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一切開始的地方
2013年6月4號,日本神奈川縣臨近海邊的一家小旅店裡。
二樓某一間客房裡有兩個穿著連衣裙的女人。
一個齊劉海,頭髮整齊地垂在兩側,眼睛細長笑起來很開朗的女生正認真地往桌上的蛋糕上插著蠟燭,另一個斜劉海臉有點圓長得很甜美的女生兩隻手撐在桌子上看著好友插蠟燭。
齊劉海的女人叫做楊子妍,1988年11月18日生,旁邊斜劉海的女人叫做林柔,1988年3月20日生。
這兩個中國人出現在日本神奈川的原因很簡單,對於楊子妍來說很重要對於林柔來說很無奈。
柳蓮二。
那部曾經風靡亞洲的漫畫《網球王子》中做為大BOSS學校出場的王者立海大附中的一員。
出場次數實在說不上多,但卻是個性很鮮明的一個人。
「蓮二在新網王裡出現的時候應該已經16歲了吧,」楊子妍笑著說,「15根蠟燭插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插上十六根了。」
林柔輕哼一聲沒有接話,這是她陪楊子妍給柳蓮二過的第六個生日。
楊子妍閉上眼睛,像往常一樣許下「希望蓮二一生太平,喜樂安康」的願望,然後把蛋糕上的蠟燭全部吹熄,鼻端慢慢飄來一股蠟燭的味道。
楊子妍站起身背對林柔,「阿柔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不公平。」
像是對林柔說,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著某個永遠見不到的人說。
「我從18歲開始喜歡他,我已經25歲了,可是他永遠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多不公平啊。」
「我知道你一直都覺得我喜歡一個動漫人物是一種很幼稚的做法,可是沒辦法,我就是遇不到一個像他一樣的人。」
「他和我離得那麼近,只是一道螢幕,但是我永遠也沒辦法跨過去。」
「我陪他過了六年的生日,這一次,是離他最近的一次。這麼多年了,我終於還是來了日本來了神奈川啊。」
「其實我想過很多次,如果我像他一樣,能夠像他一樣,閉著眼睛卻能看清整個世界,理智而又清醒地活著,是不是我的經歷就能愉快一些。」
「我沒辦法放學以後看他訓練,沒辦法跟蹤他回家,沒辦法送他生日禮物,沒辦法往他的儲物櫃丟情書,沒辦法加入他的後援團,沒辦法送家政課的成果給他品嘗,沒辦法在他畢業時搶他的第二顆紐扣。」
「我沒辦法做好多好多的事情,我不能站在他面前對他說柳同學你好我是楊子妍請多指教,最遺憾的是我不能告訴他,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
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擋住視線,楊子妍從16歲離開學校以後在社會上經歷了很多,可是每次一想到那個人閉著眼睛淡然地站在那裡,似乎面對的這些事情又沒什麼好怕的。
18歲開始寫文章,20歲和一家雜誌社簽約成為職業寫手,到現在25歲終於成為執行主編,坐上了雜誌社的第四把交椅。
想了那麼多年,總有一天要去到那個他生長的地方,去看他看過的神奈川海,去呼吸他呼吸的空氣,去看他看的天。
這一次度假終於到了這裡,離他最近的一次,可是似乎還是離他很遠很遠。
伸出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抬起頭對著落地窗外深藍色的天,手上那枚刻有柳蓮二名字的黑色戒圈冰涼的觸感和眼淚一起傳達給皮膚。
二次元和三次元,隔著的不只是那一橫,而是兩個時空的距離。
進不來,出不去。
林柔靜靜的看著楊子妍,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兩個人都還只是初中的小鬼。年少不懂事,單純的友情因為太過自我產生裂痕並下定決心互不理睬。
陰差陽錯進入同一所高中,陰差陽錯再次有了交集。
她陪著楊子妍開心難過,陪著她陷入一場看似美好的愛情,當對方拿著一遝鈔票甩在楊子妍臉上無所謂地說「吶,拿去把孩子打掉吧,剩下的當做分手費」時,她生平第一次用盡力氣給了對方一拳。
她和楊子妍都是自尊心強的人,她看著楊子妍在那段感情裡委曲求全放棄自己,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驕傲的自己在消失。
楊子妍把最沒用最難堪最脆弱的一面全部毫無保留地展示在她面前,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決定,她要和楊子妍一起,那個對她關懷包容的楊子妍,那另外一個自己。
後來楊子妍離開了學校,開始進入更加殘酷的社會,兩個人分隔兩地卻沒有斷過聯繫,難過時對方一句話就能讓彼此振作精神。
她聽著楊子妍講述經歷的所有事情,好的不好的溫柔的嚴苛的,然後網球王子和柳蓮二這些字眼越加頻繁的出現在兩個人的對話裡。
直到進入大學兩個人在同一個城市開始,直到她畢業進入一家畫廊工作,直到楊子妍成為就職的雜誌社的執行主編,到如今這是她陪著楊子妍過的第六個柳蓮二的生日。
這是離柳蓮二最近的一次,這是楊子妍最開心的一次,這也是楊子妍最難過的一次。
林柔走到楊子妍背後輕輕地,緊緊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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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妍和林柔坐在大巴上,趕往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旅行地點。
兩個人手扣在一起,林柔頭靠在楊子妍肩膀上補眠,而楊子妍看著窗外發呆。
突如其來的猛烈震動讓大巴開始左沖右撞,林柔驚醒過來,抬頭看到楊子妍同樣有些害怕的眼神,看到彼此緊握的雙手兩個人卻莫名有些安心下來。
大巴撞上盤山公路上滾下來的石塊,車身一翻撞在了公路欄上。
爆炸前一秒,楊子妍握著林柔的手想,如果有來生的話,就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姐妹好了。
一切驚恐害怕全部消弭於耳際,只剩下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黑暗。
只有楊子妍手上的黑色戒圈,掠過一道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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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時空,日本東京最大的醫院裡,產房前,醫生帶著喜氣對溫氏集團日本株式會社社長溫國華說道:「恭喜溫先生,貴夫人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嬰,母女平安。」
溫國華臉上佈滿喜慶之色,對身邊一大一小兩個男孩說,:「從今以後你們就是哥哥了,要保護妹妹和媽媽知道嗎。」
兩個小男孩臉上同樣佈滿笑容,大聲回應他們的父親
「好的爸爸——!」
002.武士南次郎退役
溫氏集團日本株式會社是一家華族企業,其根基乃是在華族商場縱橫了許多年的溫氏集團。
溫氏於清中期起家,幾經沉浮,二戰之後進軍日本,跟許多二戰後新興的貴族世家一起開拓市場。
這一輩的當家人乃是溫老爺子溫勝山,長子溫國榮是溫氏集團的董事長,次子溫國華是溫氏集團日本株式會社社長,兄弟兩一個駐守華國,一個駐守日本。
溫國華與妻子春日家的小姐春日彩葉自由戀愛,結婚生子一切水到渠成,長子溫時恩現年7歲,次子溫予禮五歲。
如今又得了兩個女兒,兩個女兒雖說是雙胞胎,但卻是異卵雙胞胎,一個像爸爸,一個像媽媽。
楊子妍和林柔,現在該稱為溫優權和溫雅權了,和兩個兄長的名字不一樣,時恩寓意時間的恩賜,予禮則寓意上天賜予的禮物,溫優權和溫雅權的名字比哥哥取得更強硬,這一切也是因為溫國華覺得,女兒應該嬌養,溫柔如水優雅端莊都是必備的,但更重要的是能夠強硬地在這個世上生存,並且活的很好。權字,則是能力和地位的象徵。
再說溫優權和溫雅權兩個,爆炸之後的黑暗席捲而來,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感到一片刺眼的亮光,然而怎樣都無法睜開眼睛,漸漸隨著空白的大腦陷入沉睡。
溫優權和溫雅權的嬰兒時期基本都是在緬懷過去和親人中度過的,一睜眼感覺自己身子變小,變成一個小小的粉團子,雖說經歷事故之後還能再重新再活一次,但是那些親人和過去的整個人生讓她們兩都有些難過。
不知道爸媽知道自己死了以後會是什麼心情,溫優權心裡酸酸的,想到自己存摺裡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積蓄應該夠父母安寧地過一生,總算是有了那麼一絲安慰。
而溫雅權更多的則是不舍,她父母的積蓄夠他們舒適地過完下半生了,只是想到白髮人送黑髮人心裡難過。
期間兩人發現躺在自己旁邊的那個小嬰兒似乎和自己一樣,沒有大人在的時候眼神根本不像一個小嬰兒該有的,於是兩個人都死命用眼神向對方傳達點什麼。如果是自己想的那個人,一定會懂的吧。
結果很顯然,楊子妍和林柔知道對方沒有死,這一輩子還成為了姐妹,心裡的不安去了一大半。
隨後楊子妍開始了作為溫優權的生活,林柔也作為溫雅權盡心盡力地扮演小嬰兒。
日子就這樣慢悠悠而又飛快的開始了,兩個人緬懷過去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有些事情埋在心底就好,更重要的是憐取眼前。
除了爸爸和媽媽,兩個小蘿蔔頭哥哥也經常來逗她們兩玩,偶爾還有一個跟她們媽媽長得很像的女人來家裡做客,聽她們談話看來是春日彩葉的妹妹,也就是溫優權和溫雅權的姨媽,兩人感情很好。
姨媽大人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來一個男粉團子,長得白白嫩嫩很是可愛,那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嬰兒,不像她兩是偽蘿莉老女人。
不知名粉團子經常被放在溫優權和溫雅權的嬰兒床裡,有的時候是在溫優權旁邊,有的時候是在溫雅權旁邊,姨媽大人和母親大人經常湊到嬰兒床旁邊來調戲她們三個,姨媽大人說的日語溫優權和溫雅權聽不懂,因為是混血的緣故,兩個哥哥溫時恩和溫予禮平日裡都是中日雙語,而她們的媽媽彩葉小姐漢語也說的很棒,切換毫無障礙,似乎也是秉持著雙語教育這一原則,母親每每和姨媽大人用日語調戲完她們三個粉團子,又會用漢語再說一遍主要的,是以溫優權和溫雅權也能知道她們剛才嘰裡咕嚕一大堆話裡的重點,不過通常都是例如「果然是表兄妹長得真像」或者「三個都粉粉嫩嫩的真可愛」這樣的調侃。
至於姨媽大人和旁邊據說是她兩表兄的粉團子姓甚名誰,她們現在是真的沒有能力聽懂,關於她們的母親她們也只知道她叫彩葉,這還是聽她們的爸爸用中文叫才知道。
溫優權和溫雅權常常都在心裡撇撇嘴,哪裡像了,旁邊那個不知名粉團子明明就長著一雙上挑的鳳眼,每次在她們的嬰兒床裡都睡得無比香甜,即使醒了也是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發呆。而溫優權的相貌則是遺傳父親溫國華,溫國華的長相屬於嫵媚中帶著英氣,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可能略頭疼了點,對於女兒身的溫優權則是再好不過,溫雅權的相貌遺傳自母親,淡雅中帶著靈動,兩姐妹相同點恐怕就屬那雙溫家家族遺傳的大眼,以及兩人各長在兩隻眼睛邊的淚痣。溫優權的在左眼眼尾邊,溫雅權的在右眼眼尾邊。
而那個不知名男粉團子明明就和姨媽大人不是很像,估計也是像他爸爸,所以即使春日兩姐妹是親生的,她們三個粉團子也壓根不像好嗎!
姨媽來的次數漸少,後來也沒有再帶鳳眼粉團子來過,溫優權和溫雅權每天被兩個哥哥調戲,被父親大人調戲,被母親大人調戲,喝喝奶睡睡覺,發發呆,日子也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她們兩個也開始能聽懂一些簡單的日語。
每天餵奶換尿布也是母親大人親力親為,溫優權和溫雅權也努力把前世媽媽的形象和眼前這個溫柔美麗的女人重合,慢慢的也生出了一些感情。
母親每天都會抱著她們在大大的房子裡逛,溫優權和溫雅權都為自己的好命咂舌,這別墅也太大了吧,環境好格局也很舒適,換成上輩子就算她兩拼死拼活一輩子也買不起這樣的房子,更何況還是有花園有水池有假山。
少說也是富人家了,於是對於母親略過傭人管家的手,為她兩事事親力親為,溫優權和溫雅權心中也有了些感動。
她一定會是個好媽媽。
當溫優權和溫雅權長到三歲,能夠和周圍的人正常用日語溝通的時候,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卻讓溫優權震驚了。
她看到電視上新聞版塊正在播報——」日本的驕傲被稱作日本武士的網球選手越前南次郎正式退役。「
主持人的話語猶如一道驚雷劈在溫優權的心中。
她這三年並未過多的關注外界,只一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可這條新聞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正處在那個心心念念的世界。
新聞裡細數了越前南次郎的事蹟,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選手,甫一出道就在練習賽上輕輕鬆松地打敗了世界排名第一的選手,創造了連續37勝的驚人紀錄,還差一勝就能正式躋身世界第一的排名*,這些溫優權統統都沒有往心裡去,她腦海裡只不停地回蕩著越前南次郎的名字。
——越前南次郎!
003.名叫國光的粉團子
溫優權呆呆的吃完晚飯,忽略父母兄長擔心的目光,拉著溫雅權跑進房間,短手短腳卻異常迅速。
「怎麼了?」溫雅權擔心地問,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她是第一次看見溫優權這樣呆呆的樣子。
「雅權,」溫優權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溫雅權,「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
「在哪?」溫雅權一愣,「在日本東京啊……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我們在網球王子的世界。」溫優權表情嚴肅的說,小臉上滿是正經,讓溫雅權想當成玩笑也無法。
「你怎麼知道?」溫雅權皺緊眉頭,這太像玩笑了好嗎,這種事情怎麼會……突然想到她們重活一世,這種事情……說不定也有可能……
「我今天看到電視新聞在播,越前南次郎退役了。」
「越前南次郎是誰?」溫雅權疑惑地看向溫優權。
「就是網球王子主角越前龍馬的爸爸,」溫優權握著溫雅權的手拉她到床邊坐下給她講解,「按照時間來算的話,越前南次郎這個時候退役,就說明越前龍馬出生了,也就是說我們比他剛好大上三歲,等他回來進入青學讀國一的時候,我們就是念國三的年紀。」
溫雅權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溫優權說道,「……蓮二今年也應該三歲了……」
溫優權抬起頭看向溫雅權的眼睛,眼眸中的亮光亮的嚇人,「我和他……我和他在一個世界……我可以見到他找到他……我可以親眼看到他……雅權,我可以親眼看到他……!」
溫雅權反握住溫優權的手,「那你現在……?」
話沒有說完,其中的意思溫優權確是很明白,「不,我現在不去找他,他會跟我念同一屆……」
「立海大附中!立海大附中一年級見!蓮二!」
憑著溫家的能力要找一個人不難,這幾年的觀察讓溫優權和溫雅權瞭解到溫家和上流社會圈裡那些二戰後的新興貴族擁有同等實力,而在身後支持的華族溫氏讓溫氏集團日本株式會社比起那些新興貴族實力不知要強上多少,雖不是日本本土企業,但是好在進入日本早,又有實力雄厚歷史長久的華族溫氏做後盾,在日本商圈也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但是她們現在只是三歲的小女孩,要如何跟大人解釋,為什麼要找一個叫柳蓮二的人?三歲的孩子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這三年的相處也讓溫優權和溫雅權對這輩子的爸媽兄長產生了感情,所以她們越加不能任性。
溫家的教育有點特別,溫家的孩子不上學校,古時候華國的世家大族都有族學,族中子弟都在族學進學,溫家雖是清中期才開始發家,但也在發家之後設了族學,而現在到了現代,族學雖然早就被取消,但溫家還是用家教的方式教育孩子。
溫優權和溫雅權因為身體裡是成年人的靈魂,比起一般孩子來顯得早慧,一般是五歲開始學習,她兩主動跟爸媽要求現在就可以開始啟蒙了。
這也是有很大原因的,溫優權上一世可以說是半個好學生,在小學到初中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成績優異,到了高中因為四周的環境和家境困擾,讓原本就不成熟的她分神,成績開始一落千丈,最後中途輟學進入社會。
16歲的小女孩進過工廠,端過盤子,洗過菜碗,也曾經在冬天的寒風裡瑟瑟發抖只為掙一個月2000快。
18歲開始做網路寫手到後來20歲簽約日子才稍微好了點,到25歲做上執行主編的時候,就如她自己說的一樣,「我這輩子就著寒風吃過兩塊五一碗的泡面,也在裝修精美的餐廳吃過法國大餐,穿過九塊九一件的T恤,也穿過上千塊一件的名牌襯衫,只有好的壞的都過過了,才能知道你到底是誰要的是什麼。」
而如今重來一世,出生在上流家庭,所有的遺憾能填補的都想要填補。
想要再試一次,認真的念書像很久很久之前家長催吃飯頭也不抬的說等我做完這一題。
想要努力一次,念好的大學,做一個更好的人。
想要學曾經羡慕別人會彈的鋼琴,寫別人寫的很好看的毛筆字,還有別人一直到最後也保持優異的成績。
想要不再犯那麼多錯,做那麼多後悔的事情。
曾經因為貧窮因為自己而感到遺憾的一切,這一輩子統統都想要彌補。
更想要,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
溫優權會喜歡上柳蓮二也和自身經歷有很大關係,柳蓮二潔身自好嚴謹明確的人生態度,和她相比剛好是兩個極端。
她曾經想過,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像他一樣清楚明白的活一世,而不是讓生活變成很多很多的遺憾和後悔。
而溫雅權,上一世家境中上,和溫優權相比沒有那麼多的遺憾,她唯一愛好的也只有畫畫,但是,她也是半個好學生。
曾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在高中之後因為自己的懶散成績一落千丈,最後憑藉著美術特招考進一間二本大學,畢業以後在一間畫廊工作,過著安定平穩的生活。
但是她也曾經對溫優權說,「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願意放棄一切再做回以前那個挑燈夜讀嚴謹的自己。」
很多事情都是要經歷過以後才會明白的,不管別人怎麼說,都比不上親身體會來的直接有衝擊力。
所以溫優權和溫雅權才會向爸媽提出了提早開始學習的請求。
想要做和別人不一樣的人,就要付出別人沒有付出的代價。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天才,即使有也不是她們兩個。她們做不到像小說裡寫的那樣一穿越就變得萬夫莫敵。
學過的知識要重新溫故,沒有學過的更加要學,大家小姐的優雅和氣質也是要學的,更遑論上流社會的禮儀教養和她們還未擁有的一切。
曾經做不好的一切,你如果不努力學習改進,那麼即便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同樣也做不好。
而她們的優勢就是這個成熟的靈魂,比起其他真正的孩童,多有的那二十多年經歷,讓她們學起來不再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樣費勁。
溫國華夫婦很欣慰,女兒聰明懂事,又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小小年紀又好學,於是決定不管怎樣過了三歲生日以後再請老師給兩個女兒啟蒙。
剛從越前南次郎的衝擊中恢復過來,溫優權小姑娘再一次感覺自己被雷劈中。
讓她體會到這種雷劈感覺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親姨媽大人和不知名團子表哥。
很久沒有來做客的姨媽打來電話,於是媽媽大人決定帶著溫優權和溫雅權去姨媽家做客。
彩葉女士為女兒第一次去妹妹家做客做了充分的科普,聽得懂日語的溫優權和溫雅權終於知道了好久不見的姨媽以及不知名團子表哥姓甚名誰。
其實彩葉女士早可以用中文給女兒介紹的,只不過姨媽大人很久沒有來過溫家,所以也就沒有提起,偶爾交談中也只是對兒女們說你們姨媽。
彩葉女士的妹妹,也就是溫優權和溫雅權的姨媽大人叫做春日彩菜,兩姐妹都是還沒見過面的外公春日老爺子的愛女,春日老爺子正與春日老夫人在國外養老,而兩位老人也只有春日彩葉和春日彩菜兩個女兒。
聽到這裡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彩菜姨媽的夫家讓溫優權一驚——手塚!
那個長著一雙鳳眼曾經和她兩同睡一張嬰兒床,醒了就直勾勾盯著天花板發呆的不知名粉團子表哥大名就叫手塚國光!
溫優權差點一口唾沫嗆死自己,礙于菜葉女士講得正起勁,只好用一副乖巧聽話的面孔掩飾自己心裡的天雷滾滾。
彩葉女士看著兩個女兒乖巧的樣子很是滿意,於是大手一揮結束講座讓兩個小孩子回房間休息。
短手短腳的兩個人走回自己的房間,換上睡衣面對面躺在床上。
溫雅權看著溫優權,靜靜地等著溫優權給自己科普,嘛,如果沒什麼事優權她肯定不會那麼大驚小怪,所以這次又是什麼呢?
「那個以前和我們睡一張床的粉團子,」溫優權咽了一口唾沫,「媽媽不是說他叫手塚國光嗎,他是網球王子這個故事裡很重要的人物,網球王子的作者許廢曾經說過,在他心裡手塚國光是比主角越前龍馬還要強的存在。」
「啊,」溫雅權挑了挑眉,「這麼巧?」
「是啊,」枕在枕頭上的頭微微動了動表示自己同意,又歎了口氣,「算了,不說了有什麼明天再看吧,船到橋頭自然直,睡吧睡吧,晚安。」
「晚安。」
溫優權伸手關了暖黃的壁燈,一隻手搭在溫雅權腰間閉上眼睛。溫雅權頭枕著溫優權的另一隻手,也伸出手搭在溫優權的腰間,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手塚國光啊……
004.站在眼前的真實感
因為是正式的拜訪,所以彩葉女士盡可能地把溫優權和溫雅權打扮成公主樣。
穿著蓬蓬公主裙的溫優權和溫雅權內心一陣惡寒卻不得不擠出甜甜的笑好似對這身打扮很滿意。
管家爺爺是中國人,原先是華國溫氏老宅跟在溫老爺子身邊的得力助手,年紀老了溫老爺子本是想讓他養老享福,他卻說放心不下二少爺,想跟在溫國華身邊幫幫忙。
溫國華從小是管家看著長大的,感情也有,於是一點頭就同意了。
管家隨了主家姓,單名一個和,人如其名,為人溫和卻不失手段,溫宅上上下下被他打理的很好。對溫時恩、溫予禮、溫優權和溫雅權這幾個小輩很是疼愛。一輩子無後,一生都留在了溫家,打從心裡將他們當成親孫輩來照顧的。
是以溫家這四個孩子都對溫管家很尊敬,一般都稱呼他為阿和爺爺。
這一次溫優權和溫雅權隨春日彩葉出門,一應事物他都打點整理清楚了,連司機也被他叮囑好幾遍,開車要注意安全云云。
溫國華一早就去公司了,他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溫優權和溫雅權也不是每天都能在白天看到他。只是不管多麼忙,他都會回來和家人一起吃晚飯。晚飯時間是溫家最溫馨的時候。
溫國華很明白,錢可以不停的賺,但是親情,在該培養的時候不去培養,沒有了便是沒有了。
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並且需要自己去維繫,沒有什麼會平白出現,不管愛情還是親情。
溫時恩和溫予禮則跟著老師在溫宅裡上課,這次跟著去手塚家做客的只有溫優權和溫雅權。
坐在車上聽春日彩葉講手塚家的事情,溫優權和溫雅權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不管漫畫裡的手塚是什麼樣子的,現在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只有三歲,並且,是她們這一輩子的親人。
「對了,這次五十嵐家的小丫頭也來了,你們要好好相處哦。」春日彩葉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很是好看。
「五十嵐家?」把注意力從春日彩葉漂亮的臉上轉移,溫優權問出重點。
「媽媽國中時候的好朋友瑞子嫁進了五十嵐家,她女兒和你們倆一樣大,叫五十嵐明純,不久前我見過一次,跟你們兩一樣鬼機靈。」春日彩葉點了點溫優權和溫雅權的鼻頭,眼睛裡滿滿都是寵溺。
「瑞子阿姨今天也會去姨媽家嗎?」溫雅權笑了笑,看起來一派天真浪漫。
「是啊,瑞子她和彩菜也是好朋友,國中時候我們三個每天都形影不離。」
溫優權和溫雅權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春日彩葉繼續說道,「明純那孩子也很聰明呢,我就見過一次,那丫頭很討人喜歡。」
「媽媽都沒說我們很討人喜歡,」溫優權作勢嘟起嘴,溫雅權點點頭繼續說,「是呀是呀,媽媽都不誇獎我們。」
這就是扮小孩的難處,不管覺得多無奈,即使多少年沒有裝可愛,現在還是要一一都來一遍。
春日彩葉笑意更深了,把溫優權和溫雅權攬進懷裡,「媽媽當然最喜歡你們啦,你們兩個淘氣丫頭。」
溫優權和溫雅權在春日彩葉懷裡相視一笑,眼裡有淡淡的幸福。
如果可以,我想成為讓父母驕傲的女兒,我想成為讓父母開心幸福的女兒。
如果可以,我不想讓你們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因為這世上,我們是流著相似血液的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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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塚家到了,彩菜姨媽開心地摸摸溫優權的頭,又揉揉溫雅權的臉,「都長這麼大了,上次見的時候還是兩個小傢伙。」
「姨媽好——」溫優權和溫雅權認真地行了個禮,彩菜姨媽更開心了,不住地肆虐兩人的頭髮和臉蛋。
春日彩葉和彩菜姨媽開始聊起來,「瑞子在裡面等了好久了,我們快進去吧。」
「是嗎,好久沒有見她了,走吧。」春日彩葉笑的眼睛都快變成一條縫了。
於是彩葉女士牽著溫優權,彩菜女士牽著溫雅權雙雙往屋裡走。
被牽著的溫優權和溫雅權只能無奈地互看一眼,跟著興致勃勃的兩個女人走。
五十嵐瑞子看起來年紀和彩葉女士彩菜女士一般大,看到溫優權和溫雅權臉上的笑意很柔和。她身邊的小女孩看起來年歲和溫優權溫雅權一樣大,兩個眼睛很有神,笑起來還有兩個甜甜的酒窩,完全遺傳了瑞子女士的好樣貌,長得十分漂亮。
溫優權在心裡咂咂嘴,屋子裡這三個女人看長相都各有千秋,都稱得上當之無愧的大美人。尤其是一身大家小姐的氣派,站出去就不是別人隨隨便便能比的。
溫優權和溫雅權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禮儀課什麼的,一定要認真上啊。
外貌什麼的,現在美女一抓一大把,實在不行還能整,可是氣質,那不是說整就能整的。
互相問好過後,三個大人揮揮手把屋子裡的四個小屁孩趕了出去。
溫優權出了房間,這才開始細細打量起手塚國光。
樣貌簡直就是長大後的縮小版嘛!五官縮水,臉有些肉肉的,或許是還小的原因,並沒有那種冷冰冰的感覺。
這瞬間才有真實感。
那個青學支柱,讓跡部景吾和真田弦一郎都無比在意的中學網球界第一人手塚國光,就這樣生生的站在眼前。
不是漫畫裡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來,也不是在螢幕上動作的動畫形象。
在這個時空,她們和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真實的存在。
這一刻,溫優權扯開了一個無比真誠的笑臉。
看著表妹臉上的笑,手塚國光嚴肅的小臉也柔和了下來。
面前這兩個,是他的表妹。
除了父母祖父,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的親人。
005.手塚家的五十嵐明純
手塚國光聽母親的吩咐帶著三個小女孩出來逛自家園子,現在的他雖沒有冷冰冰的感覺,但是那種嚴肅已經初現雛形。
四個人在園子裡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外乎是「今天吃了什麼」「昨天去哪裡玩了」
說話的主要是溫優權溫雅權和五十嵐明純,手塚國光只是在問到他的時候會輕輕地答幾句。
總的來說,五十嵐明純給溫優權和溫雅權留下的印象很不錯,性格開朗活潑,卻又不像其他的三歲小孩一樣幼稚,看來她確實如彩葉女士說的一般早慧。
而手塚國光,除了原先對他的認知外,溫優權和溫雅權也覺得這孩子真不錯,畢竟人家是貨真價實的三歲小孩,卻一點也不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樣愛吵鬧愛哭。
手塚國光對三人的印象也能給個好評,五十嵐明純經常跟著她母親來他家玩,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樣愛哭又吵鬧,說話開朗活潑但也不嘰嘰喳喳。而旁邊這兩個第一次見面的表妹,笑起來很甜,看著也不是那種一哭就往地上打滾的。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那麼愛哭呢。或者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滾,這樣真的好嗎?
於是,這幾個小孩偽小孩,「開心」地玩在了一起。
溫優權心中卻始終有一點說不清的怪異,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目光從五十嵐明純和手塚國光面上掃過,究竟是什麼呢?
溫優權一邊和五十嵐明純聊著一邊想,實在沒有頭緒決定暫時不想了,五十嵐明純的一句話卻讓她忽然恍然大悟。
事情是這樣的,他們四人走著走著,五十嵐明純說要去洗手間,於是手塚國光就把她們帶到衛生間門口,五十嵐明純向衛生間走去,經過溫優權身邊的時候,溫優權很肯定自己聽到她用中文小聲嘀咕,「小時候的冰山還是蠻可愛的嘛。」
一瞬間溫優權只覺得心裡一個激靈,不會這麼巧吧?
難得四個不幼稚的三歲小朋友聚在一起,感情這裡面還有三個是偽蘿莉?
溫雅權雖然也聽到五十嵐明純說了中文,不過她畢竟不是網王迷,所以也不清楚五十嵐明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轉頭看到溫優權明顯有內涵的表情,默默在心裡點了點頭,這個估計又有什麼來頭。
溫優權看著五十嵐明純進衛生間之前朝自己投過來深深的一瞥,欲言又止又飽含內涵。
好吧,沒的說了,這個八成也是穿的。那她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莫非是自己有什麼不妥讓她這麼快就認出自己也是穿的了?
想到這,溫優權不禁納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就不妥了?她明明扮小孩扮的很合格好不好!
「表妹,怎麼了嗎?」手塚國光略帶擔心地看過來,溫優權心裡一暖,這傢伙長大以後冷冷的,對親人倒是挺不錯的。如此說來能夠做他的親人,自己也算走了好大一個狗屎運。
思及至此不禁甜甜一笑,「表哥我沒事,只是剛剛有個蟲子飛到我臉上了。我突然也想上廁所,表哥在這等我們一下。」
手塚國光才三歲啊,當然不知道五十嵐明純用中文嘀咕的那句話是在說什麼,還沒等他出聲,看起來很乖巧的表妹溫優權就牽著另一個表妹溫雅權的手也進了衛生間。
手塚家給客人特意準備的衛生間推開進去是一間一間隔開的,乾淨整潔,角落點上了檀香,怕的就是衛生間少給客人造成不便。雖然是和氏風格的建築,但是該有的設施還是一應俱全。
溫雅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溫優權拉進了廁所,抬起頭就看見五十嵐明純正帶著笑意站在她們兩面前。
「網王?」溫優權試探地用中文開口,而溫雅權終於理順思緒,莫非眼前這個也是……?
「我果然沒猜錯,」五十嵐明純甜甜的笑起來,眼神興奮卻不帶一絲惡意,「你們也是穿來的吧?」
「原來你真的是啊,」溫優權點了點頭,「小聲點吧,我媽媽可是聽得懂中文。要是她突然來了你就完蛋了。」
「嘿嘿嘿嘿嘿,」五十嵐明純很沒有形象的笑出聲,「我就說嘛,你們兩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三歲的小鬼頭。」
溫雅權挑挑眉插嘴道,「手塚國光不也老成的很,你怎麼不說他也是……」
「他本來就穩重啊,都說三歲看老,長大以後那麼成熟可靠又穩重,小時候早熟一些也很正常的啊。」說這句話的時候五十嵐明純臉上的表情莫名的柔和了下來。
溫優權看了她一眼,「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五十嵐明純毫不掩飾的點點頭,「對啊,他本來就是我本命。」
「本命是什麼?」本著不懂就問的精神,溫雅權轉頭向旁邊的溫優權發問。
「本命就是最喜歡的那個。」鑒於地點不便,溫優權這次只是簡單的向溫雅權解釋了一下大概。
溫雅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就聽見五十嵐明純發問,「那你們呢?本命是哪個啊?」
看著她興致勃勃的八卦樣子,溫優權決定把心裡給她下的「成熟早慧」標籤給劃掉。
「柳蓮二。」沒有理會五十嵐明純略微驚訝的眼神,一般來說網王粉們喜歡的都是跡部景吾手塚國光幸村精市不二周助這些,大本命是柳蓮二的相對來說確實比較少,又轉頭以頭示意溫雅權,「她不看網王,沒有本命。」
「猜到了。」五十嵐明純點點頭,聽到溫雅權問那句本命是什麼她就知道了,本來只是覺得這兩個丫頭一點都不像三歲的小丫頭,手塚國光是天性,她是因為本身靈魂已經二十多歲了,那這面前的兩個小丫頭,要麼就和她一樣,要麼就和手塚國光一樣。所以才會試一試,反正如果不是也沒有什麼損失。
「有什麼等下找機會說,表哥還在外面等,呆太久很奇怪。」溫優權拉著溫雅權向五十嵐明純示意,三個人一起走出了衛生間。
看到她們出來,等在外面的手塚國光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她們在裡面遇到什麼意外了。正考慮要不要去叫大人的時候她們就出來了。
所以說國光同學,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管多麼早熟,關鍵問題還是想不到點子上,廁所裡能有什麼意外,跟這三個偽蘿莉老女人在一起,有危險的只可能是你好嗎。
顯然這時的手塚國光還沒有意識到,面前這三個女生,將會開啟讓他難忘的一段童年時光。
二十年後當他成為了世界網球選手之後,如果這三個女人有哪一個找不到工作,都可以寫一本《如何虐待一個名叫手塚國光的粉團子》的書。絕對大賣不愁經濟收入。
這一切都是後話,當然這三個女人也不可能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