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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茶話會》作者:冥想永恆【完結】短篇。

《(HP)茶話會》作者:冥想永恆【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764個瀏覽者
文案:

這是一個千年前的亡者經歷死亡的洗禮之後重返人間的故事。

沒有咒駡,沒有不屑,沒有咬牙切齒,也沒有隱藏在淡定外表下的腦內吐槽。在一個充斥著機械與噪音的新時代睜開眼,薩拉查•斯萊特林面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以下是作者排雷:
本文絕對正劇,不吐槽,不亂入,不賣萌,不賣腐。總而言之,這不是一篇萌文,純粹是為了向作者心目中的薩拉查•斯萊特林致敬而作。

作者決定對羅琳原著抱以最大的尊重,薩拉查前世遵循原著人設,就是一個乾巴巴的老頭子。重生之後雖然變年輕了,但他內心依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頭子。沒有傲嬌,沒有炸毛,沒有面癱,沒有毒舌,也沒有口是心非外冷內熱,更加沒有糟心的情傷、苦情和脆弱。

作者盡可能還原每一個人物的原著樣貌(雖然不太可能,因為他們只屬於羅琳),應該不存在抹黑洗白現象。

——順便一說,這裡的不抹黑包括不抹黑原創人物。沒有萌妹子不知劇情如何進展,於是我加了原創人物。此人非穿非重生,不知道劇情甚至不知道HP,性格大概是陽光開朗樂觀向上,不過很難一言以蔽之。

本文以平淡開場,以日常與回憶為主線,應該也會以平淡終局。

填言情是因為如果我不填言情的話,就只能在“耽美”“百合”“女尊”中作出選擇,我不認為這篇文與以上三條有任何關聯。這是晉江的陰謀,而你我只是被作品標籤戲耍的物件。

所以言情只能說明我的主角性向正常,並不能證明他在本文中一定談了戀愛。

最後,本文原計劃是十章內完結,現在似乎有些許超額的跡象。雖然我自認已完結,但是有犀利的讀者指出這根本是個坑……所以有第二部計畫,目前正遙遙無期中。

暫時先當它是結局吧= =其實斷在這裡也不錯啊∼【泥垢】

最後的最後,歡迎指出任何BUG與各種邏輯問題,只要不是無法改動的那種我都會改掉的。

內容標籤: HP 奇幻魔幻 前世今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薩拉查•斯萊特林(Salazar•Slytherin) ┃ 配角:哈利,羅恩,赫敏,鄧布利多,湯姆•裡德爾×1 ┃ 其它:一群(至少身體上的)未成年小鬼,無CP,純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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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阿不思•鄧布利多在走廊上撿到了一張羊皮紙。這有可能是某個粗心大意的學生落下來的,看內容格式應該是一封信。他撿起那張紙,好奇地瞥了一眼,卻被收信者的姓名吸引了注意力。

  ——親愛的S•S,開頭如是說。

  這個縮寫一瞬間讓他聯想到了那個陰沉的魔藥教授。老校長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滑了一行,這次掃到了一個令他忍不住手抖了抖的關鍵字——「靈魂魔法」。

  羊皮紙隨著老校長的手輕輕顫了顫,然後這封信就被鄧布利多帶回了校長辦公室。

  親愛的S•S,

  你上次跟我說起的靈魂魔法,我試了很多次也無法成功。我想也許是因為我擁有血脈魔力,所以對靈魂的體驗沒有你深刻。耶誕節假期我會回去,希望能獲得你的進一步指導。

  你忠實的C•B

  鄧布利多擦了擦眼鏡,看起來,最近這幾十年他總是能遇到些比較特別的學生。霍格華茲有將近一千個學生,一個個篩選並不是個明智的舉動,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寫這封信的C•B找出來。

  靈魂魔法,那不是一個學生應該研究的東西。

  鄧布利多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終於在花名冊上篩出五個縮寫為C•B的在校生——

  卡希爾•伯沙,一年級,拉文克勞。

  卡內斯•布魯克,二年級,赫奇帕奇。

  凱恩•布克,三年級,格蘭芬多。

  卡麗普索•波貝裡,七年級,斯萊特林。

  坎貝爾•本特利,三年級,赫奇帕奇。

  縮寫為C•B的學生出乎意料的少,於是事情變得好辦了許多。鄧布利多打算一個個找到這些學生對他們進行初步瞭解,然後把有可能對靈魂魔法感興趣的學生挑出來,再進一步和這個孩子談一談靈魂魔法的危險性。

  他首先去找了格蘭芬多的布克先生和拉文克勞的伯沙小姐。這並不是件難事:選這兩個孩子獨處的時候——比如在黑湖邊散步,或是在圖書館對著某本書眉頭緊鎖,或者其他一切容易找藉口搭訕的時刻,然後順理成章開始一次天南地北的閒聊。

  他和布克先生討論了一下午魁地奇比賽和零食心得,得出的結論是,布克先生就像大部分這個年紀的小男孩一樣,活躍,家庭幸福,愛交朋友,厭惡學習。在布克先生的生活中唯一需要煩惱的就是考試和作業,他也極力避免接觸一切與羊皮紙有關的事物,深奧艱澀的靈魂魔法顯然不會在他的興趣範圍之內。

  最後,鄧布利多送了他蜂蜜公爵最新出品的糖果一盒,小男孩樂顛顛地跑回了宿舍。

  拉文克勞的伯沙小姐是個靦腆安靜的女孩,鄧布利多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圖書館吃力地啃著一本對一年級學生來說過於深奧的理論性讀物,老校長好心地解答了她的疑問,然後順理成章地打開了話題。

  伯沙來自麻瓜家庭,單親,母親是位很有生活情趣的大學教授,雖然沒有父親,但她的生活並不苦悶。她熱愛閱讀,對魔藥興趣尤為濃厚。談到魔咒的時候小姑娘露出了煩惱的表情:「我覺得……我可能……和我的魔杖有一點小小的麻煩。」

  「有什麼不妥嗎,伯沙小姐?」鄧布利多問,「據我所知,奧利凡德的魔杖從來沒出過問題——除非你把它掰成兩半。」

  「哦,不是魔杖本身,我想。問題是我自己,魔法從我手裡出去,但是它的效果卻總是不太如意。」她抓了抓頭髮,「嗯,有時候會強一點,有時候會弱一點。我不知道怎麼控制。」

  「哦,這很正常,每個人一年級的時候都無法完美地控制自己的魔力。等你長大一點,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鄧布利多沖她眨了眨眼。

  伯沙高興地離開了,帶著老校長給她推薦的更適合一年級閱讀的魔藥讀物。

  接下來鄧布利多沒有再找人。他想了一個星期,思考著要不要找斯萊特林的波貝裡小姐談一談。斯萊特林對他一直沒什麼好感,而且波貝裡已經是個七年級了,貿貿然去談話最可能的結果是受到這個姑娘的抵觸,最後什麼也談不出來。

  何況,七年級的斯萊特林學生中就算有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人物,也一定不會是可憐的卡麗普索•波貝裡。那姑娘是個混血,她的父親死于麻瓜車禍,巫師母親窮困潦倒,本身成績勉強通過O.W.L.,正在為她的N.E.W.T.發愁。很不幸,她並不是什麼魔法天才,要研究靈魂魔法這麼艱澀的領域,以她的能力來說有點不切實際。

  不過,如果說連七年級的波貝裡小姐都不太有可能研究靈魂魔法的話,那麼另幾個最多不超過三年級的孩子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鄧布利多一邊猶豫要不要去找波貝裡,一邊思考是不是該轉向教職工那方面,這時,一個赫奇帕奇的學生卻在走廊上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聽說你給了布克一大盒糖果,鄧布利多校長。」那個二年級的赫奇帕奇女孩說,「你還有嗎?我也想要。」

  「當然,當然可以,布魯克小姐。」鄧布利多看著那個女孩,「不過也許你不介意向我解釋一下原因?你知道,並不是所有學生都會管他們的校長要零食的。」

  卡內斯•布魯克點了點頭,「我懷疑你撿到並且私閱了我寫給一個朋友的信。媽媽告訴我私閱他人信件是不對的,你需要用零食取得一個受傷學生的原諒。」

  於是鄧布利多不需要再煩惱接下來到底該找波貝裡小姐還是教職工名單了,他直接帶著二年級的赫奇帕奇女孩回到了校長辦公室。


第二章

  卡內斯•布魯克跟著鄧布利多來到了校長室。老校長遵守諾言送了她一盒蜂蜜公爵的新款糖果,同時也把那封信還給了她。

  「要來杯茶嗎?」老校長請她在椅子上坐下,擺出了長談的姿態。

  「謝謝,我喜歡蜂蜜茶。」布魯克像個最合格的客人,沒有表現出任何拘謹與不自在,看上去很習慣應付類似的場景。

  「真難得,這還是第二次,有人主動向我要了我最喜歡的飲料。」鄧布利多遞給她一杯茶,又拿出了一盤蟑螂堆。

  「第一個是誰?」

  「哦……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校長指了指蟑螂堆,「要來一個嗎?」

  「謝謝。」布魯克愉快地把那只活蹦亂跳的蟑螂塞進嘴裡,很快把剛剛的問題拋在了腦後。兩人一人捧著一杯甜甜的蜂蜜茶,面對面坐在椅子上,你一隻我一隻的享用一大盤蟑螂堆。

  「吃這個東西的樂趣就在於……」布魯克把一隻蟑螂堆放進嘴裡,「你不知道這是蟑螂堆還是混進去的真蟑螂。」

  「哈哈……」鄧布利多笑了笑,拿起一隻蟑螂堆仔細看了看,「的確。很有趣的小零食,不是嗎?不過我很少看到有小女孩喜歡它們,一般願意嘗試它的都是些熱愛新鮮事物的小男孩……或者像我這樣的老頭子。」

  「哦,是嗎?我只是好奇,如果我堅持吃這種糖果的話,會不會有一天吃進去一隻真正的蟑螂。」布魯克愉快地晃了晃手中拼命掙扎的蟑螂糖果,語氣就像在談論今天接到一隻球明天成為找球手一樣帶著點微妙的期待。

  「唔……」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你的口味很獨特。不過,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糖果的味道。」

  他們又分享了一些有關零食的心得。鄧布利多發現布魯克的愛好很特別,如果按照這些奇異的愛好給她分院,她一定會是個不折不扣的格蘭芬多。然而她沒有。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確實只是把那些奇異的愛好當成愛好而已,她一點也不覺得這些奇異的癖好有什麼驚悚刺激之處。

  格蘭芬多會為了刺激喜歡一隻巨龍,赫奇帕奇喜歡巨龍卻一定是因為她熱愛巨龍本身。

  這個女孩是個赫奇帕奇,鄧布利多知道分院帽沒有弄錯,她的眼睛純粹而清澈,是單純者的色澤,而單純的人總是最固執。在靈魂魔法展現出其駭人聽聞的破壞力和邪惡恐怖之前,一個對它感興趣的赫奇帕奇是不會放棄自己的愛好的。

  但是鄧布利多不得不堅持。

  「布魯克小姐。」他認真凝視著女孩的眼睛,「很抱歉我未經允許就翻看了你的東西。希望你能原諒一個老校長的好奇心——你那位朋友的姓名縮寫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幾個詞。」

  「S•S?」布魯克想了想,「唔……最有名的S•S是薩拉查•斯萊特林,你覺得是有學生在給薩拉查•斯萊特林寫信嗎?」

  「哦,當然不,我不會懷疑有學生在私下與薩拉查•斯萊特林聯繫。」鄧布利多為小女孩的幽默感笑了笑,「事實上,真正令我不得不看完整封信的是你們正在討論的話題,一個很令人著迷的課題——靈魂魔法。」

  「那麼布魯克小姐,在你心裡,你覺得靈魂是什麼?」

  布魯克拿起一個蟑螂堆,想了想,說:「我覺得它是思維。我是卡內斯•布魯克,因為我用卡內斯•布魯克的思維解決問題。我有我的邏輯,理智,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想要的和不想要的,願意的和不願意的。如果沒有這些,我大概就不是卡內斯•布魯克了。」女孩聳聳肩,「這些就是靈魂吧。」

  「很好的答案。」鄧布利多溫和地凝視著小姑娘,「不過我很擔心,布魯克小姐。以前我有一個很優秀的學生,成績優異,所有教授都很喜歡他,他也對靈魂魔法很感興趣。」

  「他是誰?」布魯克眨了眨眼,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他叫湯姆•裡德爾,不過他的另一個名字知道的人更多一些——伏地魔。」

  辦公室裡一陣沉默。

  「哦,」布魯克歪了歪頭,「那就對了,他要付出代價。」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的方法不對。」布魯克愉快地喝了一口蜂蜜茶,看上去對伏地魔的興趣並不比一杯蜂蜜茶大多少。

  鄧布利多的表情有點嚴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那麼布魯克小姐,我想知道,你和你的朋友是如何研究靈魂魔法的?」

  「你想知道正確的方法?」布魯克露出了煩惱的表情,「啊,這個是絕對不能說的秘密。抱歉,校長,我恐怕不能解釋我們研究靈魂魔法的方式。」

  「這很重要,布魯克小姐。」鄧布利多的表情很嚴肅。

  布魯克看出了老校長的強硬,她思考了三秒鐘,搖了搖頭,說:「我不可能把那個秘密說出來,那是絕對禁止的。不過我想,也許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討論。」她的聲音再次愉快起來,「西爾維會很高興看到他的茶話會有新成員加入的。」

  「噢,我還以為年輕人不會喜歡老頭子破壞他們的下午茶時間。」受到意料之外的邀請,鄧布利多感到有些驚訝。

  「我不確定。」卡內斯•布魯克伸出食指點了點下巴,應該是思考的表情,但她看上去依舊平靜無波,「也許他比你還要老。」

  女孩的樣子像是故意板著臉開玩笑,所以鄧布利多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把這句明顯不切實際的話當真。他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如果布魯克小姐的朋友比他還老,他很難想像自己竟會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當然,我很樂意去看看,要知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參加過這麼有趣的魔法研究小組了。」鄧布利多說,「他叫西爾維,對嗎?我剛剛聽你提到過他的名字。」

  「哦,是的。他叫西爾維•斯萊恩,住在山羊角街17號。」頓了頓,布魯克又補充道,「不過那個地方有些亂,如果你要去的話,最好先給那棟房子連上飛路網。」

  「斯萊恩先生沒有連通飛路網嗎?」鄧布利多拿起一個蟑螂堆放進了嘴裡。很少有巫師不把自己家的房子連上飛路網,除非他有什麼見不得光的買賣,或者根本不打算和別人來往。

  他又拿起了一個蟑螂堆。

  「是的。」布魯克一臉理所當然的平靜,「他是個麻瓜。」

  鄧布利多手一頓,蟑螂堆掉到桌子上,驚慌失措地溜進了架子與地板之間的縫隙裡。


第三章

  卡內斯•布魯克的信在經過一番波折之後終於寄了出去,她在信後加了一個PS:我把你的位址給了鄧布利多校長,他可能會去你家喝下午茶。

  鄧布利多的確很快就去斯萊恩家喝下午茶了,靈魂魔法不是件小事,可憐的洛麗絲夫人還一動不動躺在醫療翼的病床上,他必須儘快解決這件事情。

  山羊角街是那種正經人絕對不會去的地方。在瞭解到那個地方的情況和蜘蛛尾巷差不多之後,鄧布利多校長聯繫了魔法部,將斯萊恩先生的房子連上了飛路網。(此位址純屬作者虛構,但願不會出現雷同)

  他從壁爐中走出,拍掉身上的灰,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客廳——這是一棟狹窄的小房子,客廳和餐廳顯然是共用的,壁爐以外的三面牆壁上各有一扇門。客廳裡擺著一張簡陋的木桌,桌旁放著幾張老舊的綠色緞面軟椅。緞面已經褪色了,其中一個椅子上有一個類似於煙燙的小洞,露出了若隱若現的一點點發黃的填充物。

  就表面來看,這所房子的主人並不是個富有的人。

  這棟房子的格局很有問題,三面房間一面壁爐的構造令客廳幾乎隔絕了一切陽光。鄧布利多注意到這裡唯一的自然光源來自壁爐左邊一扇掛著綠色窗簾的小窗子,可喜的是簾子並沒有拉上。他走到窗子前,窗子不僅視野很窄,而且窗外的景物也十分枯燥乏味——右邊是另一個房間的牆壁,左邊只能看到灰色街巷的一角。

  整間屋子簡直像是某種厭光冷血動物的巢穴。

  鄧布利多緩緩吸了口氣,轉過身來,意外地發現客廳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孩子。那孩子看起來十二三歲的樣子,黑色的頭髮微微帶卷,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正對著鄧布利多的方向。他出現得悄無聲息,鄧布利多甚至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後站了多久。

  「你好,鄧布利多校長。」男孩禮貌地說,「我是西爾維•斯萊恩,卡內斯應該已經和你說過我的事了。」

  「哦……」鄧布利多愣了愣,眨了眨眼睛說,「可是她告訴我你可能比我還老,我以為我會看到一個老頭,和我差不多的這種。」

  「也許她認為我的物種表現衰老的方式不太一樣。」男孩笑了,「卡內斯是個不會撒謊的姑娘,她一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我得承認這是種新奇的體驗:專程拜訪一個赫奇帕奇的麻瓜朋友。」鄧布利多樂呵呵地說,「不過,斯萊恩先生,你確實讓我感到很意外,要知道,現在已經很少有孩子單獨住在一間房子裡了。」

  「確實很少,不過不難辦到。」斯萊恩拉開椅子請鄧布利多坐下,「卡內斯說你會來我家喝下午茶,所以我準備了一些茶點。」

  他轉身推開壁爐右邊那扇門,透過敞開的木門,鄧布利多看到了那個房間裡的案台和煤爐。案台上鋪著褐色花布,花布上放了一個空置的燭臺,燭臺再往後似乎是個烤麵包機,但大半被牆壁遮住了,他看不太清楚。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即使他看清楚了恐怕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顯然的,壁爐右側的那道門後是個麻瓜廚房。斯萊恩從裡面端出了他們的下午茶點:很簡單的幾塊小蛋糕,一壺清茶和一壺牛奶,還有一大盆糖塊。

  「卡內斯熱愛甜食。」男孩為糖塊的容器作出了解釋,「有時候她什麼都不喝,只是一塊接著一塊吃糖,所以我這裡的糖塊都改用盆來裝。」

  「確實,布魯克小姐是個很特別的女孩。」鄧布利多拿起一塊小蛋糕嘗了嘗味道,「唔,味道不錯。是在麻瓜蛋糕房買的嗎?」

  「不,是我自己做的。」斯萊恩也拿起一塊蛋糕,「我有個朋友喜歡研究廚房魔法。」

  「看起來你有很多巫師朋友。」鄧布利多往茶里加了四塊糖,想了想,又取了三塊放了進去。

  「坦白來說,不算多。」斯萊恩拿起一塊蛋糕,「現在只有卡內斯一個。」

  「抱歉,不過你剛剛才說有一個喜歡廚房魔法的朋友?」鄧布利多考慮著布魯克小姐對廚房魔法感興趣的可能性……不過,呃,蟑螂愛好者喜歡廚房魔法?

  這絕對是個災難。

  「她去世了。」斯萊恩的回答及時打破了這個不太美好的幻想。

  「哦,我很抱歉。」鄧布利多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十二歲實在不是應該體驗喪友之痛的年紀。

  「沒關係,其實沒什麼可遺憾的。」男孩喝了一口茶,「她去世的時候年齡已經很大了。」

  「你看起來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斯萊恩先生。」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這個男孩,「但是你很……成熟。」

  「嗯……事實上,卡內斯經常管我叫老頭子。」斯萊恩笑了。

  「既然如此,我猜你已經知道我是為什麼來的了。」鄧布利多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裡面看出點什麼,「我很好奇,斯萊恩先生。你尚未成年,卻一個人住在一間房子裡,你朋友說你是麻瓜,而你卻在研究靈魂魔法。」

  「有關這些,我會考慮慢慢解釋給你聽的,畢竟也不算什麼秘密。」斯萊恩說,「不過,在開始討論我是怎麼回事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向你解釋一下我和卡內斯正在研究的這種靈魂魔法。我知道你最近很困擾,卡內斯說去年伏地魔又回來了。她聞到奇洛教授身上有死靈的味道,然後學期末的時候哈利•波特打敗了伏地魔,而奇洛教授『恰好』遭遇不幸。」頓了頓,他繼續說,「遺憾的是,她在死靈身上做的標記並沒有消失,也就是說,伏地魔並沒有死,他只是又一次被『打敗』了而已。」

  斯萊恩拿起了一塊草莓味蛋糕,「很明顯,伏地魔肯定對自己的靈魂做了某些加深你煩惱的事情,所以你對靈魂魔法十分警惕。不過,或許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他咬了一口蛋糕,話語變得模糊起來,「我和卡內斯研究的這種靈魂魔法和伏地魔不一樣。事實上,我不覺得他會對這種魔法抱有任何期待。」

  「哦,是嗎?」鄧布利多的語氣不置可否。

  斯萊恩看了他一眼,然後桌上的東西忽然動了起來。老校長眼睜睜看著茶壺飛起來給自己的杯子續滿了茶水,六顆糖塊依次投入杯中。他看一眼斯萊恩,那個男孩正一手拿著蛋糕一手端著茶杯,條紋襯衫的袖子卷至小臂,瘦長的手腕毫不掩飾地露在外面——沒有任何魔杖的痕跡。

  「如你所見,校長先生。」斯萊恩聳了聳肩,「這就是靈魂魔法的效果。」

  「唔……」鄧布利多看上去在思考什麼,「這件事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斯萊恩先生。請原諒一個老人的遲鈍,不過我需要時間整理思路。」

  「沒關係,我有很多時間。」西爾維•斯萊恩把整塊草莓蛋糕塞進嘴裡,含著滿口蛋糕說。


第四章

  經過一番調查,鄧布利多確定了一個事實:西爾維•斯萊恩是個麻瓜,一個不需要魔杖和咒語就能使用魔法的……麻瓜。

  如果這種情況也可以被稱為麻瓜的話……

  鄧布利多表示懷疑。

  男孩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記憶中是在山羊角街一所孤兒院門口,據孤兒院院長湯普森小姐說,那孩子當時最多只有半個月大。嬰兒的父母沒有留下任何資訊,繈褓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在晚秋的寒風中凍了整整一晚,半個月大的嬰兒以極其頑強的生命力健康地活了下來。

  當然,小傢伙大部分都是健康的,只除了一點——這孩子是個天盲,他的眼睛只是個擺設,註定這輩子都看不到任何東西。

  鄧布利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感到十分驚訝,斯萊恩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同尋常,而且他的朋友——那位喜好特別的赫奇帕奇二年級生——甚至還給他寫了信。

  把盲人讀信問題暫時拋在一邊,鄧布利多又回學校查了查歷年發出的錄取通知書,遺憾的發現確實沒有西爾維•斯萊恩這個名字。

  或許盲人確實有辦法讀信,但一個有魔力的孩子卻決不可能逃出霍格華茲的檢測。這個由千年前四位傑出巫師合力設下的檢測魔法就像霍格華茲城堡的防禦魔法一樣不容忽視,想要逃過檢測,要麼你比格蘭芬多、拉文克勞、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加起來還要強大,要麼你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麻瓜。

  鄧布利多並不覺得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能達到千年前傑出巫師的高度——魔力的發育在11歲才正式開始,如果有人11歲的時候就比四大創始人加起來還強,鄧布利多只能聯想到巨龍或者別的什麼魔法生物。所以,西爾維•斯萊恩沒有出現在霍格華茲新生名單上,這點足以證明他再純正不過的麻瓜血統。

  但是鄧布利多親眼看到了一個魔法:沒有魔杖,沒有咒語,甚至不需要凝視。

  可惜他沒有多少思考的時間。

  1992年似乎是個多事之秋,學校裡意外接連不斷地發生:魁地奇球場上游走球對哈利窮追猛打,然後洛哈特成功獲得了一個施展絕學將哈利•波特手骨變沒的機會。最後,就在哈利住進醫療翼的那天夜裡,出去取熱巧克力的鄧布利多發現了被石化的科林•克裡維。

  這一連串意外事故根本沒給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

  可憐的克裡維先生被石化的消息傳開之後,霍格華茲掀起了一陣護身符熱,即使純血出身的孩子也難免陷入惶恐的情緒之中。格蘭芬多的純血男孩納威•隆巴頓買了幾個千奇百怪的護身符,同學們有關血統的安慰在他身上收效甚微。能夠保持冷靜的孩子是極少數,鄧布利多注意到,卡內斯•布魯克小姐就是為數不多的冷靜派成員。

  托靈魂魔法的福,現在他對布魯克小姐的關注度很高。不過這孩子泰若自然的態度依舊令人費解——她是個混血,照理也在傳聞中被清洗的列表之內。很多人都知道,布魯克小姐的巫師母親與麻瓜父親在她第一次魔力暴動之後好聚好散,然後父親再也沒出現在她的生命裡,母親把女兒丟到孤兒院自生自滅,自己沉溺于冒險常年處於失蹤狀態。前幾年尚且可以偶爾看到她的蹤跡,這兩年隨著女兒漸漸長大,這位媽媽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了。

  ——是的,沒錯,她媽媽是個十分極端的格蘭芬多,分院帽甚至沒等碰到她的頭髮就把她丟進了那個熱愛冒險的學院。她認為比起孤零零的一棟房子,讓女兒和眾多小朋友們一起玩是個更好的選擇。幸運的是,她的麻瓜朋友湯普森小姐剛好是位孤兒院院長,於是五歲的卡內斯就這樣開始了她的放養生涯。

  事實上,湯普森小姐原本沒想放養朋友的女兒,但她總是找不到布魯克的蹤跡。鄧布利多為了斯萊恩的事去孤兒院調查的時候,湯普森小姐對他抱怨了很多這個小姑娘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沒照顧好朋友的孩子,但又對到底應該如何照顧這個孩子感到沒有頭緒。

  「好吧,至少她有朋友。」最後她說。

  「是的,她有個很好的朋友。」鄧布利多笑著告別湯普森小姐,腦子裡徘徊不去的卻是卡內斯的母親——那個古怪的、沒有朋友的格蘭芬多學生。

  不過需要煩心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撇開布魯克小姐特殊的家庭問題,事實很快證明,克裡維石化事件和千奇百怪的護身符還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在耶誕節假期之前,札斯廷•芬列裡和差點沒頭的尼克僵硬的石像出現在了某個偏僻的走廊裡,皮皮鬼發現他們的時候,哈利•波特正和這兩個被石化的倒楣蛋呆在一起。

  波特先生看起來嚇壞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皮皮鬼把他的發現宣揚得人盡皆知。

  於是一個流言在整個霍格華茲悄然傳開——是神秘的蛇佬腔,疑似斯萊特林傳人的哈利•波特先生襲擊了他的同學,甚至連目擊的幽靈都沒有放過。

  可是既然波特先生有能力幹掉一隻目擊的幽靈,他又為什麼會讓另一隻目擊的幽靈有機會大喊大叫呢?這個問題顯然被大部分人選擇性遺忘了。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耶誕節之前沒有再發生更多的石化事件。被一連串麻煩弄得焦頭爛額的老校長終於窺到一絲閒暇的跡象,於是用貓頭鷹給西爾維•斯萊恩寄了封信,告訴他自己會在耶誕節期間前來拜訪。

  落筆的時候他故意寫得很重,保證了盲人斯萊恩即使靠觸覺閱讀信件也不會遺漏掉有客來訪的資訊。

  耶誕節那天下午,鄧布利多再次來到了斯萊恩光線昏暗的房子。當然,這次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間房子的採光會這麼糟糕了——它的主人是個瞎子,光線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聖誕快樂,鄧布利多校長。」

  從壁爐中走出來之後,鄧布利多看到那張舊桌子旁已經坐了兩個人:西爾維•斯萊恩,還有赫奇帕奇女孩卡內斯•布魯克。說話的是西爾維,卡內斯正專心致志對付面前的一大盆糖塊。

  「聖誕快樂,孩子們。」鄧布利多在第三張椅子上坐下,廚房裡飄出一個新茶杯,茶壺自動添滿了茶。

  「聖誕快樂。」布魯克饒有興致地看著七個糖塊從糖盆裡飛出去落到了鄧布利多的杯子裡,眼睛因為專注和興奮顯得格外明亮,「西爾維,你看起來進步很大,上次你把半壺茶都倒在了我身上。」

  「相信我,那是為了給你洗手。」西爾維面不改色地說,「你不能指望一個即將被按上奶油手印的人有足夠的精准度,所以在洗手的時候,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也洗了一洗。」

  「我當然相信。」卡內斯毫無原則地相信了這個聽起來很像狡辯的解釋,「我當然相信你是故意把茶潑在我身上的,你可不是那種會因為一個奶油手印驚慌失措的人。」頓了頓,她又說,「不過西爾維,我希望這次魔法輔導課能更嚴格一點,科林•克裡維還有札斯廷•芬列裡都被石化了,他們說是斯萊特林傳人打開了密室,要清洗學校裡的混血和麻瓜巫師。」她聳聳肩,「雖然我覺得這件事應該是伏地魔死靈在搞鬼,但是有某種危險的東西在學校裡竄來竄去這是事實。」

  「你認為是伏地魔做的,布魯克小姐?」鄧布利多最近正為此煩惱,「為什麼?」

  「直覺。」女孩拿起一塊巧克力蛋糕,滿心愉悅地咬了一大口。

  鄧布利多有趣地看著這個學生,他注意到這兩個孩子提起伏地魔的時候都是直呼其名,並沒有用「那個人」或者「神秘人」代替。

  「他們認為是斯萊特林傳人做的?」西爾維卻抓住了另一個關鍵字,「我不覺得他們會隨便懷疑到斯萊特林傳人上去。卡內斯,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很顯然,在鄧布利多來之前,他們一直在談論這學期發生的事情。不過卡內斯對這些事興趣不算很大,所以敘述過程中有所遺漏也是在所難免。

  小姑娘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巴,面無表情地思考了一會兒,「唔……讓我想想……啊,對了!」她打了個指響,「哈利•波特在決鬥俱樂部上和一條蛇說了話,莉奇說那叫蛇佬腔,是斯萊特林的標誌。」說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詭異地望了西爾維一眼。不過西爾維沒有看到她的目光——他正在皺眉沉思。

  鄧布利多隱約覺得這裡面好像流露了某種資訊,但靈感只是一閃而過,他最終什麼也沒有抓住。

  「也許……」最終,西爾維皺著眉頭說,「也許,我能猜到那是什麼東西。」

  「能說說你的想法嗎?」鄧布利多認真地看著他。

  「我不確定……」西爾維的手指連續地、輕柔地敲擊著桌面,看起來像是某種思考時的習慣動作,「我不確定,校長先生。但是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麼現在——或者說過去千年來,霍格華茲的學生都處在隨時有可能爆發的極度危險之中。」

  鄧布利多意識到男孩不願說出這個不確定的猜測,不過他對此也並不是非常好奇,畢竟,密室的事情五十年前就發生過一次,他對危險的元兇已經隱約有了猜測——現在唯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在伏地魔不在的情況下,這件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他沉吟片刻,問:「有多危險?」

  「很難評估。」西爾維語調輕柔,「我很懷疑目前的好運還能持續多久。」

  「不,不需要持續多久。」一直專心致志吃巧克力蛋糕的卡內斯忽然開口,「校長先生,你可以趁聖誕放假把西爾維帶到學校去,他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西爾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沒錯,校長先生,我當然什麼都能解決——至少我的朋友堅信這一點。如果你有需要,我甚至可以找出霍格華茲城堡裡藏著的那條眠龍——天知道它是不是已經一覺睡死過去了。」

  鄧布利多笑著搖了搖頭,「噢,布魯克小姐,如果你想請你的朋友來霍格華茲參觀,今年可不是個合適的時機。」他對女孩眨了眨眼睛,「我並不反對斯萊恩先生進入城堡,不過至少要等教授們解決掉學校裡的危險才行。」


第五章

  赫敏•格蘭傑躲在淘金娘的廁所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

  哈利和羅恩已經離開了,他們還要繼續執行原本的計畫。

  沒錯,計畫。他們三個有一個了不起的計畫:混進斯萊特林中,誘導瑪律福說出斯萊特林繼承人的消息。

  哈利已經受夠了被人當成斯萊特林繼承人指指點點,就連弗雷德和喬治都愛拿這點跟他打趣。雖然珀西總是一臉嚴肅地制止弟弟的惡劣行為,可惜他的話效果不太明顯。這固然是因為他在韋斯萊家顯得比較另類,弟弟妹妹們願意聽他話的本來就很少,更因為雙胞胎認為這是目前為止最有意思的事情,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調劑生活的機會。

  哈利覺得他得做點什麼,羅恩和赫敏也這麼覺得。原本的計畫是兩個男孩扮成克拉布和高爾,赫敏偽裝成突然打算留校過聖誕的米莉森•博斯德,三人一起混入斯萊特林休息室。他們用摻了藥的蛋糕制服了克拉布和高爾並取得了他們的頭髮,然後赫敏完成了複方湯劑的製作,三人在廁所隔間裡完成變身。至此,事情一切順利。但是……

  米莉森•博斯德一定養了只貓,格蘭傑沮喪地想。在喝下那劑藥水之後,她全身上下都長出了黑色柔軟的貓毛。

  哈利和羅恩從隔間裡出來,互相欣賞了一番對方的新扮相,卻怎麼也無法說服赫敏從她的隔間裡走出來——當然,她肯定不願意以這種形象走出隔間。在廁所裡浪費了寶貴的五分鐘之後,哈利和羅恩決定不再耽誤複方湯劑有效的短短一小時時間。他們走出廁所,試圖找到一個斯萊特林學生,然後尾隨他或她混進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兩個男孩出去了,廁所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赫敏突然聽到有人敲響了自己隔間的門。

  哈利和羅恩不會敲門,所以這肯定是個陌生人。

  意識到這點,格蘭傑小姐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一點也不想被某個陌生人發現滿臉貓毛縮在一間廢棄廁所裡,那實在是太糟糕了。

  短暫的沉默彌漫在門裡門外的狹小空間中,赫敏從未發覺時間是如此漫長。她很快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她剛剛沒有聽到這個人的腳聲步,現在她也沒聽到。聽不到腳步聲就意味著她無法判斷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經走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格蘭傑想。

  「抱歉打擾。」幸好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門外響起了一個陌生男孩的聲音,「這間廁所已經廢棄很久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在裡面,不過過一會兒這裡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請務必不要偷看。」

  有什麼事要發生?赫敏的大腦飛快地運作了起來。

  這個人知道她在裡面——這是格蘭傑小姐的第一個判斷。那麼他應該沒有惡意,格蘭傑想。這個男孩明顯是知道有人在隔間裡的,如果他想要傷害隔間裡的人,那麼他就不會特意敲門提醒她有人來了。但是……

  赫敏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這裡是女廁所。

  她還沒忘記珀西發現羅恩和哈利出現在女廁時露出的表情,那件事足以證明一個事實:一個正常的男生沒事是不會到女廁閒逛的,除非他想被人當成變態——或者他本來就是變態。

  變態?赫敏•格蘭傑冷靜回憶了一下剛才的聲音,那個男孩聽起來很有禮貌,並不像是變態。但是誰知道呢?現如今很多變態都表現得衣冠楚楚一表人才……

  也許他是想勾起你的好奇心,赫敏腦中有個聲音冷冷地說,他特地提醒你不要偷看,其實他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偷看。然後等你偷偷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的時候,你就會對上一雙血淋淋的眼睛……

  噢,算了吧,赫敏•格蘭傑!她心煩意亂地揪住了自己的頭髮,滿頭的貓毛令她的心情更加煩躁。媽媽說的沒錯,暑假的時候你真不該看那麼多恐怖片的,你看,恐怖片看多了就是這個下場,一到關鍵時刻就會忍不住自己嚇唬自己。所以聽著,現在你要放鬆,試著放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形象慘了點而已……

  她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來女廁辦事的並不一定是變態,比如哈利和羅恩……但是如果他真的想做什麼不願被人發現的事,他為什麼要選這個有人躲在一旁的時刻來做呢?

  除非他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迫不得已?是時間?還是地點?

  赫敏拋掉最初的慌亂徹底陷入了苦思,然而就在這時,她的耳朵捕捉到了門外的另一種聲音:細微的、陰森的、令人毛骨悚然……似乎還有點熟悉。那並不難回想,畢竟印象實在太深刻了。赫敏很快意識到自己在哪聽過類似的聲音——格鬥俱樂部,哈利,蛇佬腔。

  斯萊特林繼承人!

  一股涼氣從背後竄了上來——一個正常男生沒事是不會到女廁閒逛的,但如果他有迫不得已的事要辦呢?

  ……

  赫敏•格蘭傑來到校長室門外試圖闖入的時候,鄧布利多還在思考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

  他當然不會採納卡內斯的建議,作為一所學校的校長,他沒有把危險交給小孩處理的習慣。哈利是因為承擔了太重的責任才不得不過早的成長起來,作為哈利的朋友,或許赫敏•格蘭傑、羅恩•韋斯萊還有一些走得比較近的霍格華茲學生也必須替他分擔一部分,但是對於那些完全與這場戰爭無關的孩子,即使他們能力很強,甚至可能有什麼特殊來歷,鄧布利多也寧願讓他們離危險遠遠的——越遠越好。

  除此之外,他也在思考在斯萊恩家聽到的有關靈魂魔法的探討。

  考慮到老校長並沒有全程參與他們的研究課題,斯萊恩簡單解釋了一下靈魂魔法的事情。這個解釋實在太過簡單,鄧布利多並不是很明白,但他覺得即便不清楚這句話的真實含義,它也能帶給聽者一點哲學啟發——

  靈魂魔法不屬於生者,它的力量來自死亡。

  當然,鄧布利多想要的並不是哲學啟發,可惜那兩個孩子都不肯說的更多。經過一個下午茶會的深入瞭解,老校長至少聽明白了一點:布魯克與斯萊恩口中的靈魂魔法是與血脈魔法相對的一個概念,血脈魔法的力量來自血緣,靈魂魔法則與血統無關——它唯一關心的就是使用者的靈魂強度。

  血脈魔力需要魔杖引導激發,而靈魂魔力卻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這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一個麻瓜小孩可以使用魔法——而且還是無杖無聲的那種。不過鄧布利多認為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他覺得領悟這種深奧法則肯定還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限制。畢竟,如果隨便哪個聰明點的麻瓜小孩都能自行開發靈魂潛力,那麼巫師界早就該暴露在麻瓜的視線之中了。

  他曾詢問自己是否可以學習靈魂魔法,斯萊恩遺憾地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接著,鄧布利多很快意識到這世上的某些人肯定不期待西爾維•斯萊恩這樣的存在,這個男孩發現的秘密似乎可以讓麻瓜同樣掌握魔法的力量——雖然具有某種不低的限制,但畢竟已經模糊了原本非此即彼的界限。

  他一直在思考靈魂魔法的事情,直到校長室的大門遭到格蘭傑小姐的瘋狂攻擊。

  「哦,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打開門,化解了一個直直襲向自己的咒語,「很抱歉,看來你身上大概發生了某些意外。但是我想你應該知道,校規是禁止在走廊使用魔法的。」他嚴肅地看著貓臉格蘭傑,「而且類似這樣的問題,或許去醫療翼找龐弗雷夫人會更合適一些。」

  「對不起,鄧布利多校長。」赫敏喘著氣說,「但是斯萊特林繼承人!我找到斯萊特林繼承人了!他就在那裡,淘金娘的廁所,我想那是密室的入口,在水槽下,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鄧布利多什麼也沒說,直接掏出魔杖大步趕往那個熟悉的、五十年前就死過一個學生的陰暗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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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鄧布利多再一次看到了那個神秘的麻瓜男孩,這一次是在霍格華茲裡,五十年前由於一場兇殺案被封閉的女廁旁邊。男孩背後趴著一條巨蛇,巨蛇的眼睛被布罩蒙了起來。即便如此,在與那條蛇對視的時候,鄧布利多依舊感到雙目一陣刺痛。

  這是一條蛇怪,毋庸置疑。

  「鄧布利多校長,他就是斯萊特林繼承人,我聽見他說蛇語了,他是個蛇佬腔。」赫敏緊張地握著魔杖,含糊的聲音透過蒙頭的校袍傳出來,鄧布利多不得不仔細辨認才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噢,我知道,我知道,格蘭傑小姐,你做得很好。」鄧布利多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睛卻沒有離開斯萊恩先生和他身後的巨蛇。

  「我想那是一條蛇怪,對嗎,斯萊恩先生?」他問。

  「是的,我正要處理這件事。」西爾維說,「關於蛇怪的問題,我們可以在路上談。」

  「路上?」

  「對。我不認為霍格華茲適合處理這樣的事件,禁林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很好奇你會怎麼處理這個……大傢伙。」鄧布利多謹慎地看了看巨蛇,又看看身邊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女孩,「現在,格蘭傑小姐,也許你該去一趟醫療翼,龐弗雷夫人會解決你的問題。」

  赫敏看起來有什麼話要說,但她忍耐了下去。

  「噢,我覺得她和你有同樣的好奇心,校長先生。」西爾維笑著說,「像這樣的魔藥失誤,想要完全恢復原狀恐怕要等好幾個星期,我剛好知道一個辦法可以幫到這位格蘭傑小姐。」頓了頓,他補充,「讓她一起來吧,校長先生,我要說的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鄧布利多思考片刻,點頭同意了格蘭傑小姐的跟隨,但他堅決地把她護在了自己身後,右手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魔杖。

  三人一蛇在夜幕的掩蓋下離開了城堡,走入禁林深處。

  「我覺得這裡已經足夠遠了,斯萊恩先生。」鄧布利多有些疲憊,「不管你在這裡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到霍格華茲城堡。」

  「樹在生長,時間在流逝,我們熟悉的都已不在,世界以一種陌生的面孔展現在眼前。」西爾維望著禁林裡高大的樹木,輕聲說道。然而鄧布利多和赫敏都沒聽懂他在說什麼,蛇怪也沒聽懂,因為他沒有使用他們任何一方的語言。

  「你生於千年前,囿於黑暗中,看不到夕陽月色,找不回遺失的過去和虛茫的未來。」他從腳下撿起一塊石頭,「破殼而出,懵懂迷茫,在陰暗的角落裡醞釀仇恨與殺戮。」

  鄧布利多意識到男孩可能在舉行某個儀式,因為他神情鄭重,看起來並不像自言自語,也沒有對在場的任何一個生物說話。赫敏輕輕拽著老校長的袍角,攥著魔杖的掌心微微汗濕。

  「現在——」西爾維手指用力,石頭竟在他手中被捏成了數塊。

  一個輕快的聲音突然而至,接上了他未完的誦咒:「現在,塵歸塵,土歸土,萬物歸於沉寂,殺戮歸於死亡。」

  死亡的尾音出現之後,蛇怪忽然沒了精神,就像是突然厭倦了這個世界,又像工作了一天感到十分疲勞。它扭動身體把自己盤在一起,懶洋洋地伏下腦袋,再也不動了。

  「……卡內斯•布魯克小姐。」西爾維把石頭的碎塊扔到地上,語調依舊保持著誦咒時的輕柔和緩,「這是一條一千年來一直被困在一個昏暗潮濕地下室裡的可憐的小傢伙,而就在剛才,你把他殺了。」

  「噢……」卡內斯的語氣聽起來似乎確實有些懊惱,「它真的活了那麼久嗎?實在是太不幸了。」

  「很高興你能意識到這點。」西爾維的語氣令旁聽的赫敏頭皮發麻,「真不幸,現在我們兩個都要承擔代價了。」

  鄧布利多依舊警惕著男孩和蛇怪,他並不敢肯定男孩對蛇怪做了什麼,它此刻到底是睡著了還是真的死了。旁邊的赫敏則敏銳地捕捉到了「代價」這個關鍵字。

  「啊,對了!」布魯克卻歡快了起來,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清脆地打了個指響,「你捏碎了石頭,我完成了咒語,所以我們會一起承擔代價,這真是太好了!」

  西爾維沉默著看了她一會兒,最終無奈地說:「好吧,也許你已經成功減小了我發瘋的可能。有鑑於此,我們將授予你『永遠的朋友』這一榮譽稱號,所以如果你想學古英語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說,剛才的咒語你有兩個地方念錯了。」

  「唔……」卡內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蛇怪,「所以這就是它沒有像石頭一樣碎裂的原因?它看上去只是睡著了。」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鄧布利多神情嚴肅地問,「它死了嗎?還是只是睡著而已?」

  「我看看。」西爾維走上前摸了摸蛇怪的鱗片,觸感始終如一的冰涼。即使它真的死了,現在時間也還太短,從形體上暫時什麼也看不出來。

  『瑞斯,你睡著了嗎?』他換成了蛇語。

  瑞斯沒有反應。

  『瑞斯,醒來。』這次是命令。

  瑞斯依舊沒有反應。

  「他去了。」西爾維平靜地宣佈結果,「蛇類與斯萊特林族裔是效忠與被效忠的關係,如果連我的命令都無法令他醒來,那麼他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斯萊特林……」鄧布利多皺起了眉頭,「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斯萊恩先生……還有布魯克小姐。我記得你告訴我,你的朋友是個麻瓜。」

  赫敏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她終於認認真真打量了男孩幾眼,發現男孩果然穿著麻瓜襯衫和麻瓜牛仔褲,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巫師的痕跡。如果在這裡的是瑪律福,他可能立刻就會發現服裝上的不對,然而赫敏是麻瓜出身的小巫師,距她第一次穿上巫師袍甚至只有不到兩年時間。她實在太習慣麻瓜裝束了,很容易習慣性忽略著裝問題。

  「卡內斯是個不會撒謊的姑娘,校長先生。」西爾維笑了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認為我成熟,第二次見面你瞭解到了有關我為什麼能使用魔法的一些事實……我認為你已經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我的來歷。不管怎麼說,正常麻瓜孩子的發展方向可不是這樣的,我實在和我本來的身份偏離了太多。」

  鄧布利多眼神銳利地盯著他,隱約意識到今晚這個秘密會十分不同尋常。

  「我的秘密就是……」西爾維向著禁林深處走去,卡內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死了,我又活了。我原本的名字是薩拉查•斯萊特林。」

  鄧布利多愣住了,赫敏差點平白無故咬到自己的舌頭。

  薩拉查頓了頓腳步,微微轉過頭:「你需要的藥長在禁林深處,藥效只能維持十分鐘,而我不可能在十分鐘之內趕回這裡。所以你恐怕得和我們一起進來了,格蘭傑小姐。」


第七章

  「他的名字叫瑞斯。」薩拉查坐在昏暗的客廳裡,手中捧著一杯熱茶,「我兒子泰倫斯,自從知道了蛇怪的培育方法之後就十分興奮。他從一個黑巫師手中買下一窩公雞蛋,瑞斯是那一窩裡唯一一個成功孵化的。泰倫斯對他愛不釋手,無論去哪都會帶著他。如果事先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他這麼做。可惜等我發現的時候,瑞斯已經破殼而出了。斯萊特林家的人從不無故殺害蛇類,在瑞斯真正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之前,即使他是蛇怪,我也只能任由他和泰倫斯玩在一起。」

  此時聖誕晚宴已經過去了三天,赫敏•格蘭傑的臉當天晚上就恢復了原狀。哈利和羅恩追問她去了哪裡,但每到這時小姑娘就會露出一種極其古怪的表情,仿佛沉入某種匪夷所思的事實之中無法自拔。

  然後,斯萊恩家的例行茶話會又多了一個新成員,薩拉查特地去買了幾把新椅子。由於他看不見椅子的顏色,跟他一起去的又是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出於某種莫名其妙的報復心理,小姑娘壞心眼地挑了一大堆金紅色調的椅子。剔除掉價格太高的那些,這一趟他們一共補充了五把椅子——帶有濃烈格蘭芬多氣息的那種。

  「但它很危險。」此刻,赫敏•格蘭傑坐在一把紅色高背椅上皺著眉頭,顯然不能認同斯萊特林祖宗的說法,「我是說,蛇怪能用眼睛殺人,它只要看一眼……它殺人簡直太容易了,不是嗎?」

  「也許你無法理解,格蘭傑小姐,但是對斯萊特林家的孩子來說,有一兩個蛇類幫手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蛇怪只是其中一種。」薩拉查慢慢說,「我們能控制它們,它們是我們的僕從。即使是蛇怪,對我的孩子來說也沒有任何危險性。正因如此,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泰倫斯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格蘭傑心想。

  「我那時候還是太年輕了。」薩拉查搖了搖頭,「在我們那個時代,人們總是很早結婚,然後在還遠不夠沉穩的少年時期早早成為一個或一群孩子的父母。生命看起來還很漫長,年輕的父母們有太多想做和不得不做的事情,孩子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對於那些隱藏至深的心理問題,我們常常會在忙碌中忽略。」頓了頓,他繼續說,「我妻子名叫莫娜,是一位美麗而強大的女巫,我們因責任和家族走到一起。當年愛情並不像現在這樣備受推崇,我們因責任而結合,像關心家人一樣愛護彼此,同時也樂於給予勇於承擔家族責任的另一半足夠的尊重和善意。我不知道麻瓜是如何生活的,至少對巫師來說那是個婚姻生活十分乾淨的年代,背叛和離婚同樣令人匪夷所思——即使以愛為名。」

  「這樣說來,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鄧布利多若有所思。

  「是的,我們很幸福,至少在泰倫斯出生之前。」薩拉查的聲音輕柔下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莫娜為她取名叫海瑟爾。在她長到三歲的時候,泰倫斯出生了,莫娜難產而死。我和海瑟爾都很難接受這個現實——但事實就是這樣,莫娜走了,只留下泰倫斯。」

  客廳沉默了一會兒,只能聽到卡內斯不斷往嘴裡塞糖塊的聲音。

  「真遺憾。」最後鄧布利多說。

  「是啊,很遺憾。」薩拉查喝了一口茶,「不過更遺憾的事還在後面。在莫娜離開的最初幾年,我一直忙於霍格華茲的事情。當我終於稍稍閑下來之後,我忽然發現我的兒子沒有任何人類朋友——他只願意和蛇在一起。為此我去問了海瑟爾,她認為是泰倫斯的出生導致了媽媽的死亡,所以一直不肯原諒泰倫斯,也不願意跟他一起玩。而且我們從沒為泰倫斯慶祝過生日——我們都不願回憶那個日子背後的傷痛,更無法做到在那一天強顏歡笑。直到那時我才發現我是個如此失職的父親:我的兒子成了一個私自培養蛇怪並且喜歡放蛇咬我學生的討厭鬼,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霍格華茲已經建成了?」赫敏忍不住問。

  「那時學校已經培養出了三屆學生,他們都很優秀。」薩拉查笑了笑,「可惜,我教出無數優秀的學生,卻無法讓我自己的孩子成為同樣優秀的人。不知道是因為斯萊特林的血脈裡流淌著某種執拗瘋狂的魔力,還是因為我們和蛇走得太近,斯萊特林家族看上去很容易出現一些性格古怪的後代。事實上,當我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也不太擅長和同類交流,是我親愛的媽媽教會我如何和朋友相處。如果她和我父親沒有被一個來我家避難的麻瓜種陷害,也許我還能做得更好。」

  他搖了搖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我明知道這些卻沒有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在瑞斯這件事上,我確實既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也沒有盡到做院長的責任。雖然道歉挽回不了任何事實……但我還是想說一聲抱歉。」

  鄧布利多沉默地看著他,緩緩問道:「你愛你的家人嗎,斯萊特林閣下?」

  「我不會再有別的家人了,校長先生。」薩拉查笑了笑,「不知道你們如何定義家人,不過對我來說,他們是不可替代的。」

  「唔……道歉雖然挽回不了事實,但我覺得這件事情比較複雜,需要道歉的並不只是閣下一個。」鄧布利多擦了擦眼鏡,「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年能付出更多的耐心和愛心來引導小湯姆,事情會不會和現在走上完全不同的軌跡……」他戴上眼鏡,搖了搖頭,「哦,但是正如閣下說的那樣,人年輕的時候總是很容易把事情做壞……不管怎麼說,我們恐怕永遠無法知道小湯姆到底有沒有改變的可能了。」

  「我不覺得他會改變。」卡內斯咬了一口蛋糕,「斯萊特林很固執,他們的末裔當然也很固執。」

  「嗯……不管怎麼說,當年我應該給他一個機會。」鄧布利多又往茶裡添了幾塊糖塊,「年輕真是讓人又懷念又無奈……哦,當然,斯萊特林閣下大概已經擺脫了這個煩惱,你現在比我絕大多數的學生還要年輕。」他攪了攪茶水,「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閣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是某種輪回?還是……?」

  「這是秘密。」薩拉查笑了笑,「任何有關死亡的事情都是獨屬於死者的秘密。」

  這句話似乎有些耳熟。鄧布利多想。

  ——靈魂魔法不屬於生者,它的力量來自死亡。不久之前的一句話自腦海中閃過,鄧布利多忽然明白了什麼。


第八章

  耶誕節茶話會之後,霍格華茲又開始了新一輪忙碌。石化事件再也沒有發生過,平靜的生活似乎一切如常。

  當然,赫敏•格蘭傑開始沒日沒夜泡在圖書館裡,這件事簡直太正常了,沒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薩拉查•斯萊特林生平事蹟?拜託,赫敏,你該不是成了那個變態老瘋子的崇拜者吧?他可一點也不缺瘋狂粉絲。」羅恩用一種聽不出來是開玩笑的語氣開著玩笑,看著赫敏皺著眉頭從他手裡拿走了她的筆記本,「密室應該不會記在他的個人事蹟裡,除非寫書的人覺得這是一項十分光榮的成就。」

  「做你的魔藥作業吧,羅恩。」赫敏平靜地說。

  羅恩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忽然想起晚飯時吃到的一隻蒼蠅。

  在羅恩•韋斯萊為他的魔藥論文苦苦掙扎的時候,卡內斯•布魯克的書堆裡忽然多出了一本黑色筆記本。

  最開始布魯克只是覺得這個日記本的味道有點熟悉,仔細辨認之後,她發現那個味道和上學期奇洛教授身上的有點類似。所以她從金妮•韋斯萊的課本堆裡把它順了出來,和變形課本一起在麥格教授眼皮底下放了兩節課,又在大廳和它的新主人分享了一杯南瓜汁。接著,絲毫不懂得憐書惜紙的新主人布魯克晃著一肚子美味的小羊排,終於心滿意足地帶著這本日記回到了赫奇帕奇宿舍。

  卡內斯已經盯了這個本子整整四個月,考慮到自己是掃除列表上優先度很高的混血巫師,她讓本子在純血的金妮手中多呆了大半個學期。現在蛇怪被薩拉查解決,布魯克終於等到了合適的時機。

  翻開日記老舊的封皮,第一頁上只能模糊辨認出一個名字:裡德爾。看見這個名字,想起老校長透露過的黑魔王原名,卡內斯立刻興致勃勃地翻了下去,但是後面的每一頁都是空白。

  她對著一片空白沉思片刻,拿起羽毛筆,在第一行用薩拉查常用的那種漂亮的花體字認認真真寫道:『有關孩子日記本呈現空白的合理推測及解決方案——家長:S•S。

  1.他不想讓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2.他使用了某種切實有效的隱藏手段;

  3.他是個麻煩的小孩。』

  卡內斯滿意地看到字跡漸漸滲入紙張之中。遺憾的是,接下來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她有些失望,不過並沒有就此放棄折騰這本日記的行為。

  『我決定給他加課。』她繼續寫道,『我得儘快讓他明白三個事實:第一,用裁紙刀切割自己的身體是件愚蠢的事情;第二,一旦肉從身體上離開,不管把它藏在哪裡都逃不過腐爛的命運;第三,每一次殺戮都有其代價,生命法則不容輕侮。』

  字跡漸漸滲入紙中,卡內斯愉快地看到一行不一樣的字跡浮現了出來——『你是誰?』

  她把羽毛筆懸在下一行開頭,耐心地等它滴了一大滴墨汁在紙上,然後緩慢地滑動筆尖寫下大大的一行字:『那麼,你又是誰?』

  對方沉默片刻,答:『湯姆•裡德爾。』

  『你是日記的原主人?』

  『不,我一直是它的主人。』

  『哦,真不幸,看來你一個字都沒來得及寫就發生了某些事情。』

  日記沉默片刻,『我被困在這裡哪也去不了,如果有選擇,我會很樂意離開。』

  『你當然有選擇。你運氣不錯,我很擅長處理這種事情。』卡內斯拿出另一張羊皮紙,開始用左手與另一個人通信。

  「親愛的S•S,我在金妮•韋斯萊的書本堆裡發現了一小片伏地魔,它似乎沒有奇洛身上那塊那麼大,而且把兩片拼起來也湊不成一個完整的死靈。……」

  在她寫字的時候,日記又沉默了片刻,『你是誰?』

  『西爾維•斯萊恩。』卡內斯爽快地簽上了別人的名字。

  「……它問我是誰,我寫了你的名字。……」

  『你有個兒子?』

  『哦,那是個麻煩的傢伙。我試著讓他交些正常的朋友,但他不肯。』

  『他怎麼了?』

  『他和蛇一起玩。』

  「……它似乎對你的家庭狀況很感興趣,我為它提供了一些誤導性資訊。……」

  『唔……我想,這是種很獨特的天賦。』

  『聽起來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不,只是猜測。』

  「……它很狡猾,但不夠聰明。……」

  『啊哈,猜測!不老實的小傢伙,你可以繼續猜測——猜猜看吧,如果你不說實話的話,我會找誰來修理你?』

  『我已經說了實話。』

  『很好,你獲得了一次面見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機會。』

  日記本再次沉默。

  『這不好笑,斯萊恩。』

  「……老頭子,你的後代還是交給你自己處理吧,我覺得我的右手產生了一種久違的不太美妙的衝動,這傢伙實在不怎麼討人喜歡。我猜他一定未成年,而且沒有朋友。我一共問了他四個問題,獲得了一個無關痛癢的真實答案,兩個極具誤導性與欺騙性的半真半假的答案,還有一句極度虛偽的徹頭徹尾的謊言。如果你想教育他,一輩子的時間肯定是不夠用的;如果你想送他去投胎,我會舉雙手贊成,因為這樣我們就可以節約很多時間用來做更有趣的事情了。——你誠懇的C•B」

  卡內斯把信封好,和日記本一起裝進布包裡,又戀戀不捨地看了幾眼,才把它丟給站在一邊已虎視眈眈多時的灰□□頭鷹。

  貓頭鷹迫不及待地抓起布包,撲愣愣飛出了霍格華茲城堡。

  她很快收到了薩拉查的回信:

  親愛的C•B,

  首先,我很懷疑你在譴責伏地魔的同時對他說了多少極具誤導性與欺騙性的言辭。當然,作為一個老頭子,我相信你只是出於好玩,並沒有對他懷有任何惡意。

  你說的對,如果我試圖教育他,我將不得不花費一輩子的時間,而且最可能的結果是伏地魔保持著他原本的模樣老死在我家裡。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期待的結局,不知道為什麼,我對自己的後代似乎總是束手無策。

  或許這麼說感覺很奇怪,但我確實更喜歡活潑點的孩子,像海瑟爾那樣就很好:活潑、健談、喜歡陽光和運動,我打賭她更像她的母親,因為她所有的優點都是小時候的我所不具備的。

  最後,我無意向你炫耀我的妻子和女兒(我知道你肯定會這麼說,然後大談特談有關你的兄弟是一群如何不討人喜歡的變態殺人魔),我只是想告訴你,伏地魔的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特殊,他製作了魂器,而且不止一個。我有個很好的解決方案,不過需要收集到他完整的靈魂。所以明年你就不用繼續連篇累牘地抱怨學校課程有多無聊了。你知道,那些課程是為真正的12歲小孩設計的,如果它們確實讓你感到有趣,那將會是孩子們的災難。

  去收集魂器吧,我相信你會喜歡這項任務的。

  ——S•S


第九章

  卡內斯•布魯克熱愛集卡遊戲,如果翻一翻她床下放著的箱子,你會發現那裡面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巧克力蛙卡片。她唯一的遺憾就是收集卡片的過程實在太簡單了,只要有錢買糖就行。對布魯克來說,收集伏地魔碎片是一款黑魔王開發的集卡遊戲變種,刺激或許算不上,但過程卻足夠複雜。

  處理複雜任務正是布魯克眾多愛好之一,她是個興趣廣泛的姑娘。

  布魯克和斯萊恩來自同一個孤兒院,自從薩拉查在孤兒院附近以低廉的價格買下一棟小房子——當然,過程中不可避免使用了一些巫師手段——她就經常去他家喝下午茶,有時候還會長住。所以她在暑假的時候並沒有回孤兒院,院長湯普森小姐卻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湯普森小姐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對於那位麻煩的布魯克小姐能自己找到願意收留她的人,她唯一的感覺就是如釋重負。

  布魯克的效率比薩拉查預想中還要高,短短一個暑假時間,他手裡就多了一枚戒指、一個冠冕還有一條蛇。卡內斯用一種愉快的語氣告訴他這些碎片加起來似乎依舊不能湊成一個完整的靈魂,所以她的下一個目標清單是赫奇帕奇金杯、斯萊特林掛墜盒以及格蘭芬多寶劍。

  三年級的攝魂怪對卡內斯似乎不能構成任何影響,布萊克也不在她的興趣範圍之內。總的來說,如果今年沒有這款黑魔王出品的集卡遊戲,卡內斯一定會用一卷卷抱怨攝魂怪陰冷無趣導致陽光沒有去年明媚的羊皮紙把薩拉查淹沒。

  耶誕節假期的時候,薩拉查收獲了卡內斯捎回來的赫奇帕奇金杯和……他自己的掛墜盒。《預言家日報》上刊載了古靈閣失竊的消息,妖精們十分憤怒,但無論他們用什麼魔法追蹤也無法找到半點竊賊的痕跡,最終只好不了了之。

  從某種意義上說,卡內斯•布魯克是個天才,即使不是巫師,她的人生也絕不會因為孤兒出身有絲毫減色。

  薩拉查撫摸著掛墜盒,寶石的質感時隔千年依舊熟悉。這個掛墜盒承載了許多往事,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利用持有者內心深處的黑暗進行惡意誘惑。

  『出來,湯姆。』他說,『我想,你一定不會期待由我親自把它打開。』

  『……你是誰?』

  『我是誰?』薩拉查輕柔地說,『你可以猜猜。』

  『你是在挑戰我的耐性嗎,陌生人?』掛墜盒裡的伏地魔冷笑幾聲,『也許你從鄧布利多那個老混帳那兒聽說了什麼,但是別以為你找到了什麼籌碼——我永遠不會被打敗。』

  『首先要告訴你一個遺憾的事實,我不是什麼陌生人。至少我敢保證,我的名字對很多人來說都足夠如雷貫耳,這些人也包括你。』薩拉查笑了,『然後,我想提醒你一件可悲的事情,你認為自己永遠不會被打敗,但從嘗試製作魂器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被死亡打敗得十分徹底,而且很可能再也沒有翻盤的餘地。』

  掛墜盒沉默了,薩拉查認為他可能在猜自己到底是誰。一個有名的、如雷貫耳的蛇佬腔,這並不是一道艱澀的謎題,只不過答案有些超乎常理,不太容易被人接受。

  果然,伏地魔很快就笑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噢,梅林!我剛剛聽到了什麼?!你想告訴我你是薩拉查•斯萊特林嗎,陌生人?你認為我會相信?!』

  『哦,你不需要相信。』薩拉查平靜地說,『9歲那年,我在家門口的臺階旁撿到了這個掛墜盒——那是我母親的結婚禮物,自我有記憶以來她從來不曾讓它離身。當時家門是敞開的,裡面的東西有被動過的痕跡。母親告訴過我那些麻瓜有時候不敢隨便偷拿我們的東西,他們似乎覺得我們的任何一件物品都帶有惡毒的詛咒。所以她告誡我,如果回來的時候家門是開的,親人卻不在,那麼即使內部看上去一切如常,也要在第一時間離開這裡,跑得越遠越好。

  所以我很快明白家裡發生了什麼——在我偷跑出去玩的那一會兒工夫,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我躲在森林深處看著我家的方向開始燃燒,而這個掛墜盒和父親的魔法筆記是我唯一能夠從家裡帶走的東西。』頓了頓,薩拉查輕輕笑了,『我不指望你理解我的憤怒,我也不期待你相信我說的話,作為在血脈上多少和你有些聯繫的親人,我更加不會為難你。我聽說你給自己改名叫伏地魔,所以我猜,你大概很渴望永生。』他的手輕輕撫過掛墜盒的盒面,『我會讓你得償所願的——以某種你絕不期待的方式。』

  說完他直接把掛墜盒以隔絕一切聲音的方式鎖進了手邊的某個抽屜,拿出羊皮紙開始給卡內斯寫信。

  搗蛋鬼C•B,

  我想你應該猜到了,為保險起見,之前我一共準備了三個方案。現在我已經確定了要怎麼處理這個小傢伙,這個結果一定十分有趣。不過直覺告訴我他的靈魂似乎還缺了一點點,因此這個魔法無法成功。我希望你能繼續觀察,它可能很不引人注意。如果不是這個方案要求靈魂的絕對完整性,目前的總量其實已經完全達到復活標準了。

  PS:我覺得你一定對掛墜盒裡的伏地魔做了些什麼,他看起來像是被什麼事激怒過一樣,幾乎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S•S

  卡內斯的答案回來得十分迅速。在聖誕假期的倒數第二天夜裡,她以一種令人惶恐的強悍行動力帶著薩拉查潛入了格蘭芬多宿舍。

  哈利已經睡著了,薩拉查不需要多想就知道他一定被布魯克做過什麼手腳,因為提取魂片的過程實在是太順利了。

  他們折騰了大半夜才離開,在此期間,哈利做了個噩夢,夢的內容他記不清了,只知道和傷疤、小天狼星還有伏地魔有關。

  平心而論,他度過了一個相當糟糕的假期。耶誕節之前是一個霍格莫德週末,但上一個暑假哈利不僅沒能從弗農姨夫手中獲得霍格莫德同意書,而且還吹漲了他的瑪姬姑媽,所以他無法像其他同學那樣光明正大前往霍格莫德。

  但是這不要緊,他還有隱形衣和活點地圖。他穿著隱形衣從秘道裡偷偷溜到了霍格莫德,找到了他的兩個朋友。羅恩很高興看到他,赫敏則有些擔憂。不過自從去年耶誕節以來她就好像多了什麼心事,所以並沒有對哈利的出現進行過多譴責。

  「我們去三八掃帚休息一下吧。羅恩,我有話想對你們說。」赫敏往手心哈了口氣。「走吧,我已經從去年耶誕節忍到了現在,是時候結束這件事了。」

  他們三個在三八掃帚酒吧裡占了一個座,喝著溫暖的黃油啤酒,被一學期接踵而來的狀況狠狠折磨的心情終於稍稍放鬆了下來。

  「坦白來說,我真的覺得我們是有史以來讀霍格華茲讀得最心驚肉跳的學生。」赫敏小聲卻篤定地說,「我敢肯定,以前或者以後都不會有比我們更加不幸的學生了。」

  「那麼你終於要告訴我們去年耶誕節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了嗎?」哈利小聲說,「我們一直很擔心,從那天開始你就有點怪怪的……而且石化事件也沒再發生過。」

  「然後你開始瘋狂調查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資料。」羅恩補充,「我現在很懷疑他到底有沒有修密室,或許石化只是什麼別的意外,根本就和斯萊特林沒有關係。」他懷疑地看了赫敏一眼,「當然,說不定斯萊特林和密室怪物都是真的,只不過被某人私下解決掉了。」

  「噢,」赫敏盯著羅恩看了幾眼,「你說對了,這件事被某人私下解決了。」她在兩個男孩意味莫名的注視下頓了頓,「不過不是我。」

  「很好。」羅恩嘟噥著松了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哈利正準備追問,耳中卻傳來另外一段對話——是麥格教授、海格教授、弗立維教授還有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他們坐在一起回憶往事,恰好提到害死哈利父母的小天狼星•布萊克原本是詹姆斯•波特最好的朋友。他大談特談小天狼星如何善於偽裝,如何騙取波特夫婦的友誼,又是如何自告奮勇成為波特宅邸的保密人、然後再毫不留情地把他們獻給他的主人黑魔王。

  回到霍格華茲之後,哈利的心情十分糟糕,不過他還是堅持和羅恩一起聽完了赫敏的秘密——在淘金娘的廁所旁邊。

  「其實我挺好奇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羅恩看了一眼哈利問。

  「他是……」赫敏張了張嘴,然而卻被一聲尖叫打斷了後面的話。他們看到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幽靈淘金娘飛快地從廁所裡飄了出來,赫敏敢打賭,她從沒見過這個幽靈行動如此敏捷。

  她的話題已經很不合時宜了,但顯然,這個幽靈的出現比她還要不合時宜。

  「噢——當然,當然,那就是他的名字!」淘金娘捧著臉頰,看起來就像是個剛陷入戀愛的小姑娘,而不是一個已經死去五十年的冰冷的死靈,「你們看見了嗎?他是如此英俊!」

  「誰?」這次有疑問的是三個人。

  「我親愛的小湯米——」淘金娘長長歎了口氣,「他稱我為女士,就在剛才……哦,女士……」她陶醉地飄進了廁所,看起來像是離開找她的小湯米去了。

  「湯米?」羅恩疑惑地望向赫敏,卻發現赫敏的表情並不比他明白多少。

  「呃……我覺得赫敏和淘金娘想說的並不是一個人。」哈利無精打采地說。

  「當然不是。」赫敏飛快地肯定了哈利的解釋,「我要說的可不是任何湯米傑克或者湯姆森傑克遜,那個人是薩拉查•斯萊特林。」

  「哦,赫敏,就算你想緩和氣氛……」羅恩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可是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或許你該提升一下你的幽默感……」他仔細觀察著赫敏的表情,但是赫敏沒有笑,更令他無措的是,她甚至也沒有生氣。

  「嘿,夥計,你,你,你不會是說真的吧?」羅恩意識到了什麼,「也許你看到了什麼惡作劇……或者遇到了騙子?要知道,薩拉查•斯萊特林已經死了一千年了,沒有魔法能把死人灰從泥土裡分辨出來並且拼成一個人形,沒有任何魔法能做到這點,魔法不能令死人復活——這是常識。」

  「真的沒有嗎?」赫敏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也希望能有。」哈利漫不經心地說,「我問過鄧布利多,他告訴我沒有。如果有的話,我也希望……」

  「哦,抱歉,哈利……我,我不是故意的。」赫敏也想起了哈利父母的事情,忍不住皺眉。

  「沒關係,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哈利勉強笑了笑,「我對它的印象還沒有一場魁地奇球賽清晰。」

  三人沉默了片刻。

  「但是……」赫敏猶疑著打破沉默,「但是那天鄧布利多校長也在場,如果是惡作劇或者騙子……難道校長也受騙了嗎?」

  「唔,」羅恩裝作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也許鄧布利多校長剛好不知道這個常識。總有一些常識容易被人們遺忘,而且越是偉大的人越容易忽略常識……」他的聲音在赫敏的注視下越來越小,「嘿,別看著我,這是我媽媽說的。」

  三人的討論沒有任何實質性結果,羅恩的常識和哈利的壞情緒令赫敏也開始懷疑去年聖誕那場荒誕經歷的真假。她曾試著去找赫奇帕奇的卡內斯•布魯克核對記憶,卻發現那個女孩的行蹤並不比蛇怪明晰多少——所有熟識她的人都已經放棄了任何形式的主動搜尋,只等布魯克主動出現,或者利用上課時機及時攔截。

  事情很快又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幾天之後,有關薩拉查•斯萊特林回歸的流言在霍格華茲紛紛而起,成為繼布萊克越獄事件之後的第二大熱門討論話題。

  當然,它的傳播者並不是任何一個那天在廁所旁討論這件事的當事人,而是陷入戀愛期的少女幽靈淘金娘。

  她其實根本沒有走遠,所謂離開只是孩子們一廂情願的猜想。


第十章

  1993年的霍格華茲傳出了當年最駭人聽聞的三條傳言。

  萬聖節之夜,在逃犯小天狼星•布萊克試圖入侵格蘭芬多休息室未遂,有傳言說他一直潛伏在霍格華茲城堡內部。

  耶誕節假期之後,有知情人士透露說去年耶誕節親眼見到了薩拉查•斯萊特林。他帶走了密室裡的怪物,正在某個未知角落裡醞釀新的清洗計畫。

  清洗傳言一波未平,魔王傳言一波又起。霍格華茲的學生很快發現城堡裡多了一個幽靈,該幽靈自稱湯姆,常年躲在少有人至的廢棄教室或秘密通道之中。弗立維教授在某間空教室裡偶遇湯姆幽靈,認為他長得很像自己以前教過的一個學生,那個學生名叫湯姆•裡德爾。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在這件事情傳出霍格華茲之後不久,一條更加駭人聽聞的消息在魔法界漸漸傳開:湯姆•裡德爾有可能是伏地魔學生時代使用的真名。

  薩拉查•斯萊特林畢竟是千年前的人,大部分有常識的人對第二條傳聞僅僅是付之一笑,並不會當真。但第三條傳聞的意味就明顯不同了——眾所周知,只有真正的死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幽靈,如果伏地魔真的以幽靈形態出現在了霍格華茲,那麼魔法界就可以大大松一口氣,然後在黑魔王失蹤案的檔案上蓋上一個令所有人歡欣鼓舞的「已死」證印。

  動物與死人共同惑亂全校的第三年就這樣過去了,直到學年的最後也沒有人能驗證後兩條傳聞的真假。

  在暑假結束前的某一天,摩金夫人長袍店迎來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客人。

  「請問先生有什麼需要?」摩金夫人打量著這位穿著麻瓜服飾的客人,暗暗猜測他的來歷。

  「您好,夫人,」客人禮貌地點了點頭,「我需要幾套日常的衣服,另外再做一件禮服,可以參加舞會的那種。」

  「需要看看款式嗎?」摩金夫人拿出樣品單。

  「不用了,我看不見,款式可以隨意。」客人笑了笑,「只要不是太貴就好,我的錢包恐怕禁不起太大的消耗。」

  「放心吧,先生。」摩金夫人也笑了。她看了看那些喜歡揩油的好色卷尺,它們在這個人身上顯得格外老實。

  看來又是不平靜的一年,她想。

  第四年雖然沒有攝魂怪,卻在狂風暴雨中開始。學生們渾身濕透走入城堡大廳,第一眼就能看到坐在教授席上的那個黑髮少年。他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藍色巫師袍,正與旁邊的弗立維教授進行愉快的交談。

  「他們不會讓一個十四歲的小孩來教我們黑魔法防禦的,對吧?」羅恩不大確定地說。

  「唔,」赫敏含糊了一下,「恐怕他們會的。」

  「我真希望盧平沒有辭職。」哈利看起來有些失望。三年來他們最好的黑魔法防禦課老師就是盧平教授,但他是個狼人的事情已經全校皆知了,所以他肯定不能繼續留在霍格華茲。而且盧平自己也不希望那次月圓之夜的事情再次重演,畢竟,對學生來說,一個狼人教授實在太過刺激。

  「不用擔心,哈利,我想他會是個好老師。」赫敏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不覺得這很瘋狂嗎?他應該還沒畢業……」羅恩難以置信地看著赫敏,就像她突然變成了別的什麼人。

  「噢,這太正常了。」赫敏飛快地說,「他當然沒必要從霍格華茲畢業一次,這所學校就是他建的。」

  分院帽的歌聲在這時結束,一個刺耳的高音沖散了赫敏的聲音,羅恩和哈利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不過他們也沒在意,因為科林•克裡維叫了哈利一聲。

  麥格教授開始讀新生名單。剛剛受過暴雨洗禮的孩子們不得不承受身體上與心靈上的雙重壓力,看起來比任何一年都要瑟縮。克裡維——這個一年級時被石化過一次的男孩——向哈利表達著他的興奮:今年他弟弟是新生中的一員,他希望他也能來格蘭芬多。

  科林的弟弟果然不負眾望追隨哥哥的腳步來到了格蘭芬多,那個男孩興奮地把自己落入湖中之後被什麼東西托上來的事情說了出來,看起來似乎很引以為豪。鄧布利多在孩子們的期待中宣佈晚宴開始,兩個饑餓的男孩直接奔向了食物,赫敏則被差點沒頭的尼克所說的校養小精靈的事情吸去了注意力。

  他們對新教授的事情關注度不是很高,雖然一個未成年教授帶來的很可能是又一年毫無營養的課程,但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這個男孩連一隻柏格特都對付不了,他也不會比密室那年除了展示自我魅力之外什麼都沒教給學生的洛哈特教授更加糟糕了。對哈利來說,今年的晚宴格外特別——二年級和三年級都因為種種原因錯過了分院儀式,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高年級生的身份完完整整度過一個開學之夜。

  晚宴結束之後,鄧布利多宣佈了魁地奇取消和三強爭霸賽的消息,等興奮不已的學生情緒稍稍平穩之後,他終於把話題轉向了今年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

  「如你們所見,這位年輕的先生今年會成為我們新一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鄧布利多說,「我知道他看起來似乎過於年輕了,不過……唔,我想他會更願意自己介紹自己。」

  過於年輕的教授——薩拉查•斯萊特林站起身,大廳裡學生的喧嘩聲漸漸小了下去。

  「讓我看看——」薩拉查笑著望向學生——即使他看不到他們之中任何一個的長相,「你們一定在想,『噢,梅林!他看起來像個四年級的學生。但是他為什麼沒有在上學呢?』——這確實是個問題。」他頓了頓,繼續說,「就像你們中的很多人猜測的那樣,我從沒在霍格華茲上過學。我甚至也沒有去過法國的布斯巴頓、德國的德姆斯特朗,我從未成為任何一所學校的學生。」

  「那麼你一出生就是教授咯?」弗雷德忽然插嘴,大廳裡響起幾聲憋笑。

  「沒人能一出生就是教授,韋斯萊先生。」薩拉查平靜地說,「但是對我來說,十四年已經足夠了。」

  他不僅準確地捕捉到了聲音的來源,還很快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格蘭芬多的雙胞胎,卡內斯在信裡說過這對活寶。他們有時候喜歡插話調侃教授,完全不擔心任何扣分、禁閉還有勞動服務。卡內斯曾斷言,即便是開除也無法令他們停止他們的惡作劇事業。

  對於這種學生,你首先必須得獲得他們足夠的尊重。如果他們認為你就像沼澤的爛泥一樣不僅一無是處而且還令他們厭煩,那麼你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被韋斯萊惡作劇充實得無比精彩。

  薩拉查手指微動,一根木棍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他的手中,沒人能看清他是從哪裡把它拿出來的。

  「酷!」喬治——雙胞胎之二吹了聲口哨。看下面的表情鄧布利多就明白,薩拉查這個魔杖技巧已經折服了一部分學生。

  不過薩拉查並沒有繼續進行下一步動作,他詢問般向鄧布利多的方向偏了偏頭,鄧布利多意識到他還有下一步打算,笑呵呵地轉向學生說:「唔,我想你們的新教授打算給大廳添點裝飾品……也許有點刺激。」

  薩拉查笑了笑,輕輕揮動木棍——當然,那並不是一根真正的魔杖——金紅銀綠黃黑藍銅八色焰火依次從木棍尖端飛出,自學生中穿梭而過,帶起了幾聲驚叫。然後它們在學生頭頂兩兩相撞,分別炸成獅蛇獾鷹四個標誌,與散落的火星在大廳的夜空魔法上組合成了一個大大的霍格華茲標誌。

  焰火沒有消失,就這樣懸在所有人的頭頂靜靜燃燒。

  「歡迎回來,薩拉查。」一個老人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卡珊德拉關於你離開的事情做了一個預言,她說你還會回來,不過……哈哈,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聽到你的消息了。」

  「她說你會回來,不過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另一個老人慢悠悠地說,「我猜我們等不到那個時候,噢,希望我的魔文那時候還能運作……我想,如果你回來看到這個魔法沒了,肯定會動手啟動它。唔……希望不是什麼別的無關緊要的傢伙在聽我們的留言。」

  別的、無關緊要的師生們坐在大廳裡,摒息凝神關注著這一出乎預料的變故。薩拉查靜靜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恍惚。

  「我記得你加了辨識魔法,羅伊納。」第三個聲音說。

  「噢,好像是。」第二個聲音頓了頓,歎氣說,「記性也隨著怒火一起老化了。真希望這個魔法有用,如果薩拉查還能回來的話……」

  「如果他還能回來,他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你對自己的力量這麼沒有自信。」第一個聲音大聲笑了笑,「如你所見,我們已經是三個老傢伙了。我腿上那道傷疤一到雨天就很疼,希望你去的是溫暖乾燥的地方。我們都不年輕了,繼續往潮濕陰冷的地方鑽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戈德里克。」第二個聲音嚴厲地打斷了第一個聲音的絮絮叨叨。

  第一個聲音歎了口氣,「好吧,好吧,我知道,我知道了。時間有限,我會說些高興的事情——說說斯萊特林的學生怎麼樣?自從你走了之後,薩拉查,那幫小傢伙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海瑟爾以為你是因為小弗蘭克的事情心灰意冷,說真的,我覺得她實在太固執了,我已經解釋了很多次你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才……好吧好吧,羅伊納,你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我還是覺得……」

  似乎有人把第一個聲音的主人推開了,第三個聲音笑了笑,「我想還是我來說比較好,你知道戈德里克年紀比較大,所以他總是忍不住把話題轉到教訓上去。」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從何說起,「唔,我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什麼,薩拉查,不過現在的霍格華茲很好,我們也很好。你走了之後,我意識到固執己見的爭吵只會使我們失去最珍貴的東西,所以我們三個慢慢和好了。現在想起來確實很不可思議,當初我竟然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我們都很想念你,薩拉查。羅伊納花了很多時間在研究室裡,戈德里克也總是念叨你。人越老越喜歡回憶過去的時光,他總是說,雖然差了整整二十歲,但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十五歲那年和他打的那一架他到現在都忘不了,他說如果沒有那把寶劍,他當年肯定會輸。有時候艾曼達都受不了他無止盡的嘮叨,就威脅他要扔掉他那把『充滿回憶的劍』……然後戈德里克就會勉強沉默幾天,等艾曼達忘了劍的事情再把打架的事拿出來重複。

  毫無疑問,你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一個。聚在一起的朋友總是看到對方的缺點和不完美,只有離開的那個才能以最美好的形象留在所有人心中。卡珊德拉預言的年代太過遙遠,我想,你回來之後可能見不到我們中的任何一個,甚至見不到你熟悉的霍格華茲。但是不管怎麼說,薩拉查,友誼是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亡的。」

  羅伊納的聲音嘟嘟囔囔地回來了,「噢,我希望你已經不生我的氣了。我的學生確實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在實驗室和羊皮紙上,後來我把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搬到了塔樓上,這樣他們就可以好好鍛煉一下腿腳,而不是在書堆裡把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最後只剩下用魔杖召喚教授求救的力氣。」

  「不過那個學生已經得到了妥善的照顧。」格蘭芬多的聲音聽起來離得有點遠,「他試圖閱讀那本封印著黑龍的危險書籍,幸好召喚只進行到一半就差不多耗盡了魔力。」

  「他還是很聰明的,至少在被抽幹之前及時發出了求救信號。」赫爾加平靜總結。

  「世間到了。」羅伊納忽然說。

  「祝你好運,薩拉查。」

  魔法至此結束。

  「咳,」薩拉查輕輕咳了一聲,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我想……現在你們大概都猜到了,這段留言是一些老朋友們留給城堡預警魔法的啟動者的。坦白來說我真是不敢相信,為了一段留言,他們竟然下狠心把如此重要的防禦魔法空置了這麼長時間。」他慢悠悠、聽不出情緒地說,「很抱歉打亂了你們的正常生活,不過既然我已經來了,那麼短期內就不會輕易離開。聽說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課情況一直很不穩定,大部分時候可以用糟糕來形容,我想,這個問題是時候該徹底解決了。」

  「或許你們聽到了一些有趣的傳聞……有關某些我躲在陰暗角落裡圖謀不軌的事情。」大廳裡傳出一陣訕笑。

  「你可以相信那是真的,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到了八十歲的時候你也可以繼續對你的重孫講薩拉查•斯萊特林對學生血統的偏見。」薩拉查神色依舊平靜,「我不介意任何名譽損失,畢竟,密室是真的,怪物也是真的,雖然問題已經解決,但事實無可辯駁。」

  「你們可以叫我斯萊特林教授。」最後他說。

  就這樣,在霍格華茲正式開學的第一天,貓頭鷹起起落落,被驗證的第二條傳聞如風一般吹亂了整個魔法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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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胡言亂語

  關於一些姓名。

  Canace•Brook-卡內斯•布魯克(意:風之子•溪流)

  Silver•Slyn-西爾維•斯萊恩(意:銀色•狡猾的n←——簽名的時候手滑寫上了Sly,於是綴上一個n草草收尾)

  sly-狡猾

  Slytherin-來自英文單詞「Slitheting」,像蛇一樣爬行前進

  Ravenclaw-烏鴉的爪子;貪婪掠奪之爪

  huff-憤怒的


後記——胡言亂語

  關於一些設定。

  (1)靈魂魔法

  這是死後折磨的福利。薩拉查在靈魂狀態下開發出這一BUG技能,並在重獲新生之後以血肉之軀成功施展。值得慶倖的是,由於有生前的魔法常識局限,他並沒有發掘出此技能觸及世界法則底線的內容——心想事成。

  此內容被卡內斯•布魯克首先察覺,不過她並沒有貿然試驗,因為經歷過死生之地之後,她直覺這件事一定隱藏著某種危險的代價。連每一次針對小動物的殺戮都會帶來不得不償還的代價,世界法則會允許心想事成這樣的失衡產物任意發展嗎?

  雖然事實沒有證明,但設定表示她的推測真實可信。

  布魯克是直覺派。

  (2)死生之地

  設定為平衡法則的一部分。

  規則一:受害者有權向加害者討回損失;

  規則二:若受害者不發表意見,則加害者自動帶入受害者立場,全程享受由自己生前行為帶來的傷害體驗;

  規則三:小到被絞死的兔子,大到被折磨致死的人類,任何加害者有意造成的受害者損失都在償還清單之內;

  規則四:加害者有兩種選擇——自己償還;由後代償還;

  規則五:加害者後代有兩種選擇——全部償還;選擇性償還;

  規則六:清債者可得永生;

  規則七:上一條中提到的獎勵需要清債者自己發現,死生之地拒絕任何形式的資訊洩露。

  以上。

  (3)等價審判術

  分為5個步驟。

  第一步:請以古英語(最好是詩意的方式)敘述被審判者生平經歷。

  第二步:請以古英語(最好是詩意的方式)宣讀被審判者的罪行。

  第三步:對等價物施加審判結果。

  第四步:請以古英語(務必是詩意的方式)對結果進行概括式抽象描述。

  第五步:驗收(可忽略)。

  看到這裡你可能想對這個咒語的發明者說:你到底是有多執著于「詩意的方式」啊啊啊!

  薩拉查看到這條咒術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的想法要更含蓄委婉一些:這個咒術的發明者一定是個外國詩人。

  為什麼一定是外籍呢?因為他在給學生留作業的時候從來不會加上語言限制,但他從來沒有收到過一份用預設語言以外的語言——比如中文什麼的——寫出來的作業。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有關這段咒術的描述來自某部充斥著神秘文字的魔法筆記裡的一頁蛇形插圖,那條蛇對薩拉查說,寫出這部筆記的巫師使用的是另一種人類語言。此蛇堅稱那是它「家鄉」的語言,而且它完全聽不懂任何古英語。

  幸好有那條蛇在,否則薩拉查一定會對那本筆記徹底絕望。


後記——胡言亂語

  關於一些角色。

  (1)薩拉查•斯萊特林

  決定一個人物被嫖幾率的有幾大要素:顏,力量,感情,黑暗度。所以躺槍的總是白蘭、雲雀恭彌、六道骸、伊爾迷、庫洛洛、西索、酷拉皮卡、奈落、殺生丸、伏地魔(湯姆•裡德爾)、斯內普、瑪律福、斯萊特林等等這些倒楣蛋。

  斯萊特林被嫖的概率並不高,因為他的出場幾率原本就不高,不過他的姓氏倒是躺槍現象最嚴重的那個。穿越者似乎對斯萊特林這個冷豔高貴(?)的單詞尤其偏愛,如果主角有什麼特殊的巫師血統,十有八九會追溯到八杆子打不著的死人灰薩拉查身上去。格蘭芬多、拉文克勞、赫奇帕奇甚至再加上佩弗利爾,這幾個捆一起恐怕都沒有斯萊特林出鏡率高。

  正如獵人裡無限躺槍的揍敵客,斯萊特林也總被拉出來鞭屍,似乎越是神神秘秘陰森兮兮的家族就越受大眾(?)歡迎。

  當反派不容易,當一個顏可YY、力量強大、深情或冷淡、內心黑暗的反派就更加不容易。你不僅要被主角推、作者虐、經歷悲慘童年、遭受輿論譴責、承擔黑暗中爬行的重任,還得受到各式各樣的YY,在被崩得七零八落的基礎上被鴇媽拉過來給這個嫖、拽過去給那個睡。

  有時候倒楣蛋反派們還會被推進同一個臥室裡,在高強度聚光燈下相對無語。

  ——怎麼,這次是你?

  ——嗯,據說讀者看膩了你和酷拉皮卡。

  嘖,這個愛情至上的世界(冷豔高貴狀)。

  相比之下,薩拉查還算幸運。雖然不知道是誰發明了獅蛇配,不過讀者們對這個配對很有種百看不厭的感覺,他被嫖的物件始終比較穩定。SG 8%,GS 90%,其他男人 1%,瑪麗蘇 1%。簡言之,戈德里克 98%,其他 2%。

  羅琳對薩拉查的設定似乎是個看起來像猴子一樣的幹皺老頭?戈德里克,你……(在此省略腹誹1000句)

  不過晉江作者表達愛的方式就是讓TA被嫖,嫖率越高就說明愛的越深,所以這是件好事(並不是)。我不知道其他人為何對這個倒楣的黑巫師老頭如此鍾愛——也許是力量也許是黑暗,顏和感情那種對著原著只會胃疼的東西就不作考慮了——反正,我最初喜歡這個人物只有一個原因:看起來很固執的樣子。

  固執到寧可拋棄一生的心血轉身離開,也不肯認同摯友對麻瓜和混血的看法。不僅如此,他還偷偷留下了密室和蛇怪,懷著不為人知的心情拖著一身差不多該入土的老骨頭走向了未知的——也不知是光明還是黑暗。

  看起來很有故事的樣子。

  所以說,斯萊特林老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到底是怎樣的執念才能讓以精明著稱的你做出這種怎麼想怎麼不靠譜的事情?你……真的沒得老年癡呆嗎?

  也許……歷史的真相就是……斯萊特林當時離老年癡呆只差一步之遙。

  好吧,我承認,其實,或許,可能,我表達愛的方式不是讓TA被嫖,而是讓他被黑。

  言歸正傳,我想說說我對斯萊特林這個人、這個學院(裡的人)……或許還包括一些同人的看法(吐槽)。

  有一句話說得好:愛情原本只是青春的一部分,卻有太多人傻傻的把它當成了青春的全部。而現狀是,它不僅僅是青春的全部,看起來倒更像成了人生的全部。給一個人幸福和給一個人配對之間劃上了微妙的等號,但大多數人似乎都忘記了一個簡單的事實:幸福有很多種,愛情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個方面。

  譬如西弗勒斯•斯內普這樣的人,與其送他一個聒噪的配對天天折磨他的神經,還不如讓他安安靜靜躲在自己的世界裡自生自滅,直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天。他不會喜歡有人揭他傷疤的,而感情恰恰是他人生最失敗、也是最難以癒合的部分。所以請高抬貴手放過他吧,真心的……真心的不要再把各種格蘭芬多往已經愛上莉莉的斯內普懷裡推了,他會瘋的(關於這點,推薦一篇同人《HP不得安寧》,當原著人物AD、HP、SS、GG穿到崩壞的平行世界……樂趣橫生)。

  薩拉查•斯萊特林有沒有情傷我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是那種會把愛情當成重中之重的貨色。這種人的生命中承載了太多理想和責任,最大的可能是他根本沒時間理會什麼愛不愛的,只一心撲到維護巫師安全與建設霍格華茲學校上去了。對他來說,愛情這種東西早在結婚的那年就已經塵埃落定,他會很高興有一個可以理所當然肆無忌憚去愛的人,並且從此以後不用再為「蘿拉和麗莎都很好,那麼我到底該娶誰呢」這種瑣事浪費精力。

  我毫不懷疑這傢伙年輕的時候有過感情渣的黑歷史。事實上,年輕男孩大多都是渣,他們才不懂愛情,他們有的只是審美。而少數那些小小年紀就懂得愛人的男孩子……他們一般都去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標準好男人生活去了,和四巨頭這種事業型的明顯不怎麼搭邊。

  以下是我的猜測,也是本文中薩拉查人設的最大依據(沒辦法,羅琳本人寫得太少)——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他投入事業,對愛情難免就會有所忽略。所以薩拉查大概沒怎麼談過戀愛就早早結了婚,然後守著唯一的妻子為霍格華茲忙了一輩子。

  據種種跡象分析,薩拉查的妻子很可能走在他前面。因為比起家庭完整的男人來說,鰥夫似乎更容易情緒暴躁。走入偏執的往往是些獨自呆在角落默默發酵不良情緒的傢伙,如果妻子沒死……她怎麼能容忍老頭子一天到晚陰沉著臉琢磨密室和蛇怪的事情……除非她也是個偏執狂。

  她會說——

  在考慮那些小鬼之前,麻煩你也偶爾分出點精力來照顧一下泰倫斯?他對我說的話完全沒反應,我懷疑他已經徹底遺忘了人類的語言。

  親愛的,你這件衣服顏色太奇怪了,換上那件墨綠色的吧,我覺得那件比較適合你。

  你把羊皮紙放哪了?我怎麼找不到?哦,天哪,薩拉查,你又把它們夾在筆記裡!我說過多少次你那本筆記會漏墨,這下可好,它們全染花了!

  ……

  然後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會被妻子發現的諸多生活瑣事徹底淹沒,再然後,我們很難指望一個老頭子還能記起片刻前腦中閃過的某些東西——比如密室和蛇怪。

  所以如果他有一個正常的愛嘮叨的老太婆牽扯精力,出走和蛇怪就都成了不太合乎情理的事情。

  所以本文設定是薩拉查的妻子莫娜英年早逝,那些有關家庭的、溫馨而美好的回憶漸漸風化在漫長的歲月中。等到了晚年,斯萊特林閣下已經很少能想起過去的溫暖和柔軟,面對現實冰涼涼的理念衝突,他就這樣義無反顧步入了偏執的死胡同,和昔日的友人漸行漸遠。

  這個設定大概算是比較合乎情理的。我個人感覺,有時候像偏執暴虐這樣的屬性在人年輕的時候不會暴露出來,它在潛意識中隱藏至深,隨著時間的沉澱慢慢浮出水面,最後在晚年這樣一個微妙的、自認什麼都見過了的、十分容易自以為是的階段徹底爆發,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薩拉查•斯萊特林從年輕時起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黑巫師,估計赫爾加•赫奇帕奇和戈德里克•格蘭芬多早就因為理念問題和他分道揚鑣了。正因分歧到晚年才慢慢顯露,四位友人才能攜手並進共創輝煌。

  以上都是個人分析,最終解釋權歸羅琳所有。

  接著是一些羅琳寫的比較明白的事情——關於斯萊特林學院。

  從原著來看,斯萊特林絕對是個不討喜的學院。不過既然就連庫洛洛•魯西魯這種人渣都可以收穫大片腦殘粉,那麼斯萊特林受到追捧也完全是件「同理可得」的事情。

  我不喜歡蛇,也不太喜歡原著中的斯萊特林眾。不管是陰險狡猾的老瑪律福,陰沉惡毒(對哈利)的斯內普,獅子狗樣的潘西,體型堪比母牛的米莉森,被寵壞的小少爺德拉科,還是少爺那兩個除了笨和壯沒有給人留下過多印象的克拉布高爾跟班組合,他們無一例外的沒有戳中我任何萌點。(請相信此處所使用的貶義詞並沒有惡意,作者是朵對著本命都能用「禿頂老頭」這樣的詞語狠狠下手去黑的奇葩)

  那麼我為什麼獨獨喜歡薩拉查呢?這還真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也許是第一印象不太糟糕……吧?

  好吧,或許還是某個「言情小說裡幕後BOSS男主經常對著女主背影產生的情緒」能夠更合理地解釋我極度偏頗的喜好——啊,這個人好像挺有趣。

  對他感興趣,原著描述少,腦補餘地大,全加在一起,造成了如今這種略為詭異的現狀。

  不過我好像忘了什麼……

  呃,好吧,我貌似在上面的列舉裡遺漏了伏地魔同學。不過不萌這位的理由就更明顯了:我對任何魔王/反社會人格/人渣/無理智施虐狂/納粹傾向者有的只是反感,好感什麼的那是絕對不可能。這點不針對伏地魔一人,像庫洛洛•魯西魯什麼的,那也是絕對的拉黑物件之一。

  簡而言之,斯萊特林這個學院,至少千年後親子兩代的版本我是沒什麼好感的。如果說薩拉查提倡純血還能用當時的歷史環境進行合理解釋,在千年後絕大部分麻瓜的關注點已經從「如何燒死巫師」轉移到「如何奔向幸福生活」上去,貿然挑起戰爭阻礙麻瓜們奔向他們的幸福生活顯然是個極度不理智的決定。

  倒不用擔心麻瓜發射□□和導彈轟殺巫師界,畢竟巫師界就鑲嵌在麻瓜鬧市之中,任何一個統治者也不會傻到在自己家裡玩空襲。至於貌似遠離塵囂的霍格華茲……該學校是否能夠被準確定位還是個很大的問題,更不要說根據霍格華茲特快的進站方式,此學校很可能位於某個微妙的錯位空間之中,導彈君即使來了說不定也碰不到半塊巫師學校的磚。

  但是如果真的挑起麻瓜與巫師的戰爭,巫師的處境恐怕比千年前還要糟糕。在本文設定中,作為麻瓜孤兒長大的薩拉查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不會繼續堅持一個不符合時代需求的論調,即使那個論調確確實實由他自己提出。

  以上。

  PS:我不會說其實我很喜歡格蘭芬多——除了顏色。

  (2)卡內斯•布魯克

  人是寫出來了,不過作為一個文渣,我實在沒什麼自信讓文中的布魯克和設想中的布魯克完美重合。

  在我的設想中,卡內斯•布魯克是一個比較特別的人。她成長於黑暗,但黑暗對她來說只是一片暫時遮住陽光的浮雲,當浮雲飄走,她的內心依舊陽光燦爛……

  或許文藝了點,不過這傢伙確實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第一眼看她似乎很簡單:愛吃糖,會把驚悚的事情當作日常愛好,煩惱的時間很少超過三分鐘,永遠樂天,從不驚慌失措。稍稍瞭解之後又會覺得她深不可測:她奇跡般預測到薩拉查對蛇怪的處置手段,然後憑著自學接上了他的古英文咒語;她在短短幾句話之內迅速判斷出伏地魔不適合當朋友,而且要想把他培養成一個合格的朋友,薩拉查很可能得賠上一輩子的時間;她在一個暑假的時間之內搜集到三個魂器,然後僅憑純麻瓜手段就成功偷竊了古靈閣中的赫奇帕奇金杯,並在耶誕節期間收齊了剩下的那三個。

  但如果為此對她保持警惕,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隨著進一步的深入瞭解,你會發現她又變成了那個簡單得一眼望得到底的女孩——愛吃糖,會把驚悚的事情當作日常愛好,煩惱的時間很少超過三分鐘,永遠樂天,從不驚慌失措。

  給原創人物寫人物分析還真是……總之一切崩壞都是羅生門的印證——請務必堅信這一點。

  (3)阿不思•鄧布利多

  老校長,被黑得最厲害的一個傢伙。給這位寫人物分析並不是我的初衷,畢竟這種人一向很難分析,為人並不是毫無瑕疵的純粹的白,但他的立場卻是堅定的、毫無保留的白色。

  羅琳給他的名字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阿不思本身就有白色的意思。他是個白巫師,毫無疑問。至於為什麼會被黑得這麼慘,估計和叛逆期的妹子們愛黑暗不愛光明有關係吧。總覺得反派很酷,被全世界背叛很酷,冷豔高貴挑剔斜睨什麼的都很酷,隨心所欲我想殺就殺想砍就砍就更酷了。所以春天種下一個伏地魔或者庫洛洛•魯西魯乃至隨便那個旅團眾,秋天一定能收穫一大片腦殘粉。

  腦殘粉什麼的——比如作者我這種,向來比較自我為中心。我看到本命閱歷被虐格調被降會忍不住跑來寫一篇文(正常),然後在文尾碼上許多冷豔高貴的隱晦嘲諷(不正常)。所以那些蛇院廚妹子看到原著裡蛇院下場淒涼必然很容易急紅眼,接著白方大BOSS就成了她們發洩怒火的對象。

  我喜歡的斯萊特林一定是好的——鄧布利多總和斯萊特林的人(伏地魔)過不去——鄧布利多肯定是壞的。

  很簡單直白的邏輯,我簡直想為這樣黑白分明是非觀極度簡單的萌妹子喝彩。自從過了那個「我喜歡的就是好的」「一切和好的作對的都是壞的」的單純年紀,我發現我還真是再也找不回當初那種頭腦發熱癡癡狂狂的感覺了。

  ——於是我最終還是繞過了老校長本人,僅僅從黑鄧現象入手完成了這篇人物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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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像是某個電影預告的文字版。跳來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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