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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跟我告白的人精分了!》作者:銀髮死魚眼【完結+番外】

《(綜)跟我告白的人精分了!》作者:銀髮死魚眼【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7738個瀏覽者
文案:

比突然變女友更糟心的是什麼?

自動上位的男友他不僅是個心機,他特麼還精分了

黑澤.某校副會長.綾在好不容易接受了「我把你當上司你卻想上我」這個事實之後驚恐地發現:

她那紅髮男友居然精分了!!!

和主人格談戀愛卻被副人格指責劈腿

把副人格順毛下去了,一回頭主人格黑化了

喂,你們給我醒醒!有本事精分那就有本事別把爛攤子扔給我啊!

內容標簽: 少女漫 天作之合 少年漫 黑籃
搜索關鍵字:主角:黑澤綾 ┃ 配角:彩虹戰隊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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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澤綾從校車上下來就碰見同班的綠間真太郎。

  因為即是同班,又同是學生會的成員,兩人平時交集頗多,交情也不錯,便互相點頭打招呼之後同行去學校。

  黑澤綾看他手上拿了一隻不小的銅水壺,沒得說就是今天的幸運物了。

  心裡正吐槽那什麼占星節目最近公佈的所謂幸運物好像更過分了,之前還一般是什麼吊墜文具發卡之類的便攜小件,到後來就布偶娃娃手工品,發展到現在居然連水壺這種邪門玩意兒都出來了。

  講道理,每天被這樣公開處刑綠間就沒懷疑過?

  她這裡正鹹吃蘿蔔淡操心,便聽到綠間問她「黑澤,你好像快一周沒有去學生會了,今天下午的例行會議備好案了嗎?」

  黑澤綾頓時心裡一緊,然後嘴裡有些發苦。

  綠間在學生會的職務還並不是那種需要每天報道的,連他都這麼覺得,那想必在別人看來就更明顯了。

  黑澤綾是帝光中學學生會的副會長,但有會長赤司征十郎的光輝在前,她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

  名頭好聽,可說白了就是給那人做副手打雜的。

  黑澤綾對此並沒有什麼不滿,相反她加入學生會的目的並不是因為什麼理想目標,僅僅是毫無才能又想將學生時代的履歷潤色得漂亮一些而已。

  這又要涉及她為自己今後規劃的道路了,暫且不提。不過有赤司的驚才絕艷頂在前面,他們這些做部下行事輕鬆,又能撈到不錯的評價,除了不知死活想與那人爭鋒的,不然對於赤司大夥兒還是打從心裡服氣的。

  和綠間這樣另有籃球部的活動所以沒法花費太多精力在學生會不一樣,黑澤綾是沒有參加社團的,副會長要處理的事還不少,理論上是得天天去學生會報道的。

  可最近一周的時間,屬於她的事務是能推就推,不能推的就私下處理了然後郵件給別人,可不是連不怎麼來學生會的綠間都發現了她曠工已久?

  可每週的例行會議卻是不能無故缺席的,黑澤綾有點後悔沒有請病假。

  她平時做事麻利,從不拖拉搖擺,可輪到這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雖然知道這麼逃避著不是辦法,但赤司那是一句話就能打發的人嗎?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她的直接上司,一個處理不好大家都難做人。

  不過綠間提醒的是,她的備案還得交上去呢。

  黑澤綾心裡已經有了思路,上午花了一節自習課就做好了,一般學生會只在中午和下午放學後才有人,上課的時候會議室和辦公室是鎖著的。

  她便特意挑了課間的打算把備案放到會長的辦公桌上,雖然沒有共用一個辦公室,但會長辦公室的鑰匙她是有的。

  又因為學生會的辦公區和他們教室不在一棟樓,僅僅10分鐘的時間要趕個來回還有些夠嗆。

  可當黑澤綾轉動鑰匙的時候,才發現會長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鎖。

  她心裡咯登一聲,這裡的鑰匙僅僅有兩個人手裡有,備用的在她身上,另一把便是在赤司手裡。

  然而赤司不是那種粗心大意到連放滿重要文件的辦公室都忘鎖的人!

  即使再怎麼心懷僥倖,推開門之後,映入眼裡的仍然是那個端坐在辦公桌後工作的熟悉身影。

  晨後陽光打在他身上,讓他鮮紅的髮色看起來如同晶瑩的石榴一般,薄紗的窗簾被微風吹拂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身上掠過,一時間竟有種讓人說不出話來的綺麗。

  察覺到有人進來,他從埋首的文件中抬頭,看到是她後柔柔的勾唇一笑「來了?交會議備案嗎?」

  一副一如既往毫無違和的樣子,就像他一周前說的那句話和自己這一周類似曠工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唯獨只有她一個人在心裡糾結反覆,琢磨不定一樣,讓人無端有些火大。

  可最近怎麼看都是她不在理,能沖人家發火嗎?就算能她也沒那膽,雖然這人一直很溫柔優雅,可黑澤綾老覺得他不經意洩露出的一些特質很可怕,各種意義上的。

  她只得跟著笑了笑,僵硬的嘴角哪怕不照鏡子也知道有多尷尬——

  「是啊!你呢?沒去上課?」

  赤司依舊神情柔和,看上去沒有絲毫攻擊性「下節是課外活動,稍微有些事要緊急處理,就過來了。」

  「誒?這麼嚴重?」黑澤綾一愣,她這一周雖然曠工但也不是萬事不管的,事情還是在做,據她所知沒有需要會長在上課時間特意趕來處理的事吧?

  此時作為副會長的責任倒是上線了,顧不得開頭的尷尬便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接過一份赤司遞給他的資料。

  「是自行車部的事,因為連年成績不佳,又不斷有部員退社,本來的話早該廢社了,最近也一直在商討這件事。」

  「這我知道,結果不是已經出來了嗎?」黑澤綾翻著那數十頁僅存的社員交上來的報告,眉頭漸漸皺緊。

  自行車部廢社這個結果已經在投票中確認,就等著這次的會議公佈了。

  雖然僅存的幾位社員是真心想保住自己的社團,並且極盡努力,但現實就是那裡已經到了不得不廢社的地步。

  帝光的運動社團很出名,其中當屬連年奪冠的籃球部光芒最盛。資源分配是很現實的東西。

  籃球部獨步全國,所以經費充足,待遇優先,光是活動場館都分了一二三軍每組一個,還有一個四號館備用,連教練都是聘用職業級別的。

  運動社團一向拿成績說話,可以偶有失手,但是以自行車部的連年敗績,直到現在才廢社已經是學校給出了巨大耐心了。

  和其他只要一個活動教室,什麼都可以自理的興趣社團不一樣,運動社團的投入相對巨大,尤其自行車部還需要那麼多的設備器械。

  所以這次廢社還真不是學校不近人情——

  「一旦宣佈廢社就全員集中到天台裸體抗議?」黑澤綾看到最後對這些傢伙的奇葩抗議方式感到震驚,她指著最後那條看著赤司「這,你就是為這事趕來的?」

  社團的廢立不是什麼罕見的事,畢竟都有一個最低標準,自行車部也不是帝光解散的第一個社團。

  之前也有廢社期間抗議不休的,這可以理解,哪怕再不景氣,但對於每個社團的核心人物來說,那畢竟是自己傾注了熱情與心血的青春。

  可沒見過這麼搞的,一旦讓那些傢伙這麼鬧,以日本新聞的無聊程度,明天上當地的頭條都不奇怪,現在又是賽季,因為籃球部出入學校的記者還不少。

  不過黑澤綾完全不覺得赤司這個時候特地趕過來是被威脅到了覺得難辦,別人可能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溫和敦厚上面。

  可黑澤綾在他手下做事能不清楚?這人的行事風格其實極其霸道,和他的外表毫不搭調。

  自行車部那幾個傻乎乎的熱血笨蛋居然威脅到他頭上來了,赤司會怎麼處理她是不清楚,不過到最後焦頭爛額的絕對不會是他。

  果然赤司聞言笑了笑,露出一個沒有半點愁緒可言的無奈表情「是啊,最近老是遇到這麼不聽話的傢伙真是讓人難辦呢。」

  黑澤綾心裡一抖,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他這話在意有所指的感覺,這讓她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正好馬上要上課了,她便放下自己的備案「這個你先大致看看,會議的時候我會詳細報告的,那我先回去上課了。」

  見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黑澤綾鬆了口氣,便以為好歹這關算是過了。

  可當她的手按上門把的時候,卻被赤司叫住了「黑澤!」

  他的聲音清越優雅,光聽就是一種享受,可說出的話卻讓黑澤綾頓時渾身一僵——

  「之前的事,我能理解你需要反應的空間,但是這段時間備受煎熬的人並不僅僅只有你,我希望你盡快給我答覆,可以嗎?」

  不不,你哪裡有半點受煎熬的樣子?

  黑澤綾嘴裡又開始發苦,覺得這傢伙就是一副成竹在握戳著她左右為難的樣子。

  可是一般這種事,該忐忑不安的是告白的一方吧?到了這裡卻成了她一個人顧忌重重,怎麼想怎麼憋屈。

  黑澤綾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會長辦公室的,總之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回到教室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又心神不寧的上完一節課,便是午餐時間。

  她的同桌,趴桌子上睡了一上午的灰崎祥吾此刻才幽幽轉醒,掃了一眼教室裡所剩無幾的人,便念叨了一句「都中午了?」站起來準備去餐廳。

  黑澤綾眼睛一亮,她這是傻啊一個人糾結這麼久,關於這種問題當然是請教男孩子更容易找到解決辦法啊。

  而且灰崎這傢伙可是不久前才成功NTR了校園偶像黃瀨君,有這本事必定對戀愛方面的事見解獨到,可以問問他啊。

  所以黑澤綾馬上叫住他「灰崎,我請你吃午餐怎麼樣?」

  灰崎回頭,眉峰挑了挑不知道她今天怎麼這麼大方。

  「稍微有點事想請教你。」黑澤綾乾脆到。

  灰崎想了想,也答應得痛快「行,看在你考試罩我的份上。」

  黑澤綾臉上的笑還沒綻開,就聽他到「我要限定的牛排套餐,兩份!」

  日,那個貴的要死,牛肉是高級的,還有昂貴的配菜,價格因為是學校倒是沒有高級餐廳裡那麼嚇人,但絕對不是普通學生可以奢侈的。

  這混蛋別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倒是一流,料準了她不是實在沒辦法不會輕易求助於人,所以可勁兒敲詐啊。

  「行!」

  黑澤綾肉痛歸肉痛,還是得咬牙答應。


第2章

  黑澤綾買完餐券回來,看見負責排隊的灰崎正若無其事的插隊。

  那傢伙好歹之前也是籃球部的主力,大高個肯定不是一般的中學生可比,再加上不良的風評,被插隊的後面一串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黑澤綾見狀,直接拎著那傢伙的後領把人揪回了隊伍最後。

  灰崎嘖舌,倒也沒有再鬧著囂張,只嘀咕她不愧是『副會長』,一板一眼的讓人火大。

  「行了,好好排隊,就這麼會兒功夫急不死你。」黑澤綾到「我再給你買果汁。」

  「哈哈!3Q!」灰崎頓時眉開眼笑。

  他倆是這學期換座位的時候成為同桌的,到現在也好幾個月了,因為初一開始灰崎就在籃球部,一直在赤司手下做事的黑澤綾跟他們交集也不少。

  灰崎一直以來就是籃球部的刺頭,不過之前有虹村隊長拘著他,也基本相安無事。

  這傢伙雖然在部活上喜歡糊弄偷懶,可本身天賦異稟,哪怕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依舊在上百人中脫穎而出成為絕對的主力。

  不過上學期虹村隊長提前隱退之後,這傢伙就沒有在籃球部待多久了。

  這其實有些意料之中的,新隊長赤司的管理方式和虹村隊長不一樣,雖然更加嚴謹高效,但灰崎這個鬆骨頭還就只吃虹村隊長摔摔打打罵罵咧咧那套。

  當時黑澤綾其實覺得挺可惜的,但無奈就算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和籃球部的人頗有交集,可這種事再怎麼不是她一個外人好說的。

  不過他倆的倒是意外的相處不錯,之前的交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黑澤綾對他不定時的戾氣和越發不好的風評總能做到若無其事平常待之,一個學霸和一個學渣,優等生與不良,倒是意外的關係不錯。

  「說吧,哪個傢伙纏著你!」灰崎幹完一份牛排之後慢悠悠的吃著第二份到「只要不是太難辦的角色,我幫你削到他沒膽子再湊過來為止。」

  「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黑澤綾對這家話的敏銳有點措手不及,雖然不是那回事,但這傢伙的猜測方向居然沒有錯。

  灰崎嗤笑「讓女孩子為難的還能是哪些麻煩?更何況一般的事憑你的手段也用不著我。準是被纏得沒辦法了吧?」

  「也——不是那麼回事。」黑澤綾冷汗都下來了,說白了這些為難和焦慮都是她想維持現狀而自己作繭自縛,本身就是貪心之舉。

  雖然無形中有些咄咄逼人,但以赤司的風度,還真不會像灰崎說的那樣糾纏於人。

  所以看到這傢伙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黑澤綾沒由來的有些心虛,就跟她在背後偷偷抹黑別人一樣。

  她不欲讓灰崎再胡亂猜測,忙到「我就直問吧,以一個男孩子的立場,你覺得怎麼被拒絕才能將影響降到最低。」

  灰崎頓時就不高興了「什麼被拒絕?我從來沒被拒絕過,。」

  不過他也明白了黑澤綾的意思,有些玩味的看著她到「真難得啊,你居然也會有顧慮別人的心情在這裡舉棋不定的一天。」

  「嘖!別顧著看笑話,讓你出主意呢。」黑澤綾翻了個白眼,她也沒有刻意用別人的事做幌子,灰崎這傢伙也不是笨蛋,藏藏掖掖繞來繞去的沒意思。

  只不過她不說想來這傢伙也猜不出對方是赤司,說實話連她自己都驚訝,她雖說也能得個優秀的評價吧,但只介於普通人而已,和人家財閥之家的大少爺完全不可能是一個級別的。

  再加上自己家那一言難盡的立場,怎麼想都是辱沒了人家大少爺。她都想不通的事別人就更不會往這方面想了。

  所以黑澤綾只含糊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而且我也欠人家不小的人情,總不能太生硬的得罪人。」

  關鍵是她還得在赤司手底下做事呢,反正她是怎麼想都想不出兩全之策的,所以到現在滿頭包。

  灰崎聽完覺得有些好笑,這傢伙平時不見得,但意外的這種事情上有些天真呢。

  他直言到「別想好事了,哪怕把話說得再好聽,拒絕就是拒絕,期待被打碎不管以什麼方式都不好受,那是肯定的。」

  黑澤綾聞言頓時萎了,雖然明白好事不可能讓她都佔了,可真被點破的時候還是覺得失望。

  不過灰崎又到「當然你也別把男人想得太小氣,除了少數的low逼,大多數人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不算大事。」

  「灰崎!」黑澤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生機,正準備誇誇他呢。

  就見這傢伙將刀叉往盤子裡一扔,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到「不過你這裡是例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咬咬牙忍過去吧,下輩子爭取機靈點別什麼人都敢往那旁邊站,被盯上了吧?總之加油吧!」

  「喂喂喂!這什麼意思?」黑澤綾有點懵,忙起身拉住說話掐頭去尾不明就裡的灰崎。

  灰崎回頭,嘴角勾出一個略帶輕嘲的笑意「不是每個人都能老老實實的把選擇權交出來讓後憑著別人定生死的。」

  「你是不是對赤司那傢伙有什麼誤解?別被他的表象騙了,那傢伙——」

  說到這裡灰崎似乎想起什麼,強制壓下了一股不甘「那傢伙恐怕在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基本做好決定,沒你什麼事了。」

  「你以為現在選擇權在你手裡?呵呵想多了吧!要是能答應呢,那裡子面子都好看,也就不說了。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放心,那傢伙有辦法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黑澤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灰崎對赤司的評價變得這麼極端,雖然這話帶了太強烈的個人色彩,但依舊讓她聽得心驚膽戰的。

  不過——

  「你怎麼知道是他?」黑澤綾覺得牙疼,你個學渣好歹拿出點學渣的樣子來,學習怎麼沒見這麼機靈?

  「這不明顯的事嘛,那眼神我看了都心驚膽戰,你還敢傻乎乎的往上湊。」灰崎不耐到「我早知道你逃不了他的手,早晚的事。

  「喂!我找你不是讓你給我蓋棺定論的。」黑澤綾忙又拉住他,她覺得灰崎這傢伙說得玄乎,怕是在耍她。

  可剛一抓住對方的手臂,身後便傳來了聲音「黑澤!」

  黑澤綾聽這聲音就是一僵,剛還在背後說人呢,馬上正主就來了,回過頭,可不就是赤司站在不遠處餐廳門口的地方?

  和他一起的還有籃球部的人,赤黃綠青藍紫站在一起特別顯眼。

  還沒輪到別人打招呼,赤司便看著她抓住灰崎的手皺了皺眉「你這是——?」

  黑澤綾才聽了一耳朵灰崎聳人聽聞的話,這會兒見到赤司有些心裡惴惴的,沒等到她反應,便聽灰崎嗤笑一聲。

  也沒有理會赤司對他的無視,拍了拍黑澤綾的肩膀,送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話就說到這兒了,走了!」

  這傢伙怕是下次考試後想和青峰黃瀨他們坐一起在補習教室消耗假期!

  黑澤綾牙癢癢,但看見赤司信步走過來,心裡就再沒空計較著灰崎這傢伙不厚道的事了。

  「那我也先走了,一會兒開會的時候見。」黑澤綾不待他說話便告別到。

  然後邁著步子強壓著落荒而逃的衝動保持正常速度走出了餐廳,所幸赤司沒有再叫住她。

  黑澤綾又想其實他也是很有眼色的啊,哪有灰崎那傢伙說的這麼邪乎?所以便越發覺得赤司應該就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類型。

  可她沒有發現擦肩而過時,赤司的左眼中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不過很快又消散不見。

  緋色的雙瞳中彷彿剛剛那是一個錯覺。

  學生會的例會就在午後,黑澤綾到得算早,不過不是第一個。

  她們現在好歹也是三年級的前輩,這種場合是有後輩們早早來做好準備的。

  因著她好幾天沒有出現,另外幾位幹部還以為她有什麼事直接跟會長請了假,紛紛表示了慰問。

  這讓黑澤綾更是臉紅,還是怎麼想都是自己不在理。

  赤司沒多久也來了,雖然上午在會長辦公室看到那份奇葩的請願書,但會議期間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自行車部該廢還是廢了,之後也沒鬧出什麼動靜,看來赤司早就把事情處理了。

  黑澤綾連續駁回了幾個提案,對於赤司,他倆的工作默契還是很高的,一般兩人的決策很少又意見相左的時候。

  散會之後,赤司又叫住了黑澤綾,讓她放學後來第一籃球館拿隊服的尺寸統計。

  「雖然上一季的數據還在,可大家最近好像又長高了。」赤司無奈的笑笑。

  黑澤綾也有些好笑,她覺得赤司就算再成熟穩重,對著籃球部那伙兒人也是操不完的心。

  不過好笑歸好笑,心裡還是又有些訕訕的!

  這便是她不好直接回絕赤司的又一個原因了——

  她家境一般,又沒了父母,前幾年奶奶帶她來東京生活,靠著手藝開了個小的裁縫店。

  不過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也有限,雖然技術很好,但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很難。

  不說別的,光客源這塊就不是那麼好積累的,老年人沒有太多的經營技巧,光靠口碑宣傳要穩定下來不知道得是多久以後。

  黑澤綾呢,從小膽子就大,便幫著家裡到處尋摸生意,知道籃球部的球衣都是定期更換之後,想著要是這單能拿下來,至少是個長期穩定的客源。

  她倒是對自己家的做工品質很自信,但帝光雖然沒有找固定的供應商,也不是非得她們才能做。

  這其中赤司是幫了她忙的,哪怕對他而言就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可對於黑澤綾家當時生意慘淡的店卻是意義重大。

  她一直記得赤司的好,所以跟著他做事有他說的自己這邊就絕無二話。

  可上周這傢伙一句話,兩人的關係就頓時彆扭了起來。

  黑澤綾下午回去上課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又不願意回應別人的期待,又一邊享受著別人帶來的便利,有些不得勁。

  可家裡的狀況又由不得她維持清高的自尊,所以她這樣一言難盡的現狀,還真不知道赤司看上了她啥。

  放學後黑澤綾做完今天的值日才去的籃球部,他們每天至少要訓練三個小時,時間是儘夠的。

  可她拉開門,迎面而來的氛圍卻不是平時那種顧自訓練的樣子。

  正選們全員在場,可籃球場此時卻很安靜,顯得整個空間都很空曠。

  她開門的動機引起了注意,然後就看見赤司回過頭——

  「你來了,綾!」

  黑澤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赤司為什麼換了這麼親密的稱呼,可下一秒就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她差點想揉眼睛以證自己沒有看錯。

  可是,赤司的左眼為什麼變成了金色?


第3章

  籃球部的經費非常充足,尤其是劃分給正選的資源,那就更不必說。

  別的待遇暫且不談,光是每季就會重新定制制服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這群少年身高一天一個樣是一回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學校很注重經營他們的天才形象。

  雖然不至於憑空吹捧,但該有的曝光率還是對待比較慎重的。

  每年通過籃球部的亮眼戰績吸引了多少生源?最近幾年帝光的就讀申請率居高不下,其中必定少不了他們的功勞。

  黑澤綾奶奶身體不行,不適合來回奔波,所以客戶不能上門又需要精確尺寸的訂單,現在都是她負責量尺寸。

  像籃球部的話同在一個學校當然是最便利的,放學後滿東京的跑也是常事。

  雖然麻煩了點,但她們的店位置偏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更何況範圍的擴大代表她們已經有了不錯的口碑,所以黑澤綾並不嫌麻煩。

  不過現在什麼念頭都不及赤司帶給她的異樣感強烈。

  那玩意兒是美瞳吧?可為什麼只戴一隻?不是,為什麼突然戴顏色這麼中二的美瞳?

  而且為什麼戴了只美瞳而已,氣場變化這麼大?

  赤司這人不管怎麼說,平時給人的印象還是溫和的,和他站在一起不說如沐春風,至少也不會感覺到太強的攻擊性。

  可現在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哪怕離他好幾十步的距離,也能感受到那咄咄逼人的存在感,外放的氣勢如同針扎一般。

  讓人下意識的連和他對視都膽戰心驚。

  這是生氣了吧?黑澤綾不是不知道籃球部最近磨合出了問題,說實話理事會做的決定她也覺得很操蛋。

  這些傢伙真的把經營學校當成投資回報可以清晰計算的生意了吧?學生迷茫彷徨的時候居然選擇就這麼聽之任之。

  赤司當時接到這個通知沒有說話,但黑澤綾哪能看不出他的不滿。

  且最近又聽說在青峰之後紫原也有樣學樣,按赤司為籃球部的操心程度,發火是早晚的事,這根本沒得說。

  就是沒想到他發火居然這麼嚇人,總之黑澤綾幹活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的,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最先給赤司量的,可能是剛剛劇烈運動的原因,他的身上還掛著一層薄汗。

  和別的男孩子一旦運動出汗就黏膩狼狽的情形不同,赤司哪怕在球場上揮汗如雨也是優雅從容的。

  他平時著裝禁慾,不管是私服還是校服,襯衣的扣子永遠好好的扣著,一旦到了這個時候倒是有了一種強烈的反差。

  按女生們的說法,就是在球場上他彷彿打開了荷爾蒙的開關一樣。

  赤司的身高變化不比那幾個傢伙誇張,但相比上個季度依舊明顯,他倒是極其配合黑澤綾的擺弄,讓做啥做啥。

  其實運動制服根本不必這麼細緻的身體數據,可奶奶一直念著他們的好,這單生意當時對她們家是及時雨不說,使用者還是她的同學,奶奶是半點不肯馬虎的。

  當然這麼事無鉅細的考慮出來的成品和之前的對比也很明顯,像黃瀨這樣職業特殊又臭美的,甚至已經發展成了固定客戶。

  可話雖這麼說,赤司這傢伙,能不能別這樣看著她?

  黑澤綾覺得他現在的眼神帶著很強烈的攻擊性,如果之前她所謂的赤司給予的壓迫力只是自己心裡作繭自縛的話,那這個時候就是肉眼能夠感受到的真實感了。

  連做過了無數次的自然無比的量體都突然彆扭得要命,黑澤綾尬得冒汗,偶然和他對視一眼,更是頭皮一炸,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

  這要是一周以前,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和赤司處於同一空間是這麼刺激的事情。

  好歹她動作還是不慢,記錄好最後一個數據準備換下一個的時候,卻聽到上方傳來一聲輕笑。

  黑澤綾正處於緊繃的狀態,這讓她差點掉了手裡的筆,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琢磨著是不是這傢伙在耍她。

  畢竟他又不是第一次壞心眼開玩笑了。

  拿著皮尺和記錄本,黑澤綾又分別給剩下幾個量了尺寸,看著這每次都有所增長的數據,她竟有種欣慰之感。

  打住打住,這不是奶奶在窗台種的韭菜,就算拔高了也不能割下來包餃子。

  這時黃瀨還在喋喋不休「讓奶奶在領口秀一朵花,上次你裙子上那種就不錯,是什麼花來著?」

  「山茶!」

  「對對!山茶,顏色用淡香檳色,一定很好看。」

  黑澤綾琢磨了一下,別說那種繡紋修在領子上還真的挺別緻的,黃瀨這傢伙不愧是做模特的,審美真的沒得說。

  「可隊服上不能隨便繡東西吧?不然頭一個把我家店的名字繡上去。」

  「什麼隊服?我在說新定制的襯衣。你有在好好聽我說話嗎?」黃瀨不滿到。

  「哦哦!那個啊,懂了!」黑澤綾為自己的走神心虛「還是要白色對吧?」

  「不要太白了,不然和香檳色不搭調。」

  「明白!」黑澤綾看了看黃瀨這邊也差不多了,便道「之前你不是抱怨最近長高,好幾件喜歡的衣服手臂都短了?哪天帶學校來吧,奶奶說幫你改改,她當時收邊的時候特意留了一層。」

  老年人對於服裝的概念總是能穿越久越好,她家接的手工定制做工精良剪裁精細,也不是那種應季過時之後就淘汰的快銷品。

  價格也並不便宜,上面的花紋也是奶奶戴著眼鏡一針一針繡出來的,黑澤綾也希望別人盡可能的喜愛珍惜。

  「真的?替我謝謝奶奶!」果然黃瀨聞言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金燦燦的特別有感染力,不怪他能打敗那麼多優秀的男孩子成為帝光最具人氣的男神。

  可男神突然被一隻大手不耐煩的推開「黃仔你還要耽誤多久?該我了,弄完好回家。」

  紫原臉色不好,他一貫是任性的孩子脾氣,黃瀨又可憐他剛剛才被赤司打爆,便也不跟他計較,坐一邊琢磨明天帶哪些衣服過來了。

  紫原是最後一個了,黑澤綾每次給他量都有些夠嗆,像肩寬上圍這些,她還得特意讓紫原到台階那裡,自己站上去,別提多好笑了。

  不過——

  「你幹嘛一直瞪著我?」黑澤綾有些莫名「我這今天沒有招你吧?」

  紫原哼一聲偏過頭「和赤仔一國的傢伙我都討厭。」

  可拉倒吧,沒了赤司爸爸就生活不能自理的大齡巨嬰在說啥呢?

  托赤司愛給這傢伙操心的福,她這個做副手的沒少被他的任性搞得滿頭包,給他慣的,在她面前居然一言不合就敢耍賴。

  好在這傢伙也好應付,一般情況下給吃的就行,並且赤司會報賬,黑澤綾曾經嚴重懷疑赤司有投喂癖,所以對這個無底胃特別好。

  「吶!綾妞。」紫原拉了拉她的頭髮,一臉彆扭到「咱們今後都別理赤仔了好不好?」

  「好啊!」黑澤綾答應得痛快,紫原這話聽了開心,可還沒笑出來就聽她接著到「不過就是每週一次的不限量零食供應,還有時不時各個國家新出的人氣新品,外加定期的私人頂級廚師的甜品獎勵。」

  「區區幾口吃的而已,還當別人真的沒了就不活了對吧?」黑澤綾笑瞇瞇的揉了揉紫原的頭髮「咱今天就拿出覺悟給那傢伙看。」

  「戒零食!怎麼樣?」

  紫原默默的看了黑澤綾好一會兒,然後往後退,往後退,一直退到牆角,垂頭喪氣的掏出一隻美味棒存在感低迷的啃了起來。

  轉眼看到一旁剛剛輸了對決洩憤踢倒的水壺框,默默的將它扶了起來。

  黑澤綾搖頭笑笑,便收好皮尺和記錄本打算離開。

  剛推門出來,就看到赤司倚在旁邊的牆上。

  黑澤綾嚇一跳,下意識的回頭往籃球場看了一眼,才回頭到「赤司?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她還以為他仍在籃球場呢,完全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消失的。

  赤司走向她,在幾乎緊貼上來的位置才停下,一步步走來,越近那壓迫感就越明顯。

  黑澤綾身體下意識的想拔腿就跑,可好歹忍住了沒有挪動腳步。

  或是基於對赤司的信任,又或者是逞強。這麼近的距離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癢,但完全沒法抬手撓一撓是怎麼回事。

  然後就見赤司伸出手,朝她這邊來,黑澤綾心都被提起來了,卻見那隻手穿過她臉側將她背後籃球館的滑門關上——

  「稍微有些事不方便當著大家的面,你也不希望引起騷動吧?」赤司嘴唇微勾,眼睛直視她到。

  這表情用一個很蘇的形容詞就是『邪魅』,黑澤綾有些懵,從她來這裡開始赤司就不對勁,他的笑容不是這樣嬸兒的,稍微再冷質一點都可以去演反派了。

  可同時對於他的話,黑澤綾又有種終於挑開了的釋然感。

  灰崎說得對,又不想回應又琢磨著半點不得罪人,哪有這麼好的事?倒不如乾脆點,省得拖泥帶水。

  「綾,一周前我說的話還記得嗎?」

  黑澤綾點點頭,做好心理建設正要開口,就聽赤司到「我說我愛慕你,希望你和我交往,並盡早回復我。」

  「最後那句話收回。」赤司眼中彷彿凝聚了什麼濃稠的東西「你不用左右為難想著怎麼回答我了。」

  黑澤綾抬頭,沒想到好事來得這麼突然,這大少爺終於醒悟過來自己不是她這麼個火柴妞兒染指得上的,所以後悔了吧?

  說實話挺傷自尊的,但就結果來說,她最近糾結的煩惱則頓時煙消雲散了啊。

  正要假假的說兩句套話把這尷尬的一頁糊弄著翻過去,便感覺自己的腰上多了一隻手臂。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力度帶走,回過神來已經被赤司摟在懷裡,兩人這次是緊貼著彼此再沒有絲毫縫隙了。

  「因為,決定我已經幫你做好了,你只需要照做,明白嗎?」

  說完便在黑澤綾逐漸睜大的眼睛中覆上了她的嘴唇!


第4章

  黑澤綾只覺得一道讓人心悸窒息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壓過來,然後將她緊緊的包圍。

  整個心神都被唇上溫熱濕潤的觸感所佔據,柔軟的觸感在她的嘴唇上碾壓吮吸,帶著不可置疑的侵略性。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牙關被撬開,有什麼東西長驅直入的侵佔了進來,攪得她頭暈目眩,呼吸不能。

  大腦的缺氧又直接導致了身體的綿軟,黑澤綾只覺得自己的膝蓋在打顫,彷彿下一秒就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

  赤司緊緊的抱住她自然能清楚感受到她的身體變化,現在她整個人的重量差不多都掛在他身上。

  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笑意,然後乾脆手臂使力摟著她的腰將人抱著抵進牆角。

  夏季的女生制服是清涼的短袖襯衣,黑澤綾的手臂觸到冰涼的牆體,或許是溫差的刺激讓她眩暈的意識有了一瞬的清醒。

  漿糊一樣被震驚得讓人為所欲為的她終於意識到現在正發生了什麼。

  她卯足了力推開赤司,貼合的唇舌被強行分離甚至帶出了晶瑩的絲線。

  那絲線落下來沾上自己的下巴,黑澤綾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有多狼狽。

  她抬手匆忙的用手背擦拭那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赤司的痕跡,越擦越覺得羞恥。

  抬頭一看,便見罪魁禍首是和她全然不同的從容。

  赤司微微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便把多餘的東西捲進口腔裡,唇角的還剩下的深潤被他用拇指漫不經心的一擦,然後看著黑澤綾伸出舌頭將之一卷。

  黑澤綾只覺得腦中轟然一炸,頭皮都麻了。這種強烈的暗示性動作根本不像那傢伙能做出的事——

  不對,現在的是哪一樁哪一件是他會做的?就連那已經毫不掩飾的惡劣個性都不是赤司的行事風格。

  和他朝夕共處好幾年,她自問這點還是不會看錯的。

  可對赤司異常的質疑此時卻遠遠不及她心中的怒火來得猛烈,尤其這傢伙一副毫無悔意的樣子更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黑澤綾放下了擦拭嘴唇的手,靜靜的和赤司對視半晌,然後抽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赤司的臉被打得往旁邊微微一偏,白皙的皮膚上頓時染上紅痕,可見那傢伙是沒有留情的。

  黑澤綾扇了人轉身就走,半點不想再看到這個不可理喻的混蛋。

  可走了幾步,猶覺得不解氣,轉身快步退回來,抬手又是一巴掌扇過來。

  赤司被連抽兩次也並不惱羞,可這種篤定掌控,將別人的憤怒視為無力的宣洩,實際上已經什麼都改變不了的姿態,才正正是黑澤綾最憤怒的地方。

  「小黑澤,你剛剛把小黑子忘——」

  黃瀨的聲音戛然而止,開門兜頭就被扇巴掌的驚悚畫麵糊了一臉。

  他是慣會看人眼色的,只覺得今天他就該裝病請假,什麼邪門兒的事都撞一起了,讓人這一天天的心驚膽戰。

  先是小紫原不知死活,把赤司的某種開關(那是開關吧?)打開了,黃瀨從那一瞬開始就預感從今往後隊長不會那麼好說話了。

  畢竟那恐怖的氣勢不是一般能夠招架得住的,可就這樣了還有人繼續火上澆油。

  先不說以他倆的關係是怎麼發展為當面打臉的,之前紫原激怒赤司已經被教訓得懷疑人生,再來一次——

  他已經不敢想下去黑澤會被怎麼對待了。

  黑澤綾倒是不知道某個金毛已經嚇破膽,只是既然有人來了,那再高的火氣也只得暫時先嚥下去。

  這事畢竟不是什麼有臉搞得人盡皆知的,她也不想在別人面前和赤司掰扯。

  所以便回了黃瀨一句「明天我再來找他吧,今天先回去了。」

  說完便恨恨的剮了赤司一眼,轉身離開。

  黃瀨只覺得這傢伙不厚道啊,搞完事把他留在這兒,知不知道現在和小赤司同處一個空間是多考驗膽魄的一件事?

  赤司用指腹碰了碰痕跡鮮明的臉頰,火辣的皮膚頓時傳來清晰的刺痛感,可他卻不覺得難受,甚至有種想歎息的快感。

  就像料理中辛辣的香辛料,讓人著迷又暢快。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另一個自己為什麼溫溫吞吞的毫不作為——

  不,可能那傢伙正是在享受她左右為難的窘迫,但他自己卻欣賞不來這樣溫吞的步伐。

  赤司將這激烈的衝突看做戀愛中讓人著迷的碰撞反應,不過憑空杵著另一個人在這裡就掃興了。

  所以他眼睛一掃,看向黃瀨的神情就帶上了幾分不耐。

  黃瀨頓時一個激靈,心道這傢伙可別人跑了就把火撒在他身上。

  這時候裡面的幾個傢伙也換好衣服出來了,見黃瀨擋在門口,走在前面的青峰手臂一伸把他懟開——

  「擋在這兒幹嘛?礙事!」

  黃瀨被懟了個趔趄,就見青峰對赤司大大咧咧到「那就說好了,明天我可不來了。」

  實際上他最近逃訓已經是常事了,不過理事會那邊開口了別人也管不了他,今天因為要量隊服難得回來一趟,沒料到卻碰到這出大戲。

  紫原和赤司的雙雙覺醒是讓他一時萌發了蠢蠢欲動的戰意,不過想到現在始終是不能作為對手酣暢一戰的,頓時又有些興致缺缺。

  哪知道話才說完,後腦勺就被扇了,青峰滿臉戾氣的回頭,就看見要造反上天的黃瀨用比他更嚴肅的表情看著自己——

  「是你這樣說話的?頭給我低著。」

  青峰一直以來見慣了黃瀨犯蠢賣二的樣子,還就沒體會過這陣勢。

  說起來整個奇跡的世代,除了黑子意外,所有人的長相都是比較有攻擊性的類型,青峰自己不必說。

  這會兒黃瀨那雙眼尾上挑的金色眼睛不容置疑的直視別人的時候,一時間竟讓他不由自主的照做了。

  青峰默默的把頭低了一截,後面出來的人也挨個被黃瀨敲打了,後面的人見前面的人照做,也稀里糊塗的跟著壓低膝蓋,垂著腦袋,做出一副慫不啦嘰的樣子。

  幾個大高個兒愣是存在感淡漠的連成一串從赤司跟前離開。

  等大夥兒走了一路反應過來自己憑什麼聽蠢瀨的吩咐幹這麼丟臉的事,紛紛群起而攻收拾他的時候,黃瀨只能在心裡默念這些傻子剛撿回一條命還不自知呢。

  黑澤綾家裡離學校並不近,她和奶奶是這幾年才搬來東京的,條件拮据的狀況下肯定不可能在便利的地方租到房子。

  只能在偏遠一點的地方,如果不是他們住的地方附近的幾所學校都不是特別好,恐怕她也不會選擇就讀帝光。

  每天早晚花費在路上的時間不短,但習慣了也還好,加上她們現在住的那裡租金便宜又清淨,即使現在條件好了不少,她和奶奶也暫時沒有搬家的打算。

  黑澤綾坐在公家車靠窗的位置,平時汽車讓人昏昏欲睡的頻率今天倒是怎麼也影響不了她。

  那傢伙的氣息彷彿到現在還如影隨形,她甚至現在腦中還不受控制的時不時回憶起剛剛畫面。

  煩躁的用手拍了拍臉,還是沒辦法將這些紛繁的雜念清出去。

  她覺得舌頭有點麻,想到剛剛被那傢伙肆無忌憚的在裡面攪動,她頓時連普通的吞嚥都覺得彆扭,窘迫的是越是這樣想口腔就越是分泌津液。

  剛剛那巴掌應該再扇重點的,自覺現在一身狼狽的黑澤綾如此想到。

  那傢伙是不是真的就以為自己不會發火?還是平時她給那人的印象很好欺負?

  明天就去學生會辭職,耍弄人也不是這麼個章法,哪怕扣上忘恩負義的帽子她也不幹了。

  氣性大的時候往往想法極端,黑澤綾下車一路回到店裡,這個時間店裡沒什麼人,便看到奶奶坐在裡面戴著眼鏡一針一針的做活。

  她的一腔火氣頓時就被澆滅了!

  奶奶的身體並不好,黑澤綾希望她可以盡早的享享清福,哪怕無聊的時候也做點繡活兒呢,也別為了生意訂單操心了。

  她想要今後的工作體面能掙,那就必須得一直優秀下去。

  學生時代的評價和成績或許並不代表一切,但卻是鞏固未來的基石。

  黑澤綾的目標一貫清晰,她需要亮眼的成績和漂亮的履歷,而赤司這樣的上級卻又是絕對難得的意外之喜。

  他是財閥之家的大少爺,眼界手腕當然不是普通的學生可比,以他為中心的學生會結構和別的學校有種本質上的差異。

  毫不客氣的說,赤司帶給她的最大益處不是由他點頭的訂單,也不是在他的輝煌下沾光的成績,而是跟在他身邊的學習機會。

  黑澤綾越發煩躁,那邊奶奶聽到腳步聲頭都沒抬就知道是她——

  「回來了?」

  「嗯!」黑澤綾悶悶到「關店門了吧?」

  「還有幾針,你先上樓去,我收了邊就鎖門。」

  「那我先做飯,您繡完這塊就不繡了啊,別一會兒一會兒的就又是幾個小時。」

  「知道了,就那麼一次被你念了多久。」奶奶不耐煩的揮揮針。

  黑澤綾又到處望了望,發現沒有要幫忙的地方,便拎上書包上了樓。

  她們租的這棟樓沒有電梯,但整棟樓也只有七層而已,她們住在六樓,黑澤綾自己年輕這點樓層不算什麼,可奶奶每天上下動作就有點慢。

  橫豎還有半年的時間就畢業,帝光是沒有高中部的,到時候肯定得另擇學校,索性到時候就搬家。

  不過上樓的時候黑澤綾看到中介帶著個女孩來看房子,這棟樓現在唯一沒租出去的就是她們家樓上那間了。

  不過看女孩的打扮就是個普通的OL,對方還甜美的衝她笑了笑,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所以黑澤綾當時也就沒在意。

  剛淘米下鍋,就聽到包裡的手機在響,黑澤綾在圍裙上擦乾淨水摸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就想都不想按了拒絕接聽。

  那邊也沒有繼續撥打,可黑澤綾放下電話才轉身,就聽到簡訊提示的聲音。

  她煩躁的又把手機抓起來,便被上面的內容嚇得差點電話掉地上。

  『你是接電話,還是要我馬上來你家?』上面這樣寫到。


第5章

  黑澤綾當然不能讓赤司到家裡來,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傢伙偶爾會壞心眼的跟她開玩笑,一本正經說的話有可能是在逗人,但是往往印象中認為他不會幹的事卻偏偏會做給你看。

  鑒於今天他的不同尋常,黑澤綾是半點不敢冒險的。

  說來奶奶也認識他,和黃瀨那個對自己的外表講究自發找上門的客戶不一樣,有時候學生會加班,天色晚了赤司也會用自己的車送她回家。

  次數多了免不了打一聲招呼,奶奶對他的印象很好,黑澤綾不想看到那傢伙這會兒頂著一張若無其事的臉受到熱情的對待。

  這麼想著那邊的電話又打過來了,黑澤綾壓下被脅迫的憤怒,接通電話——

  「有事?」她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和生硬。

  那頭的赤司卻對此對此渾不在意「生氣了?」。

  他輕笑透過電話鑽入耳中,讓人耳朵裡面有些發癢。

  黑澤綾一哽,這傢伙是哪裡來的厚臉皮,能幹出強吻別人後若無其事搭話的事?

  她深呼幾口氣,壓下破口大罵的衝動,剛剛現實的涼風往腦門上一吹,事情也想清楚了很多。

  她倒是可以圖一時暢快一封辭職報告懟赤司臉上撂挑子不幹,可這也就意味著她兩年多經營的成果功虧一簣。

  不是誇大學生會的重要程度,只不過她能從一開始最普通的幹事做到這步也是付出了努力才能在競爭中脫穎而出的。

  憑什麼因為他的錯反倒要自己放棄現在的正走得順暢的道路?沒這道理的。

  理是在自己這邊,可話到嘴邊卻還要想著怎麼糊弄著把這一頁翻過去,也就還有半年的功夫,能忍還得忍。

  所以她對著電話那頭的赤司到「從那天開始我一直在迴避這個話題,走到今天這步我不知道其中有沒有我的責任」——有個屁,男人的臭德行。

  但是話還是得軟和著說「會長,我們從頭開始說這件事吧。」

  「我不明白你是臨時起意還是如何作想,你不說過自己的理想型是品格高雅的女孩子。那麼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沒數嗎?」

  她這姿態放得已經夠低了,只盼那傢伙只是一時腦抽就著這個梯子也就對她高抬貴手。

  可顯然赤司並不領情,他這會兒已經回到家中,洗完澡穿著白色的浴袍一手擦著頭髮一手拿著電話。

  浸潤了水分的紅色髮絲有些凌亂,髮梢的水珠有些順著脖子流進有些敞開的領口,修長結實的小腿裸露在外面。

  黑澤綾應該慶幸現在沒有面對面的和赤司說話,不然一准又要在心裡腹誹這傢伙不對勁。

  他鬆開擦頭髮那隻手,任由毛巾鬆鬆的掛在腦袋上,拇指蹭了蹭自己的嘴唇,狀似思索了片刻,才回答到「是呢,我的判斷很精準,到底是怎麼喜歡上標準以外的人的呢?」

  隨即又一副釋然的樣子般「不過世事哪能盡如人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沒關係,我不在意你身上缺乏我曾經欣賞的閃光點。不如說看久了你的好處也漸漸顯露出來了。」

  黑澤綾聽完被氣了個半死,合著她還得跪謝大少爺的屈尊紆貴是吧?雖然自知和人家不是同個等級的,可有些念頭自己心裡有點逼數就行了,是別人能戳破的?

  這混蛋說的話簡直跟『我知道你長得醜,其實以我的標準根本不合格,但是看久了也就習慣了,閉上眼睛勉強還是睡得下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呵!我真謝謝你的抬舉。」黑澤綾不輕不重的懟了他一句,見這人是沒法好好講道理了,便也就懶得再一縷縷的跟他掰扯。

  直接到「你之前不是說過等我的回答嗎?那我現在告訴你。」

  「對不起,雖然受寵若驚,但還是要拒絕你的好意,以上!」

  她用棒讀的口吻念出套路式的拒絕措辭,卻全沒讓另一頭的赤司產生什麼動搖。

  「綾,你現在是不是非常盡力的想要忘掉下午的事?」赤司的話讓黑澤綾突然如同被掐住脖子一樣說不出話來。

  他還是那樣游刃有餘,聲音中帶著些微戲謔的輕笑「你不會忘記的,那是你第一次和異性親吻,總是印象深刻不是嗎?」

  「所以,為什麼不好好記著那之前我說的話呢?」赤司把電話換到另一邊,宛如歎息般對此再次蓋棺定論「綾,還不明白嗎?我的話是絕對的,哪怕是戀愛這樣雙向選擇的狀況,我也不允許你違背我。」

  「你只要像一直以來那樣,安心的服從我就行了。」

  「我服從你是因為你是對的!」黑澤綾終於暴躁了,她來回的的在客廳走了兩步,然後到「安心?你讓我安哪門子心?我不記得自己賣給你了。」

  「會長,今天的你根本就不像你。」稍顯遲疑,但她還是說出了口「你並不是這麼毫無道理便開始咄咄逼人的傢伙。」

  一開始只覺得是籃球部那幾個傢伙惹他發火,可這會兒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赤司也不是沒有生過氣,但表現形式和這次完全不一樣,還有他的眼睛——

  雖然一開始自我解釋為美瞳,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很在意。

  一切都透著不對勁,按照黑澤綾對赤司的瞭解,要現在還察覺不到這一步,那就真的是遲鈍了。

  「霍?不愧是綾,哪怕這麼混亂的狀況也能直指關鍵呢。」赤司並沒有任何最大的秘密被戳到的驚慌,反而透著隱隱的期待到「這麼想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那何不自己親自來確認?我每天什麼時間在哪些地方,你不是一清二楚嗎?」

  端的是有恃無恐了!

  黑澤綾不記得這場對話是怎麼告終的,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在客廳傻站了很久。

  廚房裡的飯香飄進客廳裡,她忙放下電話,去廚房繼續準備晚餐。

  所幸接電話之前沒有在燒什麼菜,不然照這走神程度又是一場廚房混戰。

  奶奶果然如她預料一樣,說是繡幾針的事又遲遲沒有上來。

  黑澤綾擺好飯也不給她打電話,直接下樓關燈關店門,在奶奶的抱怨中把人架了上來——

  不過晚上樓上的動靜有點大,黑澤綾想著新搬來的租戶動作還挺快,下午看房子晚上就搬進來了,不過每套裡面的基礎傢俱也並不多,沒什麼可擺弄的,所以動靜也就那一會兒。

  第二天一早黑澤綾去上學,便在樓道中碰到一個叼著煙,身材纖細的短髮朋克女孩兒。

  說女孩兒不怎麼恰當,人家是社會人士,自己恐怕在別人眼裡還是小鬼呢。

  不過那女子確實很有存在感的樣子,頹廢的氣質,蒼白的膚色,就像視覺系的搖滾歌手。

  她見黑澤綾看過來,修長的手指夾著煙衝她揮了揮「喲!」

  「你好!」黑澤綾便也打了個招呼。

  之後再沒有任何交談了,對方不像是熱情的人,黑澤綾也不是自來熟,所以在大門口便分開了。

  到學校後第一堂可就撞上小測試,那傢伙又舔著臉來求罩,但黑澤綾想著昨天的事被這傢伙一語成讖還有些惱羞成怒,可是藉著這幾乎好好折騰了這傢伙一番。

  等終於熬過考試之後,灰崎被掏空一般趴在桌子上「混蛋,你給我記住。」

  「誒?你也稍微想想我的難處啊,老師可是給我下了指標的,重點也給你劃了,講也講了這麼多遍,還不合格你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擱?」黑澤綾轉著鉛筆閒閒到。

  「對了,別趴桌上,趁這個時間快背一下英語的重點,上條老師老喜歡緊跟著三井老師出測試,最遲明天就得考。」

  「真的?饒了我吧!」灰崎腦袋砸到桌子上。

  帝光雖然社團活動發達豐富,但還是很重視成績的,測試不合格是別想有假期的,老實待在補習教室吧。

  而且還不能逃走,他翹掉籃球部的部活頂多是被虹村隊長抽一頓,但要是敢成績不合格還翹補習課,那就等著被通知家長限制今後的活動和零花錢吧。

  灰崎這人吧,一煩躁就喜歡搞事情,有時候也不管能不能收場,反正惡由膽邊生就是了。

  他看著轉著鉛筆看書的黑澤綾,突然就想到了不久前被赤司踢出籃球部的事。

  雖然他也成天偷懶沒什麼乾淨,但對自己實力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這樣的他居然會在某一天被捨棄?而且那傢伙還斷言黃瀨那個辣雞會超越他。

  這明顯是對於他驕傲的自尊嚴重的一擊。

  灰崎頓時腦中生出一個壞點子,他抬頭,伸手沖黑澤綾伸過去——

  「黑澤,要不我們倆——」

  話未說完,就見那傢伙抄起圓規重重的剁在桌子上,離他的手只差幾公分。

  黑澤綾偏過頭,笑瞇瞇到「嗯?你說什麼?」

  灰崎收回手,臉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僵硬的笑到「沒,我就想你和赤司那傢伙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就互相收了吧,別放任何一個出來禍害人。」

  「唉你倒是真的欠——」黑澤綾這回是真惱了,覺得昨天自己腦子裡進了翔才會把事情告訴這傢伙。

  不過這時老師伴隨著上課鈴聲走進教室,她也只得悻悻的按下火氣。

  因著昨天赤司說的那番話,黑澤綾還真的對那傢伙這會兒是個什麼狀況無限好奇。

  而且這曠工也不好再繼續下去了,所以放學後便照往常一樣來到學生會。

  今天也沒什麼事,畢竟才開完例會,重要點的就是涉及幾個社團的撥款申請,她這邊審核過後找赤司簽字就完了。

  畢竟不是小數目,現在又是體育賽季,各種各樣的支出還是不少的,且又繁雜瑣碎。

  實際上這些已經有人核對過了,不過既然要簽上自己名字的文件,黑澤綾還是不會大意的,尤其是金錢方面。

  將需要赤司最終確認的文件整理好,黑澤綾便帶著資料敲開了會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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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赤司放學後的安排一般在學生會和籃球部之間轉移。

  籃球部的訓練強度並不小,而赤司又是個嚴於律己的人,即使那幾個人在同齡之中無敵手,但他並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

  不過對於兩邊的時間把控,赤司還算游刃有餘,畢竟他們這些下屬也不是光指望他一個人帶的,能入赤司眼的人不管怎麼說辦事還是很乾淨利落的。

  聽到裡面讓她進去,黑澤綾推開門,那個人沐浴在夕陽的投影中辦公的身影,緋紅的頭髮每每這個時候蒙上一層暖色的橘一般的情景已經是自己固有的印象。

  「會長,這是需要簽字的。」黑澤綾努力不讓看見赤司那一刻,各種蠢蠢欲動想要冒頭的雜念牽動自己。

  可以的話,尤其是工作的時候,她還是希望能維持之前那種平和流利的默契感。而這兩天發生的事顯然正破壞著這難得的工作氛圍,這讓她越發不能理解赤司是怎麼想的。

  她將手裡的資料放到辦公桌上,準備撤回手的時候,卻被赤司拉住了手腕!

  苦心壓制的情緒頓時功虧一簣,黑澤綾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加上昨天那事還沒有釋懷,又被電話騷擾一番,再怎麼想著委曲求全也沒軟到這份上。

  「你在幹什麼?臉已經不疼了嗎?」

  而赤司就是有那本事在別人刀割一樣的眼神中漫不經心,他甚至還用大拇指蹭了蹭黑澤綾的手腕內側,讓她頭皮一麻,無端升起一股癢意。

  「那一下真的毫不留情呢,雖然現在看不出來,但口腔被牙齒磕破了,早上刷牙的時候稍微有點刺疼。」赤司這樣說著,金紅的雙眸中卻滿是某種讓人招架不住的東西「不過綾也是第一次,被嚇到了不是不能理解,所以原諒你了。」

  「下次如果被做了過分的事,只能打一下,知道嗎?」

  黑澤綾覺得這人的腦子已經壞掉了,從昨天開始就完全不能好好對話,頗有種雞同鴨講之感,但赤司是個腦殘嗎?她以自己相處快三年的判斷保證不是。

  那就是在耍她了,一想到此黑澤綾就越發惱怒,聞言便到「那現在可以打嗎?」

  「可以!」赤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打完之後會被怎麼對待,心裡做好覺悟了嗎?」

  黑澤綾腦中一下子就被昨天的那個吻,那令人恍惚的氣息,毫無招架的侵入,還有溫熱濕潤的觸感所佔據。

  此刻摩挲在自己手腕上的觸感便突然讓人心慌,她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拚命的想把手抽出來。

  然而運動少年的力量不是她能夠撼動的。

  「放開我!」黑澤綾焦急到,越發使力掙扎但對方就是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

  赤司還挺享受她現在急迫可憐又不得要領的樣子,明明不喜歡別人違背自己的意願,但輪到這種狀況卻全然不是一個標準了。

  怕她再掙下去弄傷自己,赤司也就見好就收,他仍沒有放開黑澤綾的手,只是對她到「你不是想確定我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這話讓黑澤綾的動作一停,她沒料到赤司不僅僅是電話裡若無其事,真到面對面的時候還是這副全然不避諱的樣子。

  「綠間他們也不是沒有疑慮呢,但是我相信比起他們,你應該是最早察覺那個吧?」

  「站那麼遠可不能好好的觀察,來,走近一點!」

  說到最後,赤司的聲音像是染上了蠱惑的意味一樣,黑澤綾明明清楚這傢伙現在有多危險,自己的處境又有多不妙,但仍然沒辦法甩掉他的手告訴他自己對他的可疑之處毫無興趣,然後摔門離開。

  黑澤綾感覺自己其實內心已經隱隱抓住了最關鍵的地方,就待臨門一腳的求證,而赤司就這麼坦然無畏,予取予求的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挖掘刺探,雖說好奇害死貓,但解決疑惑卻是人的本能。

  她忍不住吞嚥了一下,才發覺喉嚨早已乾涸,但視線卻無法從赤司身上移開。

  黑澤綾強迫自己的腦子放空,好讓混亂的邏輯不要再影響她的觀察和判斷。

  她試著以旁觀者的立場理解現在的狀況。

  拋開一切才發現,赤司哪怕什麼都不做,光是坐在那裡,和以往的不同之處已經不是顯而易見能夠形容的程度了。

  如果不是長著同一張臉,這根本就像是兩個人。

  或許別人沒有這麼敏感,但黑澤綾是幹什麼的?她這副會長的職務本來就是給赤司打下手的,再說得明白一點揣摩上意是每個副手的基本素養。

  長期觀察並理解一個人的思路,那麼即使那人有個長相一樣的雙胞胎,恐怕也能輕而易舉的一眼認出。

  可笑的是她在變化的一開始就捲入了漩渦中整個人被兜得顛三倒四,然後還得憑著人家的自我坦白才察覺這件事。

  黑澤綾頓時心中駭然,她連忙繞過桌子,來到赤司面前,將他的腦袋捧過,然後抱著最後的不死心湊近他的左眼。

  隱形眼鏡雖然僅僅是薄薄的一片,但在一定的距離內細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而赤司的左眼中金色的瞳孔確實貨真價實的顏色。

  她像是渾身力氣被抽走了一般,這種事有可能在眼皮底下就這麼發生嗎?

  「你,到底是誰?」說出來的聲音有些顫抖。

  赤司卻像是那層遮布終於如同自己所願,被她親自揭開一樣,金色的豎瞳如蛇一般緊盯著她——

  「說起來,一直以來在你面前的都是那傢伙呢。雖然也沒有必要區分看待,但還是正式強調一下吧。」

  他唇角微勾,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但眼神卻讓人覺得被巨蟒纏繞,無法掙脫又喘不過氣來——

  「我是赤司征十郎,你的同學,你的同事,以及——你的戀人!」

  「請多指教!」

  說完他鬆開一直鉗制住的那隻手腕,珍而重之的執起它,放在自己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這輕柔到甚至不會驚落羽毛的動作,卻讓黑澤綾陡然如同見鬼一般。

  她飛快的抽回手,眼中居然出現了顯而易見的畏懼。

  是了,她早該想到的,赤司平時溫柔又好說話,但時不時的也會流露出殘酷的一面,加上他不容置疑的行事作風,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但這會兒被點破了她才想起來,那些掩藏在合理之中的違和感,然而很容易就區分開來,哪些是屬於上位者的思考方式,而哪些又是單純的居高臨下的冷漠。

  不行的,如果已經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赤司的話,那就根本不能指望他回歸正常的一天。

  她看出來了,眼前這個人是根本沒有道理可講的。

  黑澤綾當即轉身,想逃離這個讓人窒息的空間,她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纏繞在自己的脖子上,迫切的想要用外面自由的空氣證明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幾乎的跑著來到門口,眼看手就要觸及到門把手了,身後卻突然伸出一隻手從她臉側掠過,然後按住門沿一推,就將她的希望阻隔了。

  黑澤綾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赤司已然在她身後,就這樣手臂支撐著門彷彿像是吧她圈在這塊小小的空間裡。

  即使不回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氣息,黑澤綾瞪大雙眼,開始不受控制的冒冷汗。

  就感覺到耳邊傳來清晰的聲音「綾,要去哪裡?不是還有工作沒做完嗎?」

  這突然出現在耳邊的癢意,驚得黑澤綾下意識的回頭,然後嘴唇就擦上來在他耳邊的赤司的臉上。

  空氣突然靜默,黑澤綾意識到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出了什麼丑,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連忙退後,然而後面就是門,已經退無可退。

  赤司也很吃驚,眼睛漸漸睜大,對比剛剛那中像是蛇一樣的感覺,這樣反而看起來沒那麼嚇人。

  但是好景不長,回味過來的他隨即輕笑一聲「哦呀!這麼熱情嗎?那工作就先放到一邊吧。」

  說著就抓住黑澤綾抵在他胸膛上意圖推開自己的手,繞到她背後交叉扣住手腕,再捏住她的下巴,便沒有她可以拒絕的餘地。

  赤司看著他的戀人焦急羞惱又不肯示弱的樣子,心中有了一些柔軟。

  他的綾雖然性格堅韌又固執,但是外表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呢。

  綾的外貌遺傳自她的奶奶。

  那位女士是中國蘇州人士,又有一手精妙的蘇繡技藝。他特意查過,那邊好像屬於江南之鄉,奶奶就是非常典型的中國名著上所描繪的江南女子。

  想必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溫柔哀婉卻又纖細冷漠的美人。

  綾不知道,自己這樣地外表再做出逞強的姿態,讓人多想欺負她。

  赤司的眼神開始變得晦暗,正要欺身品嚐那份柔軟,便聽到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赤司,在嗎?監督讓你去他那裡一趟。」門外出來綠間的聲音。

  黑澤綾趁著這個空隙立馬推開他。

  赤司『嘖』了一聲,料到那邊或許有急事,不然監督不會明知他在學生會的時候讓綠間來叫人,所以也就任由黑澤綾順利的掙脫了。

  黑澤綾是半點不願在這裡待了,打開門看見綠間招呼也來不及打就路荒而逃。

  綠間見狀有些莫名其妙,隨即看到後一步出來的赤司,神色頓時有些複雜了。

  說實話他這會兒對於赤司的狀況雖有猜測,但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但赤司卻沒有理會他心中的彆扭,沉聲到「真太郎,接下來一周你的訓練加一倍。」

  「什——為什麼?」綠間沒料到這傢伙突然就把槍頭對準了自己。

  「呵,所有人都進入下一個階段了,涼太暫且不提,畢竟他才接觸籃球不到一年,可以差別對待,但擁有好幾年經驗的你卻落在最後一步,不覺得羞恥嗎?」

  綠間「……」

  青天白日的,突然就一刀扎心,這讓綠間的自尊怎麼受得了?

  不需要赤司特意囑咐,接下來的日子他自己也是拚命的尋找契機暫且不提。


第7章

  黑澤綾回到另一邊的大辦公室,學生會的其他成員還在忙自己的事,在有人的地方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意識到這事真的不是說著玩的,但一時半會兒還是接受不了。

  那個赤司,就這麼消失了?被別的人格替代了?

  很多電影作品裡面有過這樣的題材,但是被擠占的人格大多經歷過不小的創傷,或者本性軟弱喜歡逃避。

  在黑澤綾的心裡,赤司一直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這樣一個人居然會被壓制下去?或者什麼事情給了他壓力居然讓他選擇了退讓?雖然現在的赤司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角色。

  而且照他自己的說法,想來也不是突然之間憑空出現。

  他對於赤司的一切接受良好,並抱有很大的認同感,就像是在黑暗中蟄伏已久,只待時機出現洶湧席捲而來一樣。

  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慄!

  黑澤綾之前的做法全都是基於對赤司的瞭解,雖然這兩天他的行為讓人防不勝防,可在之前的概念裡這一切只是一時的。

  然而就現在來看,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差不多算是另一個人的存在了。

  即便他自己說過用不著區分看待,但面對他,自己能像面對相處了兩年多的會長一樣,交付信任嗎?

  黑澤綾全然沒有頭緒!

  在這裡待著左右也是心煩意亂,索性決定回家,看店裡有沒有事情可以做。

  對於一時理不清的事情想再多也是無益,倒不如先讓自己忙起來。

  不過走之前她想到黑子的隊服尺碼昨天忘了量,這會兒赤司應該和綠間在監督的辦公室,正好趁這空隙去幫他量了。

  說來不好意思,黑子的存在感真的是一種迷之無解的東西,說起來也有過不少交集,平時還好,一旦到了這種狀況,就老是會被遺忘。

  本身存在感就稀薄,要是和那幾個存在感強烈的傢伙做同一件事,就更是徹底透明了。

  「不過,你的數據和上個季度變化不大啊!」黑澤綾收好隨身帶的皮尺,把數據記錄在小本本上,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我長高了一厘米。」黑子面無表情到。

  「可你的鞋子——」

  「我長高了一厘米!」黑子再次強調。

  那雙水藍色的眼睛認真的看著黑澤,彷彿再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黑澤綾憋住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他成天紮在那群大高個中間也是辛苦。

  不過赤司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也就高個幾公分吧?

  心裡正樂,隨即又想到自己也不高,說來她家做這行的,還真比較欣賞高挑的衣架子那個類型,然而她自己卻是嬌小纖細的那一款。

  參照奶奶的情況,她成年之後的身高估計到165就頂天了,其實不算矮,至少沒有拖後腿,但要達到自己的預期該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輩子都不能擁有居高臨下的視角了,黑澤綾頓覺索然無味。

  離開之前黃瀨把自己需要修改袖長的幾件衣服交給了她,然後又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個盒子——

  「這是我爸爸剛從中國交流回來帶的特產,你拿回去給奶奶吃,藏包裡,別被小紫原發現了。」

  黑澤綾心道這一老一小關係還挺好,這傢伙久了沒來店裡奶奶也會時不時念叨,而黃瀨呢,平常有什麼稀奇的,適合老年人的吃食也會給奶奶稍一份。

  不說他這種花哨輕浮的類型不討老人喜歡嗎?照現在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紫原平時看著懶散,這會兒倒是嗅覺敏銳了,見那邊兩個人神秘兮兮的就直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東西。

  他冷不丁出現在黑澤綾背後「吶!你在藏什麼?」

  黑澤綾被他的神出鬼沒嚇一跳,也不敢接他話茬,這傢伙,一盒點心不夠他塞牙縫的。

  而且黃瀨要是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藏了一天的東西到她手上兩分鐘都就保不住了,會哭的吧?

  正好今天下午有一節家政課烤了餅乾,便從包裡掏出來「快放學的時候灰崎那傢伙說餓,已經分給他一大半了,剩的不多,你要嗎?」

  紫原不滿的接過餅乾「灰仔啊,以後你不准給吃的他。」

  「那怎麼可能,咱倆同桌,而且那傢伙和你一樣,肚子餓了就會到處搶。」嘖嘖嘖,一個個食慾旺盛得嚇人。

  「那你換位置,別和他坐在一起。」

  「好好,換位置!」

  黑澤綾敷衍到,這大高個兒平時的言語行為基本就和學齡前的兒童持平,什麼熊的要求都敢提,還不能直接拒絕,不然就要鬧。

  叫她說全是赤司慣的,不過虧得除了吃的方面記性不怎麼樣,自己說過的話有時候也是轉頭就忘,所以這麼就黑澤綾也明白怎麼應付他最省事。

  她在籃球部沒有待多久,但是怕赤司隨時會回來,剛剛的事只要一想到就起雞皮疙瘩,自己首先已經慫了,那還是趕緊避著一些的好。

  回家之後按照慣例她先去了一趟店裡,卻發現正好有客人上門。

  黑澤綾便讓奶奶自己忙自己的,她這邊來接待。

  對方是個紮著馬尾的同齡女孩子,看校服應該是高中一年級,比她大一歲的樣子。

  眼見接待自己的人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初中生,一時間倒是緊張窘迫了起來。

  據她自我介紹就讀於附近的巖鳶高中,是游泳部的經理,因為最近是賽季,他們也準備在今年搞出一點成績。

  不過由於自己的社團是這學期才成立的,連上代傳下來的隊服都沒有,所以還得自己設計定做。

  黑澤綾倒是高興,這種批量的訂單雖然不見得和籃球部一樣,一個賽季就是一筆收益,但如果做好了,且對方短期內沒有更改款式的意思的話,那也是一樁長久的生意。

  如果運氣好,碰到一個潛力無限的社團,隨著成績不斷發展壯大的話,自然又是一項細水長流的合作。

  黑澤綾當即給妹子打了折,還另做添頭免費給她也做一件同款的外套,畢竟像樣點的社團那是經理人的形象也會兼顧到的。

  妹子當然高興,現在他們社團才成立,又沒有成績,就不要想學校那邊撥款了,哪怕是隊服還不是自己出錢?

  結果她還挺細心,談好訂單之後,就翻出了一張字條,上面記錄了一些基本的身高體重腿長臂長的數據。

  以為這事就算辦好了。

  可一直默默做事的奶奶卻不同意了——

  「明天你去他們學校一趟,把准數量回來,光這幾條怎麼行。」

  松崗江一來是看這家店也沒什麼人手,一個老人不適合奔波,另一個還是學妹呢,讓人家上學之餘跑來跑去也麻煩,而且游泳部的那幾個也都是身材不錯的衣架子,應該沒什麼問題,便揮手忙到不用麻煩。

  「怎麼不用?」奶奶堅持到「這可是孩子們的戰袍,首先精氣神就得拿出來,穿不合適的戰衣上戰場怎麼像話?」

  黑澤綾是知道奶奶喜歡搞運動的孩子的,可那妹子卻不知道。

  被一個老人一席話說得整個人都燃起來了,拉著黑澤綾的手到「明天下午五點可以嗎?請務必幫我們製作獨一無二的戰衣。」

  這倒是沒問題,帝光放學比較早,而且兩個學校之間有直達車,反倒比回家還要近一些的樣子。

  妹子走之後便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了,奶奶今天倒是沒有加班,被黑澤綾一催就關掉縫紉機和她一起關燈打烊。

  上樓的時候在樓道外面看到早上遇到的朋克女孩兒正拿著鐵錘叮叮咚咚的敲木頭,黑澤綾湊過去一看,居然撿了木頭回來自己做桌椅。

  這小姐姐也太能幹了,眼見桌子都成型了,也就平面需要再打磨一下,不過工具就放在旁邊,看著還有點眼熟。

  不過別說,雖然是那種不經加工的臭木頭,但這樣拼接起來反倒別有一番風格,可見其品位獨特。

  「喲!都在開始做凳子了?」奶奶見狀開口到「你在凳子腿上面加一根橫樑,對,就是那兒,不然這種木頭容易散架。」

  「這樣?」小姐姐拿著一根木頭比劃,看到奶奶點頭便取下嘴裡叼著的釘子釘了上去。

  「一會兒我把工具換給您啊!」

  「不急不急,樓上這幾年都沒住人,你看看櫃子和床還結實不,有鬆動的自己修一修,咱這兒沒有電梯,買新的人也懶得給你搬上樓。」

  「我還是修吧,哪有那錢?」小姐姐舉了舉手裡的鎯頭,表示要是寬裕也不會在這兒敲木頭了。

  上樓的時候奶奶告訴黑澤綾這小姐姐叫娜娜,和另一個女孩子合租的樓上房間,怪到工具看著眼熟,原來就是自己家的。

  吃飯的時候奶奶說老家那邊來了電話,今年的水果長勢不錯,照這樣看成熟之後賣出去又是一筆收入。

  黑澤綾和奶奶來東京之前,該收拾安置的東西都處理好了,不過果樹那東西,只要有一定年份的,那基本就不怎麼需要侍弄,而且他們附近有穩定的銷貨渠道,所以每年回去處理一趟多少也是賺一筆。

  不過這兩年她就不讓奶奶回去了,本來身體就不好,還暈車,她一個人能搞定就一個人回去得了。

  琢磨這些事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心緒就平穩有條理了許多。

  第二天一早去上學的時候,黑澤綾便維持這種平穩打算認知想想今後面對不同的赤司該採取什麼應對之策。

  明顯對方是個無視別人意願咄咄逼人的,但自己的狀況也擺在這裡裡,無非又回歸到了最簡單的取捨問題。

  正琢磨著,下樓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大樓門口。

  黑澤綾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秩序又亂來,實在是這玩意兒她已經坐過不少次,外觀和車牌號都熟悉的很。

  果然車窗降下,赤司的臉就出現在了眼前——

  「怎麼了?不上車嗎?」

  黑澤綾是不敢跟他待在一個空間的,這個人做事情根本就沒有顧忌,不知道他又會對自己做什麼。

  還不待她說出拒絕的話,赤司又接著到「接女朋友上下學是戀人之間的義務,不是嗎?」

  「所以不要像昨天那樣,一個人提前離開了。」


第8章

  赤司也不是第一次接她上學,因為他們這裡的班車是固定時間發車,偶爾遇到學生會需要早到的情況,赤司也會專程來過來捎上住得偏遠的她。

  以前還覺得她跟的頭兒體恤下屬,既溫柔又有人情味。這會兒倒是被方進去了。

  拒絕又顯得矯情,但上車卻是萬萬不能的,按照經驗來看絕對沒什麼好事。

  所以黑澤綾硬著頭皮到「不用了,車站馬上就要發車——」

  話還沒說完便被赤司打斷「綾,上車!不要找這麼拙劣的借口違逆我。」

  這要是好聲好氣的說她還覺得為難,可黑澤綾這倔脾氣的,聽了這毫無商量餘地的命令句式頓時也逆反了。

  雖說平時的工作就是執行赤司的命令,可到底區分鮮明,她自己也不是什麼事都惟命是從,毫無主見的個性。

  見這傢伙不給她留餘地,乾脆自己也沒必要顧忌這面上的氣氛了——

  「哦是嗎?那拙劣的借口就不找了。我拒絕上車,辛苦你白跑一趟了。」

  可赤司對她又何嘗不瞭解?這也是個敢說敢做的傢伙。

  既然他這裡已經將兩人的關係定性為戀人了,那麼很多事作為男朋友自己是得多擔待一些的,也能容忍她很大範圍的任性。

  但唯獨不包括拒絕自己靠近這一點,這是原則性的問題,不能遷就讓步的。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甚至不介意手段稍微粗暴一點,因為仔細審視自己的心意的話,他是只接受一個結果的。

  「今天那趟車不會發車了。」赤司到「如果你執意要過去的話。」

  黑澤綾才想噴一句『信你就有鬼了』,然後猛然意識到,這傢伙不是在通知她今天班車晚點缺勤的特殊狀況,而是明晃晃的在威脅她啊。

  黑澤綾其實對於赤司家不是很有概念,她再怎麼早熟也畢竟只是個平民階層的十幾歲女孩子,眼界也有限。

  可這傢伙要操縱公交車運營公司,只區區延遲或者取消一趟班車,那顯然也是一句話的事吧?

  畢竟她數次窺見過他能量的一角,按照以往的經驗對比換算一下的話,這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有這能力是一回事,赤司可並不是個濫用特權給人添麻煩的傢伙。

  黑澤綾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那附近坐這班車上班上學的人怎麼辦?」

  「是呢,這裡也不好打車,只能遲到了,真遺憾。」

  「遺憾的是你的良心吧?」黑澤綾壓低聲音咬牙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認識的赤司可不是會做這麼可笑的事的傢伙。」

  赤司聞言臉色一變,無論黑澤綾說什麼都游刃有餘態度首次出現了裂縫。

  「你站在這兒幹什麼?」這時後面傳來奶奶的聲音「忘東西了?」

  黑澤綾暗道不妙,奶奶一般在她出門一個小時之後才會下樓開店門,今天不知怎麼會提前下來。

  回頭一看,果然赤司那傢伙已經下車了,不管對同齡人如何作態,但對於長輩他還是很有禮貌的。

  果然奶奶見了他還挺高興「是小征啊?又來接她上學?」

  「嗯!今早有個緊急會議。」赤司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對奶奶笑到「給您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她麻煩什麼?」奶奶擺擺手「下次讓她做最早那班車就是了,哪裡還用你特地從市區過來,給她慣的。」

  奶奶,這是親奶奶!最早那班車是五點發車,坐到學校的時候校門都沒有開呢,夏天還好,要是冬天得在寒風裡溜一個小時。

  不過這會兒她還就寧可從此去溜西北風也不願圖便利了。

  「那個時段的車不安全吧?」赤司不贊同到「還有一段是事故多發地帶,那個時間天沒亮還有霧氣,我實在不能放心。」

  奶奶一聽也是,雖然給人家孩子添麻煩不好,但到底還是自己孫女兒的安全更重要,也就沒注意到他最後一句話好像有點不妥。

  「那行,麻煩你了,平時有什麼跑腿的就儘管使喚她吧,這孩子別的本事沒有,這點用場還是派的上的。」

  赤司看了看黑澤綾,眼神一深,然後意有所指到「嗯!我盡情的使喚她的。」

  奶奶沒看見他們的眉眼官司,還以為這孩子順著話頭開玩笑,樂呵呵的催他們上車。

  黑澤綾還想說什麼,被赤司一把拉過手塞進車裡,料到她不敢在奶奶面前發作明目張膽的行搶人之能。

  待車子開出數百米之後,黑澤綾還真個人都是懵的,她態度已經夠強硬,可為什麼還會在這裡?

  赤司見她呆乎乎的樣子,打開車載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罐果汁貼在她臉頰上。

  黑澤綾被冰得一個激靈,渾身一緊,愈發往角落裡擠了。

  在外面還有說話的空間,可一旦和這人待在封閉的地方,那是沒什麼安心可言的。

  赤司見她渾身冒刺一臉防備的樣子有些好笑,便打開果汁遞到她面前「喝吧!嘴唇都有些干了。」

  黑澤綾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夏季的早晨悶熱,被他一說還真的迫切的想喝水了。

  她雙手接過果汁,喝了一口,甘美清甜的味道瞬間傳遞到了四肢百骸,焦慮也被撫平了一些。

  看了看罐子,沒有在市面上看到這種果汁,但喝起來一點都不像罐裝飲料,和鮮搾的水果沒什麼兩樣。

  覺得好喝,便多喝了兩口,就聽赤司慢悠悠到「接著剛剛的話題吧。」

  黑澤綾聞言回頭,發現赤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過來了,兩人此刻近得稍微動一下就可以觸碰到的樣子。

  帝光夏季的制服是淡藍色的短袖襯衣,黑澤綾覺得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在開始起雞皮疙瘩了。

  「你說那些不是我會做的事,這話讓我很不愉快呢。」

  不顧對方的排斥,赤司自顧自的伸手將人圈進自己懷裡,見她有掙扎的跡像甚至抓住了她兩手的手腕,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拇指在她的手腕內側輕輕的摩挲。

  黑澤綾有種果然如此的頹敗感,既惱怒但又不敢輕易亂動,然而氣息籠罩與肌膚相觸之間,熟悉的無措逐漸攀升,偏偏越是想要忽略,其餘的感官卻越是唯恐不及的褪去,反而腕間的輕柔摩挲和肩膀上的重量氣息佔據了所有的注意力。

  「雖然說過不用把我和曾經那個傢伙區分看待,但你老是用對他的固有印象給我下定論還是很讓人火大呢,這次就原諒你,以後不可以如此,知道嗎?」

  那你特麼要別人怎麼樣?黑澤綾心裡破口大罵,愈發覺得在這傢伙面前難做人。

  比起自說自話,專橫霸道之外,現在又多了一條陰晴不定的毛病。

  說實話,她真的還有必要在學生會幹下去嗎?

  然而赤司的話還沒有說完——

  「畢竟,那傢伙會直接對你做這樣的事嗎?」

  黑澤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掰過腦袋吻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剛剛喝了冰鎮飲料的原因,此刻他的唇舌給人感覺格外火熱。

  讓人羞恥的是她居然還記得上一次的觸感,很容易的就將其對號入座,滋生了一種名為『熟悉』的荒唐念頭。

  黑澤綾反應過來想要掙扎,才剛剛扭了扭肩膀,舌尖上便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這種感覺如同電擊一樣將她定住了。

  赤司咬了她一口示意她不能反抗分心,然後又牽引著她的手摟住自己的脖子。

  封閉的空間彷彿空氣都變得稀薄,耳邊傳來羞恥的水聲,黑澤綾只覺得空氣和生命力都隨著唇舌中霸道的觸感被抽走,整個人軟倒在赤司身上。

  待他心滿意足並戀戀不捨分開之時,已經完全不用費工夫禁錮她的四肢了。

  順著比較舒服的姿勢將人攬進懷裡,拿過她手中那罐已經快要傾倒的飲料。

  毫不在意自顧自嘗了一口「味道不錯,可以多備一點在車裡。」

  不知道是在說口腔裡嘗到的味道,還是在說果汁本身。

  黑澤綾現在已經沒臉做出任何反應,只想挖個洞把頭埋進去,藏到天荒地老。

  然而眼前沒有洞,就只得用赤司的胸膛將就一下。

  她是怎麼就無能到這個地步的?眼睜睜的被人欺負成這副逼樣。

  這會兒她已經分不清更惱恨赤司還是自己,難不成今後就得被他這樣為所欲為?

  想到此就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委屈和無望淹來,眼中的淚意就再也忍耐不住了。

  赤司感覺到胸膛傳來的濕意,拿飲料的那隻手一頓。

  然後他將飲料放下,手掌撫上她的脊背隔著襯衣輕輕的安撫。

  「弄疼你了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已經盡力忍耐自己了。」他感受著少女纖細優雅的脊背弧度,彷彿自己一個用力就可以折斷。

  「你也要盡早適應,首先就不能掙扎,不然難過的是你自己啊,這種程度都如此,以後更進一步的時候怎麼辦?」

  黑澤綾身體一僵,這,這話什麼意思?還怎麼進一步?還有比這更過分的?

  彷彿感受到她的不安,赤司輕笑到「不用擔心,離那還早,你的身體還是太纖細了,至少要等到上高中。」

  黑澤綾就是再蠢再怎麼掩耳盜鈴也知道怎麼回事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這混蛋說得自己好像很體貼很講道理一樣,他們離上高中也就還有大半年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要不是拖家帶口的,真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跑路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直到下車的時候,黑澤綾還在低著頭渾渾噩噩的琢磨辭職報告的開頭該怎麼寫。


第9章

  這會兒時間還挺早,除了需要晨練的社團,來往的學生其實並不多。

  赤司讓司機在學校前面一個站停了車,黑澤綾對此司空見慣,按他的說法是不想太打眼了。

  可如今的赤司看起來不像是以前那樣慣於低調的人,沒想到各種習慣還是延續了下來,這實在讓人對他更費解了。

  他拉著她的手順著繞滿牽牛花籐的牆壁閒庭閒步般往學校去,黑澤綾幾次想掙開他的手,卻無奈力量上的差距實在太大。

  不過赤司也就是有那個本事,將被人顯而易見的拒絕徹底無視掉,由始至終只貫徹自己的意願。

  夏季清晨的文風時不時從兩人的髮梢間掠過,年少的情愫看起來正如同旁邊牆上的籐蔓一樣青翠美好。

  黑澤綾此時卻有如驚弓之鳥生怕碰到認識的人。

  不對,不認識的人也不想碰到,以赤司的存在感,帝光哪裡有不認識他的?

  不說別的,一年級的新生代表,到後面以學生會長的身份迎新發言,光是這些就足夠讓所有人記住他了,更何況還有籃球部那麼顯眼的活動。

  要讓人撞見倆人舉止親密,那就做什麼也說不清了,倒不是別人的認知有多重要,僅僅是被強加了一個自己不願看到的頭銜就夠鬧心了。

  可有句話叫怕什麼來什麼,剛到校門,便迎面和綠間撞了個正著!

  黑澤綾這才恍然想起來,今天是由綠間值日,所以得比以往早點來學校。

  她尷尬又忐忑,卻見對方視線在她和赤司交握的手上瞟了一眼,眼神裡卻沒有什麼驚訝的成分。

  倆人甚至若無其事打了招呼邊走邊閒聊起來,總之就是籃球部的那些事,綠間是籃球部的副部長。

  黑澤綾頓時有種一腳踩空的感覺,一邊又想笑自己自作多情,以綠間的個性根本對這些事毫無興趣。

  但心裡又隱隱覺得不是這個原因,卻在這個狀況下無從說起。

  他們三年級的教室在三樓,赤司是A班,而黑澤綾和綠間同屬B班。

  分開的時候,赤司極其自然的輕吻了下她的額頭,然後交代她下午放學等他一起回家,便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黑澤綾這會兒連說話的餘力都沒有了,然後看到綠間若無其事的轉身還是沒有任何驚訝的地方,不解之餘方才沒有太多尷尬的情緒。

  不過他們卻不是來得最早的人,前天才測試完,對於掛科的人來說,如果今天的補考還不合格的話,那麼週末就別想出去浪了。

  其中好些人還是參加了社團的,不搞定考試甚至連出賽的資格都會被剝奪。

  灰崎那傢伙好狗運,掐著及格線低空飛過,以他那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樣子已經算是難得了。

  既然班裡有人,綠間又馬上得做值日,她也不好打擾人家,便按下疑惑翻出數學習題開始做。

  教室逐漸熱鬧起來,隨著上課時間的臨近人也越來越多。

  灰崎那傢伙又是踩著點進來的,坐下了還在時不時的打呵欠,可見昨天又出去浪瘋了。

  不過很快黑澤綾就覺得不對勁了,她看著灰崎,不可置信到「你喝酒了?」

  灰崎聞言一個激靈,然後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子「不會吧,這都聞得出來?」

  居然沒有否認,黑澤綾是知道這傢伙常年混跡於遊戲廳KTV之類的地方,一起玩的人也儘是些跟他一樣的不良組或者少女團。

  以前虹村隊長管他管得緊倒是沒什麼大事,黑澤綾也不認為這傢伙脖子上的韁繩鬆了還有什麼自制力。

  可這混蛋膽子越發壯大居然敢帶著酒精的味道來學校,被抓住了那可是絕對被處分沒得商量的。

  灰崎撓了撓頭,訕訕到「在包廂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上課了,也來不及回家,就在那兒找了地方洗臉刷牙,洗澡換衣服是不用想了。」

  說著又聞了聞自己「真的這麼明顯嗎?」

  黑澤綾轉著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怎麼到現在還沒被人割腎呢?」

  「說實話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畢竟虹村前輩都沒能掰正我哪兒來的本事?可你知道老師把我安排在這兒是為什麼吧?之前的說好的不給互相添麻煩的約定忘了?你要是被抓我得被追究連帶責任的知道吧?」

  灰崎見這傢伙真生氣了連連告饒,他在老師那裡是掛了號的,不得不說帝光的學風還是很好的,即使他這樣的不良也不會放棄。

  所以撞上這麼個不多事又能在必要的時候幫忙,讓他學園生活大體上輕鬆順利的同桌還是不容易的。

  要是她撂挑子不幹,老師把他分給另外的傢伙帶,不說別的,萬一落在綠間那個死板的傢伙手裡,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

  所以灰崎難得的低聲下氣,可才說著話就察覺黑澤綾的臉有點不對——

  「你好像,不是好像,你的嘴唇怎麼這麼腫?」

  黑澤綾本來還漫不經心的看這傢伙表演,聞言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渾身汗毛都炸開了,然後手裡的自動鉛筆跌落,伸手飛快的摀住自己的嘴唇。

  可灰崎是誰?要說青峰還只是沉迷寫真紙上談兵的話,那麼灰崎這個私生活豐富的現充哪裡有什麼沒見過的?

  在聯繫到她心虛驚慌的作態,百分百沒跑了。

  他看著黑澤綾,搓了搓下巴「赤司那傢伙,比我想像中還要有行動力啊,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和女孩子交往三個月後牽手還得徵求別人同意的類型呢。」

  黑澤綾欲哭無淚,這傢伙現在不在籃球部了,根本不知道這兩天上演的幾場大戲,簡直一地雞毛。

  可要說曾經那個赤司,或許還真如同這傢伙猜的那樣,畢竟他一直以來的言行都很有章法,也很紳士,哪裡像現在這個一樣是個根本沒法對話的神經病。

  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前兩天她還寧可曠工也要躲著人家,現在卻巴不得以前的赤司回來了,至少他不會動不動就耍流氓。

  灰崎這邊還在嘖嘖稱奇「我說你這痕跡也太猛烈了,悠著點唄,沒事少黏糊在一起,不然一個男人你指望能忍多久?」

  黑澤綾聽他越說越不像話,頓時惱羞成怒了,抓起英語課本糊在他臉上「快背吧,第一節課要抽背的。」

  「臥槽!還來?什麼時候說的?」灰崎是經常受到英語老師照顧的對象。

  「昨天上課說的,就在你睡覺的時候。」

  不顧這傢伙的哀嚎,總算把話題轉移了。可事實是黑澤綾覺得更憋屈了。

  哪怕是對赤司抱有惡感的灰崎,對這事的反應都是理所當然,明明之前才問過他怎麼拒絕那傢伙,可在人家下意識的概念裡還是沒有她被強迫這個可能。

  由此可見再和赤司打交道,就算自己吃了虧,也沒處說理去。

  一時間黑澤綾最後一絲對學生會的不捨與糾結也放下了,下筆如飛的開始唰唰寫辭職報告。

  不過東西寫好了,怎麼交上去卻是一個問題,現在她連進個會長辦公室都得小心翼翼。

  上午有節課是化學實驗課,需要兩兩分組,正好黑澤綾的學號和綠間排在一起,便組成了一隊。

  不過初中的化學實驗危險性不大,而且頗具趣味性,一般這樣的課程還是挺受歡迎的。

  綠間和黑澤綾都屬於動手能力比較強的那種,所以實驗成果很快就出來了。

  一時間閒來無事,老師又在其他組做指導,黑澤綾就突然想到了早上的事。

  綠間稍微有點強迫症,正一個個把桌子上的儀器按序列調整,轉眼就看到黑澤綾欲言欲止的表情。

  「怎麼了?」

  黑澤綾深吸口氣,乾脆到「今早的事,你好像一點都驚訝的樣子。」

  「什麼事?」綠間疑惑到,青翠的眼睛裡面滿是不解。

  「就——和赤司!」說完忙到「我知道你不是喜歡八卦的類型,可說實話你這麼淡定倒讓我心裡有些不安呢。」

  綠間一開始還是沒明白她在說什麼,細細回憶了一下早上也並沒有發生特別的事。

  正要接著問,隨即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是不是人家女孩子害羞了。

  便推了推眼鏡,自然到「你也不用緊張,都快畢業升入高中了,某些事不用再繼續保持低調也無妨,說來說去我們學校也不禁止戀愛,只不過赤司身上身兼多職,太過張揚總歸不太合適。」

  「等等等等!」黑澤綾打斷他「誰,誰低調張揚?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懂,可連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她對此有點懵逼「不要說得我和那傢伙搞了很多年的地下情一樣。」

  誰知綠間比她更奇怪「別的人我不知道,可在我們面前你們也沒怎麼隱晦啊,大夥兒都知道,難不成你覺得我們這點眼色都沒有?」

  黑澤綾這就驚悚了「不是,隱晦什麼啊?不就是普通的同學和上下級的關係嗎?你們怎麼就認為我和他有什麼了?」

  她自問和赤司沒什麼出格的舉動吧?哪怕因為隊服的事情承他的情,和籃球部交集多點,但也沒到曖昧的地步啊?這些傢伙到底是怎麼腦補的?

  綠間就有點不高興了,說起他根本毫不關心這兩人的事情,反正赤司也不是會被戀愛影響學習比賽的傢伙,那這事基本就和他無關。

  可黑澤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介意他挑破還是想掩耳盜鈴?明明是自己問上門的,再這副假作不知的樣子就有些沒意思了吧?

  「你們成天一起出入,週末也經常相聚,還共同管理紫原,你說你們沒有戀愛?」

  這特麼不都是自己被使喚得團團轉的鐵證嗎?黑澤綾暴躁了,但又覺得在這上面一條一條的拿出來說是掰扯不清的。

  她扒了扒頭髮,煩躁到「那那傢伙親——親我的事呢?」

  「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什麼好驚訝的?」綠間臉上閃過一絲紅暈,越發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炫耀。

  可黑澤綾就整個人不好了,不論是籃球館外面那次,還是今早在車上那次,都不可能是綠間能目睹的,那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綠間見她看著自己人都傻了,便到「那次休學旅行,我們在黃瀨他們的房間玩國王遊戲,記得吧?」

  「記得!」她當時泡溫泉泡的有點缺氧,玩了沒多久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和桃井一個被窩裡醒來,她一直以為是桃井般她過來的。

  「有一局青峰贏了,他便命令赤司必須挑在場的一個人吻他,不限男女,結果——」

  綠間聳聳肩,顯然是當時已經睡著的黑澤綾被下毒手了。

  也正是如此,本來就覺得這倆有點苗頭的一眾人對他們的戀情徹底蓋棺定論了。

  綠間搖搖頭,聽她的語氣好像還有點一直以來不在狀況,可這傢伙也是傻,也不想想為什麼紫原就這麼堂而皇之理所當然的成天管她要吃的。

  那傢伙雖然幼稚又低能,可是卻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沒見桃井都沒被這麼糾纏過嗎?

  不就是顯然覺得她就該在赤司爸爸沒法顧及的情況下行駛老媽的職能?

  這時候老師高聲宣佈實驗結束,到處驗收成果,綠間也順勢將燒杯挪出來。

  可黑澤綾此時卻什麼都聽不見了,臉上一副被雷劈過的表情!


第10章

  這幾天以來的變故雖然頗多,也頻頻發生一些讓自己不可置信的事。

  可這一刻才是真正一股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她一直以為一切的根源都在赤司轉變了人格那裡,這種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後續引發的一切變數只能叫倒霉。

  可事實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她本來平靜無波的生活根本已經在很早的時候,周圍就被密密麻麻的網覆蓋了。

  自己還傻乎乎的一無所覺,可只要稍微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無望。

  她到底得蠢成什麼樣才會認為如果現在面對的人是曾經的赤司就不會陷入如此境地?照這麼看來,哪怕那人沒有人格分裂,結果也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好麼?

  不,恐怕還要更可怕,畢竟現在她能清楚自己內心的意志,對於赤司的作為是排斥的。如果換上之前那個慣於操控人心的傢伙,恐怕被賣了還搞不清狀況是怎麼回事。

  這真的是一個初中生該經歷的日常嗎?

  黑澤綾這下是真的明白遠離那傢伙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了,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甚至馬上想轉學。

  所以出實驗室的時候,她叫住了綠間「你今天放學去學生會嗎?」

  「要的,有份報告要交給赤司。」綠間回答。

  「那正好,順便幫我交份報告給他吧,今天下午我有點事,就不過去了。」黑澤綾忙拜託到。

  綠間爽快的答應了,畢竟這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她家裡的經營狀況大夥兒多少都知道一點。

  偶爾遇到距離較遠的客人,請假也正常,她一向辦事穩妥,自己的事物會提前做好安排,哪怕個別時候遇到緊急狀況通常也拿的出應急方案。

  黑澤綾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又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這麼容易就消停,要真這麼容易應付那就不是赤司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自己全面拒絕的態度是要擺出來了,不然按他那種無視別人意願上來就欺負人的黏糊態度,那才真的是想撇清連自己都說服不過去了。

  這時候正好下課鈴響,走廊上不斷出現三三兩兩出來透氣的學生。

  紫原倚在窗戶旁邊,見黑澤綾和綠間從別的方向回來,就知道他們上節課沒有在教室裡上。

  他滿以為B班上節課是家政課,那黑澤綾身上肯定又有好吃的,頓時眼睛都亮了。

  兩步跑到他們面前「綾妞!身上有吃的嗎?給我!」

  這要是平時,黑澤綾身上有東西也就自然而然給他了,就算沒有,少不得怕熊孩子發脾氣也得哄兩句。

  還自我陶醉般認為是個什麼都能替上級處理的多面型人才,可剛剛綠間一席話點破了事態的本質後,黑澤綾看見紫原又理所當然的來要吃的就氣不打一處來。

  合著真當她是該的?又不是行駛老媽子義務。

  鬧心之餘便粗聲粗氣到「沒吃的,還有以後也別管我要了,找赤司去。」

  紫原沒料到會在這麼稀鬆平常的事上面碰壁,一米九多一個的大高個兒,愣是被呵斥得縮了縮脖子。

  他可憐巴巴到「可赤仔說讓我有事就找你的,他說自己忙不可能什麼時候都顧得上,生活費不是都給你了嗎?」

  「你的生活費——呸!零食錢還當誰稀罕放著?你等著,我這就把卡給你,你去把商店搬空都不賴我的事。」

  這要是平時紫原估計得高興得跳起來,赤司每每為了激發他的幹勁,亦或是獎勵,不給他買很多好吃的,但為了健康著想一般還是得控制數量。

  而這事一般都是黑澤綾在操作,她一邊在心裡腹誹赤司拿人家當小孩兒養,一邊又盡心盡責的也把這巨嬰照顧得不錯。

  不過紫原的胃是無底洞,臨時吃到飽的夢想是沒人幫他實現的,主要是怕他又不吃飯。

  可這會兒目標近在咫尺,他卻不但沒有興奮,心裡反而慌亂了起來——

  一把將人拉到角落,紫原著急到「你是不是跟赤仔吵架了?」

  黑澤綾正要回答就聽他接著到「你和他吵架也不能不管我啊,我有什麼錯?」

  「正好這幾天我也對他火大,要不你再去幫我敲一筆生活費來咱們就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理他了。」

  黑澤綾聞言卻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傢伙一直以來都是這種說話方式,之前覺得沒什麼,可現在卻怎麼聽怎麼吧彆扭。

  聽著沒毛病卻好像哪裡不對的感覺。

  紫原見她不說話,以為真的遷怒上他了,更加急上火「你可不能不管我,那傢伙那麼忙哪裡會記得給我買東西?」

  說著突然想到什麼,一雙紫眸瞪著她控訴到「你是不是在養別的傢伙了?上次還把餅乾分給灰仔,我這就去捏爆他。」

  黑澤綾忙拉住他的手,再三保證才打消了這傢伙去找茬的念頭,然而發作一場卻屁現狀都沒改變,還去了趟商店買零食安撫他。

  這特麼都是些什麼人吶,一個比一個混球,擺脫赤司的時候還是得操心接下來有沒有人替她照顧紫原的活兒,不然還得被糾纏,保姆交接都沒這麼麻煩的。

  這麼一鬧她也心累,中午就沒什麼胃口吃飯了,隨便在餐廳買了一盒水果沙拉了事。

  期間接到昨天預約的松崗小姐姐的電話,來確認下午時間的,畢竟他們還得訓練,有個精確的時間他們也好看著安排。

  黑澤綾估摸著直通那邊的公交車也就市區內短短的一段路有擁堵風險,畢竟學校放學時間還並不是晚高峰,哪怕算進來不出五點鐘也能到他們學校,便這樣跟人家說了。

  放學後她抄上書包就直接離開了學校,趕著去辦事是一方面,躲著赤司又是另一方面。

  她是真的慫了,現在連逞強的餘力都沒了,知道後面還有事等著她,但今天已經夠心力交瘁,還是讓膽子運行一個晚上,稍微再積攢一些膽色再戰吧。

  路上有赤司的來電,不知道是看她沒去學生會報道還是收到了托綠間轉交的辭職報告。

  黑澤綾按下拒絕接聽,緊接著又將手機關機,懷著沒能完全壓下去的忐忑,來到了巖鳶高中。

  說起來奶奶曾經建議過她初中畢業後就選住的地方附近上高中,其中巖鳶高中就是一個選項。

  他們家附近的高中其實挺不錯,人口密度不大,環境也好,比市區內的學校更多了一份悠閒自在。

  可她選高中肯定是奔著升學率去的,最好廣受關注能對今後的人生有所助益的院校,才是她努力的目標。

  顯然悠閒的高中生活不是她所求的,便從沒納入考慮過。

  黑澤綾也沒打電話麻煩小姐姐來接人,他們這裡外校學生進出不需要登記,便隨便拉了一位學姐問了游泳部的方向找了過去。

  松崗江這會兒正在給游泳部的的人做計時,看到黑澤綾便一路小跑過來——

  「不是說到了校門給我打電話嗎?」說著就拎著她進來。

  「這不是也沒什麼難找的嗎?」黑澤綾笑到。

  看了看周圍,便知道這個新生社團還真的是什麼都靠自己。

  露天泳池就不用說了,那根本不是一個正規社團的配置,因為一旦遇到天氣惡劣便無法訓練,估計也就是個平時游泳課不怎麼用得上的場地。

  周圍有明顯的消毒水的味道,圍欄和泳池底部還有些顏色明顯有差別的地方,估計也全靠他們自個兒收拾出來的。

  這條件別說和帝光的籃球部比,就連之前他們決定廢部的自行車部都比這好得多。

  不過這也正體現了日本高校社團的競爭性,資源就這麼多,要麼有人,要麼有成績,不然像樣的待遇是別想了。

  松崗江回到泳池旁邊,叫住還在訓練的幾個人,讓他們上來量隊服尺寸了。

  在水裡還不覺得,幾個少年一經上岸,黑澤綾便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一個個穿著緊身泳褲,裸/露著上半身出水芙蓉(?)一樣從水裡鑽出來,少年的體格還有點青澀,但絕對跟蒼白纖細無關。

  雖然沒有籃球部那幾個遠遠超出同齡人體格的傢伙那麼嚇人,但他們肌理分明,肌肉結實,光看臉一個個都是清秀的帥哥,可身材卻完全沒有羸弱的感覺。

  可是幾個人就這麼排排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還真的做一會兒心理建設才能坦然以待。

  松崗江見這從認識以來就表現得成熟利落的學妹有些無措的樣子,立馬就樂了。

  然後她拉著黑澤綾炫耀到「怎麼樣?我們的部員,肌肉不錯吧?果然只是游泳部才有的福利,其他任何社團都沒有的。」

  合著這小姐姐還是個肌肉控?

  黑澤綾給四位學長良好尺寸,又給小姐姐也量了上衣尺寸,便問他們對於款式有什麼設想。

  松崗江忙掏出一本畫冊,這是他們在之前就商量好的,主色調為白色和淺藍,和適合游泳部的顏色。

  黑澤綾倒是高興這筆單子比想像中還要省事,帝光的隊服就是這兩種色調,看了也不用特意採購面料了。

  整套流程是她做慣的工作,當然還是很快的,半個小時左右就差不多全部都溝通清楚了,此時時間還不到六點。

  「那成,一周過後出成衣,到時候你們來店裡試,有什麼問題方便當場修改。」

  「好,沒問題,這是定金!」松崗江將一個信封遞給黑澤綾「我送你出校門。」

  「不用不用,不是還要訓練嗎?前輩們先忙吧,這裡離我家近,沒有問題的。」黑澤綾婉拒。

  不過才出校門她就後悔了,剛才不管怎麼樣還是該讓學姐陪著她的,至少多一個人的話她也不至於瞬間產生一種無路可逃的喪氣感。

  這時候天色已晚,除了社團的學生該回家的都回家了,也不會特意有人在校門口處徘徊。

  所以和她同樣校服的赤司就格外顯眼,黑澤綾偷偷掐了掐手指才讓自己別慫得連看他都不敢。

  自己都無法坦蕩的表明心意還想爭取什麼?可明明不是自己的錯,那人略帶微笑的神情中,眼神卻讓人心虛得慌。

  見她看過來,赤司開口到「我打電話給奶奶,她說你在這裡忙。」

  說出的話一副毫無攻擊性的樣子,然而在他走近後,撩起黑澤綾垂在耳邊的一縷長髮,在指尖靈活的饒了兩圈。

  柔順光滑的髮絲便在他指間靈活游動一樣,他像是對此樂此不彼,一時間居然不想放下。

  嘴上卻突然到「綾,不是讓你等我一起回家嗎?為什麼就是不聽話呢。」

  說著惋惜到「這可讓人難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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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這傢伙明明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可黑澤綾依舊膽魄全面崩潰,再度產生了拔腿就跑的衝動。

  她揮開赤司纏繞自己頭髮的那隻手,因為太過急切,頭皮傳來一陣被拉扯的刺痛。

  赤司臉色一變,明確的感受到了在自己指尖崩斷的幾根髮絲,眼疾手快的順勢抓住她作亂的手——

  「笨蛋,別亂來。」說著又捋了捋她的頭髮,有一縷都雜亂得敲起來了,可見是被弄疼了的。

  赤司更惱怒了「看,都變成這樣了。我可沒教過你這樣行動毛躁。」

  黑澤綾掙也掙不開,頭皮又疼,完了罪魁禍首還一副全是她無理取鬧的樣子,頓時就受不了了。

  「你不竄出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自說自話為所欲為的傢伙不要擺出這樣的嘴臉,稍微對你自己現在的做法有點數成嗎?別到了自己這裡就選擇性眼瞎。」

  這番話幾乎是叫著說出來的,一直以來敢怒不敢言積鬱的壓力洩洪一樣爆發出來。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有點脫離,但整個心情卻為之一鬆。

  算了,就這樣吧!她早該明白的。這傢伙毫無顧忌的咄咄逼人,不可能是常規平和的迴避拒絕能夠打消的。

  而自己也不可能直到畢業以前一直忍耐下去,或者說接連幾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這種若無其事的侵佔如果讓它變成了習以為然的日常,那以後就更不要說擺脫赤司這樣的話了。

  走到不得不撕破臉的地步是她不願意見到的,雖然這麼說有些矛盾,但赤司征十郎確實是她迄今為止的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個人。

  雪中送碳的恩義,毫無保留的指導,無可挑剔的默契以及逐漸建立起時至今日已相當牢固的的羈絆。

  更不用說年少時不摻雜質的種種尤為珍貴。

  她不是個沒有逐漸抑或選擇困難的人,可即便果斷如她也為難至今,說不難受肯定是假的。

  但她仍舊對赤司到「會長,停止吧!我對你並沒有愛慕的意思,那封辭職報告也並非一時意氣。」

  「因為現在哪怕是和你站在一起,我就由衷的感到不自在,所以戀人之類的話就不要再提了,好嗎?」

  赤司定定的看著她,緋金的眼眸中是黑澤綾讀不懂的意味。

  她有些忐忑不安,雖說以赤司的風度不至於對她惱羞成怒,可除此之外她就完全猜不到接下來的走向了。

  是自尊受創斷然抽手,還是依舊如此我行我素?

  誰知赤司的表情突然變得柔軟,他甚至輕笑了一聲,看著她的眼神裡不再如一開始般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壓迫力。

  但即便如此也讓人感到不舒服,就如同在看一個作繭自縛的傻瓜一樣,帶著輕嘲與包容。

  像是她完全搞錯了狀況一般!

  赤司正要開口,就聽到有個聲音由遠及近的在喊黑澤綾。

  黑澤綾回頭,看到是追出來的松崗江。

  她只得暫且把赤司放一邊,問到「還有什麼事嗎?學姐!」

  松崗江沒料到追出來還能看見和她同樣制服的男孩子,該不會是陪著妹子來工作,又不好意思進去的男朋友吧?

  好可愛!

  心中嘀咕,可也沒有打趣的意思,沖對方點點頭,便對黑澤綾到「我們把背包忘了。」

  「雖然用學校統一制式的就可以,但其他學校好像都會在上面繡上社團名字,可以幫忙繡嗎?」

  「可以,機繡就行,很快的,您找個時間把包送到店裡。」黑澤綾到。

  「那行,我明天讓他們把包騰出來,普通的字體就可以了。」松崗江到「就寫巖鳶高中游泳部就行。」

  「好!」黑澤綾掏出小本本記下。

  「那就拜託了,到時候有空可以來看我們比賽啊。」松崗江走之前邀請到。

  黑澤綾只得說有時間肯定來。

  結果回頭就看見赤司臉色又變得極其難看了。

  剛才還不是這樣,這冷不丁的又把她嚇一跳。現在的赤司心思陰晴不定,待在他身邊都變得一驚一乍了。

  「你剛剛是去給游泳部量衣?」他的臉色陰沉,聲音危險,連自己撕破臉都沒有生氣不知道現在生氣是為哪般。

  黑澤綾莫名其妙,又覺得他是不是情緒反應慢半拍,但肯定是跟量衣服沒關係的,這傢伙又不是現在才知道她家幹什麼營生。

  便順口回答到「嗯!昨天接的訂單。」

  「霍?他們正在訓練?」赤司又問。

  黑澤綾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對自己的工作這麼在意,還是沒有多想「啊!馬上就是賽季了,他們社團據說還沒有組建多久,正努力訓練呢。」

  「就連量體都是從泳池裡撈出來的,真該讓紫原那傢伙看看人家對待比賽的態度。」

  赤司深吸一口氣,雖然知道她偶爾會遲鈍得像個笨蛋,比如自己都細心經營快兩年了,周圍早就默認他們在一起了,可她本人就是毫無知覺,等到挑明的時候才一副被嚇到不知所措的樣子。

  就這狀況來說,她還好意思提紫原?紫原都沒她這麼後知後覺的。

  別人的心意也是,自己的心意也是。

  不過好歹赤司還記得事情解決的優先順序,琢磨著最後再來理論這事,然後開口到「今天的夕陽不錯,我們去海邊坐坐吧。」

  黑澤綾抑鬱了,她剛剛可是明確的撕破臉,好歹給出個態度來?別一副約會的口氣。

  不過坐下來好好說清楚也好,關鍵是戶外的話她相對沒那麼緊張,要是讓她上車就絕對不幹了。

  他們這一片都比較清靜,就算是夏天海邊也不是很多人,但是景色美麗卻是真的。

  可兩人沒有去玩水,甚至連沙灘也沒有下去,就在海邊樹木下的長條椅上坐下,面對著海水被染成橘紅的景色。

  赤司彷彿就此沉醉在美景裡,坐下之後就沒有說話,可黑澤綾卻是完全無心欣賞。

  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有些坐不住了,時不時的看看他的側臉欲言又止。

  「綾,如果回到兩周以前,我什麼都沒有說,你什麼也不知道,那麼像這樣共賞美景的時刻你就不會毫無耐心吧?」赤司突然到。

  黑澤綾聞言一頓,心裡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就像被控訴時至今日連面對他連這點耐心都沒有了一樣。

  她不知道這人怎麼就輕飄飄一句話就能牽動自己心緒,面對他非得一刻不停的肯定自己的決意才行,不然一個不防就會被土崩瓦解。

  正因為赤司說的是事實。

  他們不是就這樣靜靜的坐在一起,或一壺紅茶或一杯咖啡,享受默契悠閒的片刻不止一次兩次了。

  雖然兩人的背景完全挨不上邊,但他們都是那種生存得很緊迫的人,小小年紀已經背負了不少的壓力。

  赤司要面對父親的高壓施教,還有自己的自尊和好勝心強迫他事事都要做到最好。

  而黑澤綾則要面對家境窘迫,奶奶年邁,在成年自立前絕對無法高枕無憂的境況。

  可優秀並不是光靠一腔意氣就能憑空達成的,更需要日復一日的累積。

  他們實際上都是過得比較繁忙的人,只不過因為工作和私交的時間交叉很多,所以才能這樣的互相瞭解。

  想到這裡黑澤綾又想抽自己一巴掌了,當斷則斷,在這個時候回憶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莫不是這會兒還特麼來說捨不得?

  「綾,你說我一直在自說自話?」

  赤司回過頭,赤金的雙眼看著她,又是剛才那種看笨蛋一樣的眼神。

  黑澤綾不服氣了,說他自說自話那還是客氣一點的說法,實際上他這兩天幹的事算什麼?

  見她這副表情,赤司勾了勾唇角「不服氣嗎?如果綾但凡能夠主動一點,我也不必這麼強勢,雖然欺負綾很有意思,但偶爾也希望得到綾的渴望和追求呢。」

  「喂!」黑澤綾咬牙到「你一定要這麼說不到兩句又開始胡言亂語嗎?」

  「嗯?我沒有說錯啊。」赤司歪了歪腦袋,一副讓人火大的這麼顯然的事有什麼不對嗎?——的樣子「因為綾確實喜歡我啊。」

  然後他在她哽著喉嚨,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中一字一句到「喜歡到不得了的程度,目前來看的話,大概僅次於奶奶吧?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五到十年後吧,會變成第一位的。」

  「別說些胡言亂語的話——」

  黑澤綾脫口反駁,話還沒說完就被赤司打斷「不信嗎?那現在就證明給你看吧!」

  什麼證明?黑澤綾聞言覺得不妙,但論起行動力她哪一次又是逃得了的?

  眼睛漸漸睜大,她這次被抓住肩膀一轉就倒進了赤司懷裡,以半躺著完全被控制住的姿勢被他摟著。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下巴的線條比起初中剛入學以來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

  稍顯稚氣的嬰兒肥早就不見,無論長相和身體都已經像成年人靠攏,所以在此之下光是這樣就快要窒息。

  他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緩慢且堅定的覆了上去——

  柔軟的唇舌現在撕開她的防備已經毫不費力,明明才兩次而已,他就好像對自己已經瞭如指掌。

  她的手這次沒有被禁錮住,但卻像落水的人什麼也抓不住一般胡亂的揮舞,被他牽引著才觸碰到眼前的存在。

  氣息與氣息之間相互交融,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清冽的鼻息,舌頭被折磨得麻木,口腔的刺激直擊腦內,又回饋到全身。

  黑澤綾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變得不對勁,後腰和大腿彷彿突然間多了一層薄汗,腳趾不自覺的摳緊。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還有另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小腹間傳來的,讓人羞恥的反應。

  等到赤司鬆開她的時候,黑澤綾已經無法維持眼光的聚焦,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耳邊彷彿傳來一聲輕笑,接著就是赤司玩味的聲音「看吧!你根本就無法拒絕我。不對,你在渴望著我。」

  「如果真的討厭的話,又怎麼會接二連三的被做過分的事是這種反應?」

  「精神上會顧慮重重沒辦法坦然面對心意,但身體的本能是沒有辦法自我欺騙的吧?」

  「如果換一個討厭的人,即便力量上有差距,你也會這樣讓人為所欲為嗎?我的綾不是這樣一個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的無能廢物吧?」

  黑澤綾喘著氣,瞳孔隨著他的話逐漸收縮,然後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眼望不到底的大山緊緊壓下,眼中不受控制的溢出點點晶瑩。

  赤司低頭,吻在她的眼上「別哭!我知道你在忍耐著什麼,你害怕享受自己的青春,總是想多承擔一點,你以為這樣奶奶就可以稍微減輕一點負擔。」

  「你恥於年邁的奶奶還要為自己操勞,所以不斷的壓抑自己。但我早和你說過了,你可以依賴我的。」

  「所以!」他眼中的神色有一瞬的鋒利「辭職信的事這次我當做沒有發生,如果下次在做出意圖離開我的事,就不會這麼簡單的原諒你,知道嗎?」


第12章

  直到天快黑的時候,黑澤綾才渾渾噩噩的被赤司牽著往回家的方向走。

  不過即使以她的心不在焉,也明顯能感覺到赤司有點不高興,真要形容的話,有點像紫原快要到嘴的零食被截胡了一樣。

  當然赤司對於憤怒的表現形式比紫原成熟不知道多少,但黑澤綾就是有這種邪門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腦殼壞掉了。

  對於赤司說的那些話,黑澤綾自然是不信的。

  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剖析得這麼透徹,但他蠱惑人心的本事自己可是在旁邊見得不少,哪能他說什麼就信什麼?

  可另一方面自己的身體反應不爭氣也是事實,按照他的說法,自己稍微聯想一下,好像也是那麼回事。

  她這幾年為著家裡的生計奔波,絕大部分的客人見她年紀小還是抱著寬和的態度的,但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難以置信的傢伙。

  黑澤綾從不會毫無原則的忍讓褪卻,如果是這種擔不住事的個性的話,也不可能坐上副會長之位了。

  這可是公開票選,以絕對優勢打敗競爭者換來的,至少說明大部分人認可她的能耐。

  所以現在黑澤綾就陷入了對於赤司的結論不認同但卻無從反駁的境地。

  這樣的狀況如果給她足夠的時間和個人空間,估計有可能終有一天會捋順,但是赤司卻完全不給她那樣的餘裕。

  那現在該怎麼辦?說實話被他這麼猛的一攪,自己也完全不知道了。

  她也不是承擔不起選擇的後果,即便真如赤司說的那樣,大不了就是年少時一場風花雪月的遺憾。

  但是——

  黑澤綾看了看赤司的側臉,她走在他的左邊,所以一眼就能看見他那只象徵著人格分裂的金眸。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漸黑的原因,她看見一抹緋紅在其中閃過,快得像自己眼花了。

  黑澤綾心裡有點發毛,這樣一個捉摸不定又霸道專橫的傢伙,怎麼可能給她自由選擇的空間?

  「到了!」赤司停下腳步,抬頭望了眼她們家的窗戶「上去吧!代我向奶奶說聲抱歉。」

  黑澤綾如釋重負,正要離開,卻發現他根本沒有鬆開自己的手。

  這傢伙又想幹什麼?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不給一個告別吻嗎?」赤司笑瞇瞇到。

  給你個手掌貼面吻要不要?黑澤綾不欲理會他,卻發現他就保持著自己完全掙不開手的力道,就這麼篤定且不容拒絕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算是明確表示不按他說的做就別想上樓了。

  黑澤綾有些惱,折騰久了不回家奶奶該擔心了,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向他的嘴唇看過去——

  他的唇形長得很好,優雅的弧度以及淡櫻般的色澤,剛剛在海邊深吻後的痕跡還沒有消失,顯得比平時要水澤紅潤。

  黑澤綾傻乎乎的看著,腦子裡就有些恍惚了,閃過無數有的沒的不著邊際的念頭,也沒個主旨。

  但是身體卻像是被吸力牽引一樣,就這樣踮起腳快速且輕柔的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等回過神來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便一副見了鬼一樣看著赤司。

  赤司一怔,隨即唇角上揚,臉上的表情更柔軟了。

  見黑澤綾一副『你是不是給我下了降頭?』的驚悚樣,心裡就更樂了。

  然後他壞心眼到「哦呀!本來只是想親一下臉頰而已,沒想到綾居然是這麼直白大膽的類型嗎?」

  黑澤綾臉紅得跟炭烤一樣,一把推開他,轉身要往樓上跑,卻差點撞到人。

  是樓上的兩個新租戶小姐姐,估計也是剛工作完回來,一個穿著時髦的衣服背後還背著吉他,一個典型的上班族打扮。

  不過都走到這兒了,怕是也把剛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了。

  黑澤綾更是恨不得從牆角那條裂縫鑽進去。

  Nana她們還真就老遠就看到一對年輕的情侶在樓下黏糊,小松奈奈這個戀愛腦還捧著心念叨什麼年輕真好之類的。

  也不看看自己也就比人家大個幾歲而已,才出校門,甚至她男朋友都還在上大學呢。

  大崎娜娜扇了她後腦勺一巴掌,示意她別猛盯著人家看,本想不打擾靜靜的上樓,結果男孩子說情話當場就把妹子羞得到處亂撞了。

  娜娜見人家小女孩尷尬,笑了笑乾脆從兜裡掏出兩張票子遞給黑澤綾——

  「週末我有一場演唱會,喜歡熱鬧的話就和男朋友一起過來玩兒吧。」

  黑澤綾有些懵逼——

  不是,小姐姐,事情不是這麼辦的。她就指著週末不用去學校面對他那張臉,可以好好鬆泛兩天,原本都計劃好了去挖點薄荷回來種陽台上的。

  正要婉拒對方的美意,就見從旁伸出一隻手接過票子,然後聽見赤司的聲音「謝謝!屆時會準時到場的。」

  黑澤綾可能覺得天塌著塌著也就是那樣了,張了張嘴一時間也沒有再說什麼。

  上樓的時候,一貫給她印象很酷的娜娜小姐姐還罕見的誇到「還以為那小哥是只聽優雅的音樂會那種類型呢,沒想到對女朋友還是挺會來事的,我看好他。」

  黑澤綾還能說什麼?不過換個角度想,這場live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奶奶很心疼她們兩個女孩子大老遠來東京打拼,不知道怎麼就一下子知道她倆對吃飯不盡心的。

  回家又晚,才搬來幾天就沒怎麼看見她們開火。

  所以晚餐做了什麼好吃的,一般會讓黑澤綾給她們端一碗上去。

  有次就撞見娜娜正在唱歌,就著廉價的電子設備配音,拿著手機唱給電話那一頭的人聽。

  黑澤綾對音樂是沒有什麼概念的,膾炙人口的流行音樂碰到喜歡的就下載到手機裡,也不拘風格類型,連歌手是誰也不會特意去瞭解。

  很多歌曲聽到自己都會唱了,卻不知道演唱者是誰也是常有的狀況。

  可當時就在老舊的客廳裡,就著略顯嘈雜的配音,和關注了全部熱情與理想的歌者,黑澤綾一時間沉醉其中邁不動步子。

  心緒也隨著她的歌聲激烈的綻放,直到最後酣暢淋漓。

  這麼一想居然開始激動起來。

  *

  黑澤綾回到家後奶奶已經做好晚飯了,她忙放下書包幫著端菜準備碗筷。

  「今天又煮這麼多啊?」黑澤綾看著今晚的菜色份量,有些無奈。

  她和奶奶食量都不大,平時由她做飯的話倒是把控得好份量。

  不過奶奶卻老是以她正在發育期為由,生怕她沒吃飽。

  黑澤綾去廚房拿了便當盒,分了一些菜當做明天的午餐。

  帝光的食堂味道不錯,也挺實惠,所以她在校吃或者帶便當一般比較隨意。

  本來很平常的一件事,但第二天事情就冷不丁的又朝著奇葩的放向發展了。

  她帶著便當去餐廳的時候,就看見籃球部那伙兒人又坐在一起用餐。

  說起來他們也大都不是一個班級的,中午聚在一起吃飯的次數還挺多,顯然社團關係要比同班同學關係要親密得多。

  是紫原先看見她的,黑澤綾還沒來得及隨便找個桌子坐下,便被他拉了過去。

  說是現在餐廳人多怕她找不到位置,可眼睛卻一個勁往她便當盒上瞄。

  前後不到幾秒的時間,黑澤綾就被理所當然的塞到了赤司旁邊,紫原在她坐下後又順勢在她旁邊坐下。

  「吶!你今天帶的什麼?」紫原還吃著自己盤子裡的,筷子也不好好拿,臉頰上還沾了一粒米,被綠間呵斥了也毫不理會,只期待的盯著她。

  黑澤綾知道他挺喜歡自己的便當的,奶奶喜歡家鄉的中國菜,但為了遷就家人自創了不少中日結合的料理。

  紫原是碰到什麼新奇的都想嘗試一下的,意外的還挺中意這樣的口味。

  所以黑澤綾一般帶便當要麼不被他看見,被看見的被分走一半妥妥的。

  黑澤綾打開盒蓋正要給這饞鬼分,就被人連著盒子將便當拿走了。

  她轉過頭,看著赤司有點懵,紫原都沒有這麼過分的好吧?好歹還會給她留兩口。

  赤司將那個粉色份量感人的便當放自己面前,然後把自己點的套餐推給黑澤綾。

  就是上次她被灰崎敲詐了兩份那種,而且已經細細的切好,但顯然還沒有動。

  他笑了笑「交換吧!」

  「不是,憑什麼啊?」黑澤綾不滿到。

  「等等!我把便當帶過來的。」紫原比她更不滿。

  「合著我在你眼裡是行走的便當架子哦?」黑澤綾想把這混蛋的頭按進他面前的盤子裡。

  赤司對於來自兩個人的雙重控訴眉毛都不抬,漫不經心的夾起一塊雞蛋放進嘴裡,咀嚼後嚥下。全程姿態優雅,禮儀標準。

  然後滿意的睜開眼睛,先是看向紫原「敦,給我閉嘴吃自己的。」

  隨即又看向黑澤綾「以後每天都帶便當吧,你做的和奶奶做的都可以。」

  黑澤綾閉上微張的小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要,說來說去為什麼我要因為你每天這麼麻煩?哦給你帶午餐,然後我自己去買餐券?這不有病嗎!」

  「沒關係,我也會替你帶的,有想吃的料理可以頭一天告訴我,什麼都可以哦。」

  黑澤綾正要懟他這樣折騰簡直有病,旁邊的紫原就按著她的肩膀猛搖——

  「答應他,快答應他啊!」然後隔著黑澤綾對赤司到「吶赤仔,可以帶兩份嗎?」

  黑澤綾「……」

  坐在對面的綠間和黑子端坐著吃自己的飯,黃瀨卻受不了的偏過頭,湊在青峰的耳朵邊上小聲到「又來了,一家三口的日常。」


第13章

  奶奶是真喜歡黃瀨,在連著兩批訂單要趕的情況下還優先替他改了衣服,說是怕小涼太沒衣服穿。

  黑澤綾心說您可拉倒吧,那傢伙的衣櫥可能比她們家的店都大,

  黃瀨本身長得帥,家境好,在男孩子也是喜歡收拾自己,對形象比較在意的類型,有兼職了模特的工作,不說自己購置的,廣告商每個月寄來的衣服飾物都能把他淹了。

  雖說玩兒籃球之後就減少了模特的工作,但是他仍舊擁有不小的人氣。

  黑澤綾買過他的時裝雜誌,確實表現力很好,據說他網絡上的粉絲也是以數十萬計的,如果不是簽了事務所,找他打廣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不過這傢伙或許是閱盡千帆之後產生了不少自己的獨到見解,已經不滿足於世面上那些所謂時髦的新款了。

  黑澤綾有很多私服都是奶奶親手做的,不說多有設計感,但絕對獨特別緻。

  黃瀨見了幾次就看上了奶奶的手藝,又找時間來店裡拜訪了一次,一老一小長談一次之後,頓時一拍即合。

  黃瀨沒料到奶奶一把年紀居然對自己的想法一點就通,而奶奶也覺得這孩子會穿,不像黑澤綾,給什麼穿什麼從來不挑,讓人毫無成就感。

  兩人大有找到知己之感,從此黃瀨便成了店裡的常客。

  不過別說,黃瀨對於時尚的嗅覺很敏銳,又不盲目跟風,一老一小合作至今,黃瀨已經在模特圈子裡得到了廣泛的品位認可。

  不知道他今後作何打算,如果衝著時尚界發展的話,總之按照現在的架勢來看,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黑澤綾將他那袋子一副帶到籃球部的時候,正撞見他在門口跟一個女孩子說著什麼,然後那女孩兒便捂著臉哭著跑走了。

  她瞭然,原來又是表白的。

  說起來,除了每逢情人節和聖誕節,這傢伙收到的巧克力和禮物特別多以外,平時倒是很少有人鼓起膽子上來告白的。

  每天聚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很多,出籃球場在外面站不到兩分鐘就會被圍起來。

  加上他兼職的行業,典型的學園偶像。

  女孩子們擁簇他的同時,又小心翼翼的維持平衡,相互防備著周圍,這樣一來反而需要莫大的自信和勇氣才敢出頭了。

  不過前段時間聽說他交了女朋友,整個學校都在傳,可正選那些人卻沒有議論,黑澤綾也就沒怎麼好奇。

  直到某天灰崎炫耀般告訴她自己NTR了黃瀨,才差不多坐實了這事。

  據說在籃球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甩了,那幾天黃瀨又精神萎靡。

  黑澤綾雖說覺得這事灰崎做得不地道,但感情的是非且不由他們外人來評判。

  只不過以那樣慘烈的方式自尊被狠狠的一擊,之後遇到類似的事情總是讓人唏噓不已。

  黃瀨回頭,一眼就看見黑澤綾唏噓的表情,皺眉到「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總感覺有些火大。」

  「啊!不好意思。」黑澤綾也覺得自己有點失禮,便將手上的袋子遞給他「袖子按照你現在的臂長都改好了,還有上次你要的山茶繡紋領的襯衣。」

  黃瀨頓時忘了剛才的事了,急不可耐的將襯衣翻出來。

  他摸了摸領口上淡香檳色的繡紋,整件成衣雖然色調偏暖,觀感溫潤,但卻有種低調華麗的質地。

  「奶奶的手藝果然什麼時候都不會讓人失望呢。」黃瀨有些美滋滋「這剪裁,工藝,還有繡工,要是年輕的時候就去英國發展,成為皇家級別的裁縫也不稀奇吧?」

  「那樣就沒我了!」黑澤綾到,不過確實也有一定的道理,同樣的才能在不同的地方命運也不同,這是黑澤綾早就知道的事。

  黃瀨正要將東西收起來,便聽裡面監督在呵斥他不知道人跑哪兒去了。

  或許是接觸籃球不久,在正選中實力墊底的原因,黃瀨到一直沒有像紫原青峰那樣出現懶散的症狀。

  聞言忙將袋子和衣服都塞進黑澤綾懷裡「對不起,小黑澤,幫我整理一下,再磨蹭監督又要罵人了,麻煩你幫我放更衣室裡。」

  還不等她應聲呢人就跑遠了。

  黑澤綾只得無奈的將他翻亂的東西重新疊好,不過這個二缺,籃球部的更衣室她怎麼好隨便進?

  只能拜託桃井給他放衣櫃裡了。

  黑澤綾封好袋子突然感覺到一道目光,回頭就看見是剛剛表白被拒跑走了的妹子。

  不知道怎麼又折回來了,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黑澤綾和她對視一會兒,見她沒有率先開口的意思,便問到「有事嗎?」

  妹子聞言還是沒理她,直接轉身走了。

  黑澤綾聳聳肩,覺得有些莫名,但下一秒便將這事拋在一邊,因為她看見赤司衝她走過來了。

  等等,不是黃瀨才剛剛離席被罵了嗎?赤司憑什麼這當口可以明晃晃的又出來?

  黑澤綾還是不怎麼能坦然面對他,一時只能拿心知肚明的事在心裡腹誹嘀咕。

  「怎麼不進來?」赤司將滑門更拉開一些,便可以一眼看見整個一號籃球館的全貌。

  今天大夥兒倒是都全在,不過紫原和青峰兩個人還是懶懶散散的,綠間正孜孜不倦的練著偷懶,跟個投籃機一樣好像不知疲憊。

  黃瀨被教練不斷的規範動作,桃井則拿著本子邊做記錄,一邊時不時的踹坐在板凳區都快要睡著也沒那意思上場的青峰一下。至於黑子——

  算了,黑澤綾定睛十秒過後放棄了尋找他身影的念頭。

  她收回視線,搖搖頭「不了,我就找一下桃井,讓她幫忙放下東西。」

  赤司也沒有堅持,又問「還要回學生會嗎?」

  黑澤綾點點頭,實際上她還有點工作沒做完,之所以先跑來給黃瀨送衣服,是因為怕忙起來錯過他們部活結束時間。

  「如果你忙完了我這邊還沒有結束的話,就去我辦公室等我,一起回家。」

  黑澤綾張張嘴才想說話,就見赤司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這次會乖乖等我的,對吧?」

  黑澤綾硬生生的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參照上次的結局,這傢伙敢不敢在她門家吃飯的時候冷不丁的出現在門外?

  完全不像嘗試這個可能性好嗎?

  不過多虧了赤司,本來還有不少工作讓她覺得有得消磨,現在卻巴不得那些個文件能夠處理到天荒地老。

  之所以突然有這麼多事情,是因為夏季運動會馬上就要召開了。

  作為社團成績漂亮的體育豪強帝光,對於這種競技類的活動還是很重視的,不像很多學校多以趣味性為主,每年撥款也挺大方,且開放參觀,在附近地區頗有些年度盛況的感覺。

  錢學校出了,事情就得學生會來辦,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黑澤綾估計得經常加班了。

  黑澤綾回到大辦公室的時候,各個委員已經處理好一部分工作交到她辦工桌了,黑澤綾忙拋開思緒開始工作。

  因為工作的順序性,像這種忙起來的情況,往往黑澤綾這裡是最後一環,便讓其他已經處理好手頭事的人先走了。

  黑澤綾看了看時間,籃球部已經快結束了,一時間心又開始提了起來。

  但她手上動作不慢,將今天的文件規整好,按照優先順序排列好放會長辦公室以便明天赤司審閱。

  才把東西放下就感覺有人進來了,回頭看果然是赤司。

  他在更衣室那邊洗了澡,頭髮還有些濕潤,彷彿整個人都罩上了一股朦朧的水汽。

  再搭上他紅色的頭髮,就像浸了水的石榴或者櫻桃一樣,看起來比之前少了一些攻擊性,有那麼一瞬間竟給了黑澤綾他好欺負的感覺。

  隨即就在心裡猛扇自己耳刮子,缺心眼呢嗎?哪裡來的過剩膽汁?自己都縮成一隻鵪鶉了還在看著影子腦補自個兒是獵鷹呢?

  今天在車上赤司倒是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可干了讓她更為震驚的事。

  這麼說顯得語無倫次,可她這會兒心裡確實已經沒法好好組織言語了。

  最開始赤司漫不經心的掏出一張房卡給她「說起來我們除了在學校都沒有固定的地方呢,拿著吧,這是我名下的一套別墅,地址上面有,位置很便利,你的指紋也已經錄入了,密碼是你的生日。以後時不時就在這裡落腳吧。」

  先不說他又是怎麼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給她錄了指紋這種細思恐極的事,這話一出黑澤綾頓時像被燙到了一樣。

  驚得差點跳起來,忙把他的手推開「你,你別太過分,我們只是初中生而已,你還想怎麼樣?」

  赤司先是一怔,隨即用手指遮住嘴唇,眼裡閃過一瞬間的不可置信。

  可下一秒他就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我只是準備了一個可以兩個人靜靜待上一天的地方而已。」

  黑澤綾見他一開始的訝異就心裡咯登一下,直覺自己要完,果然赤司接著到——

  「霍?綾你在想些什麼?或者說——綾果然的是內心非常主動的類型呢。」

  黑澤綾連鑽地縫的念頭都沒有了,只想著有沒有辦法可以原地爆炸。


第14章

  黑澤綾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沒好。

  是她大意了,本來赤司就是個會趁人不備時候,冷不丁壞心眼捉弄人的傢伙,憑什麼認為切換了人格這惡趣味就不在了?

  不,最關鍵的不是人格都換了,惡趣味還保留著嗎?想來想去都不是啥好的。

  她低著頭準備上樓,被後面的赤司叫住了。

  黑澤綾回頭,就見他抱著雙手倚在車門上,眼底戲謔的笑意還沒有消散。

  「告別吻呢?忘了嗎?」赤司微笑著問。

  還來?還想捉弄人?這就是她現在低著頭完全不像看到他臉的原因。

  黑澤綾不欲理他,轉身就走,卻被從後面攬住了肩膀。

  赤司沒有轉過她的身體,就這個背對著自己的姿勢,將剛才那張房卡塞進她書包內側的口袋了,然後輕啄了一下她的側臉——

  「晚安,明白記得帶便當!」

  黑澤綾這才終於被放行,上樓梯的時候像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奶奶見她氣喘吁吁的樣子還笑她是不是知道她飯做好了。

  黑澤綾看了看桌上的菜,這幾天忙,所以回來得晚,連著幾天讓奶奶做飯的結果就是餐桌越來越豐盛了。

  見她最近天天都帶便當,甚至帶的份量比之前多了不少,還滿心欣慰的覺得她胃口好了。

  黑澤綾只得又不痛不癢的念叨兩句開始裝便當,還特意多裝了些糖醋丸子,這玩意兒紫原愛吃。

  雖說從赤司手上奪食要比從她手上難得多,但總歸還是會給他的。

  不過說起來紫原長這麼大還跟個小孩兒似的,周圍的人也功不可沒。

  他家是個大家庭,上面還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作為老從小被這麼多人寵著,在學校還有個事事喜歡替他操心的赤司爸爸。

  不知道高中他還會不會和赤司念一個學校,如果那樣的話,別說現在低能了,成年之後都懸。

  第二天去餐廳的時候,黑澤綾看到赤司面前放著的好幾層的豪華料理便當有些頭痛。

  說實話那份量,給她半層她就能吃個十成飽。也說過了,可赤司就是不知道收斂。

  如果沒有紫原她哪裡來的本事奈何這個份量?不如說有可能赤司爸爸就是特意照顧到紫原才帶了這麼多。

  雖說赤司表現出來的態度是對自己家的豪華料理是毫無期待了,每天吃著她帶的平民家常菜倒是胃口比之前還不錯。

  但客觀的講,廚師的水準真的很高。黑澤綾沒什麼去高檔餐廳的經驗,無從對比。

  不過她們老家有座土豪學園,日本的料理名門學校遠月學園。黑澤綾之前說過每年夏天會回老家處理銷售自家的水果,之所以便利不愁銷貨渠道,就是因為她家那片是遠月眾多食材供貨地之一。

  每年他們學校會舉辦一次餐宴邀請所有食材供貨商極其家人,黑澤綾有幸參加過幾次,每年都有實力佼佼的學員做出好吃上天的料理。

  但和赤司家的廚師水準對比,即使她這個外行也能感覺到其中有質的差距。

  所以人家廚師知道他每天帶著自己精心為大少爺準備的料理出來換平民餐食嗎?知道的話會哭的吧?

  因此黑澤綾每每有種吃到的都是別人的辜負這樣的感覺,不過紫原就大大咧咧得多。

  不如說他這幾天過得可滿足了,時不時的還會在放學後打電話提醒她帶便當,這電話被奶奶聽到了,又是大大助長了她的料理熱情。

  真是,明明店裡的事已經夠忙了,還要遷就小孩兒的嘴饞食慾。

  紫原塞了一口焗龍蝦到嘴裡,含糊著對赤司到「赤仔,明天我要吃炭烤乳牛粒,還有上次那種鵝肝。」

  「紫原,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再說話,還有拿筷子的姿勢不對。」綠間受不了到。

  紫原被他說慣了,完全不痛不癢,只一個勁的纏赤司「吶吶!好不好?」

  「敦,這可不是給你帶的。」赤司這樣說著卻還把便當盒推過來一點,紫原見到裡面的丸子立馬眼前一亮,說他拿筷子都拿不好,夾東西倒是很敏捷,三兩下就夾走好幾顆,要不是赤司把便當抽回去了,估計還不滿足。

  紫原就是這點好,對於吃的,合自己胃口最重要,並不拘食材或料理的高端與常見。

  見赤司小氣正要不滿,就聽他接著到「吃別人的東西要有自覺,得寸進尺的話下次可不管你了。」

  也不知道是再說紫原點餐的事還是說他貪心無度想搶光丸子的事。

  只不過正在默默用餐的黑澤綾一下子就被紫原盯上了。

  他大掌蓋上黑澤綾的頭頂,手腕一轉就把她的臉扭過去對著赤司「快,跟他說你明天要是乳牛粒和鵝肝,快說!」

  黑澤綾被這熊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氣炸了,關鍵是她好像聽到自己的脖子關節發出『辟啪』一聲響聲。

  破孩子為了口吃的,真的是要上天吶?

  她打開他的手,抬手對著他的後腦勺就扇了下去「誰說的?我想吃胡蘿蔔,天天都想,最近可饞死我了,今晚就讓奶奶做胡蘿蔔肉丸子。」

  「別把胡蘿蔔那種東西混在肉丸子裡。」紫原聞言就炸了「這種料理到底是誰想出來的?想捏爆他!不對,為什麼會有胡蘿蔔這種生物?讓人家好好長在地裡不好嗎?誰第一個刨出來開始吃的?捏爆他。」

  「哈哈哈!小紫雖說不挑食,但唯獨對胡蘿蔔沒有辦法呢。」桃井笑到。

  「月亮妞你沒有資格笑我。」紫原不滿「你是不是又換了青仔的便當,你看我們活得好好的,只有他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快死了。」

  說著指了指沒了半條命趴在桌上看著黑皮都都有些褪色的青峰。

  桃井訕訕的笑了笑「這不就是需要多多嘗試嘛,下次一定少放點鹽。」

  「這不是鹽的問題吧?」綠間哪怕平時對青峰槽多無口,此刻還是產生了深切的同情「誰會把櫻桃和魷魚混在一起煮。」

  「因為,兩樣都很好吃,覺得混在一起肯定也不錯,所以就試了。」桃井心虛到,然後控訴一桌露出頭皮發麻的表情,完全不給她面子的人「不是說最好的料理是不能被常識局限想像力嗎?你們——」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黃瀨打斷了「那個對小桃來說還太遙遠了,你還是先分清糖和鹽的區別再說吧。」

  一時間安靜的餐桌變得熱鬧起來,黑澤綾抬眼一看,從她和赤司帶便當開始,最近大家也都逐漸開始帶便當了呢。

  一開始是綠間,黑澤綾估計他家裡也有個料理熱情高昂的媽媽,之前不怎麼帶飯也就罷了,現在開始帶了就每天不帶重樣的可勁收拾。

  他那便當也是嚇人,整整三層,每層都是不同的驚喜,要不是前面還有個更誇張的赤司兜著,他這妥妥也是被圍觀的節奏。

  其他人見狀也開始帶,說實話每天這樣分享各自家裡的料理,倒還讓最近因為籃球產生的相處時的微妙消弭了很多。

  黑澤綾看了看赤司,他當時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估計也沒預料到這個意外之喜吧?雖說不會掛在嘴邊,但籃球以及籃球部的同伴對他很重要,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直到午餐結束後,紫原還在念叨試圖讓黑澤綾別把胡蘿蔔這種生化武器混進他喜歡的肉丸裡。

  黑澤綾這邊還沒磨下來,赤司便到「那明天我也帶胡蘿蔔料理吧,那個配什麼都不錯。」

  紫原聞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了下去「明天我要請假,不來上學了。」

  黑子看不下去了,那對情侶也是不厚道,壞心眼的聯手把自己養的巨嬰耍著玩兒——

  「紫原君,明天是土曜日,本來就不用上學的。」

  本以為這麼告訴他多少會有點被捉弄的憤怒,結果紫原一聽眼睛都亮了,回頭對黑澤綾和赤司到「聽見沒有?明天星期六,你們要吃胡蘿蔔自己吃好了,星期一可不准帶那個了。」

  眾人「……」

  這缺心眼的,活該被捉弄。

  不過說到星期六也就是明天,就是一起去看娜娜小姐姐他們演唱會的日子了吧?

  黑澤綾還特意在網上查了查他們這個樂隊,雖說剛剛來東京發展,可在他們當地卻是很受歡迎的。

  並且他們的歌迷都比較死忠,即便現在這個一片空白,從頭開始的狀況,說開演唱會那也是有不少人特意從老家趕來給他們捧場。

  黑澤綾還看了粉絲上傳的他們以前的live視頻,不管是視覺性還是表現力,抑或著實力唱功,都很不得了,甚至如果不是場地背景限制,根本就不像是業餘的。

  還有他們唱的那些歌,居然都是自己原創的,但聽著也不比最近音樂榜上的同類別歌曲差——

  這麼說可能缺乏專業的判斷,但黑澤綾倒是對他們的發展抱有很大的信息,缺乏的或許也僅僅是機遇而已。

  下午放學過後,黑澤綾忙完自己的工作匯總好拿去交給赤司,就被遞過來一個盒子。

  黑澤綾莫名的打開,發現裡面是一條緋紅色的裙子,她抬頭疑惑的看著赤司。

  雖說收到衣服這件事本身就很讓人驚訝,可更讓人驚訝的是居然有人送裁縫店的女兒衣服?

  不是她吹,她家雖然沒什麼家底,可就穿這一項,她的衣櫃品質要遠遠超出很多人。

  奶奶一有空就喜歡給她做衣服,而且她的品位也好,不管是傳統古典的和式風格或者精緻大氣的中式風格,還有不斷更新換代的前沿潮流,她都能理解駕馭。

  所以黑澤綾的私服好看又精緻在認識她的人裡面是出了名的,不誇張的將,很多貴的讓人眼珠彈出來的奢侈品牌,成衣拿過來兩相對比,就做工和剪裁方面,還不一定孰優孰劣。

  赤司見她疑惑笑了笑「說起來,綾平時的衣著都比較淺淡,還沒有看見過你穿熱情張揚的顏色呢,明天晚上的場合很讓人期待,穿上它一起盡情的玩兒吧。」

  還以為他是教養使然所以順勢接下票子的呢,就像娜娜小姐姐說的那樣,黑澤綾也覺得他這個人和喧囂的搖滾樂格格不入,沒想到比她還期待啊?


第15章

  黑澤綾本來還有點愁,她就這麼把裙子帶回去讓奶奶看見了不高興怎麼辦?

  作為一個對自己的技術頗有自信的手藝人,她可沒少數落現在市面上的成衣製作工藝和質量。

  赤司送的這條紅裙她沒有看到logo之類的東西,不知道是特地定制的還是將品牌去掉了。

  但黑澤綾自家做這行的,哪怕這是條看似簡簡單單的裙子,光從面料剪裁,版型質感都能看出極其難得。

  這就更讓人發愁了,她都能輕易看出的東西奶奶肯定更心裡有數,收這麼貴重的東西,真的好嗎?

  但不管怎麼問赤司也不說這玩意兒是哪個牌子,價值幾何,只說不算什麼,根本沒有介意的必要。

  我天,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的概念可和她不一樣。

  真推辭狠了,那傢伙就湊近她耳朵,輕聲到「明晚我只想看你穿這條裙子,如果穿的不是它我就會覺得特別礙眼呢,礙眼的東西總是會無法控制除掉,你希望出現那樣的狀況嗎?」

  黑澤綾悚然一驚,看變態一樣看著他。

  然後赤司又突然恢復溫柔的微笑「開玩笑的,當然願意穿什麼是綾的自由,即便是我也沒有多少立場干涉呢,不過確實真心的希望你接受它。」

  可你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黑澤綾有點拿不準這傢伙是不是又在故意嚇唬她。

  這時候她腦中瞬間想到灰崎那傢伙被踢出籃球部的事!

  這,這種秉性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

  因為之前房卡事件她說錯話,才把某件危險的事情說到眼前,黑澤綾這會兒是愈發不敢輕易遞給他捉弄自己的把柄。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裙子帶回家了。

  不過意外的是奶奶見了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甚至還念叨早該穿點艷麗的顏色,她家女孩兒的長相本來就顯得纖細羸弱,平時穿得淺淡就看起來更可憐了。

  以前奶奶還老擔心她上學會不會被欺負,不過事實相反,她倒是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校園霸凌,學園生活一直都平順健康。

  黑澤綾猜奶奶這會兒是沒戴眼鏡也沒有拿到手細看,所以只以為是她自己在服裝店買的,頓時鬆了口氣把裙子收進衣櫃裡,淹沒在裡面眾多的衣服當中。

  第二天娜娜他們早早就出門去演唱會現場了,雖說租的場地基本都是供這些半出道的樂隊積攢人氣,但為了契合今天的主題,還是要佈置一番的。

  走之前還敲了她家的門提醒她別來晚了,雖然給的位置是前排,但到時候人多起來指不定就擠不進去了,畢竟他們這種類型的演唱會觀眾可不會乖乖的安靜待在座位上。

  黑澤綾忙問她們要不要她現在也跟著去幫忙,她是知道娜娜他們的經濟狀況的,不見得會請人手來幫忙,估計也都是樂隊幾人加上奈奈小姐姐一起幫忙。

  娜娜忙堵住她「別,你小男朋友來這兒接不到人可要不高興的,年輕人,要好好經營戀情,凡是多為對方想想,別一有事就把人排除優先度,啊!」

  黑澤綾沒料到外表叛逆不羈的小姐姐會說這樣的話,一時覺得和她的畫風格格不入。

  才在驚奇,就看到帥氣轉身離開的娜娜被奈奈從後面對著後腦勺扇了一巴掌,把她扇得一個趔趄,當然帥氣灑脫的氣氛也就頓時不見了——

  「你在耍什麼帥?明明自己就是單身。」奈奈毫不留情的拆台。

  娜娜「……」

  黑澤綾換上那條紅裙子,感覺這種張揚的顏色襯托下,嘴唇好像看起來好像顏色淺了點,想了想還是翻出了唇膏。

  日本女孩子很早就有化妝的習慣,去年她生日的時候奶奶也送了她一套化妝品,讓她可以學著化妝了,只不過一直沒什麼機會用,想不到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

  晚上七點之前,赤司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黑澤綾表示晚上要出去玩兒,奶奶倒是沒有反對,她對於黑澤綾的自律性和交友狀況都很信任,平時家裡沒有門禁,倒是經常催她多出去玩兒。

  看到赤司來接她還以為是籃球部組織的活動,黑澤綾樂得她這麼誤會,推著欲和奶奶打招呼的赤司離開了家。

  說實話她現在還不想奶奶知道自己的事,自己都還沒有捋清楚如果讓奶奶知道了就更是一團亂麻了。

  也不是羞澀到那份上,可不管她的態度是樂見其成還是強烈反對,黑澤綾發現好像兩種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場景。

  赤司敏感的察覺出了她抗拒的態度,一上車就將人按在座椅上——

  黑澤綾先是一懵,反應過來這姿勢有多受制於人的時候頓時就急了。

  赤司手掌收緊箍住她亂掙的手腕「吶綾,你老是這樣認不清現實真的讓人很難辦呢。都這樣了還在抗拒什麼?我說過偶爾的反抗可以算作戀人之間感情的調劑,但沒說過場相關的問題可以讓你矇混過關啊」

  他這話雖然沒有點明,黑澤綾卻明白他的意思,立馬反駁到「沒道理這些事還要涉及家長吧?要真這麼算那就不要雙重標準,說起來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你父親呢。」

  黑澤綾知道赤司的父親是一個特別威嚴苛刻的人,心中冷笑,這傢伙要是敢把她這麼個一無所有的平民妞帶回家,絕對會被打斷腿。

  她知道這樣說不可謂不刻薄,但就是想讓赤司知難而退,說實話家裡是她沒有被這傢伙侵佔的最後防線了,別特麼成天的無孔不入。

  可是見赤司沉默思考的樣子,她心裡多少還是閃過了一絲自卑難過。

  然後就聽赤司到「不行呢,近段時間父親都不會在國內,即使是我也沒辦法見到他。」

  「這樣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暑假我們去歐洲度假,順便可以帶你見見他。如果不想長途奔波,再等一兩個月他就回日本了。」

  黑澤綾一臉傻了的樣子看著他,然後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拉倒吧,我這裡聽聽也就算了,捅到你父親面前估計得被打失憶送出國。」

  「我聽說很多豪門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訂婚了,對像必定是門當戶對,容姿端麗,多才優雅。對了,你不會剛好有未婚妻吧?」黑澤綾眼睛一亮「那我——」

  話沒說完就被他危險的眼神懟了回來!

  黑澤綾訥訥的閉嘴,就聽赤司歎口氣到「你說的情況不能說沒有,但我家恰巧不在此列呢。」

  黑澤綾表示懷疑,那樣會對繼承人嚴格到變態的大家長,會他自由戀愛?哪怕她個沒什麼見識的平民初中生,也知道赤司財閥的繼承人婚姻價值意味著什麼吧?

  還是說對方只是個追求結果的人,並不介意自己的孩子成年安定下來之前多玩玩?可這又和他的嚴格要求理論上有些相悖,不過要說赤司父親的態度彷彿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輕描淡寫,黑澤綾是不信的。

  赤司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也完全不急於證明之類的,只淡然到「不要懷疑我說的事實,父親雖然要求嚴格,但這件事上是什麼態度,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不然你以為他當初是怎麼和母親走到一起的。」這時他手指在下唇上蹭了蹭,頗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說起來,偶爾翻過母親的日記,當初她和父親的狀況就跟我們現在如出一轍呢。」

  黑澤綾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緊接著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敢情看上什麼人就專橫獨斷的按著別人點頭什麼的,是他家祖傳的德性哦?

  之後黑澤綾再不敢提這個話題了,以後碰到無聊的事哪怕死撐著也不能來這套,總覺得要是再深入下去會刨出更不得了的東西。

  偏赤司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黑澤綾覺得豪門對變態的包容性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一路上一個勁的往角落憋。

  到場館的時候現場已經有不少人了,但還不算稠密,兩人輕鬆的找到了位置,還沒坐定便看到又進來一群人。

  他們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的感覺,想來就是樂隊在老家那邊,相約一起來捧場的歌迷了。

  這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尖叫,黑澤綾聞聲看過去,是裝扮時髦精緻的娜娜和他們樂隊的成員從後台走出來。

  講真黑澤綾平時看她只覺得精緻又酷炫,很有個性,但這樣沐浴在燈光之下,還未上場,就有種此人就是為了舞台而生的感覺。

  光是走路的氣勢就能帶動現場的氣氛,讓所有人的期待彷彿吊到嗓子眼。

  她看到娜娜在經過一位少女的時候,接過她獻上的玫瑰花,然後輕吻一下,將它用緞帶綁在麥克風上。

  黑澤綾捂著嘴巴,臉紅心跳,這一擊必倒的撩撥力,鋼鐵直女掰成蚊香圈只是分分鐘的事。

  雖然沒有去看過當紅偶像歌手的演唱會,但這份渲染力和歌迷的絕對熱情,哪怕開場歌曲是慢節拍,內心的火熱卻是蓄勢待發的。

  黑澤綾無意間回頭,看到全程站起來熱情高漲的人中有一個突兀的存在。

  赤司一個人端坐在作為上,認真的看著舞台上面,明顯能感覺他在欣賞音樂,可怎麼看怎麼彆扭,她一時之間懷疑他倆參加的是不是一個場合?

  不過不容她多想,台上的節奏就變得高昂激烈起來,貝斯和鼓點的節奏刺激著鼓膜。

  黑澤綾一開始還有些拘謹,到後面乾脆跟旁邊的歌迷一樣又叫又跳。

  她掏出手機,對著舞台拍攝了一段小視頻,然後轉身繞著周圍熱烈的氣氛拍了一圈,當然還是那副雷打不動死樣子的赤司也入鏡了。

  趁著切換歌曲的間隙,黑澤綾把視頻發到社交賬號上。

  關注她的人不多,同班關係不錯的同學,還有學生會的同時,以及籃球部的大夥兒,還有些老家的朋友。

  她這邊發完狀態坐一旁的赤司同時就收到了,他點開看了看,無奈的笑笑。

  說起來確實沒有見過她這樣瘋鬧的樣子呢,如果形容的具體一點的話,那就是個走路都不會輕快的跳小碎步的類型,和外向喜歡熱鬧的桃井完全不一樣。

  他唇邊勾笑,不過下一秒那笑容就僵了。

  只見下面多了一條回復,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黃瀨涼太:哇!看起來好熱鬧,歌也很好聽呢。

  桃井五月:女主唱好漂亮,唱功好棒。

  綠間真太郎:還可以,雖然略顯嘈雜,但表現力很好。

  青峰大輝:綠間你裝什麼逼?好好承認人家妞長得漂亮會死啊。不過這是哪裡?現場好多性感的大姐姐。

  綠間真太郎:這才是你關注的重點吧?青峰!

  紫原敦:你們倆又背著我去吃什麼好吃的?

  黑子哲也:估計是胡蘿蔔大餐?

  紫原敦:我不信,赤仔心眼兒可壞了,絕對會吃我喜歡的,然後星期一告訴我。

  黃瀨涼太:再看幾遍果然意猶未盡呢,接下來的曲調是什麼來著?大家知道這首歌嗎?

  青峰大輝:沒聽過,新歌?

  綠間:不是,最近的音樂榜上沒這首。

  黃瀨:啊!!!越說越想知道啊。

  紫原敦:綾妞把地址發給我,休想玩了之後背著我吃好吃的。

  黃瀨涼太:對對對!把地址發過來,不遠的話我就去。

  青峰大輝:我,我正好要出門買飲料,順路的話也不是不能捧場。

  桃井五月:買飲料?目標是大姐姐吧?不過我也要去,好久沒看演唱會了,家裡太無聊。

  綠間真太郎:咳!正好明天的幸運物是歌手的簽名,先說好我不是湊熱鬧的傢伙,不要和那些人混為一談。

  黑子哲也:綠間君,別這麼不坦率,偶爾很欠打。

  綠間真太郎:黑子!!!!!!

  黃瀨涼太:所以我們過去可以嗎?

  黑澤綾聽完一首歌掏出手機,一眼就看到下面的消息,立馬就樂了——

  黑澤綾:好啊好啊!地址在XXX XXXX

  大家一看,這不挺近的嘛,能選擇就讀帝光的,除了黑澤綾,其他幾人居住的地方還是離學校不遠的,一看這跟帝光隔了不到兩條街的距離,頓時就更興致勃勃了。

  正一片歡騰之際,留言區多了一條信息。

  赤司征十郎:不准過來!所有人。

  要說在學校被統治呢,照實力來看赤司也當之無愧,可算算他們的年紀,中二那年夏天可就在去年,這私下撒歡的狀況誰理你?

  眾人一致回復:切~

  赤司一哽,不可置信的看著手機,這群混蛋是又想挑戰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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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結果大夥兒還是來了!

  這麼大的音樂聲,黑澤綾都彷彿聽到了赤司的磨牙聲,估計下周回去操練是少不了了。

  不過他們幾個可不管赤司的黑臉,甚至還極沒眼色的把他拉起來,不讓他一副聽古典樂的彆扭派頭,黃瀨和青峰攬著他的肩膀吵吵得都要把他腦袋弄炸了。

  黃瀨還好,他本身喜歡搖滾樂,家裡也有很多相關的搜集,自己也會彈吉他,偶爾學校有祭典活動他也會跟音樂部的人組臨時樂隊。

  算是半個內行吧,是真的全然享受這場演唱會,並且對於發掘一個實力高超的新樂隊感到由衷的開心。

  可青峰就滿腹雜念了,從進來開始,一雙賊眼四處亂瞄,表面一副和同伴玩得暢快的樣子,卻是時不時的就讓人聽到他一驚一乍的念叨——

  「哇~看那個,那個大姐姐歐派把襯衣都憋炸了。」

  「還有那個,那個!裸/身穿皮衣好大膽。」

  「臥槽!這就厲害了,那是情/趣套裝吧?我真的在寫真裡看過差不多的,這玩意兒可以穿出來?」

  「果然是好地方,誒誒!那個轉身的大姐姐看到沒有?她直接把外套掀了揮舞。」

  赤司聽不下去了,一胳膊肘往他肚子懟過去,青峰立馬捂著肚子痛苦的蹲下。

  一旁桃井和黑澤綾抱著跳得正歡,沒提防一腳踩在他腳趾上,讓青峰的表情更加扭曲。

  又有綠間抱著個水壺大小的木雕工藝玩偶,頗有份量,被旁邊動作大的人一撞就砸到了青峰頭頂。

  綠間眼疾手快的把吉祥物抓回來「幸好有個腦袋緩衝,不然真的摔壞了。」

  青峰「特麼我的腦子已經壞了。」

  「那又不是今天的事,賴不著我。」綠間推了推眼鏡。

  青峰「混蛋,給我記住。」

  黑子仗著微妙的存在感,倒是佔了最好的位置,黑澤綾偶爾無意瞥見一抹淺藍的頭髮,發現這丫都快湊舞台邊上來,怎麼不乾脆上去?

  紫原倒是對演唱會興致缺缺,不過他的作用還是巨大的,越到演唱會的高/潮,現場的秩序也就越混亂,他們本來位置很好,可後面的人一個勁往前面擠,幾個男生還好,個高又力氣大,別人且擠不過他們。

  可黑澤綾和桃井就有點被越擠越遠離最佳位置了,紫原本來木木的杵在那裡,見她倆的可憐樣,乾脆一人一個撈起來坐自己手臂上。

  兩個女孩子,怎麼說加起來也有好幾十公斤,這熊孩子愣是穩穩當當不皺半點眉頭。

  兩人頓時就樂了,桃井搓著他的頭髮說平時的鍛煉沒白費,黑澤綾揉著他的臉蛋說那麼多吃的沒白喂。

  「還可以這樣?好狡猾!」周圍見出現這麼一座龐然大山,紛紛哀嚎!

  不過只得遠離這一小塊被遮住的視角。

  就連娜娜在上面唱著歌,一般來說在強烈的燈光下,台上的人是沒辦法對台下看得太清楚的。

  可這巨山存在感太強了,差點讓她唱歌破音。

  最後的結果是演唱會大獲成功,不僅僅是老家來應援的歌迷,其中單純的朋克搖滾音樂愛好者也不少,因為這裡的場地經常被沒有出道的樂隊租用,也逐漸成為了地區內有名的愛好者聚集地。

  還是能經常在裡面發現不錯的樂隊的,顯然今天這支樂隊卻在所有人的期待以上,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了。

  一個半小時的演唱,結束的時候下面都在喊『安可!』,娜娜他們無奈,又演唱了幾首,可人們還意猶未盡。

  最後不知道誰開始的,好像是有個歌迷被娜娜拉上台同昌,然後有會貝斯和架子鼓的歌迷也躍躍欲試的問可不可以借樂器給他們來一首。

  接著就成了一場眾人參與的狂歡了,甚至還有人管場地這邊的負責人借來了電子琴和手搖鈴。

  最後先憋不住的是黃瀨,他七手八腳的把奇跡世代拽了上去,就連馱著黑澤綾和桃井的紫原也沒能倖免。

  奇跡的時代之前以籃球部為代表組過臨時樂隊,每個人或多或少還是會一點樂器的,就算不會還可以唱歌。

  他們一行人長相俊美,存在感顯眼,又各具風格,方一上場尖叫聲就快把天花板掀了。

  黑澤綾這才發現,不光是籃球場,其實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他們都是格外顯眼的人呢。

  演奏的歌黑澤綾知道是最近人氣很好的樂隊的歌曲,那樂隊叫什麼來著?TRAPNEST?好像是這個名字。

  之前也在學校表演過,所以不需要磨合。

  主唱是黃瀨,講道理他雖然平時說話的聲音清越甜蜜,好像在撒嬌一樣,但唱歌的時候又是另一種風情,跟娜娜那樣的沙啞性感不一樣,但卻也讓人眼前一亮。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赤司身上,他負責的是電子琴,可見他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翻飛,明明是火熱躁動的氣氛,到了他那裡仍然優雅得如同在音樂廳演奏鋼琴。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此刻都極其認真,全幅心神的投入到音樂裡,說實話比起打籃球因為實力變強而各自為政,現在需要在不擅長的領域小心配合的他們更有一種密不可分的整體感。

  這樣想著黑澤綾就聽到旁邊傳來細細的啜泣聲,她回過頭,發現桃井早已經淚流滿面。

  見她看過來,對方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笑到「真好呢!大夥兒!」

  真希望就像那時定格的照片一樣,沒有發生過碎裂的瞬間。

  黑澤綾不是籃球部的人,不可能理解桃井的心情,但這姑娘一定是打從心裡希望看到大家由籃球締結的羈絆永不破碎吧?

  不過幾人演奏完在眾人的熱情中下台的時候,黑澤綾倒是突然想到了個點子。

  既然覺得跟赤司單獨出來約會有些彆扭的話,那何不就跟今天一樣如法炮製?人多了那傢伙總不能毫無收斂吧?

  呀唄!好像終於發現一個應對赤司的方案,黑澤綾一時間激動得臉有點紅。

  正樂著呢,就見赤司向她徑直走來,然後毫不在意周圍全是人的突然吻住了她。

  耳邊頓時響起一片尖叫和口哨的聲音,是情侶的也開始有樣學樣的接吻,親熱。

  黑澤綾被放開的時候整個人變成了灰色,她這個笨蛋,綠間之前都說過他做出過當眾偷襲的事了,憑什麼覺得他會介意有多少人在場?

  真正散場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多店面基本都以關門,紫原立馬就不幹了,他今晚特意跑出來可不是為了這個結果,當場就要開鬧。

  其他人也覺得沒有盡心,本來都是該睡覺的時間了,可現在卻興奮得很,就這麼回去哪裡睡得著?

  於是赤司就提議去他的別墅那裡,吃的玩的都有,正是續場的好地方。

  黑澤綾一激靈,不會是那個地方吧?然而赤司回給她心照不宣的眼神卻表明就是。

  雖說大家不知道,但一想到那次的是立馬羞恥感就上來了,合著這傢伙不打算把這一頁翻過去,逮著機會就捉弄她是吧?

  這樣一來黑澤綾就更不想去了,再說家裡還有奶奶呢,這本來就很晚了,再夜不歸宿不得擔心?

  赤司卻告訴她已經給奶奶打電話並獲得同意了,這倒不是奶奶心大誰都能替她請假,實在是同籃球部或者學生會一起合宿也不是一次兩次,這其中有個交叉人物赤司,那是得到奶奶絕對信任的。

  黑澤綾沒辦法,大家興致都好,自己再推脫就是掃興了。

  到了地方黑澤綾也沒那心思參觀參觀,因為這會兒所有人都餓了,都在嗷嗷待哺呢。

  黑澤綾認命的走進廚房,拉了黃瀨進來幫忙。

  說起來,這些人中唯一會做飯的居然是黃瀨,一開始黑澤綾也很吃驚。

  並且他會做飯的理由也挺苦逼的,說是家裡涼子姐姐的原話「難道老還指望金貴的姐姐大人伺候?做飯去。」然後黃瀨就成了兩個大小姐壓搾下的包身工。

  赤司和綠間都是家境優渥的大少爺,不會做飯看起來還正常,連看起來最賢惠的黑子居然也僅僅是會煮水煮蛋。

  紫原家裡這麼多哥哥姐姐,寵得他只會吃不會做。

  青峰就更不用說了,離了籃球就懶得一逼,這些年都差點被桃井毒死了,可就是不學做飯。

  對了,說到桃井,這丫頭又想趁機溜進來『幫忙』,被黑澤綾眼疾手快的揪住領子趕出去了。

  冰箱裡材料充足,那些她都沒怎麼見過的高檔食材沒有碰,給她也不會做,自顧拿了不少日常料理會用到的,將肉類遞給黃瀨處理,自己則切蔬菜瓜果。

  黃瀨的刀工很不錯,據說多看了就學會了,不僅僅是廚藝刀工或者運動籃球,黃瀨在絕大部分事情上都有顯而易見的過人天賦。

  所以黑澤綾一直不能理解他的成績是怎麼這麼渣的,據說加入籃球部之前也不這樣的,被青峰菌傳染了?

  在客廳打遊戲的青峰鼻子一癢,打出一個噴嚏「誰在罵我?」

  說完就被紫原捏住了腦袋「你又把我害死了。」

  廚房裡的廚具都很好用,兩人效率奇高的大半小時就料理了一大桌子菜。

  黃瀨解下圍裙成就感爆棚到「好久沒有這麼大幹一場了,滿滿的一桌子好壯觀啊,來來!拍張照片。」

  黑澤綾正在收拾檯面,被拉著以滿桌的豐盛為背景和黃瀨拍著張合照。

  他迫不及待的就發到了社交網絡上去,即使是深夜,下面裡面就是源源不斷的留言。

  有說他可愛賢惠的,有說他帥氣能幹的,有哀嚎深夜放毒的。

  黃瀨倚在流理台邊看留言,還時不時的把有趣的給黑澤綾看。

  黑澤綾知道他粉絲多,但這個時候卻真正感受到了歎為觀止。

  不過好歹黃瀨還小,又不是正式出道的藝人,雖然一張十足的偶像臉,倒沒有被狂熱粉視為私有物。

  而且這傢伙臭美,且經常發動態,也有不少合影,桃井和他班上的女同學也入鏡過,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然黑澤綾是打死不敢讓他把合照發網絡的,她不關注娛樂圈,好歹也知道和男偶像走得近的女孩子會被網絡暴力成什麼樣。

  黑澤綾看著一條條的評論正樂呵,就突然有一條格格不入的就這麼大喇喇的進入眼簾,極其刺眼。

  『無恥的女人,噁心!』

  這條評論只停留了一會兒,便入投入池塘的石子一般被更多的留言淹沒。


第17章

  黃瀨抬頭就看見黑澤綾臉色不對,忙問她怎麼了。

  「沒事,手掌突然抽筋,可能是浸了冷水。」黑澤綾若無其事的將手機還給他「把菜端出去吧。」

  黑澤綾不欲黃瀨困擾,那條明顯針對她的留言其實也不怎麼需要放在心上,網絡上的事當真就輸了。

  黃瀨暫且還沒有作為偶像的義務,那麼他們朋友之間怎麼互動就不關別人的事了,說白了一個兼職的模特,還不至於為粉絲的幻想負責。

  這件事在黑澤綾心裡留下一抹不適的漣漪,隨後便拋諸腦後。

  這時候客廳裡青峰和紫原在打遊戲,赤司和綠間在下將棋,而桃井正纏著在玩飛鏢的黑子,不過不僅僅是籃球,他玩飛鏢準頭也不怎麼樣。

  聽到開飯紫原直接扔掉玩了一半的遊戲,青峰冷不丁的被隊友坑一把,回過頭就被殺了。

  到餐桌上還想跟紫原理論,不過看到吃的紫原哪裡還會理他?

  黃瀨和黑澤綾的手藝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說頂級,但就日常的料理水準,也是相當不錯的。

  青峰還在可惜不能喝酒,可見跟灰崎一樣是偷偷破過禁的傢伙。

  吃完飯收拾好廚房,被演唱會帶動的興奮才在差不多完全怕平靜下來。

  大夥兒決定玩點安靜刺激的遊戲,就是傳說中的真心話大冒險。

  這遊戲雖然爛大街,但沒有充足的心理建設前還真不能玩,而且年紀越大閱歷越豐富越不適合玩。

  一個人不好宣之於口的秘密總是越來越多,總而言之這就是個搞事的遊戲。

  本著要搞事就徹底,誰也不能放過的原則,就不用任何概率方法,直接按身高排下來,一個一個玩。

  首先這排位方法就夠搞事了,黑子桃井還有黑澤綾三人仇恨的看著敵方的大高個們,但最讓他們氣憤的卻是赤司,居然端坐在那裡毫無自己也是矮子的自覺。

  遊戲還沒開始梁子就結下了。

  第一個上刑場的是紫原,不過他這人平時低能,鬧的笑話也不少,唯一執著的東西就是吃,算起來還都不是什麼值得大談特談的黑料,一時間提問的人居然有些無處下手的感覺。

  還是黃瀨突然靈光一閃「我們常說小紫原因為貪吃,什麼時候被人用吃的騙走也不奇怪,那麼你因為食物做過的最蠢的事是什麼?」

  眾人看著紫原,發現他居然沒有像平時一樣,不管什麼都若無其事的說出來,而是頓了頓,罕見的露出欲言欲止的糾結。

  大夥兒眼睛一亮,有門!

  「可以選大冒險嗎?」紫原衡量了一下顯然不願意說。

  這可就更不能放過他了,黑澤綾笑到「可以啊,那大冒險就是吃光這裡所有的胡蘿蔔。」

  「我想想,剛剛拿食材的時候沒有細看,估計時蔬架上還有兩三公斤的樣子,你要生吃還是搾汁?我幫你做。」

  黃瀨捂嘴偷笑,果然黑澤平時疼紫原是真的,但喜歡欺負也是真的。一個不常住人的地方怎麼可能單一種食材準備這麼多?

  冰箱裡估計最多還剩一兩支。

  但紫原卻不疑有他,聞言立馬露出天塌地陷的表情,忙拉住黑澤綾「我不能吃那個,吃完嘴巴會噁心好幾天,感覺吃的東西都帶了胡蘿蔔味,好吃的東西也會變得難吃。」

  那就乖乖就範唄,黑澤綾笑瞇瞇看著他表示沒得商量。

  果然最後還是秘密在食慾面前略輸一籌——

  「有一次打完街頭籃球,回去的路上碰到一個大姐姐,她說自己的公寓就在樓上,有很多好吃的,我就跟上去了。結果什麼都沒有——」紫原撇了撇嘴「還說好吃的就是她。」

  「她脫掉衣服讓我咬一口,結果什麼味道都沒有,然後我就生氣的走了。」紫原看著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縮了縮脖子「後來上生理衛生課才知道被騙了,怕被罵所以一直沒說出來。」

  紫原說完後空氣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黑澤綾氣得發抖的掏出手機「說,說——那不要臉的住哪兒?我馬上報警。」

  然後眾人才反應過來,忙拉著紫原看他有沒有少塊肉,青峰想去扒他褲子被一拳懟開。

  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雖然大夥兒眼裡這傢伙就是個低能巨嬰,可光看外表卻早已經足夠讓一些不懷好意的傢伙蠢蠢欲動。

  紫原初一入學的時候就快一米九了,而且不提他平時懶散的表情,實際上長相是凌厲俊朗那個類型的,體格比成年人還誇張,打完籃球一身汗的可不是一台行走的荷爾蒙?

  最終赤司將這亂哄哄的狀況按了下來,表示現在報警也沒用,畢竟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如果對方一口否定也沒有什麼證據。

  之後的事交給他就行了,動用點非常手段,還是能讓對方付出代價的。

  不過說到底紫原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被挨了一通訓。

  雖說如此,可這個開場卻是真心勁爆,大夥兒反而興致更高了,又有紫原一個人抖了秘密,是絕對不可能讓其他人逃過一劫的,便拚命煽動繼續玩。

  下一個是綠間,可講道理他的情況比紫原還要無懈可擊,即便大家感官微妙的幸運物,他都能自己大喇喇的拿在手上,還怕眾人嘲笑不成?

  青峰用胳膊肘捅了捅一副行的正坐得端,表示無所畏懼的綠間「吶!你那星座占卜我一直覺得不怎麼靠譜,不會別人說讓帶什麼能轉運你就帶吧?」

  「你假設一下,如果那個節目的主播突然被炒魷魚或者失戀想報復社會,把明天的幸運物換成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所以說你帶過最羞恥的幸運物是什麼?」最後青峰突然話鋒一轉。

  因為他突然想到,綠間每天幸運物都不離手,哪怕再讓人訝異也我行我素。但是認真回憶的話,卻是有那麼幾次身上什麼也沒有的。

  果然綠間聞言一僵,白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應證明了一切,眾人興致又來了,一雙雙眼睛盯著綠間讓他有了無地自容的感覺。

  他想乾脆放棄選大冒險的,不過轉眼就看見赤司似笑非笑的表情。

  心裡一跳,他們這群人誰不知道的誰的弱點,尤其是赤司這傢伙的洞察力,可能比你自己都瞭解你,絕對會說出讓人絕對不願意做的懲罰。

  綠間也是端的當機立斷,左右不管怎麼樣還有紫原兜底,他那也不算更丟人。

  便推了推眼鏡紅著臉吞吞吐吐到「有,有一次幸運物是女式胖次。想了很久還是帶了,不過一整天都藏在衣兜裡。」

  「霍~~~」眾人一副微妙的笑意,讓綠間恨不得鑽桌子下去。

  「是不是那一次?」桃井突然到「小紫翻你身上有沒有吃的,結果平時最多說說他的你突然就揍了他一頓。」

  「啊!我記得那次。」黃瀨也想起來「小紫原哭著去跟他爸媽——呸!去跟小赤司他們告狀,結果兩個人因為當眾破壞籃球部的榮譽雙雙被罰掃一個星期廁所。」

  綠間點點頭,然後催促大家繼續玩兒,他可不願意一個人在這裡被久久的公開處刑。

  接著就是青峰了,對於他眾人有點興致缺缺,他的黑歷史雖然一抓一大把,但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

  就像類似上面兩種狀況,青峰可不會覺得羞愧的。

  可事實證明,只要找準弱點,要搞人哪有不成功的。

  黑子看了看桃井,然後開口「青峰君,請說說你做的最對不起桃井同學的事。」

  「哦霍霍!!!」這招狠,眾人頓時不懷好意的盯著青峰,臉皮厚是吧?能經得住青梅的摩擦嗎?

  青峰一下子就慌了「哲你,平時說話,一到關鍵時候就黑化,給我記住。」

  「記什麼記!」黃瀨把他的頭擰過來對準桃井「就這麼看著小桃的眼睛交代。」

  青峰暗恨大夥兒的喪心病狂,看五月笑瞇瞇的盯著他,第一次覺得她的臉這麼可怕。

  「要,要不還是選大冒險?」他顫顫巍巍到。

  「可以喲!赤司君可以提供車嗎?現在就跟我去你家把所有的寫真搜出來,你知道的,我出手的話不可能漏掉一本。」

  「然後當著大家的面,你自己,親手,一本一本的燒掉。」

  「這是人類能想出來的酷刑?你想讓我自己在自己心上割肉嗎?」青峰眼淚都快出來了,那些東西在他心裡才不是輕易可以替代的消遣,那是他整個青春期除了籃球以外的時間金錢和精力。

  最後青峰在毒打和搜集功虧一簣之間選擇了前者,他期期艾艾到「那不是有一次,我說你的裙子夾進屁股裡了,幫你掀起來,那個是騙你的。」

  眾人屏息以待,青峰接著艱難到「實際上那天我跟人打賭輸了,他們讓我去掀女孩子的裙子,我想著要是掀別人的估計會被打死,不然也得被送警局然後星期一早會在全校面前公開處刑。」

  「就,就對你出手了。」說完青峰立馬攬住桃井的肩膀「可咱倆誰跟誰?兄弟有難區區裙子你肯定不會在意的對嗎?再說你老是在我剛洗完澡闖進來,我的胖次不是也讓你看了個夠啊——」

  青峰沒叨叨玩,就被桃井一拳頭搗了眼!


第18章

  青峰被結結實實的毒打了一頓,別看桃井外表嬌俏溫柔,但從小跟著青峰這種多動症到處跑,身體素質是相當不錯的。

  又有青峰從小混街頭籃球,免不了經常發生糾紛打架,青峰本人的戰鬥力就很高,哪怕灰崎這遠近聞名的不良也在他手裡走不了多久。

  然而桃井一貫跟著他不但不會成為拖累,更甚者有時候還會在後面放冷子幫青峰緩解火力。

  動真格打架的話,除非運動社團這樣身強體壯的,不然一般同齡男孩子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估計是以強敵弱放冷子下黑手習慣了,這妹子下手還多狠,青峰不多一會兒就完全沒有人樣了。

  眾人看戲看得差不多了,估摸著再這樣下去這黑皮別想參加下周的比賽了,才紛紛站起來制止了桃井。

  青峰顫顫巍巍的抬起手,都說不出話了還是堅定的指了指黃瀨,一副死前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架勢。

  眾人又把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黃瀨,惹得他的金毛都有些倒豎的趨向。

  青峰艱難的從沙發上爬起來,賤兮兮看著黃瀨笑了兩聲——

  「我不問別的,就問你當初被灰崎NTR之後哭了沒有。我想想,那傢伙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爆你牽走你女人的吧?就你這愛哭鬼的德行絕對哭了吧?對吧?承認吧?」

  眾人先是將鄙視的目光投向青峰,桃井看了更是想將他再毒打一頓。

  這傢伙惡毒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們雖然玩這個就是以挖人隱私出來嘲笑為樂,但也不是這麼明晃晃戳人痛腳的啊。

  不過這黑皮問都問了,痛點已經戳到那就只得這樣了,不然再換另外的方式戳另一個,怎麼看黃瀨都得吃虧吧?

  黃瀨卻沒有如他們所想般僵硬頹喪,想入自尊的受創和失戀的痛苦中。

  反倒是一臉嬉皮笑臉到「呀~~那次真的是被徹底打爆了呢,雖然不服氣,但是小灰崎確實夠狠,現在的我恐怕還遠遠不夠呢。」

  「就,就這樣?」青峰鼻涕都快順著鼻血流出來了,一臉傻乎乎的樣子「女朋友呢?」

  綠間要拉他讓他見好就收,別這麼追著別人的痛腳不放,沒見人家黃瀨強行歡笑了嗎都?

  可黃瀨卻莫名其妙到「女朋友?我什麼時候交往——哦,那女孩子啊!」

  他話說到一半方才恍然大悟,然後揮揮手輕鬆到「那不是我的女朋友,倒是告白過,不過我已經明確拒絕了,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她在跟我交往的流言,並且看小灰崎的樣子還深信不疑。」

  誒?

  眾人有點懵,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屁!那你為什麼不否認?」青峰掙扎到,他還以為這傢伙在裝逼「想做你女朋友的人多了,你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吧?更何況當初抖出來就可以滅滅灰崎的氣焰,那次你丟臉可丟大了!」

  黃瀨抓了抓腦袋「因為太震驚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不過你看,哪怕嘴上功夫逞回去,比他弱也是事實啊,我更喜歡用實力反擊。」

  眾人看著黃瀨有些呆,他那金髮沐浴在燈光之下產生了一圈柔軟的光輝,看起來就像一個天使。

  嗚啊~~,沒料到這個二貨居然是他們之中最豁達坦蕩的人,真是個好孩子啊!

  「等我以後打爆小灰崎再用這個情報給他二連擊不是更刺激呵呵呵!!」黃瀨突然發病一樣笑起來。

  所有人頓時覺得被騙了感動,紫原上手就勒住他的脖子擰了個四分之三死。

  黑澤綾這會兒才知道原來灰崎那傢伙一直洋洋得意的事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樣,一時間覺得那傢伙貌似也挺可憐的,這還被黃瀨心心念的盯上了。

  不過輪到下一個卻有點麻煩了,所有人同時看向赤司,然後在他緩緩勾起的微笑中紛紛一顫,首先氣勢上這麼多人就敗北了。

  其他人吧,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赤司這傢伙得罪了立馬就能給你現世報。雖說法不責眾,但他們就這幾個人要收拾起來,每天一個也就一周就掄完了。

  可現在人人都水深火熱了,只留他一個人在岸上看戲?那說什麼也不是這個道理啊。

  然後黑澤綾就被推了出來!

  「等等!你們是覺得我不會死還是不怕死?」黑澤綾控訴的指著他們「我就不在他手下幹活了嗎?大家的立場有什麼差別?」

  「差別可大了。」青峰到「就算鬧大了,搞出赤司一輩子洗不掉的黑履歷,那你頂多被日,我們是頂多會死啊!」

  才說完就被桃井運足十成十的力道扇得個眼冒金星「怎麼說話的?腦子被抽傻了?」

  不是,妹子你別在頻頻道歉了,這本來是一頁就翻過去的尷尬,你這是要逼人鑽地縫啊?

  黑澤綾僵著一張臉抽搐了半天,反而心裡一狠決定她上就她上,至少給我把話題轉移開。

  一時間又想不到什麼好的點子,便脫口到「就,就說說你迄今為止最丟臉的事吧?」

  赤司支著下巴想了想,然後對他們到「沒有呢!」

  眾人頓時就不幹了「喂喂喂!有點契約精神好不好?你看看前面幾個,都成什麼樣了也沒你這麼撒謊的啊。」

  赤司卻好整以暇到「雖然知道這不是令人滿意的答案,但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畢竟,我也才出現沒多久。」

  因為赤司的否認極力不滿抗議的氣氛頓時陷入沉默!

  這話在別人聽來可能滿頭霧水,可他們卻是心裡清楚的,缺少的僅僅是本人求證這一環而已。

  可現在赤司卻冷不丁的將肯定的答案給他們,說實話他們卻是一直希望有種蓋棺定論的踏實感,他們以前那個朝夕相處兩年多的隊長已經不是如今這位了。

  可真到由本人說出口的那刻,眾人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肅然不是他們期待的那種爆料,但論震驚程度恐怕是最高的吧?誰都料不到赤司這傢伙為什麼突然來這出。

  他還生怕別人不滿足一樣「不過非要把赤司征十郎這個存在的一生拉通算的話,最丟臉的事大概就是那次差點被敦打敗吧?」

  赤司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和煦的微笑,一副雲淡風輕的面孔,其他人,尤其是紫原敦卻覺得腿有些發抖,幸虧都是坐著的。

  沒人會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畢竟一著急連人格都換了,可想而知敗北對於他是一件多麼羞恥且無法容忍的事。

  眼看氣氛有往驚悚故事發展的傾向,黑澤綾忙揪出黑子——

  「別躲,不准用能力作弊,說好了大家同生共死的。」

  黑子只得無奈道「都說了我沒有超能力。」

  青峰親熱的把黑子拉到旁邊「哲,來來來,坐!坐我旁邊。」

  黑子知道他琢磨著報仇了,便癱著臉禮貌的拒絕,青峰哪裡容他說話,大掌一拎就把人提溜到了身邊。

  攬著黑子的肩膀一副小混混打劫的架勢「哲我問你,你的能力這麼便利,從小沒少用來佔便宜吧?說說看,去過幾次女澡堂?」

  桃井怎麼能容忍喜歡的男孩子被這麼詆毀,抄起抱枕就衝他後腦勺扇了過去。

  黑子倒是鬆了一口氣,如果只是這個問題的話,他倒是沒有什麼好畏懼的。

  直接面向大家「我沒有去過女澡堂,不過偶爾誤入女廁所倒是一次都沒有引起過騷動,也沒有挨打,自己悄悄的退出來就好了。」

  「存在感低很多時候是困擾,但偶有也是有好處的。還有我真的沒有超能力。」

  眾人沒意思的咂咂嘴,哪怕這傢伙爆料小時候被媽媽強行帶進女澡堂過也好啊!全程下來就屬這個最無聊。

  連著兩個人達不到預期,這讓大家覺得整個遊戲有點走向低迷的感覺,頓時變得有些興致缺缺。

  這時候看到桃井出場,綠間眼鏡的鏡光一閃,嚴肅的問「桃井,你有沒有對黑子出手過?」

  眾人奇異的看著綠間,紛紛覺得他浪費了大好機會。

  桃井不每天都對黑子出手嗎?而且人家從來不避諱自己的喜歡,成天的帶球撞人,坦坦蕩蕩的一耿直girl。

  可綠間卻嗤笑這些傢伙的無知,他也並不是毫無道理這麼問的,實在是裝見過這孩子在更衣室抱著黑子的衣服癡漢。

  當時的氣氛和表情,完全不像平時的樣子,所以綠間覺得她表現出來的那個度只是混餚視聽而已,說必定眼掩藏了更不得了的東西。

  果然桃井一僵,遊戲進行到這裡,基本上已經默認自己識相的抖黑歷史了,大冒險什麼的有的是辦法逼你放棄,所以她頹敗了半天還是自覺了。

  眾人倒是興致缺缺,就聽她說「有,有倒是有那麼一次,坐電車的時候太擁擠了,沒,沒忍住,就摸了哲君的屁股。」

  「誒?」黑子懵逼。

  眾人猛然抬頭,沒想到真正的猛料在這裡等著呢,所有人開始起哄,只覺得桃井就是神勇的女壯士,跟青峰這個只敢過眼癮的慫逼完全不一樣。

  黑子還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那,那次不是碰到了變態?不是,變態是桃井同學?」

  桃井一臉害羞的捂著臉「因為,哲君太可愛了嗎?每天這麼可愛簡直犯規。」

  這姑娘真是不得了啊!起哄歸起哄,最後所有人還是拍了拍黑子的肩膀「雖說桃井是女孩子,但以後單獨相處時,還是注意安全吧。」

  留下黑子一個人風中蕭瑟!

  最後輪到黑澤綾,這時候她的心態倒是已經不錯了,反正前面有那麼多人兜著,她即便再怎麼難應付,至少事後大家誰也沒底氣嘲笑誰。

  「你的初戀吃赤司嗎?」黑澤綾被這樣問。

  鑒於剛剛赤司那輪黑澤綾被推了出去,眾人也就想著稍微放她一馬,問的問題雖然刁鑽搞事,但這倆人他們的印象裡好像很早就在一起了,初二還是初一來著?反正赤司還沒成為學生會長開始他倆在學生會就走得挺近。

  這麼小的年紀,妥妥的初戀吶!

  「不是啊!小時候喜歡過老家鄰居的大哥哥,還嚷嚷過要嫁給他呢哈哈哈!」黑澤綾想到小時候賴在人家家裡吃飯,幼兒園的時候還要扒著大哥哥的腿去上高中,一下子覺得當時的自己好蠢哈哈哈。

  自己正樂呵,抬頭就看見所有人臉色一僵,一副闖大禍的表情。

  而赤司的臉早在說出第一個的時候就黑了!


第19章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黃瀨, 他立馬從沙發上彈起來, 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伸了伸胳膊——

  「說起來也玩兒的差不多了, 熬夜對皮膚不好, 我, 我就先回家了。」說著撈上旁邊的外套邊往身上穿邊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啊對!該睡覺了,討厭啦小黃, 比我們女孩子還會保養。」桃井反應也不慢, 不過她好歹講義氣。

  之前被青峰氣成河豚,臨走的時候也沒忘扒拉上他, 對著這還尷尬杵在這兒的傻子後腦勺就是一巴掌「回家了,傻坐幹嘛?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青峰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 什麼也沒有,頓時不滿被誣陷為智障。

  不過這個當口還是逃命要緊,赤司這傢伙可護短了, 他們偶爾招惹點是非, 不提自個兒內部怎麼修理教育, 總之對外是不會讓他們吃虧的。

  作為這種性格的受益者, 哪能不明白如果出現比他們更優先的傢伙是個什麼光景?

  這小氣的傢伙十成十是醋上了,要他不捨得料理自己女人,轉頭遷怒他們怎麼辦?

  其他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 紛紛有樣學樣,就連最遲鈍的紫原這會兒也麻利得很。

  不到兩分鐘,客廳裡居然就只剩下黑澤綾和赤司兩個人了。

  黑澤綾有點懵,上一秒還在翻著記憶想著自己小時候的傻樣樂呵呢, 回過神來大家就跟背後有鬼在追一樣溜了。

  可一時半會兒不解歸不解,強烈的直覺還是在催促她趕緊離開。

  而且說起來深更半夜就兩個人待在這種地方算什麼事啊?

  黑澤綾佯裝淡定的站起來,撫了撫裙擺「咳!我也不打擾了。」

  見赤司沒有留她的意思,黑澤綾頓時鬆了口氣。

  正要往外走,就見赤司也站起來,取下椅背上的深灰色針織外套,不疾不徐的穿上。

  「走吧!我送你。」

  他扣扣子的動作流暢而優雅,這種漫不經心的精緻此刻卻讓黑澤綾心中的不妙感越來越重。

  雖然表情看上去淡淡的,可這是不高興了吧?

  黑澤綾自認沒惹到他,實在不明白這傢伙幹嘛這麼晴雨不定。

  總不能是剛剛說大哥哥的事吧?不能夠啊,誰這麼無聊追著留鼻涕泡的年紀的事不放,赤司不至於是這麼幼稚的傢伙吧?

  然而她不知道戀愛中的男孩子嫉妒心本來就是捉摸不透的東西,哪能以尋常邏輯理論?更何況她還好幾次背地裡腹誹人家是變態,卻又總是不把這些出其不意的變量考慮進去。

  直到上車之後黑澤綾還一副傻乎乎不知風雨欲來的樣子,如果那些逃走的傢伙看到這情形,估計得免不了替這天真的傻貨捏一把同情淚。

  不過就算她再傻,當赤司把她抱自己腿上坐著的時候也能發現不對勁了。

  黑澤綾先是一驚,然後開始手忙腳亂的掙扎。

  最近他每天每天都會來接送,一天還是有不少的時間待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了,這會兒都開始這麼黏糊,以後還要不要人過日子?

  赤司閉著眼睛,任由她雙手並用推自己肩膀企圖逃出去,然而又不得要領急上火的樣子。

  雙臂只緊緊的摟住她的腰,屬於他的纖細女孩兒就絕對無法掙脫。

  直到她明白掙扎無用,動作微弱,甚至發出微微的喘息之後,才慢悠悠的睜開眼睛。

  臉上帶著玩味到「初戀?結婚?想嫁給大哥哥?」

  黑澤綾不可置信的抬頭,抽著嘴角「不,不是吧?你認真的?」

  真的有人連鼻涕泡時期的事都介懷?不是別人就是那個赤司征十郎?他怕是被少女漫裡面的戀愛腦男主角附體了吧?

  見赤司居然不否認,黑澤綾就差抓著他的衣領搖了「振作一點啊喂!你聽到自己什麼東西坍塌的聲音了嗎?對,就是你的氣勢和威嚴,這玩意兒不會真的把智商對砍一半吧?」

  「醒醒啊!你的人生還有那麼多東西需要征服,照現在的這樣真的沒問題?果然咱倆還是先拉開距離清醒——」

  「綾!」赤司打斷她「這樣說不可能轉移話題。」

  他看起來像是比剛剛更要生氣幾分「而且我說過什麼來著?再有企圖分開的念頭就絕不輕易原諒你。」

  黑澤綾心裡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胡說八道的時候又說了什麼。

  她已經不敢看赤司了,暗罵自己這種時候怎麼就是有那本事回回都搞砸。即便在她心裡從來都是赤司不要臉的專橫霸道,可最終吃虧的還是她啊!

  多少次了就是學不聰明,想不出什麼有效的應對策略就算了,還盡出昏招。

  可赤司是不會任由她陷入自我嫌棄就輕易把今天的事情掠過的。

  他端坐的身姿往椅背上一倒,黑澤綾整個人就在重力下撲在了他身上,兩人貼得更緊密了,要蹭起來更是不可能。

  「不過綾,你運氣好,今天的約會,雖然不盡如人意,但是我很開心。所以兩件事就不分開清算了,只要你在回家前讓我平靜下來,這次就算揭過,怎麼樣?」

  黑澤綾就算心裡滲得要死,可還是討厭他總是一副擅自製定規則便強行要求別人遵守的樣子,這是得多傲慢?

  「別以為自己把架勢擺出來就可以顛倒是非啊!我錯哪裡了?一句話的口誤還是五歲以前玩笑?」

  「你有那能耐跟五歲的我說理去,話說那個時候我是哪個縣的鄉下丫頭你都不知道吧?還是說以後我說話全得在腦子裡過濾一百遍看會不會戳到你大少爺的不快之處?你說,你這樣說我就照做。」

  她這話說得算重了,人是奔著談戀愛又不是皇帝找貼身秘書,要真做那副死樣子是搞冷暴力吧?

  果然赤司眸色更沉了,不過好歹忍住沒有發作,他知道如果不讓她自己意識自己理虧的話,不管怎麼說都是不會服氣的,她就是這麼固執的傢伙。

  而且兩人大吵一架然後不歡而散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雖然不想說,但這段戀情如今她還處於消極應對的逃避狀態,尚且只靠他經營,並不是適合常常矛盾衝突的時機。

  車子可能已經開出了市區,即使在車裡也明顯能感覺到路況不好。

  這個時候估計碾上了一塊石頭,車內的兩個人被狠狠的顛簸了一下,黑澤綾在上面腦袋差點撞上車頂。

  可相觸之前赤司的手便眼疾手快的先一步蓋上她的腦袋,有一隻手的緩衝,黑澤綾並不覺得疼,但明顯可以感覺那相撞的一下其實力道不小的。

  赤司這麼被碾一下想來是不好受的,可他卻面色不變,彷彿這是什麼理所當然又不值一提的事。

  剛剛那意外發生的速度,根本沒得大腦反應的時間,他是下意識的就這樣做了吧?

  黑澤綾的內心突然狠狠的一顫,猶如電擊一般,彷彿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後所相對的下意識的體貼化作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傻乎乎的看著赤司不放,卻見總是在她面前毫無破綻的人突然臉紅起來,甚至有些狼狽羞惱的錯開眼神。

  啊!原來還能這樣?黑澤綾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抓住了什麼,但來不及細細梳理,就被別的情緒掩蓋了。

  經這一出事故,黑澤綾心裡沒由來的湧起一股羞愧,不管怎麼樣,赤司是真對她好,他們現在這段關係裡,有的也並不只是他單方面的強取豪奪,每一天那些在細微之處都能反映出的體貼也是真實存在的。

  可她卻一邊彆扭卻一邊享受了這一切,既做不到尖銳決絕,也不肯就這麼順意妥協,這簡直就是——

  這時候赤司也將那一瞬的狼狽掃了出去,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他摸了摸黑澤綾的頭髮「綾,真的不知道我在生什麼氣嗎?」

  「誰會在意已經記不住臉的傢伙是怎麼回事?只不過當初能坦率直白表達的心情,到了我這裡為什麼就讓人患得患失?不覺得自己該負起責任嗎?」

  「還有別把小鬼時期的粘人定義為初戀!」

  前面聽著還好,結果不管怎麼說還是介意吧?

  黑澤綾撇撇嘴,赤司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便好整以暇到「還有四公里左右就到家了,如果你還是拿不出覺悟的話,那就別下車了,我會讓司機繼續開,直到達成共識為止。」

  「什麼達成共識?那是你一個人的意思。」黑澤綾反駁。

  「嗯!還有三公里。」赤司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黑澤綾見周圍都是熟悉的景色,漸漸有些焦急了,這傢伙不管有理沒理,那是真的說得出做得到的,就這麼繼續擰下去今晚上就在外面晃悠也不是他幹不出來的事。

  「你到底要怎樣?」黑澤綾咬牙。

  「我說過的,讓我平靜下來而已。」赤司微微一笑「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格外低沉曖昧,像驟然對整個空間施了魔法一樣,彷彿氧氣都被抽走了一半,讓人開始呼吸困難神情恍惚。

  不然這怎麼解釋黑澤綾明明白白是這傢伙結果只是故意挑事捉弄她的情況下,還是不由自主的不斷向他的嘴唇看過去?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他暴露目的之後今晚的事瞬間在她腦海中閃了一遍,這小氣鬼怕是一早就琢磨著要找茬了吧?

  就像她把眾人叫到演唱會洋洋得意滿以為找到克敵之法的時候,兜頭就給她一擊用行動表示此路不通。

  黑澤綾沒打算照做,但眼神就跟被磁鐵吸住了一樣,不管多少次強行撇開,看天看地,到最後還是會將視線投回原點。

  他的唇色還是那樣漂亮,櫻花粉一般的顏色,膚質細白,連髮梢都透著精緻,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赤司雖然平時經常掛著和煦的淺笑,但他的唇稍實際上並不是溫柔上揚那種類型,眼角上挑,金色的眼眸看起來有種穿透性的壓迫感。

  黑澤綾這才發現,其實光看長相,赤司是極具攻擊性的類型。

  不光是指他的第二人格出現以後,即便把那隻金色的眼眸換成紅色,照樣如此。

  那麼她一開始是怎麼覺得這個人很好說話,並且滿心歡喜的結交走近的呢?

  黑澤綾突然想到同為新人進入學生會的時候,或許是自覺兩人都是同齡又處境相同,當時總有種找到同伴的慶幸感覺得他格外親切吧?

  雖然之後明白兩人根本不在一個跑道,但那幾分已經建立好的真切卻是實打實的。

  灰崎說得對,是她沒能看透赤司的危險一開始就傻乎乎的湊上去的。

  纖細的手掌捧起他的臉頰,黑澤綾為赤司的臉上出現一雙手感到驚訝,但下一秒卻發現那就是自己的手。

  她的大腦命令自己停止這出格的動作,把手放下來,可雙手卻沒有回應自己的命令,甚至拇指輕輕的在他的五官上開始摩挲。

  要死,好像有什麼奪取了她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自己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他身上做出萬分迷戀的動作。

  她的一隻手五指插/進赤司緋紅色的頭髮裡,頭皮被溫柔撫弄的感覺讓人迷醉恍惚,赤司甚至眷戀的將臉頰偏進那隻手掌中,眼睛像貓一樣愜意的微瞇起來。

  這反應像是給了黑澤綾極大的鼓勵,彷彿全然掌控他的感覺讓她眼睛發亮,腦子裡哪裡還記得片刻前紛紛亂亂的想法,只想得到更多。

  另一隻手觸碰上他與髮色同樣鮮艷的眉毛,細長鋒利的眉峰,順著紋理在上面拂過,就好像在觸碰一把出竅的兵器。

  他的睫毛很濃密,但是並不纖長,不像黃瀨和綠間那樣甚至遠遠的就能分辨。

  黑澤綾用指尖順著睫毛的弧度遊走,那微瞇的眼睛徹底閉上了,更像一隻被安撫好的懶洋洋的貓。

  不妙,突然覺得他好可愛,黑澤綾臉都紅了,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表情現在透著詭異的興奮,所以他閉上眼才最好。

  像是更有了掩耳盜鈴的條件,黑澤綾迫不及待的去揉他的耳朵——嗚啊~明明是男孩子手感卻這麼精緻。

  光這樣任她細細的把玩黑澤綾猶覺得不夠,於是看著近在眼前的那片櫻粉色,她就恍然大悟般吻了上去。

  她記得這熟悉的觸感,但是放任自己的好奇肆意的探索品嚐還是第一次。

  真的好柔軟,黑澤綾在那唇瓣上小狗一樣輕舔或者用牙齒細細的撕咬,他清淺的味道就像清晨的朝露,讓陷入莫名乾渴的黑澤綾更加難耐,迫切的想要追逐更多。

  撬開他毫無拒絕意圖的牙關,黑澤綾迫不及待的探索進去,她不甚靈活,又沒有足夠的經驗,只是回憶起他第一次在籃球館外面給她帶來衝擊的樣子。

  那一天她不管是在哪裡,被掠奪一空並打上氣息的感覺都如影隨形,黑澤綾也希望對他這樣,就在此時此刻。

  直覺與執著彌補了經驗的不足以及羞澀的怯意,赤司被這傢伙沒有章法的動作時不時的磕到。

  但他沒有任何讓她停止的意思,只是不著痕跡的開始引導,果然漸漸的她就開始掌握了技巧。

  親吻的甜蜜柔軟與纏綿悱惻她不可能做不好,因為赤司好幾次看見她和桃井玩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技巧是不相上下。

  這麼靈活的孩子讓他每次看到眼中都會閃過一絲深意,不過知道現在她好像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渴望他!這是不爭的事實,不僅僅是他單方面做出的判斷,或許被她壓抑下的『想要他』的慾望比他自己想像的都強烈。

  通過現在,赤司徹底確信了。

  他要做的只是引導出這份誠實的慾望而已。

  結果汽車還是在附近繞了好久才停在她家樓下,黑澤綾下車的時候腿有些軟。

  但還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她陷入了對自我認知的深深懷疑之中。

  想到剛剛生猛如虎的對人家做了什麼,她就覺得是不是現在當場把腦袋掄牆壁上撞失憶比較好?

  原來她是那麼大膽的類型嗎?照這樣下去還怎麼跟人家撇清關係?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玩兒完不負責?

  不不不,她絕對不要變成那樣糟糕的大人。黑澤綾被自己的另一個可能性驚呆了,這時候赤司倒是心滿意足的從車上下來。

  他撫順黑澤綾有些凌亂的頭髮,知道她現在害羞到爆炸也不繼續招她,必然下一次想哄她主動就難了。

  親了親她的額頭「上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有點忙,不能找你了,星期一見。」

  直到目送她上樓,她們家客廳的燈亮起,赤司才上車離開。

  黑澤綾滿以為這事的衝擊會攪得她無法入眠,可意外的是洗完澡倒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說來也是,今晚在演唱會現場聲嘶竭力的又叫又跳,完了還整治了一大桌吃的,就連接吻都是耗費心神的體力活,哪裡還有精力給她胡思亂想?

  第二天她一覺睡到快中午,奶奶早上也沒叫她,知道她昨天玩得太晚。

  黑澤綾起床吃完留給她的飯便去店裡邊抱怨奶奶邊幫忙收拾這個星期店裡的賬務。

  她們家也沒什麼複雜的賬務狀況,也就是些收支流水賬,盈虧也一目瞭然。

  這半個月的效益還不錯,她想著家裡經過這幾年的積累,也略略有些存款了,要在東京買房肯定不能夠,不過好歹沒有以前那樣窘迫。

  黑澤綾跟奶奶商量是不是可以招一兩個人手了,她們現在差不多算是步入正軌了,單子也越來越多,只有奶奶一個人還是有點吃力。

  奶奶想了想點頭同意,但一時半會兒卻沒有什麼想得到的人手,還是得重新招聘。

  黑澤綾便說這事她來辦,實在找不多合適的,哪怕是零經驗的學徒其實也可以。

  只要手腳靈活善手工,一開始僅僅是需要修改縫紉之類的小活兒,應該很容易上手。只要能暫時緩解壓力,後面的還可以慢慢教。

  整理完賬黑澤綾便去給巖鳶的學長們送隊服,只有四套加一件外套而已,也不麻煩。

  因為他們訓練時間嚴重不足,又眼看預選賽在即,即使現在週末也在附近的游泳館練習。

  和他們學校籃球部那些賽事將臨還滿不在乎的傢伙完全不一樣。

  只不過那位叫七瀨的學長好像對水有點偏執,她們店裡有個不小的魚缸,裡面養了一些熱帶魚,平時奶奶一個人待在店裡對著它們做活也好歹沒那麼無聊。

  那位學長過來試樣衣那天看到魚缸,衣服一扒就要往裡鑽,被松崗學姐和橘學長死活拉住了。

  黑澤綾便不敢再讓他來店裡,寧可自己去送貨。

  回來的時候正碰到娜娜他們在往一輛小貨車上面搬器材。

  見到黑澤綾幾人紛紛打趣「果然年輕就是玩兒得開啊,昨晚氣氛都被你們炒上天了,以後多來玩兒啊!」

  黑澤綾臉上一紅,可能是自己心虛,不知道她指的是他們鬧騰還是赤司那傢伙偷襲的事。

  忙轉移話題到「你們這是——」

  「昨晚有音樂經紀人來看了,說是可以考慮簽約的事。」娜娜指了指帶著墨鏡的那位光頭大叔「不過這是個很長的談判過程,畢竟成了就相當於賣身了,得交給專業的人。」

  饒是如此黑澤綾也為他們高興「已經可以準備出道了?好厲害。」

  「哈哈哈!還可以啦!」娜娜撓著後腦勺,顯然東京的初戰告捷也讓她抑制不住興奮「對了,剛才般東西的時候阿泰整理了一箱好東西。」

  她回頭在車上翻了一會兒,抱出一個紙箱遞給黑澤綾「交給昨晚那個金髮小哥吧,裡面有我們自己燒製的CD,還有這些年我們淘的好貨,現在的計劃排得很滿估計是用不著了,全是他的了。」

  黑澤綾忙接過來「這多不好意思,那傢伙太任性了。」

  不過黃瀨看來是真的粉上娜娜他們了,昨晚挨個要了簽名不說還興奮的湊上去跟人家喋喋不休的攀談。

  不過好歹都是聊音樂,倒是相談甚歡,只是他們樂隊的貝斯手好像不怎麼喜歡黃瀨。

  按照人家的原話「一臉輕浮的傻笑礙眼死了。」

  之後直到去別墅的途中青峰還指著黃瀨嘲笑他被人嫌棄了,但黃瀨一口咬定那小鬼嫉妒他。

  問他怎麼這麼肯定,他堅持說是直覺。被眾人無視了,二缺哪裡來的直覺?

  第二天黑澤綾又要帶午餐,還有一箱子收藏,第一次慶幸早上有赤司接她。

  早上她坐那班公交除了附近的學生還有不少上班族,是別想有位置的,這麼一路抱過去,她今天手臂得廢。

  到學校下車後還是赤司幫她搬了一段路,一箱子CD唱片看著不多還是重,黑澤綾本來想抽空了交給黃瀨,結果灰崎那傢伙一聽是黃瀨的東西就手賤想搶。

  照以往黑澤綾肯定得生氣,這不良平時搶點吃的也就罷了,不管什麼恩怨,動別人的私人物品總歸不好。

  不過鑒於昨天黃瀨爆出的猛料,黑澤綾這會兒對灰崎處於深深的同情當中,拍開他的手,防了一節課,下課便抱著箱子去了黃瀨他們的教室。

  黃瀨和紫原都在C班,倒是紫原先看到黑澤綾,他見她抱著一個箱子過來,還以為這周的零食犒勞日提前到了,樂顛顛跑上來,一看是滿箱的CD,頓時面露嫌棄的轉身要走。

  「喂!你好歹給我把箱子接過去。」黑澤綾罵道「不是吃的你就不管了?」

  紫原回過頭看了看她,頗為傲嬌的哼了一聲「不要,反正又是黃仔的東西吧?最近你怎麼老給他帶東西?不准理會他。」

  「我最不想理會的是你,可你讓我消停了嗎?」黑澤綾覺得這孩子最近越來越熊,自從上次被灰崎搶走大半留給他的餅乾後,就特別嚴防死守她給東西別人。

  即便不是吃的,按照他的說法,這次不是吃的,保不準下一次就不是,所有的可能要在冒出苗頭的時候就掐滅。

  哦讓你好好讀書成績糊得跟粥一樣,碰上吃的就要腦子有腦子要謀略有謀略精明得像個鬼。

  這時候黃瀨也看見她了,走過來看到滿箱的專輯就知道是娜娜小姐姐給他的東西,興奮的在裡面翻來翻去——

  「嗚啊~這麼多,還有Sex Pistols,哇這張我家裡都沒有,找了好久呢。」黃瀨高興地抱著箱子傻笑,那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放學然後籃球部停訓一天,然後他就可以馬上回家擺弄剛到手的東西了。

  「我一定在我的賬號上好好替他們推薦。」

  這倒不是說著玩的,以黃瀨的粉絲基礎,比不上明星偶像,但如果要幫人做點推廣之類的,幾乎是立竿見影的事。

  在東京初來乍到的娜娜他們注目度還真不能跟黃瀨相比,而且關注他的大部分都是年齡差距不大的年輕人,除了外表形象,也大多是信任他的品位。

  對於樂隊將要出道的前期恐怕還真有那麼點用場。

  黑澤綾交完東西就準備回教室,紫原見狀忙纏著她問今天她的午餐帶的什麼。

  「胡蘿蔔肉餅!」黑澤綾隨口謅了一個,看著他撇撇嘴要委屈不委屈的樣子頗為解氣的離開了。

  不過估計是開玩笑開狠了,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哪怕便當打開裡面沒有胡蘿蔔那玩意兒,紫原還是鬧著彆扭不肯跟黑澤綾說話。

  又想吃那肉餅,偏偏赤司又變態,看他倆的氣氛就知道怎麼回事,平時會主動分點紫原喜歡的給他,今天去愣是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

  紫原的心情無法形容了,就是那種世間的溫情彷彿全都被抽走,只剩下一片寒冷的感覺。

  另外幾人嘶著牙無奈搖頭,這欺負孩子的手段現在已經升級了吧?

  不過估計還是氣這傢伙傻乎乎差點被騙的事。

  赤司也端的是雷霆手段,這才一天的功夫,據說那意圖誘拐未成年的女人已經被抓了。

  總不能這麼巧他們才聽說這件事那女人就好死不死的犯了案,或者說那次騙紫原不成,人家後來有沒有再幹過這種事都不一定。

  眾人有點懷疑赤司用的手段不怎麼常規,不過世間規則就是這樣,很多事其實都可大可小,前提是撞在誰手上而已。

  因著夏季運動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各項籌備也在緊鑼密鼓。

  帝光的運動會一向和學園祭一樣是對外開放的,後者是常規的風氣展現和招生宣傳,那麼前者就是用強大的實力吸引運動類型的人才了。

  不然帝光每年那麼多競技類型的獎項哪裡來的?源源不斷的優質生源是很重要的一環。

  不過今年又有所不同,附近區域有兩所競爭院校提出了參觀的申請。

  其實帝光的這種開放日也不拒絕其他院校的人,不少競技類型社團的競爭學校趁著機會溜進來搜集情報也是常有的事。

  他們一概不會禁止,將王者的派頭和氣勢發揮了個十成十。這是帝光的驕傲,但對於其他學校就是讓人牙癢癢的傲慢了。

  這次對方將事情以組團的形勢擺到檯面上來,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他們是想聯合起來在運動項目上進行狙擊。

  這種例子不常見,但並不是沒有。先是客場參觀,然後幾句套路話,比如對貴校的XX項目仰慕已久之類的,然後提出來場友誼賽的請求。

  雖說道理上是競技場上就能見真章何必此時嗶嗶,什麼?賽制的淘汰率?連決賽都走不到的傢伙居然好意思提出比賽?

  但任何事上升到了集體層面總要講究臉面風度,人家遠道而來又正是趁手的小小提議,也不好不答應。

  就相當於委婉的表示踢館那也是踢館,不應就是慫。倒不是說別人挑釁就得接,那平時訓練都來不及哪裡有空什麼三腳貓都搭理?

  可運動會不就是人家看準的時機嗎,曾經有過學校被競爭學校在綜合體育大會的運動會之前踢館成功,然後影響士氣緊接著在當年的賽事中名次慘不忍睹的事。

  並不是說人家實力就一定真的比自己強,而且對方客場作戰,理論上來說還是自己更佔優勢。

  只不過既不是正式比賽,那就不用嚴格遵守那些條條框框,甚至卑鄙點請外援的都有。

  既已接招,那便得做好準備不容有失,學生會除了常規的準備意外還要操心這件事,一時間就更忙了。

  像是很多規則都要重新制定,就比如每個項目的參賽標準就相對嚴苛了許多,有些不奔著名次本來打算參加玩玩的,在標準面前也就望而卻步了。

  散會之後黑澤綾和學生會書記高野君從會議室出來,黑澤綾對他到「那麼我們就跑一趟吧,之後的事情還有很多,就不用他們特地來學生會了。」

  高野君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歎口氣「黑澤你就是太寵那些小鬼了,讓前輩跑腿是什麼道理?每個人都是這麼被使喚著打磨成長的啊。」

  黑澤笑了笑「哪裡?圖我自己省事而已,事情早點交代下去就可以早點丟開,省得忙起來倒是忘了。」

  這位高野君,當初也是他們同一批進學生會的,雄心勃勃的盯著會長之位,只不過在去年的投票選舉中敗給了赤司,咳!又敗給了她。

  不過有一說一,高野君也是個特別優秀的人,雖然氣質高冷性格嚴肅,但為人正直嚴謹,總的來說有點像完全剔除逗比元素的綠間——人綠間還有個迷信星座占卜的愛好呢,高野君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毫無破綻。

  不過太過嚴肅有時候也不是好事,一張一弛鬆緊有度還是比較受歡迎的。

  所以當初投票結果一面倒的原因除了本身的能力對比,大夥兒還是更願意不那麼嚇人的黑澤綾做他們上級。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去一年級某個被選出來的班級宣佈運動會期間組織接待的任務,以及一些要點的安排部署。

  接下來還得靠他們自己細化安排,本來這種通知讓班幹部來學生會就行了,黑澤綾圖省事,順道也就通知了。

  雖然期間義務更多,但這一環涉及到學校對外的評價,如果凝聚力好的話,一口氣將事情辦完整個班級的學生都會獎勵學分的。這對於期末評價幫助很大。

  所以即便很忙,報名競爭的班級也多的是。

  他們來到一年級A班的時候,正好快要下課,老師認得黑澤綾是學生會成員,見他們也猜到估計是有急事通知,便乾脆把最後幾分鐘讓給他們,自己佈置好作業收拾教案離開了。

  一年A班的班長見他們走進來眼睛一亮,頓時猜到了來意,見教室發出竊竊私語的聲音忙發聲到「安靜!」

  黑澤綾站在講台正中央,一米開外是站姿嚴肅的高野君。

  平時走得近的人如籃球部的一夥兒和學生會的同仁或許沒這個意識。

  但在不相熟的學生眼裡,尤其是一二年級的後輩,黑澤綾他們實際上看起來很有氣勢。

  這不光源於對前輩的尊敬和學生會的權利代表,實際上聚集在赤司身邊的人都有某種氣場。

  就像帝光籃球部一行人走出去,穿著同樣的隊服,哪怕並不認識奇跡世代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哪幾個是隊伍中最強的。

  被赤司精心培養的學生會組織也是一樣,哪怕將各大高校的學生會聚集到一起,格外優秀的那一波同樣有著不凡的氣場。

  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其有別於人的優秀。

  在眾人的好奇與打量中,黑澤綾毫無波動的微笑到「下午好,A班的各位,我是學生會副會長黑澤綾,他是書記高野律。」

  「抱歉上課時間打擾到大家,經會議決定,本周運動會期間對於友校的組織接待任務……」

  黑澤綾用公式化的語言將事情交代清楚,估計A班競爭之前也全班通知過利弊,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倒大都是期待達成的興奮。

  黑澤綾見狀笑意更深了,隨時準備好迎接機會的人總能讓人多期待幾分——

  「因為全程需要盡可能的配合與默契,所以本次才將眾多名額集中在一個班級,期間請服從學生會的管理和引導,學校的形象和風儀需要所有人共同經營,而你們則是印象最直接的一環,在此期間請多多指教。」

  這些套路話當然不是最重要的,總之知道自己競爭成功,不管是之後帶來的好處還是班級榮譽感都是切切實實的。

  不少情緒外放的忍不住興奮的低呼起來,黑澤綾正要將講台讓給高野君,需要準備和注意的地方由他整理的,將就這功夫一口氣通知了也好忙其他的事。

  這時候教室裡突然傳來一聲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全班安靜下來,就看到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站了起來。

  黑澤綾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便問「這位同學還有疑問嗎?」

  女孩兒直視著黑澤綾,目光有點沉,聞言回答「有!」

  「請說!」

  「前輩剛剛說要聽從學生會的安排和指導吧?為了學校的榮譽。那麼如果學生會成員本身德行有虧,私德不休,這樣的人有資格帶領我們嗎?」

  黑澤綾直視那女孩兒,她在下面同樣用倔強挑釁的目光直視回來。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黑澤綾直覺恐怕她口中德行不佳的人指的就是自己,這時候也同時回憶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孩子了。

  可不是當初在籃球館外面跟黃瀨告白的學妹?一開始沒什麼印象,這會兒用和當時如出一轍的眼神看著自己,倒是馬上聯想起來了。

  可高野君就不瞭解其中的曲折,他聞言臉色頓時就沉了,看起來更加冰冷嚇人。

  就連A班班長意識到不對想拉女孩兒坐下,看到高野君的臉色頓時被釘在座位上不敢動了。

  他推了推眼鏡「你這傢伙,知道無故污蔑學生會的名譽會有什麼後果嗎?」

  帝光的學生自治程度很高,學生會的權利實在不小,但相應也會承擔更多的義務。

  他們這一屆幹部的選舉除了成績能力,性格風評也是很重要的一項標準。

  現在坐在自己職位上的人,每一個都為帝光有序高效的學園運作兢兢業業,區區進學幾個月的新生就敢張口質疑,這是任何一個學生會成員都無法容忍的。

  整個教室的氣氛變得凝重而沉默,講台上的兩個人不但是學生會成員,還是前輩,不管哪方面來看都不是好得罪的。

  那女孩兒像是也感受到了這窒息的氣氛,當時看到那女人在上面裝模作樣一時忍不住就站起來對上了。

  可真正直面才感受得到,對方並不是她外表那樣毫無攻擊性好應付的樣子。

  光是這樣站著,和那雙黑色的眼睛對視,她還並沒有像另一位一樣面目顯見的氣憤,但自己卻更寧願面對那位眼鏡學長的反應。

  高野君見那女孩兒眼神變得心虛猶疑,更是氣憤了,這就表明對方根本就是信口胡說,對於言行認真的他來說是無法容忍的。

  正要開口訓斥,被黑澤綾伸手攔住了。

  黑澤綾輕笑一聲,然後信步走下講台,皮鞋敲擊的聲音在靜默的空間裡格外引人注意。

  她來到女孩兒面前,走下講台的她還要比這位一年級的學妹矮上一截。

  可兩人對視中,女孩兒卻完全沒有半絲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黑澤綾摸了摸女孩兒的胸牌,將稍微有點歪斜的胸牌撥正「森下 葵學妹是嗎?」

  「很可愛的名字呢,想必和你的外表一樣,是個健氣燦爛的人吧?」

  女孩兒沒有說話,實際上從這女人踏入某個範圍開始,不,或許是在講台上用目光鎖定開始,自己就有種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覺。

  只是隨著距離的拉進這種感覺越演越烈,她明明還是那副毫無攻擊性的樣子,纖細的四肢體型即使是低兩個年級的她恐怕也能輕易掰倒。

  可直覺卻拚命的否定眼睛的判斷,不斷發出警鈴,讓她又一腔憤懣卻在此刻連一句話也組織不起來。

  而對方接下來的回答佛真的將她一開始的挑釁當做可以站在客觀角度認真思考的提案一般。

  「至於學妹的問題,我的回答的是——有!」

  「你!」女孩兒猛的抬頭,不敢置信她居然公然敢說這種話,而不是按照正常邏輯上粉飾太平。

  可相反的那樣將學生會名譽視為逆鱗的高野君聞言卻毫無反應。

  就聽黑澤綾接著到「因為,德行是否合格的標準是由我們自己判定,並沒有將這權利授予任何人,不管是老師,校長,甚至理事會。」

  「所以明白嗎?僅僅是學妹內心的標準,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不對,少說了兩個字,是沒有任何『參考』意義。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女孩兒當然聽得懂這女人說的什麼意思,她是完完全全被小瞧了,眼睛瞪得發紅,她咬牙到「你欺人太——」

  「這樣說真的好嗎?」黑澤綾打斷她,然後逕自轉身回到講台「難得的機會,這麼長時間的準備和爭取。」

  女孩兒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結果低頭一看,所有人都在用不認同的眼神看著自己,彷彿她是個多礙眼的存在一樣。

  是了,他們班本來就是因為這次的機會全力準備,如果到時候大面積加分的話期末就能以絕對的優勢打敗B班。

  可就因為她一句話,恐怕就會功虧一簣。

  那女人就是個利用權柄耀武揚威的小人,可現實是她必須得對那個小人低頭。

  黑澤綾見那女孩兒坐下,便不再多言「那麼,接下來由高野君為大家講解準備以及注意事項,請相對應分配任務的班委記好自己負責的職責。」

  高野君這才走上台前,不過此時教室的氣氛已經和剛開始的興奮激盪截然不同。

  黑澤綾出來之後還在想那女孩兒的敵意是哪裡來的,唯一的交集也就是上次撞見那場告白。

  不會是失戀被自己撞上惱羞成怒了吧?不過她也不試圖去理解對方的想法,也並未將這小小的挑釁與惡意放在眼裡。

  在赤司面前她雖然又慫又無能居於下風,但人的立場是相對的東西,在帝光這所中學,她毫無疑問屬於統治層。

  在這裡發生的絕大部分事情她有權限和能力解決。

  黃瀨是個受歡迎的男孩子,女孩兒們都想擁有他又警惕著彼此,以至於某些擅自靠近的人會受到一致孤立甚至校園霸凌。

  但同時黃瀨是她的朋友,黑澤綾自己和自己的朋友相處互動從不會看別人的眼色,即便是一個凝聚成堆的集體。

  以前她不理會可笑的理由,以後也更不會。

  只不過下午放學的時候再去學生會,赤司居然就知道了這件事。

  他沒有任何擔憂的意思,一個後輩的挑釁而已,這種程度對她來說應對都算不上。

  她是他親自教出來的人,雖然離期待的標準還有不小的距離,不過這個層次這個年齡的爭鬥當中,她絕對是能站到最後的那一小撮。

  不過——

  「你可以直接把A班踢掉,換B班上去。」

  「B班並沒有明顯的優勢,而且A班的班長確實準備更充分。」

  赤司嗤笑「但掌控力不怎麼樣呢,調動全員的積極性是好事,可如果不一一說明就無法凝聚力量,作為領導者就是失格,信任和追隨不是每次將胡蘿蔔掛在前面養成的習慣。相比起來我還更看好B班的班長。」

  「一碼歸一碼,這次只是一次組織接待而已,堅持選A班是因為它更適合,並不代表我的立場。」黑澤綾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相反這次的競爭失敗恐怕會給那孩子不小的打擊吧?很期待他接下來怎麼利用這次的失敗。」

  聽到這裡赤司有些無奈「再看看吧,即便我們留下的經驗再完善,如果接任的是個笨蛋的話也沒辦法領會其意。」

  「希望我們從理事會奪過來的權利和資源的調配度別離開沒多久就又被搶回去了。」

  黑澤綾笑了笑「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們之所以從老頭子們手裡搶東西,是因為那樣更好玩,你什麼時候這麼割捨不下了。」

  「霍?我還以為綾會割捨不下,所以稍微看了看氣氛沒說嚴厲的話呢。」

  夕陽投射的光線將整個房間染成了柔軟的橘,這裡坐著的兩個人不是以戀人的身份,僅是同事和最初的志同道合者,彷彿回憶起了他們作為新人第一次走進這裡之時,興奮雀躍著期待遊戲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綾妹其實以副會長的身份對外時很像赤司,因為赤司是她認可並憧憬的人,是她怎麼也無法達到的高度,行為模式也會不自覺的模仿,不過好像沒怎麼寫好。

  唉!一到關鍵時候就筆力不足,日哦!


第20章

  黑澤綾在準備期間忙成狗, 到了運動會期間倒是徹底清閒下來了。

  只要層層負責的人各司其職, 帝光的學生還是很能幹, 最後呈現出來的結果也非常不錯。

  到了當天氣氛熱火朝天, 但也鬧中有序, 帝光的學生,來應援的家長們, 還有抱著各種目的參觀的人著實不少, 每隔不遠就是一片人頭攢動。

  尤其是人氣競技項目,悲催的她這身板不靠點外力幫助擠都擠不進去。

  她倒是沒有參賽項目, 雖然身體並不弱但也沒那競爭的能耐,學生會致辭過後便買了一罐果汁拎著到處亂晃。

  他們班體能最好的兩個人, 綠間和灰崎都報名了不少項目。

  不過綠間是本身有榮譽感和使命感,自願參加的。灰崎就不同了,別說讓他拿出幹勁主動, 他倒還打著主意趁校門大開之際溜出去打遊戲。

  被黑澤綾識破了意圖, 直接要來了申請表幫他一口氣填了不少項目。

  灰崎不從, 但黑澤綾說了, 這學期期末也離得不遠了,大好的暑假是在家裡吹著冷氣打遊戲,還是去海邊搭訕熱辣美女, 又或者在桌底粘著口香糖,空調製冷還不怎麼樣的補習教室度過,全憑她說了算。

  這渣渣不管每次考試前是怎麼指天劃地的發誓過了這關今後一定好好學習,舔著臉求帶求罩。

  可一旦危機過後立馬就會把承諾忘光, 所以黑澤綾就是他絕對見效的臨時佛腳,平時還好,越是接近考試越是不敢得罪。

  黑澤綾只要他上場就不怕他出工不出力敷衍了事,因為這傢伙雖然懶散沒幹勁,但是自尊和好勝心卻不是一般的強。

  有了灰崎,他們班的競爭力顯然上了一個台階,雖然有一致對外的凝聚力,可內部之間互相也是競爭關係,這點大夥兒都很清楚。

  黑澤綾前面已經看了不少項目,漫無目的晃晃悠悠的來到了跳高區。

  估計這會兒一二年級已經比賽完,所以圍觀的人沒有了一開始那麼誇張。

  她不算困難的找到了圍觀的位置,一眼就看見綠間和紫原正在開始較勁。

  他倆同時在自己的賽區跳高,一開始只是常規比賽,可越到後面就開始槓上了。

  尤其是別的選手都因為高度的增加逐漸失敗或者失誤被淘汰,最後場內還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

  這時的戰況就頗有些你死我活的意味了。

  紫原她瞭解,實在不是個容易激起熱情的,在體育課上也沒見他多喜歡表現,一般只傻站著當標桿。

  黑澤綾還以為他的勝負欲僅僅針對籃球和吃東西呢,原來一旦走到最後,就算是再懶散的傢伙也不願意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放棄了。

  比賽的高度不斷調高,記錄也在不斷打破,周圍觀賽的人應援聲早掀翻了隔壁的場地。

  黑澤綾也不由得融進了這氣氛激動起來「綠間,加油!」

  她和旁邊B班的同學一塊應援,不料紫原耳朵挺尖,順著聲音就一眼找到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拿著撐桿一身戾氣的走上起/點。

  這個場地的負責人可能是出於效率的考慮,賽台設立了並不止一個,同時比賽確實要快一些。

  綠間這時也已經就位,正要聽裁判指示,就聽到紫原對裁判到「我這邊調高一點。」

  裁判本不欲答應,可這大高個本來站著就嚇人,這一身戾氣的簡直是個大魔王降臨的場面,值得顫顫巍巍的照辦了。

  綠間聞言雖然知道是這傢伙低級的挑釁,可事到如今哪裡有退讓的道理,同樣也要求裁判加注。

  紫原更不服氣了,繼續加,綠間自然又緊隨其後。

  之後觀賽的眾人目瞪狗呆的看著那兩個初中生怕是想要一舉申請世界紀錄的高度,都紛紛反省是不是他們應援的人給了人家太大的壓力以至於腦子都昏了?

  黑澤綾眼看著他倆站定,助跑,撐桿,一句不妙還沒湧上嘴邊,果然那邊就出事了。

  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身高,什麼體格。

  別說是國中生,就算放在成年人堆了,他倆也是遠超常人的數據,這種高度給竹竿造成的負擔豈是常人能比的?

  果然才升到一半,兩人的竹竿雙雙斷裂,從半空中跌了下來,好歹身手有夠敏捷,才沒有被扭傷。

  不然這周就要出賽了,赤司要是知道他們幼稚的較勁弄傷身體,被修理是肯定的。

  黑澤綾覺得剛才那些既驚悚又搞笑,低頭抿嘴憋笑的離開了跳高區的賽場。

  跳高旁邊就是跳遠,不過黑澤綾對這項目沒有多大興趣,便準備略過。

  不過剛走沒兩步就聽到那邊傳來驚恐的呼聲和騷動。

  她以為有學生受了重傷,連忙撥開圍上來的人群擠了進去。

  「怎麼回事?」

  裁判見她戴了學生會的袖章,立馬哆哆嗦嗦的指著沙坑裡的一對腳印——

  「有,有鬼,有鬼啊!」

  黑澤綾皺眉,見他說話語無倫次就看向另一個看著冷靜一點的選手。

  對方也是臉色煞白,不過好歹能夠正常的說話。

  他告訴黑澤綾「我們正在比賽來著,您知道為了參考和公平,每一輪之後都會抹平沙坑,再繼續下一輪。」

  「可就在上一輪,沙坑裡面多了雙不屬於任何人的腳印。」他回憶起驟然發現不對時的畫面,聲音都開始發抖「一開始我們以為只是記錄失誤或者意外。」

  「但是第二輪比賽的時候,仍然如此。結果仔細想想,我們的這場是男子比賽,那腳印這麼小,分明是女孩子的尺碼,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大白天的,頭頂還眼光慘烈,卻說得黑澤綾都從心裡冒氣一股涼意。

  不過心裡再怎麼發虛她也不能表現出來,但凡沒有一個冷靜的人大夥兒驚恐的擴散出去的話,那今天就鬧笑話了。

  她走近沙坑,蹲下/身細細查看,確實在一重大腳印中那雙腳印尤為顯眼。

  當然不排除有男孩子的腳比較小,但是看鞋底那好像是女式跑鞋的樣式——和籃球部混久了,又聽他們聊得多,所以對運動類型的鞋子有了一點瞭解。

  「啊喏——黑澤同學。」黑澤綾沉著臉正在琢磨,就聽到旁邊有個耳熟的聲音在叫她。

  不過她全幅心神都在琢磨這怪事上,雖然聽到了,但一時間哪裡抽得出心思理會。

  不可能是惡作劇的,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不說,她相信他們學校的人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這麼拎不清。

  而且比賽期間是嚴禁選手與裁判以外的人靠近的,為了公平和安全,哪裡會有惡作劇的機會?

  但要往靈異方面牽扯她也不信,可人為的話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辦到這種事?

  黑澤綾覺得自己的思維陷入了死結,就聽到那聲音又響起了,還比剛剛更急切的樣子——

  「黑澤同學!黑——」

  黑澤綾猛的轉過頭,臉上滿是被沒眼色的傢伙打擾的不耐。

  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才面色稍霽「黑子啊,有事一會兒聽你說,正忙——呢!」

  黑澤綾看著他臉色逐漸變僵,視線往下落到他的鞋子上,藍白色的asics跑鞋可不就是女式款式?

  黑子無辜的看著她,一副我也不想的的表情「我連著解釋了好幾次,可完全沒人理我。」

  黑澤綾看了看沙坑裡的腳印,再看看黑子,不知道該訓他一頓還是同情他,頭痛的抹了把臉「你說你——」

  「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情況怎麼還報這種類型的項目?要是跑步這些頂多也就記漏一個名額。可沙坑裡憑空多一雙腳印你想嚇死人啊?」

  「跑步我不行的。」黑子擺了擺手「我對立定跳遠倒是有點自信,不信看我的肌肉。」

  「跳遠是用大腿你給我看胳膊幹什麼?而且那上面什麼也沒有?」說著她把人拎起來,按著腦袋沖大夥兒道了歉。

  「我說最近你長高了一厘米,可以理解你迫切想要炫耀的心情,但是別嚇人了啊!」

  黑澤綾走之前叮囑到,不過黑子貌似被那句『什麼也沒有』打擊到了,不信的到處找自己還有什麼地方有肌肉。

  又晃了不多時,黑澤綾在外面碰到桃井和青峰,她見青峰身上穿的是校服,有些意外到「你一個項目也沒有參加?」

  「沒有沒有,麻煩得要死。」青峰掏了掏耳朵「而且星期天我的存活被這傢伙毀了不少,現在正沉浸在悲傷之中,誰也別想指使我幹活兒。」

  黑澤綾看了看桃井,見她臉色訕訕的,看來是沒有遵守出了那棟房子就一筆勾銷的約定了。

  不對啊,赤司也沒有遵守呢,她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

  黑澤綾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悲傷,就被桃井一把挽住手臂拉走了——

  「正好我們現在去看射擊賽,一起吧。」

  黑澤綾知道赤司參加了射擊,當然學園運動會的射擊項目肯定不是用槍,用的事弓箭。

  所以說起來這也是弓道部組織的項目,就是不知道赤司明明不是弓道部幹嘛要去湊這個熱鬧。

  這場項目的比賽場地是設在室內,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弓道射擊賽的觀賽人數不是很多。

  而且現場非常安靜,不怎麼像競技運動的氣氛,反而像古色古香的文化演繹。

  三人安靜的走進去,選了個視角不錯的位置站好,抬頭就看見正好輪到赤司出賽。

  黑澤綾喉嚨一哽,抬頭之前還想低聲跟桃井說句什麼話來著,這會兒卻是完全忘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赤司穿傳統和服的樣子,以前修學旅行也曾見過他穿浴衣。

  說實話那個時候真的沒給她帶來多大的觸動,只不過覺得和平時禁慾的穿衣風格不同,確實還挺稀罕的。

  但此時他穿著極其素淨簡單的弓道服,白色的窄袖上衣,長度只到胳膊,露出結實的小臂。腰上工整的繫著黑色的角帶,下/身著同樣黑色的,長及腳踝的褲。

  他拉開弓,弓弦繃出一個蓄勢待發的弧度,表情嚴肅的面向目標,眼神裡卻是毫無疑問的篤定。

  接著手指一鬆,離弦的箭以肉眼無法追蹤的速度呼嘯而去,下一瞬間已經入木三分的出現在靶心的正中央。

  黑澤綾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心臟狠狠的一顫彷彿她就是那垛被射中的靶心。

  周圍想起了讚歎般的掌聲,可她卻絲毫沒能將視線從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紅髮少年身上剝離,看一眼周圍的人。

  桃井這時候湊到她的耳邊,笑嘻嘻到「吶吶!赤司君很帥吧?很威風凜凜的感覺啊。」

  黑澤綾紅著耳朵看向她,就聽她有加了一句「不過還是哲君打籃球的時候更威風。」

  「拉倒吧,你是沒看到他剛剛怎麼把人嚇個半死。」黑澤綾忍不住反駁,話才脫口就不可置信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喂~~~,搞毛啊?她是這麼幼稚的傢伙嗎?而且人家心裡覺得自己喜歡的男孩子世界第一是很正常的吧?

  桃井看著她也有些不可置信,疑惑到「綾醬剛剛這是——替赤司君出頭?」

  「綾!」黑澤綾正要否認就聽到赤司的聲音。

  回過頭,果然他們這裡動靜太大被發現了。

  赤司一步步朝她走來,黑澤綾眼睛都沒地方放了,桃井說得沒錯,他這樣真的很帥很威風的感覺呢。

  就像古代貴族意氣風發的少年!

  誒?話說,赤司如果留長髮的話,這樣打扮又會是神馬樣子?好,好想看。

  她心思正不著調的胡亂琢磨,就聽桃井樂呵呵的對赤司到「赤司君,聽我說,剛剛綾醬唔——」

  黑澤綾眼疾手快的摀住桃井的嘴,對赤司到「你還要比賽吧?加油!這傢伙太吵我先帶走了。」

  說著也不待他說話就勒著桃井不給她說話機會溜走了。

  青峰見他們離開也懶洋洋的跟出來,就看到倆女孩兒在哪兒說著什麼,你戳我一下我懟你一下,塑料花姐妹情誼這會兒碎成了渣渣。

  他走過去長臂一伸就把兩個矮子分開了,懶著聲音漫不經心到「吵什麼吵?再吵也是那樣?不見得真狠起手來抓胸扒衣服,真那樣我就不攔了。」

  話剛說完,就被左右同時繞過來的拳頭搗了眼——

  「混蛋!上次的淤青還沒消乾淨。」

  *

  果然轉移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個共同的敵人,不消一會兒黑澤綾和桃井又開始黏糊糊的坐在賽場旁邊的椅子上討論今年的借物賽跑又會出哪些惡搞的規則。

  當然旁邊坐著的是號稱眼睛周圍有淤青的青峰君。

  「去年小綠和阿大也參加了吧?」桃井想了想「我記得是和虹村隊長打賭輸掉後的懲罰。」

  「哈哈哈!那種場面可不容易看到,我已經拍照留念了。」黑澤綾傷口上撒鹽到。

  「我也是,一會兒我們交換照片,看有沒有不一樣的角度。」

  「喂——」青峰惱羞成怒了,黝黑的膚色連黑眼圈也看不出來,卻能看到一點點的紅暈。

  負責設計這個項目的人也不知道每年哪裡來這麼多陰損的點子,總之上了這個跑到基本等於公開處刑了。

  人人都不願意參加當然也不行,所以一般就抽籤決定聽天由命了。

  因為其他競技都挺正經,難得一個趣味性的項目還多受歡迎的,黑澤綾他們提前來佔了第一排的位置,就現在人已經多起來,別說位置,後來的人有站的地方就不錯了。

  黑澤綾看了眼周圍的人潮,幸災樂禍到「你們猜我們班抽籤輸掉被推出來的倒霉鬼是誰?」

  青峰和桃井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戲看,就見黑澤綾往起始點揚了揚下巴。

  這時候選手已經陸陸續續的開始不情不願的就位,那個在太陽底下顯眼的灰毛不是灰崎祥吾又是誰?

  他穿著淺色的運動短袖,背後別了一張黃色的號碼牌,一臉晦氣的站在跑道上,臉上完全沒有上午屢戰屢勝的喜悅和得意。

  青峰和桃井頓時就笑噴了,甚至還討嫌的隔著老遠的距離去給人家應援。

  好險距離實在遠,周圍又嘈雜人沒聽見,不然以灰崎的個性當場撕掉號碼牌惱羞成怒的跑路都是有可能的。

  三人正樂呵的盯著他,接著就看見他旁邊多了一抹金燦燦的光輝,視線移過去——

  黃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灰崎隔壁的跑到上。

  灰崎似有所感,轉過頭一看,正好這時候黃瀨和旁邊的人說完話回過頭。

  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頓時賽道上有種電光雷鳴的錯覺。

  灰崎和黃瀨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端的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對視片刻後灰崎露出一抹惡意的笑容「這不是涼太嗎?腳還好嗎?這麼快就可以做劇烈運動了?」

  「好歹也過去兩個多月了,男孩子的身體哪有這麼脆?」黃瀨笑瞇瞇不遑多讓「難道小灰崎區區一個扭傷需要這麼就恢復嗎?」

  「呵呵呵!你也只會逞嘴上功夫了。」灰崎特別有贏家的自覺,傲慢到「不過嘛,確實你上場總算讓這辣雞比賽有點看頭了。」

  「一會兒跑的時候注意腳下,別又不小心扭傷了。」

  『不小心』三個字他咬得很重,黃瀨聽了臉色一沉,但又無從反駁。

  確實,這傢伙就是有這種本事,在避開裁判的視角的同時搞一些陰損的招數。人品如何暫且不說,但這份左右兼顧的觀察力卻是真的。

  槍聲一響,所有跑到上的選手同時衝出去,其中以灰崎和黃瀨速度最快,一開始沒過幾秒就和後面拉開了距離。

  雖然這是個事先誰都不樂意參加的公開處刑賽,可唯獨旁邊的傢伙,兩個人都不相輸給對方。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障礙物面前,幾乎是同時到達。

  放置在跑道上的幾張桌子上面有數十個白色的信封,每一個信封裡面都是一樣必須借助的東西,入手難易度和羞恥程度,那就全看運氣了。

  黃瀨幾乎沒有篩選,隨便抓了一個信封,反正運氣這玩意聽天由命,糾結哪一個信封根本沒有意義。

  灰崎顯然也這麼想,僅僅落後一秒不到也隨便抓了個,兩人繞過障邊跑邊拆信封。

  別說他倆從一開始動作還挺有統一性,幾乎什麼都是同時完成,就連打開信封也是。

  兩人看到裡面的內容,又同時腳下一僵。

  不同的是黃瀨的反應是繞著賽場周圍掃視,想在找什麼,而灰崎卻好像在冥思苦想。

  緊接著黃瀨看到不遠處的黑澤綾三人,當視線落到青峰身上的時候,臉上出現了被雷劈的表情。

  三人的好奇心已經提到嗓子眼,迫切的想知道黃瀨抽中的是什麼,就看到黃瀨向他們衝過來,然後在青峰面前站定!

  青峰一開始還以為這傢伙要的東西可能自己身上就有,得意洋洋的笑到「別說我不講義氣,只要你包一個月的冰糕,我身上什麼看中的都拿走,要胖次我都當場脫下來給你。」

  可黃瀨聞言表情卻沒有輕鬆半分,他點了點頭答應青峰的要求,然後將信紙一抖展在他們眼前——

  「入眼之處最黑的東西?」黑澤綾一字一句的念出來,然後同時和桃井驚訝興奮的摀住嘴巴。

  青峰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我當是什麼,不就是最黑——」

  話說到一半駭然的看著黃瀨「喂!你不會想——」

  黃瀨絕望的點點頭,然後在青峰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抄起他往身上一抗「小青峰,冰糕什麼的我會買給你的,是兄弟就幫我贏了小灰崎吧?」

  「誰跟你兄弟?老子今年逃過一劫你知道我心裡多慶幸嗎?放我下來,真的宰了你哦!」

  然而黃瀨根本充耳不聞,這借助物算是有史以來最重的了吧?要是灰崎的東西很容易入手,他的劣勢就很明顯,所以得趁他還沒找到借助物之前玩兒命的拉開距離。

  黑澤綾和桃井掏出手機不斷的卡卡卡!沒料到今年的戲碼比起去年也不遑多讓。

  然後兩人回頭就看見才走了黃瀨,灰崎又站在她們面前。

  「怎麼了?」黑澤綾問「也是我們身上有的東西?」

  灰崎深吸了口氣,一臉就義的閉上眼睛「你們,一人打我一巴掌,要留下印的那種,」

  黑澤綾和桃井對視了一眼,紛紛搖手「那怎麼行?怎麼能無故打人呢,我們也不是野蠻粗暴的傢伙。」

  灰崎眼見黃瀨越跑越遠,這倆黑心娘們兒還在裝模作樣,頓時就不耐煩了「讓你們打就打,哪兒來那麼多廢話?桃井你沒少扇青峰吧?黑澤你也沒少扇赤司吧?就拿出那個勁。」

  他這麼一說更沒有人理他了,兩人均是一臉看智障的表情。

  灰崎一哽,險些沒被這倆沒眼色的急死。

  然而幸好他別的不在行,對於怎麼激怒人還是很擅長的,腦子一清醒眼珠轉了轉就決定換個方法。

  他抬頭,定定的看著台階上的兩個女孩兒,臉上閃過一絲羞惱的紅,嚥了嚥口水,開口到「那黑澤,桃井,把你們的胖,胖次給我。」

  話音剛落就接到左邊呼過來的一巴掌,緊接著又是右邊。

  黑澤綾一臉獰笑到「你說什麼?」

  灰崎被她這表情嚇得魂飛魄散,忙舉著信紙解釋「不是有意的,讓你扇你不肯,只好用點非常手段。」

  黑澤綾湊近一看「女孩子給的紅楓葉。」

  雖然紅楓葉代表的就是清晰的巴掌印,但既然字條上沒明白寫出來,那就說明真正的紅楓葉也不算犯規。

  當然這個季節是肯定沒有紅楓葉的,組織比賽的人和灰崎當然都理所當然的認定一個答案。

  黑澤綾之所以想這麼多,是因為——

  她叫住轉身欲跑去追黃瀨的灰崎,從兜裡掏出一個隨身帶的小本本,打開本子,中間赫然夾著兩張紅色楓葉做的書籤。

  她把書籤遞給灰崎,然後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加油!」

  灰崎臉上頂著兩個巴掌印,眼睛死死的盯著手裡的楓葉,一臉懵逼的茫然的朝著黃瀨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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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澤綾看了看手機相冊裡的照片, 有些不甚滿意的搖搖頭。

  對站在頒獎台上的人到「請冠軍和亞軍注意配合, 面向鏡頭, 不要相互對視露出恐嚇表情。高舉借助物。」

  「喂!這你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吧?」黃瀨扛著青峰這會兒腿腳都在開始發軟, 為了在灰崎面前炫耀自己勝利一時半會兒又不好放下。

  而青峰呢, 早就已經眼翻白眼,口吐白沫, 有進氣沒出氣了。不知道是被顛的還是精神攻擊的效果。

  灰崎頂著倆還沒消散的巴掌, 狠不得把手裡的楓葉書籤撕碎。

  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都干了,居然還是輸給了黃瀨, 這讓他怎麼甘心,一時間覺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這個項目的設計也是格外促狹, 明明不是什麼正經比賽,反倒陣仗比其他比賽都要高調。

  甚至前三名還有個小型的頒獎台,公開處刑不算, 還得拍照留念。每一年在這裡取材的照片都是當年學園總結的照片牆上一道特別的風景線呢。

  而灰崎看著站在高他一頭的台階上的黃瀨, 只想把他高出來的那一截削了, 被誰俯視也容忍不了被這混蛋俯視。

  他看了眼暈乎乎不省人事的青峰, 嘲諷到「為了勝利真是拼呢涼太,連大輝都拉進來了。王子sama抱著黑姑娘的派頭可真浪漫。」

  黃瀨一噎,對這傢伙的信口開河極為惱怒, 要死不活的青峰聞言也掙扎的看向灰崎「你,你們倆都給我記住。」

  說完就嚥氣了!

  桃井見情況不對忙把人接了下來,黃瀨身上一鬆,頓時覺得戰鬥力又高了好幾倍。

  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在灰崎臉上游過, 看得灰崎想打人,然後接著到「這麼辛苦都輸了真是可惜呢祥吾君。」

  「沒想到你為了贏寧可做到這種地步,要是早知道你這麼有幹勁,我可以在終點等等你的。」

  「呵呵!吹牛逼之前能不能先把腿打直?顫顫巍巍的像第一次比賽的黑子一樣啊喂!」灰崎反擊「大輝上次測體重是多少公斤來著?真是辛苦你了呢。」

  「誒?只拿兩張重量不足十克的葉子都趕不上負重幾十公斤的,祥吾君不會是離開籃球部之後就徹底沒有鍛煉了吧?還是臉上的負擔太沉重了?」

  被趕出籃球部是灰崎迄今為止最難堪的事,雖然一貫表現得對籃球不怎麼盡心,可真到了徹底放棄那天,心裡卻有塊東西被猛然挖走了一般。

  他沉著臉惡意到「哈!已經開始擔心別人的體能了?頂個奇跡世代的名頭變得威風了呢涼太。不過這麼健忘真的沒問題嗎?那件事還過去兩個多月吧?」

  黃瀨聞言臉色也黑了,他從小到大就是各種意義上的天才,哪裡被那樣全面徹底的擊碎過自尊?一時間兩人看著對方表情徹底不好看了。

  黑澤綾忙收好手機,將兩人從上面拉下來「說起灰崎馬上還有一個項目吧,今天你的任務比較多,去吧去吧,明天我請你吃冰糕。」

  那邊黃瀨也被桃井拉著轉移話題,隔開了兩人。

  這看熱鬧是一回事,真發展得不可開交就有得頭痛了,顯然他倆都還在耿耿於懷,不宜過度接觸。

  誰知灰崎剛走,就有籃球部二軍還是三軍的後背跑過來告訴他們,有人在籃球部大鬧。

  黑澤綾有些驚訝,但這事意料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們之前一直設想過競爭院校這次過來是瞄準了哪個社團,卻沒料到那些人魄力不小,直接上來就挑的是最不好惹的籃球部。

  近幾年的賽事記錄來看,高中界尚且有東京賽區三大王者,全國彙集的籃球名門,不過將範圍圈定在初中的話,那就是帝光獨步全國,毫無疑問。

  並不是在眾多強者之中廝殺而出的,實力伴隨著運氣的競技之爭,而是毫無懸念的,壓倒性的優勢全面碾壓。

  就去年,他們和第二名的比分也是拉開了倍數之多,毫不誇張的說,此時同年齡籃球團隊,沒有能與帝光有一掙之力的。

  可對方偏偏在這種客觀條件下迎難之上,黑澤綾覺不相信那樣有備而來的傢伙奔著的是被教訓一頓然後灰溜溜的回去。

  即便目前和二軍三軍對戰或許有點優勢吧,但打敗非正選根本毫無意義吧?更何況一軍也不是死的,被打上家門肯定不能讓他們就這麼離開。

  不知對方打算怎麼做,幾人對視一眼,還是往籃球部趕去。

  到了二號籃球館,他們還算是來得晚的,因為赤司紫原還有綠間黑子已經先他們一步到了。

  黑澤綾他們進門就看見被打得狼狽的二軍和幾個——外國人?

  這踢館的學校還真耿直,黑澤綾還在想有什麼不同以往的後招來著,原來就是最常見的請外援?

  眼睛掃了掃周圍,加上球場上的人,他們穿同樣隊服的大概有九人,帶足了人手。

  可這九人中僅僅有三人是日本人,其他全是外國人種。

  並且各個體格高大得跟紫原有一拼了,長得那也不像同齡人。

  籃球這門運動雖然包含了很多技巧和要素,可說到底才能沒有達到彌補一切短板之前,還是屬於體格之爭。

  二軍敗在遠超自己體格和體能的對手面前,說實話也不算冤。

  這時候賽場內一個高大的黑人見到奇跡們顯眼的存在感從球場裡走出來,操著蹩腳的日語挑釁到「這就是日本的籃球?一群小個子在場上竄來竄去真是滑稽,不是最近有個奇跡世代嗎?出來吧,教教你們日本人,外號是不能隨便起的。」

  這話頓時就激怒了籃球部的一百多號人,但鑒於剛剛二軍輸得慘烈,一時之間大夥兒都把目光投向了以赤司為首的正選。

  可正選們的表情卻沒有他們想像中的義憤填膺。

  赤司輕笑一聲,朝球場內走過去,一開始那開口挑釁的黑人大個子還居高臨下輕視的看著這個在籃球運動中身高根本不算合格的傢伙。

  可隨著距離的拉進,他的表情卻越來越僵,甚至額頭開始出現冷汗。

  黑澤綾只能看到赤司的背影,可他一步一步走過去的氣勢卻讓他們沒有直面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不妙的壓迫感。

  對方像是受不了這壓抑迫切想要掙開詭異的氣氛,在赤司走到面前之際張了張嘴打算開口。

  然而第一個才沒說出來,他就跪了!

  黑澤綾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黑人大個子真的在赤司一步步走過去的時候其實越來越薄弱,然後跪了!

  最關鍵的是赤司根本就沒有碰到他,這什麼操作?傳說中的那啥之氣?

  說實話現在她不是很懂赤司,冷不丁就解鎖一些奇奇怪怪違背常理的技能給她看。

  單說眼睛的顏色,人格分裂會造成虹膜變色嗎?這又是什麼原理?

  黑澤綾這邊不合時宜的想著,卻聽赤司居高臨下對剛才還囂張不止的黑人到「你說話站得太高了,聽不到呢。」

  然後便沒有再理會對方,而是徑直走向被打得狼狽心情頹喪的二軍。

  他像其中一人伸出手「可以站起來嗎?」

  「隊長?」二軍的成員看著赤司,臉上羞愧到「對不起——」

  「沒有這回事。」赤司將人拉起來「如果對手是真正的籃球部成員,你們輸掉的話絕對不能原諒。」

  他指的是對方夾在在眾多外國人裡面那兩三個真正的籃球部的正選隊員。

  「但現在的狀況能將比分咬到這種程度,你們做得很好。」帝光的理念雖然是一切以勝利為前提,可明顯為這種特殊狀況負責的不應該是二軍。

  「不過輸了就是輸了,明天降格為三軍,訓練加倍,下個月的升級測試加油吧!」

  得到懲罰的幾人倒更像是將心裡的大石落下去一般,不但沒有不滿,更顯得多了幾分幹勁。

  對方球員聞言卻不認同赤司的話「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們就是我們籃球部的正式球員,這學期引進的交換生,有什麼問題嗎?」

  「哪裡?」赤司回頭對對方的隊長到「全國大賽的規定並沒有說留學生不能參加,貴校留學生即便多了一點,也不是什麼違法規定的事,很合理。」

  對方聞言臉色還沒有開始得意,就聽赤司接著到「不過,我聽說貴校已經打進了東京賽區的四強,如果再贏兩場的話,就能得到全國大賽的出賽權了。」

  「是又怎麼樣?」對方隊長不知道這傢伙突然報他們今年的戰績名次是怎麼回事。

  只是作為連續幾年的全國冠軍,帝光是不用參加預選賽開始的一路淘汰賽的,僅僅是東京賽區的決賽打一場,然後直接進軍全國大賽,這就是連勝者有別於人的待遇。

  他有些惱怒,以為帝光的隊長要藉著這些優勢羞辱他們,就聽對方說了一句讓他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的話——

  「真可惜,明明已經打到這裡了。可是怎麼辦呢,我不想在全國大賽的賽場看見你們。」

  不想?不想又怎麼樣?大夥兒都各自看不順眼。但全國大賽的出賽權他們是不可能失掉的,另外三所學校的實力根本就沒法比,即便最後一場和帝光的比賽勝負不論,按照積分他們照樣可以參加。

  可隨機腦中一閃,他明白了這傢伙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要在今天從肉體和精神徹底擊潰他們,到本周比賽甚至連那三個對手都沒法贏的程度?

  就因為這傢伙的一句不像看到?豈有此理!

  對方隊長怒火中燒,『砰』的一聲將手裡的籃球砸出去,也沒有看一眼,大步走過來準備拎起這矮子的領口回應他的挑釁。

  就看到帝光的隊長突然臉色一變,沒了剛才氣定神閒的樣子,甚至顯得有些驚慌的向場外跑出去。

  黑澤綾在意識陷入黑暗之際,心裡閃過一句MMP。

  作為副手,跟在赤司後面也遇到過不少衝突,讓人激怒跳腳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怎麼就剛好這次站這麼遠也中槍。

  別說,籃球那玩意兒雖然空心有彈力,但重量也不輕,根據這次以頭試法的經驗,以後再也不敢小看被球砸到頭的人了。

  *

  黑澤綾恢復意識的時候,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臉上有個溫暖又略帶粗糙的觸感。

  蹭得她的臉和脖子癢癢的,她有些不適的搖了搖頭,然後睜開眼睛。

  帶著乍醒之後的茫然,眼睛掃了一周才發現這裡是學校的保健室,斷片的意識又重新連接上了。

  是了,她被人意外的一球掄暈了,羞恥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去意識。

  呆乎乎的消化這顏面盡失的事實,視線中就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醒了嗎?」赤司鬆了口氣「還好沒有暈多久,醫生在趕來的路上,校醫老師雖然說沒問題,但最好還是仔細檢查一遍。」

  「怎麼樣?有沒有眩暈或者想嘔吐的症狀?」

  黑澤綾心道這傢伙當誰都有那條件生病了就不計成本的往醫院跑?

  一點小痛小傷的睡一覺不就差不多了嗎?別看她瘦,實際上身體還是皮實的,從小到大沒病沒災,感冒發燒也是摳兩顆藥吃了就了事。

  不過赤司平時也不是個嬌氣的人,這會兒這麼敏感細緻卻是讓黑澤綾心中一動。

  她眼珠轉了轉,生出了一個壞心眼的念頭,就這麼一瞬間,眼神裡換上的就是更加茫然的神色。

  然後看著赤司,問到「你是誰?」

  赤司瞳孔一縮,表情中閃過一瞬間的慌亂,但隨即想到什麼似的沒有讓這份失態擴散。

  而是用那雙極盡洞察力的眼睛深深的看著黑澤綾。

  這就是拼演技的時候了,黑澤綾頓時覺得考驗重重,然而她並沒有心虛露怯,以及再次證明了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

  只見她依舊一副茫然的樣子,甚至隨著沉默的時間拉長和赤司肆無忌憚的打量,神情上漸漸染上了無措,仗著自己一副無害可憐的長相,端的讓人覺得再為難她就是欺負人。

  她對自己的發揮很滿意,然而卻聽到了赤司在她看來極端不要臉的回答——

  那傢伙狀似強顏歡笑的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眼神裡卻染上了一層憂鬱,他伸出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

  「是嗎?你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沒關係,只要身體沒有大礙,總能想起來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黑澤綾還在得意,然後下一句就開始畫風急轉「首先重新認識一下我吧,我是你剛剛訂婚的未婚夫赤司征十郎。」

  「雖然你急著結婚,又不想要繼續上學,所以決定十六歲法定婚齡之前,住到我家做新娘修行。」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還是讀到高中畢業,但既然你強烈要求,那麼今晚我就陪你收拾行李吧!」

  說完就被黑澤綾兜頭一巴掌扇了過來,赤司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的手腕,眼神裡終於溢出惡趣味的笑意。

  黑澤綾卻是被他的不要臉氣壞了,打不到人就掙扎著在他身上到處撓「新娘!修行!不讀書!那咋就這麼不要臉呢?」

  「幸虧我沒腦子沒事呢,要真出點意外你這傢伙靠得住嗎?落井下石是你這樣的?」

  赤司任由她炸毛奶貓一樣鬧了一會兒,然後胳膊一扭把人捉住手腕困在懷裡,接著才跟她算賬。

  他把臉貼在她耳邊,聲音危險到「裝失憶?不記得我是誰?嗯?」

  黑澤綾這才想起最先是自己挑事,這傢伙估計是一早識破了在耍著她玩兒。

  不過不得不說他還是將自己的軟肋抓得很清楚的,捉弄她的每一條都是自己無法忍受的。

  又彆扭心虛的掙了幾下,才讓那傢伙鬆開了自己。

  黑澤綾這才發現赤司身上還穿著之前的弓道服,估計是比賽完就聽到籃球部的事沒有來得及換,又有她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但是,這麼近距離的看好像更要命了!

  黑澤綾眼睛盯著他不放,雖然明白這傢伙正看著自己,一路破綻又會被捉弄,可轉來轉去眼神還是不受控制。

  赤司輕笑一聲,將她的腦袋掰正,直面自己這邊「綾,你很喜歡我穿弓道服?」

  黑澤綾摸了摸鼻子「也,也不是特別喜歡,就是覺得和平時不一樣。」

  為了增加自己這話的可信度,她忙解釋到「你看,你穿和服浴衣我都看過,沒什麼特別的是吧?」

  「那今後每個季度就由你替我選新添的衣服好了。」赤司揉了揉她的手腕,在她一臉『你開玩笑』的荒謬表情眾中解釋到「我聽說大部分男孩子談戀愛之後外表都會變得講究一些。」

  「前期是要經營在戀人眼中的形象,後面卻是按照戀人的審美改變自己。很多人乾脆將這一權利交給女朋友。」

  「如果是婚後的,這就更理所當然了,大多數男人的衣櫥都是妻子管理。即便是我家,以前父親在家裡的一切也是由媽媽決定。」

  見黑澤綾要開口,赤司打斷她到「並不是要給你添麻煩的意思,我知道這其實是很繁瑣需要花費精力的事。」

  「只是你不想在我身上試試自己的喜好嗎?」

  黑澤綾由他說的往下想,當即就順著思路脫口而出說『好』!

  等到反應過來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不過想想事情也沒那麼複雜,估計也就是每個季度添衣服的時候陪他逛逛街之類的——吧?大概。

  不過這之後黑澤綾還是一副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樣子,赤司耐心到「怎麼了?」

  黑澤綾張了張嘴,還是忍著羞恥開口了「可不可以摸——摸摸衣服。」

  「我,我就好奇弓道服怎麼穿的來著,哈哈哈!還沒有穿過呢。」

  這當然是自欺欺人的,裁縫家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懂這些?

  但赤司並不點破,想法眼中出現了滿意和驚喜。

  他稍稍退了一小步,然後張開手臂「來吧!」

  下一秒黑澤綾就撲進她懷裡樂呵呵的到處蹭,顯然已經又一次放棄了治療。

  之後赤司聯繫的醫生來了她才戀戀不捨的分開,一副吸貓沒有吸足的樣子。

  最終檢查確實沒有什麼大礙,這幾天注意休息不要費神就是了。

  送別了醫生,赤司就讓她今天乾脆先回家休息。

  黑澤綾想著左右今天也沒她什麼事了,又想起挑事的那些傢伙怎麼樣了。

  赤司回答這會兒紫原估計已經修理完了,對於她意外被砸暈的事,那傢伙可是很生氣。

  黑澤綾居然湧現一股這孩子沒有白養的感動,然後任由赤司安排司機送她回家了。

  不過黑澤綾一路在車上的時候總覺得剛剛有什麼事好像有點違和。

  但好幾次隱隱抓住線頭又想不起關鍵了。

  對了,剛剛赤司的眼睛是金色還是紅色來著?

  *

  一號籃球館今天沒什麼人,尤其是這會兒奇跡世代正把外校挑釁的傢伙按在地上摩擦,眾人都看或看熱鬧或應援去了,更不會有人出現在這裡。

  認為更衣室的洗手間裡,那面巨大的玻璃此時卻倒映出一個人,可不是剛剛送走黑澤綾的赤司征十郎。

  他此時的表情卻沒有面對戀人時那麼好看,而是用一種山雨欲來的震怒盯著鏡中的自己——

  「出來!」

  赤司對鏡中的人到,然後奇異的,至少在他的視角里,鏡中的人左眼變成了紅色,表情看上去沒有那麼強烈的攻擊性了,卻是是笑非笑的和自己對視著。

  金色的赤司以往都是透過這個傢伙的眼睛看這個世界,從他佔據主導開始,這還是第一次面對面的相見。

  兩人對視半響,讓後金色的赤司嗤笑「已經敗退的傢伙就不要出來礙眼了,那迫不及待對綾搖尾乞憐的姿態,我看得都要吐了。」

  「那傢伙是我先一步得到的戀人,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先一步?呵呵!」紅色的赤司沒有退讓,一貫平和溫柔的氣場出現了扭曲的痕跡「別人精心佈局兩年,小心翼翼的不驚動她敏感的警惕心,一步步走到現在前後左右都織滿網的地步。」

  「最後一刻坐享其成摘掉別人勝利果實的傢伙是誰?你的戀人?你和她有半點回憶和過去嗎?」

  金色的赤司聞言臉色有一瞬間的猙獰,然後強忍著砸碎鏡子的破壞欲「你想獨享曾經的一切?否定這裡面有我的參與?你別忘了,赤司征十郎這個存在從很早以前開始就不止你個人。」

  「不過沒關係,儘管抱著你的過去慢慢坐到角落回憶吧,只要未來屬於我,有多少羈絆都可以重新建立。」

  話才說完,紅色的赤司頓時散發出一種穿透屏障而出的戾氣,在他消失之前,帶著笑意的聲音仍然迴盪在金色的赤司耳邊「既然你篤定高枕無憂,那就走著瞧吧。」

  鏡子恢復眼中正常的前一刻,被赤司終於忍不住一拳打碎。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完全阻止那傢伙時不時的出來,因為那傢伙是主人格,可即便這樣,真正的勝利者是他。

  並且以後也一直會是他,他會在今後的時間裡證明給那傢伙看,只要失敗一次,就再無翻身之力是怎麼一回事。


第22章

  直到回到家, 黑澤綾也沒琢磨出赤司的眼睛有什麼不對勁。

  雖說第一次見到他的左眼變成金瞳剛好就是人格分裂吧, 但也沒有明確證據就能證明那就是不同人格的表現形式。

  這種事怎麼好問?至少赤司不親口表示肯定的話, 這個疑惑只能是個懸案。

  關鍵是她這段時間好像時不時的偶爾也看過眼睛變紅, 要說什麼時候她自己也想不起來, 所以越想越混亂。

  奶奶看到黑澤綾提前回家就猜到恐怕身體有點不舒服,一般沒事她是不可能在放學之前離開學校的。

  所以也不准她呆在店裡幫忙, 轟她上樓睡覺去了。

  黑澤綾正好頭還有點昏沉, 洗了個澡倒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神清氣爽了很多,廚房裡飄來了飯香激得她肚子開始叫。

  抬手摸了摸枕邊的手機, 上面有幾條簡訊,是紫原他們發過來問頭還有沒有不舒服的。

  一條條回復之後黑澤綾起床換下睡衣幫奶奶擺飯。

  今晚她做的好吃的更多了, 黑澤綾問起來就說她身體既然不舒服就需要補補。

  一般到這種情況奶奶都會做中餐,她認為日本菜雖然清淡養生,但是能在體虛的時候提供營養的果然還是得熱乎乎的中國菜。

  尤其是花費好幾個小時的湯煲或者燉品。

  「不過這份量也太多了。」黑澤綾指了指中間那一大盆板栗燒雞, 這是一大隻雞全部燒了吧?

  還有松鼠桂魚, 焗南瓜, 鹽水蝦, 再加一個魚頭豆腐湯。

  「就算我帶飯,咱倆也吃不完這麼多啊。」除非把紫原牽來。

  不過奶奶倒是不擔心,她找了幾個大碗, 每樣菜分了一半出來,又翻出個托盤讓黑澤綾給樓上娜娜她們送上去。

  「我看一天沒出門,只有早上奈奈去上了班,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她擔憂到「奈奈下班也晚, 等到她倆能吃飯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小姑娘獨身跑大城市裡闖就是這點不好,病了冷了的的時候一口熱的都吃不上。你快去,送上去。」

  黑澤綾聞言也以為娜娜是不是真病了,她們最近非常忙,成天不是訓練就是為出道的事做準備。

  雖說現在是自由職業,但這種節骨眼怎麼可能一整天的懶在家不出門?別真的累壞了。

  可當黑澤綾敲開707的時候,開門的卻是個陌生的男人。

  不是泰大叔也不是伸夫小哥哥,而是一個留著長髮長相俊秀的成年男人。

  他胳膊懶洋洋的支在門沿上,臉上掛著花花公子一樣面向女性獨有的輕浮微笑——

  「歡迎回來,奈奈醬!」

  一之瀨巧才說完就感覺不對勁,雖說女孩子纖細的也有,但這看上去年紀也太小了。

  手裡還端著放滿菜的大大托盤,最重要的是娜娜不是說過她的室友是自己的頭號歌迷?

  那這鄙視警惕的眼神怎麼回事?完全不是驟然看到偶像出現在面前的反應啊。

  這麼想著就被扇了把後腦勺懟開了「別用那張輕浮的臉對著未成年小姑娘,這是性/騷擾知不知道?」

  泰轟開巧才微笑著對黑澤綾到「又來給娜娜送好吃的?這傢伙一直以來都麻煩你們了。」

  「誒?又有好吃的?」娜娜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太好了,這炸雞塊膩味死我了,果然下酒還是要奶奶燒的菜。」

  「喂!人家是讓您改善伙食,不是供你個醉貓的下酒菜。」不知道誰訓了她一句。

  泰接過黑澤綾手中的托盤將人邀了進去,黑澤綾猛一扎進來差點沒被熏走,一屋子的煙熏繚繞。

  這會兒娜娜和伸夫他們還有兩三個沒見到過的男人正在小桌上打牌,娜娜見她過來活蹦亂跳的湊過去看帶了什麼好吃的。

  黑澤綾倒是鬆了口氣「奶奶見你一天沒出門,還以為病了呢,沒事就好。」

  「沒事沒事!生病那種奢侈的事哪是我消費得起的?讓奶奶別擔心。」娜娜等不及泰準備筷子就上手夾了塊雞肉「嗚啊~這才是正經吃食,對了,來認識一下我男朋友。」

  說著就把她拉到牌桌那邊「蓮,直木還有巧,不用多做介紹吧?有空去他們演唱會玩兒,我給你搞好座位的票子。」

  黑澤綾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個人也是娜娜的同行,都是搞音樂的。

  其中一個短髮叼著煙的男人衝她友好的點點頭「娜娜一直以來受你們照顧了,這傢伙就是不擅長照顧自己。」

  接著他翻了翻自己身上,然後不好意思到「今天也沒帶什麼出來,對了,你要簽名嗎?」

  黑澤綾臉上越發尷尬了,雖然玩音樂的都有一顆不羈的靈魂吧,自我意識比常人重一點也好理解。

  可她看起來像是走街竄巷追著樂隊跑的類型嗎?而且還是那種明顯成員裡面有花花公子的類型。

  她維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不,不用了,小事而已,我也沒帶紙筆。」

  本城蓮這還是第一次主動給女孩子簽名被拒的,要知道他沒出道之前也是被女孩子追著跑的,一時有些尷尬。

  娜娜叼著只蝦看了看黑澤綾,試探到「你該不會——不認識他們吧?」

  黑澤綾疑惑到「我應該認識嗎?」

  隨即說完覺得自己有些失禮,萬一人家對自己的人氣挺自信的呢?這麼說跟找茬一樣。

  哪知娜娜聞言拍著桌子大笑起來,指著那三個男人毫不給面子到「TOP1哈?好遜!」

  黑澤綾估計就算是戀人也有地下場地之爭,遂不願看娜娜缺心眼的嘲笑男朋友,便結果泰手裡已經騰空的托盤「那我先下去了,明天你直接把碗還給奶奶就行。」

  「成,不過這個給你。」娜娜遞了一張簽名CD給黑澤綾「給金髮小哥吧,他要是知道你見了人沒要到這玩意兒,會哭給你看的。」

  黑澤綾也沒有細看,將東西和托盤一起夾手臂上就下樓了。

  門關上以後,一之瀨巧搖搖頭「看來對我們的人氣還是盲目自信了,這還沒有出東京呢,還是我們的受眾群體年齡內。」

  「喂喂!新歌打榜好不容易喘口氣,你別又拚命安排工作。」蓮和直木對這工作狂的完美主義有些毛骨悚然。

  巧笑了笑沒有說話,只回憶到「說起來還真是個好女孩兒,大概五年之後吧?就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

  話才說完就又被泰扇了後腦勺「雖然知道你是個不得了的人渣,但是別拿小孩子開玩笑。」

  「別緊張別緊張!」巧點了支煙嬉皮笑臉到「開玩笑而已,怎麼可能對那個年紀的女孩子出手?」

  「出手也沒用,人家有男朋友了,可看不上你這種糟糕透頂的老男人。」娜娜嘲諷到,並打開他夾菜的筷子。

  黑澤綾吃完飯看了會兒電視,臨睡覺的時候才發現被她扔桌子上的CD。

  看了一眼,封面是一個四人組合的照片,不過專輯名和樂隊用的字體是奔放潦草的類型,她認了半天沒認出來也就懶得分了。

  可能還真是個比較出名的樂隊呢,至少專輯的燒製和包裝看起來很專業,比娜娜他們的專業得多,至少是找人精心設計過的。

  就是不知道出道沒有,她不是特別鍾愛搖滾樂,又記歌不記人,更不會知道太多了。

  不過當第二天把專輯給黃瀨之後,那傢伙差點樂瘋了的反應來看,黑澤綾才意識到或許人家比自己想像的要出名得多。

  「同時有他們四人簽名的專輯很難搞呢,雖然要拜託事務所裡的前輩也不是拿不到,可我們事務所和他們的經紀公司貌似關係不好來著。」黃瀨悲催到「和偶像是敵對陣營是多尷尬的一件事你知道嗎?」

  「真這麼出名?」黑澤綾覺得他的反應有點誇張了。

  「喂你剛才不是還在哼他們的歌嗎?」黃瀨對她的無知有些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他們是搖滾樂隊,剛剛我哼那首節奏這麼舒緩。」說著黑澤綾還特意翻出手機,找到那首歌「看,歌手是芹澤蕾拉。」

  這時候就連桃井都無語了「那個啥,綾醬!芹澤蕾拉就是他們的主場,你那首是她的個人solo而已。」

  「而且誰說搖滾樂隊就非得一張專輯全是同類型的歌?」

  「好歹聽了這麼多遍人家的音樂,稍微抽空查查歌手資料啊。」

  「對對!沒見過這種類型的實用主義者,感覺黑澤說不定是那種用完就扔的類型呢。」

  「聽首歌而已,為什麼我就突然變成了不得了的人渣?」黑澤綾懵逼到。

  紫原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到「放心吧,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

  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他接著到「吶!是因為你昨天被籃球砸了,奶奶才做這麼多好吃的嗎?那今天要不要再來一下?放心,我會控制好力道的。」

  黑澤綾面無表情的回頭看著赤司,眼神傳達的意思很明顯。

  這就是你所謂的這傢伙擔心我?

  赤司的意思倒是收拾熊孩子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只不過她自己心軟怪得了誰?

  不過黑澤綾不承認自己心軟,而是今年的比賽於他們而言正式開始了,自己不好因私誤公不是?

  因為帝光是連勝贏家,對於別人來說相對漫長的賽季,實際上真正需要他們出場的並沒有幾場比賽。

  都大賽一場之外,其餘的就全是全國級別的賽事了。

  之後每個週末他們都會來到體育館參加比賽,因為桃井的廚藝感人,黑澤綾還得負責給他們做蜂蜜檸檬,好比賽期間補充體力。

  不過黑澤綾深切懷疑那玩意兒用不用得著,前面的賽事不說耗費體力,奇跡世代根本不會全部下場。

  往往一場也就一兩人出賽就足夠了,依舊是碾壓級別的成績。

  黑澤綾有時候其實是理解青峰他們由對籃球不顧一切的熱情怎麼到現在的狀態的,光是這樣懶散還沒到熱身的程度就讓對手招架不住了,不管什麼事都不可能提得起精神吧?

  赤司之前告訴過她,不管如何不捨,羈絆多麼深刻,他們注定分道揚鑣的。

  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做彼此的對手,並且在心裡躍躍欲試的想要證明自己才是最強那個。

  黑澤綾雖然眼睜睜的能看見桃井越發失落的情緒,但心裡卻覺得這或許是好事。

  可不管怎麼說,夏季的賽事結束,他們最後一學期的主要任務便是將籃球部傳承到下一屆的繼承者當眾。

  去繼續完成帝光的榮耀。

  而這期間也面臨著升學考試和學校的選擇,這個無一例外,畢竟帝光只有初中部。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整個夏季的時間,可以供他們好好考慮接下來的路。

  黑澤綾一放假就收拾好了行李,她得回老家幾天,把家裡的水果處理了,並且今年依舊有遠月舉辦的供應商答謝宴,早在兩周前就已經寄來了邀請函,還是得去的。

  這事她沒跟赤司說,不過那傢伙每年暑假都比較忙,今年照理說不會意外,估計也不怎麼會見面,那就不用事無鉅細的都要告訴給他知道了。

  可顯然她低估了某些人的男朋友意識,當她坐上回老家的汽車之後便接到赤司的電話。

  聽到她回老家的安排,赤司若無其事的提出了要跟她一起回神奈川老家度假的要求。

  黑澤綾驚悚之餘當然是拒絕,這傢伙以前是這麼粘人的性格嗎?追到老家什麼的不要太尷尬。

  可那傢伙決定的事一般不是能夠改變的,黑澤綾還在電話上勸,卻聽到那邊說自己已經在車上了。

  並且約好在終點的車站碰面,不知道他又是什麼時候搞到的地址。

  黑澤綾煩躁的扒了扒頭髮,猛然想起來,之前被那傢伙當找事由頭的鄰居大哥哥。

  雖說這兩年他一直在國外發展,不過前幾天給阿姨打電話的時候,阿姨還告訴她暑假大哥哥會回來休息一段時間。

  就這幾天的功夫,該不會已經回來了吧?沒回來吧?


第23章

  結果赤司還要比她先一步到終點車站, 黑澤綾一度有點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裝了竊聽器, 不然這時間掐得也太準了。

  她挎著一個行李包, 從車上下來, 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車站椅子上的赤司, 旁邊還有個和媽媽一起等車的熊孩子時不時撲到他腿上調皮。

  大少爺的氣質和這種鄉下小地方格格不入,不過倒是沒見用眼神恐嚇小孩兒, 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頗有耐心的樣子。

  見到黑澤綾,他便起身接過她的行李包, 極其自然的挎自己肩上。

  兩人莫名其妙開始這段關係以來,這人雖然行事獨斷霸道, 但相處的時候卻也是真的體貼入微,完全沒有被寵壞了的架子。

  不過黑澤綾依舊無法理解他的心血來潮,因為距離車站還要走不短的一段路, 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你真當我回來玩兒的?到時候忙得要是可沒空理你, 房子一年回去住不了兩天, 到處都是一股霉味, 你住得了嗎?身體過敏什麼的到時候別賴我啊。」

  「空調你是別指望了,我們那裡晚上倒是不怎麼熱,但我記得你比較招蚊子吧?要是借不到蚊香你就自求多福吧。」

  「吃得也沒有, 附近的小商店只能買點雞蛋和米,最近幾年已經沒什麼人在村子裡住了,除非偶爾回來度假。借不到肉和菜,你自個兒抓魚挖野菜去。我反正雞蛋拌飯就能將就的。」

  赤司牽著她的手聽她不滿的叨叨, 兩個人走在小路上,一眼望去是成片的農田。

  這裡的陽光比起東京彷彿褪去了所有的煩悶,微風從田間的作物中穿透而來,帶著清甜的稻香。

  雖然她的警告還猶在耳邊,可即便這一刻,他也覺得自己連續加班兩個晚上把未來幾天的時間空出來是有意義的。

  不過那傢伙即便如此抱怨,也一副完全不打算遷就他的樣子,但回家途中依然左右張望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不多時她像是看到了什麼東西,然後一臉驚喜的拉著他往路邊的一大從草叢那邊跑。

  那裡沒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就是普通的一大從叫不出名字的野草,葉子分散呈冠狀,赤司不認識這是什麼。

  卻見黑澤綾揪著根部,直接連根拔起好幾大株,拿在手裡有一大把才停下。

  赤司有些遲疑到「這是野菜?」

  但說真的這種草聞著味道有點刺激性,而且看著也並不鮮嫩,要吃的話也該掐嫩葉而不是連根拔才對。

  黑澤綾聽他這麼問卻樂了,摘下一片葉子冷不丁塞他嘴裡「野菜?你嘗嘗看能不能吃不就知道了。」

  赤司沒防她,下意識嚼了嚼,頓時口腔就被苦澀刺激的味道嗆壞了,憋著氣將葉子囫圇嚥下去,整個口腔還是難受得要命。

  黑澤綾沒料到他有朝一日會幹出只有紫原才會幹的傻事,要把葉子掏出來就見他已經嚥下去了,傻乎乎的看著他——

  「你,你真嚥下去了?」這玩意難吃得不亞於直接啃中藥渣子。

  感覺不對就吐出來唄,不過估計大少爺沒有失禮的在人前吐過東西,難受之際居然就這麼嚥了。

  「這,要不要發條狀態大家樂一樂?」回過神來黑澤綾就又琢磨著搞事情看笑話。

  赤司一時間又羞又怒,見罪魁禍首還敢隔岸觀火,捧過她的腦袋對著嘴唇就吻了上去。

  挑開她的唇舌牙關,任性又肆無忌憚的在裡面劫掠一番,放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黑澤綾掐著脖子長著嘴巴不停的往裡面扇風「好苦,這玩意兒野生的怎麼這麼苦?」

  然後指著微張著嘴也在透氣的赤司罵道「你不是人。」

  赤司饒是嘴裡的苦澀還沒有盡散,這會兒卻眼中全是笑意到「不是要發動態嗎?現在可以了。」

  還發個球啊!這傢伙為了不丟臉真什麼陰險的事都幹得出來。

  回去的路上赤司問她這東西到底是什麼,黑澤綾有氣無力到「啊?哦!是艾草,這會兒太陽這麼大,曬到太陽下山估計就干了。」

  「點燃把屋子熏一下就沒有蚊子了,要是曬不干可以用煮的試試,總之想點辦法吧。」

  說完卻好一會兒沒有聽到後面的腳步聲跟上來,黑澤綾回頭,催促到「怎麼了?快走啊,這麼大的太陽不嫌曬啊?」

  卻見赤司用手遮著嘴唇,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暈,聞言含糊的『嗯』了一聲然後跟上來抓住了她的手。

  只是他低著頭不怎麼看得清他的眼睛。

  回到家裡周邊的鄰居果然沒什麼人在家,雖然之前跟阿姨通過電話,但阿姨也不是全天待在家不工作的。

  黑澤綾估計她可能晚上才會回來,就琢磨要不明天早上再去打招呼。

  主要是有赤司這傢伙在,總不能明晃晃的讓人看見她帶男孩子回老家過夜?

  黑澤綾老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和式建築,到處都是木質的,就不住人打掃起來就比較麻煩。

  她裡裡外外清了一遍,到了面前能住兩天的地步,時間已經是下午了。

  期間赤司想來幫忙,不過被黑澤綾以礙事為由轟走了。

  看他的表情有些不滿,她只得從家裡不知道什麼地方翻出一隻桶和一根魚竿,哄他去釣魚做晚餐。

  這大少爺還管她要魚餌,黑澤綾掀開後院一塊石頭,麻利的揪住幾條蚯蚓放他手裡——

  「去吧去吧!」

  赤司頭皮差點沒炸起來,憑藉著強大的制止力才沒有下意識的將在他手掌中蠕動的蚯蚓扔地上。

  看見旁邊有一個空的巴掌大小花盆,才把蚯蚓騰進去鬆了口氣,但手掌上黏糊糊的感覺還是彆扭得厲害。

  黑澤綾還在囑咐他「不要一條一條的用啊,那樣太大了,掐成指甲蓋那麼長就行了。」

  還,還要掐?赤司這時候才驚覺自己把這一趟想得太容易了。

  在財閥家庭裡,他算是很有常識的人了,平時和籃球部的人聚餐出去玩也不拘什麼場合,吃什麼。

  可到了這裡之後卻猶如誤闖了一個自己全然玩轉不開的空間,一身本事和才能沒有用武之地不說,反倒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就窘迫過好幾次了。

  不過生性自負的他反倒是跟這條件槓上了,走的時候頗有種要去炸魚塘的架勢。

  啊,不是魚塘,就是附近的小河溝。

  黑澤綾雖然使喚他,倒是沒怎麼指望他能釣回魚來,小時候附近還有不少小孩兒的時候,大夥兒手賤一天到晚上山打鳥下水摸魚。

  估計是物競天擇的原因,他們這裡的魚可都機靈著呢,不過味道好也是真的。

  收拾完屋子,見赤司還沒有回來,她便去唯一一個小商店買東西。

  這家商店是就住在附近的婆婆經營的,東西是真少,估計年紀大了也沒什麼規劃性的進貨,就一些日常的糧油米蛋和粗點心,實在種類可憐。

  黑澤綾一看果然沒有蚊香,不禁慶幸自己先見之明。

  買了兩人份能吃幾頓的米和一盒雞蛋,又抓了些粗點心,還好家裡有調料,不然到時候真的吃生雞蛋拌飯了。

  黑澤綾拿好東西就繞到河邊,順著走了沒多久就找到了赤司。

  他這會兒的樣子已經沒了走之前那樣一身整潔優雅的樣子,此時的他坐在河邊,垂釣的魚竿插/進土裡。

  鞋子已經脫下來放在一旁,褲腳也挽到了小腿處,襯衣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凌亂,上面還有些斑駁的水印,甚至頭髮有有些濕潤的感覺。

  整個人全神貫注的盯著水面,黑澤綾敢打賭那雙眼睛在全國大賽決賽場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集中注意力過。

  她抽了抽嘴角,自己圖清淨打發他而已,該不會又闖禍了吧?

  走過去看桶裡,意外的居然不是空的,不但有兩條成年人巴掌大的魚,還有十來只肥美的蝦子,還有只被草紮住了鉗子的螃蟹。

  她有些驚喜,正要說話,就看見赤司手指上有一塊將干未乾的血跡。

  黑澤綾頓時臉色就變了,忙放下東西將他的手抓過來,這時正好湖面一動,赤司瞳孔一縮,抽起魚竿敏捷的往上揚,他動作雖快,節奏卻不疾不徐,哪怕有隻手突然被抓住,僅憑單手也將好不容易的大傢伙揚了上來。

  不過魚被掛著來到面前,臨要抓住的時候,卻突然尾巴一扇,不偏不倚的扇到了黑澤綾的臉上。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猛地就被扇了一臉黏糊糊的水印,眼睛木木的看著赤司「技術真不錯啊。」

  赤司剛開始來的時候,也被這裡的魚折騰得夠嗆,好在他也不是全然沒有經驗,耐下心來實踐那些理論也時不時的有點收穫。

  最後一條魚份量確實不小,整整有小臂這麼長,足夠他倆晚餐了。以前和父親去海灣釣到鯊魚都沒這一刻來得有成就感。

  但兜頭見綾被扇了一臉,一時間又心疼又好笑又手足無措,又有些急於炫耀,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現在的自己跟幾歲的孩子根本沒多大區別,一時間臉上有些羞恥。

  黑澤綾哪能看不出這傢伙在憋笑,揪著他的襯衣衣擺就往臉上抹,也給他沾了一身魚腥。

  赤司倒是好脾氣,緊著她抹,只不過黑澤綾擦乾臉上的水透過衣料看見近在眼前的結實的小腹,臉色立馬就紅了,忙燙手一樣扔開他的衣擺。

  又轉移話題到「這,釣的不少嘛,可以的,可以的。」

  「不全是釣的,蝦和螃蟹是抓的。」

  「對了你手指怎麼傷的?」黑澤綾突然想起來,又抓過他的手,看拇指上那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旁邊還有淤青,螃蟹干的?」

  「啊!」赤司用另一隻手戳了戳在水桶裡吐泡泡的螃蟹「這傢伙很機靈,廢了些功夫才把它從洞裡引出來,沒想到還是大意了。」

  「你個新手抓什麼螃蟹?」黑澤綾替他做了個清潔,又從錢包裡掏出一張備用創可貼貼上「還好你沒傻到用手去掏,不然人家蟹哥的鉗子可不是白長的,小時候有個孩子就是這麼去逮螃蟹,直到砸碎蟹鉗人家都沒有松。」

  「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赤司笑了笑「回家吧。」

  兩人一個提著魚竿水桶,一個拿著大米雞蛋,沐浴著夕陽一步步沿著小路回到坐落在僻靜之處的房子裡。

  廚房的燈光有些昏黃,雖然一再表示不需要幫忙,但赤司還是要擠進來。黑澤綾看他至少不會添亂,便也由著他了。

  淘米煮飯,螃蟹清蒸,大魚用來烤,小魚留著和蝦子養著明天做早餐,又煎了一個厚蛋燒。

  黑澤綾說這裡完全沒吃的,其實也不盡然,周圍雖然已經沒什麼人了,但荒著的土地裡還是有不少蔬菜,估計是走之前沒有清乾淨土地,然後種子遺留在裡面一年又一年的自生自滅了。

  又炒了個青菜,兩人份的晚飯完全夠了。

  赤司也不挑食,就著這清淡粗簡的飯菜吃得香甜,一條烤魚大半被他解決了,吃完飯居然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黑澤綾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份量做少了,還是運動少年的胃真的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一貫印象?

  吃完飯黑澤綾將掛在房簷上的那一串艾草取下來,捻了捻葉子,已經幹得可以輕易揉碎了,不過桿子倒是沒怎麼幹。

  這不影響,總之能點燃就好,將要用來睡覺的兩個房間都熏了熏,又在院子裡的樹上摘了幾個桃子清洗切好,用碗盛上放屋簷下的迴廊上。

  此時赤司正坐在這裡欣賞今晚格外明亮的月色,見她坐下來,自然而然的執起她的手攥進手心裡。

  黑澤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習慣了他若無其事的親密了,從碗裡拿了一塊切好的桃子,又將碗朝赤司那邊推了推——

  「吃吧,很甜的,據說果樹的年紀比我爸爸還大,院子裡有一棵,山上還有不少呢。」

  赤司卻笑了笑,看向她的眼睛,嚴肅且誠懇到「綾,高中畢業之後就結婚吧。」

  黑澤綾一口桃子差點噴出來,咳了半天甩開他的手質問到「話題是怎麼突然跳到這裡的?我斷片了嗎?沒有吧?別在吃東西的時候捉弄人。」

  「捉弄?」赤司突然將她按倒,從下午回來做飯開始就顯得格外安靜的他此刻眼睛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了執拗和些微洩露出來的瘋狂。

  「不,我已經不想忍耐了。我需要更多的陪伴,不光是在學校,我想你的存在徹底滲透進我的生活。你一定能夠理解的吧?」

  黑澤綾有點被他這樣子嚇到了,推了推他又推不開「你別趁機找茬啊,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初中都還沒畢業你擅自做什麼安排?」

  「嘖!」赤司不耐的嘖舌,稍微有些後悔於剛剛的莽撞,只是這彷彿自己期待中的未來模擬讓他一時間失去了理智。

  不過這也正好暴露出了兩個人的步調完全不夠統一的問題。

  這可是必須得解決的麻煩,雖然現在已經比最開始要好很多,但這種程度的,還不夠。

  他順勢將人抱了起來,走進據她說過是自己以前的房間,將人放床上,然後壓下來圈住她不動了「睡覺!」

  「誰跟你睡啊?」黑澤綾覺得真不該高估任何一個男孩子,任何一個,哪怕是赤司征十郎。

  「你回自己房間去,我爸媽爺爺的英魂可還在這裡,半夜嚇死你個在別人家欺負別人女兒的混球。」

  「沒關係,正好可以和長輩們商量今後的事。」

  「不要臉,你以為是養童養媳呢?」

  「要是能那樣該多好。」

  「你說什麼?」

  「睡覺,不然我就做些讓你助眠的事。」赤司威脅到「雖然說過不會是現在,但小心一點的話——」

  黑澤綾嚇得連忙閉上眼睛,就怕這混蛋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招數等著她。

  赤司輕笑一聲,親了親她的耳朵「乖,聽話才是好事。」

  下面傳來陣陣磨牙的聲音。

  意外的她沒用多久就睡著了,赤司看著窗外的月色鋪灑進來,將她埋在自己懷裡的黑髮映照出一層銀白的柔光。

  自失去母親開始就孤獨麻木的內心此刻被灌滿,柔軟滿足中竟有種酸澀腫脹夾裹其中。

  讓他眼周有些不自覺的泛紅,親了親她頭頂的發旋,原來這是如此讓人輕易滿足同時又患得患失的事。

  金色的眼睛裡面包含的意味越發柔軟之際,赤司的臉上卻突然表情大變。

  隨即出現了片刻的憤怒掙扎,左眼在金與紅之間來回切換,最後才被他艱難的壓制了下去。

  他神情逐漸轉冷,眼睛裡閃過一絲冷笑——

  真是一刻也不能疏忽大意,不過那傢伙就這麼窺伺著他得到了他沒能得到的一切,這讓赤司心裡閃過一陣惡意的快意。

  *

  第二天黑澤綾早早的起來做了早餐,夏季白天時長,而且今天要干的活兒比較多,所以耗費不起。

  她翻出專門帶來幹活的衣服穿上,看了眼跟在她後面的赤司,想了想還是去她爸爸的房間翻箱倒櫃找了一套適合做事的衣服。

  赤司說他不高,實際上是針對打籃球那群傢伙。

  在平均身高都不怎麼樣的國度,其實他的身高體格現在已經和大多數成年人差不多了。

  所以穿上她爸爸的衣服居然也不會顯得小,挺合身的樣子。

  黑澤綾打電話聯繫好了車,拿出家裡所有的果筐,十幾顆樹呢,不算多,但也夠忙一天了。

  她每次回來收的果子並不直接送去遠月,一來份量不怎麼多,二來附近有很多別的供貨商,一起分擔運費還要划算一些。

  筐底墊上厚厚一層紙花,剪刀利落的摘下一個個果子,按照品相分開放好,有傷疤蟲眼或者個頭不足的是不會放進去的。

  她們這帶供貨都比較實誠,所以遠月這麼多年來合作穩固,即便外面有更大的承包商和他們談過合作,但遠月依舊堅持收購他們這邊的積少成多。

  赤司看了一會兒就知道怎麼挑選了,讓她從梯子上下來,自己爬上去開始摘枝頭的果子。

  「你手腕別那樣放,蹭得毛乎乎的小心一會兒發癢。」黑澤綾提醒到。

  赤司糾正了幾次便得心應手起來,他眼力好,做熟了居然比黑澤綾還快些。

  兩人分工合作,赤司每摘一籃果子,黑澤綾便給他替換上空的籃子,然後將剛摘下來的整齊碼好,避免碰傷。

  一時間效率要比她以前一個人高出好多,居然大半天的功夫就弄完了。

  這時候車子也開進來了,赤司和司機合力將那些貨搬了上去,再加上之前忙活的,饒是體力不錯這會兒也頂著太陽出了一身大汗。

  「這兩筐呢?」他指了指黑澤綾剩下的不少桃子問。

  「帶回東京去大夥兒分一分吧。」說著取下自己脖子上的毛巾給赤司擦了擦汗「去洗個澡吧。」

  赤司笑著點點頭,打電話叫司機過來運桃子,他們明天才能回東京,因為明早有個自助早餐,就在遠月經營的酒店,明天一早有專車接送。

  黑澤綾想著在走之前還得拜訪一下阿姨,今早出門的時候也沒看到人,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加班。

  可巧了,才這麼想,回去就兜頭撞見了正回家的阿姨,以及她身後幫她拎著包的大哥哥。

  望著高中畢業十多年,依舊樣貌俊秀,氣質冷酷的大哥哥,還有身後不知怎麼就突然傳來的不妙氣息,黑澤綾覺得眼前一黑!


第24章

  「我昨天就猜你是不是回家了。」阿姨端了一碟小零食過來「院子裡像是打掃過的樣子, 就是時間太晚了沒有叫你。」

  黑澤綾接過零食, 見裡面有阿姨自己做的魷魚, 便拿了一根塞嘴裡, 含糊到「本來想今早過來和您說說話的, 但那時候您已經出門了。」

  「最近工廠有點忙,老是加班。」阿姨笑瞇瞇到, 然後把瓷盤遞到赤司面前「小哥, 你也吃。」

  赤司本來一雙眼睛想要穿透牆壁一樣盯著廚房的方向,那個所謂的『大哥哥』這會兒正在準備晚餐。

  突然被招待他臉上怔了怔, 隨即謙遜的點了點頭收回不怎麼妥當的視線,拿了一根魷魚和黑澤綾一起嚼了起來。

  「您倒是多注意身體, 哥哥回來了您就多陪陪他唄。」黑澤綾見阿姨氣色還好,想來也沒有太過勞累。

  確實現在大哥哥有錢了,在法國也有了自己的店, 可厲害, 網上一查就查得到的那種, 還獲得過普魯斯普爾勳章, 本不用阿姨像小時候一樣為了生計勞碌操持。

  不過按照奶奶的說法,她們那個年代的人就是天生閒不住,即便小輩出息了能提供好生活, 可要讓她辭掉工作反倒覺得無所適從。

  所以這幾年阿姨還是在上班,只不過沒了經濟壓力整個人確實輕鬆很多。

  「你說話和小次郎一模一樣,打小你倆關係就好,可惜他明天就要回法國, 不然讓他帶你到處玩玩。」

  黑澤綾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和大哥哥年紀相差大,這幾年又天各一方,聯繫得倒是不多。

  不過小時候,他把她扛脖子上往山林河溝裡竄倒是真的。

  只不過誰也不會想到當初泥猴一樣的鄉下小子,現在成了上流社會一流的廚師,黑澤綾又高興又有些情怯。

  大哥哥的現在就是她對自己的未來所憧憬的姿態,成功,優雅,無所不能。

  黑澤綾正追憶往昔暢想未來,就感覺側臉一道刮人的視線,心裡頓時一陣無奈。

  回頭看過去,果然赤司嚼著魷魚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滲人是有點滲人,不過詭異的黑澤綾卻覺得有點可愛?

  魷魚乾有點硬,把他的嘴巴塞得鼓鼓的,黑澤綾哪裡見過他這樣?一般赤司吃東西都是優雅得能做用餐禮儀宣傳教科書。

  可這種時候反倒比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來得要鮮活些,這兩天可讓她看了不少這傢伙的幼稚面。

  這時候大哥哥端著菜從廚房出來,聽到阿姨後半句話,接口到「最近有點忙,不過這一兩年內我會籌備在東京開店,到時候帶你去玩。」

  黑澤綾接過盤子,樂呵呵到「好,有需要打雜的活兒可以叫我。」

  四宮小次郎搓了搓她的腦袋「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傢伙沒怎麼長高啊,和前年看起來沒什麼差別,有好好吃飯嗎?」

  黑澤綾笑容一僵,即便大哥哥卻也不准他信口雌黃,她反駁到「你怕是外國女孩兒見多了對日本初中生的身高有什麼誤解?大家都這樣。」

  「誰說的,你這根本還是太瘦小了,印象中唯一比你矮的也就讀書時代的水原,現在她都比你好一點。」

  「人家水原姐25歲,我才15,你確定這樣比公平?」

  「哈哈哈!唸書的時候水原也把希望寄托於年齡,但是相信我,沒用沒用,那玩意兒是天生的。」

  黑澤綾臉色發黑的瞪著大哥哥,真的,以前小不覺得,隨著年齡的增長,真的越來越覺得他嘴欠惡劣惹人嫌。

  大哥哥的外表和小時候差別已經很大,粉色的頭髮,俊朗的輪廓,銳利的眼神即使眼鏡也無法遮掩,渾身透著精英的氣息。

  可開口拉仇恨也是精英級別的。

  與其跟他爭還不如享受食物,大哥哥做的料理可要比他的嘴巴討人喜歡多了。

  做的是法國菜,雖然在自家臨時沒準備什麼昂貴的食材,但大哥哥本來就極為擅長將普通的食材點石成金,而且尤為擅長蔬菜的料理。

  黑澤綾嘗了一口,真不是誇張,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騎著魔法掃帚上了天。

  她正要吃第二口,就聽大哥哥到「所以說,這位從頭到尾拿眼睛瞪著我的小哥是誰?」

  黑澤綾叉子上的東西差點掉下來,看過去果然赤司那傢伙又不消停了。

  雖說他的面色不至於失禮,但這傢伙的眼神本來就很有攻擊性,遇到稍微平和一點的大人也就一笑置之。

  可大哥哥的個性黑澤綾還不清楚?那是惡劣小氣到能和小學生較真的傢伙,能忍這個?

  真是白瞎了阿姨的小魚乾。

  其實一開始在門口碰到也沒來得及做介紹,關鍵是也不好介紹,本來她帶人回來都自覺偷偷摸摸的。

  然後阿姨就讓她洗完澡過來吃飯,黑澤綾當時心裡不妙又脊背發涼,順口就答應了。

  洗完澡過來之後也一直坐著聊些瑣碎,根本也沒特意介紹,這時候大哥哥突然問起來,阿姨也抱著好奇的眼神看了過來。

  黑澤綾尷尬得要死,雖然這個年紀談戀愛很正常,可就這麼單獨帶人回老家過夜是什麼能說出口的事?

  要是阿姨跟奶奶通電話的時候說漏嘴,那又是一場麻煩。

  眼見所有人都看過來,黑澤綾哽了半天,然後不厚道的回答「這,我朋友,來幫我摘果子來著,您也知道遠月那邊要得急。」

  話才說完就感覺隔壁的視線瞪得她臉上火辣辣的,赤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隨即臉沉了下去。

  黑澤綾心知自己今天死定了,但是臉上還得維持著若無其事,不管怎麼說先把現在的場麵糊弄過去再說吧。

  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即便欺負赤司的修養不可能當面揭她老底,可旁邊還有生事本事一流的大哥哥呢。

  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聞言嗤笑一聲,真的,很輕的一聲。

  但這若有似無的嘲諷在赤司耳邊聽來卻無異於驚雷,黑澤綾眼睜睜的看著他金色的瞳孔收縮,像遇敵的野獸一樣迸發出緊繃危險的光芒。

  她心驚膽戰,卻見赤司並沒有理會大哥哥的話,反而拿起叉子品嚐了一口面前的料理。

  即便知道他的內心不可能像面上這麼平靜,但這狀似息事寧人的態度也著實讓黑澤綾鬆了口氣。

  不過還不到一分鐘,她就被自己的天真打臉了。

  赤司可以對她一再忍讓,可換一個憑什麼能有這待遇,尚且還不說本身就帶著敵意,並且挑事遷怒都是現成的。

  赤司放下餐叉,用餐巾優雅的擦了擦嘴唇,鄉下普通的民宿餐桌上,卻讓人懷疑伸出高檔法國餐廳。

  「四宮先生是巴黎有名餐廳SHINO \' S的主廚對嗎?」

  四宮小次郎挑眉看著他,不知道這小鬼想說什麼。

  赤司接著到「幾年前我到巴黎遊學,有幸品嚐過四宮先生的料理呢。那可真是讓人驚艷,身為日本人,卻能在法國本土將法國人引以為傲的料理用另一個層面詮釋發揚。」

  「說實話當時知道主廚是日本人的時候,我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呢。」

  他繞了半天儘是讚美的話,四宮小次郎都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可黑澤綾卻是越來越感覺不妙,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赤司,然而完全沒有用,那傢伙依舊我行我素的開口。

  「今天能意外品嚐到和當初如出一轍的料理,真是倍感榮幸。」

  說完他便沒有再開口,黑澤綾等了半天沒等到下一句,還以為他雖然沒理會自己,但還是收手不得罪人了,正要慶幸,卻見這次臉黑的人換成了大哥哥。

  外行恐怕會把這當成讚美的話,但這小鬼明顯是個嘗盡美食的大少爺,這種人從小金堆玉砌,錦衣玉食,要較真起來,能把人類的挑剔發揮到極致。

  四宮才不相信他說這話完全沒有深意。

  他眸色一沉,推了推眼鏡「這種話我可不能當做沒有聽見呢,小鬼,誰給你的勇氣敢在我面前挑三揀四。」

  他知道自己尚且還有不足,今晚和那兩個小鬼食戟過後也頗有觸動。但他是專業的,自己的未來怎樣摸索尚且是自己的事,由不得一個不明就裡的小鬼在這裡口出狂言。

  沒錯,巴黎的眾多老饕,遠月的歷代高手,唯有堂島銀在自己動搖的時候窺見一絲端倪,他不信這個小鬼是真的言之有物。

  赤司卻輕笑一聲「看來四宮先生自己也有所自覺呢,倒是沒有到我所認為的無可救藥的地步,失禮了。」

  「不過我的話難道很難以理解嗎?雖然對廚藝不是很瞭解,但我是打籃球的,如果四五年球技沒有任何增長,我恐怕會羞恥致死吧?」

  黑澤綾臉色大變,忙拉他的袖子,見他沒有停止的意思,沉著聲音到「夠了,閉嘴!」

  赤司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但四宮先生顯然對自己的狀態很滿意呢,不得不說,狀態保持得很好,比起每況愈下的大部分廚師,確實值得敬佩。」

  「赤司——」

  「小綾,不要插嘴!」四宮沉聲制止了她,一雙眼睛沉著複雜的看著赤司。

  這小鬼神色坦然,表情平靜,面對他全然沒有半點退讓瑟縮,也沒有半點得意炫耀之色。

  一瞬間四宮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個和自己閱歷對等的成年人,而不是比他小了十多歲的小鬼。

  如果不是對方的動機如此幼稚的話,但即便如此,卻也是個敏銳到讓人嫉妒的傢伙。

  確實,對於頂級的廚師來說,想要再進一步難於登天,光是要維持狀態就已經是艱難的事了,小鬼的話換另一個人來聽或許還真的是誇獎。

  但他是誰?曾經遠月十傑當之無愧的一席,年紀輕輕就當槍匹馬在異國他鄉闖出一片天地的天才,至今為止年紀還未果而立,這樣人生還處於無限可能的階段被人說得彷彿在養老?

  他嗤笑一聲,收起來臉上的陰云「一天之內連著兩次被人指出裹足不前,可真是件難堪的事。」

  「小鬼,你的判斷,不管是真有體會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卻是事實我無法辯駁。」

  這下不光黑澤綾還有阿姨都驚訝的看著大哥哥,他從來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彷彿無所不能,人生的路途光明又順暢。

  在她們眼裡他只是優雅堅定的邁著步子在前進而已,可沒想到他心中負載的壓力已經到了沉痾成疾的地步。

  在別人什麼都不知道,只傻乎乎的不斷用期待增加他負重的時候,一個人孤獨的在沒有明燈的黑暗中徘徊。

  黑澤綾眼見阿姨臉上露出心疼和擔憂,大哥哥卻握住媽媽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沒關係,今天雖然丟盡了臉,卻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反而找回了當年的野心,算是因禍得福吧。」

  阿姨這才神色放鬆起來,大哥哥又看向赤司「小鬼,你確實是個不得了的傢伙呢。」

  「我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很清楚,在殘酷的競爭中立於頂端就是這副德行。我不否認你的優秀,還有值得讓人期待的未來。」

  「但是!」四宮頓了頓,看向黑澤綾「小綾,甩了他吧。」

  「誒?」

  「我是男人所以很清楚,和這種傢伙在一起是沒有未來的。」四宮篤定到。

  「不是,我沒——」黑澤綾不知道他怎麼就這麼肯定,下意識的慌忙反駁。

  「不要撒那麼蹩腳的謊,不過大概也猜得出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個辦事這麼不妥的人。」

  赤司挑了挑眉,倒是無所謂他蒼白的擠兌,只不過臉色也絕對不好看。

  「霍?你好像不這麼認為?」四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看著赤司篤定到「你以為我因為剛剛的事遷怒所以胡說八道?」

  「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幹出這種給妹妹添麻煩的事,可你這樣的人,孤傲自私,偏激絕對,如果是毫無主見惟命是從的女孩兒還好,但小綾不是。」

  「總有一天你會受不了他然後走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的,與其等到那一天,不如現在就甩了他。」

  赤司聞言大怒,他沒有大度到能夠容忍自己的假想敵不斷的以這種方法刺激,但真正內心深處,自己也無法否認某些矛盾是不是能夠一直壓制下來。

  想法他的狀況比這人預料的還要複雜,然而要容忍他一步步的煽動卻是不可能的。

  黑澤綾這回實在繃不住了,知道場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無所謂失禮不失禮了,猛地站起來打斷這尖銳的氣氛。

  「阿姨,哥哥,我們吃飽了,明天一早還要去參加遠月的答謝宴,今天就先回去了。」

  說完拉著赤司不顧阿姨的挽留就出了門。

  一直回到自己家,關好大門,才甩開赤司的胳膊。

  積攢了大半天的火氣這才到了能發洩的時候,黑澤綾氣笑了「找茬是吧?大少爺脾氣發作到別人家裡去了是吧?多了不起啊,在別人家就敢擠兌別人,真那麼看不順眼你跟過來幹嘛?」

  赤司自知自己今晚的做法失態難看,但就是見不得她這麼維護別人「那個傳說中意義不凡的大哥哥,我怎麼能不拜訪一下,感謝他『多年前』對你的照顧。」

  「非要胡攪蠻纏是吧?那時候還沒有翻篇?我就知道你這次追過來不對勁,合著奔著搞事來了?」

  聽她這麼說赤司也生氣了「你覺得我會花多少精力在無關的人身上?可自詡坦蕩的你是怎麼做的?一起過來幫忙的朋友?到現在你還覺得我們的關係是這麼羞於啟齒的事嗎?」

  「那合著我的表現不能讓你滿意,你就遷怒別人找人家撒火對吧?有本事你倒是衝我來啊!」

  話才說完就被赤司一把抱住抵在了牆上,他將人懸空抱著腰,黑澤綾因為身體平衡的原因反射性的圈住他的脖子,雙腿盤在他腰上。

  回過神來這傢伙已經把她和牆壁之間貼死了,一點空隙都沒有留,更不要說掙扎。

  赤司眼睛玩味的看著她,兩人的臉湊得很近,輕易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衝你來?你怎麼知道不想衝你來?可現在還不到時間,所以遷怒就在所難免了。」

  黑澤綾對他這番狂妄不得了的話都驚呆了,反應過來抽手就是一巴掌,但無奈兩人貼得太緊,手臂揮舞弧度有限,就像輕輕在他臉上拍了一樣。

  「所以說哥哥說得真的沒錯,你就是個自私偏激的混蛋,憑什麼你覺得你就可以任意妄為?」

  之前對她也就算了,但是蔓延到周圍的人哪裡還能忍?

  赤司聞言卻臉色黑得不能看,眼神裡滿是偏執和癲狂「哈!你在心裡贊同那傢伙說的話?」

  「你覺得我們終有一天會分手,所以現在才對這段關係遮遮掩掩?是誰准你建立起這樣的邏輯的?」

  「我說我們會結婚,你完全沒有放在自己的計劃中對吧?所以才永遠不會跟上我的步調。」

  黑澤綾張了張嘴,覺得他說的不對,但又無法開口反駁。

  她對於未來的設想有很多,關於夢想的,關於她想要從事的事業,想要去看的地方,還有想要嘗試的事。

  但唯獨結婚卻不在她考慮範圍內,甚至每每提及心裡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她考慮所有的事都不會嫌早,但唯獨這件事倒是符合自己年齡的畏縮和茫然。

  赤司笑了,然而滲透於眼底的冰涼卻讓人心驚。

  然而意外的他卻並沒有再做出偏激的反應,只是含住她的嘴唇親了親「睡覺吧,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嗎?」

  黑澤綾不知道為什麼,卻有種前所未有的心驚膽戰,她直覺赤司不是這麼個輕拿輕放的人,難不成心如死灰了?

  這麼想著她又哽得難受,直到睡覺的時候她都覺得不對勁,可他卻像是完全偃旗息鼓,快睡著的時候也還是沒什麼反應。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熟睡以後,身邊的人的精神世界可沒有他的行為這麼平靜。

  意識空間裡,兩個赤司彷彿鏡面一樣對立著。

  這時候金色的赤司冷笑一聲「怎麼?這就是你所謂的萬事具備?層層織網?完全不堪一擊呢。」

  紅色的赤司閉著眼睛,聞言面露輕嘲到「那是因為接下來行事的人是你,粗暴野蠻的把格局全都打亂了。既然要繼承我的優勢,就要沿襲我的做法,自己沒本事怪得了誰?」

  「你的做法?一個失敗者在說什麼大言不慚的話。記住,我才是勝利者,並不是你製造出來逃避現實的傀儡。」

  「但你的傲慢顯然對事態並沒有幫助,剛才晚餐的時候差點讓我笑出聲來,原來你是個這麼愚蠢的傢伙嗎?好好的局面能頃刻之間搞得亂七八糟,受教了。」

  「真是聽不下去了。」金色的赤司轉身「你在自己設想的可能中認定會比我做得更好?」

  「這是事實。」紅色的赤司掙開眼睛「你的粗暴和急切只會讓事情變得不可挽回,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

  「所以,我決定不再忍耐了。」金色的赤司在他開口前打斷他。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與其顧忌你之前的步調節奏,讓我跌跌撞撞,倒不如只堅持我自己的做法。」

  「你要做什麼?」紅色的赤司皺眉,然後大驚的看著他「住手,我不准你這樣。」

  「呵!你在擔心什麼?擔心你回來之後就不能撥正脫離的軌道?」金色的赤司逐漸離開意識空間,聲音還猶在耳邊「但是你根本不用擔心那些,你不會有機會回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結果僕赤還是變得越來越偏激了,綾妹你咋辦啊?我設想中的那啥都不好意思寫出來,沒哪個女兒你這麼悲催過。

  綾妹:所以說根本不是偃旗息鼓,是有更不得了的事等著我?

  某銀:額!我,我先下樓拿個快遞,回來再回答你。


第25章

  赤司穿了兩天屬於黑澤綾爸爸的大叔款之後, 今早終於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東西已經收拾好, 家裡的傢俱和床都蓋上布做了防塵, 還有沒吃完的一點米和雞蛋被黑澤綾給了阿姨, 不然等她下次回來估計得壞。

  阿姨告訴她大哥哥昨晚沒在家待多久就回了酒店, 可能還有點工作的事,今天就直接在酒店出發去機場。

  黑澤綾有心送送他, 但想到身邊跟著赤司別到時候又是一地雞毛, 也就按下了這個念頭。

  七點左右的時候遠月的車來附近接人,黑澤綾他們提前幾分鐘到了不遠處的集合地點。

  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裡了, 都是附近提供蔬菜水果還有雞蛋的供貨商,有些人還帶了一兩個家人孩子。

  黑澤綾一一打過招呼和老爺子們聊了起來。

  說是遠月的規模現在越來越大了, 光靠個體種植好像漸漸有些吃力,好多人在琢磨著是不是多承包點地?

  其實他們附近的農業種植戶經濟條件都相當不錯,背靠大樹好乘涼, 隨著餐飲業的發展, 遠月這個行業龍頭代表的利益鏈也越發龐大。

  黑澤綾如果有心的話, 經營家裡這些地搞點農產品其實是不愁生活的。但一來她對這塊沒什麼興趣。

  二來家裡只有兩個人精力有限, 要開店必定是顧及不到這頭的,所以才放著作罷。

  一路上赤司沒怎麼說話,坐在靠窗的位置閉目養神。

  到了酒店的停車場, 又有不少車先後到來,從上面下來的也是各種食材的供應商,有遠有近,遠月倒是把時間安排的很精準。

  所有人幾乎是前後五分鐘之內到達, 並且馬上有工作人員接引,完全不浪費時間。

  酒店大廳的正門方一打開,就傳來了陣陣撲鼻的香氣,裡面像自助餐一樣被分割為了多個區域,每個區域有各自負責料理的廚師,年紀跟他們差不多。

  因為之前有說過規則,所以黑澤綾他們知道這些都是遠月學園的學生,並且今早的評定直接決定這個環節的勝負。

  評委當然就是他們,評定規則卻也是很簡單的,吃就對了,空盤的數量越多意味著排名越高。

  黑澤綾有時候就是喜歡遠月這樣粗暴簡單,毫不拖泥帶水的機制,所以每年的答謝宴她除非急事纏身,不然都會參加。

  因為種種原因,黑澤綾對遠月抱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可惜她對於料理一道沒什麼驚人的天賦,不然當初還真想走大哥哥的老路就讀遠月。

  黑澤綾自知食量不怎麼樣,所以沒有急著試吃,反而到處轉了轉。

  這時候意外的赤司居然遇到了熟人,便稍微停在一個展桌前打了會兒招呼。

  那人是個長相精緻,氣質高貴的金髮女孩兒,看到赤司倒是有些意外「你居然會出現在這兒?」

  「我記得赤司家沒有涉及餐飲業吧?」

  「陪女朋友過來轉轉,她也是遠月的供應商之一,一直以來受你們照顧了。」赤司笑了笑說到。

  「女,女朋友?」薙切繪裡奈臉紅了,又驚訝的看著赤司。

  這傢伙比她還小一歲吧?因為家族長輩私交的原因,兩人從小倒是挺熟的。

  薙切繪裡奈從出生開始就有極高的天賦才能,所以家裡對她的期望很大,很小就被學習工作的重壓淹沒。

  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和她一樣,也是家裡有個不得了的嚴苛到殘酷的父親,所有多少有點同病相憐之感。

  沒料到他在這種壓力下居然開始戀愛了?繪裡奈看了看在附近小轉並不急於試吃的女孩子。

  「咳!你運氣不錯。」她咳了咳驕矜到,一時間又覺得這話好像有點暴露什麼。

  實際上工作之餘她還經常看一些少女漫畫,對於某些事還是抱著很高的憧憬的,一時間覺得跟她立場差不多的赤司先一步找到了心動的人,心中驚訝的同時微妙的又有些羨慕。

  所以一個不防帶了出來,說出口就覺得羞恥了,不過赤司倒是像沒有發現她的窘迫,只順著她的話看了看視線裡的人,微笑的回答「嗯!運氣很好。」

  黑澤綾轉到一個紅髮小哥的展台,那小哥看到有人來了眼睛一亮——

  「這位客人,要不要試試?剛做好的舒芙蕾歐姆蛋,熱乎乎的哦!」

  蓬鬆柔軟的歐姆蛋顏色和質地都很討女孩子喜歡,暖呼呼的熱氣還有顯而易見的鬆軟口感都很適合早晨剛剛甦醒的胃。

  雞蛋和牛奶特有的香氣勾得胃蠢蠢欲動,黑澤綾見小哥熱情,便端了一份起來。

  「喲西!第一份。」小哥做了個階段性勝利的手勢。

  說實話除了黃瀨黑澤綾還真挺少看到這麼元氣的人,而且黃瀨元氣還有種疏離感,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一時間覺得小哥很有感染力。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沒次遲到和遠月相關的美食,腦內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劇場。

  就如同現在,說出來都有些丟人,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的衣服爆沒了。

  「嘿嘿!怎麼樣?」紅髮小哥自來熟的問。

  黑澤綾覺得她當初沒有來遠月唸書是正確的,看看人家,也就比自己大一兩歲的樣子,但現在的廚藝已經是自己估計一輩子也沒法到達的高度了。

  她誠懇到「好吃,我吃一整個了還覺得不夠。」這是事實,一般這個大小的,她早上吃一個再喝點牛奶果汁之類的,怎麼都夠了。

  現在卻覺得意猶未盡,彷彿還可以戰好幾個。

  「那再來一個?」小哥搓著手樂到。

  「好!」

  結果才要去拿,就看見剛剛蓬鬆柔軟的蛋餅這會兒乾癟的塌了下去。

  黑澤綾指著盤子,對小哥到「這,怎麼回事?塌了?」

  小哥順著看下來,臉上的笑僵住了,然後露出一個大事不妙的表情。

  黑澤綾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東西是必須得熱的時候吃的,稍微放一會兒就口感形態大變的食物多的是,看來小哥這是選錯菜式了。

  真可惜,明明這麼美味的說。

  她試著讓周圍的人嘗嘗,結果人一看到塌塌的蛋餅就沒了興致,關鍵是小哥旁邊的金髮美女貌似也是實力強勁的人,有了對照組,就顯得他的場面更加窘迫了。

  結果沒等她看見小哥相出辦法解決危機,赤司那邊見薙切繪裡奈的客人多起來便不打擾她了,來找到黑澤綾拉她離開了原地。

  兩人又稍微轉了轉,在別人講解自己料理的時候時不時的駐足聽了聽,整個過程還是比較有趣的。

  結果過了一段時間,剛才那邊又傳來了騷動,黑澤綾看過去,就見不少人圍在小哥的展位前看他做現場烹飪,同時十幾個鍋不停的翻轉忙碌,手速快得像出現了殘影。

  做好一份就被人端走一份,也沒有剛剛放任食物口感流失的狀況了。

  黑澤綾知道他這算是解決了危機,一直有點梗著的念頭倒是鬆了下來。

  一沒有壓力她就會變得沒心沒肺,而且愛捉弄人。

  別人指控後就把鍋甩赤司身上說跟著他學的,最不要臉的事她自己都相信,不過赤司倒是欣然接住了這口鍋。

  她掏出手機,去每個展台拍下那些整齊擺放,品相精緻,一開就讓人食指大動的料理,然後一張張把圖上傳到動態上去。

  樂呵呵的等了不到三十秒,留言區就被紫原的不滿和憤怒快炸翻了。

  各種指責他們又背著他吃好吃的,不帶上他不說還臨到這個時候發圖炫耀,他才被限了零食這會兒饞得要死,看見琳琅滿目的好吃的肺都快氣炸了。

  黑澤綾也是壞心眼,直接回他——

  『那我帶赤司來是因為他干了活兒的,你幹了什麼了就想著白吃白喝?』

  「我也可以幹活兒,赤仔干的多少我可以同時干兩人份!我力氣比他大多了。」

  「……」默默窺屏的奇跡。

  大夥兒只覺得這傢伙怕不是氣傻了,你跟你綾麻麻撕就撕,幹嘛牽扯你赤司爸爸?做這種對比怕是不想活了。

  黑澤綾卻只覺得一道驚雷劈過天靈蓋,只想拿手機捶捶自己腦袋。

  對啊!她怎麼就這麼蠢?當時赤司說要來,她接著就該打電話把紫原叫過來的。

  那傢伙雖然吃得多幹活兒也喜歡偷懶,但有他在赤司總不至於什麼丟臉的事都敢干吧?

  但凡他言行收斂一點這次回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頭包。

  這麼琢磨一圈下來,黑澤綾也沒了逗弄紫原的心思,見他還在暴跳,就乾脆把所有人都約了出來,正好趁著桃子還新鮮,大夥兒分一分。

  出酒店之後,赤司的車就已經等在外面了。

  而且已經捎上了桃子,回東京就能跟大家先匯合。

  在車上的時候赤司問她這個暑假有什麼安排。

  黑澤綾想了想「也沒有特別的地方,還是照常看書學習,在店裡幫忙。」

  「過兩天我要去一趟德國,你要去嗎?」赤司突然問。

  黑澤綾一驚,反應過來他說過自己父親在歐洲就更驚了,連忙擺手「不不,我不去,最近有點忙,走不開。」

  赤司眼神一閃,隨即笑到「開玩笑的,怎麼?被嚇到了?」

  「哈哈哈!你好無聊,哈哈!」黑澤綾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尬。

  所幸赤司又轉了話題「下學期就要考慮升學的事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暫時還沒想好,倒是有幾個待觀察的學校,不過下學期我會抽空去實際看看。你呢?決定好了嗎?」

  赤司點點頭「你知道我的老家是在京都對嗎?來年我會回京都念高中,京都的洛山學園。」

  黑澤綾有些一腳踏空的感覺,雖然從他告白開始都有種避之不及的態度,一開始甚至好幾次試探過用別的方法稍微拉開距離。

  但真突然告訴她這個消息時,反倒有種和人用橡皮筋拔河,對方突然鬆手,後果可想而知的感覺。

  「這,這樣啊?京都嗎?嗯嗯!京都不錯,真不錯。」黑澤綾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可完全想不出什麼其他的話。

  赤司笑了笑「你也覺得不錯嗎?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不喜歡那邊的氣氛怎麼辦,畢竟和東京不一樣。」

  黑澤綾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即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我也去?」

  見赤司一副『驚訝什麼,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樣子,黑澤綾拚命的搖頭「不,我不去,我去京都幹什麼?不可能的,你別亂開玩笑。」

  「這些顧慮不成條件,並且去京都還需要什麼理由嗎?我就在那裡,這個理由不夠充分?」赤司將她拉過來,抱進懷裡,看著她的眼睛到「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我就好了。」

  「最初你來到東京的時候,不也是一無所知嗎?但是我不會讓你經歷那時候的茫然,放心吧,只是上了一個稍微遠點的寄宿學校而已。」

  「你說的遠點是三百多公里!」黑澤綾拍開他的手「你讓我怎麼跟奶奶說我要跑到離家那麼遠的地方上高中?」

  「我來跟奶奶說吧,綾,馬上就要升入高中了,這個階段所代表的意義和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我不允許你再逃避。」

  不逃避就是一個人單槍匹馬過去送菜嗎?雖說以後上大學,甚至考慮到留學,必定會和奶奶分開,可短時間內她卻是想安穩的待在東京的。

  即便奶奶支持她不拘地點,盡量爭取更好的學校,但東京的好高中這麼多,京都那邊也並不是那種擁有絕對優勢的,憑什麼為了遷就他自己就得離開東京?

  黑澤綾很不滿,又混雜了強烈的衝動和某些意義不明的渴望「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很過分?真這樣幹嘛不你留在東京呢」

  赤司就差被指著鼻子罵自私了,但他卻沒有不悅的樣子,反而貼著她的臉,輕笑到「你希望我留在東京嗎?」

  「綾剛剛突然手足無措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呢,雖然嘴上彆扭,但你也不想和我分開的吧?」

  黑澤綾差點沒被他一口氣哽死,合著就為了激她說那話?無聊到這種程度這傢伙真的沒發現自己越來越討打嗎?

  赤司見她生氣了忙順毛捋著她頭髮到「我沒有撒謊,實際上我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京都的,但是奶奶一個人留在東京你不會放心吧?」

  「如果不想長期兩地分離,總要想辦法解決問題的,不是嗎?」

  黑澤綾有些不妙的感覺「你,你打算怎麼解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太累了,上午刷完雷神3被爸媽拉過去幫我妹妹選裝修材料,吃完飯快十點才回家,要寫的東西也沒全寫完,今天只有這點了,精神不好這章的節奏也沒有處理好,暈乎乎的。像小天使們道個歉。

  以及,雷神3真的太太太好看了,舔凱特大魔王,作為一部商業片真的很優秀,強烈推薦,已準備二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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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結果赤司還是沒有說明用什麼解決方法。

  但黑澤綾也一味裝傻逃避的, 哪怕面上不說, 心裡總還是很容易預料的。

  說實話, 最近赤司又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

  就跟一開始他要求交往, 那段時間一樣, 完全無視別人的心裡在怎麼自我矛盾,簡單粗暴的將人拉到他認為的該踏入的階段。

  黑澤綾這大半學期的時間, 好歹剛剛適應了和他交往的事實, 結果他又迫不及待的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可要真的是步調的問題還好,如他所說的節奏不統一的問題, 其實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總能找到平衡的節點。

  但他要的不僅僅是如此, 黑澤綾自己感覺得到,一旦按他說的,恐怕就是真正踏入成年人的世界的開始。

  女孩子抱著羞怯和期待的展望, 彷彿很久之後才會面臨的未來, 他真的是一點緩衝的時間都不給的把人生拉硬拽的拖進去啊。

  就跟一開始他也是這樣強行營造兩人交往了的既定事實一樣, 黑澤綾最火大的就是他這一點。

  然而結果是第一次她在混亂中逐步退讓妥協, 輪到第二次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不是她慫沒有原則,黑澤綾懷疑這傢伙一直有恃無恐, 恐怕就是因為現實卻是給了他這個機會。

  有兩個事實是黑澤綾無法否認的,一個是他們即將畢業各自一方,另一個就是她心裡對今後無法像現在一樣隨時見面抱有強烈的不捨。

  自己的心意是如此明顯,她又並不是因為逞強死要彆扭的傲嬌類型, 所以這會兒她對自己的局面都抱著悲觀的狀態。

  因為說白了兩人不捨的心情是同樣的,區別只是赤司能無視一切最優先的解決自己內心的渴望,而她自己就要矯情得多,既想維持現狀,又想內心輕鬆的走過過渡期。

  還是那句話,哪有那麼多好事被她一個人占完了?

  不過黑澤綾這次卻意識到一直就這麼被赤司牽著鼻子走是不行的,跟了他這麼久,這傢伙得寸進尺的控制欲不是說著玩兒的。

  這樣的事再來兩次,恐怕這輩子所有的一切都得按他說的來了。

  黑澤綾突然想到之前灰崎說過的『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那句話。

  那傢伙對於稀奇古怪的事一向直覺敏銳,是不是就是說按照她現在這被動逃避的德行,被赤司掌控是早晚的事?

  想到這裡她驚出一身冷汗,抱著她閉目小憩的赤司若有所覺,睜開一隻眼睛「怎麼了?」

  「沒,就是剛剛做夢一腳踏空。」黑澤綾順口就編了句謊話。

  見赤司還看著她,有些惱羞成怒的伸手將他眼睛摀住「還看,睡你的覺去。」

  赤司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炸毛,倒是覺得她這樣特別可愛,也聽她的話將眼睛閉上了,卻明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臉上。

  黑澤綾抬頭看著他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兩天他犯下的數不盡的傻事,還有之前兩年多都很少見到的窘境。

  她突然意識到,其實赤司也不是無懈可擊的,至少在她這裡,經常就能發生讓他臉色大變的事。

  這樣一想好像有什麼線頭被抓住了一樣,眼前豁然開朗,交往以來的一幕幕突然在眼前閃現,站在總結的立場來看。

  好像一直以來磕磕絆絆的人並不只有她,雖然他看著是強勢主動的那一方,但也經常因為事態的不如意和自已反應往往超出預期而懊惱為難。

  只不過她一直只看得到自己眼前的為難對於他的狀況視而不見罷了。

  認識到這一點的黑澤綾突然感到很開心,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或許有了扭轉立場的可能。

  不,一定有的,她之前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尚且撞到了這麼多次牽動他情緒的線,這說明他的弱點已經到了隨處可以碰見的地步,只是被什麼掩藏蒙住無法眼見而已。

  如果一段關係中,自己付出的感情就會變成對方手中要挾自己的籌碼,她有不少籌碼掌握在赤司手裡,那麼赤司被掌握在她手裡的籌碼只會更多。

  想到這裡黑澤綾快樂瘋了,她覺得自己已經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想將這個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傢伙掀下來了。

  果然還是作為居高臨下的那一方比較順眼,她真蠢,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彆扭的真正動機呢?

  黑澤綾翻身坐到赤司身上,抱著他的腦袋對著嘴唇就親了下去。

  不像上一次心裡讚歎不已,面上卻還是彆扭難堪的樣子,而已放開膽子享受他的柔軟和清甜。

  赤司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任由她一個人想著想著就變得這麼大膽主動,但心裡卻是高興的。

  他一直希望這傢伙對他坦率一點,沒料到連個契機都沒有就突然給他這麼個意外之喜。

  熱烈的回應著她誠實的渴望,雙手忍不住在纖細的脊背上摩挲,順著她身體優美的曲線來到大腿上。

  她雖然瘦,但並不是乾癟硌人的類型,很輕,很柔軟,彷彿用力一些就可有揉進自己身體裡一樣。

  赤司的眼神變得危險,呼吸變得有些凌亂,黑澤綾一開始還頗為享受,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被赤司按到了車後座上,上下位置又倒了過來,最危險的事她的襯衣不知道什麼時候扣子已經開了三顆,而雙腿已經被赤司的大腿擠開了!

  黑澤綾頭皮都快炸了,這是得意忘形了才沒有兩分鐘就被打臉嗎?

  她慌忙的掙扎,被赤司抓住了手腕,他喜歡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摩挲,平時都稍顯曖昧,這個時機和體/位更是有種不可言說的暗示意味。

  赤司捉著她的手腕按了下去,自己則倒在她的脖間深深的吸了口氣。

  強行讓自己恢復平靜之後的聲音有些暗啞,他就這麼埋在她脖子上,無奈又不甘到「綾,不要突然襲擊。」

  「雖然說過希望你主動,但是果然,我好像高估了自己。不想出事的話,就稍微再忍耐一段時間吧?」

  我呸!說得好像她是個色中餓鬼一樣,什麼忍耐?什麼意思?自己平時不是人到這會兒裝得好像從良被逼一樣。

  黑澤綾氣得半死,但又反駁不能,她撲上去的那一刻確實是滿懷期待的,只不過是自己一時得意忘形而已。

  果然要應付他不能靠區區覺悟,還得細心觀察尋找弱點,這次算是她吃個教訓了。

  一路上黑澤綾都悶悶的,為自己毛手毛腳的初戰失利感到憤憤不以。

  赤司笑了笑,摟著她哄到「別再生氣了,時間過得很快的,很快就會到我們可以為所欲為的時候。」

  「呵呵!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這樣勸你,明明之前我才是看起來最急切的那個。」

  說著他嘴唇貼著她的耳廓低聲到「我很高興,綾。」

  黑澤綾簡直肺都要氣炸,這混蛋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說,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戳她幾刀是吧?

  扭了扭身體想從他懷裡掙出去,赤司還跟逗鬧彆扭的奶貓逗著玩兒一樣,就是不放開她,直到回到東京,黑澤綾覺得坐一趟車比昨天摘一天的果子還累。

  他們和大夥兒約好的地方就是之前演唱會過後聚過的別墅。

  雖然當時說是兩人用來安靜相處的據點,但從那之後不管是運動會還是籃球比賽,兩個人都挺忙的,所以幾乎沒怎麼來過。

  兩大框果子大夥兒分的話,一人十多斤還有富餘的,剩下娜娜那邊還有關係好的幾戶鄰居也不會落下。

  黑澤綾用口袋分揀的時候就聽到門鈴響了,她在濕毛巾上擦了擦毛乎乎的手,才起身去開門。

  眾人看到穿著圍裙給他們開門的少女,一時間有種微妙驚訝的感覺。

  倒不是說不知道她人在這兒,或者她來開門是什麼奇怪的事。

  就是,那種看在眼裡才有種恍然大悟的衝擊感的意思。

  黃瀨偷偷對青峰到「好像女主人在迎客。」

  青峰白了他一眼,他自己不知道,他這個膚色翻白眼特別滑稽「人家本來就是,你以為赤司什麼好東西?一年級那會兒就若有若無的宣示主權了喂,到現在這樣不是正常?」

  「不正常的吧?談戀愛而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誰會給人一種別人家的妻子的感覺?你以為養童養媳呢?」

  「不都一樣嗎?」

  黃瀨自知和這種渾渾噩噩的笨蛋說不清楚,遂也不再理他了。

  紫原倒是沒聽見後面的人怎麼議論,他見黑澤綾一開門,氣勢洶洶的就懟了進去——

  「有好吃的不叫我,幾個桃子就想打發,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赤仔呢?我昨天才和他通話,他是怎麼編出自己在忙的借口的?」

  「忙到第二天一早就跟你到了神奈川?忙著吃好吃的?那個舒芙蕾蛋,還有班尼迪克蛋,還有鵪鶉蛋關東煮,沙拉烘蛋,雞蛋肉丸蓋飯,好吃嗎?你說啊,好吃嗎?」

  「喂喂!口水要流下來了。」黑澤綾用拇指在他嘴角擦了擦「還真是口水?」

  說著嫌棄的蹭回紫原衣服上,紫原卻不依不饒,這傢伙怕不是一路上嫉妒的盯著黑澤綾發的照片過來的,一道道菜記得這麼清楚。

  「為什麼全是蛋?」綠間抽了抽嘴角問。

  「因為這次的主題是蛋,每年遠月會舉辦一次答謝宴,邀請大大小小的供貨商,只不過每年的形式都不怎麼一樣,挺新鮮的,」

  黑澤綾解釋到「今年就是參加學生們準備的自助早餐,用餐數量可是直接關係到每個展台的成績,挺好玩兒的。」

  「那個有名的遠月?能殺到面向顧客這一關的話,即使是學生手藝也很不得了吧?」黃瀨笑瞇瞇到「這麼一聽我都想去了。」

  「確實很不錯,要是黑子去那裡,絕對以後不敢再說水煮蛋不輸給任何人這句話哈哈哈!」黑澤綾看著黑子調侃到「有個做分子美食的小姐姐,真的做菜原理跟化學實驗一樣,聽著就厲害。」

  黑子冷不丁的被戳破一個自豪點,一時間哭笑不得。

  桃井戳了戳紫原到「要是小紫在那裡的話,哪個展位是冠軍得他說了算吧?」

  黑澤綾一想就樂了,因為要考慮到讓客人品嚐更多的美食,所以早餐的份量都做得小,那邊好像是空盤三百份合格。

  要是紫原在那裡,那種份量的三百份還真的輕鬆愉快。

  紫原聞言就更不幹了,大有現在還來不來得及趕回去的念頭。

  黑澤綾見熊孩子開始鬧,扇了把他的後腦勺「也不看看都幾點了,還等著你呢。」

  「別鬧了,我馬上做午餐,吃完飯再走吧。」

  一時間黃瀨自覺的去廚房幫忙,其他人則繼續分桃子,因為人多,還可以乾脆把桃子洗了。

  拿了幾個洗淨切好裝盤,不愧是能供應遠月的貨色,確實比市面上賣的要脆甜得多,聞著就是撲鼻的桃香味。

  桃子開胃,一人吃了小半個大桃子,到了吃飯的時候均是胃口大開——

  不過他們胃口本來就很大,只不過夏季炎熱最近幾天下來,今天這餐反而吃得最痛快。

  走的時候一人拎著十多斤的水果,青峰還得拎桃井的,這份量對女生來說拎回家痛苦,他們倒是人人力氣都好。

  又相約最近一起去海邊玩兒,赤司明天就要去德國,要在那邊幾乎待滿一個暑假,之後的熱鬧倒是沒有他的份了。

  本來黑澤綾以為他去德國是遊學或者跟在他父親身邊學東西之類的,沒想到他是直接去那邊做事。

  具體的也不方便細說,但黑澤綾根據字裡行間推測,恐怕這就是直接參與財閥內部決策的開始了。

  她這才發現,不光是談戀愛,好像赤司人生中所有的事都開始得要比同齡人早得多,是說話以他的進度黑澤綾都有些奇怪他居然要按部就班的上高中。

  一時間本來就遙遠的距離被拉倒了自己遙望都困難的地步,稍微有些寂寞呢。

  赤司走之前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安慰到「不要急切,一步步慢慢來,我的綾不是天賦出眾的人,但卻會比別人走得更遠,你會再一次站到我身邊的。」

  黑澤綾抽了抽鼻子,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那就不是區區局限於校園內的戰場了,是更加遼闊的空間。

  所以改變來臨之際雖然有些膽怯,但對未來的憧憬卻是如此強烈。

  看他上了私人飛機,黑澤綾才在人的帶領下離開了停機坪。

  之後的暑假雖然沒有見面,但每天倒是都有抽時間打一通電話。

  德國和日本的時差正好是八個小時,那邊臨睡的時候,這邊就是清晨,倒是沒有太過麻煩。

  黑澤綾一個暑假雖然還是按部就班的做事學習,但也沒有太閒著。

  陸續搜集了不少高校的信息,雖說赤司讓他按部就班,但心裡難免還是想更努力更早做準備。

  她之前還在大言不慚的埋怨赤司,覺得他為之後高中做的安排太過急切,這會兒分開才一個多月的樣子,還天天通話呢,見不到人就始終覺得不得勁。

  要不,上高中的時候就折中找個方便經常見面的地方?

  呸!想什麼有的沒的?看學校,看學校!

  這一圈看下來還真讓黑澤綾找到一個比較符合她預期的。

  據說是日本人才的溫床,裡面畢業的高材生十之八九在未來會有一番成就,學園之中的地位機會是順延到未來。

  幾乎是將學生期間的效用發揮到了極致。

  黑澤綾知道這種學校肯定競爭前所未有的殘酷,可卻是她夢寐以求的生存之地。

  不過就是聽說該校有一項奇怪的傳統,因為正值暑假情報不足黑澤綾也沒能打聽出來到底是什麼。

  等赤司從德國回來,聽到女朋友有意就讀私立百花王學園的時候,手裡的行李差點掉下來。

  他歎了口氣,把人拉到娛樂室,和黑澤綾連玩了數十局賭/博,撲克輪盤飛鏢甚者臨時起意的方式,應有盡有,均以黑澤綾的慘敗告終。

  黑澤綾有些惱火「還玩兒?回來就拿我找樂子是吧?」

  赤司卻意外的一開始那麼無語了,反而想了想到「沒想到你的賭術還可以,也是,你觀察力不錯,又善於應變,該下決定的時候絕不手軟,除了有點急躁,但這不是問題,如果有足夠的籌碼,再經點風浪,應該就能沉穩很多。」

  「好吧,你去百花王上高中吧。」

  「哈?」黑澤綾懵逼,不知道這怎麼和自己上高中聯繫到一起了,隨即反駁到「還賭術不錯,你可別奚落我了,剛剛我可一局都沒有贏過。」

  「那是因為對手是我,雖然現在百花王的統治者比較難應付,但只要不一開始就和她對上,一步步來總會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都說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還不明白嗎?私立百花王學園是根據賭博決定學園地位的。只要你一路贏下來,就可以在裡面如魚得水。」赤司笑了笑「去年我學生會長那位桃飧家的大小姐打過交道,真的是位有趣的人呢。」

  「賭,賭博?高中?日本真的有這樣的學校?」黑澤綾目瞪口呆,難怪打聽的時候別人支支吾吾的,這玩意兒是能光明正大宣之於眾的嗎?

  「那算了,我哪兒來的籌碼去賭,平時偶爾給奶奶湊角打牌都是十日元一把的,再說了真的賭博就能決定學園地位?」

  「嗯,因為在他們看來,比起學習和運動,更重要的事策略和應變,以及關鍵時候的決策力。賭博不正好是最接近此道的嗎?」

  「不但如此,等級森嚴超出你的想像,聽說這兩年那位大小姐弄出一個『家畜』制度,如果上納金排名靠後範圍內,便會成為學園的家畜,所有人都可以奴役。」

  黑澤綾頭皮有點發麻,這是校園霸凌合法化吧?真的沒問題嗎?這所學校?

  「那你讓我去這兒?喂喂!雖然我喜歡挑戰和競爭,但這明顯不對吧?」

  「為什麼?難道你覺得你的頭腦,策略,應變,以及決策力會比他們差嗎?你可是我身邊的人。」

  「不是,這可是賭/博,我這輩子就和籃球部還有家裡周圍的老奶奶打過牌,籌碼都是十元上下或者果汁飲料的。」

  「所以剛剛我不是測試過你的牌技了嗎?還不錯,而且賭/博本來就是金錢遊戲,有我的支持,你根本不會有任何擔心。」

  黑澤綾連忙擺手「不不不!算了,我不去了。」

  既然能讓人淪為家畜任人霸凌,那想必賭/博的金額也不是普通學生意義上的,她得有多大臉談個戀愛就讓人在金錢上無限支持啊?

  赤司聳聳肩「不去就不去吧,有趣的學校也不止他們一個,說說看,還有沒有別的選擇。」

  「啊!最近把這家排在第一優先倒是沒有怎麼瞭解其他學校。」

  她翻出小本本,看了看上面記錄的備選「我看看,冰帝,秀德,米花,文月,私立PK學園……」

  作者有話要說:上哪個高中還真頭疼,說實話我要是瘋點乾脆讓綾妹去顏藝之淵,不過她要是學會了嬌喘技能,和赤司賭起來也一副高/潮的樣子,會被日吧?


第27章

  赤司就算再見多識廣, 也不至於東京內所有不錯的高中都瞭解, 所以黑澤綾後面這些備選的方案, 除了冰帝以外, 其他幾所只是聽著耳熟而已。

  「冰帝其實很不錯呢, 某種意義上來說,理念和帝光有些類似, 只不過——」赤司想了想那位華麗到讓人招架不住的學長「算了, 時間還很充足,可以多看看。」

  他可不想自己女朋友高三年下來變成某個人的擁簇者, 即使是自己欣賞的前輩也不行。

  黑澤綾倒是也這麼想,並且到了下學期的時候, 有意爭取優秀資源的高校也會發通知書,說不定有更好的選擇呢。

  倒不是在哪個學校上學是多難以抉擇的事,只不過在自己有明確標準並且時間富餘的請下, 卻是不用急切的。

  升學其實對於他們這樣的學生來說並不是一件頭痛的事, 因為可供的選擇其實很多。

  只要成績優秀或者在某個領域有足夠炫目的成績, 很多學校的大門自然向你敞開。

  哪怕青峰這樣的學力渣渣, 現在已經有不少籃球名門遞橄欖枝了,甚至有監督或者高中的前輩親自遊說。

  黑澤綾雖說沒有那些掛逼讓人目瞪口呆一般的技能,但她的成績履歷還有行為風評, 只會比那些特招生更受歡迎。

  甚至這兩天已經有些學校已經先後送來了通知函,其中不乏在她圈定中的學校。

  不過其中有一所學校黑澤綾比較在意,也是全國級別的名門——高度育成高中。

  按簡介上的說法,學生的自治程度高得嚇人, 而且學園是全宿制,面積大的嚇人,還包括了百貨商場和娛樂設施,簡直像一個小型的商業中心。

  一學期哪怕不出校門也完全不影響生活質量。

  有了上一次百花王學園的衝擊,黑澤綾現在對這些所謂的名門已經不敢光看外部介紹的光鮮了。

  說是能百分百實現升學和就業目標,各界大佬也會關注的學校,但事實無絕對,怎麼看敢打出這種理念的學校本身就意味著不同尋常了吧?

  巧了,赤司只對那些制度獵奇的學校感興趣,而高度育成高中就在他的瞭解範圍內。

  「每個月還會根據點數發放生活費?」黑澤綾沒料到居然有這種好事。

  她也是輕鬆拿獎學金的,倒不是對從學校拿錢感到奇怪,只是赤司所說的初始金額就是十萬,按月。

  而且不見這學校的學費有多高昂到讓人無法負擔,這樣真的不會虧嗎?學校也是需要運營的吧?

  赤司卻到「很無聊對吧?如果評價系統以個人為單位還好,可是以整個班級——」

  「呵,雖說作為領導者無法帶領自己的團隊前進就是無能,但這種隨機配送的團隊真的讓人提不起精神呢,又不能把無用的傢伙踢出去,如果不是以我期望的方式贏,那麼即便贏了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吧?」

  啊!出現了,這就是現在的赤司和以前的赤司最大的差別。

  以前的赤司不是個會輕易放棄別人的類型,並且再細微的才能也能誘導出來加以利用,往往在重要的地方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黑子,黑澤綾是一步步看著他怎麼從一個不顯眼的小透明到如今奇跡世代的一員的。

  而現在的赤司卻不會有這樣的耐心,否則也不會將灰崎踢走。雖然灰崎的懶散不服管教對籃球部的氛圍影響不好。

  但考慮到他的實力,終究還是利遠遠大於弊,可現在的赤司就連打磨他的耐煩都沒有。

  他所堅信的理念,大概就是沒有人是無可替代的,與其為了團隊的步調統一委曲求全,他更願意剔除拖後腿的,掌控一個自己更滿意更高效的團隊。

  黑澤綾在和赤司的相處中並不會特意把兩個人格區分為不同的兩個人,因為他們都擁有過去的記憶和赤司征十郎這個存在的認同感。

  雖然知道已經是不同的人格了,但黑澤綾一直是將一個人性格大變這樣的性質來看待。

  但輪到這個時候,截然不同的理念才會催生出一種恍然大悟。

  類似『啊,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完全不一樣呢』的感覺。

  不過按照赤司說的也好理解,總而言之又是一所實力至上主義的學校吧?

  明目張膽的建立學園金字塔,將階梯制度的模糊印象清晰的具現化,合理化歧視霸凌等一應條件。

  說實話對於日本來說,為了消除學生之間的不平等差異連校服都是統一制式的國情,這樣的學校存在本身就有些邪門吧?

  考察一應高中信息卻讓黑澤綾得到了不少不得了的信息。

  雖說弱肉強食沒有錯,但黑澤綾對於這類型的一應學校出來的學生其實並沒有該學校鼓吹那樣看好呢。

  仗著優秀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踩踏他人?確定社會不會教你做人?說到底才能什麼的先拋開不算,情商這玩意兒在日後的重要性根本是難以想像的吧?很多時候甚至凌駕於才能。

  不然先做人後做事這話是哪裡來的?最該培養情商的時期就這麼囂張的棄之不顧真的沒有問題嗎?日本骨子裡的謙遜和禮節真當是說著玩兒的?

  除非少數真正能夠無視一切天生站在頂端的傢伙,然而大多數人並沒有與之傲慢相匹配的才能和存在基礎。

  不過擔心這些也是白搭,人家既然能存在這麼久,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或許她理解的完全錯誤也說不定。

  不過黑澤綾倒是又劃掉了一個備選。

  赤司見了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一定會選擇這家呢,如果說把校園履歷利用到極致的話,他們卻是算獨樹一幟了。」

  黑澤綾不理會他的調侃,有些抱怨到「就沒用正常普通一點的學校嗎?再來兩所這樣的,我會以為我們國家現在面臨什麼戰時危機,什麼時候出台BR法案也說不定的地步。」

  赤司心道更多獵奇的學園規則沒有告訴你,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出現不少規則上一看就違背了教育理念甚至法律的學校呢。

  但那些學校卻真實存在著,有不少還號稱百年名校,赤司確定他在一兩年以前根本就沒聽說過這些所謂的百年名校,但事實卻和自己的記憶相悖。

  為此他還調查分析了很久,不過最近好像稍微有了點眉目。

  新學期開始之後,可能也是半年後必定分道揚鑣的結局,比起那些有高中部,大部分人還能再續同窗之誼的學校。

  帝光這類只有初等部的學校每到畢業季總是格外悵然,最大的感觸就是大夥兒的脾氣好像都好了很多。

  不過有一個人還是一貫那樣沒心沒肺的樣子,黑澤綾有一次自習課戳了戳灰崎問「最近還出去玩兒呢?又沒有考慮上哪個高中?」

  說來罩了這傢伙的成績這麼久,黑澤綾雖然不多管閒事,但也不能免俗的升起了一股詭異的責任感。

  當然在她意識到的時候就惡寒的將這可笑的念頭甩了出去,灰崎這傢伙才不需要別人操心。

  不過意外的他卻早有決定,甚至比她要利落得多。

  灰崎說「高中我不會在東京了,會去大阪,福田綜合這個學校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就是那裡。」

  黑澤綾有些奇怪「你幹嘛突然跑到大阪上學?我記得你一個人住吧?」

  之前聽說過他父母都在美國來著。

  「就是一個人住所以去哪裡都方便吶!東京也呆膩了,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不管怎麼說,黑澤綾倒是對他的灑脫肅然起敬「那你還會打籃球嗎?說實話如果你到時候操著大阪腔會歸球場,一定會驚掉所有人下巴吧?」

  灰崎突然沉默了,或許這也是在畢業季了,心態要灑脫很多,他知道自己這同桌和她那殺千刀的男朋友不一樣,實際上很遺憾他沒有再打籃球這件事。

  平時如果她喋喋不休灰崎肯定會煩躁,然而這唯一的一次玩笑般的試探,帶著些微的期許,倒是讓灰崎沉默了下來。

  過了半響他吐了一口氣「再說吧,看到時候想不想玩兒咯。」

  黑澤綾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灰崎看了心裡一動,他拉過她神秘到「說真的你別成天操心別人,你不覺得自己的立場才是最危險的嗎?」

  「赤司那傢伙根本就不是東西,雖然這麼說,但是作為男人,很多想法還是很容易理解的。別說我不知道感恩啊,看在你一路罩我到現在的份上,給你支幾個招。」

  黑澤綾一臉懷疑的看著他,不是她不知好歹,但聽取一個明顯和自己男朋友有過節的傢伙的意見,哪怕自己和他私交不錯呢,這也是很蠢的事吧?

  她看起來像那麼蠢的傢伙嗎?

  ——像!說實話她還挺好奇灰崎能說出什麼來著,並且對自己的分辨力有一定的信心。

  所以黑澤綾好整以暇到「你說,什麼招?」

  然後灰崎的表情就變得——怎麼說呢,微妙的有些下流「赤司那傢伙雖然不是東西,但至少還算是人。」

  「我看你這小身板,他這會兒沒有碰你吧?」

  黑澤綾一個巴掌扇他後腦勺上,惱羞臉紅到「你就想說這個?相信你能偶爾吐出點好東西的我真是笨蛋,滾滾滾,給我滾!」

  「上課呢,你讓我滾哪兒去?」回去揉著後腦勺不滿到「而且跟你說正經的呢,誰開玩笑了?」

  「你呢,仗著到婚齡前的時間差,根本可以可勁的欺負他知道嗎?沒事屁股往他大腿上一坐,再扭一扭蹭一蹭,絕對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黑澤綾這會兒臉已經紅得沒法看了「你,你閉嘴,自習作業寫完了嗎?一會兒老師收的時候你沒有不抽死你。」

  「喲!你聽得懂啊?」灰崎樂到,才不管什麼作業「那溝通起來就方便了。」

  「我跟你講,就你這心眼是鬥不過那傢伙的,但女人想收拾男人有的是辦法,一會兒我給你一個網站,自己好好琢磨。」

  「要做到永遠比他快一步知道嗎?啊當然現在你要出手也別太過火,適可而止。萬一咱倆都高估了赤司的自持力,你被日了怎麼辦?」

  「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你早作準備,爭取玩弄那傢伙吧,不是我吹,打籃球的人身體都很不得了,我要是個女人都想上我自己。」

  黑澤綾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下把這傢伙的腦袋塞進桌洞裡的衝動,咬牙到「你根本是還在記恨他籃球部的事吧?有那本事自己找茬去,別想著利用我,而且你信不信我把你在籃球部干的醜事全都捅出去?」

  「不說別的,光是偷看青峰的寫真結果不小心弄壞栽贓給紫原的事,他倆就能聯合起來撕了你。」

  「綠間的幸運物也沒手賤的少碰給人家碰壞了誣陷黃瀨吧?還有偷偷把紫原的便當換成五月的,害人拉一下午肚子挑唆是青峰不想吃所以這麼幹的事。」

  「你自己數數,哪一件是能善了的?別說你現在離開籃球部,就算離開東京也會被聯合追殺,真當自己滿頭小辮子紮著玩兒的?」

  「臥槽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赤司告訴你的是不是?不對他也不知道啊,這些事我們從不鬧到他面前的。」灰崎悚然一驚。

  黑澤綾鄙視的看著他「這玩意兒還需要誰告訴我?每次起糾紛的時候你這混蛋要麼就是躲在角落偷笑,要麼就在旁邊煽風點火。」

  「就青峰的寫真掉噴泉裡那次,哎喲餵你栽贓紫原的時候說什麼來著?你說你看到紫原在噴泉那邊轉了半天,絕對是他把寫真偷出去看掉池子裡的。」

  「可青峰只拿了本濕寫真過來質問而已,你怎麼就知道不是被水潑到,不是掉進洗手池裡偏偏就是噴泉池呢?」

  「不就是那群傢伙成天吵吵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沒有特意懷疑你,又不敢在赤司面前吵得讓他知道,不然你當你能全須全尾活這麼久?」

  「我就說禁止無關人員進籃球館是最重要的。」灰崎大惱,見黑澤綾臉黑了,想到這傢伙要狠起來那心眼也是真的壞,頓時不敢再囂張了——

  「我錯了,不該裝逼的,求大佬放我一馬!」

  黑澤綾這才找回點場子,就聽他最後又接了一句「不過我說的點子是真的,你千萬別高估任何一個男人,不就那檔子事嗎?加油啊!」

  眼見黑澤綾要回頭抽他,灰崎馬上閉嘴攤開書開始抄作業。

  黑澤綾覺得灰崎這傢伙有毒,成天不知道琢磨些什麼,一般來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牽個手都得臉紅半天吧?

  別說,黑澤綾親眼見到過不止一個兩個,可這些籃球部出來的事怎麼回事?不要仗著身高就不把自己當同齡人吶。

  這麼想著的黑澤綾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在琢磨他的話,腦中瞬間閃過一些羞恥的畫面感,一時間差點驚得跳起來。

  一個人默默的臉紅半天,壓了好久才把莫名其妙的念頭壓了下去。

  都怨灰崎,全是他胡說八道。

  中午午餐過後,黑澤綾帶著紫原去了趟商店,今天又是零食犒賞日,一大早這傢伙就時不時的在她面前晃。

  搞得灰崎都很煩躁「你個蠢高個別一堵牆似的擋我面前,要黏把你媽拉自己班上黏去。」

  「你坐在這裡才是最礙眼的。」紫原不遑多讓「信不信下節課我把黃仔拉過來?」

  「呵,你不怕他搶你的零食?」灰崎對他們的塑料同伴情誼表示懷疑。

  「你以為黃仔是你嗎?他要做身材管理,才不會隨便吃零食。」

  「幾天不見變聰明了不少啊敦,就是不知道畢業了你還往哪兒黏你媽去。」

  「誒?」紫原一怔,然後露出被雷劈過一樣的表情「要畢業了?」

  「還有幾個月了啊蠢貨。」灰崎暴躁到「要低能也稍微給我有點限度,大夥兒都在想去哪裡念高中只有你滿腦子吃吃吃。」

  紫原卻不理會他了,拉著黑澤綾急到「你不會不管我的對吧?」

  黑澤綾漫不經心到「不會!」

  紫原鬆口氣「那就好。」

  他一路挑了不少自己喜歡的零食,還有剛上的新口味,滿滿的一大箱滿足的抱在手裡,等黑澤綾刷卡付錢之後,抱著零食跟在她身後出了商店。

  「你別馬上就吃啊,才剛剛吃過午飯呢,至少下午第二節課之後才可以開始吃知不知道。」黑澤綾邊走邊交代。

  「知道了,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去陽泉看看,聽說那裡的學校餐廳很好吃我才選擇陽泉的,總覺得不放心還是想確認一下呢。」

  黑澤綾想想最近也有時間,便回答「行,不過你已經決定在哪裡上高中了?陽泉高中我沒有聽說過啊,最近還搜集了那麼多東京的好高中呢。」

  「你不會去上質量一般的學校吧?雖然你成績不怎麼樣,可光是籃球特招就足夠你去一流的高中了。」

  「不是東京的學校,陽泉在秋田,因為爸爸工作調度,所以明年我們家會搬到那邊住。」

  「你也不在東京了?」黑澤綾驚訝到,一下子赤司和紫原都不在東京上高中了,她還挺失落的。

  「黃仔也會去神奈川,不留在東京了,神奈川是你的老家吧?」紫原說著然後恨恨到「那傢伙要是敢趁著距離的便利去遠月偷吃,絕對饒不了他。」

  黑澤綾無奈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最近倒是有空可以陪你去一趟秋田,但上高中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那邊了,也好歹該成熟一點了,別成天惦記著吃,學習和籃球還是多加把勁啊。」

  說完沒聽到跟上來的腳步聲,黑澤綾疑惑的回頭,就看見紫原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看著她,好像在控訴她多沒良心——

  「你不是說不會不管我嗎?你騙人。」

  黑澤綾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冤,以為他又鬧什麼彆扭,正要哄呢突然想到上次在車裡和赤司談到升學的時候那狀況。

  一時間她嘴角都開始抽搐了,試探的問到「你,你剛剛那意思不會是要我陪你到秋田上學吧?」

  見紫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反倒像她不去就是無理取鬧一樣,黑澤綾只想一頭撞牆上——

  救命,同學三年,有些傢伙還真把她當綁定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紫原成績不好只是我的私設,公式書裡好像成績不錯,以及小灰可是擔任過我上一篇rou文男主的,綾妹你確定要找老司機取經?車剎不住了吧?


第28章

  黑澤綾現在有些明白赤司為什麼那麼縱容紫原了。

  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傢伙能肆無忌憚的將赤司不便於表達的幼稚面毫無顧忌的表現出來吧?

  之前在老家的時候她就發現過一些端倪, 當時只覺得赤司可能是遠離自己熟悉的環境, 心情太鬆放飛太過。

  到現在她越來越懷疑他本性中是不是就有極其幼稚的一面。

  理論上來說這個想法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黑澤綾是知道赤司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之後由父親全權教導的話, 當時孩童的天性被壓抑到了極致, 至今稍微有些殘留也說得過去。

  其實說這麼多,關鍵的並不是赤司, 而是紫原。

  這傢伙真的擰起來叫一個無所顧忌啊, 不想讓人走就死拉著不放,就連赤司也做不到這一步的。

  黑澤先一步上的車, 結果沒等赤司上來,就擠擠挨挨的塞進來一個大高個。

  說實話赤司的車空間不算小, 可紫原一進來就頓時顯得逼仄了。

  赤司一開始被人搶了位置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察覺這熊孩子又在犯渾鬧彆扭的時候臉有點黑了——

  「敦,下車去, 你家根本在反方向。

  紫原就是擠在他們中間不走, 聽到赤司的質問悶悶到「我去綾妞家, 不回去。」

  這話說的, 赤司差點氣笑了,他還沒有過這份殊榮呢,這麼久以來都是樓下接了人就走, 這混蛋哪裡來的底氣賴進去?

  很多時候赤司對紫原的任性幼稚都一笑置之,表現了極為強大的包容性,可這會就惱怒他的沒眼色了。

  平時縱容不出奇,到關鍵的時候這傢伙完全沒法指望不說還盡添亂, 赤司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縱這個傻孩子哪點?

  黑澤綾見紫原這德行哪裡不知道是下午買零食的時候對於高中的去處沒有達成統一還在鬧彆扭?

  講道理對於赤司當有意想要她一起去京都的時候,黑澤綾都沒有這麼心累過。

  至少再怎麼樣赤司可以溝通,但這熊孩子鬧起來,那就真的是一個勁的熊啊,完全不聽別人在說什麼。

  解釋一大堆難處和不便在他眼裡跟沒有一樣,反正就是把她這免費保姆當私有的可以隨身打包的掛件一樣。

  要不是看他蠢黑澤綾早揍他了,換一個人敢這麼囂張試試看?

  她只得耐著心安撫到「今天就算了吧?你這次又沒提前跟我說,估計奶奶也沒有準備多餘的菜,你吃不飽的。」

  赤司正要附和著呵斥他下去,聞言一驚「等等,這傢伙去你家吃過飯?」

  黑澤綾和紫原同時看向他,一副理所當然你幹嘛少見多怪的統一表情——

  「你幹嘛驚訝?不然你認為他跟哥哥姐姐吵了架躲哪兒去了?」說完黑澤綾嘀咕到「還不是你把照顧他的任務甩我身上,不會以為沾上這傢伙照顧就僅限於學校吧?」

  紫原聞言瞪了她一眼「你說過什麼時候都不會不管我的。結果還是每次都會給姐姐們打電話。」

  「你別囂張啊,慣的你,不打電話跟人說一聲,你是想家裡的人急死啊?」黑澤綾打了下他的後背「每次來我家的米箱都得空,結果養了你個不念好歹的白眼狼,滾滾滾,以後別來了。」

  「你憑什麼不讓我來了?是不是快畢業了馬上就能甩掉我了,現在就開始不耐煩了?」紫原又委屈又憤怒到。

  黑澤綾忙摀住他的嘴「在車裡你吵什麼吵?誰,誰要甩你了?我對你還不夠啊你這沒良心的。」

  紫原抽著抽鼻子把她的手拿下來攥自己大手裡「那,那就陪我去秋田。」

  媽耶!又繞回來了。

  黑澤綾頭疼得太陽穴直抽抽,可從剛才就被接二連三的事實震驚的赤司卻顯然已經不好了。

  他這會兒臉已經黑了,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到「我們先一件一件的說。」

  「綾,我讓你管這傢伙只是在學校的時候零食開銷而已,什麼時候說過用做到這一步?」

  「你可拉倒吧。」黑澤綾嘲諷到「這傢伙得寸進尺你是第一天知道?到現在為止你自己都縱容他多少事了?這會兒來清算我?搞反了吧?」

  「等等!」紫原聽了就不滿了,感覺這傢伙在互相推諉責任一樣「我沒有得寸進尺,奶奶可喜歡我了,還說讓我常來。」

  「敦你給我閉嘴!」赤司咬牙到,他倒是得看看自己的話給這傢伙鑽空子帶來了多少便利。

  心裡不滿得要命,至今為止綾對於和他的關係,在家人面前還遮遮掩掩的,沒料到有些混蛋已經把登堂入室當做常態了。

  可這令人羞恥的嫉妒又不能說出來,赤司還在想這麼繞開自己的本意給這傢伙一點警告呢,紫原就大喇喇的把他的心思扒了個乾淨。

  「你別有氣撒在我頭上,就算是赤仔也碾爆你哦。」紫原瞪著他到「我知道你嫉妒我,奶奶每次知道我要來都會準備好吃的,你就沒有,還沒法進門,嫉妒也沒用。」

  赤司的面子被掀了個底朝天,端的想立時把這混蛋塞後備箱裡,開到河邊隨便綁塊石頭沉了。

  好歹黑澤綾還有點顏色,知道對紫原每每開方便之門,卻每次將他拒之門外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所以見紫原耍橫又抽了抽他的後腦勺「怎麼說話呢?下午買的零食還沒吃完呢,就想著過河拆橋啊?當心他收回你的生活費。」

  誰知紫原聽了越發不肯消停了,要不是車裡空間小妨礙發揮,黑澤綾都懷疑這熊孩子能一屁股坐地上扭麻花耍賴——

  「那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你不管我跟那有什麼差別?他有時間關心我的事嗎?他成天就知道忙,到時候我一個人在那邊,飯也吃不飽,零食也沒人記得買,你一個人留在東京幹什麼?誰都不管了。」

  黑澤綾的臉都快皺成了苦瓜,平時只要給包零食就能輕鬆的在他身上轉移話題,今天倒是從頭到尾不依不饒。

  她一下午嘴都說干了,自覺已經應付不了這傢伙了,忙向赤司使眼色——你來,搞定他!

  可赤司這會兒哪裡比她平靜多少?

  慘遭自己平時的縱容打臉不說,沒料到這混蛋某些層面上待遇超出他這麼多,最後甚至大言不慚的要把人搶到身邊去。

  他心裡想得要命都不能這麼胡攪蠻纏呢,這混蛋哪裡來這麼大的臉?

  果然仗著智障佔便宜?

  「敦,現在馬上下車回家,剛才說的話我就當沒有聽到過。」

  「誰管你?你也要回京都吧?」紫原鄙視到「自己沒本事把人帶走憑什麼不准別人做努力?」

  赤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一時間被懟得肝疼。

  黑澤綾見紫原已經不顧後果無差別攻擊了,連忙摀住他的嘴「知道了知道了,下周星期六我陪你去陽泉嘗嘗他們的餐廳,你給我消停點,下車吧。」

  紫原自知再怎麼撒潑耍賴她也不可能這會兒就答應跟他去陽泉,只得悻悻的勉強答應,琢磨到時候怎麼再磨她。

  送走熊孩子,車裡的兩個人都跟打了一場仗似的,身心俱疲。

  赤司恨恨到「買下叔叔工作的公司吧,然後讓他去經營西伯利亞的分公司,讓敦那混蛋去西伯利亞和熊玩。」

  黑澤綾悚然一驚「你腦子壞掉了?這是人幹的事?」

  這當然只是氣話,赤司對別人尚且不予評論,知道對她還有紫原是很溫柔的。

  即便再希望她去跟著去京都,但仍會考慮到她的立場和對家人的顧忌,恐怕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便他幹出任性專橫的事,黑澤綾也不會真的認為他是個不可救藥的傢伙。

  眼見赤司還在生氣,顧忌紫原未來一段時間不會好過,黑澤綾忙坐近一點給他順毛。

  「你也別跟他計較,那傢伙就是個小孩兒,不過高中是該把他一個人扔秋田試試了,要不然長大了還這麼傻乎乎的。」

  「呵!放心吧,那混蛋聰明著呢。」赤司嗤笑「他永遠有見人下菜的本能,知道誰對他好,誰會縱容他,誰又是無關緊要的,你擔心他吃虧?」

  黑澤綾點點頭,這確實是,紫原看著低能,但意外的對別人的心意很敏銳,不會傻乎乎的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更何況他那個頭和脾氣也輪不到別人欺負他啊。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赤司的背,這會兒秋天已經到了,校服也從清爽的短袖換成了長袖襯衣和外套。

  可即便隔著一層外套,黑澤綾也能清晰感覺到赤司脊背上分明的肌理。

  說起來,赤司雖然不像那幾個傢伙反人類一樣的身高,但作為搞運動的,身體強度卻是半點沒有打折扣的。

  和同齡男孩子的纖細羸弱,穿校服都有些鬆鬆垮垮的不一樣,他們的身體很結實,挺直的脊背,不凡的氣勢,在人群中也會不自覺的吸引到眾多的視線。

  黑澤綾記得二年級下學期的時候發生過的一件尷尬的事。

  那時候虹村隊長剛剛隱退,赤司成為新的隊長,有一天她拿著一份緊急文件到籃球部,需要赤司馬上確認簽字。

  所有人都在籃球場上開始熱身,唯獨赤司不在。

  黑澤綾就問紫原他人在哪兒,紫原叼著根棒棒糖說他在更衣室整理點東西,讓她自個兒進去找他。

  這個倒不是什麼失禮的事,因為更衣室很大,不僅僅是用來換衣服而已,裡面還有休息區。

  平時整理資料,交流制定戰術也都是在那裡,只要避開更衣時間,桃井也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她一般有緊急文件找赤司的話,也是被帶進去處理完事情再離開,一貫如此。

  可就巧了,紫原那個挨千刀的,不告訴她這會兒赤司可能在換衣服。

  黑澤綾敲門進去,兜頭就看見他脫下衣服,隨著他的動作手臂往上伸展,露出整個結實漂亮的上身。

  她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一般不都是下意識的驚訝關門嗎?可她驚訝有,就是傻乎乎的站在門口視線黏在人家身體上拔不下來。

  赤司也是淡定,看到是她連手都沒有頓一頓,依舊那副流暢優雅的速度拿起旁邊的球衣,然後漫不經心的套在自己身上。

  鮮紅的頭髮被領口別得有些凌亂,可黑澤綾腦子裡的畫面依舊還停留在剛剛那一刻。

  白皙精緻的鎖骨,結實有力的手臂,還有肌理勻稱的胸膛和腹部,就連背部和後腰的曲線紋理也漂亮得驚人。

  那時候並沒有什麼曖昧意識,可赤司的身體卻給了她很大的衝擊,雖然兩個人的反應都狀似淡定,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可那天晚上回家老是無法入睡的事情黑澤綾還記得,閉上眼睛就是那個畫面。

  當時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以為自己是太過尷尬所以心裡一直介意。

  可現在想來,該不會是那個時候開始,他對自己的強烈吸引力已經開始了吧?

  黑澤綾突然想到,灰崎那傢伙在白天說的一句話——

  運動員的身體可是很不得了的,如果他自己是女人的話也想上自己。

  當時覺得這傢伙滿嘴跑火車不知所謂,可現在心裡的某個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已經到了羞恥心和道德感都快壓抑不住的地步了。

  真想,再看看他,不知道過去一年多他的身體又是什麼樣了。

  「綾!」正在琢磨些難以啟齒的事,黑澤綾突然聽到赤司叫她。

  「嗯?」驚醒般恍然抬頭看向他。

  就見赤司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神開始變得晦暗,透著某種危險的氣息「別再往下摸了。」

  黑澤綾往下一看,自己一開始撫弄他後背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後腰,而且見那走勢還有越來越往下的趨勢。

  她像被火燙了一樣把手抽回來,卻被赤司一把抓住了。

  稍微一用力黑澤綾就倒進他懷裡別圈了起來,這會兒她臉還是紅的,一時間接受不了自己蕩漾被抓了個正著,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綾,我很高興的。」赤司含著她的耳朵輕笑到「沒想到即將分開的緊迫感讓你變得這麼主動。」

  「但是稍微再忍耐一段時間吧,現在就任性的話吃苦頭的是你的身體。如果實在忍耐不住了——」

  赤司牽引著她的手放在他的唇邊,親了親她纖細白皙的指尖「如果實在無法忍耐,就吻我吧。」

  得,在他眼裡,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急不可耐的傢伙了,黑澤綾悲哀的想,

  明明一開始是他成天耍流氓的,現在倒成了她老不正經。

  可赤司給誘惑太大,從未有此刻一般直白的感受到,剛才恍惚之間就蠢蠢欲動的渴望現在更像是衝開了束縛一樣。

  黑澤綾捧過他的腦袋,動作有些急迫的吻了上去——

  歎息般的滿足就像乾渴已久的人喝到第一口水一般釋然安心。

  靈活的挑動他的柔軟,放肆的侵略,然後拚命汲取他的清甜,知道大腦缺氧也捨不得放開。

  還是赤司將她的腦袋拔下來,見她整張臉已經紅了,眼睛帶著水汽濕濛濛的,嘴唇也狼狽得不能看。

  有些無奈到「還是沒有學會呼吸嗎?動作還敢這麼凶狠,都說了不好好準備吃虧的是你啊。」

  然後輕輕含住她的柔軟,輕柔輾轉的空隙有些含糊到「別一上來就這麼急迫,我也不會跑。慢慢的,保持呼吸,就這樣。」

  黑澤綾覺得自己就像個被帶著蹣跚學步的小孩兒,但小孩兒學步的時候可不會有這麼讓人隨時窒息的氣氛。

  她摟著赤司的脖子,有些不滿的在他懷裡扭了扭,就感覺到他的身體一僵,然後惱怒的將她按好「別亂動。」

  黑澤綾也是一僵,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這時候如果不是分不開神,她都想給灰崎那傢伙跪了。

  原來真的就跟他說的一樣啊,這個時候要耍壞心眼的話能把人收拾夠。

  不過考慮到風險問題,黑澤綾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自己還是太缺乏魄力了嗎?

  說是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但實際上到明年春天的開學季期間,也並不是乏善可陳的時間。

  就比如中間還要經歷聖誕節,新年,還有情人節。

  而且依照她們家的慣例,還會隨著奶奶過一次中國的春季,以緬懷故鄉。

  前幾天奶奶跟她商量,想今年回中國過春季。

  黑澤綾翻了翻日曆,今年的春節比較晚,在二月中旬,正好是春假期間,和上學完全不衝突。

  正好也好幾年沒去中國了,黑澤綾便欣然應允。

  奶奶年輕的時候就嫁到日本,前些年因為通訊不便只能靠書信來往,但聯繫一直比較緊密,從小也會時不時的被帶去中國玩。

  有時候是去過新年,有時候是夏天過去度假,只是這幾年經營艱難所以沒有回去,不過通訊倒是方便了很多,那邊的親人們也理解。

  這一兩年稍微寬裕了一點,又有時間,過去探探親也是順理成章。

  不過在去中國之前,答應和赤司一起過的聖誕節卻有些為難。

  雖然早早氣氛就到了,街上也到處是節日的氛圍,但還是要說一句,黑澤綾真的對這節日沒有多大的熱情和概念。

  小時候住老家周圍肯定沒有這種時髦的氣氛,來到東京之後又忙於生計沒空多加體驗各種類似於少女的浪漫。

  所以說,聖誕節該送禮物吧?送什麼好?

  黑澤綾對於給人帶伴手禮倒是擅長,總之有什麼好東西想著點周圍的人就是了,但根據桃井說,聖誕節可完全不一樣。

  她要是像往常那樣來,絕對會惹人不滿吧?倒不是說她平時帶的東西就沒有包含心意,只不過特別的節日總還是希望得到特別的對待。

  黑澤綾有些犯愁,想了半天沒想出送什麼給赤司能讓他眼前一亮並且欣喜不已。

  話說人家大少爺什麼沒見過?以她被貧窮限制了的想像力,真的能拿出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嗎?

  所謂一事不煩二主,正好桃井也在忙活,黑澤綾便問她「我看你好像也在給黑子準備禮物啊,你準備什麼啊?給個參考價值。」

  桃井的表情自滿得很,像是信心十足黑子會喜歡的樣子,她笑瞇瞇回答「我親手給哲君做了一條防狼胖次,以後就怕越到公交癡漢了。」

  黑澤綾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先不說你的禮物有什麼問題,防狼胖次又是什麼鬼,使用原理又是什麼,還有黑子一個男孩子為什麼在你眼裡就一定會被癡漢盯上——嘖!吐槽的地方太過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總結。」

  「總之,黑子遇到的唯一一個癡漢不就是你嗎?你在防自己?」

  桃井聞言一副被雷劈的樣子,隨即恍然大悟「對哦,還是不要送這個了,以後都不能順便對哲君出手了。」

  「喂——」

  黑澤綾崩潰,她的提醒不是為了助長犯罪經驗的。


第29章

  自覺桃井是個靠不住的, 黑澤綾便不報希望在她這裡得到點『正常』的建議了。

  可她遠遠低估了這群傢伙的無聊程度和好事程度, 首先桃井知道了就等於青峰知道, 青峰那個大大咧咧的大嘴巴替她宣揚一波——

  得!她在準備聖誕禮物這件事就成了最近的圍觀話題, 羞恥到透。

  尤其赤司一副『我沒想到你這麼笨拙, 但我還是選擇裝作不知道,好好期待你的準備。』的胸有成竹的樣子, 簡直暴躁得想讓這個節日拉倒。

  不過黑澤綾索性也豁出去了, 既然都被看了熱鬧,那就能利用的思路都稍微利用一遍, 萬一有讓她眼前一亮的點子呢?

  週末黃瀨來她家的店又臭美跟奶奶商量定制外衣的時候,被黑澤綾從裡面拉了出來。

  「說起來你這些年收到的禮物肯定不少吧?有沒有那種讓你覺得眼前一亮或者滿心感動的?」黑澤綾問他。

  黃瀨想了想「這倒是沒有呢。」

  見黑澤綾一臉不信任的眼光, 他忙解釋到「是真的,倒不是沒有收到過新鮮或者貴重的東西,但是你看, 如果是自己並不期待的心意, 別人越費心思對自己來說不是越有負擔嗎?那種感覺可是很為難的。」

  「誒?你居然一直是這麼想的?」黑澤綾這會兒是真的驚訝了。

  她對這幾個人瞭解真的不算淺, 黃瀨在籃球部雖然老是因為資歷被那幾個討嫌的欺負, 但在帝光卻是屬於名副其實的學園偶像。

  除了特定的讓他抱有認同感的一小部分人以外,這傢伙的本性其實是很傲慢的,並且他也無意掩飾這份傲慢, 哪怕待人待物禮節無可挑剔,字裡行間卻會洩露強烈的自我意識。

  黑澤綾還以為他早就被週身沐浴的注目度寵壞了,得意於自己的人氣並理所當然,因為看他平時被女孩子包圍著也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沒想到他居然還會煩惱這個?

  黃瀨看她的反應就有些不滿了, 鼓著腮幫子到「在你眼裡我到底是多喜歡給人添麻煩?」

  不是,最近被赤司和紫原快搞瘋了,一不小心思維上就連坐了,以為這伙兒人都一個德性全這麼任性。

  當然黑子不一樣,那可是個乖巧得讓人感動的好孩子,和這些傢伙不可一概而論。

  黑澤綾訕訕的笑著安撫了下黃瀨,就聽他哼哼唧唧的又開始得意到「小黑澤平時看起來精明,在戀愛的時候可真是個不得要領的笨蛋呢。」

  「拉倒吧,如果上次被灰崎搶走那個不是你女朋友的話,那你現在就完全沒有談過戀愛吧?紙上談兵誰不會?」

  「那要不要我這個紙上談兵的傢伙以男人的角度給你點建議?」黃瀨語氣煽動到。

  黑澤綾聽了總感覺他沒安好心,一時間有點後悔來問他了,便到「你這話和灰崎的說的一模一樣,該不會你倆就是因為太像了所以互相排擠吧?」

  「誰跟他像了?」黃瀨炸毛,但隨即想著赤司的熱鬧不易得,還是忍了下來。

  笑瞇瞇的對黑澤綾到「你想,送禮物無非就是投其所好,那小赤司喜歡什麼東西,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說完黃瀨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黑澤綾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試探到「——我,我?」

  黃瀨臉上的笑頓時垮了下來,他面無表情的打量黑澤綾一圈「我一直以為小黑澤是個內斂保守的人呢,嘖嘖嘖!總之咱們不要把話題往成年人的方向延展,稍微符合一點現狀就好。」

  「等等!你在理解什麼?」黑澤綾丟人丟到奶奶老家了,她是說了貌似有些得意忘形的話,可這傢伙又是作何理解的?

  「什,什麼成年人方向?別人說了什麼了你就這麼心照不宣?真讓人火大,還說和灰崎不像呢,腦回路不要太一樣。」

  黃瀨這會兒就想把灰崎拖出來爆懟一頓,個陰魂不散的傢伙,心中鬱悶,但又覺得套都下了一大半,沒道理因為最後一步憤而放棄的。

  萬一成了這個梗夠他笑一年,便耐著心對黑澤綾到「咱,咱先不說那些。」

  「你看小赤司平時沒表現得對什麼東西特別在意的樣子,要說興趣,除了籃球就是各種棋類,尤其是將棋。」

  「你讓我送他一副將棋?」黑澤綾沒料到他的提案這麼普通「可他的將棋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多副,還送的話總感覺有些敷衍呢。」

  「當然不是讓你送普通的。」黃瀨眼睛一閃「要想在禮物上別出心裁那多的是辦法,只要解放常識和想像力。」

  「你再想想平時小赤司還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比如食物什麼?」他誘導到。

  「湯豆腐?」

  「對,這就是一個方向了,咱們拋卻常識,你想想看,不是有西洋棋造型的蛋糕嗎?為什麼不能試試用豆腐做將棋?」

  黑澤綾抬頭看向黃瀨,那傢伙臉上還掛著滿滿的躍躍欲試,大有如果你覺得技術難度是個問題,沒關係,可以儘管使喚他的仗義感。

  黑澤綾逮住他的胳膊把人拉回店裡,往奶奶面前一塞——

  「奶奶,這傢伙想挑戰一下裙子,說他的大長腿覺得駕馭得住,你給他試試。」

  「哎喲!還是涼太時髦。」奶奶樂了,其實今年的時裝周有好幾個國際大牌的男裝都有裙子的設計。

  只不過模特身上是一回事,普通人穿上就是另一回事了,日本異裝文化發達,大街上敢挑戰奇裝異服的人很多,但正常審美的人看了都頗有些一言難盡。

  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對時尚的熱情還不小,不然也不會和黃瀨有這麼多共同話題。

  而黃瀨呢,自己就是做模特的,顯然和大街上辣眼睛的存在對服裝的表現力不在一個層次上。

  當時奶奶就樂顛顛的拿出速寫本描繪設計款式了,動作之利落,出圖之流暢,黑澤綾不得不懷疑這是早有腹稿的。

  黃瀨這下懵了「為什麼?我這麼熱心的給你提供幫助,憑什麼被這樣對待?」

  「你當我傻啊?豆腐那玩意兒一晚就變酸,幾天就長毛,你是想我打開盒子的時候裡面一堆霉球吧?個蠢貨,想幹壞事都不長腦子的,還搞得這麼神秘。」

  經歷黃瀨這傢伙的事,黑澤綾算看出來了,這群傢伙自己心裡沒什麼好點子,看熱鬧倒是不嫌事大得很,所以也不琢磨在他們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建議了。

  可明顯事情到了這些人耳朵裡,什麼走向就不是由她說了算。

  最讓黑澤綾奇怪的是,這群傢伙明明自己都還沒有脫團,為什麼一個個能舔著臉一副權威的樣子給她出謀劃策?

  最先找過來的是青峰,估計是知道桃井打算怎麼禍禍黑子了,他意外的還有點良心,不想看著同伴被這些明明是女孩子,卻一個比一個在女子力上低能不靠譜的傢伙禍害了。

  掏著耳朵若無其事的對黑澤綾到「聽說你最近在愁禮物的事啊?有什麼好愁的,簡單。」

  「等等,先不說我想不想得到你的意見,你個把這事宣揚出去的大嘴巴哪裡來的臉說『聽說』這兩個字?」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放任你們這些回路奇葩的死女人助長這股歪風。」青峰現是有些訕訕,接著憤憤到——

  「我聽說了,最近好像流行什麼無腦系,只要頂著一張可愛就是正義的臉,可勁的干蠢事還追著說萌之類的。」

  「臥槽咋不上天呢,臉長得好就可以肆意妄為啦?人家胸大的女孩子還沒有說話呢。」

  黑澤綾聞言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看渣滓一樣的眼神看著青峰「你跟班裡的男孩子撕臉派和大胸派的時候輸了?」

  青峰訥訥到「這,這不看不過他們這麼蠢嗎?臉能代表一切嗎?女孩子最重要的還是內涵。」

  「是衣服裡的內涵還是心中的內涵呢?」黑澤綾涼涼到。

  「總之你給我死開,一個五月還不夠作的?手別伸得太長啊。」

  「你別不知好歹我給你講。」青峰不高興到「算了,別說我氣性大,我這可都是為了赤司那傢伙。」

  說著他掏出一張字條,上面寫了一個網址「自己買根緞帶回去,學學怎麼打結好看點吧。我覺得你適合紫色的緞帶。」

  黑澤綾一開始有些不明所以,聽他這話還真是讓自己包裝禮物來著?

  好在帝光沒有不准學生帶手機,黑澤綾當場就掏出手機輸入網址。

  結果跳出來的界面一溜的捆/縛/教程。

  好歹是青峰已經走遠了,不然那字條得塞進他嘴裡親眼看著這黑皮嚥下去。

  黑澤綾氣得眼前發黑的回到教室。

  灰崎看見她正要說話,話還沒出口就被懟了回去「閉嘴,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灰崎冷不丁被懟了一臉,隨即哭天搶地到「那你得救救我啊,我爸說期末成績不好看就塞我進補習班。」

  「這可是聖誕節,好多聯誼和妹子等著我呢,來來來,說說這道方程式怎麼解?」

  黑澤綾一口氣哽在喉嚨裡,驚得瞪眼睛,最不正經有搞事嫌疑的傢伙在這個時候不但沒添麻煩,還做出這麼讓人欣慰的事?

  不過他能主動學也是好事,黑澤綾按下被青峰挑起的懊惱,耐下心給灰崎講題。

  然而讓她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綠間這種從來不會多管閒事的人,居然也跑來插一腳。

  因為他倆在B班的存在感最高,很多老師脫口就是他們的名字,這份殊榮其實在平時不是什麼好事。

  比如最常聽到的句式就是——

  綠間,黑澤,來辦公室/實驗室拿一下XXX。

  這天課間他倆又被數學好了叫到辦公室幫忙批改試卷,因為下午就要用到,老師這兩天的課程比較密集沒來得及批改完,就拜託他們幫忙。

  辦公室沒什麼人,改著改著綠間那傢伙就掏出一包香菇干放桌上。

  黑澤綾樂了「誒!我說,你這些幸運物用完之後一般怎麼處理啊?」

  「像小掛件工藝品這些還好說,只要占星節目不坑還是會重複使用的,但是這玩意兒——,難道明天用來燉湯?」

  「今晚做壽喜燒——這個不重要,看著你像沒頭蒼蠅一樣,我也看不下去了,也不是不能給你指條明路。」綠間推了推眼鏡到。

  黑澤綾頓時就不高興了「我什麼時候沒頭蒼蠅了?你們幾個傢伙給我適可而止一點,腦補也不是這麼個章法。」

  「哼!不要把我和那些不靠譜的傢伙混為一談。」綠間想也知道青峰之流能琢磨出什麼好事?完全不屑與之為伍。

  「只要盡人事,豈有被辜負之理?」說著他翻出手機的備忘錄「我已經看了,赤司在聖誕節當天的幸運物是火把,技術難度並不高,完全可以自己做,怎麼樣?夠心意吧?」

  黑澤綾面無表情到「我知道你一個人特立獨行三年挺辛苦的,也理解你想安利更多的人成為占星組織的同伴。」

  「這即便是我,在自己焦灼的時候被見縫插針也會想打人的哦!別以為你把所有人的幸運物都記上了大夥兒就會感動,完全不想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吧?」

  「還有聖誕節拿著火把上街嗎?虧你想得出來,再怎麼說我們也該是秀死早團,要是大F團看到信號聚集過來了這怎麼解釋?混進對方陣營這得多尷尬?」

  綠間想想也是,可還是不能接受自己信心滿滿的方案居然破綻這麼多,一時間他臉都臊紅了,埋著頭改試卷再不敢說話。

  黑澤綾倒是突然心情好起來,綠間這人雖然看著正經,但平時幹的事槽點也是不少,又傲嬌容易臉紅。

  要是她心眼再壞一點,怕不得成天逗他為樂。

  倆人改完卷子出辦公室們就碰到從樓道晃上來的紫原。

  黑澤綾看到他血液就往腿上灌,下意識的就想躲,結果被紫原先一步叫住了。

  之前陪他去過一次秋田的陽泉,說實話還真不是什麼不起眼的學校。

  想反在當地屬於首屈一指的優等高中,不管是校內設施還是學校氛圍都很不錯。

  去的時候是週末,他們還看到一些補習或者在學校訓練的學生,校服也非常好看。

  黑澤綾當時想像了一下紫原穿深色校服,說實話深色應該比帝光的淺色更適合他。

  中午去餐廳吃飯的時候還碰到一個下學期要轉過來讀高中二年級的學長,說是剛剛從美國回來。

  也是打籃球的,黑澤綾雖然不是什麼自來熟的人,但想著來年紫原在這裡上學一個人又免不了操心,便和人家攀談起來。

  結果話題越往下才發現和人家學長的交集還不少。

  首先人家也是從小打籃球的,從美國回來想來實力應該是不差的,估計以後和紫原就是隊友了。

  更巧合的是他居然認識去年提早隱退,和父親去美國治病的虹村隊長,這巧合的。

  中午三人一起吃了飯,還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黑澤綾拜託前輩以後多多關照。

  可回來的時候紫原卻一臉的不開心,這傢伙還挺敏銳,知道這種托付行為肯定就不會和他來陽泉了。

  如果她決定過來的話,根本用不著特意交好別人,她自己管著人就行了。

  不過紫原顯然不是知難而退的傢伙,尤其是她的去留直接關係到未來三年的生活質量,哪裡能不下死勁爭取了?

  換言之就是他從陽泉回來以後,越發的粘人了,大有不把人磨得受不了妥協不罷休的架勢——

  估計在家裡作為老這種事幹得不少。

  不過赤司收拾他就更加師出有名了,總之紫原最近過得苦哈哈的,別人看不下去也替他說不起話,純屬自己作的。

  紫原一看見黑澤綾就別彆扭扭的蹭過來「聽說你要給赤仔準備聖誕禮物。」

  「我求你們了,別提了,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我也很丟人知不知道,而且我不想聽你的建議。」

  「誰要給你建議了?」紫原不滿到「那傢伙何德何能讓我給他想點子?你看到他最近對我做的事了嗎?」

  「你也別喊冤,我可是聽說了,你為了報復他把辣椒油兌進他的沐浴露裡,結果被青峰借用了,我的天,那黑皮整整一天都是腫的,你怎麼就這麼缺德呢?」

  「那你怎麼不說他每天讓我掃廁所?」紫原一見她袒護赤司就不幹了「你知道青仔這傢伙有多邋遢嗎?我想按著他腦袋塞馬桶裡衝下去。」

  「不是,你倆鬧彆扭怎麼老是青峰夾在中間遭罪?」黑澤綾皺眉「不能因為人家長得黑就當人家是炮灰啊。」

  「你就看得到別人可憐,我吃虧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站出來說話的?」

  「好好好,你吃虧,一會兒放學給你買美味棒去。」黑澤綾見他又要鬧連忙哄到「你最近也消停點,別老想著作對,要是他一氣之下斷你口糧,你可別指望我的錢能補貼你多少啊。」

  「放心吧,不會的,他敢斷糧我就住你家去。」紫原滿不在乎。

  「喂你這是架著我當人質對吧?抽你哦!」黑澤綾對這傢伙的熊已經簡直了「行了,快上課了,你先回教室吧。」

  「聖誕禮物的事還沒有說呢。」

  「不是說你不操心他的事嗎?」

  「我當然不管他,我是提醒你別忘了準備我那一份,你要是敢光對他那份用心,我,我就住你家裡去。」

  「什麼時候擅自流行起來的威脅手段?好了給你準備,去去去!」

  黑澤綾這一系列的窘迫赤司都看在眼裡,不過這傢伙心眼壞,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

  就連一句「只要是你準備的我都喜歡」也沒有,就樂得看她最近一副茫然舉棋不定的樣子。

  不過他們誰也沒想到,禮物什麼的倒是其次,到了聖誕節這天,本來好好的氣氛卻突然就這麼急轉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春節之前鬧矛盾也不怕人去中國就不回來了,嘖嘖嘖!


第30章

  這件事光這麼說有點突兀, 實際上黑澤綾直到事後也覺得莫名其妙。

  臨近聖誕節之前, 她終於想好了要送赤司什麼, 扎扎實實的鬆了一口氣。本以為折騰她這麼久的事踏過了之後就算是一路暢通了。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是必須得在節日期間提出來掃興的?哪怕諸多他們沒有達成共識的念頭, 都不會選擇這個時間商量好麼, 赤司和她都不是這麼沒眼色的人。

  黑澤綾準備的禮物很普通,頗有點糾結一圈下來還是沒能別出心裁的頹喪感, 所以只好用更多的心意補足。

  她花了大半個月, 成天吃完飯就躲進房間裡,緊趕慢趕的織出了兩件紅色的聖誕毛衣, 上面還有雪花和麋鹿的花紋。

  黑澤綾的手工肯定不能夠和奶奶相提並論,但這麼多年耳濡目染, 加上近幾年開店經常打下手幫忙,對於製衣的工藝還是比一般人瞭解的。

  讓她獨立做衣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剪裁和版型肯定不是那種可以和國際高定相提並論的質感了, 但放在普通人的眼光裡依舊很不錯。

  聖誕節他們一整天都打算在外面過, 說來穿情侶毛衣挺羞恥的, 但除了這個她好像也沒有別的特長了。

  赤司收到毛衣的時候卻很高興, 他還說小時候他媽媽也試著給他織過毛衣,不過最後出的成品有些慘不忍睹就是了。

  花紋亂七八糟不說,連袖子都是一隻長一隻短, 不過那年他和父親就這麼穿著滑稽的毛衣過了聖誕節。

  他還記得當時壁爐裡的火焰很溫暖。

  黑澤綾聽完頓時覺得赤司家算是把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句話發揮到極致的類型了。

  平時就很容易看出來他和他母親感情很好,這麼多年過去了記憶中母親的形象還是沒有淡去。

  也聽得出當時的家庭結構中,即便父親嚴苛,但日常生活中也是不缺乏溫情的, 只不過現在的氣氛就生硬了很多。

  大概赤司也不是那種會撒嬌的類型吧,這麼一說來,她家雖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但剩下的奶奶卻把她養得很好。

  聖誕節當天他們相約穿那身毛衣出來,雖然赤司送過她紅色的裙子,但自己倒還是第一次看赤司穿這麼張揚的顏色。

  他平時私服的色系都是暗色,在帝光的校服和球衣又都是藍白色調的,當時他送自己裙子說的那番話,黑澤綾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同樣也可以套在他身上。

  聖誕節的時候天氣是很冷的,即便沒有雪花飄落,在外面站久了也能把人手指凍僵。

  回頭看見向她走過來的赤司,他外面也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這樣的色系看起來又帥氣又溫暖。

  黑澤綾頗有種小時候替芭比娃娃穿上自己做好的衣服一樣的成就感,加上內心激動,樂顛顛的就鑽進赤司懷裡,雙手伸進大衣裡隔著毛衣抱著他的腰,臉貼在胸前一個勁的蹭。

  赤司回抱住她,摸了摸她的頭髮「等很久了嗎?讓司機接你你不讓,現在臉都是冰的。」

  黑澤綾搖搖頭「聖誕節就別麻煩大叔了,我們這樣在外面過一整天多好。」

  「走到哪兒就是哪兒,累了坐下了休息,看到好玩的就去玩。」

  赤司一怔,隨即笑到「嗯!聽上去不錯。」

  兩人牽著手就這樣開始在街頭漫步,節日的氣氛很濃,到處都是打扮可愛的年輕情侶,還有商場店面外一個比一個漂亮的聖誕樹。

  甚至有穿著短裙的小姐姐拎著籃子發放免費的聖誕頭飾。

  麋鹿角,麋鹿耳朵,星星,兔子耳朵還有貓耳的都有,是那種一看就很廉價的贈品,但是看上去挺可愛的。

  黑澤綾拿了兩個,一個麋鹿角和一個貓耳朵。

  正要往赤司頭上戴,他連忙退了兩步,一臉警惕的看著她「想都別想!」

  黑澤綾撇撇嘴,把麋鹿角那個戴在自己頭上,也不去牽他了——

  「我不和掃興的傢伙約會,你戴不戴,不戴我就拉一個肯戴的男孩子湊合一天。」

  赤司臉都黑了,但看她濃密黑亮的長直髮裡面竄出兩隻小巧可愛的角,又不捨得跟她生氣。

  不是,越看越覺得可愛啊,她本來就長得小巧,好像特別適合諸如此類的。

  赤司的眼睛朝不遠處小姐姐的籃子裡瞄了瞄,裡面還有兔耳朵,和麋鹿耳朵,她戴上一定好看。

  心裡在打著壞念頭的時候,也自覺自己這麼想,綾恐怕也差不多,便眼神有點躲閃的妥協了。

  黑澤綾高興的把貓耳朵掛他頭上,然後掏出手機拍合照。

  赤司心道果然如此,便交代一句『不准發出去』,便由著她各種擺弄了。

  黑澤綾美滋滋的存好照片,別說,赤司紅色的頭髮特別適合黑色的貓兒,不,他整個人意外的都很適合這種萌系的飾物。

  一直以為只有黑子才適合的,沒料到有時候真的被他的氣場騙了。

  這麼一說,如果印象做不得準的話,紫原那大高個應該也可以了?好想看,要不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買倆,下次用吃的哄他試試看?

  沒料到走出才沒兩步,就迎面碰到也在外面閒晃的青峰和桃井。

  赤司臉色一驚,瞬間反應過來想把頭上的貓耳朵扔了,但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雙方互相看到彼此的時候已經只有三米不到的距離,這時候桃井和黑澤綾都在東張西望,還是兩個男生先互相看到彼此的。

  青峰看到赤司他們先是一怔,然後就指著他大笑起來「哈哈哈……,誰家的小貓咪跑出來了?卡哇伊~」

  「五月,五月!看什麼看?都說了沒錢給你買娃娃,我的手機呢?快快快,讓大夥兒一起樂樂。」

  桃井雖然看到赤司他們也是一驚,不過女孩子倒是不會把這個當做笑話,只眼神鄙視的看著青峰,彷彿在看一個智障。

  這時候赤司也除了一開始的驚慌之後便用和桃井如出一轍的眼神看著青峰。

  青峰被這眼神夾擊下大笑變成了尬笑,然後恍然想起來——

  他剛剛好像也被五月撒潑打滾的戴上了一對兔子耳朵!

  臥槽這麼想起來他比赤司還丟人,畢竟赤司本來就比他長得清秀,違和感還不是這麼強烈。

  兩人面無表情的擦肩而過,青峰低聲道「今,今天咱倆就當沒有碰到過?」

  「呵!本來你不開口就什麼事都沒有,蠢貨!」

  說完各自拉上身邊的女孩兒離開。

  不過剛剛的偶遇卻讓赤司敲響了警鐘,雖然東京這麼大,偶遇的機遇低得不可思議。

  但按照以往的慣例,這些傢伙一旦出現一個,那後面基本就是成群結隊的出現了,就跟約好了出來找茬一樣。

  所以赤司從和青峰他們分開開始,就有些渾身不自在,這次是運氣好,青峰那蠢貨自己都滿身笑料,當然沒資格嘲他,要換下一個估計就沒這運氣了。

  這麼想著,赤司就覺得剛才還悠閒自在的街上成了緊迫的戰場,彷彿隨時可能有冷槍從不知道什麼方向偷襲過來。

  好幾次偷偷摸摸的想把腦袋上的東西摘下來,被黑澤綾用眼神逼了回去。

  用自己想起來都覺得腦殘丟人的無辜眼神看著她,以示老實。

  直到臨近晚餐時間,赤司才鬆了口氣,比預定早半個小時就把人拉到了餐廳。

  高級餐廳的環境和氛圍很清幽,哪怕是熱鬧的聖誕節,裡面也不會接待太多人。

  他們定的是一個靠窗的位置,一眼望去就能看見東京璀璨得如同星光的霓虹燈。

  上前菜之前,赤司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黑澤綾。

  拆開緞帶,裡面躺著一隻鑽石發卡,形狀是張開羽翼的蟬,但是象徵翅膀和蟬身的地方都是用大大小小的鑽石鑲嵌而成。

  即便黑澤綾對珠寶不甚瞭解,光看鑽石的數量和品相也知道是非常昂貴的東西。

  她連忙蓋上盒子推回去「你拿這個給我幹嘛?你覺得我哪個場合能用?放家裡我都擔心招賊。」

  赤司笑了笑攥著她的手「總有場合可以用到的,下次約會你就可以戴出來。」

  「別拒絕,這是我從媽媽的首飾櫃裡選的,一眼就覺得適合你,能妝點你的頭髮是它的榮幸,總比存在那裡好。」

  黑澤綾仍然拒絕「你就這麼把你媽媽的東西拿出來送人啊?也不怕你爸爸知道了抽你。」

  「他會很高興的,實際上暑假的時候我已經向他說起過你了。父親的意思是新年的時候你來家裡吃頓飯。」

  「誒?」黑澤綾一驚「你已經說了?不是,這種事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新年還有多久來著?一個星期不到啊,一個星期不到就得去見家長了?

  黑澤綾心裡又是驚慌又是羞恥,更多的還是手足無措,她瞪著赤司到「你故意的對吧?要不是今天正好提到,你是不是得當天找理由把我騙出去,然後車開著開著就到了你家?」

  赤司表現得很無辜「吃個飯而已,難道是什麼值得嚴陣以待的事嗎?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父親會喜歡你的。」

  黑澤綾打開他的手「少來這套,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結果一遇到事你還是喜歡擅作主張,是不是打量有長輩在中間我不好拒絕你?」

  赤司正要說話,腦子裡就傳來一陣痛楚,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手抵在額頭上方才能緩解痛苦。

  黑澤綾見狀也立時把在掰扯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忙起身捧住他的腦袋,拇指隨著穴位熟練的按了按。

  奶奶就容易這樣突然性的頭疼,黑澤綾經常給她按,技巧倒是不錯。

  「怎麼樣了?為什麼會突然頭疼?最近又熬夜了?」她擔心到。

  赤司其實刺痛只有那一小會兒,更多的是內心的掙扎,頭其實並不疼了,只是她輕柔有度的動作太讓人慰藉,所以一時間竟然沉迷進去。

  他輕輕抓住黑澤綾的雙手「我沒事了,綾!」

  赤司抬頭,神情柔軟溫柔,只不過那只在最近大半年已經看慣的左眼,赫然間恢復了以往的紅色。

  如果之前有幾次是黑澤綾都記憶中不分明的印象的話,那麼這次他在自己手掌中緩緩抬頭,就這麼近在咫尺的距離,黑澤綾不可避免的看了個分明。

  她有些震驚了,第一次明明確確的看到兩個人格在她面前瞬息之間切換。

  然後隨著而來的是說不出的尷尬,這樣的一幕,就好像明明確確的告訴她,名為赤司征十郎的軀殼裡住著兩個不同的靈魂。

  黑澤綾和大夥兒一直以來多少有這個概念,但絕對沒有真實看到來得具有衝擊。

  平時他們不會特地將兩個赤司區分看待,黑澤綾一直也對於過去和現在銜接良好,可真到這一刻,她瞬間出現了類似於心虛的情緒。

  紅色的赤司雖然也跟她告白過,但他的時間還停留在兩人沒有交往之前吧?他現在出來,真的就對兩人的關係適應良好嗎?

  黑澤綾不知道他們內心的步調是怎麼樣的,要是被切換的那個人格在不能外出活動期間是字啊陷入沉眠。

  那,那她現在這樣會不會顯得太自來熟了?

  黑澤綾尷尬的想抽出手,卻被赤司攥緊了無法抽出——

  「別怕,我還是我。」想必起之後出現的人格,一開始的那個赤司神情一貫要溫柔得多。眼神也沒有這麼強的攻擊性。

  「雖然讓那傢伙竊取你這麼久,但我們已經是戀人關係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赤司讓她坐在他旁邊,溫暖的手迷戀般拂過她的臉頰「好久不見,綾!」

  黑澤綾一開始還有些尷尬,聞言卻是心裡一酸。

  說實話赤司這事擱誰身上都挺倒霉的,壓力大到人格分裂可想而知平時日子好不好過了。

  雖然這麼久以來,發展戀情到至今她也能坦然回應的是另一個人格,但如果沒有一開始那兩年的憧憬和內心掩藏至深的渴望,她怎麼會和一個矛盾一大堆的人成為戀人?

  她喜歡的是赤司征十郎這個存在,不管他的人格是否改變,可如果真的要把他們看成不同的個體,拷問她的內心到底是如何看待的話,黑澤綾也只能厚顏的說一句兩個都愛。

  她抓住自己臉上那只溫暖的手,蹭了蹭,然後眼睛有些發熱到「好久不見,會長。」

  赤司無奈的笑了笑「沒有叫男朋友會長的。」

  黑澤綾有點臉紅,讓她改口一時間也改不過來,就跟要求不善表達的人突然向父母說『我愛你』一樣,怎麼說得出口?

  赤司也不逼迫她,他一貫不會給人步步緊逼的感覺,但最後的事態往往都會隨著他的心意發展,考慮到之前從綠間那裡才知道這人很早以前就把自己套路進去的事跡。

  黑澤綾一時間又不敢確認他是不是真就這麼好說話。畢竟人人都說戀愛之前不印象在戀愛後多半得推翻。

  她這邊前後不搭的琢磨什麼,赤司卻接上了剛剛的話題——

  「至於父親邀請你做客的事,很抱歉那傢伙一貫喜歡無視別人的意見。但是我得承認這個結果也是我所期待的。」

  「畢業之後我們不能上同一所高中,如果要經常見面肯定得想別的辦法,經常不在家裡也會讓父親起疑。我說過了,我們的關係沒有需要隱瞞的地方,與其給周圍添麻煩,不如一早說開。」

  黑澤綾這下沒話說了,分開一個暑假她已經明確的體會到不能經常見面是個什麼滋味。

  既然他在想辦法給以後更多的相處空間創造條件,自己哪裡還有理由不滿?

  即便先斬後奏的事——那也是另一個傢伙的鍋,人才剛剛切換了人格呢,她也不好再揪著不放。

  不過和她想的不一樣,他們倆的步調倒是相當的統一,連一個話題也緊接著能圓回去。

  見她勉強算是答應了,赤司勾了勾唇角,取出盒子裡的發卡「我替你戴上吧?一會兒用餐的時候頭髮會往下掉。」

  說著不待黑澤綾拒絕就攏住她的頭髮,輕輕將發卡別再耳側。

  鑽石的光輝點綴著墨緞般的頭髮,頭髮有襯映著鑽石的璀璨。

  赤司眼神裡是不加掩飾的讚歎,戀慕,還有從始至終的溫柔「很漂亮。」

  黑澤綾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發卡。說實話要她光看著這價值不菲的玩意兒都覺得心虛,可他的回應仍然讓自己欣喜不已。

  曖昧的氣氛越來越濃,週身彷彿瀰漫著和外面街上呼應著的粉紅泡泡。

  赤司吻上黑澤綾的嘴唇,一樣的觸感很清甜的味道,可黑澤綾就是有種和以往大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要形容的話,那就是之前的吻就如同一場最後必然會羞恥妥協的侵略,而現在卻像是將她沉入某個海洋,逐漸沉淪下陷。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始終照顧著她的每一寸感官,但就是這樣所以讓人沉迷依戀。

  甚至在他分開的時候,黑澤綾還猶覺不夠的追上去含住他的唇,用行動在表明自己的不滿足。

  赤司輕笑,環住腰將人抱在自己身上,手指揉了揉她的耳朵,就像捉弄一隻奶貓一樣,然後在她不滿的彆扭中又吻了下去。

  赤司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雖然是主人格,但卻失掉了某個契機,所以身體的主導權現在不在他手裡。

  想要奪回來,就得出現另一個契機,這是讓人無奈的事。

  只是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又有戀人親手精心準備的禮物,他太嫉妒了,嫉妒到暫時壓下了那傢伙有了片刻的時機。

  他能感受到此刻那傢伙在身體裡的不安分。

  呵呵!恐怕是也感受到了同樣的嫉妒吧?沒關係,在他們誰都想要獨佔戀人的那一刻起,不久注定了現在的局面嗎?

  只不過意識再度被壓下去的那一刻,原本的赤司還是有些不甘,卻無可奈何的陷入了黑暗。

  黑澤綾感覺到了不對勁。

  吻著吻著赤司的力度就開始狂暴起來,又變回了熟悉的感覺,還不僅僅是熟悉這回事,更像是憤怒的時候那種懲罰性質的親吻。

  這種侵略感太強烈了,讓她開始心慌,黑澤綾忙掙扎起來,卻被他粗暴的將手箍住。

  等自己被折磨的呼吸不穩渾身癱軟的時候,他才放開自己。

  黑澤綾抬頭,就看到赤司表情黑沉的看著自己,眼神裡是一片涼意——

  「所以說你在思念他?」

  作者有話要說:偷人模式即將開啟!!

  綾妹:mmp我的戀愛為什麼總是槽多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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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黑澤綾看著他的眼睛, 又變成了具有攻擊性的金色。

  其實這樣一前一後的看來, 差別實在不小看, 即便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氛圍的變化。

  她突然有了一種偷人被當場抓包的荒謬感, 又有赤司面色不善的架勢, 黑澤綾下意識的就要拉開距離。

  可身體剛剛開始往外挪,就被箍在腰上的手臂一個使力按了回去——

  赤司都快氣瘋了, 冷笑到「怎麼?你這是要和我拉開距離?那傢伙一出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黑澤綾都快給他的邏輯跪了, 不對,不光是他, 剛剛出現的赤司本來那個人格也是一樣,話裡話外一副和自己過不去的樣子。

  不是說好了不需要可以區分看待嗎?合著只是說著玩兒的?

  原來兩個人格之間一直存在著競爭矛盾的關係啊?根本不像他們眼見的這麼平靜。

  可黑澤綾腹誹歸腹誹, 這會兒卻不能就這麼用他曾經說過的話打臉他自己。

  明顯這傢伙已經氣瘋了,火上澆油對她沒好處。

  她拍了拍赤司的手,示意他鬆開自己, 可赤司卻沒有動, 黑澤綾也就只好任由他這麼緊緊的箍著自己。

  「我沒, 我這不是看快上菜了, 在別人面前黏黏糊糊多不好。」

  啊,去死!找的什麼破爛說辭?比直接懟回去都強不了多少。

  黑澤綾話一出口就恨不得搗自己一拳,果然赤司聞言都氣笑了「霍?覺得這種場合不合適?可你剛剛和那傢伙親密得忘乎所以呢, 到了我這裡你就種種顧慮了?」

  「你別信口雌黃啊。」黑澤綾哪能由著他數落?本來人一旦覺得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時候,以往的種種都會帶上一層苦情濾鏡。

  呸!他還敢在這兒控訴委屈,那之前她提心吊膽受的罪管誰說理去?

  強自耐下心給他理論到「你說這話講良心嗎?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大街上,什麼時候不是由著你了?前面你還說對不住我呢, 這會兒抓住機會你就借題發揮是吧?」

  「你覺得這是件可有可無的事?」赤司震怒於她滿不在乎的態度「只要是這個軀殼你就誰都無所謂嗎?」

  「那你要怎麼樣?」黑澤綾見他說不通又依舊胡攪蠻纏,漸漸的也開始煩躁了「你說得就跟我幹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一樣。」

  「可現在這副狀況能賴我?自己和自己什麼官司掰扯清楚沒有,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你要清算我的反應是吧?那行,不能光你清算啊,從頭開始吧。」黑澤綾戳著他的胸口到「如果真要劃分清楚的話,一開始,就你剛剛出現的那會兒,你是以什麼立場成天對我胡攪蠻纏這樣那樣的?」

  「你以為一個陌生的傢伙我會隨便任由他欺負?」

  黑澤綾數落得暢快,結果抬頭看見赤司的表情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有什麼堅信的東西被打碎過後的不可置信與靜默的瘋狂,黑澤綾心中一顫,頓時明白了什麼。

  她冷汗都快下來了,眼神開始閃躲,卻被赤司捏住下巴直視著他的眼睛,讓她無所遁形。

  他輕笑了一聲,用可以將周圍染上寒霜的聲音到「繼續說,說起來我並沒有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也明確告訴過大家肯定的答案,但卻一直沒有瞭解過你作何感想呢。」

  「我記得第一次猜出來的時候,你試圖從我身邊逃走,當時我說過什麼來著?綾!」

  說著,玩味的語調變成了凜冽的冰寒「我說不要做逃走這樣的打算,一切都是無用功,你是怎麼回應我的?」

  「你逐漸接受我的時候我很欣慰,可現在看來,整個過程中你對自己做的心理建設也不少呢。」

  「就比如,現在忍耐的這個傢伙,只是之前那個赤司征十郎的延續,這麼一想,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變得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話音剛落,一個帶著風聲的巴掌就扇到了他臉上,赤司頭被扇得一偏,剛剛回頭接連而來的又是一巴掌。

  黑澤綾是完全沒有留餘力,力度之大比之那次在籃球館外面強吻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赤司的左臉立馬就被烙上了淒艷的粉色,混合著瘋狂的眼角眉峰,竟有種扭曲的美感。

  他回過頭,看見黑澤綾面沉如冰的看著他——

  「你說得對,我為什麼要和一個刻薄扭曲的混蛋接吻約會,朝夕相處?我受夠了,我現在一刻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你自己一個人過聖誕節吧。」

  說完便起身拉開椅子離開了餐廳。

  黑澤綾只覺得現在發生的事荒誕好笑,她的戀愛為什麼就源源不斷的破事擠在一起?

  同齡人這個時候談戀愛只需要單純享受這份純粹的美好就行了,到她這裡永遠是各種本不該由現在考慮的狀況。

  那傢伙想讓她怎麼做?徹底將兩個人格區分開來並只承認一個?先不說他們自己能不能做到這個地步。

  要真講先來後到的話,那前頭那個赤司還沒有說話呢,怎麼也輪不到他霸佔一切。

  其實黑澤綾現在是不會明白的,哪裡是以前那個赤司不想這樣幹?實在是現在行為的方向盤掌握在如今的赤司手裡。

  他本來就不容易出來,這有限的時間裡留下的印象儘是針對某個問題的胡攪蠻纏,那誰受得了?

  所以任性的關鍵還是身體的主導權在誰手裡,有足夠的時間,當然任性的籌碼也就高一些。

  電梯門打開後,黑澤綾走了進去,察覺到臉上有點濕,便低頭抹了抹眼淚,怕被人看了去丟臉。

  這時一個身影就在電梯門關上之前走了進來,一把拉過縮在角落裡抹淚的黑澤綾,不過她的彆扭掙扎將人緊緊的抱住。

  赤司對於這件事不可能釋然,只要他對她的獨佔欲存在一秒,那麼任何有競爭力的人,即便是身體裡的另一個傢伙也礙眼。

  所以尤為受不了她用戀人的親密同等的對待那傢伙。

  但同時她的憤怒和眼淚也讓他手足無措,無所適從。他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個如此慣於遷怒的卑鄙傢伙。

  可既捨不得見她哭,又無論如何也無法釋然,此時赤司的內心是一片精彩好看的。

  最終兩人晚餐也沒吃,出了外面的時候雖然手牽著手,但臉上的彆扭可是和周圍情侶們面上的表情格格不入。

  黑澤綾時不時的用胳膊肘搗他兩下,赤司也由著她,只也時不時的就要念叨一句「下次那傢伙出來不准親他,不准靠近他,不准和他說話。」

  黑澤綾壓根就不想理會他,可也已經算是看明白了,以前的赤司能出來一次,也會出來第二次。

  或許以後兩個人格出現的時間還會有所拉鋸,長此以往她是不得消停了,兩頭夾在中間受氣。

  然而就像他再憤怒也不會放她離開一樣,她再難過也是不會真正想要離開他的。

  結果到最後還是像現在一樣,在矛盾完全沒有解決的情況下彆扭的絞在一起,擠擠挨挨的不知道算是和好沒和好。

  總之想到未來這副不會少見的光景,黑澤綾就悲從中來,心裡不服氣的又搗了赤司好幾下,被他抓住了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裡暖著。

  這時候有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的人衝他們走來——

  「又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位顏值都很高呢,同學,可以做個簡短的採訪嗎?」

  「可以!」黑澤綾看了看麥克風上面的標誌,有點眼熟,估計是哪個電視台聖誕特輯的街頭採訪。

  這種採訪很平常,尤其是各大節日,簡直隨處可見,總之就是節日的氣氛散播得到處都是,也不管人家聖誕節沒有人約的阿宅想不想看到。

  不過一兩句話的事黑澤綾倒是覺得沒什麼必要回絕。

  主持人小姐姐得到同意後笑到「今天的主題是『聖誕約會的注意點』,約會雖然甜蜜,但潛在的風險也少。」

  「妝容,服飾,活動項目,用餐地點,甚至話題都有可能導致最後不歡而散。那麼經營一場完美的約會,你們覺得首先要注意的是什麼呢。」

  「呵!」黑澤綾聞言冷笑,一把搶過小姐姐的話筒,一字一句認真到「妝容?服飾?用餐?話題?」

  「那些都無所謂吧?難道首先要注意的不是和你約會的那個傢伙是誰嗎?」

  「別約會到一半,有人跳出來跟你商討關於忠誠與背叛這個永恆的話題,難道還有比這更尷尬的約會走向嗎?」說著恨恨的瞪了旁邊的赤司一眼,得到一副抿嘴沉默的死德性。

  這已經不是尷尬了,是修羅場好吧?

  小姐姐看這倆孩子倒是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卻是NTR的事後現場,而且好像明顯火氣還沒有消啊——

  「同學,你別激動,想把話筒換給我,那是電視台配的,很貴。」

  說著搶過話筒也不在他們這明顯已經不符合聖誕氣氛的傢伙身上浪費時間。

  然而可悲的是這檔節目屬於直播,這會兒沒有出來玩,而是在家吃完晚餐百無聊賴看電視的黃瀨,綠間,還有黑子,看著電視裡熟悉的兩張臉下顎久久不能合上。

  若是外人,恐怕會把這修羅場的主角理解為三個人,但是他們知道赤司狀況的哪裡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這特麼精分還能搞這事?

  約會親熱的時候突然被指責偷人什麼的——聽起來好刺激!!!

  紫原本看到這倆人又在外面,疑心他倆吃好吃的又不帶他,結果琢磨完這個回路,默默的放下了正要撥號過去質問的手機。

  總,總覺得現在打過去可能會被撒火。

  最後兩個人在街上晃悠也沒意思,又還沒吃晚餐,便去了別墅那裡。

  冰箱裡的食材依舊很充足,但這會兒黑澤綾卻提不起那興致收拾大餐。

  隨便煎了點牛排,準備了些水果沙拉,有弄了點配菜就算了事。

  不過只有兩個人,這種類也不算寒酸,赤司還特地找來蠟燭點上,也算彌補了餐廳的氣氛。

  晚餐過後赤司圈著她在客廳看電視,這時候電視裡正在放一部驚悚電影,片名『分裂』,也是講的人格分裂那些事,只不過人家數量有些誇張,足足23個。

  這意味著什麼?兩隻足球隊還可以勻一個人出來當裁判。

  這要是赤司的人格跟這一樣多,不,哪怕只有人家三分之一,都沒她的消停日子過。

  但排除一開始是否期待這個問題,就現在已經無可回溯的事實來看,黑澤綾是喜歡赤司的。

  不論是主人格也好,副人格也好,那傢伙一出來就打亂了兩年多以來的平靜格局,以粗暴直接的方式將兩人捆綁到了一起。

  可回頭看的時候,其中也不全都是無奈和妥協,被粗暴撕開的矜持和壓抑,這些都讓如今跳動的心意顯得生動鮮活。

  黑澤綾勾住赤司的脖子,回頭吻住他,手中的遙控器跌落,再沒有人在意電視裡播放的內容。

  之後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也都是寒假,會一直持續到新年結束。

  新年這天黑澤綾沒有和赤司出去約會,而是在家和奶奶數跨年夜。

  她們家裡只剩下兩個人了,每當這樣的節日未免顯得冷清。

  本來之前奶奶還說跨年晚餐可以多準備點好吃的讓娜娜他們一起下來吃飯,結果現在她們已經很忙了。

  娜娜正式出道,反響很好,新歌最近也佔據榜單靠前的位置好幾周了。

  她越來越忙,甚至沒多少時間能回這邊,不過上周她和她那個早已出道的男朋友的戀情好像被曝光了,具體黑澤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聽奈奈回來收拾東西的時候說的。

  不過說到奈奈,她最近在和那個樂隊的另一個人交往,就是那個當初她上去送菜,給開門的長髮男子。

  黑澤綾老是記不住那個樂隊的成員名字,不過當時覺得那男的挺輕浮的,沒想到奈奈居然喜歡這一款。

  新年的早晨大夥兒相約一起去神社許願,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個看見她和赤司的時候,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直讓黑澤綾懷疑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把鞋油當面霜擦了。

  他們選的神社據說很靈驗,結果就是排隊的人還是不少。

  等待期間,終於有人耐不住了,先開口的是黃瀨,他看著黑澤綾,說「一會兒我會許願讓你心想事成的,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要加油哦!」

  黑澤綾莫名其妙到「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平白無故的張張嘴就讓別人加油真的很火大,需要努力的又不是你,當然輕鬆了。」

  「誒?不,我就是想幫你分憂也沒有辦法啊。」黃瀨忙到「總之我理解你的難處,但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定團結,你就稍微擔待一下吧,大家都站在你這一邊的哦。」

  「怎麼越聽越火大了?」黑澤綾皺眉「換言之就是為了大家的幸福我就去死吧,然後你們的精神與我同在的意思?所以說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完全沒有為你這傢伙奉獻的意思,別誤會了。」

  黃瀨還要說話,被綠間一把推開了「閉嘴,不知所謂的傢伙,話都說不清楚要你何用。」

  說著他就掏出一根逗貓棒「這個給你,今後我每天都會提醒你準備幸運物的,你要相信現在的處境很大一部分都是不走運導致的,而運氣這東西本來就是一種連鎖反應,所以不要小看了。」

  「我不是在小看運氣,我是在小看你啊。」黑澤綾被這倆傢伙遮遮掩掩又神神叨叨的反應弄得有點火大了。

  她拿過綠間的逗貓棒「你真的覺得每天抱著公開處刑的東西就能心想事成?那拋棄羞恥心就能換來好運的話豈不全世界都是厚臉皮當道?」

  「而且這個有什麼用?」她晃了晃頂端毛茸茸的羽毛「別人會以為我是吸貓中毒者。」

  青峰噗嗤一笑,意有所指到「哪裡沒用了?不是剛好可以逗赤司嗎?他多合適啊。」

  赤司聞言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確切的是看了他頭頂一眼。青峰立馬抿住嘴不敢再取笑他了,那天的事大家半斤八兩,赤司的貓耳朵和他的兔耳朵都是需要爛在心底的黑歷史。

  紫原見黃瀨和綠間都沒用,撕開一條美味棒邊啃邊把黑澤綾拉過來「要不你還是跟我去陽泉吧?你還沒看清楚嗎?現在的赤仔根本不可靠,總之我不放心你留在東京被他一個人欺負。」

  「嗚啊~,這傢伙黏人的德行才是最難看的,大家都是真心替黑澤著想,就你還想著借用這次的事佔便宜,你對得起她這兩年替你操的心嗎?」

  就連黑子都看不下去了,對紫原嚴肅到「紫原君,沒神經也要有個限度,這樣的太過分了。」

  紫原惱羞成怒,一掌蓋住黑子的腦袋「碾爆你們哦,自己拿不出辦法,只知道口頭功夫的傢伙沒資格說我。」

  黑澤綾連忙把紫原的手打開「都說了你們自說自話的樣子讓人火大啊,現在開始你們要麼別遮遮掩掩的有事說事,要麼就閉嘴。」

  眾人對視一眼,均不敢開口了,關鍵是赤司就在這裡呢,給十個膽子也不能夠當面編排啊。

  就像黃瀨說的,他們能幹的也就安慰安慰她了,畢竟那天的怨氣簡直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得到。

  赤司倒是差不多猜出這些傢伙怎麼回事了,不過他們既不敢挑明,他也懶得發作這些傢伙。

  只不過紫原好像還賊心不死,看來他還是太心軟了,也是時候讓他明白一個事實。

  那就是對他的縱容只不過是兩人關係下的一個延伸品,要分清依托關係才行。

  黑澤綾一直以為赤司之前所說的,去他家吃頓飯是新年過後的事,抱著一種微妙的逃避心裡,一直想在晚一點,再晚一點。

  可沒想到的是,許願結束後,赤司就告訴她,今天他父親就在家,而且很方便,暗示,不,明示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黑澤明聞言第一反應就是想拔腿就跑。

  作者有話要說:嘖嘖嘖!丟人丟大發了!


第32章

  赤司家裡不是普通的有錢人, 這是黑澤綾一早就知道的。

  日本的三大財閥之一, 名門中的名門。就連家族經營醫院, 家境優渥如綠間的, 都會說他的家境好和赤司的家境好不是同一個概念。

  即便他們家族低調, 一般人大多不明白這個姓氏代表的意義,可如果換算成旗下經營的實業, 那多半是人人都耳熟能詳的。

  黑澤綾前段時間和他聊天的時候, 無意中才知道某個開得全世界都是的大型百貨品牌是他們家的,諸如此類的還不少。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 讓她,一個早上出門怕冷裹成球的柴火妞去見人家當家人?

  黑澤綾頓時臉就苦了, 要不是還有點戀愛中的形象包袱在,她都能說出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刷牙,不宜見人之類的謊話。

  一路上赤司見她坐立不安的樣子, 無奈到「說到底只是去見男朋友的父親而已, 一般來說, 更應該緊張的不是我嗎?畢竟女方天然有挑剔的權利。」

  那不廢話, 道理誰都懂,可你家的金錢優勢能把女方這點天然優勢彌補得死死的,並甩出幾百條街, 讓她怎麼挑剔?

  更何況和赤司不同,赤司在她這裡,作為那個頂級的財閥之家少爺之前,首先是她的同學, 同伴還有男朋友,其次才是他出身所加持的光環。

  可他爹就不一樣了,人都沒見過,那在她這裡就僅僅那個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聯想到那位平時對赤司教育上的嚴苛,可想而知是個多麼可怕的人。

  要說黑澤綾也不是不善和長輩打交道的人,也能在學園理事那裡搶來福利的時候據理力爭,侃侃而談。

  可如今這狀況不是做做心理建設就能平常對待的,說到底還是有所求,所有做不到無慾則剛。

  所求還不小,人家的獨生子呢——

  呸!怎麼感覺她才像是窮酸女婿求娶人家大小姐一樣?總之心路也沒差。

  黑澤綾沒有來過赤司家,以前倒是受邀過,還在兩人交往之前,不過她當時覺得有錢人的地界肯定待著彆扭所以拒絕了,沒想到始終還是躲不過這一遭。

  一路上黑澤綾都把期待值調到最低,自暴自棄的做好進行一場彆扭嚴肅會面的準備,也不指望人家能從她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身上發現什麼可取之處。

  不過讓她感到意外的確是赤司的父親意外的挺和顏悅色的!

  倒不是說有多熱情,實際上一看對方就知道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從一開始也沒見露出過一絲微笑。

  不過就是有那種氛圍在,那種包容遷就的態度還是很容易感受得到了,甚至聊的話題也是特意遷就她來的。

  這讓黑澤綾頗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有點懷疑赤司是不是在他父親面前過度吹捧過她了?

  不過赤司爸爸真的是個很有氣勢的人呢,哪怕邪門到能讓挑釁的人當場跪下的赤司,在他面前都稍顯稚嫩了。

  父子倆一脈相承的長相,對方完全就是赤司的成年放大版,看上去卻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看著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說法,這大叔蘇得要命,想到以後赤司也是這個樣子,黑澤綾不由得心裡有些偷著樂。

  赤司爸爸和她聊了很久,話題也很瑣碎,大多都是在說她的事。

  關於學習,學園生活,還有以後的擇校標準和未來的夢想打算,連她家現在的行當也頗為有興致。

  而且讓人愉快的是,即便是這麼個不凡的人,卻對於她的細碎瑣事很尊重並且有耐心。

  完全就不是從赤司處境中在她心裡印象成型依舊的嚴苛君王形象。

  就比如她剛剛說到自己現在初步的夢想是年薪一千萬,自己都覺得自己在人家面前說這數小家子氣。

  可她又沒那臉皮往上吹十倍以上,話說即便往上吹十倍對於別人來說也差不多吧?

  不過赤司爸爸連眉頭都沒皺,反而誇她行事有規劃,目標明確,對於平民之間的小小夢想很尊重的樣子。

  黑澤綾看了看赤司,這多好的大叔啊,又帥又有風度,難以想像是個擁有如此嚴酷手筆的人。

  赤司挑了挑眉,對此在意料之中。

  她真以為他父親是這麼耐心十足又好說話的人?只不過她的存在立場恰好戳到了父親心中少有的那一點點柔軟而已。

  他確定父親會喜歡他戀慕的女孩兒的,不然也不會將人帶回家來。

  正如同父親當初恐怕也是這樣忐忑並滿懷欣喜的將母親帶回家見祖父一樣。

  所以他的感觀如何能不好?因為綾身上有太多和母親共通的東西了。

  到午餐的時候黑澤綾已經全然沒有來之前那麼忐忑不安了,為了遷就她的口味,午餐甚至都是偏中式的料理。

  這倒讓黑澤綾鬆口氣,她也是害怕那些繁瑣得要命的用餐順序。

  赤司倒是有教過她,不過她學得快忘得也快,到頭來還是只會些基本的。

  不過吃到一半,赤司爸爸突然開口了「征十郎,去幫我拿一瓶酒,就是你出生那年生產的那瓶。」

  赤司聞言知道父親有什麼話想單獨和綾說,但也沒有太過擔心,起身經過黑澤綾的時候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離開了餐廳。

  黑澤綾被這特意的陣仗頓時搞得又有些緊張了,隨即也放下碗看著赤司父親。

  卻見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今天一來第一個微笑「不要緊張,只是稍微有些話不想被征十郎聽了去而已。」

  「畢竟家人之間很難坦率相對,雖然明白這一點,但叔叔在那小子面前逞強慣了,改不了了。」

  等等,跟她說這個沒問題?就不擔心轉個背就告訴你兒子?讓你父親的威嚴坍塌?

  黑澤綾訕笑兩聲,其實一直以來她也有個問題憋在心裡,撓心撓肺一樣的好奇。

  既然大叔一來就這麼開誠佈公,那她倒也是可以趁著機會問出來。

  「那個,我自己這麼說不合適,但我的狀況您也看見了。真的沒問題嗎?雖然說這個有些早,但我和赤司是以結,結婚為前提交往哦。」

  「呵呵!你不用給那小子圓場面,八成是他先開始自說自話的吧?」赤司征臣到。

  黑澤綾驚訝的抬頭,這,赤司沒理由事無鉅細的說到這一步吧?可他倆的事好像在家長面前無所遁形的感覺啊喂!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明顯,赤司征臣笑了笑「我自己幹過的事怎麼可能不清楚,那小子像我,這一點我很清楚。」

  「還記得他媽媽那個時候也是被煩的要命,那小子運氣比我好,至少沒有被別人的父母當做跟蹤狂打出來。」

  「噗!」黑澤綾這次是真的沒憋住了,不是,這些跟她說真的沒問題?

  哦對了,赤司跟她說過翻到了母親少女時期的日記,那大叔你維持的嚴父形象現在早就岌岌可危了啊喂!

  赤司征臣歎了口氣,表情逐漸變得有些蕭索「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時候的事還歷歷在目。」

  「我知道你的現在的不安,多像啊,今天的一切就跟那時候一樣。」

  黑澤綾聞言抬頭,有個想法但又不確定「阿姨——也是和我一樣?」

  赤司征臣點點頭「相信我,那個時候的壓力遠比現在大得多。」

  「那個赤司家的兒子想要娶一個平民家的女兒,當時周圍的人看我的眼神要麼就是瘋子,要麼就是鬼迷心竅的傻子。」

  「和滿世界作對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就連他媽媽那個時候都跟著吃了不少苦頭。」

  「可我們赤司家的男人本來就擁有一切,並且還在不斷的披荊斬棘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讓自己庇護的傢伙跳出來唱反調的。」

  「人生最可笑的就是犧牲真正的渴望維持可有可無的平衡,其實那些顧慮和風險說到底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能給自己的人生帶來幸福感的人多麼難得,我很幸運,沒想到征十郎比我更幸運。」

  「今後的他,也請你多多指教了。」說著鄭重的向她點了點頭。

  黑澤綾竟覺得此刻有種濃重的儀式感。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說實話他們的感情還太年輕了,其實正常人根本不會為這麼年輕的感情下定論,但赤司卻考慮到了很遠以後的未來。

  甚至歷經世事,成熟穩重,想法不可能帶有僥倖任性的赤司父親也是如此。

  黑澤綾想,或許這種類似偏激一般的執著和專注,也是他們一脈相承的吧?

  「您,您和阿姨之後過得幸福嗎?」黑澤綾突然脫口問了其實早有答案的問題。

  赤司征臣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眼角眉梢都是溫柔「很幸福,雖然時間短暫,但餘下一生都回味不盡,甚至之後的風景和那時候比起來都顯得不過如此。」

  「真想她也能看到今天啊!」

  一瞬間黑澤綾鼻子有些發酸,然後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

  她一直不如赤司那樣無所顧忌,一往無前。得到長輩的認可確實讓她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但某些迷霧的消散卻是源自於對這份美好的憧憬。

  叔叔說得對,其實仔細想想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都能承擔那些或許不盡如人意的風險,她也一樣能。

  等赤司回來的時候,對話已經結束了,他的手裡卻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酒。

  只用一句「才想起來,下午您還有個會議,不宜飲酒」就把他爹打發了。

  赤司爸爸也沒說什麼,左右是個支開人的借口,大家都心照不宣還有什麼好做樣子圓場面的。

  當家人的繁忙程度是難以想像的,僅僅是一上午地功夫,下午就又得坐上飛機。

  午餐後家裡就剩下他倆了,赤司帶著她參觀了一下房間,在黑澤綾的強烈要求下翻出了小時候的相冊。

  書房裡壁爐中的火焰將這裡染上了溫暖的橘光,黑澤綾抱著幾大本相冊看得認真。

  或許做媽媽的尤為喜歡記錄孩子的一切,赤司的照片也多是媽媽還在之前的,之後的成長記錄便只有寥寥幾張。

  赤司站在壁爐旁邊開始拉小提琴,是一首耳熟能詳的曲子,黑澤綾依舊記不清是哪位音樂家的。

  但這不妨礙她迷醉於此刻的好時光。

  窗外的風和雪半分無法侵蝕此間的溫暖,心柔軟的快要在爐火中化掉一樣。

  經此一事,黑澤綾倒是對於兩人的事又坦然了許多,並且也不再那麼排斥他讓奶奶知道一切的念頭。

  兩人約好了一上高中就正式去她家拜訪,不過首先還有兩個月的國中時光。

  在開春入學之前,卻還是要先回中國一趟過春節。

  赤司不但暑假忙,春假還是忙,又要有一個多月無法見面,兩人都挺寂寞的。

  不過紫原聽到黑澤綾要回中國倒是吵吵著也要跟著去,平時聽她描述的蘇州小吃可把他饞壞了。

  黑澤綾懶洋洋到「行啊,只要你自己出機票,光是幾天的吃住我還是管得起的。」

  紫原當天就回家砸了儲錢罐,把所有人驚了個好歹。

  這傢伙為了吃的可真拼了,哪裡還有粘人千里迢迢粘到國外的?

  人家正牌男朋友都不作陪呢,你個熊孩子搗什麼亂?

  果然赤司的臉已經黑了,這傢伙真的是收拾不怕,換個立場不那麼堅定的人,照他這種磨人程度,估計真得把人磨到秋田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畢業了的原因,紫原一時間膽氣壯實了不少,對於赤司的警告這會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一顆心都飛到那個美食國度了,哪裡還管今後?總之怎麼也得先吃完再說。

  黑澤綾見他來真的,也不敢擅作主張,便回去問了問奶奶。

  奶奶居然一口就答應了,還說回去騙大爺爺他們又生了個孫子。

  得!一副老頑童的樣子,也難怪能和這些小孩兒關係這麼好了。

  不過光他們同意還不行,還得問問紫原家裡人的意思。

  紫原的家人倒是都認得黑澤綾,知道這孩子在學校老是麻煩人家,還特意請她去吃過飯。

  紫原的哥哥姐姐聞言倒是欣然同意了,他們暑假就被紫原煩得要死,說是做實習報告正好沒空理他呢,讓他出去走走也好。

  結果就是兩個身量纖細的祖孫,真的臨走的時候牽了個大高個。

  把一眾人驚得掉眼珠子,蹭飯蹭出這種國際水平的,哪裡還有不服氣的?

  在飛機上黑澤綾教紫原一些中文的常用語,並提前給了他地址和電話。要是萬一走丟了也好尋求幫助。

  不過沒料到這傢伙記性還挺好,語言天賦也頗高。

  黑澤綾教了幾遍,一些常用的詞語和短句便記得牢牢的,尤其是點菜的用語,簡直不要記得太快。

  如黑澤綾所料,紫原這大高個的出現卻是把親戚們嚇一跳。

  不過介紹的時候倒沒有說學校同學,光是這個關係就把人帶回老家顯得太唐突了。

  黑澤綾便說這是奶奶認的乾孫子,眾人便誇奶奶有福氣,找了這麼個高個兒孩子。

  他們老X家還沒有這麼高的小伙子呢,把黑澤綾聽得捂嘴直樂。

  紫原被當長頸鹿一樣參觀了一圈,手裡多了不少春節期間的乾果零食,他聽不懂周圍的大人說什麼,只覺得綾妞他們家的人都特別好,好吃的可勁往他手上堆,像平時去別人家做客,都沒有這種待遇的。

  他哪裡知道這是風俗差異,不過他吃的歡,周圍的大人就更稀罕了,覺得孩子能吃長得也好。

  奶奶這邊的親人沒什麼黑澤綾的同齡人,要麼就是大她十幾歲已經成家立業的,要麼就還掛著鼻涕泡啃棒棒糖。

  黑澤綾他們陪長輩說了會兒話,便被放出去自己玩兒自己的。

  紫原手裡得的零食都還沒吃完,就撒歡開了,催著她帶他去小吃一條街去,那是黑澤綾常常提到過的,他一直心心唸唸至今。

  黑澤綾點了點錢包裡兌換的軟妹幣,確定足夠這傢伙揮霍之後,便點點頭拉著他乘上了公交車。

  之後的幾天紫原簡直彷彿置身天堂,中國人的春節期間天天擺席,頓頓大餐,零食水果家裡囤,隨吃隨拿不夠再添。

  紫原哪裡過過這種放開肚皮吃零食還不被嘮叨反而怕你吃得不盡興的日子?一時間覺得比起中國,日本那寒酸的跨年風俗是什麼鬼?

  過年就得這樣才行,以後一定得多來,要不回去就開始存明年春節的機票錢吧?

  可見是已經把人家賴上了。

  虧得他一個運動少年,又是十幾歲怎麼吃都不會胖的年紀,不然黑澤綾回日本的時候得帶回去一頭熊。

  走的時候紫原還意猶未盡,強烈建議再多待幾天,黑澤綾一巴掌給他後腦勺拍過去「打量誰不知道你的念頭啊?」

  「再多待幾天我回來一趟得的壓歲錢就給你禍禍光了。」

  紫原上飛機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萎靡的,看得爺爺奶奶們頗為心疼,就這當口了還又給他買了不少零食帶上飛機。

  黑澤綾快給他丟臉丟死人了,一時間終於體會到赤司想將他人道毀滅的念頭。

  不過念在以後到了秋田也不能這麼放任他了,便忍了下來。

  之後的日子黑澤綾終於也確定了就讀高中,就去看起來最沒出過蛾子的私立PK高等學園。

  雖然校服的顏色她不是很喜歡,但經她瞭解學校的校風還是比較清爽的。

  與此同時綠間去了秀德,之前黑澤綾考慮過的一所校風嚴謹的學校,而青峰被一個陰險的眼鏡學長騙說學校的大胸女孩子多,給拐到了桐皇。

  青峰去哪兒,桃井自然也在哪兒,雖然這妞兒喜歡黑子,但有個一眼沒看住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事的竹馬也是心累。

  黑子則去了一所新學校,據說才成立不到兩年,不過他們看過城凜的照片,卻是很新很漂亮。

  黃瀨去了神奈川,倒是黑澤綾老家那邊,走之前被紫原一再警告不准溜進遠月偷吃,把黃瀨煩得一個頭兩個大。

  開學這天,作為新生代表的黑澤綾在學校禮堂致辭,然後隨大流回到分配的班級教室。

  因為一開始沒有調整座位,大家都是各自找位置坐下。

  黑澤綾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在老師來之前和前後的同學稍微聊了兩句。

  轉過頭正要跟右邊的同學打個招呼,結果看到人黑澤綾差點沒被一口口水嗆死。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早就想玩這個梗了,說實話當時齊神的動畫封面我還以為是赤司巨巨的個人番外。

  當然漫畫版兩人倒是不像。


第33章

  黑澤綾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蹦出來, 瞪著旁邊的人支支吾吾的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什麼情況?應該在京都的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決定還是在東京上高中了?

  而且他現在的打扮什麼鬼?終於知道自己的異色瞳太招搖所以戴副眼鏡稍作低調了?

  可戴就戴為什麼要選這麼一言難盡的綠色鏡片?還有他頭上那啥玩意兒?

  棒棒糖?

  「不是棒棒糖!」黑澤綾心裡漫天發散, 就聽到赤司出聲反駁。

  「不是棒棒糖是什麼?」黑澤綾聞言下意識就反問到, 一時還以為自己把心裡話嘀咕出來了, 也沒看清旁邊的人是怎麼開口的。

  對方被她直截了當的問的一噎「……沒什麼, 發卡而已。」

  黑澤綾覺得這分開才幾天,他的品位越顯奇葩啊, 就算是綠間敢於拿著各種各樣的幸運物招搖過市, 也沒得這麼若無其事的戳倆這麼誇張明顯還是粉紅色的發卡在腦袋上的地步吧?

  還是說他們一夥兒人都缺乏羞恥意識?那咋不整兩隻蝴蝶發卡呢?多靈動?

  腹誹歸腹誹,黑澤綾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她看了看時間, 老師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會來,便起身把人從座位上拉起來, 一路小跑的來到了教室旁邊無人的樓梯間。

  黑澤綾左右看看沒人,回過頭一把抱住他的腰,高興得小腳直跳, 嘴上還假惺惺到「其, 其實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

  「之前叔叔不是說讓你高中就開始接受京都那邊的事務嗎?這又要上學又要工作的, 成天兩邊跑多累啊。」黑澤綾埋在他胸膛深吸了一口氣「誒你是不是換沐浴露了?怎麼聞著不一樣?」

  齊木楠雄哪怕是個能力可以和神明比肩的超能力者, 這會兒也跟被石化了一樣,大腦信息處理不足。

  他一直致力於享受低調平凡的人生,以此為目標的話, 超能力對他來說很多時候反倒是麻煩的事,尤其是種種被動技能。

  選擇上私立PK學園是他飛到東京城市上空聆聽遍各大高校傳來的聲音做出的保險選擇。

  可能是之前漏超能又改變了什麼事的緣故,這幾年日本某些奇葩的高中異軍突起,很多法律上都說不過去的規則大家卻習以為常。

  齊木楠雄知道這是自己的鍋, 因為那段時間他迷上了以高中生為主角的少年漫畫,不知不覺就——

  總之他從小到大無意間改變世界造成的連鎖事故還是不少的,比如現在的人頭髮五顏六色就是為了掩蓋他外表的不平凡。

  還有受了輕傷馬上就會好,打鬥中衣服撕裂但重點部位絕不會暴露,劈後頸『咚』的一聲別人就會暈倒,還有教導主任是克制不良的絕對存在。

  總之世界的規則細想之下變得有些稀奇古怪,但好歹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反而要從邏輯上彌補這些BUG也伴隨著醫療業的突飛猛進之類的。

  選擇的這所高中沒有被他的能力波及過,離家也近,升學率也很高,齊木楠雄覺得在這裡想必能渡過平淡安穩的三年吧?

  可這個夢想在開學不到半天就要搖搖欲墜的跡象。

  先說好,他選位置的時候雖然沒有太過刻意,但還是稍微往不怎麼會給人添麻煩的圈子那邊湊的。

  同桌是個外表文靜學習不錯的女孩子,還是新生代表,正是好維持平淡學園交際的類型。

  可無論如何他也沒料到自己的臉會給同桌那麼多內心戲,經過這麼多年的催眠,一般人看到他並不會覺得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即使有些許疑惑也會在下一秒自動忽略。

  但同桌顯然不一樣,揪著他的打扮胡攪蠻纏,齊木楠雄卻一時間無可奈何,因為她說的都是真的。

  對方就是有一個和他極其相似的男朋友,先入為主的印象太過深刻,平常轉移重點模糊印象這種程度的催眠是無法讓同桌忽略過去的。

  且不說這件事本身,光是對方的男朋友和他相似到戀人之間都一眼能看錯的地步,就已經夠齊木驚訝了。

  而且從對方內心湧現的不少信息還可以推測出對方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還極其優秀,比起自己的低調,顯然人家肆意張揚的人生反倒比他輕鬆得多。

  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齊木就被同桌拉了出去,他不敢亂掙扎。

  他自己的力氣自己清楚,即便現在已經學會克制,但偶爾也精準度有失。男孩子還好,這麼纖細一個女孩子,他怕稍微不注意把人家弄骨折。

  結果就是被人抱了!!

  當然這個抱並沒有大人的概念裡那個不得了的意思,但是妹子你認錯男朋友了。

  這樣親密的抱著一個陌生人蹭真的沒問題?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被對方的男朋友因為這事盯上,憑空招惹修羅場。

  齊木內心瘋狂吐槽,手上卻不敢妄動。

  不能用蠻力拉開她,其他的方法諸如瞬移,石化對方等等要收拾後續也麻煩。

  最重要的是從小沒和女生有過親密的齊木,饒是他日常面癱淡定,此時也不由得有些臉紅。

  好在對方也不是個遲鈍到底的笨蛋,話說如果到現在還察覺不出不對來,就該懷疑她對自己戀人的感情了。

  黑澤綾一直有股違和感,這會兒就更覺得不對味。

  一開始看到人太興奮了也沒有多想,結果到現在撲上去才發覺滿滿的不對勁。

  手感不對,味道不對,感覺也不對,還有腰上的肌肉紋理,說實話赤司應該身材更好一點。

  她這麼想著,就聽上面傳來一聲嘖舌——

  「嘖!」齊木不愛聽這話,一般人他不會計較,還樂得別人對他各方印象都普通。

  只是這孩子怎麼回事?對比身材就是了,心裡還描繪的這麼清楚,什麼手感觸感溫度味道。

  你才是高中生而已,一個月前還是初中生,為什麼滿腦子會有這麼多成/人念頭?

  黑澤綾這會兒是真確定認錯人了,尷尬的把手抽出來,她就說赤司怎麼可能憋這麼就死人一樣不理她。

  慢悠悠佯做淡定的退開兩步,拉開一米多的距離,才又仔細的打量對方。

  真的,沒毛病,還是那張相似度到懷疑叔叔當時是不是從醫院抱漏一個孩子的地步,而且比起長相聲音簡直就一模一樣。

  所以說這不能怪她認錯對吧?黑澤綾發誓不敢拿這事當出糗笑話講給赤司聽。

  那傢伙連自己身體裡的另一個人格都互相醋得很,要知道她二話不說去抱了別的男孩子,日子就別想安生過了。

  正待她開口說句抱歉自己回句沒關係,就把這事當尷尬糊弄過去的齊木楠雄有些懵逼。

  所以說讀心術真的是個讓人心塞的技能,冷不丁的就會被動知道些不得了的事。

  對方雖然看著是個文靜的優等生樣子,但狀況越聽越不得了。

  兩個初中生而已,戀愛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先說好,雖然他的能力足以毀滅世界,基本上在少年漫主角行列中也是可以橫著走那一波,但這個番確確實實只是搞笑吐槽役的校園番。

  別是偷偷摸摸的混進裡番的劇情了吧?那他坐這麼近怎麼裝看不見?

  齊木楠雄一時間有點後悔選擇這個學校了。

  黑澤綾訕訕的對對面的男孩子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因為外表和聲音都太像,所以認錯人了。」

  她心裡還有些忐忑,萬一人家嘲她用老套的手法搭訕怎麼辦?別以為這年頭女孩子耍流氓就不被指責。

  不過好歹對方看上去也是個好說話的人,平淡的對她點了點頭,兩人便氣氛有些僵硬的回到了教室。

  不過黑澤綾偷偷又細看了兩下,才發現對方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首先是頭髮,赤司的頭髮是緋紅,又有些偏薔薇色,對顏色不怎麼敏感的黑澤綾不怎麼好界定。

  而眼前這位男孩子的頭髮則是玫紅,看上去更可愛一些。

  黑澤綾想,不知道為什麼又聽到對方『嘖!』了一聲。

  其次就是眼睛,雖然戴了有色鏡片遮掩,但想來應該不是紅色的,因為紅色和綠色的鏡片混合應該會透著一點黃,對方顯然沒有。

  而且他看起來普通低調得多,並沒有赤司那樣即便安安靜靜也極具存在感的樣子。

  黑澤綾覺得自己一定是腦殼壞掉了,回到教室很久還沒有從尷尬的情緒中走出來。

  之後老師來教室大家開始正式自我介紹的時候,黑澤綾才知道對方叫齊木楠雄,不論成績,座號,還是名字都很普通。

  不過除了他這個班裡還是有一些一眼看上去挺有趣的同學。

  比如一個長相兇惡,頭頂一戳黃毛,眼睛上還有疤,比青峰還貼近暴走族老大形象,卻一開口就知道是耿直的二愣子設定的燃堂君。

  一頭銀髮,手上纏著自稱封印了力量,揚言要在這裡尋找夥伴對抗未知的黑暗勢力Dark Reunion的中二少年海籐君。

  順便一提有同學刨根問底的問了他幾個問題,可能是因為設定不足回答不上來的原因,那傢伙居然羞得滿臉通紅的跑下台把腦袋埋桌洞裡了。

  黑澤綾憋笑憋得臉抽筋,她見識過的二愣子也不算少了吧。

  紫原灰崎黃瀨青峰,哪怕看著一本正經的綠間,哪個人身上不是槽多無口?

  愣是在今天發現了比他們還二的存在,黑澤綾詭異的覺得海籐君絕對能和他們做朋友——

  有機會的話。

  除此之外他們班上還有一位可愛到爆炸的美少女,身上彷彿渡了一層聖光一樣,方一上台,全班齊生生的想起了『哦呼!』

  要說黑澤綾也不是沒見過美少女,像桃井的外表就不比台上的照橋同學差。

  不過不是長得漂亮就有女神的聖光的,總之那種感覺很微妙,不是桃井那個隱性癡漢能有的東西。

  新開學的第一天,刨去自己冒冒失失帶來的尷尬不說,黑澤綾對現狀還是很滿意的,並且對今後的學園生活也充滿了期待。

  畢竟有趣的同學這麼多,她一定能如魚得水的。

  可她的同桌就不是這麼個想法了。

  齊木楠雄倒是理解人類的多樣性,在一個集體之中總有那麼幾個顯眼的存在,各種各樣原因的都有。

  可這樣太顯眼了喂!好像全校最棘手的幾個傢伙都集中在這個班級一樣。

  雖說自己絕對不會找麻煩,可一旦麻煩源過多,那想不牽扯進去都難,這個因果律他還是清楚的。

  之後選舉班幹部的時候,黑澤綾因為新生代表的強烈印象得到一致投票,被選舉為班長。

  其實她對於班長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倒是可有可無,只不過她的目標仍然是學生會長,一年級進入學生會怎麼也得從頭開始,班長的話也算給人一個靠譜的先期印象。

  不過令人詫異的是那個中二又愛臉紅的海籐君居然學習成績很不錯,被老師直接指名為學習委員了。

  他倒是滿血復活「哼!果然還是要靠我漆黑之翼的力量,沒辦法,既然你們群龍無首——」

  「站好!還要開班會呢,叨叨什麼?」

  「是!」

  老師教書這麼多年,什麼學生沒見過?只不過初中二年假期綜合症沒有痊癒而已,症狀雖明顯但病例很常見啊,一嗓子就不耐煩的讓他消停了。

  雖然第一天理論上不會上課,但老師還是沒有放過他們,讓黑澤綾他們去辦公室搬點習題和試卷過來,言之要對他們的學力水準做過初步瞭解。

  眾人一陣哀嚎,不是,那種玩意兒看入學成績不就一目瞭然了嗎?看班長和學習委員還是通過成績選的呢,這會兒說對學生一無所知老師你在開玩笑?

  不過抗議是無效的,黑澤綾倒是對學習一貫有很強的自律性,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老師殘酷的那是他們沒見過中國的教學是怎麼回事,好歹日本的高中學習彈性還是很大呢。

  她之前去過春節的時候,有職業是老師的同輩哥哥姐姐在她面前討論來年的學習計劃。

  那叫一個——不客氣的說,青峰黃瀨之流要是照那種強度來參與學習,別說在高中界宣示奇跡世代的威名,籃球他們都別想有時間碰。

  不過海籐君估計也是個高分低能的,抱一摞試卷都能把手割破。

  尤其是紙張割破手還格外的疼,當時就掛上了眼淚要哭不哭的。

  黑澤綾心說怎麼比紫原還像小孩子?便管辦公室的老師借了張創可貼,要幫他貼的時候發現手上的繃帶在那個位置挺礙事的。

  便對他到「海籐君,要不先把繃帶解下來?」

  海籐瞬剛還疼得直抽抽,聞言立馬退開兩步防備的看著她「你想幹什麼?為什麼想解開我的封印?」

  「你知道這裡面蘊含了多麼龐大的力量嗎?稍微不注意整個學校灰飛煙滅也不是不可能——啊!難道這就是你的陰謀?」

  「妄想解放我的力量摧毀學校?我就說今天雖然看似平靜,但風兒透著喧囂,原來Dark Reunion早已在學校安插好了奸細。」

  黑澤綾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將借來的創可貼還給了老師——

  「對不起,老師,果然這種東西還是不需要,年輕人刮破點皮用口水舔舔就好了,還是把它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我錯了,我錯了,開玩笑的。」海籐忙搶過創可貼,臉紅紅的把繃帶往上推了推,笨拙的想貼在傷口上。

  他從小情商低,又膽子小,還喜歡妄想,思路從來和別人不在一個頻道上,從幼稚園到初中,周圍的同學都老師笑話他,也沒什麼朋友。

  遇到主動釋放善意的同學一時太得意也太害羞了,免不了多胡說八道幾句,又差點把人家惹惱了。

  黑澤綾見他手腳笨拙的樣子,心裡好笑,還是上前拿過那張已經有些皺巴巴的創可貼,給他平整的貼上。

  海籐瞬見班長為人大方,一時間鬆了口氣,想著自己新年願望是高中多交點朋友,看來這開頭不錯。

  回去教室的路上,黑澤綾嘴欠的問他所謂漆黑之翼和Dark Reunion是什麼來頭,海籐瞬頓時來了興致,滔滔不絕的跟她講那些關於超能力拯救世界以及黑暗集會妄圖毀滅世界的設定。

  黑澤綾聽得津津有味,別說,這傢伙雖然中二,但也不是雜亂無章的腦補,各種設定居然參考了包括星座,神話,以及傳說的來路。

  換言之,即便某些或者漫畫的作者,恐怕設定都沒有如此嚴密的邏輯和頗有深意的命名。

  幹嘛不直接當做腳本創造一部作品出來?黑澤綾這樣問。

  海籐瞬頓時用看恐怖/分/子的眼神看著她「你想把裡世界的危險鬧得人盡皆知嗎?到時候造成恐慌怎麼辦?」

  「醒醒,2012當時吹得還要邪乎呢,怎麼沒見恐慌?」黑澤綾好笑到「不過我知道一個人肯定和你談得來,他也是星座迷,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啊。」

  「朋,朋友的朋友什麼的,我才不是這麼愛湊熱鬧的傢伙。」海籐瞬臉紅到「拯救世界的征途往往是孤獨不被理解的,別把我當成傻乎乎抱團的傢伙——」

  「所以說,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

  黑澤綾差點就噴笑出來了,怕他又羞愧狂奔生生忍了下來。

  艾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好玩?傲嬌程度和綠間不相上下了吧?

  關鍵是綠間也不會邊傲嬌邊自己打自己臉啊!

  遠在秀德的綠間打了個噴嚏,即便帶著幸運物也覺得今天倒霉。

  尤其有個傢伙從教室一直跟到籃球部,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才半天不到的時間,小真小真的叫得毫不客氣,他倆根本就不熟謝謝。

  然而綠間不知道的事,他所認為的麻煩,其實在所有人的入學狀況裡是最普通的。

  無非是碰到一個熱情又自來熟的同學而已,其他幾個傢伙就要比他陣仗大得多。

  就比如赤司,他此時正坐在洛山高中學生會辦公室裡,面對一眾敢怒不敢言的學長。

  慢悠悠的笑到「單刀直入的說吧,我認為你們的才能不值得我蟄伏一年,這裡也沒有需要我維持謙遜形象的人。」

  「所以前輩們,把學生會交出來吧,我還要趕時間接手籃球部。」

  意思是學生會只是第一站而已,這傢伙今天要把他看中的地方全都佔領了。

  這簡直欺人太甚!


第34章

  赤司一直以來對之前的自己不溫不火的行事手段有些嗤之以鼻。

  明明就是一個傲慢倔強到絕對無法容忍失敗的人, 卻非要用敦實溫柔的面目來婉轉自己的意圖。

  不願意拋卻的顧慮太多, 最終只會成為一道道妨礙自己的枷鎖, 當然他知道自己的理論對方恐怕無法苟同。

  實際上他倆真的不算合得來, 他誕生於那傢伙的軟弱, 他認為那傢伙不能做到的事他可以做到。

  而且他贏了,接管身體之後一切都很完美, 也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

  只不過作為敗者, 偶爾還會厚顏無恥的跑出來佔便宜這是他容忍不了的。

  作為自己的另一個人格,那傢伙的暗算簡直可以說是防不勝防。

  但被動迎擊也不是他的做法, 與其擔心那傢伙的反撲,倒不如全面貫徹自己的意志, 將赤司征十郎這個存在的本身打造成更加適合他統治的軀殼。

  在初中的時候,他尚且有所顧慮,以前的同伴, 還有他的戀人, 都不是可以毫無顧忌的人。

  他得考慮到他們的感受, 不好將轉變表現得太過極端, 正如同聖誕節那次的疏漏,帶來的後果就頗為不愉快。

  所以赤司一直有些忍耐,就像繼承王位不久的君王一樣, 將自己的野心和肆意占時壓下,遵循前代的規則。

  然後就到了高中,這是一個很妙的契機,沒有任何需要他顧忌的人, 時間也很微妙,毫無疑問的好時機。

  就這樣,已經忍耐到極限的赤司陡然將自己完全區別於那傢伙的本性全然釋放。

  囂張?狂妄?不,這才是他本來的姿態,才能有敗給規則的時候,但他擁有的太多,多到規則就像天平那邊的羽毛一樣。

  這樣顯而易見的狀況下還要勉強迎合,才是真正滑稽的事。

  況且他的行為還真算不上獨樹一幟,冰帝的那位早在初中的時候就幹過同樣的事,與之相比,他的做法完全沒什麼好得意的。

  反而該為自己的拖沓感到羞恥才是。

  但別人顯然不能理解他的謙虛,洛山在京都也是百年名校,學生會的權限,運營,以及評選制度早有了自己一套成熟完整的體系。

  如果按照他的做法,無疑意味著將運行良好的慣例連根拔起。

  鑒於洛山校風積極,學生會也並沒有積痾成疾的弊病,顯然誰也沒理由放任別人亂來的,即便是學校的最大理事。

  沒錯,京都作為赤司家的大本營,怎會漏掉教育方面的經營,其中不少有名校都屬於他們旗下。

  在入學之前,赤司父親就將洛山的股份給了他,說是不需要他費功夫把自己待的地方搶進手裡,上高中了有的是讓他忙的地方,白浪費那精力幹嘛。

  父子倆的行事風格如出一轍的講究高效。

  赤司當然明白其中的關鍵,他隨手將一份文件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知道的你們心裡正抱著僥倖沾沾自喜,既無過錯,也頗有效率,區區一個靠著家世耀武揚威的傢伙,只要腦子清醒的人都不會放任他亂來。」

  「洛山在如此經營理念之下,至今仍是京都首屈一指的高校,比起百年來不斷隕落的名門,你們恐怕還頗為自得於自己的才能。」

  「可在我看來,保持原狀是件讓人羞恥的事,那意味著毫無寸進。崛起的學校那麼多,誰告訴你們洛山的只滿足於做守成之君的?」

  這話不光是學生會,在場的校長理事更是被一巴掌直接扇到臉上。

  本是來勸說對方不要一開始就做這麼明顯的權利統治的大人們一時間對這狂妄的小鬼咬牙切齒。

  宣揚野心誰不會?但從產生念頭到目標成功是多麼繁瑣困難又伴隨著偶然運氣的過程,這小鬼到底知不知道?

  可讓人無奈的是,已經有人偷偷給上一任理事長,赤司家主打過電話了,接電話的是那位的秘書。

  都沒能和對方通上話,秘書就傳達了對方的意志,那就是現在你們的老闆就在學校,還聯繫他幹什麼?

  放手之利落然人啞然無語,半點沒有拖泥帶水的。

  赤司無意耗費太多時間在此,對著桌上的文件揚了揚下巴「看看吧,如果覺得可行明天就開始執行,無法理解的傢伙明天就可以交辭職報告了。」

  學生會主要成員,包括校長和運營負責人均將信將疑的拿起了那份策劃書。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實際上真不是赤司口中那麼無能,這年頭學校就如同雨後春筍,在市場的衝擊之下能夠維持這副欣欣向榮的景像已經很難得了。

  只顯然赤司不滿足於此而已,他準備的東西言之有物,條理分明,沒有半點不考慮實際的空想,眼光和手腕根本不像一個還未踏出學校的高中生。

  老辣得就像此等行事在他這裡已經有過無數次,並且是依托成功建立的可行性一樣,幾乎沒有現實邏輯上的破綻。

  除非屆時被幸運之神詛咒,不然他們想不出無法達到目標的理由,畢竟今年的洛山生源優秀,在最近幾年裡已經算是非常難得。

  而且結合策劃來看,理事之位的轉移反而讓以後行事效率更高,畢竟最高負責人每天都在學校。

  年輕人反應最快,之前的學生會長放下手裡的文件,站起來向赤司鞠了個躬「那麼,以後請多多指教,會長。」

  赤司笑了笑「多多指教,副會長。」

  之後便毫無阻力,不說校長他們沒有反對的理由,就算有,學生會也是有獨立任免權限的,他們無法插手。

  赤司從學生會辦公室出來便直接去了籃球部,留下一室的人慢慢仔細研究策劃案。

  洛山今年明顯也是想在全國大賽上有所建樹的,各個社團都引進了不少中學界就聞名自身領域的學生。

  至於籃球部恐怕還要走得更遠一點,因為那個在奇跡世代的光環下被埋沒的時代天才『無冠五將』有其三在洛山。

  因為明知今年奇跡世代會加入戰場,所以即便賽季還沒開始,整個高中界已經是硝煙瀰漫,並且訓練菜單要比往年嚴苛得多。

  哪怕今天開學的第一天,部活已經不打折扣的開始了。

  赤司推開籃球部的滑門,一眼就看到了以前打過不少交道的三人,實淵玲央,野山小太郎,根武谷永吉。

  對方也顯然看到了他,紛紛停下訓練一臉驚訝的走了過來——

  「赤司君?你怎麼——你來洛山了?」實淵玲央率先開口了。

  「真的是他,喂喂!好不容易清淨一年,怎麼奇跡世代還陰魂不散?」野山小太郎狀似抱怨到,被實淵玲央拍了一下。

  「笨蛋,雖然作為對手很可怕,但作為同伴的話,沒用更可靠的了。」說著伸出手「歡迎加入,赤司君。」

  赤司伸出手和實淵交握「籃球部的部長是誰?」

  「我!」根武谷永吉懶洋洋的舉了舉手。

  「很好,現在部長是我了。」赤司到。

  「嗨嗨!」根武谷永吉還是那副抬不起眼皮的樣子,對於部長的易位完全沒有任何感想,兩人就這麼完成了交接,比最無聊的天氣話題還要平淡。

  不但實淵和葉山也完全沒有意義,甚至根武谷還碎碎念「說來說去我也是猜拳的時候輸給了玲央姐才被按上隊長位置的,為什麼細心的傢伙反倒要粗枝大葉的辦事?」

  實淵摸了摸光滑的臉蛋「隊長可是很忙的,光是想戰術就不知道要熬多少夜,熬夜可是美容的天敵,為什麼你們這些臭男人就是不能理解?」

  赤司沉默了一會兒,雖然籃球部的順利在他意料之中。

  畢竟這是個全然實力至上的運動,並且關於籃球大夥兒都直白識相的多,奇跡世代代表的何種含義,無冠五將不可能不明白。

  但剛才在學生會遭遇質疑反對都沒讓赤司有半點波動,卻被這幾個傢伙搞得有點說不出口的憋悶。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大家都這麼知情識趣,磨合起來應該會更容易。

  畢竟奇跡世代從三年級開始的打法基本已經是各自為政,上一次合作在他們記憶中已經很久了,現在想組建一個自己心目中理想的隊伍,首先還要封印自己部分太過突兀的才能——

  嘖!麻煩。

  下午回到位於京都的祖宅的赤司莫名覺得少了點什麼,明明住在東京的時候父親也是常年不在家,為什麼這裡的宅邸就格外顯得空曠一些。

  隨即他明白了,放學的路上沒有了要送的人回家,僅僅是一個環節的缺失,就好像整個一天沒能充實一樣。

  赤司有點後悔沒有不擇手段的讓她來京都,明明放假期間還好,可一旦回歸學園生活,那就必定連這麼短暫的分別都不能容忍。

  他準備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今天開學怎麼樣,可連撥兩通都沒有人接聽,雖然知道各個學校有各個學校關於電子設備的規定,但還是不由得更煩躁了。

  赤司是第一天沒在學校待滿一天,學生會和籃球部的事處理完就回家忙另外的工作了。

  但黑澤綾卻不會像他這樣任性,這會兒他們正在體育館上體育課,因為第一天主要是認齊老師,所以也沒有安排什麼項目,就大家自由活動。

  所以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玩什麼的都有,開學頭一個星期一般班級內的人際圈就會成型,像這麼相互熟悉的機會實在不少。

  黑澤綾和幾個女孩子佔了一小塊場地玩排球,也沒有網線,就這麼你來我往的顛球。

  男生們大部分在玩籃球,也有不少在球場外打鬧的。

  黑澤綾輪換下來的時候看到海籐君沒有和人組隊,一個人抱著腿坐在角落,便問他怎麼不去玩。

  「哼!如果我上場的話,恐怕籃筐就保不住了吧?等級差太多了,簡直跟欺負人一樣。」那傢伙得意到。

  黑澤綾這會兒已經摸清這逞能中二的套路了,是半點面子也不給。

  她搖搖手「不不,拽下籃筐的場面我見過不少,相信我,沒一個手臂是你這樣的。」

  海籐聞言惱羞成怒,頓時來勁了,大聲道「不要用你淺薄的印象判斷我,你怎麼會知道我背負這力量犧牲了什麼?」

  「額——,那要不今天就稍微任性一點,放下負擔和大夥兒玩玩唄。」黑澤綾到「要是怕同學們骨頭太脆你可以試試燃堂君。」

  海籐回頭看了看燃堂,那傢伙運著籃球橫衝直撞,頓時臉都嚇白了,他這身板不夠送菜的。

  黑澤綾也看了一眼,頓時閉上嘴不敢勸人去找燃堂了,好傢伙,在球場上的架勢和紫原青峰一樣嚇人,不過他初中可能不是打籃球的,不然憑他的體格和運動神經不會籍籍無名。

  燃堂這傢伙是個笨蛋,但直覺倒是格外敏銳,察覺到人的視線,還在背對著這個方向運球呢。

  突然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回過頭來,差點沒把一起打籃球的人嚇死。

  他小跑過來「班長,你們在說我?」

  海籐就差藏黑澤綾身後了,完全不敢看燃堂的臉,一副可憐的小雞仔樣。

  說起來黑子也是他這種清秀纖細的外貌體型,可人家就沒這麼慫的。

  這傢伙把黑澤綾推前面不說,還催促到「快,快把這傢伙打發走。」

  黑澤綾看他這反應壞心眼一下子就犯了,本來準備敷衍的回答一下子攔了回去。

  脫口就變成了「海籐君說他能拽下籃筐,好厲害~」

  「笨蛋!不是讓你說這個。」海籐差點被她這話嚇死,沒來得及反駁,就聽燃堂發出一聲讚歎的驚呼——

  「誒?真的?好厲害啊小不點,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說著就從黑澤綾身後把人拉走,來到籃筐之下,將海籐整個舉起來,掛在了籃筐上。

  掛,掛在了——

  「等等,我開玩笑的。」黑澤綾都傻眼了,忙跑過去,聽到燃堂還傻乎乎到「吶吶!快拽啊,拽完了我請你吃拉麵,不過不能把我供出來。」

  這娃怕不就是個傻的,黑澤綾被燃堂君不按套路出牌差點給嚇死,看看被掛上去的海籐,已經被嚇得一截遊魂跑出嘴巴了。

  這邊揪著人七手八腳的救海籐,齊木把籃球一個個的扔回籃筐,眾人注意力都在那邊了所以快全場的距離一扔一個准也沒人看見。

  齊木嗤笑,雖然班長是個讓人頭疼的女孩子,不過對上燃堂果然還是棋差一招,畢竟那傢伙可是連自己都無法看穿的可怕存在。

  不如說是個笨蛋吧?如果能料到笨蛋的反應那不就跟笨蛋一樣了嗎?

  黑澤綾忙給海籐拍背,訕訕的道歉到「對不起我錯了!下次再也不開這種玩笑了。」

  海籐奄奄一息的指著她「你,你!」

  黑澤綾心虛得滿頭大汗,一把拽過燃堂「燃堂君,你也給我道歉。」

  燃堂倒是聽話「哦哦,對不起,不過你不是說能拽下來嗎?為什麼籃筐還好好的。」

  噗!黑澤綾一口血差點吐出來,終於理解了赤司有時候被那幫傢伙氣得肝疼的感受。

  讓你來哄人你特麼戳刀,說實話這傢伙是裝傻的吧?實際上是個天然黑吧?

  好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有人開始叫班長,黑澤綾立馬從這滿頭包的場面脫身。

  她來到發生騷動的地方,原來是一位男同學突然暈倒在照橋同學身邊。

  那男生一頭綠色的卷毛,香腸嘴,姓高橋還是高木來著?總之開口就有點討嫌。

  照橋同學這時候手足無措的扶著他,見班長黑澤綾來了眼睛一亮「黑澤桑,快看看,他怎麼樣了?」

  黑澤綾見她實在無措,將那男同學接手過來,動作放輕讓他暫時先躺地上「別圍成一圈,散開讓他透氣,誰去幫忙叫校醫老師過來。」

  這時候有兩個男孩子開口到「他呼吸病犯了,等不及校醫的,如果不馬上給做人工呼吸就會死。」

  「高橋,喂!高橋振作一點。班長你快想想辦法。」

  再強調一遍,齊木楠雄的讀心能力是被動技能,所以他也想視而不見,但還是被某些傢伙心裡骯髒的小九九糊了一耳朵。

  即使背對著騷動圈子站在最外面也能聽到那裝病的蠢貨滿心得意的聲音——

  【呀~本來做好計劃倒在照橋同學身邊,迫於壓力她肯定會幫忙做人工呼吸,這種奢侈的經歷足夠用一生來回味,人生在這一刻將迎來巔峰,不過周圍的傢伙多事把班長叫過來了,算了,班長也是可愛的女孩子正好也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不算虧——】

  住手,你知不知道班長有個可你讓你家破產住橋洞的男朋友?真的要占成本這麼高的便宜嗎?

  正要有能力蟄一下那傢伙大腿以免占女孩子便宜的齊木下一秒卻打消了發動能力的念頭。

  黑澤綾看了眼地上的男同學,在看看兩個跟著唱雙簧的,一時有些懷疑今天是不是來錯了學校報道。

  這所學校升學率還是挺高的吧?為什麼他們班上能一口氣塞這麼多笨蛋進來?

  還是說她看起來就這麼好騙?說起來紫原以前也經常試圖從她這裡騙好處呢,被收拾過幾次就老實了。

  這些傢伙撒謊比紫原還沒常識,黑澤綾都懶得拆穿,直接沖另一個方向到「燃堂君,你的肺活量怎麼樣?」

  「很棒!」燃堂衝她豎了根拇指「班長,要我幫你吹氣球嗎?」

  「氣球不用,幫這位同學做下人工呼吸吧。」

  「可我早上吃拉麵加了很多蒜,可以嗎?」

  「沒問題,事急從權嘛!」說著黑澤綾愧疚到「也怪我心臟不好,不能幫忙,咳咳!」

  黑澤綾的長相是什麼類型就不用過多贅述了,眉頭一皺咳兩聲基本就是個氣喘微微的架勢,比地上還在裝死的高橋看來了還像病人。

  燃堂頓時沒有二話了,上去抱著高橋君就嘟著嘴貼了上去,都沒讓人來得及選擇衡量自我拆穿的。

  兩個高橋同學一夥兒撒謊的看著燃堂那號稱滿是大蒜味的嘴唇貼上高橋的香腸嘴,頓時忍不住彎腰幹嘔,而拚命在燃堂手裡掙扎的高橋君動作也漸漸微弱下來,然後徹底沒氣了。

  真是個可怕的傢伙呢,班長!齊木楠雄想。


第35章

  黑澤綾回更衣室換下運動服的時候, 發現手機有兩個未接來電, 便邊穿衣服邊給赤司那邊回撥了過去。

  她今天一天過得頗為精彩, 也認識了這麼多有趣的人, 可謂充實得很。

  便心情不錯的跟赤司叨叨今天發生的事, 簡直就跟第一次上學回去跟家長喋喋不休新鮮事的小孩子。

  赤司面上溫柔的附和她,心裡卻有點塞塞的, 這傢伙的興奮樣想來是一天都沒空想起過他的。

  倒不是希望她上高中交友不順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他身上的意思, 只不過才一天不到,她也太如魚得水了。

  赤司不禁產生了些許危機感, 話說,約好週末都會約會的, 到時候別因為新朋友相邀爽約才行。

  他哪裡知道實際上今天發生的事如果全然讓他知悉,恐怕腦袋得氣炸,不過黑澤綾還是聰明的, 即便說得興起, 也不至於笨到把認錯人的事說漏嘴。

  黏黏糊糊的聊了半天, 所有女孩子都走了, 黑澤綾才檢查更衣室有沒有遺落的物品,然後鎖上門把鑰匙還給老師。

  經過男生更衣室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喧鬧, 黑澤綾以為女孩子已經夠磨蹭,男孩子應該早離開了,沒料到還有人。

  看看時間下節課要開始了,便在門口敲了敲門「還沒好嗎?要上課了。」

  靠門邊的男生打開門, 因為更衣室不大,黑澤綾一眼就能看見裡面正發生什麼。

  這些傢伙明明衣服都換好了,卻在更衣室裡掰起了手腕。

  周圍一群人跟著下注應援,旁邊還有幾個頹喪虛脫的,明顯是敗下陣來,可見已經玩了有一會兒了。

  其中就有海籐那傢伙,黑澤綾本來打算催大夥兒別玩了,看見他不可置信盯著綁繃帶的手腕的樣子就想笑了。

  這時候正在對決的是燃堂和副班長灰呂杵志,兩個人都沒穿外套,襯衫袖子撩到膀子上。

  不過燃堂那傢伙體格是真好,完全對得起他的長相和身高,副班長也是個健氣熱血的類型,可即便這樣,他用力得臉都有些扭曲變形了,燃堂還是一臉茫然的傻樣,還時不時摳了摳鼻孔,可見已經開始無聊了。

  「加油,我的肌肉,別認輸啊!吸-吸-呼!吸-吸-呼!」

  灰呂是不肯輕易認輸的,眼睛裡都開始冒出火光,襯他火紅色的頭髮簡直像塊燒著的碳球。

  黑澤綾卻差點沒笑噴,這傢伙就沒覺得自己使力的方向不對勁?

  齊木楠雄替她開門就是想讓她組織這些沒眼看下去的笨蛋的,結果她到樂呵呵的看起了熱鬧。

  大家都在,他一個人先走又顯得太陰沉不合群,只好繼續留在這裡心塞的看這群笨蛋表演。

  索性黑澤綾還記得上課的事,灰呂掰輸過後就打斷了他們,一個個從更衣室轟了出去。

  不過第一天卻是都沒有老師打算正經上課的。

  眼看最後一節課了,老師直接在黑板上寫了自習,沒待兩分鐘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因為PK學園並沒有初中部,所以他們高一新生都是從不同的學校彙集而來。

  這會兒正是交到新朋友新鮮勁濃的時候,除了不合群的書獃子,誰會乖乖的溫書?

  於是不到一會兒教室裡就到處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坐黑澤綾斜前桌的風紀委員想起來維持紀律,被黑澤綾阻止了「第一天就算了吧,大夥兒正高興呢,老師也明白。」

  放眼整層樓,他們一年級哪個班現在紀律能看的?新鮮勁嘛!

  黑澤綾從小上學都擔任了一定程度的職務,對鬆緊把控早就得心應手,並不會在細枝末節處KY掃興。

  她中午的時候已經去學生會遞交了申請,因為履歷實在漂亮,會長當場就錄取了她。

  不過可能以前跟在赤司手下做事,習慣了他讓人望而興歎的畫風。

  PK學園的會長,怎麼說呢,老實人?黑澤綾覺得給他一杯熱茶和幾塊扇貝估計就能進入養老狀態,其他的副會長,書記還有委員們也都差不多這種畫風。

  黑澤綾當時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像是來到了某個養生社團。

  也不能說有什麼值得吐槽的地方,就是普通而已,別看黑澤綾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但她對於經營學園的地位還是頗有野心和幹勁的。

  私立PK學園是她精心挑選的學校,絕不比其他的學校差,她還琢磨著在她就讀這三年中幹點值得描述的成績呢。

  自然不肯甘於平淡,現在不是時候,但最遲下學期就要動手。

  那時候會長他們這一屆隱退,一年級還沒被這悠哉的作風完全同化,和二年級競爭的話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可惜以她的資歷和籌碼只能選擇這樣平穩的過渡,太尖銳的矛盾衝突不適合她的立場。

  赤司就不一樣了吧?恐怕他不會像初中一樣乖乖的蟄伏一年的,她很清楚,現在這個赤司根本不在意讓自己的顯眼之處暴露於人前,或者行為是否顯得格格不入。

  倒不是說以前的赤司就多在意別人的看法了,不過確實會低調很多。

  有了一開始不錯的氣氛,之後的新學校大家都適應得很快。

  黑澤綾覺得班裡的氣氛很好,尤其是有了燃堂君,簡直天天都不缺笑料。

  可不知道為什麼大夥兒在他說話的時候就會顯得很低沉掃興,為什麼?明明是那麼有趣的人,還有海籐,一個個提起來也是感官微妙。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欣賞類型扭曲了?不至於啊,像中學的時候奇跡世代那夥人不照樣成天逼事一大堆?而且他們個個都很受歡迎呢。

  那就證明不是她的問題對吧?

  鄰座的齊木默默的合上課本,居然會覺得那兩個傢伙有趣,到底是多麼品位獵奇的女孩子?

  不過隨即聽到她腦子裡聯想到的那什麼世代的蠢事,又覺得這孩子怕不是身經百戰了,所以對於笨蛋和中二病的包容彈性非常人可比。

  黑澤綾在這期間和所有人都聯絡過,對於新的學校大家各自的感官也不同。

  首先黃瀨就抱怨前輩脾氣不好,這才兩天的時間,一開始還好好說呢,現在已經上腳踹了。

  相比起來他居然覺得小赤司是為難得的溫柔隊長。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噴笑,外加奔相走告。

  都說黃瀨這傢伙,在新學校被隊長腦子踹傻了,居然回憶赤司都戴上了濾鏡。

  紛沓而來的嘲笑把黃瀨臊得兩天沒上網,因為青峰這個手賤討嫌的,為他這事畫了一張小漫畫。

  他畫技不佳,也就火柴人的程度,但是一頭黃毛看得出來是黃瀨。

  黃瀨頂著腦門上的腳印,頭頂一個回憶的氣泡,氣泡裡面是一個插著雞翅膀的紅毛火柴人,旁邊有文字——

  回頭看,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天使!

  不是,知道這傢伙想表達什麼意思,可他除了玩籃球就沒有不手殘的,這下好,黃瀨是被羞得想鑽地自盡了,但同時赤司也得罪得透透的了。

  青峰這傢伙還在慶幸山高皇帝遠,人都在京都了再怎麼也修理不了他,頂多嘴皮子上吃點虧而已,他別的能耐沒有,皮厚耐操是肯定的,隨便臊,絕不像黃瀨那麼慫。

  赤司也不罵他,不緊不慢的來一句「說起來那位寫真偶像,叫麻衣什麼的,也是時候轉變形象風格了,演員的職業壽命更長一點,我挺欣賞她的,演大河劇吧。」

  青峰當時就炸了「喂!!!!別仗著有幾個臭錢任性操控別人的人生,大河劇什麼鬼?包那麼嚴實還怎麼看?說好了今年夏季會出沙灘特輯呢。」

  「誒?可是這樣的人生對人家來說是更廣闊的事業空間。為了一己私慾妨礙偶像的發展機會真的可以嗎?」

  青峰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她,就看到黑澤綾發來一條信息——

  「你,欣賞她?」

  然後大家就看到剛剛還佔盡上風的赤司馬上灰溜溜的發來一條回復——

  「沒,看大輝太得意忘形了稍微開個玩笑而已,你看我連名字都記不住。」

  青峰「……」

  眾人「……」

  原來黑澤才是強勢的那個嗎?今天算是見識了。

  綠間最近也很暴躁,或許是看到黑澤綾讓赤司秒閉嘴的功力,突然間對她信心大漲。

  便問到「黑澤,怎麼讓一個喋喋不休的傢伙閉嘴?」

  黑澤綾除了在公共對話框和大夥兒聊天以外,還在和赤司私聊,兩邊忙得不亦樂乎。

  因為最近沒能見面挺想他的,聊著聊著語氣就黏糊曖昧起來。

  尤其回憶他們親吻的經歷,一時間躲在被窩裡心癢癢。

  冷不丁被綠間點明,她滿腦子都是蠢蠢欲動的心思,便傻不愣登的隨手回了一句——

  「用嘴封住!」

  群裡先是一陣沉默,然後是各種『yooooooo!!』

  有猛贊黑澤綾突然開車的,有攛掇綠間照這樣做的,保管那傢伙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囉嗦了。

  綠間差點被氣成河豚,再一次悔恨自己居然會相信黑澤。

  因為這幾天沒有斷聯繫,這群混蛋都是知道他被一個同班打籃球的傢伙纏住的,毫無疑問是個男生。

  「黑澤!!!!」

  綠間咬牙切齒的打出這兩個字。

  黑澤綾有些心虛,有心順順綠間的炸毛,可群裡全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結果怎麼說都能被那些傢伙挑毛病曲解,越說越亂,索性不理會了。

  青峰和桃井在桐皇倒是也適應良好。

  青峰有實力,桃井有腦子,不管是班裡還是籃球部,總的來說還算不錯。

  就是這黑皮成天抱怨當初那陰險眼鏡騙了他。

  因為給他看的宣傳照片都是女孩子拉開襯衣露出歐派的,來著之後才發現根本沒有女孩子露歐派給福利。

  眾人對他這提到大胸就智商為負的腦子絕望了。

  那當然是學長PS的啦,哪個學校感公然讓女生脫衣服?以為現實是裡番吶?

  再說了,人家同樣也是交學費上學的,憑什麼要給你個臭男人福利啊?

  那咱女孩子還想看顏好身材好肌肉漂亮的小狼狗呢,怎麼不給她們發福利呢?

  總而言之,桐皇這個學校因為有了青峰這傢伙,在大夥兒的眼裡莫名的多了幾分色/情意味,人家學校也冤得很。

  桃井最近不能騷擾黑子了,感覺自己的哲也力嚴重不足。

  她在群裡不斷抱怨青峰這傢伙耽誤了她,活像帶著拖油瓶不能嫁人的寡婦——

  「到底什麼時候能去找哲君玩兒啊,我快受不了了,最近只能聞偷來的哲君的——沒,沒什麼。」

  在大家懵逼之下,桃井秒撤了這條信息。

  黑子慌了,不斷的發問號——

  「?」

  「??」

  「???」

  「桃井同學,你到底偷了什麼東西?」

  「請不要無視我,快回答。」

  結果桃井就跟死了一樣。

  估計今晚黑子是滲得睡不著覺了。

  紫原估計現在是所有人中最苦大仇深的一個。

  他還在記恨黑澤綾不肯跟她到陽泉的事,翻來覆去就是現在他在哪裡有多淒涼,多可憐,你這這麼拋下我多不是人。

  講道理,他去秋田的時候黑澤綾小身板拎了好幾大包零食讓他帶去那邊吃,要不是赤司當時也在場,就差點被他抄著人擄車上去了。

  就這樣也是天天打電話問他適應情況,一旦有不順心的還得安慰他出主意。

  本來赤司見不到女朋友,平時又忙,僅僅每天能勻出個把小時和女朋友通通電話。

  可這種時間都被某個兩米多了還不能自理的傢伙佔用了不少,這讓赤司很窩火,直接放話給紫原。

  要麼就乖乖在那邊唸書,少有事沒事的找她哭訴,他零食錢照給,並且按時參加訓練獎勵還是和以前一樣。

  要麼就接著鬧,然後就把人送西伯利亞去上高中,也別想著成天管她要新出的零食了,和熊一起搓雪球玩吧。

  紫原見他真生氣了頓時收斂了不少,至少不敢挑赤司的電話時間去纏人了。

  黑澤綾也有些不放心他,怕他暴躁氣來無故發脾氣,跟同學或者隊友鬧矛盾。

  不過還好當初參觀學校碰到的學長挺仗義的,入學以來一直很照顧紫原,因為這熊孩子的原因,他們期間還聯繫過幾次。

  黑子因著剛剛被桃井說漏的事嚇得半天沒法平靜,直到大家都說完了才反應過來。

  大夥兒明顯感受到他心情不錯,黑子也承認最近認識了不錯的隊友。

  還有一個從美國回來的同班同學,打籃球很厲害,雖說和他們比起來有點青澀,但天賦上毫無疑問是一個級別的。

  他和那位同學已經組成了搭檔,頗有種撿到寶的感覺。

  話題頓時就扯到了籃球上,眾人不信黑子說的那麼玄乎。

  尤其是黃瀨,他說今天隊長好像受到了城凜的友誼賽邀請,如果真的如小黑子所言,他倒是來了興趣。

  沒料到賽季還沒開始,卻是黑子先敲響了戰鼓。

  他們現在四分五裂,不正是想要彼此之間一句勝負嗎?更何況賽季也馬上就要開始了。

  差不多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預選賽了。

  黑澤綾被這氣氛激得心裡癢癢,她琢磨著PK學園的籃球部怎麼樣?

  到時候有沒有戲打進全國大賽?

  應該沒可能吧?桃井這個數據控一早就搜集了高中籃球名門的信息,別說全國級別,好像稍微像樣點的比賽都沒看到過PK學園的名字。

  這個她確定,就算不是過目不忘,這麼特別的名字她看過總會留下印象,說起來PK學園在社團運動上建樹還真不大。

  黑澤綾想著是不是可以組建一個?不然大家都玩,賽季的時候也可以互相見面,她一個人和籃球毫無關聯了乍一想還挺寂寞的。

  首先班上的燃堂君身體能力就不錯,她耳濡目染之下眼力還是有的,真的不錯,甚至不比奇跡世代差。

  然後是灰呂君,那傢伙對什麼都幹勁十足,黑澤綾確定只要她提到比賽,恐怕不用遊說他自己就燃了。

  接著——

  接,接著——

  黑澤綾看了一圈班上個頭都在正常範圍內的男孩子,轉頭對著鄰座的齊木——

  「齊木君,你打籃球嗎?」

  「不打!」

  「別啊,那有可能是你沒有發現的才能。」黑澤綾湊過去笑嘻嘻到「而且看看你的眼睛,多特別,你偶爾有沒有一種可以讓人憑空跪下的念頭?其實那個時候你可以摘下眼鏡試試看,沒準可以的。」

  「我跟你說要是成了你別害怕,這玩意兒有個學名叫『天帝之眼』,名字是很中二——」黑澤綾說到一半看了看他頭上的棒棒糖,算了,這也是個中二,沒準還覺得這名字很酷炫呢。

  「總,總之這才能老適合打籃球了,千萬不要因為身高和體格而自我否定知道嗎?要努力嘗試啊。說到嘗試,我這裡正好有一張籃球部的申請表,你要不要看看?」

  齊木楠雄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

  先不說他根本不懷疑自己能否讓人憑空跪下,也不害怕自己自己的眼睛,不就是透視加石化加千里眼加激光(?)嗎?可以的,戴上眼鏡封印就好了,他現在過得很好。

  但還在用棒棒糖——去,都把他自己也帶歪了,還在用屏蔽器說事就過分了,說到底到現在也該隨著暗示習以為常了,為什麼唯獨外貌印象這點她就毫不動搖?到底對自己男朋友的形象有多深刻?

  而且他雖然不擅長運動,但技巧的話也就NBA的級別——

  等等,這傢伙說得中二漫畫的設定全都是真的?這傢伙說話的時候,至少在她的腦子裡這些都不是空穴來風。

  難不成除了他以外還有超能力者?

  比起被黑澤綾遊說,齊木現在對她那個眼睛很有意思的男朋友更感興趣了。

  黑澤綾勸說無果之後還是有些頹喪的,不過也不是需要一個勁糾結的事,畢竟一旦成了也不是說著玩的,光她一頭熱怎麼行?

  不過這天放學之前黑澤綾就接到赤司的電話,讓她放學後不用回家,直接都PK學園不遠的一棟大廈樓頂,上面有停機坪。

  黑澤綾嘴角直抽抽,雖說是早商量好的事,但這陣仗臨到面對的時候還是覺得那啥。

  京都和東京的距離三百來公里,不管是乘車還是新幹線,都要考慮排隊候車或者堵車的狀況,還有車站到實際地點的距離。

  但直升機就不一樣了,起始地點提前確定好,也就個把小時的功夫就能見面了。

  不光是週末,平時如果不忙也可以見面,就是成本太高了。

  當然,這是對於黑澤綾而言。對於赤司來說巴不得她天天願意過來一趟。

  黑澤綾上了天台的停機坪,果然一架直升機已經在那裡了,本來以為就駕駛員他們。

  結果艙門打開,幾天沒見面卻感覺變化不小的赤司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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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黑澤綾一看到他驚喜壞了, 樂不可支的就撲了上去。

  在赤司脖子上蹭了個爽, 才拉開距離打算好好看看他。

  別說, 雖然他去京都之前才見過面, 可初中生到高中生真的是一道分水嶺。

  身份的改變帶來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好像整個人的氛圍都有了很大地差別一樣。

  赤司身上還穿校服,黑澤綾第一次看到洛山校服的款式。

  淺灰的西裝制式校服, 深灰色的襯衣, 還有黑色的領帶,比帝光清爽的藍白色系要禁慾深沉很多。

  彷彿整個人一下子就成熟了很多, 也不是說赤司平時就沒穿過這種色系,事實上他的私服暗色系很多。

  但就是有一種分明的感覺, 那就是以前只覺得他是一個少年,現在卻站在了少年與成年人的分界線了。

  沒錯的,因為有完全體赤司爸爸作為參考, 黑澤綾看得分明。

  她臉有些紅紅的, 覺得赤司好像變得更吸引人了, 見他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著自己。

  便覺得好歹也上高中了, 很多事情該坦率一點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踏出第一步了,首先從誇獎開始吧。

  黑澤綾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新,新校服好帥啊!」

  赤司把人重新拉過來, 捧著她的臉不准她眼神閃躲到「只是校服?嗯?」

  黑澤綾也不是個怵的,真被逼到角落的時候反而會心一橫格外豁得出去。

  她也捧過赤司的臉「哪兒啊?校服再好也要看穿的人是不是?我們阿征好帥!」

  這突然坦率到誇張的反應倒是讓赤司一下子有點驚訝,倒不是說不高興,只不過就升入高中幾天而已, 她好像變得更外向了些?

  不過最近也有聽她講不少學校裡發生的有趣事件,她的班上確實有不少怎麼都不愁樂子的傻瓜呢。

  學校的氛圍會很大程度影響學生當時的行為模式,比如陰沉壓抑的氣氛就會讓人每天格外沉默,反之亦然。

  看她這麼輕快的樣子,想來新學校是真的如她所說那樣愉快,沒有帶半點水分的。

  赤司看了看她身上的新校服,黑澤綾這會兒倒是大方,見他打量還特意曲起手臂轉了一圈——

  「怎麼樣?其實女生校服還好,綠色水手服也符合主流審美。但男生的校服顏色就太誇張了。」

  黑澤綾這說的是真話,她家做衣服的對於穿著審美還是有一定講究的,上課的時候,集合的時候,放眼望去的一片綠。

  又不是翠綠的韭菜迎風招展,總之吐槽校服是他們學校開學至今第一個同仇敵愾的話題。

  赤司替她正了正領口的蝴蝶結「你穿著很漂亮,但要實在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想辦法。」

  黑澤綾聽他誇本來美滋滋的,後面一句話經接著就讓她警惕起來——

  「你打算想什麼辦法?」

  「買下學校,篩選近年來的新生招募情況,隨便挑幾年狀況不佳或者競爭失敗的案例,把責任推給校服款式,高中正是大多數人萌生形象意識的階段,校服本來就是很多學生考慮的擇校因素吧?」

  「只要把控一下度量,再模糊其他原因的影響比例,絕對讓人沒法推諉,很容易得的。」

  黑澤綾聞言沉默半響,然後愁的五官開始打結。

  她就覺得這傢伙一上高中就有點不對勁,從他動用直升飛機的時候就應該察覺的。

  當時只是被思念擾亂了判斷力,一時間沒有注意到重點——

  「你怎麼回事?以前你是這麼人傻錢多的傢伙嗎?」黑澤綾摸著赤司的臉,時不時拉兩下「不行,我要去看看你有沒有開始用日元做床墊,用黃金泡澡。」

  「冷靜點,即使我再不清醒也不會變成才虎家那個笨蛋。」赤司無奈到「而且已經升入高中了,差不多你也得開始接受這樣的行事風格。」

  他把人便往飛機上拉,邊解釋到「隨著權利級別的增加,我們要面對的事只會更多,從現在開始高效才是第一要素,不要用金錢就能解決的事浪費過多精力,這樣你忙不過來的。」

  說著赤司歎口氣「早知道該跟你說點跡部前輩的事跡的,那樣你就會知道我有多低調了。」

  黑澤綾倒是能理解這個理念,只不過這又突出了赤司在這個分水嶺上的巨大變化,讓人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她擺了擺手「不管怎麼說你別隨便出手,雖然你說得沒錯,但本質是這件事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牢騷而已,我對現在很滿意,真的。」

  赤司知道她尚且不能適應為自己的喜好動用資源,哪怕自己願意捧到她面前,不過這種事總得適應的。

  卻不好現在糾纏,畢竟現在相聚難得,沒必要因為這些浪費時間。

  只黑澤綾卻不知道,離他們地面直線距離不到兩百米的地方,齊木楠雄不甘心的『嘖』了一聲。

  下午班長打電話的時候離他並不遠,作為男生的思維很容易推測那位傳說中的男朋友應該有很大的幾率露面。

  稍微有點好奇的他便在遠遠看到班長上了那棟大樓的時候用了千里眼。

  氣質類型暫且不論,光談外表和聲音的話確實和自己很相似呢。

  至於對方是不是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暫且看不出來,本想收回視線和聽力,便聽到兩人在商量校服的事。

  說起來他雖然不願意憑添麻煩,但PK學園的校服確實太顯眼了呢,招搖的顏色,配他的髮色更是一言難盡,爸爸作為升學禮物送給他的鞋子穿上後——

  總之不能指望那傢伙舔上司的高級手工皮鞋就自動衍生出什麼品位。

  男朋友君那個提議說出來的一瞬間齊木竟有種樂見其成的感覺,可惜被班長組織了。

  正覺得掃興,並且鬥雞眼做得眼睛有稍微有些酸準備收回視線,就看到男朋友君若有所覺的朝這個方向看了看。

  齊木楠雄一怔,他知道他沒有看見自己,但千里眼說到底也是視線。可真的有這麼敏銳的人嗎?

  有趣!

  黑澤綾坐上椅子見赤司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問他「怎麼了?」

  「剛才感覺到了一股視線,但現在又沒有了。」

  「視線?」黑澤綾看了看周圍,這裡不是商業區,高樓林立。整個PK學園附近這棟樓就是最高的建築了。

  甚至要比第二高的建築高出很多,因為學校附近一般不會修建層高太高的建築,這棟樓的存在都算是意外狀況了。

  整個樓頂就他們兩人和沒有出駕駛室的飛行員,怎麼可能感覺到視線?

  赤司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大概是錯覺吧?」

  直覺卻極力否認這最符合現實的判斷,但赤司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心中突然有了一個靈感,這會兒卻是按下不提的。

  因為他女朋友已經主動覆上了他的嘴唇,哪有不欣然受用的理由?

  黑澤綾最近一個多星期沒和他見面,雖然電話網絡聯繫都還算頻繁,維持了作為戀人的存在感。

  可碰不到什麼的——

  她現在已經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針對赤司的皮膚飢渴症了。

  現在人在面前了,有想著一兩天的功夫就得分開,那是要多稀罕有多稀罕。

  一走進封閉的機艙內就磨磨蹭蹭上了,不光是親,抓著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摸了個遍,時不時掐掐他的手腕,或者在上面摩挲。

  他的手漂亮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整潔,但掌心和指腹卻滿是明顯的薄繭,可見這些年來對於籃球一刻都沒懈怠過。

  她的手順著他的手臂往上滑,一時間又覺得外套太礙事了,阻隔了他皮膚的溫度。

  便又把手往不被阻隔的地方挪,先是拂過他的臉頰,然後緩緩下移,甚至壞心眼的按了按他的喉結。

  被赤司報復性的輕咬了一下,便老實的移開了。

  不過很快她的手又找到了新的樂趣,隔著薄薄的襯衣在鎖骨上面摩挲,用指尖感受著優美的形狀。

  然後就忍不住又往下滑了,來到了胸前的地方開始畫圈圈。

  赤司呼吸一亂,忙分開唇舌抓住這個在易燃區玩火的笨蛋的手。

  他沉默的看著黑澤綾,眼神有些晦暗「綾,現在和初中不一樣,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再有負擔了,你確定還要用這套折騰我?」

  黑澤綾也是一懵,有幾次壞心眼那是故意的,可這次完全沒那作弄人的念頭啊?

  她又不傻怎麼不知道現在立場已經不一樣了。

  就這幾個月一來,她就有長高了不少,好像身體也因為即將更迭的身份拚命做好準備一樣了,完完全全是個高中生的模樣。

  她有些慌亂,但內心深處又不可抑制的蔓延出一縷隱匿的渴望。

  黑澤綾紅著臉訕笑到「我,這,反正手閒著也是閒著嘛?」

  赤司聞言輕笑「我知道了!」隨即拽過她又吻了上來。

  黑澤綾有些找不著北,知道了是什麼意思?說話為什麼這麼掐頭去尾的?

  可由不得她多想就被深吻的纏綿和醉意奪走了注意力。

  但沒過多久黑澤綾就知道剛剛赤司那句話什麼意思了,因為他做了和剛剛的她一樣的事。

  黑澤綾無措的張開嘴看著他,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甚至沒用勇氣往下看一眼,但輕薄的水手服卻完全阻隔不了自己清晰感受他手掌的溫度和略帶薄繭的粗糙感。

  這溫度和粗糙感太奇怪了,明明只是局部的觸碰,卻讓火焰蔓延到了全身,呼吸開始沉重,身體變得奇怪,大腿內側忍不住蹭了蹭。

  隨即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空虛感!

  為什麼?明明剛剛才在親吻,現在兩人還靠的這麼近,為什麼一股酸軟的感覺在激烈的叫囂,攪得人腦子恍惚。

  黑澤綾的目光染上了退縮和畏懼,就見赤司慢悠悠的勾出一個笑容,然後湊過來輕輕咬了咬她的耳朵,伴隨著比平時沙啞的聲音和略微沉重的呼吸到——

  「你說得對,反正手閒著也是閒著。」

  黑澤綾偶爾深夜蒙在被窩裡的時候,不是沒有暗搓搓的想過這檔子事,未知期待,恐懼瑟縮都有。但萬萬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可赤司明顯不是以往耍壞心眼捉弄她或者自己招惹他之後略施警告的程度。

  他的手順著身體的曲線往下,那火熱的溫度和粗糙的觸感讓黑澤綾渾身一緊,差點脫口而出奇怪的聲音。

  她眼睛裡有了些水光,可憐巴巴的看著赤司,都這樣了赤司卻完全沒像以前那樣心軟的念頭。

  索性這時候飛機傳來一陣不平穩,是目的地到了降落的動靜,饒是這樣,黑澤綾最後也被輕輕的掐了把後腰。

  她整個人差點被這一掐洩去了精力,直到下飛機的時候,都得靠赤司抱著走路,腿完全是軟的。

  黑澤綾抽了抽鼻子,想推開這傢伙,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整個機艙內溫度發酵過高的原因。

  他的身上是比平時濃烈得多的醉人氣氛,她靠在他懷裡,迷迷瞪瞪的蹭了兩下,突然有些失落。

  然後反應過來自己果然是不得了的傢伙呢。

  因為黑澤綾在赤司家已經過了明路,並且有了家主的認可,便對於初入祖宅沒什麼顧忌了。

  這是赤司的說法,說是如果父親知道她來京都還要特地去外面一定會失望的。

  話全都被他說完了黑澤綾還有什麼好說的?而且決定了今後更坦率一點,那麼接受他異於常人的家世也是必須的。

  即是本家祖宅,肯定和東京的宅邸風格不同,京都這邊是完全的和式風格,很像黑澤綾在電視上看到的古代貴族宅邸。

  雖然有現代化的便利設備,但風格統一毫不違和,完全沒有破壞古色古香的意境,可見設計的人品位高雅。

  黑澤綾坐在乾淨的廊下,看院子裡那顆大得出奇的八重櫻。

  雖然別的地方有更連綿繁茂的櫻花,但赤司書房外的這個小院子裡的櫻花樹好像格外漂亮呢。

  這時候赤司從裡面出來,放了一個托盤在她旁邊,裡面有她喜歡的點心,知道她不喜歡喝茶,飲料也是新鮮的果汁。

  明明沒到飯點的時間,黑澤綾卻覺得體力流失的厲害,看到吃的便沒有客氣了。

  只是馬上到晚飯時間,赤司也沒讓她多吃,反正只稍稍墊一下肚子。

  赤司去牽她的手,黑澤綾卻警惕的想躲開,被赤司先一步拉住了。

  他將她的指尖放在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把整個人都緊繃得厲害的身體重新攬進懷裡——

  聲音溫柔到「害怕了?」

  「怎麼是害怕呢?哈哈哈!你以為你說誰?」黑澤綾尬笑著逞強到「我就是懵逼而已,沒想到高雅的大少爺會幹出那麼下流的事,還一本正經的樣子,害我都忘了抽你臉上了。」

  「綾!」

  「幹嘛?」

  「說話的時候聲音不要發抖。」

  黑澤綾一僵,然後頹敗的垂下腦袋,被赤司順手按進了胸膛。

  「有什麼好驚訝的嗎?從籃球館外面的第一次開始,你不就已經知道我是會對你擅自做下流事的傢伙嗎?以前也說好了被做了過分的事可以讓你打一下,忘了嗎?這是我們說好的。」

  「我的意思是讓你別過分,誰說過只要認抽就幹什麼都可以了?你倒是還當做公平交易了?」黑澤綾知道這混蛋又在開始偷換概念了。

  她咬牙到「別擅自把自己決定的事說成『約好了』,你哪次不給我挖點坑?」

  赤司無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這麼欺負你,可我的綾太不坦誠了,而且看你意料之外或者上當受騙的樣子還是很有趣的,所以忍不住就——」

  黑澤綾抓著他的領子搖晃了兩下,眼角都快冒出心酸淚了「合著你還是喜歡欺負人對吧?而且我哪裡不坦誠了?我不——不是已經好多了嗎?」

  她想到最開始那段時間,自覺有些心虛。

  卻聽赤司曖昧的輕笑到「當然,身體很坦誠,綾可能以後會成為不得了的傢伙呢,或許我都要落下風也說不定,所以趁現在該欺負的份不要留遺憾。」

  黑澤綾伸手就想扇他,被捉住了又重新按回懷裡,緊貼著她的耳朵到「為什麼突然惱羞成怒了呢?我也沒有說謊。」

  「綾剛剛在飛機上想要到已經不顧場合了呢,把我也嚇了一跳。」

  「你不要臉,這時候了還想著賊喊捉賊?」黑澤綾快被這顛倒黑白的傢伙氣哭了。

  赤司任由她在懷裡刨著爪子撓她,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不聽話就拉你去臥室。」

  黑澤綾果然不敢動了。

  是,自己蠢,都在別人地盤上了還想著怎麼翻天?這傢伙仗著現在情況對她不利不要臉是吧?有收拾他的時候。

  黑澤綾恨得磨牙,這時候倒分不清到底是被捉弄生氣還是那啥生氣了。

  她有心現在乾脆推到他,看他還敢一副主導的得意嘴臉不?可也就是想想,要有付諸行動的膽色且還不到時候。

  到晚餐的時候黑澤綾還一肚子氣,不過上桌一看到儘是自己喜歡吃的,有感動他嘴上欠,但體貼她的時候是絕不含糊的。

  吃飯的時候赤司表示從畢業後到現在都沒有嘗到她的手藝了,心裡想念,黑澤綾也爽快的答應明天她準備早餐。

  午餐估計得在外面吃了,因為明天約好了出去逛街。

  說起來京都作為古代的政治中心,還是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的,黑澤綾長這麼大卻沒有來過。

  或許是宅邸中有不少傭人,不比當初在她鄉下老家,赤司倒是沒有死皮賴臉的非得和她擠一個屋子了。

  這讓黑澤綾鬆了口氣,不過被帶到房間後,黏黏糊糊的在門口親熱了一會兒,發現準備回房的赤司打開對面房間的門——

  「……」

  這到底是方便誰夜襲?黑澤綾換上睡衣嗖的鑽進被窩裡為自己一天的慫逼樣慪得想死。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根本無法相信這章我卡了多久,泥煤的八個小時啊,八個小時才卡出來,想撞牆。

  明明都沒開車,卡個屁啊!


第37章

  雖說滿腦子裡一些不得了的腹誹, 但黑澤綾卻不認為夜那啥襲的事會發生在赤司身上。

  他要真有那念頭估計還是直截了當居多, 一旦下定決心這傢伙的行動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強。

  嚴格來說這裡也並沒有他一定得顧慮到看法的人, 特意分開房間然後晚上在摸進來根本多此一舉。

  圖刺激?他們之後每每踏出的哪一步不是刺激?

  所以黑澤綾並不認為晚上裡會發生什麼蛾子。

  然而她又忘了把精分這個要素算進去, 所以半夜醒來看見床邊坐了個人, 在月下透著妖異的紅的時候,差點把黑澤綾嚇了個半死。

  她剛要下意識叫出聲, 就被摀住了嘴「別怕, 是我。」

  黑澤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長爪子就往他身上刨「是你!是你!是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嚇人, 我晃眼一看還以為床頭坐了個吸血鬼。」

  「失眠就自己數羊去,別數我頭髮絲。」說著把他在自己頭髮間穿插的手揪了出來。

  赤司自知自己這事確實辦得荒唐, 任由她又掐又打,等人平靜了才又拉住她的手。

  「那傢伙從聖誕節那次開始,只要和你見面的時間都對我格外防備呢, 所以要出來更困難了呢。」

  黑澤綾抬頭, 就著夜色才看清確實眼睛又變回紅色了, 一時間對於剛剛的不分青紅皂白有些訕訕的。

  講道理, 雖然這行為欠抽,換那個赤司黑澤綾絕對不輕饒他。可這一個他們從聖誕節以來也好幾個月沒見過了。

  好不容易巴巴跑出來一趟,黑澤綾自然對他格外心軟一些, 被嚇一跳的事也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一時無言,黑澤綾試探般伸手去摸他的左眼,見赤司沒有拒絕迴避的意思,便放心的將指尖放在他眼廓上。

  繞著那和右眼毫無二致也並沒有違和感的左眼上「啊!真的不管看幾次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會表現在虹膜的顏色上。」

  赤司笑了笑, 捉住她的指尖「關於這個,我們也查過原因,但好像不是能以科學解釋的呢,等真正確認的時候再告訴你。」

  黑澤綾眼睛一亮「是不是跟你之前說的一些本不該存在的規則卻讓人們輕易接受一個原理?這是超自然的事?」

  「你有超能力?我早就懷疑這一點了,不然憑氣勢讓人跪下什麼的,龍傲天都不敢這麼寫。」

  赤司唇角一僵,無奈的歎口氣「我該誇你敏銳,還是對奇怪的事耿耿於懷?」

  黑澤綾轉念一想也是,要真的把槽點拉出來也不光只有赤司。

  奇跡世代那伙兒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了,她就不去思考那幾個傢伙認真起來打球的精彩程度已經比電視上的NBA比賽還要有看頭。

  畢竟她不是真的懂籃球,也就耳濡目染的程度,實際上也從未刻意關注過,不好發表意見。

  可別的不說,就說青峰,她有一次可是親眼看見那黑皮眼睛裡出現了藍色的電弧。

  當時她眼睛都快脫眶瞪出來,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合著打籃球還興漏電?這傢伙皮膚黑不是天生的嗎?難不成是小時候被雷劈焦的?並且落雷現在還沒有排乾淨時不時的會出蛾子?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尤其是當時赤司一本正經的對目瞪口呆的她解釋zone什麼的。

  黑澤綾一直沒好意思說出來,這怕不是一群超能力這互相掩護吧?

  總之這個時候她能做的也只有閉嘴裝傻,然後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不重要,倒是有一個問題,從上一次聖誕節這個赤司現身後她一直就很好奇。

  「他——你對他是怎麼看的?討厭嗎?喜歡嗎?」

  她知道這不是個輕鬆的話題,所以表情有些忐忑,即便這個赤司比那個脾氣好得多,但也有可能生氣吧?

  可她就是好奇,並且唯獨管不住這份好奇心。

  她同時喜歡他們倆這隱晦而羞恥的念頭此刻支配著她,她迫切的想要瞭解一些更深層面的事。

  可赤司卻露出和以往的溫柔不同的微笑,在月色下竟顯得有點詭異。

  他突然把黑澤綾壓倒在床上,在她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將她的手腕禁錮在頭頂,黑澤綾看見他嘴角凜冽的弧度,果然生氣了吧?

  可即便是生氣,他給人的感覺和另外一個也完全不一樣,黑澤綾心如擂鼓,實際上他真的是個捉摸不透的人。

  「綾,為什麼這個問題不問他卻要問我呢?」赤司到,沒等黑澤綾回答卻又接著到「你怕提起我相關的事那傢伙會生氣對嗎?」

  「可你就沒想過我也會不高興嗎?」赤司的手順著她臉上的輪廓遊走,輕柔的動作弄得她臉上癢癢的。

  「今天下午——」

  赤司還沒說完黑澤綾就渾身汗毛都炸開了,臉像被揭了層皮一樣突然羞恥得爆紅。

  她知道這倆傢伙一身同體的,也明白外面發生的事另一個都知道,可真被這樣說出來的時候,那種被當場抓包的狼狽和羞恥就又來了。

  赤司明顯能感受到她現在被逼到牆角的窘迫,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我不想跟那個幼稚的傢伙一樣,把自己都沒解決好的問題遷怒到你身上。綾在我們的事上只要保持隨波逐流的態度就好了,不管怎麼樣,我會把那傢伙按下去的。」

  「但是我高估自己了,下午的時候我從未有那刻一樣嫉妒那傢伙。」

  他的唇來到她的上面,隨著愈發低沉的聲音和上升的氣溫覆了上去——

  「真的,太嫉妒了,所以不敢開燈讓你看見我現在難看的嘴臉呢。」

  黑澤綾像被抽了一巴掌一樣。

  對,隨波逐流,就是隨波逐流。她給自己找的借口也是如此。

  反正兩個人格的切換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事,誰出來她就是誰的女朋友,何等的放蕩無恥。

  她瞭解赤司,溫柔的他是不會在言語措辭上有無心之失的,他故意點破,說著讓她不用在意的話,卻將她拉入了墮落的深淵。

  三個人一起,誰也不要想在這份牽扯不清的泥沼中作壁上觀。

  這就是他的可怕之處,自從回過頭看見他在自己身邊密密麻麻織的網,她就不認為比起那傢伙,這一個有什麼正常的了。

  他一定很生氣吧?準備了這麼久,卻被人捷足先登,自己還傻乎乎的問他對那傢伙怎麼想。

  她還記得聖誕節那個吻,印象中他溫柔又讓人不斷沉溺的樣子,可現在卻讓她猶如溺水之人抓不住浮木般。

  嘴唇和舌頭被不斷的蹂躪,黑澤綾從未想過那樣溫柔的氣息會狂亂得讓人招架不住。

  她就像嗆水的人一樣,無措的想躲開他的侵佔,但是他根本不放過她。

  寂靜的黑暗中羞恥/淫/靡的水聲格外明顯,黑澤綾被他折騰得氣都喘不過來了,一副奄奄一息的狼狽樣子。

  突然她感覺到寬鬆的睡衣裡多了一隻溫熱的手。

  那隻手一掌就能掐住她半個腰身,皮膚的緊貼讓黑澤綾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赤司分開兩人的嘴唇,輕笑到「皮膚的反應真可愛。」

  黑澤綾可憐巴巴的搖頭「別,你把手拿出來。」

  「為什麼?白天的時候你可沒拒絕那傢伙。」他的手隨著耳邊的輕語往上「那個時候你的反應很誠實呢。」

  黑澤綾都快哭了,然而很快她也哭不出來了。

  比起白天隔了兩層衣服,現在可是完全沒有任何阻礙。身體中最嬌嫩敏感的皮膚被那略微粗糙的觸感摩挲著,描繪著,黑澤綾得死死的咬住嘴唇才能阻止已經到達喉嚨的低/吟。

  但這也只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過去,難耐磨人的感覺會讓她神情愈發恍惚,漸漸小嘴也變得微張的喘息而不是緊繃的咬緊了。

  她感覺到脖子上多了一個濕潤的觸感,伴隨著火熱的氣息在敏感的皮膚上吮/吸著。

  黑澤綾已經快失去判斷力了,眼珠往下翻視線裡是瑰麗的緋紅,鼻端都是他好聞的味道。

  她想夾緊大腿,剛剛一動卻猛然察覺自己大腿早已被他半跪著壓下來的姿勢分開。

  沒辦法縮殼逃避的現狀讓黑澤綾有些驚慌,卻感覺到脖子上的濕熱的舔/舐和吮/吸已經漸漸遊走到鎖骨。

  而除了胸前那只讓後恍惚不清的手,另一隻手好像來到了更不得了的邊緣。

  黑澤綾徹底一驚,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伸出已經沒有被禁錮的雙手,抱住他的腦袋往胸前一按,死死的按住就不准他起來了。

  頭抱住了就贏了,這是以前大哥哥教她打架的訣竅,沒料到現在來做這個。

  赤司被她蠢乎乎的反應差點逗笑了,也不想想她既不會攻擊他的話,光是抱住腦袋有什麼用?

  還抱在那麼讓人想入非非的地方,他只要無視她繼續,不出一分鐘她就會全面潰敗。

  不過這樣一打斷,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卻是不能再放任自己下去了,不然最後能不能收手他也無法把握。

  最總要的是那傢伙已經在身體裡快氣瘋了,隨時有可能替代自己,他可不想到頭來便宜那混蛋。

  赤司親了親她腫嘟嘟的嘴唇,勾唇到「至於剛才的問題——」

  現在才來回答?黑澤綾早就忘了這出了,中間發生的事讓她哪裡有精力想別的?

  赤司稍微支起身體,從她身上起來,將被掀到一邊的被子牽回來給她蓋上。

  手指捋過她臉側有些凌亂的髮絲「那傢伙說得沒錯,他就是我的軟弱,我所不願意面對的東西被推給了他。」

  「所以在某個契機上錯失一步的我落到了被動的立場,但是我並沒有討厭他,除了關於綾的事偶爾想打死他以外。」

  「你剛剛好像若無其事的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黑澤綾悚然一驚。

  赤司摸了摸她的頭髮「如果真的要問我對他的定義,大概就是贏了一次後就不斷膨脹的蠢弟弟吧?」

  黑澤綾一驚,慢慢的回味了兩遍這句話,然後臉上的表情就漸漸柔軟了下來,甚至還有一絲掩藏不住的欣喜。

  「是,是這樣嗎?」

  是這樣就好,太好了。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憎恨的話,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黑澤綾一直隱隱不願意面對一個最大的問題,兩個人格明顯常常有種搶奪壓制的競爭行為。

  那麼以前的赤司是否為自己的存在被佔據所憎恨,現在的赤司是否為曾經的人格陰魂不散而憎惡。

  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太過美妙,連赤司什麼時候離開也沒有察覺,甚至連剛剛被欺負的事也被扔到了角落。

  可這棟宅邸中另一個人卻沒有她這樣雀躍輕鬆了。

  回到房間那刻赤司的左眼就變成了金色,他冷笑一聲「弟弟?世界上可沒有這麼理所當然動自己弟妹的哥哥。」

  紅色的赤司一噎,也咬牙到「你得明白,如果按你的說法,那該是你嫂子。而且我的話只是為了讓她不再擔心而已,不是說給你聽的。」

  金色的赤司聽到嫂子這個字眼差點氣得發瘋,實際上他早在掙扎著奪回主權的時候就快氣瘋了。

  「我再怎麼也不會料到你能幹這麼無恥的事,居然半夜偷襲,何等的失態。」

  「說得就跟當初誰強吻的做法很值得稱道一樣,雖然這樣說不好意思,但在她的心目中,我的存在感讓她更安心一些。」說著還舔了舔嘴唇「她更喜歡我的吻。」

  「呵!不知所謂。」金色的赤司直接被他氣笑了「我只看到一個努力精神催眠的失敗者,而且過了今晚你覺得你還有什麼籌碼裝無害?她一樣得開始防備你。」

  「怎麼?嫉妒了?嫉妒她只對著我問那個問題?嫉妒在她心裡,即便作為戀人的身份你和她相處更多,可還是被清晰的劃分為副人格?」

  「嫉妒什麼?嫉妒她同情你?一個被搶走主導權就連偶爾出現都得在深更半夜尋找時機的傢伙?」

  「別太得意了。」紅色的赤司臉徹底黑了「你算算這次搶回控制權和上次相比多用了多長時間?並且還是在意志這麼強烈的時候。你覺得你真的能壓制我多久?其實你已經感受到了危機感吧?所以最近才頻頻動作。可是沒有用的,不管你在新的地方把赤司征十郎的周圍經營出滿是你的風格和痕跡,都沒有關係。」

  「那種東西,根本就無所謂,你知道我所差的僅僅只有一個契機而已,你猜這個契機什麼時候到來?」

  金色的赤司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正好啊混蛋!畢竟我也不想勝之不武。」

  「呵!你也不用把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藏著掖著,從籃球開始的事倒是由籃球結束而已。馬上就是賽季了,端看那幾個傢伙有沒有本事逼我們到當初的險境而已。」

  「你,我,都無法容忍失敗,那麼就看看如果再一次面臨失敗的話,誰才是力挽狂瀾的那一個。」

  「在這之前給我好好在身體裡待著,不准出來騷擾你弟妹。」

  「那是你嫂子!」

  先不說這倆人格有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重口,總之牽扯到這兩個稱呼基本上就是無解的矛盾。

  於是有一場爭執開始了,一晚上簡直沒完沒了。

  好在黑澤綾也興奮得後半夜沒怎麼睡著,所以兩人第二天從臥室出來,眼睛地下都有一層青色。

  誰也別笑誰!

  黑澤綾看到眼睛又變回了金色,一時間有些心虛,昨晚是樂壞了,沒想過那個赤司來的時候,這一個精神是不是醒著的。

  如果是醒著的,那上次聖誕節的事還歷歷在目呢,黑澤綾實在不想為了這些事再吵架。

  卻見赤司過來親了親她,便催她去做早飯,沒有提別的,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看來是沒醒了!

  早飯黑澤綾做了餃子和小米粥,還烤了一條魚,炒了點小菜,很清淡。

  赤司看來是真的喜歡家常菜的,很捧場的吃光了,黑澤綾自然高興。

  兩人今天要出去玩,一天的功夫也去不了多少地方,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來,便只集中在一處玩。

  黑澤綾選擇去伏見區,她一直挺想去稻荷大社看看的。

  不過出門之前她倒是先接到了一個電話,看來點顯示居然是大哥哥。

  不管旁邊赤司臉色多不高興,她還是樂呵呵接通了電話。

  這才知道大哥哥已經回日本了,打算在東京開分店,讓她試營業的最後一天去店裡吃飯。

  黑澤綾一算離那天還有半個多月呢,便問「現在還在裝潢?到哪一步了?」

  「基礎裝修已經差不多了,現在就剩軟裝佈置,不過那個得自己來。」

  黑澤綾見他這麼節省成本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是有很多贊助商嗎?這些事也要自己動手?」

  說到這個四宮就一肚子火「那群老頭子一個都不看好我在東京開店,怎麼可能去拜託他們?」

  黑澤綾乾笑,自尊心還是那麼強啊。

  「那我下週末來店裡幫忙。」說完腰上就被掐了一把,黑澤綾差點驚呼出聲,一把打開赤司的手,瞪了他一眼——

  別鬧!

  赤司氣得半死,好歹繃著了教養沒幹出搶人手機懟那邊的人的事。

  這傢伙該不是以為他們見面的機會有多富餘?騰一個週末去幫忙他們很可能得半個月見不了一面。

  不過不管他怎麼不滿,那邊兩兄妹已經商量好了。

  四宮小次郎知道她一貫做事利索,反倒比很多大人還頂用,便欣然同意了。

  等掛斷電話,黑澤綾才看見赤司一臉的黑氣。

  接下來整整一天她都在哄人,邊玩邊哄,別說這麼一天下來氣氛倒還挺甜蜜的。

  赤司生氣歸生氣,但完全不會掃興,該享受的福利享受得好好的。

  只是最後送黑澤綾回家的時候,臨道別之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綾,那傢伙最近都別想出來了,所以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好嗎?」

  黑澤綾當即被雷劈過一般,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第38章

  得, 反正就這件事裡, 她永遠的裡外不是人。

  黑澤綾自暴自棄的想, 不管再怎麼說, 她也不可能因為一個生氣不滿就從此不搭理另一個。

  從根源上的條件無法滿足的話, 那不管她解釋什麼都沒用,倒不如豁出去做滾刀肉。

  反正她的心思也瞞不了兩個人, 諒他們也不會點破徒增尷尬, 那麼驕傲的傢伙怎麼可能容忍得了?

  黑澤綾這會兒的想法已經頗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了,總之他們沒本事一個徹底壓制另一個。

  晚上洗完澡裹著浴巾對著鏡子吹頭髮的時候, 黑澤綾脖子稍微抬高,赫然發現那上面有個嬌嫩欲滴的草莓印。

  當時就把她嚇得差點吹風機掉地上, 那個時候思維太恍惚也沒有多注意,第二天看到鎖骨上有倆印子,她還特意穿了間領子不那麼敞的衣服。

  赤司給她安排的房間了, 屬於她尺碼的衣服, 不論內外還是款式應有盡有, 這本來就是件細想起來就羞恥的事。

  可原來她還頂著這麼明顯的印子在外面傻樂著玩了一天嗎?

  黑澤綾當即想打電話回去罵人, 但想到現在掌管身體的這個赤司要聽到她理論這件事的話——

  黑澤綾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對話,能的話自己就是去火上澆油吧?

  昨晚那個赤司太狡猾了,話說回來今天白天赤司沒有注意到這個印子嗎?

  黑澤綾又抬了抬脖子, 草莓印就隱藏在下巴和脖子的連接處,不抬頭她自己都沒法看見,比她高十多公分的赤司應該就更看不見了。

  但他倆白天到處玩的時候也親熱了不少,臉蛋脖子都被摸過, 這麼一想黑澤綾又不確定起來。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昨晚那個傢伙用心之險惡,那混蛋估計是留著第二天故意膈應這個赤司吧?

  隨著現在戀情的走向越來越親密,他估計是無法容忍自己的存在被忽視了。

  自從昨晚的事過後,黑澤綾就對這倆傢伙的念頭門兒清。

  這時候她眼睛一亮——

  誒這說不定就是一個把赤司按倒的突破點呢,雖然有作死的嫌疑,但跟他爭主導權哪能沒有風險的?

  黑澤綾頓時變得有些飄飄然起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下一次見面了。

  星期一回學校的時候,正好在校門口不遠處碰到照橋同學。

  倆人互相打了個招呼便一起同行。

  「說起來還沒謝謝你上次在體育教室的事呢。」照橋頗為感激的微笑到「謝謝你,班長!」

  黑澤綾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上次高橋裝暈企圖騙女孩子做人工呼吸的事,即便一開始有蹊蹺,但最後經過燃堂的蒜味KISS生化攻擊。

  最後高橋是只剩下半條命一邊乾嘔一邊哭著被抬進洗手間的,在場的人從黑澤綾使喚燃堂那一刻哪裡還不知道這傢伙是裝暈的?

  如果不是黑澤綾及時過來把事攬過去,以照橋對自己完美美少女的行為標準,在那個緊急的情況恐怕還真下不來台。

  畢竟溫柔善良的美少女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黑澤綾倒是不知道她對於經營形象有這麼執著,只是通過近段時間的觀察,覺得照橋同學好像真的不是個善於拒絕的人呢。

  所以聽到她的道謝,便到「那個倒是小事,不過你平時也別脾氣太好啊,雖然幫助別人是好事,但為難的要求還是能拒絕就拒絕吧。」

  照橋笑容一僵,等等,她建立的事美麗溫柔的完美美少女形象,不是軟弱沒主見的花瓶啊,班長你的理解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嘛,嘛!那只是偶爾啦,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平時都有幫我忙的,不常有人提為難的要求呢。」所以看清她處於學園頂端的事實吧,除了那幾個蠢貨那次的意外平時她都是眾星拱月的,即便時候那三個傢伙也被後援團修理了一頓。

  不要把她當人人可以為難欺負的普通女孩子啊!!!

  「哦!這樣啊。」黑澤綾想想也是,畢竟這孩子長得可愛,男生女生都喜歡她,如果不是遇到起壞心眼的傢伙,一般哪裡有人捨得為難她?

  就這樣?照橋不滿足她的反應,好歹驚歎一點,說說別的?不要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這個人真的對她的人氣有正確的認知嗎?

  還是說她身邊有同樣這麼閃耀的傢伙所以對她的人氣見怪不怪?

  還真是!

  走在他們身後十米開外的齊木楠雄心裡想。

  說起來照橋同學對於這方面的雷達倒是特別敏銳呢,因為對自己的美貌優勢太過執著,所以已經到了不進行確認就不安的地步了嗎?

  可是班長之前的同伴貌似也有類似設定的,無論學園人氣還是大街上的回頭率好像都不比照橋同學差,見慣了這種場面班長自然不會對她的狀況作何感歎。

  照橋心美有些頹敗,她覺得班長是個很棘手的人。

  要說她不驚艷於自己的美貌,倒也不至於,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從她的眼神裡看見不加掩飾的讚賞。

  可明明這樣讚賞卻完全沒有從她這裡建立了強弱地位的感覺。

  這讓沒有經歷過這種狀況的照橋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她也不怎麼喜歡和班長站在一起。

  美貌的話,當然是她更加顯眼,但和班長走在一起卻完全沒有感覺自己更突出的那種『贏了』的感覺。

  班長雖然不是看起來有攻擊性的人,但作為上位者的氣勢卻很強呢,即使班上有存在感高如她還有灰呂君,但不瞭解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她才是這裡的領頭。

  就是那種完全不是高中生級別的精英氣質,一看就可靠能幹的感覺。

  誒!這麼一想,如果排除美貌層面的話,那她豈不是輸了?照橋突然懵逼,而且班長本身也長得漂亮啊,據說是混血,有種不屬於日本風格的古典氣質,很特別。

  照橋頓生警惕,班長,真是個可怕的傢伙!

  嗯嗯!齊木楠雄在後面默默點頭。

  確實是可怕的傢伙,能輕易和燃堂,海籐,灰呂這些可怕的傢伙打成一片不說,連那個照橋同學都開始忌憚了。

  而且根據他所掌握的情報推測,大概二年級開始你就不是學園的最頂端了,照橋同學,所以好好享受這一年吧?

  齊木頗為事不關己的想,他正在琢磨下次考試的時候控制一下成績然後調座位可以離班長遠點。

  因為這傢伙的原因,海籐最近好像纏上他了,本來那個中二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感的。

  就因為班長某一天突然說了一句「海籐,你看齊木的髮夾是不是很有趣?像棒——像接受信號的裝置一樣。」

  齊木當時就顏藝了,驚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確定那傢伙心裡想的還是棒棒糖,只是脫口的瞬間覺得得罪人所以換的——

  可為什麼偏偏換成信號裝置?再差一點點就對了。真是個可怕的傢伙。

  從此過後海籐就堅信他是正義聯盟的友軍,成天要遊說他做自己旗下的大將。

  所謂麻煩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海籐這邊還沒打發走,燃堂那傢伙就纏上來了。

  還擅自開始勾肩搭背,而班長這個始作俑者居然還好意思用一臉欣慰傻孩子交到朋友的眼光看他們。

  如果這傢伙真的想欣慰的就對他也負起責任,把這兩個傢伙轟走!

  這會兒開學已經有一周了,雖然PK學園並不強制所有學生都參加社團活動,但今年每個社團的招新好像都不怎麼樣呢。

  回家部的成員逐年增長,這對於一個學校來說可不是好狀況。

  社團運動的成績和課業成績都很重要,對於招生起到的重大優勢一樣不可置疑。

  這下好,別說在賽季的時候與各個名門豪強正面硬剛,很多社團連能不能組齊人數都是一回事了。

  黑澤綾花了昨天大半天的時間做了一份計劃,包括怎樣吸引招新,以及後續如何提高訓練積極性,還有如果投入比賽每個階段的成績所能下發的獎勵。

  說到底,黑澤綾通過對他們一年級幾個班級的體育課觀察,男生們大部分還是外向的,運動神經好的也比比皆是。

  為什麼一個個都對於社團運動興致缺缺?黑澤綾也花時間做了分析後列舉了應對之法。

  週一開例會的時候她將報告交上去了,但說實話,學生會雖然氛圍平和,沒有太多尖銳和矛盾。

  她一個剛進來的新人做這麼大的動作也沒有人仗著前輩的資歷呵斥,但與之相對的做事比脾氣更保守的風格也讓黑澤綾難辦。

  畢竟涉及到現有資源的重新分配,還需要和學校方面達成共識才行,層層遞交審核過後不知道是多久了,並且還可能在某個環節就被駁回然後功虧一簣。

  說實話這雖然是黑澤綾自己給自己規劃的道路,但無法直接和學校理事那邊對話還是讓她頗為懊惱。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如果真讓她和最高決策人據理力爭的話,這事十有八九能成,她有經驗,知道以什麼作為切入點能夠說服那些老頭子。

  經營學園的利益方向很好揣度,而她簡直心裡門兒清。

  但要過中間這麼多人就不容易了,雖然大方向是一致的,誰也盼著學校更好是不是?可邏輯相悖的,重點不一的,還有是否敢於擔當責任的,涉及到每一層就是不同的問題了。

  所以赤司說她還差得遠,這話她是服氣的,確實還差得遠。

  得,幹活兒吧!

  既然長遠的打算遙遙無期,黑澤綾閒下來也經常會動員周圍的人,如果能把這氣氛炒起來,想必不斷往周圍擴散的話,還是有一定成效的吧?

  最先被她盯上的就是灰呂君,一般這種積極的事根本不需要黑澤綾太過多言,只要跟他一提就會收到幹勁滿滿的回應了。

  灰呂君在男生中很有人氣,才開學沒過多久便備受信賴,雖然老是來勁有點煩人啦。

  但他永遠是身先士卒的那個,所以大夥兒也願意追隨他。

  果然最近一到下課就能看見他不斷遊說人參加社團,還不限於本班的,外班的人也沒有放過,尤其是幾個班一起上體育課的時候。

  別說,他也不是光喊口號,灰呂君做事還是有手腕的,他很擅長調動起別人的積極性,在熱情中體驗的興趣是很有推動力的。

  經他的努力卻是開學一周後申請加入社團的人多了起來,至於如何讓大多數人不在訓練中打退堂鼓,消耗那三分鐘的熱度,就是黑澤綾該想辦法的事了。

  不過也有不少死活沒法說動的傢伙。

  黑澤綾往周圍一看,海籐燃堂還有齊木三人就至今為止還是堅定不移的回家部。

  因為各種原因,黑澤綾開學至今最聊得來的人際圈子倒不在女孩子中間,就是他們幾人,經常有事沒事下課也有在一起聊天。

  所以漸漸更熟悉以後說話也越來越放得開了。

  黑澤綾先是抓到海籐「你不是說你媽媽對你要求挺高的?回去還經常要做很多習題呢,身體也輕飄飄的,倒是趁這個機會多鍛煉下身體啊。」

  「哼!我體弱是因為身體裡封印了漆黑之翼,太過強大的力量會消耗肉身的生命力,不要把我和只會死讀的書獃子混作一談。」海籐表情冷酷的凹造型到。

  「哦你居然承認自己體弱啊?」黑澤綾現在已經能夠精準高效的過濾海籐的中二言論堆砌下自己想表達的意思。

  她倒是不圖這傢伙能有什麼運動上的建樹,畢竟黑子那樣異端的天才還是少見的。

  只不過這傢伙中二歸中二,壓力還是挺大的,之前和他聊天字裡行間都能推測出他回家會做些什麼,黑澤綾倒也希望他多在學校活動,也多交交朋友,而不是回家要麼做習題,要麼抱著筆記本搞漆黑之翼的設定。

  她拋出誘餌到「你看咱們班卻是沒有對你的中——玄幻理論感興趣的啦,可保不齊外班就有啊。實在不行不是還可以組建一個社團嘛,到時候也好交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交朋友?」海籐眼睛一下子發光了,亮晶晶的盯著黑澤綾。

  黑澤綾加把勁到「那可不,社團不就是由共同的愛好和理想所組建的嗎?某種意義上羈絆比同班同學這樣的隨機概率深多了。」

  「而且不要小看同伴的意義哦,三年下來有可能就是一生的朋友。」黑澤綾想到奇跡世代「不光是學校,像週末相約或者是集體取材還有訓練之類的,可好玩了。」

  「周,週末也可以一起玩嗎?不會被嫌煩?」海籐那表情都快幸福上天了。

  黑澤綾忍不住摸了摸他那頭微翹的銀毛,這孩子,到底人際關係有多貧瘠才這種常識都沒有?

  「當然不會,你以為誰都想燃堂似的一個人就能嗨半天呢。」黑澤綾指了指旁邊不斷拍齊木肩膀叫哥們兒,齊木不應他就能拍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大夥兒週末的時候經常一個人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呢。」黑澤綾點點頭肯定到。

  「那,那你看咱成立什麼社團好?」海籐已經迫不及待了。

  黑澤綾眉頭皺了皺,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怎麼連社團名字都是她的責任範圍了?而且『咱』這個字什麼意思?

  不過她正為說服這孩子興致高漲,也沒怎麼考慮,便順口到「你不是自稱有超能力嗎?就叫超能力組織,超能力聯盟,能力者研究社,隨便啦隨便啦,我不擅長起名字。到時候把齊木拉進來唄。」

  「一個漆黑之翼,一個聯盟信號塔,肯定很一目瞭然啊。」說完她還沖被燃堂拍得肩膀匡匡響的齊木到「你說對吧?齊木。」

  齊木楠雄機械的轉過頭看著她,一口血差點從嘴巴裡嗆出來,但他又不能嗆,萬一燃堂這個笨蛋誤會是自己拍的,要給他做人工呼吸怎麼辦?

  開學一周,燃堂的人工呼吸已經是全校公認的極端武器。

  可班長這次也太暴擊也太狠了,自從認識她以後,齊木楠雄甚至有點慶幸自己擁有讀心的能力——

  以前都是擾人清靜被他所嫌棄的。

  如果不是讀的到她的心聲,知道她所有的話都是無心的,恐怕他早就陷入身份是否暴露的糾結中了吧?

  現在倒好,她又精準的給自己組建了一個從實際意義上來說完全沒有問題的社團。

  再強調一遍,如果他沒有讀心術,成天被這樣戳到秘密邊緣的試探,真的很容易神經衰弱。

  不過事到如今,班長和海籐都滿臉期待的看著他等待回復。

  「不,我對社團沒興趣。」

  「這有什麼,就當聚在一起玩唄。」黑澤綾琢磨著幫人幫到底,海籐現在這麼來勁,別到時候連組社人數都湊不齊,保管得回來對著她哭唧唧的訴苦,還不如一開始就全解決。

  她又看了看燃堂「反正燃堂會加入的對吧?就當陪你哥們兒湊人數了。」

  這就已經默認他們是哥們兒了?齊木想不通這個邏輯關係是怎麼建立的。

  好歹燃堂蠢歸蠢,連灰呂都沒能說動他參加社團的事,肯定不可能班長輕飄飄一句話就改變初衷。

  燃堂揮了揮手「我放學要去吃拉麵,那家每天五點就打烊了。」

  「研究超能力又不需要在學校,拉麵店坐下聊一樣的,而且純興趣類型的社團根本不需要每天都報道吧?」

  見燃堂一副恍惚沒聽懂的樣子,黑澤綾乾脆到「就當幫你哥們兒齊木的忙咯,你不參加他想參加也沒轍啊。」

  喂!喂喂喂喂!

  欺負他吐槽只在心裡進行,實際上人設是個無口帝吧?

  用燃堂來套他,用他來套燃堂,班長空手套白狼也玩得太利落了。

  果然燃堂聽到這話已經同意,但齊木認為自己又不是社交困難無法拒絕別人的人。

  正要開口斷了這傢伙的念頭,就聽班長到「喲西!你們有三個人了,到時候再拉兩人湊數——這樣吧,也不讓你們到處跑,就我和灰呂可以幫忙簽字算兩個名額湊數。」

  「海籐,你的社團算是建立了。」

  海籐已經樂壞了,眼睛亮地無法直視「那,那為了慶祝社團成立,今天我請大夥兒吃東西吧?附近那家甜品店怎麼樣?」

  黑澤綾也不客氣「那家我知道,今天還看外面有寫推出新品了,咖啡果凍什麼的,到時候我嘗嘗。」

  「吃幾個都沒問題,我剛剛拿了這個月的零花錢。」海籐把錢包打開。

  嗚啊~這傢伙也是個家境好的大少爺啊,厚厚一沓福澤諭吉,居然只是他一個月的零花錢嗎?哪怕他們敞開肚子吃也不會讓他的荷包傷筋動骨吧?

  黑澤綾更樂了,突然想起剛剛齊木貌似想開口,便問到「齊木,你剛剛想說什麼嗎?」

  「沒有,我就想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當然是放學過後啦!」黑澤綾沒料到他對甜品這麼感興趣,好笑到「那你們先填申請表,名字剛剛我隨便說的,你們再想想,我去找灰呂。」

  齊木從咖啡果凍切回現實就有些不得勁了,不過讓他做這麼大的犧牲,至少今天的咖啡果凍份量得鋪成可以讓人平躺的面積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齊神平時對什麼都看得開,唯獨咖啡果凍,那次買了昂貴果凍還揚言不好吃就炸掉工廠,分分鐘黑化的節奏。

  咖啡果凍真女主啊,可惜齊神零花錢一個月才可憐的三千元,金錢妨礙了他和女友纏綿哈哈哈!


第39章

  黑澤綾一直以為他們一夥兒到時候輸出最大的是燃堂, 結果沒想到齊木才是深藏不露的那個。

  燃堂別看一大高個, 胃口也好, 實際上對甜食倒是不那麼熱衷, 灰呂也一樣。海籐和黑澤綾就更不是什麼戰鬥力出色的角色了。

  所以說是放開肚子吃, 四人也不過是一人點了份不怎麼甜的糕點配上一杯飲料就差不多了。

  反倒是齊木,從進來開始就好像被打開了某種開關一樣, 店長推薦的甜食差不多上了一輪不說, 人家今天新出的咖啡果凍,他一個人就差不多包圓了。

  這和他平時給人理智淡定的形象相差太大, 不僅如此,當燃堂拿勺子想挖一塊咖啡果凍嘗嘗的時候。

  被齊木一叉子差點把手心剁穿在桌子上。

  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滿是嫌棄恐嚇「敢動她試試看?」

  四人被他的氣勢鎮住了, 那一瞬間好像燃堂敢像平時一樣繼續胡攪蠻纏就真的會被殺一樣?

  錯覺嗎?說真的齊木是這麼可怕的人嗎?

  黑澤綾想到如果有人動了紫原的美味棒和薯片,或者青峰的珍藏寫真——看來少年們對於守護自己的摯愛都是一樣執著呢。

  不能因為齊木沒有那倆傢伙長得高長得有攻擊性就質疑人家的信仰和堅持了啊?

  不過這倒是意外的讓她get到了一個關鍵,以後應該可以利用, 所以黑澤綾看齊木埋在一排排咖啡果凍裡, 一臉在幸福中翱翔的臉, 慈祥的笑了。

  齊木心裡咯登一下, 對自己的不加節制有些後悔,班長這傢伙本來就已經是個難以應付的可怕存在了,這時候還要把自己唯二無可奈何的弱點遞上去?

  他心裡拔涼拔涼的, 但眼前饕餮的幸福又太過貨真價實,怎麼可能為了在班長面前不露破綻就放棄這種難得的機會?

  話又說回來,雖然這不算是好事,但以後班長如果但凡有事就拿咖啡果凍賄賂——

  想想居然所面對的麻煩也不是那麼難忍的事了。

  畢竟即使是他生活中也到處是不如意, 每個月三千元的零用錢刨除其他需要的地方,僅供他一個星期吃一次咖啡果凍而已。

  不過也就海籐,要碰到其他冤大頭,他這樣的早就臉黑了。

  海籐還怕他吃不夠,直到結賬的時候還在問他有沒有吃飽,不用遷就他們的食量客氣。

  這讓齊木心中一動,對這個中二病大大改觀了。

  黑澤綾心道這孩子從小到大居然沒有被別人以朋友的名義勒索真是奇跡,就這被宰了還操心人家放的血不夠多的架勢,大肥羊都不帶這麼好拔毛的好麼?

  不過也虧得是燃堂和齊木,燃堂這傢伙傻乎乎的,對金錢的概念僅限於能買多少碗拉麵。而齊木人品端方,也就甜食一個放縱的地方了。

  黑澤綾突然覺得即便沒有跟紫原去秋田,但她這會兒好像又在操老媽子心了?

  一開始只是覺得這中二可愛又有趣,想著既然他想交朋友,幾句話的功夫能推一把就推一把,這會兒好像已經不止如此了。

  想著昨天紫原還在網上逼問她最近有沒有交新的朋友,有沒有成天對莫名其妙的傢伙瞎操心。

  黑澤綾當時怎麼回他來著?

  「你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很忙的,甩掉你這個棒槌就已經是老天憐憫了,我抖M才會給自己繼續找事啊?」

  紫原雖然對她的回答滿意,但對她的措辭很不滿吶!

  「甩掉我?這就是你不願意來秋田的原因?你不是說你也想陪著我的?就是家裡不方便而已,實際上比起赤仔你更願意和我待在一起的。」

  黑澤綾想扇自己的嘴巴,不知道熊孩子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記性好得要命啊?這才分開多久?得意忘形的說什麼大實話呢。

  正要解釋,卻忘了他們聊天發的是群組,只是現在沒人搭話,居然都忘了這不是私聊了。

  還沒輪到她把一句話打完,對話框就跳出來一條信息——

  「哦?綾居然比起我更願意和敦呆在一起嗎?」

  隔著屏幕都能想像出對方字裡行間的咬牙切齒。

  黑澤綾暗道要遭,其實赤司並不是個在這方面神經尖銳,讓人相處起來有負擔的人。

  像之前在帝光,和她關係好的男孩子也不少,籃球部的一眾還有學生會的大夥兒都交情不錯,各種玩笑也沒怎麼忌諱。

  輪到紫原就更黏糊了,除了少數情況妨礙到他們的私人時間,就如同那傢伙前幾個逼她去秋田成天纏人的狀況。

  除此之外,赤司對紫原粘她並沒有表示過不滿的意思。

  因為大家都把這傢伙當小孩兒,可他萬萬不會想到哄小孩兒就罷了,居然拿他做對比。

  這叫赤司由衷的反省是不是太過放任那傢伙寵孩子了?他是把紫原交給她管理了,但可沒說地位可以超越他的。

  齊平都不可能,附屬物品就該有自己的自覺。

  最後黑澤綾在紫原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胡攪蠻纏中,哄了好久才把赤司哄了下去,當然過程又是兩面不是人。

  所以說起來,她如今的事雖然都挑不出什麼過分的槽點,但還真不能事事都毫無防備的跟那些傢伙分享。

  要紫原知道了絕對會炸不可,他現在已經喪心病狂到要求她家政課的點心都給他郵寄到秋田的地步。

  總之就是不給她機會在外面養別的傢伙。

  開學至今大家差不多混熟之後,春天的荷爾蒙突破一開始的生疏羞澀全面爆發了。

  本來每年春天就是滋生戀愛的季節,看隨處可見的櫻花樹啊,微風中漫天飛舞的浪漫粉紅,還有比這更適合告白的氣氛嗎?

  所以最近般班上關於戀愛的話題很多,男生女生聚在一起差不多都聊這個,告白和情書更是漫天飛舞。

  黑澤綾常常打開鞋櫃也會發現裡面多了來歷不明的信件,或者桌洞了突然冒出貼了小紙條的小點心和禮物什麼的。

  這讓她有些無奈,說實話初中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收到赤司以外的告白。

  對於信件禮物什麼的統統不予理會,當面說的則當面拒絕,這不是一件麻煩的事。

  所以當初赤司才會毫不迂迴的打直球,估計是知道以她的個性對於迂迴的方法絕對會選擇無視。

  但上了高中,男孩子們的戀愛意識好像成倍數覺醒了起來,黑澤綾自問雖然長相尚可,但涉及到班長的職位,還是能攔下一部分人的。

  畢竟身兼職位給人感覺喜歡說教愛管閒事,一般避之不及的還是比較多。

  可即便這樣受到告白的頻率還是讓黑澤綾有些不堪其擾,就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

  齊木聽著同桌煩不勝煩的心音,頗有些感同身受的點點頭。

  他雖然一貫營造平凡普通的形象,也不會有女孩子憧憬他這樣的類型,可還是阻擋不了某些戀愛腦帶上濾鏡的自發腦補。

  班長的困擾是表白的人太多,然而他面對一個人卻絲毫沒有輕鬆多少——

  對於夢原同學每天製造的邂逅和巧合,齊木只想說,學習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強的執著和想像力?

  尤其班長這個不著調的,自己的麻煩還沒處理居然開始調侃他。

  因為兩人坐得近,就隔了一條過道,夢原同學來回的存在感多了,黑澤綾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齊木被喜歡上了。

  黑澤綾笑到「難不成齊木就是傳說中那種各方面都沒有特點,卻意外受女孩子歡迎的後宮向男主角設定?」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個設定是多餘的。」齊木面無表情到,說到底他雖然不至於完全看不到女孩子的外表。

  但因為透視能力也是被動技能,一不小心就會看穿到皮膚表層下面的肌肉上去,再可愛的女孩子冷不丁切換成人體模型,並且內心在他面前毫無神秘感,他也不會對女孩子這種生物產生好奇了。

  齊木覺得他大概一生都不會戀愛了,所以在這個設定之下給他安排女性的穿插戲份簡直多餘。

  黑澤綾是不知道某些超能力者基本上已經突破次元壁察覺到某些真想並且淡定的吐槽了。

  正好這時候幾個男生推推攘攘的將一個男孩子推到她面前。

  好像不是他們班的,不過大夥兒都經常竄班,也沒人會注意。

  男生長得陽光秀氣,臉上紅紅的,看了眼後面幾個陪著壯膽應援的同伴,終於鼓起勇氣猛地沖黑澤綾彎腰到「黑澤同學,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

  「喔~」

  班上發出一陣興奮的騷動,看熱鬧人之天性,何況最近粉紅氣泡雖多,但這樣張揚的表白場面還是少的。

  男孩子身後的男生還是起哄,然後不斷的全班也加入了行列,頗有總讓人下不來台的架勢。

  黑澤綾無奈,大聲到「別在這種場合起哄啊混蛋!」

  大夥兒轟然大笑,好在也只是看熱鬧,想起或許會給女孩子帶來負擔也就不再開口了。

  黑澤綾這才看著男生,直視著他到「謝謝你的心意,但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抱歉。」

  男孩子有些大受打擊的樣子,隨即不相信到「騙人的吧?我們也不是什麼都不瞭解就讓人為難的冒失鬼,就算要拒絕也——」

  「是真的!」黑澤綾想著一勞永逸,也覺得沒什麼遮掩的必要,便坦然到「初中時期就在一起了,只不過現在上不同的學校。」

  「既然不在一個學校還算什麼戀人?」男生明顯是『小學戀情死於換座位,中學戀情死於不同校』理念的擁護者「那你介不介意多一個?」

  「當然介意!」黑澤綾一驚,這年頭排擠上位的方法已經普及到學生了嗎?在若無其事的說什麼不得了的話呢?

  見周圍的混蛋看熱鬧看得歡,黑澤綾也不欲再多做糾纏,乾脆到「我對我的男朋友還是很迷戀的,並且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下男生及他們一夥兒來的人果然不糾纏了。

  雖說日本的法定婚齡女孩子基本已經快到了,男孩子也就這兩三年的事。

  可有誰高中談戀愛是真的奔著結婚去的?青春期的荷爾蒙再怎麼左右思維,也不會想到那種擔負著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責任的未來。

  不過當事人消停了,看熱鬧的卻炸了。

  原來班長是這種設定,名花有主不是最重要的,結婚什麼的,果然已經是大人了吧?

  一時間大家覺得她更成熟靠譜了,不少人還帶上了看成年人的視角,這倒更方便了黑澤綾的管理。

  雖說那話有點恥吧,但也算意外之喜。

  剛剛還覺得好歹有通病相連的同伴,結果瞬間被甩下車的齊木「……」

  然而黑澤綾不知道的是,此時遠在洛山的那個她所謂很迷戀的男朋友,這時候卻收到一封郵件。

  仔細看完郵件後,那些剛剛還被她認為羞恥的話一字不漏的到了人家眼裡。

  赤司忍不住嘴角上揚,繃了好幾下還是沒有繃住,於是就這麼在人來人往的教室裡,莫名其妙又得意的笑了。

  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份得意完全不能炫耀。

  雖說也不是刻意的,只是剛好家族裡有孩子也在那邊上學,剛好念同一個班級,又剛好不定時的可以跟他聊一些共同認識的人的話題而已。

  僅僅針對某些讓人介意的大事,他可不是事無鉅細都會打聽女朋友每天動向的控制狂。

  不是!然而不是你倒是有那膽子說出來啊?

  算起來她這個星期還是挺忙的,發生的事也不少,所以到星期五這天,黑澤綾有種時間一晃而過的感覺。

  海籐他們的社團已經批下來了,他們這種興趣類的社團又不需要花費經營,給間空教室做據點就成了。

  也是運氣好,PK學園的社團現在本來也不多,所以過審很快也很順利,雖然名字和主旨有些一言難盡吧——

  重在培養興趣嘛!

  結果他們還是將社團命名為『超能力研究及黑暗協會對抗部』簡稱『超抗部』!

  「哈哈哈哈哈!超抗部什麼鬼?」黑澤綾眼淚都快笑出來了「說吧,你塞了多少錢才讓人家同意的?感覺像抗揍部一樣,不過除了燃堂以外你倆看起來一點都不合格啊。」

  「不是你給的提議嗎?我只是再加一個重點上去而已。」海籐炸毛到。

  齊木也覺得丟人的要死,不過咖啡果凍已經吃了,這個時候想下車也是不可能的了,全程死了一樣的表情。

  燃堂到「小不點沒有塞錢啊,他就一直跟別人說,審核的老師就讓他過了,嘿嘿!今天才發現你口才不錯啊。」

  黑澤綾秒懂,什麼口才不錯,估計是老師被他的中二言論煩得要死,放他們自生自滅了。

  海籐興奮到「那現在社團也正式建立了,也是時候召開第一屆元老大會了。就,就明天吧,正好是週末。」

  黑澤綾倒是理解他的新鮮和迫不及待「抱歉,我pass!明天有事了。」

  齊木「我也pass!」

  開什麼玩笑,清淨的假期對他來說有多珍貴,怎麼可能讓人侵佔?

  燃堂見他倆不去,也順著隊形pass了。

  海籐頓時失落,但猶沒有放棄希望的問到「也,也不是一定要一整天的,可以先處理好事情。」

  「應該不行吧?」黑澤綾想了想「明天我要去哥哥的店裡幫忙,打掃清潔和佈置環境之類的,應該會忙一整天,因為實在沒什麼人手。」

  其實到時候工作的員工倒是不少,不過因為前期的打響不容有失,所以大哥哥並沒有在日本招人手,而是直接從巴黎總部那邊抽調的班底過來。

  那人家在巴黎也是要上班的,肯定不可能提前這麼多天過來,所以現在真正騰地出時間過來做前期準備的只有幾個人而已,以大哥哥精益求精的嚴苛態度,肯定忙得要死。

  不料燃堂聞言倒是挺熱心,問她要不要他過去幫忙,週末他還是很閒的。

  黑澤綾心中一暖,說來燃堂雖然脫線又迷糊,但拋開這些看本質,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長得雖然兇惡,但道德標準比一般人高得多,並且非常樂於助人,就是有時候幫助人的方法讓人難以招架就是了。

  黑澤綾想到之前大哥哥說廚具電器這些送來還沒有安裝,他們一行也只有兩個男人,估計力氣活上有點勉強。

  便問燃堂到「可能會搬重物,有點辛苦哦,可以嗎?」

  「沒問題,中午請客吃拉麵就行。」燃堂擼起袖子,展示他結實的肌肉。

  海籐聽了哪裡會錯過,說來他建立社團也只是為了多跟朋友有機會出來玩而已,哪種形式倒是不重要。

  便舉手到「既然麾下軍師有難,作為大將的我也不能無動於衷,咳咳!也不是不可以幫幫忙。」

  黑澤綾知道他傲嬌,也不拆穿「那到時候幫忙擦桌子拖地吧,話說你會嗎?你家恐怕是請人做家務吧?」

  「少看不起人了。」海籐反駁到「你以為之前的週末我都是怎麼過——咳咳!總之我會,而且擦得很乾淨,媽媽有潔癖都從來挑不出毛病。」

  「那成,到時候請你吃好吃的。」黑澤綾樂到「我哥哥是頂級主廚哦,他的店都是需要預約的,明天如果咱們快點把事昨晚,他還會試菜單,大家有口福了。」

  「是嗎?好厲害啊,是不是?哥們兒。」燃堂攬著齊木的肩膀到。

  所以說能不能別每次都擅自把他牽扯進去?

  齊木心想,上一次沒有抗住是意外,這次一定不能順著這傢伙的節奏走,又沒有咖啡果凍,沒問題的。

  所以齊木堅持到「明天要陪爸爸去醫院檢查。」

  黑澤綾有些失望「是嗎?那也沒辦法,希望叔叔一切安好。」

  「真可惜,明天要試做幾十種甜品來著,說是餐後甜品的菜單沒有最後確認,要多做選擇對比。我還想著齊木這麼喜歡甜食,還有空運過來的頂級咖啡豆呢,本來打算提議哥哥做咖啡果凍來著。」

  齊木猛的站起來,椅子都倒在了地上「我去!」

  「誒?叔叔不是——」

  「區區拉三天肚子而已,有不會死,整天舔鞋子當然會這樣。比起那個,你說頂級的咖啡豆做出的咖啡果凍一般可以賣多少?」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不過那種咖啡豆的價格就是十萬日元左右一磅,應該不是市面上任何一種咖啡凍能比的吧?」

  齊木眼睛都亮了,如果不是再亂搞這個世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完犢子了,他簡直想摘下屏蔽器試試看能不能讓時間下一刻就來到明天。

  作者有話要說:OK!新學校的人際關係這算是完全經營好了吧?其實節奏還是有點快了,不過現在的朋友關係也算太牽強了吧?

  接下來賽季就是各種衝突修羅場,新舊朋友的混合戲份了。


第40章

  果然第二天他們到的時候大哥哥還挺高興。

  「按現在的人手進度, 下午就可以騰出時間試菜了。」他指了指裡面一大早就被遠月分來報道的幸平創真「那小鬼做菜不能看, 打雜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話不是這麼說的, 前輩!」幸平創真不滿到「秋季選拔沒能拿到冠軍是沒什麼好炫耀的, 但也不至於把我當鹹魚看待吧?」

  「嗯?你以為我只是在貶低你?」四宮回頭「這麼說你肯定是因為你還差得遠, 不過算了,現在再怎麼說你也不會信服的, 之後的試營業就會教你做人。」

  「求之不得啊混蛋, 不要小看有十年待客經驗的我。」幸平創真捏著拳頭熊熊燃燒到。

  「小餐館那套真夠你炫耀的啊混蛋。」四宮破口大罵「數數你跟我這說了多少次了?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接下來的工作首先就是忘掉自己的經驗。」

  「誒?誒????」幸平懵逼。

  四宮被黑澤綾一把拉了回來, 笑到「哈哈哈!果然阿姨說得沒錯,你真的跟小學生都掐得起來呢。」

  四宮這才好歹收斂了脾氣「別一來就掀你哥的老底。」

  然後對著偷笑的幾名下屬就是一個眼神過去, 四宮再回頭看了看黑澤綾帶來的人「幸好你沒把那小子帶來,說起來都上高中分學校了,該甩了他了吧?」

  黑澤綾對他多年如一日的小氣越發無語, 卻聽到幸平略帶疑惑的聲音「你是——, 上學期早餐服務那次的小姑娘?」

  「哦呀?」黑澤綾仔細一想, 印象也回來了「那時候的學長?真巧真巧, 說起來那次可真是驚險呢,沒想到這次會分到這裡?」

  「那是,每次想起來我都出一身冷汗呢, 還好過關了。」幸平摸著頭笑到,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後怕的樣子。

  「別閒聊了,先幹活吧!」四宮摸了摸黑澤綾腦袋「幸平和燃堂同學跟我一起安裝器具,其他人聽琉詩他們的安排。」

  一個藍色短髮臉上有雀斑的法國小姐姐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黑澤綾接過水桶抹布和拖把分給齊木和海籐, 然後擼起袖子開幹起來。

  因為幹活的人多了效率自然快,大人們本來還以為這些孩子僅僅來打點下手,沒想到做起事來又乾淨又利索,一時間預計的整理時間要大大縮短,自然更有幹勁了。

  唯有齊木面目表情的幹著活,耳朵裡滿是頂級廚師們時不時琢磨菜譜的心音,只恨這效率太低。

  如果他一個人的話,不到五分鐘就能搞定所有的一切,哪裡還得這樣苦苦挨一上午?

  「說起來四宮主廚自從上次來日本後,就好說話了很多呢。」琉詩小姐姐到「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嚴肅,但是變得好有耐心啊。」

  「嗯嗯!」另一個主廚點點頭「上次問了他兩個小時的問題都沒被罵,太感動了。」

  「誒?他在工作中是這麼可怕的人嗎?」黑澤綾有點不可思議,不管是以前小時候的調皮搗蛋,還是之後的成熟冷酷,大哥哥都是內心溫柔的人吶?

  「可怕的要命好麼?」琉詩小姐姐苦著臉搓了搓肩膀「在巴黎的廚藝圈有這樣一句話,從那個四宮手中活下來的人,基本上可以應對今後任何工作。因為不會有老闆嚴苛到他那種地步了。」

  「啊哈哈哈!」黑澤綾乾笑到「那各位能在這種狀況下被委以重任,真是了不起的能幹呢。」

  「喂喂!那個四宮主廚的妹妹居然是這麼明理的人嗎?」三人又是得意又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

  黑澤綾心裡一陣發虛,這也太好哄了,可想而知大哥哥平時把人折騰成什麼樣了。

  幾人動靜太大,被裡面聽了估計有些害羞的四宮喝止了。

  等所有事情忙完,也才堪堪花了一上午的功夫而已。

  「我預計的時間是兩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四宮高興到「幫大忙了,小綾!中午想吃什麼?」

  「我來做午餐吧!」另一位主廚自告奮勇到,被四宮攔下了「我來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霍!!!」眾人驚喜了,主廚做員工餐可是難得,況且最近要試新菜,大有口福了。

  黑澤綾自己倒是無所謂吃什麼,反正以大哥哥的廚藝哪怕是土豆白菜都好吃。

  可冷不丁突然感受都一股強烈的視線,黑澤綾回頭,就看到齊木死死的盯著她,即便戴著有色鏡片,都攔不住眼裡那呼之欲出的渴望。

  想到這傢伙也是個能為了咖啡果凍拋棄生病老父親的不孝子,黑澤綾抽了抽嘴角,忙對大哥哥到「主食倒無所謂,不過今天要試咖啡吧?可以做點咖啡果凍嗎?」

  「可以倒是可以,雖然材料還沒完全到齊,但我記得有明膠。」四宮想了想「聽你這麼一說,本來餐後甜點的備選裡有香草奶凍,倒不如換成咖啡凍試試。」

  「咖啡的苦味比起清甜味要回味十足得多。」

  齊木默默的點頭,不愧是主廚,很明白的嘛!就是那股微苦的醇厚感,是別的甜品都比不上的。

  說罷四宮便吩咐另一位長髮的小姐姐研磨咖啡,他們本來就是享譽國際的著名餐廳,對於食材的料理本就得心應手。

  尤其是高級食材在他們手中必然能被搾取出本身最大的價值,所以當咖啡的香味溢滿空間的時候,齊木那傢伙越發按耐不住的表情也更明顯了。

  因為下午還要試菜,所以午餐的份量也沒有做很多,大哥哥還開了一瓶好酒,言道他的菜不配上美酒豈不是掃興。

  不過沒有他們的份就是了,只能乖乖和咖啡或者鮮搾的果汁。

  齊木最盼望的咖啡凍倒不是市面上的杯狀或者布丁狀這樣直接以餐具出模成型的。

  高檔餐廳對於食物的外表當然也如同藝術品般追求精緻。

  咖啡凍被切成了大小幾乎完全相當的方形小塊,優美的呈金字塔狀重疊在一起,每一粒都如同珍貴的深色寶石。

  切割的側面實在太過光滑平整,映襯著餐廳裡獨特的燈光,更是熠熠生輝,將一旁用精緻銀器盛放的雪白奶油澆上去,美麗得如同即將融化的雪景。

  饒是黑澤綾對咖啡不怎麼熱衷的人,見了都忍不住用精緻的小叉插了一塊到嘴裡,果然醇厚無比,回味無窮。

  只不過一旁的齊木看著她就快把她的臉瞪穿了,黑澤綾發誓她從那眼神裡看到了恐嚇——

  『再吃一塊絕不放過你!』

  好好好,都是你的,不跟你搶。

  黑澤綾抽了抽嘴角把自己這份咖啡凍推到齊木面前,這傢伙才不再盯著她。

  齊木一個人霸了兩份咖啡凍,連主食都推到了一邊,看著這些從未見過如此奢華姿態的小可愛,臉都紅了。

  只有在這一刻,他覺得認識班長是一件好事,之前的一言難盡統統忘到九霄雲外了。

  下午大哥哥們試菜單的時候又讓大夥兒飽了一頓口福,琉詩小姐姐見那個戴眼鏡的小哥實在喜歡甜品,還特意找了紙袋給他把剩下的甜品包裝好帶回家。

  最後齊木心滿意足的從店裡出來,覺得班長要是每次使喚人都能付出這樣的代價的話,也不是不能時不時幫幫忙。

  因為大哥哥他們還要記錄菜譜,估計要忙到晚上了,所以黑澤綾他們打過招呼之後就可以先離開。

  海籐今天雖然忙活了一個上午,但顯然對於週末大家約出來聚會的形式還是很興奮的,一路上和燃堂打打鬧鬧。

  齊木心情大好的拎著一大袋甜品慢悠悠的跟在後面,黑澤綾和他並頭走著,時不時提醒前面倆傢伙小心車輛。

  想著有這麼多人幫忙完事比她預期喲快得多,明天還剩一天假期呢,要不讓去陪赤司?

  反正最近店裡生意也不忙,奶奶一個人應該沒問題。

  正想著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都說了少放糖怎麼還這麼膩?連跑腿都做不好能指望你們打籃球的時候不拖後腿?饒了我吧,不指望你們機靈至少得聽懂人話,聽不聽得懂?」

  黑澤綾回過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把手裡的飲料一把扔進垃圾桶,然後邊數落邊扇一個光頭學長的腦袋。

  那應該是學長吧?明顯比她們大啊!這傢伙才不到兩個月不見怕是要上天。

  黑澤綾大步走過去,一把扇那傢伙後腦勺上,把人猝不及防的扇了個趔趄。

  這把察覺她沒跟上來回頭找人的海籐嚇壞了,不帶這樣的,挑釁不良什麼的,他今天因為知道出來幹活所以壓根沒帶錢包啊,連破財免災的機會都沒有。

  正抖抖索索的要過去幫忙抗揍(話說超抗部原來真的就是抗揍的意思了啊現在),就看到那個不良一臉猙獰的回過頭。

  可怕的氣勢,攻擊性的長相,黑色的辮子頭,哪怕不像燃堂這樣長相嚇人,也知道絕對不是好惹的角色,嚇得海籐踏出去的腳嗖的一下縮了回來。

  正要罵自己沒骨氣重新踏出去的時候,就看到班長挑釁了人不算,都正面對上了居然更囂張了。

  只見那不嫌事大的傢伙扯著領子就迫使不良彎了腰,然後按住後腦勺倆人同時沖光頭鞠躬道「給我向前輩道歉,還有謝謝前輩的飲料,燃堂,翻翻垃圾桶飲料灑沒有,找出來給這傢伙喝掉。」

  「哦好!」燃堂傻乎乎到,並且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海籐魂兒都快從嘴裡跑出來了,今天這頓打怕是免不了了。周圍的前輩們也是一臉懵逼的看著揪著灰崎的小個子女孩兒。

  只有齊木稍微聽到點狀況沒有大驚小怪。

  灰崎拍開黑澤綾的手,抬起頭來「喂——,你別太過分啊,蠢大個子,給我死開。」

  惱火的推開燃堂從垃圾桶裡扒拉出來遞到他嘴邊的飲料,火大的揪著黑澤綾的衣領「一見面就找茬是吧?你這混蛋到底跟誰一夥兒的?」

  「總不會跟爛到家的囂張玩意兒是一夥的。」黑澤綾也打開他的手,咬牙切齒到「說真的當時虹村隊長怎麼沒把你摁死在籃筐裡?這會兒倒是不得了了啊,才上高中幾天就敢對著前輩作威作福。」

  「哈?先說好,我打籃球從來就沒考慮過前後輩這個問題。」灰崎掏著耳朵不耐煩到「弱的傢伙就應該聽使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這樣啊?行行行!」黑澤綾冷笑到「反正今天週末嘛,要不我把大夥兒都叫出來切磋一頓?赤司紫原黃瀨不在東京不方便,綠間青峰還有黑子可以方便得狠的。」

  「輸了的傢伙接下來被使喚一天怎麼樣?」

  灰崎悚然一驚,綠間那傢伙不好說,畢竟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但黑澤的話一貫有辦法使喚人。

  可青峰可是一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而且想都能想像得出他會使喚些什麼。

  無非是讓他自掏腰包給他買寫真,講道理,他灰崎祥吾可是現充,周圍什麼時候缺過女孩子?對著寫真流鼻血這種LOW爆的場景絕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當然頂著書店收銀員的眼神和對年齡的質疑買寫真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心知黑澤這傢伙看著軟綿綿一團,一把就能掐死,但跟著赤司那傢伙混的能是什麼心眼好的貨色?同桌半年以來更是深有體會。

  所以眼見這傢伙越來越咄咄逼人,灰崎怕丟臉丟掉新學校這邊,便認慫的摀住黑澤綾的嘴「行,行,你狠,老子今天倒霉。」

  「說起來從畢業以來就沒見面了吧?不坐下來敘敘?」

  黑澤綾知道以這傢伙的自尊這已經是極限了,便也沒再窮追不捨,便對齊木他們到「你們先回去吧,這是我初中的朋友,我們就在這附近逛逛。」

  齊木和燃堂倒沒啥,海籐卻一副被急轉直下的劇情弄得懵逼然後又活過來的慶幸樣,總之今天是不用挨揍了吧?

  三人走出一段距離後,海籐忍不住到「那傢伙真的什麼人都敢交往啊,難怪一開始就完全不怕燃堂這傢伙的臉。」

  隨著燃堂的不滿,他又不安到「說起來真的沒問題嗎?那個人看起來不像燃堂這樣只是長得凶而已啊,連前輩都敢隨便欺負、」

  「要不我們偷偷跟著他們吧,萬一那傢伙打人——」

  「萬一那傢伙打人你想怎麼樣?」齊木似笑非笑的問。

  海籐快哭了,還是哆哆嗦嗦到「萬一他打人怎麼就撲上去扛著,讓班長先逃走吧,我們不是超抗部嗎?」

  喂!社團的本質真的完全變了,不到一天的時間而已,真的從中二組織變成了悲催組織。

  不過齊木還是拉住了海籐「不要小看班長,那傢伙實際上很擅長和刺頭打交道呢。」

  至少從他聽來,那個不良是徹底認慫了,班長還有餘力得很,真要接著撕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黑澤綾向前輩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拉著灰崎走了。

  倆人隨便找了個露天咖啡的座位,點了兩杯飲料,黑澤綾便問「你不是在大阪嗎?怎麼會出現在東京?」

  「嘖!去年的球鞋穿不下了,我慣用那個牌子只有東京總店才有我的尺碼,等他們調貨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剛好那群傢伙也要添東西,就都來了。」

  「什麼傢伙?是前輩!」黑澤綾懟回來,雖然實力至上的理念她是認可的,可這傢伙還真就仗著本事欺負人就不是個事了。

  隨即她反應過來這傢伙說的是什麼之後,驚喜到「球鞋?你又開始打籃球啦?」

  灰崎臉突然變得有點紅,色厲內荏到「切!也不是特別想玩,無聊而已,還可以順便咬斷涼太那傢伙的脖子,閒著也是閒著咯!」

  黑澤綾知道也聽不到他說點坦率的話,不過他能從新打籃球也是好事,便到「大阪應該沒什麼能和你對打的對手,全國大賽還是很容易進的。」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和涼太那半吊子的傢伙不是一個等級的。」

  「你就揪著黃瀨不放吧。」黑澤綾翻了個白眼「對了,虹村隊長快回國了,你知不知道?」

  灰崎渾身一個激靈「別一再提醒我這件事,好不容易我才忘掉啊混蛋。」

  「忘掉就完了?你既然知道絕對是他親自打電話給你的吧?說吧,還說了什麼?」黑澤綾看好戲到。

  灰崎抽了抽嘴角「他讓我到時候去接機,還說要考察我這一年多進步怎麼樣。」

  「哦~」黑澤綾恍然大悟「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勤快訓練了,按照以往的德行,鞋子缺碼調貨兩周不正好是你偷懶的機會?」

  「原來是老虎回來了,猴子開始繃緊皮子。」

  灰崎知道這傢伙笑話他,不過虹村隊長的鐵拳在他身上招呼是出了名的,再多狡辯反而丟臉,便轉移話題到「你看我新換的髮型沒有?怎麼樣?」

  說著還得意的把那雷鬼頭在黑澤綾面前全方位的展示了個遍。

  黑澤綾眼睛都快被辣出淚了,連忙抓住他的腦袋推遠——

  「我一直沒好意思說,你是喪失了審美功能呢,還是眼睛不行了?真的,你真的覺得這樣很帥?」

  「嘖!我就知道不該問你。」灰崎看她反應就知道這傢伙欣賞不來了,嘖嘴到「也是,就你喜歡小白臉的那品位,當然欣賞不來男人的狂野魅力。我跟你講,就赤司那樣的,想做我這種造型還不合適呢。」

  「你還特得意了是不是?那得多邪魅狂狷的臉才襯得起這獨特的造型啊。」黑澤綾鄙視到「不是你最近難道沒發現搭訕的成功率都降低了不少嗎?」

  「你怎麼知道?」灰崎脫口而出,然後驚覺自己說漏嘴。

  就看那傢伙得意到「就你這打扮,拒絕你是輕的,要是人家女孩子會錯意把錢包掏出來,又正好被警察看見,夠你喝一壺的。」

  兩人圍著髮型的事叨叨半天,倒真把灰崎說得有些後悔了,然而他再有氣性也是不敢當著黑澤綾的面把辮子拆開的。

  細辮一開始拆開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誰都清楚,這傢伙絕對會拍他照當黑歷史要挾。

  倆人就這麼聊著瑣碎的事敘了好久,等飲料喝完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灰崎站起來「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公交車還有呢。」黑澤綾揮了揮手。

  「走吧!」灰崎把外套拿起來「瞎客套什麼呀,要是碰到別人找茬,你以為人人都像我站著讓你欺負啊?」

  「看你說的,欺負到姐頭上照著兩腿之間往死裡踹我還是會的。」黑澤綾羞澀到。

  灰崎脊背發涼「走走走!別囉嗦,我得保證不良們的人身安全。」

  黑澤綾也沒再拒絕灰崎的好意,開玩笑是一回事,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傢伙。

  等灰崎把人送到了樓下,揮揮手轉身欲走的時候,被黑澤綾叫住了——

  「灰崎,比賽加油啊。」

  「切!用得著你操心?」灰崎有點羞惱,為了不讓她看清自己的表情,伸出手就是一陣搓把她的頭瞬間搓成了雞窩。

  黑澤綾脖子差點被這傢伙弄脫臼,正要跳起來打他膝蓋,就聽樓道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綾?」

  黑澤綾回頭,就見赤司站在那裡,眼神陰晴不定的看著他們。

  她有點吃驚,意外赤司居然這個時間在這裡,有覺得有些尷尬。

  但尚且還沒有多大心虛,畢竟赤司和這傢伙關係不好,卻是知道他倆私交不錯的,正要若無其事的和他打招呼呢。

  從旁邊的陰影處又走出來一個人,這下終於讓黑澤綾頓感大事不妙了。

  只見紫原手裡還拿著昨天奶奶買給她的巧克力棒,一臉震驚得東西都掉地上的樣子。

  隨後憤怒的指著她到「你還說你沒在外面養別的傢伙!」

  作者有話要說:綾妹:MMP就和閨蜜敘個舊,回家被冷鍋冷灶等著人的父子倆抓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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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赤司從今天昨天晚上開始就不高興。

  他學習繁重, 還有這麼多工作, 但是因為戀愛的關係, 已經習慣了再忙也要盡量把週末的時間空一天出來。

  能提前做的盡量做完, 能往後推的往後推推, 總之是不敢讓女朋友感受到被冷落的。

  本來就變成了異地戀,要是冷落了對方, 不是現成的自己捅的空子讓別人鑽嗎?

  可一旦為兩人安排好的時間被其他的事佔用, 赤司就一下子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倒不是找不到事情做,而是怎麼想怎麼都不甘心。尤其還是跟那個讓人火大的沒有血緣的不知所謂的『大哥哥』見面。

  赤司不用想都知道那傢伙定要遊說女朋友諸如『甩掉他』之類, 即便對自己再有信心,周圍有這麼個可以明目張膽說唱反調的也讓人火大。

  這時候正好紫原打來電話, 赤司頓時就計從心來了。

  之前雖然約好要把他們的關係正式告訴奶奶,但一來開學以來都再忙,好不容易擠點時間也只能顧著兩個人黏糊了。

  而來這時機也不是說有就能撞上合適的,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 冷不丁的跳出來「奶奶我們在交往, 以結婚為前提哦, 如果不忙的話現在就可以幫忙繡嫁衣了。」

  先不說尷尬不尷尬,要是把人嚇出好歹來怎麼辦?赤司雖然三年間沒少送黑澤綾回家,由此和奶奶也熟。

  但他交往之前自持風度, 黑澤綾覺得家裡簡陋也不好邀請他,他自然也不可能不邀而入。

  交往之後上門的意義可就重大得多,更不可能輕易拜訪,就因為這原因, 反倒某種意義上比紫原這傢伙落後不知道多少步。

  可想而知當初知道這傢伙經常登堂入室蹭飯的時候赤司有多震驚氣憤,區區他的附屬關係成員居然早就喧賓奪主了。

  不過這個時候卻正好是這傢伙的得用的時候。

  他呢一個人上門肯定突兀,要是讓紫原陪著一起,到看起來毫不違和了。

  紫原正好最近在陽泉那邊過的也不得勁,雖然室仔也挺仗義的,但哪裡有女孩子來得事無鉅細?

  倒不是說他就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無能境地,只是缺了那人就感覺日子怎麼看怎麼不得勁,沒人在後面什麼事都兜著感覺束手束腳一樣,雖然他每天幹的事也和以前差不多。

  因此兩人一拍即合,赤司先去秋田接了紫原,給他家裡打了個招呼,兩人便誰也沒通知的殺到了黑澤綾家樓下。

  為了不給人添麻煩,他們也沒有來的太早,掐著奶奶關店門的點,提前個把小時就來了。

  這時候那個在外幫忙的傢伙居然還沒回家,那四眼混蛋到底多會使喚人?

  不滿歸不滿,赤司和紫原還是利落的幫奶奶把店裡收拾了一番,正好奶奶最近想改變一下店裡的格局,又苦於一時半會沒有合適的壯勞力。

  倆人便自告奮勇的三兩下根據吩咐將桌子和器具之類的調換了地方,又騰出了一片空間。

  最後鎖了門,兩人便跟著奶奶上樓等著蹭晚餐,幸好昨天大採購了一番,家裡米菜儘夠,不怕紫原吃不飽。

  又翻出給黑澤綾買的零食,半點沒留的堆到了紫原面前——

  「來,吃!乖仔幾個月都沒來了吧?還以為你忘了奶奶了。小征也吃,我家那個麻煩你這麼久,都沒撈到一口水呢,這事辦的。」

  赤司之前面對奶奶的時候尚且能足夠坦然,但現在心裡包了心思,又想著這樣擅自跑過來那傢伙不知道作何感想,倒是心下有些忐忑了。

  不過應對倒是毫無失禮之處,忙向奶奶強調無需過意不去之類的。

  相比起來紫原的態度這要熟稔隨便得多。

  他毫不客氣的拆開零食,嘴裡還包著東西呢就含糊道「沒有忘哦!每天都在想奶奶做的好吃的呢,奶奶今天做肉丸子嗎?不要放胡蘿蔔的。」

  「做做!冰箱裡還有雞翅膀,再給你做可樂雞翅怎麼樣?」奶奶笑瞇瞇到。

  「好喂!!!」

  紫原的口味完全就是小孩子,哪有不喜歡這類的?頓時恨不得跟進廚房,被赤司嫌難看的按了下來。

  等飯香飄滿客廳的時候,黑澤綾居然還沒有回來,眼見天色變黑,赤司也有點擔心,便說下去看看。

  紫原自然也跟了出來。

  結果才一下樓就看見了一個雷鬼頭的傢伙在和她打打鬧鬧的好不開心。

  赤司一時間雖然不高興,但他眼力好,下一秒就認出這外貌變化巨大的傢伙是灰崎。

  一碼歸一碼,雖然他和灰崎之間有些齷齪,但也並不能妨礙她跟人的交情。

  可紫原就不得了了,他昨天才打電話盤問了一遍呢,當時她怎麼跟他說來著?

  沒有在外面養別的傢伙,心目中只有他一個寶寶!

  當然這是紫原心中過濾後得到的答案,原話不可按此作為參照。

  總之這才過了一天,就被他抓到現行了,已經跟人家關係這麼好了,那麼離關照還遠嗎?

  紫原當場就炸了起來,指著她質問了一遍猶不滿足,邁著長腿三兩步就來到他們面前——

  「哪裡來的野小子?別以為一副不良打扮就能佔便宜,告訴你,她現在搭理你是因為同情你,操心慣了的人不在身邊精力沒處放稍微施捨一點出來而已。現在正主來了,你給我滾回垃圾堆翻麵包去,敢回頭就碾爆你。」

  黑澤綾本來還挺心虛,可這傢伙一番話又讓她尷尬得恨不得鑽地縫,這身高差捂嘴是來不及了,不管怎麼戳他也不聽,結果就這麼眼瞎的當著熟人的面抖了這麼羞恥的話。

  灰崎說起來也不怎麼想和赤司打交道,本來見人出現在那兒就打算走的,結果被敦那個缺心眼的衝出來就是一頓罵。

  那他也不是個平白吃虧還悶不吭聲的軟腳蝦啊,白挨一頓罵,憑什麼啊?

  灰崎本來都要轉身了,立時定住不動了,上下看了看紫原敦,身高倒是又長了帶你,就是那沒出息的黏糊勁,還是一樣沒變。

  他諷刺的笑到「你也知道她是同情心氾濫才喜歡照顧人啊?那怎麼不看看自己呢?長腦子的營養全用來長個子了,可不是值得同情嗎?吶?敦!」

  紫原氣得要死,哪裡來的混混還敢大言不慚,認真起來掀掉他頭蓋骨用來踢也不是什麼技術性的難度。

  冷不丁最後聽到那傢伙熟稔的稱呼,這才發現對方聲音貌似很熟悉——臉也很眼熟。

  紫原靜默幾秒,然後得意的笑了「原來是灰仔,我就說怎麼上高中後都沒消息了,就算再怎麼想不開,這樣搞自己的頭髮也算犯規了吧?」

  「我一會兒要打電話給青仔道歉,之前嘲笑他是最嚇人的那個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沒有看見你的說。」

  灰崎連著被兩個人嘲諷,心裡就在琢磨莫不是這次的嘗試真的是失敗之舉?頓時有些後悔了。

  但不管怎麼樣輸人是不能輸架勢的,他冷笑到「呵!你怕是智商不怎麼發育,連記性也僅限於上一頓吃了哪些午飯了?」

  「以前打比賽的時候不顧羞恥亂搞自己頭髮的傢伙到底是誰?」灰崎指了指黑澤綾「你還記得吧?說起來還都是你幹的。」

  「怎麼?要不要幫你數數看?糖果星星蝴蝶結的髮帶,丸子頭雙馬尾麻花辮。你媽——呸!黑澤那傢伙每次怎麼給你打扮的?籃球場上的小公舉這個外號怎麼來的心裡沒點逼數?」

  「我一度懷疑以前我們贏得這麼順利根本就是你這傢伙關鍵時候發動了精神攻擊吧?」灰崎捂著嘴,挑著眉毛一副欠揍樣「不得了啊敦!為了口吃的犧牲到這個地步我也是服氣的。」

  「你高估我了,我是做不到你這步的,沒人跟你爭寵,啊!加油吧!」

  說完也不欲跟他再過爭執,灰崎表示耍嘴皮子這學齡前兒童根本不是他一個級別的,實力懸殊太大就沒意識了。

  所以他搖搖擺擺的囂張離開,留下黑澤綾一個人面對一腔火氣發不出去反倒被懟回來,正要開始爆炸的紫原。

  黑澤綾有心把灰崎捉回來吸引火力,走就走給她潑一大堆爛攤子怎麼回事?

  可眼下還是把人哄好是要緊,她連忙順了順紫原的背「你怎麼來啦?哎喲我可想你了,好想著哪周來秋田找你玩呢,餓了吧?先上樓吃飯。」

  紫原這會兒倒是沒這麼好哄了,一臉居然輸給了灰仔難以忍受的表情,抽抽搭搭的悲憤到「我說我只要橡膠發圈,你每次都帶那些女孩子都嫌花哨的,頭髮也不讓我剪,說編頭髮好看。」

  「好看,現在被灰仔那混蛋笑話了吧?你對我好就是把我當玩具玩兒啊?」

  黑澤綾心虛得要命「不是,也不能這麼說,你看他那頭辮子就知道他有多羨慕裡了?那傢伙嫉妒你呢,別聽他的。」

  「那你知道他嫉妒我還敢對他好?真不怕他惦記你對不對?」紫原還是不幹。

  得,又繞回原地了,黑澤綾無奈,想說灰崎才不會給自己找個老媽子好不好?人家成天搞事撩姑娘可忙了,說不準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大人的行列,誰都跟你一樣沒斷奶?

  黑澤綾被他胡攪蠻纏得頭疼,見那邊赤司全程看熱鬧也不來幫個忙,氣不打一處來。

  她是不信倆人出現在這裡是紫原這懶貨提議的,八成是紫原被當成了幌子,那傢伙自己也知道現在貿然上門處境尷尬。

  來就來唄,關鍵是也不告訴她,偷偷摸摸的讓她來了一出無妄之災,便對赤司沒好氣到「你站著幹嘛?快來想點辦法啊?」

  赤司本來還不欲追究她和灰崎在外面晃到這麼晚才回來的事,估計也是在店裡忙完然後外面碰上的。

  幾個月沒見敘敘舊也是應有之義,既沒有干涉她人際的意思,那即便不高興也不至於就小氣到這地步。

  可見她現在的樣子,明顯不但毫無愧意,估計還怪他突然出現多事了,頓時就覺得不能輕饒她了。

  赤司慢悠悠的從那邊走過來,替她把被灰崎搓成亂毛一縷縷的捋順,然後才若無其事到「辛苦了,今天已經忙完了嗎?一般這個時候要試新菜吧?味道怎麼樣?」

  黑澤綾從他後半句就知道這傢伙借刀殺人的壞心眼又犯了,忙想摀住他的嘴巴,可這時候已經晚了。

  本來已經憋住火氣的紫原一聽,忙追問赤司「試菜?什麼菜?」

  「哦,她那個有名的主廚哥哥,回東京開店,開店之前所有菜單是得確認一遍的,如果碰到菜單還在篩選期間,就更不得了了,源源不斷都是美食。說起來敦如果早到幾個小時,應該趕得上的。」

  黑澤綾眼睜睜的看著那紫色的大高個渾身散發出不祥的氣息,殭屍一樣磕磕噠噠的轉動脖子,然後一雙不可置信的怒目對準了她——

  「你,又吃好吃的不帶我?」

  黑澤綾一步步往後退,然後瞅準機會仗著身形小從旁邊穿了過去,玩命的往樓上跑,不敢往後看。

  可她感覺得到紫原在後面邊炸邊追她,整個樓梯間都有種莫名的震動感,這死孩子較真起來能嚇死人,黑澤綾更不敢放慢一步了。

  跑到門口飛快掏出鑰匙,好在她忙中不亂,不到幾秒的功夫就竄進去了,見奶奶已經做好飯菜正擺碗筷,一個激靈就鑽座位上坐著開始裝死。

  「你回來了?沒碰到敦仔和小征他們吶?」話才說話,紫原那個能把門塞完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眼前。

  奶奶一樂「怎麼了這是?臉上又紅又汗,這麼大了還玩捉迷藏呢?先吃飯,吃完飯再玩啊!」

  紫原看到滿桌的好吃的,想著那個沒良心不顧他的,對比之下頓時委屈得快抽過去,一把撲奶奶身上指著黑澤綾就開始哭訴——

  「她,她——」

  那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奶奶還以為就這麼點功夫就把人給欺負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瞭解,她家這個雖然長得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吧,可從小到大,不管是混在一起的孩子頭,還是學校上學,都只要她欺負人沒得讓人欺負的。

  打小腦子就好,把別人家傻乎乎的熊孩子誆得團團轉,沒想到在家門口欺負起客人來了。

  瞪了那裝死的混球一眼,奶奶忙哄著把人拉桌上,什麼好吃的都往他面前扒拉,還念叨到「別惱別惱啊!都是你的,一會兒就叫她吃梅子下飯。」

  奶奶,這邊才是親生的。

  黑澤綾聽著牙酸,可完全不想想自己平時哄熊孩子的時候差不多的套路。

  這時候看到赤司閒庭散步一樣走進來,完全沒有他倆的狼狽,一時間氣得磨牙。

  赤司對她笑了笑,悠然坐下等著她給自己盛飯。黑澤綾想一碗扣他頭上,有怕被奶奶抽,只得端過碗老老實實的把幾個碗添滿。

  吃飯的時候紫原果然找茬,她夾什麼那傢伙就先一步搶走,黑澤綾好歹下午吃了那麼多,倒不是很餓,也由著他使小性子。

  這會兒赤司倒是不幹了,警告性的瞪了紫原幾下,又頻頻給黑澤綾夾她喜歡的菜,這才作罷。

  黑澤綾以為他們吃完飯也就回去了,沒料到等她洗好碗出來,這倆還在客廳看電視沒有要動身的跡象。

  「喂!我家可沒有多餘的房間,你倆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她小聲的趕人。

  紫原無所謂到「還不是和以前一樣?我睡你的房間啊。」

  赤司一口水差點嗆進喉嚨了,臉色發黑的轉過頭看著紫原「你——睡過她的房間?」

  「不然睡哪裡?沙發這麼小。」紫原理所當然到。

  赤司閉了閉眼睛,按耐下錘死這蠢貨的衝動,回過頭咬牙對黑澤綾到「今晚我睡你房間。」

  「去去去!湊什麼熱鬧,我的床也不大啊,哪裡夠你們倆睡的,自己隨便找個地方去。」在東京他要找住的地方還不容易?這不非要給她為難嗎?

  「敦自己去死,我今晚就住這裡。」赤司堅持到。

  「你別挑事啊,真當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對吧?剛剛你挑唆紫原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

  說完隨即又哄到「今天店裡的事已經忙完了,明天有空來著,明早你再來接我出去玩啊!」

  不料赤司卻不是紫原那樣能輕易被轉移重點的人。

  只見他本來脊背端坐的姿勢往沙發上一靠,看著黑澤綾到「可我現在最迫切並且一定想辦到的事就這一件。並且和明天的約會沒有衝突,所以不要妄想用那個威脅我。」

  「所以,怎麼把我清出去,看你的本事了。」

  拿掃把把你掃出去行不行啊?黑澤綾就不明白了,這傢伙平時倒是對形象經營得很好,但耍起無賴來也可以瞬間把自己所經營的踩在腳底。

  她有點不信自己真的幹不過他,這傢伙無非仗著她在奶娘面前顧慮多不敢大動作而已。

  黑澤綾想,這要真在自己家裡都被你逼進牆角,那以後還有她說話的地嗎?主導權不就是這麼一步一步失去的?

  講道理本來她跟赤司去見完家長之後,心裡建設就做得足夠久了。

  一直以來還沒把人帶回來,一是時機太倉促了不合適,二來她也真在家人面前有些太害羞了。

  但這是早晚的事,黑澤綾也沒有一味的忽略時間,不然先不說赤司會不會不滿,她自己也不能忍受再這麼被戳一下走一步的自己。

  所以黑澤綾對著赤司挑釁一笑,然後看著他的臉,大聲對剛從陽台澆完花進來的奶奶到——

  「奶奶,我和赤司在在交往,這傢伙今天來就是拜訪的意思,不過不算正式啦,你看他怎麼樣?」

  賴,讓你賴!乾脆把事捅出來,看哪家女婿有臉第一次上門就喊著要在這兒住的。

  饒是赤司也沒料到她突然敢放這種大招,一貫游刃有餘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無措,心裡又緊張又開心又忐忑。

  羞惱的瞪了為自己豁出去得意洋洋的傢伙一臉,然後有些忐忑的看著奶奶。

  只見奶奶眉毛都沒抬,淡定到「我知道,還以為你們高中畢業才打算告訴我呢。」

  「嗯!誒?」黑澤綾懵逼,頓時沒了心情欣賞赤司的反應,傻乎乎的回過頭看著奶奶。

  就聽她到「你們初三那大半年天天來來去去的,哎喲餵在樓下親熱也不知道避著人,奶奶我又不瞎。」

  「這麼快一年的功夫都不讓人上來坐坐,你比奶奶當年對你爺爺還刻薄啊。」

  「不,不是,怎麼就又成了我的錯了?」


第42章

  窗戶紙戳破了, 赤司當然再怎麼也不可能住這裡。

  可黑澤綾怎麼半點贏了的感覺都沒有?頂多是和赤司一樣被噎住了, 而且她還噎得更像傻逼。

  然後不睡她房間是不睡了, 可之後兩個小時赤司和奶奶就兩個人進入了一個外人無法打擾的領域。

  黑澤綾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眼睜睜的看著奶奶把她的黑歷史捅了個底掉。

  諸如「別看現在這樣, 小時候可皮啦!樓下那棵樹看到沒有?比那還要高兩層樓的上面的鳥窩都敢掏。」

  「河邊長的野芋頭呢,全給刨乾淨了, 滾成個泥人, 非得讓隔壁的小次郎給她做芋頭干吃。」

  「第一回摘桃子的時候手欠,非要去抓毛毛蟲, 結果是個有毒的,被叮出鴿子蛋大的包, 別的小孩兒這樣這就知道吃虧長記性了吧?她不,非要拿筷子把所有毛蟲都夾乾淨,然後塞飲料瓶裡。」

  「我和她爸媽還生怕她非要帶回家做菜呢。」

  「我那時候只是還小, 不是智障。」黑澤綾不滿到。

  「剝你的瓜子去, 插什麼嘴?」奶奶衝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黑澤綾索性裝聽不見, 把剝瓜子的聲音弄得脆響, 然而她幸辛苦苦剝一小堆,紫原那大嘴巴一口就包進去了,一粒都不給她留。

  吃完還嫌棄她到「你小時候居然喜歡吃蟲子?重口!」

  黑澤綾氣得半死, 哪怕她繼承了四分之一的吃貨國血統,食物列表要比純霓虹人寬廣得多,也不至於就窮凶極惡到連毒毛毛蟲都吃。

  她冷笑一聲「上次去中國可吃了不少好東西吧?我記得有天碰到賣烤串的你非要吃,一口氣塞了幾十串, 恐怕到最後自己吃了哪些都不知道吧?」

  「不管吃什麼,總之不會吃毛毛蟲。」紫原欠打的回答。

  「呵呵,半斤八兩而已,你還記不記得有幾串黑乎乎又脆又香看不出原樣的玩意兒?當時沒叫住你一口就吞下去了,就騙你說是油炸過的豆子。」

  紫原聞言心裡一慌,但又覺得自己小時候調皮也沒少搗鼓蟲子,蟲子要麼帶著硬殼要麼軟乎乎的,怎麼也做不出香脆的口感吧?

  便色厲內荏到「你別想騙我,我可不是隔壁把泥丸當巧克力吃的傻子。」

  「那玩意兒叫蟬蛹,蟬知道嗎?就是它的幼蟲哦,裹一層粉炸酥了,可好吃了。」黑澤綾捏著他的臉搖晃到「不是說香嗎?要不要我讓那邊的哥哥姐姐再寄點過來?」

  這時候奶奶正好聽到她的話,樂了「你帶敦仔去吃炸蟲子了?我還以為日本人肯定不能吃呢?」

  「乖仔,告訴奶奶味道怎麼樣?對了,烤螞蚱和蠍子吃了嗎?那個更香。」

  紫原默默的看了黑澤綾半天,然後紫色的眼睛就被委屈的淚光溢滿了。

  黑澤綾一慌,知道這次玩兒脫了,忙拿過帕子又是哄他又想給他擦眼睛。

  被紫原賭氣的推開,繞一邊,還是被他推開,他個子高,坐下了也比黑澤綾矮不了多少。

  那雙紫汪汪的眼睛就這麼盯著她,裡面的種種情緒千言萬語彙做一句話——

  你不是人!

  最後黑澤綾再三保證她也吃過那些玩意兒,而且馬上讓哥哥姐姐們給她寄一袋過來,到了就直播吃翔——呸,直播吃蟬蛹,紫原才悻悻的放過她。

  說實話吃蟬蛹螞蚱什麼的倒沒什麼,那本來就是好吃的,她又沒有心理負擔。

  可紫原這傢伙怎麼上了高中之後怎麼越發小氣了?難道在學校被欺負了?

  黑澤綾暫且還意識不到就是這種縱容溺愛的態度才讓這傢伙表現委屈的手法越來越幼稚,等她這邊把紫原逗笑了,那邊奶奶把她的事也抖得差不多了。

  這麼晚了他們肯定不可能這個時間往秋田和京都跑,但赤司在東京的住處多的是,倒不用操心他們露宿街頭。

  約好明天出去玩之後,黑澤綾本來想下樓送他們的,結果被赤司按下來,說是樓道太黑。

  不過對於這傢伙的得寸進尺,黑澤綾是服氣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間就看到那傢伙坐在客廳端著咖啡看報紙。

  黑澤綾一個激靈就醒了,目瞪口呆到「你怎麼在這兒?我記得昨晚送走你了。」

  「不是,誰放你進來的?」

  這當然是廢話,家裡就兩個人,不是她夢遊肯定是奶奶了。

  奶奶上了年紀覺少,雖然黑澤綾也不是賴床的,但怎麼也不會比奶奶起得早,家裡的早飯也一般是奶奶做。

  不過赤司可並不知道她家裡的生活規律啊,昨天才領進門,今天在不確定是不是她先起床的狀況下就敢上門啊?

  赤司慢悠悠的放下咖啡杯——那還是她的杯子,一副已經有了主人翁意識的強烈既視感。

  「奶奶說怕我在樓下等著涼,家裡有個心腸硬的女孩兒只好她做長輩的多擔待一點了。」

  黑澤綾嗤笑「拉倒吧,說這話你也不心虛,你那車的作為可是比我家椅子舒服。」

  倒不是她刻薄到寧可讓人在外面等也不讓人進門,就是看不慣他囂張的氣焰而已。

  「吃過早餐了嗎?」黑澤綾問。

  見他搖頭,就知道這傢伙是專程來蹭早飯來了。明明家裡的廚師能準備出無數美食,可他就是喜歡跟著她吃家常小菜。

  黑澤綾無奈的笑了笑,心裡變得很柔軟,把頭髮往腦後一扎「等著,我做湯豆腐給你吃。」

  正要進廚房,經過赤司的時候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緩緩的抬頭,眼睛裡滿是溫暖。

  張了張嘴,最後只說了一句「不要放裙帶菜。」

  黑澤綾見他平時什麼話都說得來,再羞恥的告白都若無其事,這時候倒是連一句謝謝都羞澀得開不了口,忍不住捏了把他的臉「知道,給你用蘑菇和魚湯做。」

  廚房裡正熬小米粥的奶奶見她進來二話不說開始切豆腐,就知道要給人開小灶了,也不揶揄她,怕孩子臉皮薄下次彆扭。

  吃完早飯後奶奶下樓開店,兩人告別她後坐著赤司的車進了市區。

  黑澤綾提議去看黑子他們今天的比賽。

  和洛山不同,洛山去年即使沒有赤司的加入,但他們籃球部仍舊有三位無冠五將,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去年的冠軍。

  所以預選賽之類是不用的,只用參加當地的決賽然後直接晉陞就夠了,前期別的學校忙著比賽,他們還是按部就班的訓練,倒是負責情報搜集的比較忙,然後赤司會根據各個學校的數據預測那些能夠走到他們面前。

  但城凜就不同了,他們學校成立還不到兩年,去年雖然打進了東京決賽圈,但到底沒有拿到全國大賽的出賽權。

  所以今年還是得從頭開始,在東京眾多學校中一場比賽一場比賽這樣淘汰晉陞。

  黑澤綾對黑子之前誇過的搭檔很好奇,不知道他們兩個多星期過去磨合得怎麼樣了,要知道他以前和青峰可是橫掃全國的光影組合。

  能這麼備受黑子期待的,不光是她,所有人都在好奇吧?

  只不過黃瀨是最安奈不住的,黑子當時說完沒多久就跑去人家學校挖牆腳不說,之後的練習賽還被打爆了。

  這事在群裡很所有人輪番笑話了一通,但鄙視黃瀨之餘,卻對那個黑子的新搭檔更為好奇了。

  黃瀨雖然老被嘲是他們中最弱的一個,但有個前提是他們之中,對於自己和其他人的實力差距認知,通過無數場比賽帶來的壓倒性勝利,每個人還是很有自覺的。

  哪怕有黑子助攻,但黃瀨又不是不瞭解黑子的路數,如果只是普通角色的話,根本不可能贏他。

  如今東京賽區還有綠間和青峰兩人,加上黑子和他神秘的搭檔,怎麼看都是最凜冽的腥風血雨之地吧?

  赤司倒是理解她的好奇,實際上這幾年和籃球部混在一起,哪怕她本人對籃球並不熱衷,也養成了關注比賽的習慣。

  可他一早好不容易才把紫原掀走,就是為了兩個人獨處一整天,根本不像去和同伴敘舊。

  她的個性他瞭解,看完比賽肯定不可能聊兩句就走吧?那就一起吃午飯吧。

  可黑子即便再沒有存在感,也不可能真的當人家不存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

  赤司這麼想,當然也這麼跟她說了。

  黑澤綾頓覺無語,想說大白天的你在外面想幹什麼啊?然後想到黑子卻是神出鬼沒嚇人的前科太多了。

  哪怕他們互相個對方夾個菜,親親一下,都可能冷不丁發現他坐在旁邊,用那雙純潔無辜的藍眼睛盯著你。

  哪怕什麼話都不說,都有種教壞小孩子之嫌,明明這傢伙比紫原成熟得多,但他們卻不會避諱在紫原面前親密,反倒忌憚黑子。

  而且照說黑子被桃井騷擾這麼久,應該大夥兒都司空見慣沒道理這麼小心翼翼吧?

  只能說天生就有那純潔無暇的氣質,就好比青峰哪怕站那兒不說話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色/氣一樣,虧他們打籃球相性居然這麼合得來呢。

  黑澤綾雖覺可惜,但還是應了赤司的說法,決定下次約桃井一起騷擾——不,看望黑子。

  然後黑澤綾便讓赤司陪她逛鞋店,她想買一雙高跟鞋了。

  說起來奶奶前年送她化妝品的時候就表示過讓她可是試著穿高跟鞋了。

  不過那個時候她自覺還早,週末相邀的人又基本是籃球部的一夥兒,桃井也沒有開始穿,沒有參照她便把這事拋腦後了。

  現在上了高中,看著大家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尤其是赤司也更成熟了幾分。

  又有每天班裡都有女孩子聊鞋包服飾的話題,黑澤綾在這種大環境下也就逐漸對這些上了心。

  或許是時候嘗試更成熟的打扮了,比如裙子可以穿短一點,買成套且花紋不那麼幼稚的內衣。

  她現在的胖次上面還儘是小青蛙小熊還有小黃雞——

  哦小黃雞沒有了,在偶爾聽見青峰打趣黃瀨穿小黃雞胖次的時候她就沒臉再穿了。

  當然這些東西得她一個人買,不過鞋子倒沒問題,她想買一雙水晶跟的涼鞋。

  赤司聞言卻表現出來極大的興趣和熱情,他想把黑澤綾往銀座最好的店拉,卻被黑澤綾拽了回來——

  「先說好,這是買了平時穿的,又不是穿出去參加晚宴,你覺得我一個窮學生腳下踩雙那麼貴的鞋子合適嗎?」黑澤綾到「上次的發卡還壓下箱底積灰呢。」

  「就是讓你平時穿的。」赤司理所當然到「女朋友的形象裝扮也是男人的福利之一,我該為今後這筆開銷買單的。」

  「什,什麼福利啊?」黑澤綾臉一紅「先說好,我有自己的消費標準,你別瞎搗亂。」

  也並不是將他的好意一桿打死,實際上交往這麼久以來,兩人家世懸殊太過巨大,沒有因這出現什麼矛盾,和兩人的經營還是分不開的。

  黑澤綾自己窮丫頭一個,但也對於戀愛中赤司遠和她不在一個概念上的手筆說什麼。

  就打比方說為了見個面動用直升飛機的事,這對於黑澤綾本身來說是讓人瞠目結舌的奢侈開銷,但對於赤司來說僅僅是一種便利的交通手段而已。

  這種情況她就不會堅持自己的消費觀,而是迎合赤司的。

  而赤司既能模糊財閥之子的身份,帝光大多數人知道他家有錢,但對具體有概念的也就籃球部的幾個。

  平時一起玩也適應良好,那戀愛期間更不會有什麼違和,遷就黑澤綾的時候也十分順手。

  這便是雙方互相迎合了,並不過於固執己見,涉及到戀愛的事便從便利的角度出發,不必委屈也不用矯情。

  雖然都是第一次戀愛,其他地方磕磕碰碰的,唯獨最令人擔心的這一點卻很一直很和諧。

  赤司不是個會無故撈過界的笨蛋,黑澤綾知道,今天突然來這出,肯定是打算出手侵佔領地了。

  果然赤司聞言就把她攬進懷裡,貼著她的耳朵到「可是,我們已經互相見過長輩了。差不多也該緊接著下一步了吧?」

  「如果說之前僅僅算戀愛關係,那麼從昨晚開始,雖然還沒有儀式,但已經有了類似於訂婚的實際意義。」

  「那麼之前互相抱有默契的標準,不久顯得太過客套了嗎?你完全可以毫無負擔的享受屬於我未婚妻的資源的。」

  黑澤綾這才知道這傢伙有多包藏禍心,可笑的是自己昨晚還在為那一刻豁出去得意洋洋呢——雖然馬上就被奶奶打臉了。

  她羞惱的用胳膊肘懟了懟他的胸膛「沒聽說過這麼不要臉的,就把你正個名,想什麼好事呢?」

  赤司輕笑著抓住她的手「怎麼?說的時候沒考慮過這個嗎?或者說以為我只會做到早上擅自進門的程度?」

  這算是認了自己不要臉了,黑澤綾對這人簡直目瞪口呆。

  但春天開學之前,她就已經滿十六歲了,他比她大幾個月,在頭一年的十二月份。

  先不管赤司,她卻是已經邁入結婚年齡的,雖然日本普遍晚婚,但在這個年齡,並且還有男朋友的狀況下,難免會生出浪漫的憧憬。

  尤其對方還身體力行的把結婚之類的打算融入行為之中,讓人無法忽視。

  所以直到現在,不管他有什麼念頭,她雖會吃驚,但並不覺得多不可思議。

  這種又甜蜜又讓人有些畏懼的氣氛就像回到了一周以前,看來剛翻上高中,他們之間也即將迎來質變了,黑澤綾想。

  不欲在大街上任這種難耐的心情發酵,黑澤綾掙脫他,然後不由分說的挽過他的胳膊「總之我今天就想買雙鞋子而已,你別挑事,不然咱們打道去城凜看黑子去?」

  赤司無奈「什麼時候哲也成了你的擋箭牌了?」

  不過為了馬路上的幾句沒有實質性定論的話放棄眼前的福利是不划算的,反正現在就算他贏了也不能幹什麼。

  說起來他還是很期待看到她白皙纖細的腳盛放在高跟鞋上的,也為她默默的迎合而感動。

  黑澤綾見他不再糾纏那話題,就將人拉到了附近的商業街,她平時買東西基本都在這邊,桃井也是,她倆還互相分享很多打折卡呢。

  黑澤綾第一次嘗試穿,自然不能買鞋跟太細太高的,不過好在逛的店就是針對她這樣的年紀和消費人群,可供選擇的還是很多的。

  而且赤司也不想其他男伴一樣衣服生無可戀的樣子坐在休息區,倒是比她興致還高,給她挑了不少款式不說,還親手替她換鞋。

  黑澤綾有點臉紅,她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又在琢磨什麼壞心眼的事?抓著她的腳磨磨蹭蹭的,還趁著換鞋的空檔時不時的玩她的幾個腳趾頭。

  弄得她腳趾癢癢的,不住的往裡瑟縮,直想一腳踹開他。

  最後她忍無可忍,不想由著他再搗亂,挑了一雙鞋跟只有五六公分的涼鞋匆匆結賬走人。

  誰知那傢伙還好意思意猶未盡的說「真可惜,我還想看你試試紅色那雙的,你的皮膚很白,一定合適。」

  「閉嘴,以後再帶你出來買東西我就是不是人。」黑澤綾惱怒到。

  赤司把人的肩膀攬過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尖「抱歉,因為綾太可愛了,稍微沒有忍耐。」

  「這叫稍微?」黑澤綾的手掌又蠢蠢欲動的想和他臉蛋親密「我幫你選衣服的時候怎麼沒趁機摸你佔便宜呢?」

  赤司一驚,然後用手指遮住嘴「原來你在意的是公平嗎?我沒有問題哦,隨你高興都可以。」

  「唉你——」

  「班長?」

  黑澤綾正要罵他,就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

  她抬頭,就看到迎面走過來的照橋同學。

  這沒什麼,在外面碰到同學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就是不好再罵人了,只得按耐下怒意。

  正準備回應照橋同學,就見她驚訝的看著赤司到「齊木君?」

  作者有話要說:嘖!又卡得要死,一到過渡就卡,好笑的是我加的兩個作者群約字的時候所有人都卡,難道大家今天靈感都被收回了嗎?

  以及,我寫得有點隱晦(實際上是筆力不足嗚∼),赤隊買鞋子之前是在提出上車要求了,不造有沒有人看出來哈哈哈(揍)


第43章

  黑澤綾突然被照橋同學嚇了個半死, 隨即開學第一天認錯人還抱了人家齊木的黑歷史湧上心頭。

  因為心虛, 她一直不敢把齊木的存在當普通同學之間的樂子告訴赤司, 甚至這會兒他還不知道自己女朋友的同桌是個跟自己長得非常相似的男孩子。

  理論上來說她當然用不著事無鉅細的都要跟赤司報備, 但他們基本上每天都有通電話, 不是聊這些日常是幹什麼?

  甚至赤司還知道海籐燃堂這些人的存在,以及開學以來發生的很多有趣的事。

  這樣一來, 對於隱瞞和他長相相似的男生這件這麼稀奇罕見的事, 就顯得格外不合理起來。

  黑澤綾是不敢捅出去的,赤司倒沒有可怕到光憑這樣就能猜出一切, 但至少知道她心裡有鬼是肯定的。

  所以說她第一天就該無視彆扭說出齊木的存在的,結果過了時機現在怎麼看怎麼不對, 等到被認識的人無意叫破更是——

  她冷汗都快下來了,想摀住照橋同學的嘴,但赤司明顯不是那麼好轉移注意力的人, 她要是敢這樣做更可疑了。

  就在她腦子當機拿不出主意的時候, 照橋同學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她看著赤司把黑澤綾摟在懷裡的親密姿勢, 恍然大悟到「班長, 你在和齊木君交往嗎?」

  「上次拒絕男孩子告白說的男朋友就是齊木君?」

  隨即照橋看向齊木的眼神就有點鄙視了,既然是戀人的話,女朋友被纏上的時候當時就該站出來啊。

  他們學校也沒有禁止戀愛, 把什麼都推給女朋友一個人在邊上坐著算什麼?

  不過讓照橋有些奇怪的是,齊木君原來私下是這麼顯眼的一個人嘛?

  雖然為了維持溫柔善良的形象,她有第一時間記住班裡所有人的名字和特徵,但要說對齊木有多大的印象還真不至於。

  那傢伙就是個各方面都中庸普通的男孩子, 在班裡也沒什麼存在感,真的很難想像居然和優秀的班長是一對。

  並且班長還號稱很迷戀他——到底迷戀哪裡?

  可眼前看到的齊木卻不會讓人產生這種不登對的違和感。

  他的衣著低調成熟,和平時鮮艷的校服給人的青春感不一樣,看上去很有氣勢。

  不僅僅是衣著,平時的齊木的話走在街上大概是那種別人完全不會去特地注意的類型,但今天卻明顯存在感很驚人。

  不像個普通的高中生,倒像是哪家貴族的大少爺一樣。

  照橋心裡疑惑,黑澤綾在赤司意味不明的眼神中終於頂不住壓力了。

  說一個謊話要靠一百個來圓,何況她和照橋同學又沒有約好,怎麼可能有那默契?

  倒不如賭一把,反正沒人看到過她幹的糗事,只要她要死了不說,赤司也問出來。

  這麼想著便乾脆硬著頭皮到「照橋同學,好巧!這是我男朋友赤司,不是齊木啦,雖然有點像,但明顯不是啦哈哈哈!」

  她想模糊兩個人的相似程度,營造出對方臉盲認錯人,其實相似度根本沒那麼誇張的印象。

  可既然她作為戀人都能在第一天認錯人,更遑論別人了。

  照橋驚訝的捂著嘴「不,不是齊木君嗎?真是失禮。」

  她不好意思到「不過真的好像啊,除了頭上的髮夾幾乎一模一樣呢,是齊木君的親戚兄弟之類嗎?」

  黑澤綾焦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少女誒!你就別拆台了,好不容易琢磨個餿主意你都一下子給我掀個底掉。

  怕她還會說出什麼,黑澤綾忙轉移話題到「你這是在逛街?我們剛剛從店裡出來呢,打算去吃飯了。」

  照橋倒也不是胡攪蠻纏的個性,聞言便笑瞇瞇到「嗯!想添點夏天的衣服。」

  「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了。」

  「我這邊才是。」

  雖然班長好像急於揮手作別的樣子,但完美的美少女才不會認為自己多多少少有點礙事了,自發腦補為即便是班長,在男朋友面對她這等美少女時,也難免產生了危機感。

  終於覺得好像贏了一次的美少女心情頗為愉悅的離開了,渾然忘了人家看她第一眼的時候好像根本沒有『哦呼!』

  見妹子走遠後,黑澤綾那口氣還沒有松出來,就聽赤司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了——

  「齊木君?一模一樣?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黑澤綾一哽,雖然料到他八成不會無視這麼重要的信息,可別人才剛走就對她發難卻是她始料未及的。

  索性現在沒人,怎麼說還不是她一張嘴?

  強自鎮定後,黑澤綾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班裡有個同學和你長得像而已,實際上也沒這麼誇張啦,你倆完全是兩個類型,別在意別在意。」

  「綾!」

  「嗯?」

  「我看起來像這麼好矇混過關的嗎?」

  黑澤綾頹了,明顯啊,她都能一瞬間想通的關鍵赤司怎麼可能想不到?區別只在意他有沒有進一步追究的好奇心而已。

  她本來賭的是沒有,可顯然這傢伙是有的。

  可赤司接下來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太天真了,這傢伙可不光是被好奇心驅使而已。

  他本來就摟著自己,聽了她的解釋後腳步轉向,不到幾秒鐘的功夫,兩人就離開了大街拐進了建築與建築之間黑暗狹窄的巷道。

  黑澤綾整個人被按在牆上的時候都是懵逼的。

  這,過審還要有個過程呢,為什麼如來就來到了事後算賬的節奏模式了?

  赤司把人困在自己和牆角之間,然後是笑非笑到「僅僅是和我長得像,這麼罕見有趣的事情,為什麼一直瞞到現在?」

  黑澤綾推不開他,整個人被憋得難受,撲面而來都是他的壓迫力,好像空氣都稀薄了幾分一樣。

  她乾笑到「說瞞著就過了啊,本來也不是什麼事,聊到別的事就忘了唄,說來說去齊木君也不是個存在感強烈的人,也就比黑子好一點,忘了也正常。」

  「霍?這麼說邏輯上也沒有問題。」赤司玩味的勾起一縷她的頭髮在指間把玩到「但是,如果問心無愧的話,你是被懷疑了還耐著脾氣不斷解釋的人嗎?」

  「恐怕早就一巴掌扇到我臉上來了吧?」

  「手,你手往哪裡摸?」黑澤綾突然跳腳到「剛剛你才變態兮兮的摸了我的腳吧?你往我頭髮上蹭?」

  赤司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結賬的時候我去過洗手間了,還有不要這麼難看的轉移話題。」

  原來這傢伙還是有偶像包袱的啊?黑澤綾木木的想。

  赤司猶覺得氣憤,他覺得這傢伙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想著想莫名其妙的理由隱瞞,實在不能放任她第二次。

  便道「更何況,我們遲早會做比這更親密的事吧?或許就是今天晚上也說不定哦,到時候你還會在意這些嗎?」

  黑澤綾臉一下子就紅了,更死命的想推開他了,然而她這種動作就從來沒成功過。

  形勢逼人,不得不認慫,黑澤綾只得求饒到「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咱們回到之前的話題吧。」

  「那個,我現在再扇你一巴掌,還來得及嗎?」

  赤司臉頓時就黑了「呵,還想著矇混過關?如果別的事也就算了,可這種程度你還指望我不會追究?」

  黑澤綾越聽越不對勁,他該不是在詐自己把?一副已經知悉前情的樣子讓她心裡毛毛的。

  要不是確認當時確實沒有第二個人,就這樣她早就不干梗著脖子死不認賬了。

  赤司看她一副只要拿不出直接證據就休想定罪的嘴硬德行,冷笑到「你不是忘記了那麼個存在,你是不敢讓我知道。」

  「我們說了那麼多關於學校的話題,尤其是第一周,你是怎麼事無鉅細的分享新學校的新鮮的?如果我仔細回憶的,基本上能說出你們班三分之一以上的人的名字。」

  「可這麼多人中,卻唯獨不包括那個和我相似到僅僅頭髮有差異的人。」

  「你,認錯人了吧?」

  赤司咬牙到,黑澤綾心虛得眼睛不敢往他身上落,剛才還繃著壓力直視他以示無辜,現在是完全不敢了。

  可要光這樣還算好的,接著他又繼續到「僅僅是認錯人你照樣不會不敢說,雖然我仍會不高興,但大不了說幾句就一笑而過的事情。」

  「讓你苦苦忍耐這麼久,並且已經到了這麼多相關話題都警惕著避開的地步,想必是失誤到了你自己也覺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地步吧?」

  「是什麼?抱了他?還是親了他?」

  黑澤綾覺得自己已經涼了。

  雖說這樣逆推邏輯上並不複雜,但這傢伙到底多清晰且不受任何無用信息引導筆直的就一把將真相扯出來了?

  那她這陣子警惕這麼就,連說關於學校的每句話都要在腦子裡轉一遍,到了最後還頂著壓力咬緊牙關是為了什麼?

  錯過了坦白從寬的時機,現在等著她的處境又是什麼?

  黑澤綾嚥了嚥口水,虛著聲音到「沒,沒有親。」

  「霍?那就確定是抱了?」

  算了,她還是閉嘴吧,不然會懷疑自己的智商已經跌落到個位數。

  赤司氣極反笑,他掰過她的臉,不讓她的眼神到處亂躲。

  「真是讓人驚喜的週末大禮,原來我僅僅是靠一張臉識別的程度?正是讓人諷刺的笑話呢,嗯?」

  黑澤綾自知理虧,但聽他這麼說也不好受,放低了姿態求饒到「你別生氣,我就是怕你這樣來著。」

  「當時看見他,還以為你臨時決定放棄洛山陪我留在東京呢,這不是太高興了嗎?就得意忘形了。」

  赤司覺得這倒這實際並不是值得抓住不放的事,畢竟按照她們口中那個相似度,再在那種心情興奮激動的前提下,認錯人也是正常的。

  是他給她過早的養成了親密無間的習慣,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沒什麼分開的時候,不是摟摟抱抱就是親親蹭蹭的。

  一開始的本意是為了讓她從身體的習慣妥協擊破內心的顧慮防備,結果親親抱抱的順手了就報錯人了。

  這實際上不是該抓住不放的事,何況還有他的部分責任,以男人的風度來說,實在太難看了,誰知道會有長得那麼像的人?

  可理智在來勢洶洶的嫉妒心面前顯得有多無力抵抗只有他自己清楚。

  然後赤司發現,一切的根源就是他的貪慾。

  這彷彿是一個開關,讓他看清了自己一直以來掩藏在底層壓抑住不讓它噴薄而出的,污泥一樣扭曲窒息的佔有慾。

  是的,這還不夠,他想要更多。

  不僅僅是戀人的身份而已,不僅僅是按部就班的隨著時間往家人的方向演變。

  他要完全得到她,她的專注,愛慕,還有忠誠,整顆心,所有的一切都要,不給外界留一絲餘地。

  如果人的體內有一座無法逃離的牢籠的話,他恐怕已經迫不及待將她關進去了。

  而他的心卻早已經被關進了她那座看不見的囚室。

  赤司唇角一勾,露出了一個恍然得悟的微笑,透過她眼睛裡的倒影,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扭曲怪異。

  但是這樣,身體裡的另一個傢伙卻發出一陣陣共鳴,頭一次他們在思維上有了完全重疊的版塊。

  對吧?你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明明普通的步調也贏面很大的年輕愛情,會被你在周圍密不透風的布下層層的網。

  我們兩個都是貪念駭人的傢伙呢,所以你才會是我,我才會是你。

  黑澤綾見他這麼就沒有說話,不但沒有覺得自己讓他消散了怒意,反而覺得有種更不對勁了。

  他生氣不是這樣子的,他的憤怒如果沒有滋生別的東西的話,是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然而黑澤綾在這一點卻格外的敏銳,她摸了摸赤司的臉「吶,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我有點害怕。」

  她自己都不知道害怕的是陰暗窒息的巷道還是讓普通的巷道變得陰暗窒息的人。

  赤司輕笑一聲,把她的手從臉上拿下來,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然後攥自己手裡「好,去別的地方吧?」

  黑澤綾有種一腳踩空的感覺,她被拉著走在赤司後面,不可置信他就這麼偃旗息鼓了。

  而且為什麼他明明上一秒還在生氣,現在卻有種心情頗不錯的感覺,但這種愉悅感卻讓它有些毛骨悚然,越來越覺得詭異。。

  她想掙開他的手,沒有成功,反而聽到前面傳來赤司的聲音「綾,今後都不能做這種掙脫我的動作,知道嗎?我會生氣的。」

  他的聲音完全沒有警告的感覺,就彷彿她偶爾玩他頭髮的時候被無奈的念叨一句一樣。

  可她玩他頭髮被警告的時候敢若無其事的繼續用手指在那頭緋色的髮絲之間穿插,甚至把頭髮掀出兩個貓耳朵的形狀出來。

  現在卻入墜冰窟一般手臂僵直再也不敢亂動了。

  赤司能感受到她瞬間的僵硬,然而卻沒有如同以往一般把她拉到前面來,圈進自己懷裡。

  因為他知道不能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不然的話,她恐怕會不顧一切的逃跑吧?

  當黑澤綾看到他們來的地方是之前說好來用午餐的酒店時,心裡鬆了口氣。

  既然他肯安靜的坐下來,那還是有往下談的餘地的吧?

  不過酒店估計也是他們家的產業,因為赤司一路面,就有看起來高層管理級別的人親自迎了上來。

  對方用的稱呼不是客人,也不是先生,是少爺。

  「少爺,您定的已經準備好了。」

  赤司面上帶著隨和的微笑,和平時別無二致般「謝謝,用餐不在餐廳了,把那裡打開吧。」

  對方得到命令之後完全沒有疑問,轉頭就去執行了。

  黑澤綾這時候仍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她想著是不是他料到一會兒可能會吵起來,所以打算開個包房什麼的。

  再怎麼說也是吃飯的地方,還能往哪裡挪?又沒見他給人下什麼奇怪的指示。

  可專用的電梯直接到達頂層,開門就是佔據了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段,偌大的客廳裡面還有別的各司其職的空間,可就是明顯不是餐廳的地方時,黑澤綾才發現自己又被打臉了。

  「不好意思,可能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黑澤綾指著裡面到「就一頓飯需要在這裡吃?」

  這種地方明顯是政要富豪,或者當紅明星下榻的地方吧?

  赤司將外套脫下來隨手扔到一邊,把一本正經的領帶扯開,像是透了口氣一般。

  轉過頭,看著黑澤綾到「餓了嗎?」

  這句話將黑澤綾瞬間提起的防備敲散,果然還是吃飯吧?也是哈,誰說總統套房就不能開來特意吃頓午餐了?

  不過今早因為多了個他,奶奶本來就做了三人份的早餐,她還去加了個湯豆腐,份量就有點多了,她吃得也比平常多。

  出來說是逛街,實際上也就直奔店裡買了雙鞋子而已,完全沒怎麼走,加上現在才十一點多呢,完全沒怎麼餓。

  便老實到「還沒呢,今天可能不到兩點不會餓了,要不我們再下去逛逛吧?也別在這裡吃飯了,就在外面吧。」

  赤司突然就笑了,很高興那種,眼睛亮晶晶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黑澤綾還很少看到他這麼可愛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恍惚,美色當前就感官就更遲鈍了。

  「綾真可愛呢,還特地告訴我時間。」他伸手摸了摸她嘴巴,覺得他女朋友傻乎乎掉進陷阱還不自知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不怪那傢伙先告白之前就拚命的挖坑。

  黑澤綾不知道她的話笑點在哪兒,但剛剛才招惹了他,現在不管怎麼說沒犯病了,總得太平的過完這一天,便沒有懟他回去。

  正要把玩自己嘴唇的手指弄下去,就被人摟住腰利落的抱了起來。

  黑澤綾被嚇得短促的驚呼了一聲,忙摟住他的脖子「你這是幹嘛?別想一出是一出的啊。」

  赤司沒有理她的話,黑澤綾就更不安了,不住的在他懷裡扭動。

  可這次赤司完全沒有略帶狼狽和惱怒的喝止她,反倒隨著她的不安分蹭了蹭她的臉蛋。

  等黑澤綾意識到他為什麼今天這幕有恃無恐,答案也呼之欲出的時候,赤司已經穿過客廳與過道之間不短的距離,打開了一扇門。

  裡面是一個佈置奢華的空間,窗簾的色調,工藝品的擺放,地毯的顏色,無一處不精緻。

  可重要的是裡面為什麼有張床?

  黑澤綾不可置信的看著赤司,卻終於看見他撕去偽裝,將自己的貪慾和墮落,迷醉與瘋狂全然釋放的樣子。

  他關上房門,就像隔絕了一切企圖摻雜在他們之間的雜質一樣,心中滿是滿足雀躍,還有迫不及待。

  他將人輕輕的放在床上,隨即自己覆了上去,就如同第一次拆開聖誕禮物一樣——

  「綾,滿足我吧!」

  填滿我內心始終缺失了一角的空虛。

  作者有話要說:我,我也不知道我寫的是什麼,自暴自棄了!


第44章

  黑澤綾夢到過這個場景, 雖然夢境的碎片零散混亂, 但那身臨其境的迷離曖昧, 如同陷入石榴紅的酒精一般飄飄欲仙的感覺卻保留了下來。

  她夢到過或樸素或典雅或奢華的房間, 兩人踱著舞步一般深吻著倒進雲朵般的綿軟中。

  溫暖的肌膚逐漸貼合在一起, 十指緊扣,彷彿要融合成一個人一般。

  那時候她是沒有任何遲疑和畏縮的, 現實中的邏輯到了那裡完全無法通用, 唯一能大行其道的規則便是忠於自己心中最深沉的渴望。

  一開始黑澤綾還會將此歸咎於赤司白天不知節制的撩撥,可後來她發現這並不來源於外界, 應了他之前篤定過的話,卻是她本身壓抑至極, 只能在睡夢這種絕對安全的領域迸發出來。

  面對並接受這個事實很讓人羞恥,但這種羞恥也帶著一種迷人的甜味,所以黑澤綾一直偷偷的咀嚼著, 回味著, 試圖一個人默默的將它消化。

  直到可以大膽的告訴他自己準備好了這樣的話。

  黑澤綾身體陷入如夢境中一樣柔軟的床墊中, 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他的眼睛裡此刻滿是晦暗粘稠的慾望, 那慾望像淤泥一樣瞬間灌滿了她的週身,在黑暗的泥沼中只有沉沒窒息的可能。

  「綾,滿足我吧!」

  她聽見他這麼說, 卻如同野獸大快朵頤之前,已經被腹中的飢餓折磨得壞掉一樣的前哨。

  黑澤綾突然就陷入了恐慌,從離開巷道開始他各種不同尋常的反應瞬間在她腦中走了一遍,預兆都這麼明顯了, 她卻一次次的視而不見。

  她被自己蠢得腦袋有點發脹,胳膊肘支著床往後挪動了兩下企圖從他密不透風的包圍裡退出來。

  赤司勾唇笑了,舌頭舔舐過自己櫻色的嘴唇,將唇瓣滋潤得飽滿晶瑩。可再粉嫩的顏色也抵消不了他此刻的扭曲邪魅的眼神。

  他伸手捏住她圓潤的肩膀,乾燥又略帶粗糙的觸感隨著肩頭往手臂下面遊走摩挲,明明只是感官遲鈍的臂膀而已,卻無端意味明顯得讓人發慌。

  「綾,我得提醒你,剛剛我的話並不是在懇求你呢。」他的手來到了黑澤綾手肘的地方,稍微一捏,她臂膀的支撐力就被打散,整個人又倒回了床上,困於他的懷抱之間。

  「讓自己的戀人感到不安和嫉妒,你不覺得自己該負起責任嗎?更何況你總是這麼無視自己的義務,也讓我很難辦呢。」

  黑澤綾不敢亂動,因為他的手還在自己的胳膊肘內側摩挲,她稍微一動,那邊就掐一下,酥麻綿軟的感覺就直達心裡,整個心臟都提起來一般,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

  可她知道現在的狀況不能讓他自說自話,便硬著頭皮到「你,你別這樣,義務什麼的,沒有聽說過高中生有這種義務。」

  「你這樣好像偷換概念騙女孩子上床的人渣,不對,你更過分,你還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呵!」赤司笑出了聲,並不為她的控訴所動「男人和人渣的區別只有是否能始終貫徹自己的責任,為什麼你會認為兩者在慾望之間有任何區別?」

  黑澤綾聞言懵逼,如果照這麼算的話,那他這樣一開始連結婚都在計劃中並且已經為未來開始著手準備的,豈不是想對她做什麼都行?

  不對,道理不是這樣講的,她自己的意志呢?

  黑澤綾差點被他帶進溝裡,掄起拳頭對著他的胸膛就是一陣氣急敗壞的懟——

  「也就是說這裡面沒我什麼事對吧?只要你自己的原則過關了就想對我怎麼樣都行?那我還是個喘氣的呢,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赤司的聲音陡然變得飄忽,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眼睛裡赤色和金色的瞳孔同時豎成了一條線,毒蛇進食一般讓人眼中只容得下他的侵略感。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選擇會讓你不適的時機。可是綾太過分了,我都那麼懇求你了,今生都沒有對任何人這樣搖尾乞憐過,滿以為你終於肯跟上我的步伐,沒想到只是表象而已,你根本沒有照做呢。」

  見黑澤綾準備開口,赤司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唇瓣「噓——,我知道你的意思。」

  「對於女朋友這個概念來說,你已經合格了,對於未來的妻子,你勉強也算有那個自覺。」

  「但是不夠,你是不是忘了,這份愛意,並不是我一個人專享的,尚且還需要一分為二。」

  在黑澤綾越睜越大的眼睛中,赤司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崩壞一般到「既然只能給一半的話,那就更加拚命的,耗盡一切毫無保留的愛我。不這樣的話,你拿什麼來填補我缺失的那些空虛?」

  黑澤綾這下明白了,關於齊木的事只是引爆點而已,關鍵根本就不在這兒。

  從聖誕節過後乍看之下大家都默契的選擇了對矛盾視而不見,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但這個平衡也是異常脆弱的,只有他們三個人被綁在裡面作繭自縛還好,一旦有了外力的介入,平衡就會頃刻坍塌。

  而關於齊木的那件事,就是如同羽毛一樣輕得無關緊要,卻足以搗破天平的引線。

  她怎麼就連這個也沒想到呢?可看著赤司現在的表情,黑澤綾卻無暇責怪自己的愚蠢。

  她想告訴他,自己的內心絕對不是傲慢的切割開來一人扔給一半,可要怎麼說?

  說我用完整的心意同時愛著你們兩個人——

  這種無恥的話在說出來之前先去死吧。

  「看,哪怕連敷衍著否定你都辦不到呢。」赤司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沉「既然如此,就負起責任,充分的滿足我吧。」

  說著便抬起她的下巴,雙唇覆了上去。

  黑澤綾被迫承受著他比平時更狂熱窒息的吻,舌頭被挑動著玩弄得酸脹,唇角晶亮的液體因為無人顧及沿著往下滑落。

  一切都來勢洶洶,讓人招架不住,時間才過了多久?一分鐘有沒有?她就變得這麼狼狽不堪。

  黑澤綾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赤司總算離開了她的嘴唇,讓她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黑澤綾被迫承受著他比平時更狂熱窒息的吻,舌頭被挑動著玩弄得酸脹,唇角晶亮的液體因為無人顧及沿著往下滑落。

  一切都來勢洶洶,讓人招架不住,時間才過了多久?一分鐘有沒有?她就變得這麼狼狽不堪。

  黑澤綾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赤司總算離開了她的嘴唇,讓她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可一口呼吸還沒有完成,就感覺到他的吻順著下巴來到了脖頸,敏感的頸側被舔舐吮吻著,剛好是上次另一個他留下印記的地方。

  黑澤綾恍惚以為兩個人在同時親吻她,呼吸越發急促,無措的伸手亂抓,卻被赤司交握起來按在了頭頂——

  「不要亂動,放鬆身體,專心享受吧,不然一會兒會很難受。」

  這讓她怎麼放鬆?身體緊繃得都快摳緊腳趾了,他親吻的位置一寸寸的往下移動,馬上就要到達領口的邊緣。

  從脖子上蔓延下一長串濕熱的水漬,存在感強烈得讓她無從忽視。

  還沒從這種黏糊的曖昧痕跡中回神,就感覺到自己胸口一涼,往下看才發現上衣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開了。

  黑澤綾低呼一聲,想伸手摀住自己,卻發現自己哪來的手?早就被赤司箍住動彈不得了。

  「嗚~,別看!」黑澤綾近乎嗚咽到,從上方投下了的明顯視線讓她羞恥得想把腦袋埋進去。

  赤司眼神更暗了,她的身體雖然纖細,但卻不是一把硌人的骨頭,雖說不上豐滿,但曲線之美卻已經成型。

  白皙剔透的肌膚帶著羞澀的粉,精巧得讓人想一口一口的吞噬下去。

  然而赤司也這樣做了,他將羞澀藏匿於內衣之中的柔軟用手掌霸道的挖出來,然後一口含了上去。

  「哈~」黑澤綾短促的驚呼一聲,然而感官的刺激比聲音傳達得還要快,幾乎是那一瞬間就調動了身體所有的敏感,點擊一樣的灼熱頓時彙集在小腹甚至更羞恥的地方。

  「別這樣,拿開,我好奇怪。」黑澤綾嘴裡含糊到。

  赤司抬眼看她的表情,呼吸都帶上了霧氣,臉頰上兩團散開的紅暈,眼中是淚光點點,整個人看上去迷茫又手足無措。

  只是這樣讓人更想往死裡欺負,將她欺負到哭出來,哭到聲音沙啞,精神恍惚,只能陷入他營造的快感之中。

  赤司不但沒有拿開,揉捻吮吸親吻的動作更加壞心眼的偶爾用齒尖輕輕咬一下,嬌嫩敏感的地方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刺激?

  黑澤綾無法控制的喉嚨裡發出奶貓一樣的無措低吟。

  她想掙脫這身體完全不屬於自己的危險感覺,但手臂還是沒有辦法動,下意識的只好扭動大腿掙扎。

  可隨即她就腦子一翁連下身也不敢動了,她清楚的感覺到擠在她雙腿之間的赤司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不僅如此,胖次裡面現在又黏糊又難受,稍微一動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赤司輕笑一聲,在黑澤綾聽來卻羞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綾真的很擅長壓抑自己呢,都想要我到這個地步了,還能若無其事的忍耐下去。」他的手迷戀的抓住胸前的柔軟不放,揉捏把玩著。

  濕熱的唇卻繼續一路往下,來到了她平坦的小腹,狡猾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肚臍。

  近在咫尺的刺激讓黑澤綾覺得自己都快氾濫成災了。

  她想扭動著腰往旁邊躲,卻感覺到自己身下多了一隻手。

  那隻手先譚進她的裙子裡,掐了一把她光潔的大腿,然後從內側順著往上摸去。

  略帶薄繭的粗糙觸感,每每和敏感的肌膚接觸都是巨大的刺激,可都沒有這一刻來得讓人驚惶。

  「你要嗯~,出去!」

  「我沒有進來啊。」赤司輕聲到「這話你大可以等到我進去的時候再說。」

  不要臉,那還來得及嗎?不過這會兒也來不及了。

  黑澤綾感覺到自己的胖次被沿著邊緣挑開,小小的衣料,還帶著彈性,那傢伙一勾扯到大腿上來了。

  隨後不管她的腿怎麼夾緊,都被輕輕鬆鬆的扯了下去,直到扯出腳踝。

  黑澤綾今天的胖次上面的圖案是一隻紅色的貓咪,傲慢的仰著下巴,讓人去撓的樣子。

  赤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然後對著黑澤綾到「綾真的好色,居然把別人穿到裙子裡面。」

  「沒有,你胡說八道,那種東西哪裡和你啊~」

  她還沒有駁斥完誣賴的陳詞,就被回到裙底的手截斷了聲音。

  黑澤綾全身都僵硬了,修長的手指按在了敏感的小珠上面,然後沿著縫隙往下一滑,便被沾了一手潤滑。

  「看,它們已經等得迫不及待了呢。」赤司說著,壞心眼的攪動了兩下。

  黑澤綾無法控制的呻吟出聲,她體外最敏感的地方被粗糲的觸感摩挲著,揉捏玩弄,肆意侵犯。

  可她的身體卻源源不斷的湧出陌生的快感,一下又一下,即使羞恥得眼淚不住往下流,但她的身體是快樂愉悅的。

  這個事實讓她更加羞恥。

  突然之間天旋地轉,赤司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坐在他大腿上,手中的侵犯沒有停止,卻又低頭含住了她胸前讓人沉迷的滑嫩口感。

  上下的同時刺激讓黑澤綾根本說不出話來,急促的呼吸著,恍惚的看著埋在她胸前的紅色腦袋。

  他的頭髮可真漂亮啊,明明在做這麼下流的事,還是渾身都像在發著光一樣,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花苞一樣的私密之處被他修長的手指靈活的翻弄,把玩,酸麻愉悅的感覺隨著他的動作不斷高漲,整個人彷彿升到了高空。

  突然白光一閃,黑澤綾眼前似乎失明了一瞬,然後繃直的身體綿軟的癱倒在他懷裡。

  「已經一個人去了嗎?真是狡猾。」赤司這樣說著,手指就著更加氾濫的體液小心的探了進去。

  他不敢太急切,雖然身體早已忍耐到了極限,可她纖細生澀的身體卻得細緻耐心的開採。

  黑澤綾感受到異物感侵入的那一刻,知道今天估計就這樣了,她反抗不了,也拒絕不了。

  可妥協的一瞬間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流了出來,緊咬著嘴唇不然自己哭出聲,但赤司手上的動作一僵,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抬頭,就看到她可憐巴巴委屈著咬嘴巴的樣子。

  赤司眼中出現了震驚,隨即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他在做什麼?讓女朋友屈辱遷就自己的慾望。

  「真的不願意嗎?」

  黑澤綾抿嘴,包住眼淚輕輕的搖了搖頭。

  赤司心下一鬆,親了親她的額頭「害怕?」

  黑澤綾還是搖頭,她其實是不害怕和他親密的,即使現在,她心裡羞恥又難過,但他身上清冷的香香的味道還是讓她迷戀又安心。

  「那——」

  他的不斷追問讓黑澤綾終於防線崩潰了,她抬起手往他身上一頓打,尖叫到「我不要在這裡,不要在今天。」

  「你就像在跟那傢伙較勁一樣,誰都想先一步,你們不是人,把我當決勝獎品嗎?要不你們乾脆猜拳算了,我算什麼?得出結果直接把我拉床上就行了。」

  黑澤綾感受到異物感侵入的那一刻,知道今天估計就這樣了,她反抗不了,也拒絕不了。

  可妥協的一瞬間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流了出來,緊咬著嘴唇不然自己哭出聲,但赤司手上的動作一僵,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抬頭,就看到她可憐巴巴委屈著咬嘴巴的樣子。

  赤司眼中出現了震驚,隨即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他在做什麼?讓女朋友屈辱遷就自己的慾望。

  「真的不願意嗎?」

  黑澤綾抿嘴,包住眼淚輕輕的搖了搖頭。

  赤司心下一鬆,親了親她的額頭「害怕?」

  黑澤綾還是搖頭,她其實是不害怕和他親密的,即使現在,她心裡羞恥又難過,但他身上清冷的香香的味道還是讓她迷戀又安心。

  「那——」

  他的不斷追問讓黑澤綾終於防線崩潰了,她抬起手往他身上一頓打,尖叫到「我不要在這裡,不要在今天。」

  「你就像在跟那傢伙較勁一樣,誰都想先一步,你們不是人,把我當決勝獎品嗎?要不你們乾脆猜拳算了,我算什麼?得出結果直接把我拉床上就行了。」

  赤司一噎,他承認自己一刻也等不了有那傢伙不小的功勞,可卻不能容忍她這樣的指摘。

  他惱怒到「我還沒差勁到拿自己女朋友來競爭。」

  「綾,我承認那傢伙給我帶來壓力了,唯一想獨佔的東西卻非得和他分享,這讓我嫉妒得發瘋。」

  「可你要記住,我想要你的動機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自己的心意。」赤司張了張嘴,隨即還是咬牙到「甚至我的心意不是源自於那傢伙。」

  黑澤綾一驚,陡然抬頭看向他。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心裡又有個理所當然的答案,她覺得雖然他一貫強調自己和之前的他是不同的。

  但對於自己是赤司征十郎這個存在,卻是毫無動搖。

  他順理成章的融合了這個身份,以及這個身份所擁有的一切,甚至親情,羈絆,傾慕之心。

  所以即使他們都知道他人格改變了,仍沒有任何的關係變動,因為在大家的眼裡他還是赤司。

  可現在他告訴她對她的感情不是繼承自原本那人?

  赤司在她一瞬不錯的注視中,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羞惱「我存在的時間遠比你們想像的早,大概是母親去世不久以後吧。」

  「那麼沉痛的悲傷不是那傢伙一個人能承受的,所以便有了我,我一直用那傢伙的眼睛注視著這個世界。」

  「說實話一開始我並不理解那傢伙為什麼要靠近你,察覺到他心意的時候甚至嘲笑過他。」

  「哈?」黑澤綾的臉不是一般的難看,眼睛危險的看著赤司。

  赤司一僵,反手就想給自己一下,這時候翻船太蠢了,簡直像特地給另外一個傢伙送分一樣,他甚至能感受到身體裡那傢伙現在有多高興。

  他第一次不敢面對她的逼視,認慫的敗下陣來,一副要打就打,要買就買,我雖然有錯該死,但是你也不能真把我打死的樣子。

  黑澤綾一噎,諷刺到「那我這麼個鄉下妞又是什麼時候入您法眼的呢。」

  赤司再不敢硬抗了,忙用唇封住她的嘴,親了好幾下才到「總之這一頁跳過。」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只是頭一天還在想那個女孩工作又疏漏了,明明之前教過一次,又被紫原鬧了一通,明明輕易就能收拾他,吃的東西真少,說真的那點份量真的可以支撐一下午的行動嗎?起風了連外套都不知道加一件,生病了只會給一起工作的人添麻煩。不良之間起了衝突居然自己就衝上去了,都不知道動起手來自己被誤傷了怎麼辦?」

  「明明頭一天還滿腦子都是挑剔不盡的不足,休息之前還想著第二天她能不能更生澀。」

  「可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去學校,我竟然有些失望。一開始我以為是被那傢伙的心情影響,但那傢伙開始忙起來,漸漸注意力被工作轉移,我卻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的失望不斷放大,甚至最後佔據了我一整天。」

  「然後我就明白了,我愛上了透過別人的眼見每天注視的,平庸,笨拙,生澀的那個女孩。」

  黑澤綾怔怔的看著他,然後臉一紅,推了推他的胸膛「我沒有那麼差。」

  她心裡猶如小鹿在亂跳,雀躍的怎麼都壓不下上揚的嘴角,這是真正屬於他一個人的告白吧?

  赤司笑了笑,抓住她的手「嗯,你很好,是我非要用最挑剔的角度看待一個女孩子,真差勁呢。」

  黑澤綾揉了揉鼻子,埋頭傻笑。

  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上衣扣子全解開了,領口被脫到了肩膀的位置,胸部也沒有好好的待在內衣裡,裙子下面還涼颼颼的少了件關鍵的東西。

  她忙推開赤司想整理自己,卻被赤司捉住了手,然後慢慢的幫她整理。

  黑澤綾臉紅紅的,脫的也是他,穿的也是他。可這傢伙還不肯安靜,邊給她扣扣子的時候邊到「真狡猾呢,綾,只有一個人去了。」

  「閉嘴!自找的。」

  「嗨嗨!」他無奈的歎氣。

  最後那條紅色貓咪胖次被黑澤綾一把搶了過來「我自己來。」

  之後黑澤綾跑到浴室清理了半天才敢出來,果然脖子上又到處是印子,才剛剛解放的遮瑕筆又要出征了。

  按照慣例,每次跟其中一個親密到某種足以引發強烈嫉妒的地步,另一個就會出現。

  黑澤綾是真的怕她出去人就換成了另外一個,按著她又要來。

  不過所幸的是這次沒有,估計是上次說過的,被警惕得厲害的原因。

  她哪裡會知道,直到她出來的前一刻,在金色與紅色之間不斷閃爍的左眼才最後定性,精神中的兩人就差點沒打一架了。

  所以她出來之後,耗費心神的赤司有點疲憊的樣子。

  黑澤綾不知道這些,把人拉出了房間,也不去酒店的餐廳了,直接下樓在附近的商業街找東西對付了午餐,就要赤司送她回去。

  赤司自知理虧,只好叫來了車。黑澤綾到家的時候連店裡都不敢去就急匆匆上了樓。

  翻出立領的襯衣換上這才應付下了後面的事。

  星期一去學校的時候,一早就被班主任老師叫進了辦公室,說是要為運動會做準備。

  「可是老師,運動會是兩個月後。」黑澤綾嘴角有些抽,她就沒聽說過這麼早開始準備運動會的。

  即便初二那年冰帝中學有個學長大手筆造了人工雪山,還動用了飛艇還是飛機來著?總之是可以幾十人在裡面跳舞那種。

  當時她被赤司邀請去湊熱鬧,據他的說法這麼大的工程也僅僅準備了不到兩周而已。

  那怕平民不能跟富豪比效率,但更不可能跟富豪比手筆啊?兩個月的準備期是什麼鬼?

  誰知老師若無其事的揮揮手「安排下去吧,我們學校的運動會歷來被詛咒,多的是收拾的簍子。別擔心,啊,反正意思意思就行了,沒人會抱期待的。」

  老師,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讓您如此滄桑?

  黑澤綾想不明白,不過難道這就是他們學校的競技類社團扶不起的原因?黑澤綾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關鍵點。

  「啊對了,幫老師把習題冊帶回去發了。」

  「好!」

  黑澤綾找到那一小摞題冊,不重也不多,她一個人就可以輕鬆抱走。

  不過還沒出辦公室門,手裡的東西就被人接了過去。

  黑澤綾抬頭,是個不認識的男孩子,可能是外班的人,穿著一年級的校服,紫色頭髮,頭上還纏了白色的頭帶。

  最奇怪的是褲腿挽到了小腿上,穿的還是木屐——

  「這個,違反校規的吧?」黑澤綾指了指他的木屐「小心一會兒風紀委員逮你。」

  男孩子爽朗的笑了,他的聲音輕快而活潑「沒關係沒關係,別看我這樣,好歹也是靈能力者,有盯梢的人,不會被逮到的。」

  「重點在這兒?」黑澤綾好笑到,看他熱心的樣子,便到「謝謝你了,你是哪個班的?順路嗎?」

  「B班,我是今天才入學的轉校生,吶吶!說起來你沒注意我剛剛說的話嗎?」鳥束零太指了指自己「我是靈能力這哦,可以看見別人的守護靈來著,怎麼樣?有興趣嗎?要不要給你看看?」

  黑澤綾看過去,只見這孩子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急於炫耀,迫切吸引注意力的氣氛啊。

  她一般是不會捧場這樣的遊戲的,玩起來就沒玩沒了了,不過想到人家今早才來,自己有可能是和他第一個對話的同學。

  為了讓新同學對PK的第一印象不至於冷漠,便隨口到「行,那你說我守護靈是什麼?」

  鳥束零太聞言定睛往她身後一看——

  銀髮的死魚眼MADAO正在挖鼻孔,見他看過來,懶洋洋到「看屁啊小鬼,褲子拉鏈都開了。」

  鳥束零太慌張的低頭一看,發現對方是騙他的,不管那傢伙指著上當的自己大笑,眼神飄移的對黑澤綾到「是個銀髮的美人呢,武士的打扮,看起來很強的樣子,一定會保護你的。」

  「是嗎?好厲害。」黑澤綾笑瞇瞇的敷衍到,心裡是不信的。

  那傢伙還在笑,可鳥束零太堅決不理會他,男人什麼的不配得到他的注意力。

  黑澤綾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想把東西拿回來,誰知那孩子直接走進教室到「沒關係,我要找的人也在這裡,幫你放講台了。」

  然後腳步一轉就衝到了齊木身邊「師父,我來找你了。」

  黑澤綾把每組的習題發了下去,見那孩子還在齊木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便樂道「齊木,這是你朋友嗎?」

  「他說自己是靈能力者呢,你看是不是正好可以加入超能力部?」

  「嗯嗯!師父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鳥束零太不住點頭到「所以說師父你是超能力者的事原來不是秘密啊?」

  「因為幽靈才告訴我的,還以為你瞞得很緊呢,原來這麼大方。」

  「誒?超能力者?」

  黑澤綾疑惑的看向齊木,這讓齊木心臟都跟著顫了顫。

  見鳥束還要說話,齊木突然起身,抓住他的天靈蓋,表情可怕的湊近他「跟我去一趟廁所吧!」


第45章

  後來快上課了齊木才一個人回到了座位, 對著班長調侃的微笑, 他覺得有點頭痛。

  講道理, 他的能力雖然多, 但一般不會輕易動用在周圍的人身上。

  而且班長的體質也有點邪門, 類似心理暗示的能力在她身上真的沒有多大效用,雖然原因他已經明白了, 出在她那位男朋友身上。

  對於戀人的強烈印象和執念怎麼可能因為普通程度的暗示所扭轉, 他也是倒了血霉和人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班長在看待他的角度比普通人客觀也成了無可奈何的事實。

  但這傢伙敏銳又屢屢誤打誤撞的本事真的讓他頗為苦惱啊。

  扭轉這個局面的辦法當然有, 憑他的能力一瞬間至少能相處四十種以上的解決辦法。

  但他一再強調過一句話,那就是超能力絕不是萬能的, 有利必然有弊。

  偶爾幾次那個只會舔上司鞋子的蠢爸爸說漏嘴需要他收拾爛攤子的時候,他僅僅也是用記憶消除的香蕉棒代替了關鍵詞。

  思維是極度複雜精密的領域,即便是他也沒有把握能玩弄指掌, 況且他對輕重的把控一向不怎麼擅長, 所以從來不敢下猛料。

  然而即便是這一招都不能對班長用, 她的問題並不是簡單的一個關鍵詞就能解決癥結所在的。

  所以齊木寧覺得如果是她知道這件事的話, 真的比學校任何一個人都麻煩。

  這還不算,真到上課的時候齊木就更加頭痛欲裂了。

  一節課幾十分鐘,再專注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心無雜念吧?更可況今天老師講的課題實在算不上重要, 以班長的成績這些知識點恐怕早就掌握了。

  理所當然的她腦子開起了小差——

  所以說她昨天到底幹了什麼?

  他們是高中生對吧?才上高一的高中生對吧?正常的搞笑校園番不會這樣的。

  因為面向的受眾是全年齡,怎麼可能帶上煙,酒,sex的話題?

  果然這傢伙是裡番女主角串場過來的吧?上一次他忍著沒說, 連續兩個週末,這傢伙過得真是豐富多彩。

  別拿結婚的前提糊弄過關,要是突然被分級為PG13,損失的大量受眾由你負責嗎?

  齊木心裡拼了命的吐槽,繃著死魚眼面無表情的過完了這節課,好在下課之後她就被老師交代的任務分了心,不再胡思亂想了。

  齊木鬆了口氣,他這種沒指望自己能戀愛的傢伙,座位邊上卻左邊一個甜膩現充班長,右邊一個戀愛腦夢原同學,每天過得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黑澤綾因著老師的安排,雖然她覺得不靠譜,但也不好敷衍。

  所以找了副班長灰呂君商量一下怎麼分配任務,他們班分到的任務是準備關於運動會期間的氣氛裝飾。

  倒也簡單,本來也不是大手筆的土豪學校,買些手工工具和材料,剩下的就是靠想像力,繪畫功底還有動手能力之類了。

  他們班級的履歷上,有特長的人並不多,真不明白學校為什麼會把這塊任務分給他們。

  不過灰呂收到任務倒是很開心,並且完全沒有吐槽學校的提早安排,那架勢好像提前半年都不為過,燃著呢。

  不到一會兒齊木就倒了霉,被灰呂抓住說木材買回來後幫忙處理木工。

  黑澤綾看到齊木生無可戀的表情,覺得兩個人搞好像有點吃力,便問燃堂有沒有空。

  燃堂只要涉及他哥們兒的忙哪有不幫的?他力氣大,也算是派的上大用場了。

  不過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齊木的表情更絕望了。

  課間的時候外面走廊傳來不小的騷動,黑澤綾探出去一看,原來是剛轉學來那孩子被一堆女生圍著讓他說自己的守護靈呢。

  女孩子總是對這些話題感興趣,不過那傢伙對於男女的待遇可真是差距明顯呢,女生則耐心又主動,男生就是各種嫌棄敷衍。

  很久沒看到過他這種耿直boy了,意外的並不惹人討厭呢。

  不過等等,一個星座控,一個玄學中二,一個靈視者。

  綠間,你真的應該來這裡上學的,志同道合者她光閉著眼睛就給他碰到了倆,要是來這裡上學,何愁尋覓不到知己?

  燃堂和海籐也擠進去湊熱鬧,不過燃堂的待遇比別的男孩子還要低一些,直接被無視了。

  放學後黑澤綾見他們幾個和轉校生一起走,顯然是已經成為朋友了。

  對此頗感欣慰的她冷不丁醒悟過來,自己好像是人家的同學,不是他們家長,欣慰個毛啊。

  都是紫原害的!

  遠在陽泉的紫原打了個噴嚏,不知道誰在背後念叨他,反正不會是那沒良心的,她早就把自己忘了,有吃的怎麼會念著他?

  這樣想著口中的美味棒味道好像變得苦澀了,乾巴巴的嚼著沒意思。

  果然週末還是打著去東京看那三個比賽的原因蹭吃的吧?

  想法挺美,不過籃球部的隊長副井君卻把他扣了下來,去個屁,自己都還有比賽呢。

  雖然前面的比賽估計用不著他出場,但作為王牌缺席比賽這是哪家正經社團的態度?

  這周週末黑澤綾和赤司並沒有見面,因為她對上周的事還是有些彆扭的原因,又正好大哥哥的店今天就是試營業最後一天,晚上得去赴宴的。

  實際上要見面的話時間也並不衝突,但黑澤綾卻以此為由取消了見面。

  赤司面上不顯,掛掉電話的時候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最終化作無奈。

  他當然可以強硬的讓她面對自己,可鑒於上周的事,偶爾還是得允許她掩耳盜鈴的,正好這周的時間空出來,他也可以去拜訪一個早就想拜訪的人。

  晚上黑澤綾和奶奶一起來到大哥哥的店,這個時間其實已經算打烊了。

  裡面坐的全都是熟人,去年夏天以來就沒見面的阿姨,還有好多年沒見到的,以前和大哥哥走得近的同期哥哥姐姐們。

  黑澤綾一進去就被兩個女人圍了。

  「這,這是綾醬?」乾日向子和水原冬美繞著她轉圈——

  黑澤綾上一次見他們還是幾年前大哥哥回國參加她們的開店儀式。

  說來兩位姐姐也是老牛掰的社會人了,在整個日本都是很有名的主廚,美食雜誌上也經常有她們的店還有她們本人的採訪。

  幾年過去了,她們的外表變化卻並不大,黑澤綾一眼就認出了她們。

  她笑瞇瞇打招呼到「乾姐姐,水原姐姐,好久不見。」

  「哎呀真的是綾。」乾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揉搓到「真的長成不錯的好女人了呢,當年還留著短頭髮像表情像四宮前輩一樣討打,沒想到現在這麼可愛。」

  黑澤綾有點懵逼,不是,姐姐你說話歸說話,咱不搓好不好?住手,搓到胸了。

  四宮看不下去了,劈手就是一掌砍乾日向子腦袋上去,然後把黑澤綾從她懷裡救出來。

  「仔細看看這個女人,然後好好唸書,絕對不要長成她這樣。」說著又補了一句「這傢伙喜歡對漂亮的小女孩出手,要是她打電話約你出去,絕對不要去。」

  日向子不幹了,跳著腳要上來懟四宮,被他長臂一伸按住天靈蓋,手臂怎麼揮都碰不到人。

  水原冬美補刀到「日向子卻是喜歡對小女孩出手呢,之前會學校做考官,每晚都跟我炫耀今天又佔了多少女孩子的便宜。」

  黑澤綾聞言一驚,完全不理解當年又腹黑聖母潛質的大姐姐怎麼就長成了變態,踮著腳尖往她邊上挪了兩步,讓日向子傷心欲絕。

  四宮也不理會他,把黑澤綾按座位上坐下,又彎下腰像和自己母親閒聊的奶奶打招呼——

  「奶奶,好久沒見了。」

  「小次郎呀!」奶奶抬起雙手摸了摸他腦袋「真的越來越帥了。」

  說著把一個紙袋遞給他「這個奶奶給你做的廚師服,還是以前的尺寸,看合不合適。」

  四宮把紙袋收好,微笑到「奶奶的手藝一定合適,當年離開日本您送的那套現在還在穿呢,很筆挺,很精神。」

  奶奶更樂了,接下來一晚都是這種其樂融融的溫馨氣氛。

  黑澤綾胃口大開,比平時多吃了不少,卻完全沒有膩味的感覺。

  不過她看了周圍一眼,卻沒看見幸平前輩,本來想打個招呼的,不過這時候恐怕人家還在廚房忙吧?

  聽大哥哥說是晚餐過後店裡還有每月一次類似於廚藝比賽的活動,決定新的菜單,幸平前輩也報了名。

  黑澤綾雖然想看熱鬧,但這會兒本來就晚了,她也不放心奶奶一個人回家。

  之後坐上大哥哥安排送她們的車回家,如同平常一樣洗漱過後倒頭就睡的黑澤綾,絕對想不到她男朋友現在已經不在日本了。

  英國的天氣一貫不甚明朗,今天也一樣。

  即便日本現在已經快要進入午夜,落後九個小時時差的英國則才剛剛進入下午茶時間。

  赤司此刻正在劍橋大學附近一家清淨的咖啡廳,這家咖啡廳處於某棟復古建築的二樓,靠窗的位置視線寬廣。

  所以赤司一眼就看見了背上背著飛行器的淡金色頭髮男子像這邊飛來。

  路上少數看到的行人發出一聲驚呼,卻見不過虧得他們這裡就是舉世聞名的大學,各路天才層出不窮,經常出現點奇觀也很快能適應。

  赤司對著降落到二樓,已經脫掉飛行器的男子到「請坐吧,齊木先生。」

  齊木空助卻明顯表情不怎麼好看,他落座後,對走來的侍應壓了壓手指以示不用服務。

  打量了赤司半響,隨即嗤笑到「客套話就不用說了,居然能找到這裡,看來果然還是不能小看金錢的力量,說吧,來意如何?」

  赤司笑了笑「您這麼明理這是太好了,我之前還擔心如果是個不好溝通的天才可就難辦了。」

  「畢竟,您的弟弟可是仗著天賦做了很多給人添麻煩的事。」

  「什麼嘛,不用謙虛,我弟弟可不是沒用到能被人不知不覺摸到尾巴的傢伙。」齊木空助摸了摸頭上的屏蔽裝置「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把那傢伙挖出來的。」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會偶爾出現認知脫節的狀況。」赤司漫不經心到「比如我記得我一開始好像頭髮不是紅色的,當然,我的父親也不是。」

  「大街上來往的人絕大部分頭髮和瞳孔還是棕黑,可在某一天就變得色彩多樣,更奇特的是沒有人對此發出任何疑問,包括我的父母。」

  「我一直記得這件事,更大一點的時候查過不少資料文獻,關於人種面貌特色的記錄也完全符合如今的狀況。」

  「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輕微的傷勢馬上就會好起來,當然如果不是不是我曾經受過同等的傷,或許還不會這麼快注意到。」

  「嘛,這算一件好事,之後世界的醫療水平在短短十年中飛速發展,雖然那時候我猜測這個世界是不是某個存在可以任意書寫刪改的劇本,不過尚且體會不到這背後的惡意。」

  「不知道這個世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前提下改變了多少,畢竟那時候的我閱歷還不足以察覺到前後的對比,如果某個常識在我有所認知以前就改變的話,那麼我也只有把這當做真理。」

  「那你還真夠執著的,十多年前的事能夠記到現在,追查到現在。」齊木空助到「世界還是這麼和平,好好享受人生不是好事?或許之前的記憶只是你的臆想呢。」

  「我一度也這麼動搖過。」赤司笑了笑「如果不是臨近高中的時候突然冒出來那麼多我沒聽說過的所謂百年名校的話。」

  「某些學校的規則可謂歎為觀止,這樣的地方卻能光明正大的經營,怎麼看,需要懷疑的都不是我的記憶,而是世界的規則和邏輯吧?」

  齊木空助心裡『嘖』了一聲,弟弟的愛好他是知道的,恐怕這事是在對獵奇向漫畫的沉迷期,頭上的抑製器沒能發揮作用的時候造成的吧?

  那傢伙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強了,只要取下抑製器,一個念頭之間毀滅世界也是能辦到的吧?

  到底是誰在那時候動了他的抑製器,爸爸?

  赤司看著齊木空助嫌棄懊惱的表情,冷漠到「說實話,我一開始也沒指望能查出點什麼。」

  「既能輕易改變世界,稱之為神也不為過吧?別看我這樣,還是很有作為凡人的自知之明的。」

  「對對對,很討厭對吧?」齊木空助卻一時間像找到知己一般「存在感這麼強,時時刻刻都被提醒是凡人的滋味不好受啊,大哥哥我都自暴自棄跳級躲到劍橋了,好歹不要太為難我啊。」

  「那可不行呢。」赤司到「這叫運氣吧,一開始不管我怎麼排除篩選,根據每次變化的規律試著總結出輻射源,也僅僅只能把範圍圈定在東京之內。」

  「好多次拜託科研組織幫忙快被嫌棄死了,直到上個星期,意外的居然讓我觸及到最終的真想,真的嚇了我一跳呢,之後逆推的話,就連為什麼唯獨我對世界抱有質疑的原因都知道了。」

  「因為臉吧?」齊木空助收起了搞怪的表情,正色到「如果不是知道那傢伙絕對不能取下抑製器到處亂跑,我還以為我弟弟壓制不助思念來看他哥哥了。」

  「相似到這種地步的話,的確容易讓人認錯呢,哪怕是未知法則會犯迷糊也說不定啊,我的弟弟自己幹的事肯定瞞不了他自己,同理,如果某種規則馬虎的把你當成了他,自然你也就享受了同等的特權。」

  「話說,你沒有超能力吧?」齊木空助問。

  「沒有!」赤司篤定到。

  如果黑澤綾在這裡,並且全程聽完他倆的話,肯定會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騙人,她對奇跡世代是超能力者懷疑已久,雖然好像很多原理他們都解釋得過去。

  可她總覺得他們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所以說,你想要怎麼樣?不會指望我和你聯手對付我弟弟吧?」齊木空助最後問到。

  赤司笑了笑「怎麼會?都說了我有作為一個凡人的自覺。只不過有一個可以隨心改變一切甚至是記憶常識的傢伙在我重要的人身邊很焦慮而已。」

  說到這裡,赤司維持的笑容終於沉了下來,整個人都突然透著一股濃郁的煩躁感,即便他突然把桌子掀了也不奇怪。

  那樣的傢伙,綾每天居然和那樣的傢伙離得這麼近。

  雖然披上人類的外衣,可非人就是非人,這簡直比終極武器掌握在小孩子手裡還要危險。

  至少小孩子不知道怎麼啟動武器。

  雖然暫且感受不到對世界的惡意,各方面的情報也顯示出對方有意維持平凡的現狀,但顯然他本人做得並不怎麼樣呢。

  赤司狠狠的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看著齊木空助到「我無意開戰,只不過,我希望自己受到的影響可以降到最低。」

  「嗯?除非那傢伙某天打定主意毀滅世界,不然有你什麼事?你本來就不怎麼受影響吧?」齊木空助疑惑到。

  「這你就不用管了,僅僅是為自己擔驚受怕的現狀添一層保險,這並不過份吧?」

  齊木空助聽赤司這麼說有些牙癢癢,果然長這張臉的都好討厭。

  如果不是楠雄那傢伙生來有智慧,不可能對自己的身世心裡沒數,他都得懷疑是不是他那對迷糊的爸媽當初在醫院忘抱走一個孩子。

  赤司最後還算滿意的離開英國,回到日本的時候這個週末已經所剩無幾,來回在飛機上就得待二十多個小時,虧得他中途接黑澤綾電話的時候還沒有露餡。

  黑澤綾這周本是有點排斥兩人見面的,但週末真過去了,又是一周見不得面,心裡又怪想他。

  覺得上周的事差不多得了,再羞惱心裡還是想見面的話,差不多也該翻篇了。

  這樣想著,忸怩的氣氛頓時也消散,兩人黏黏糊糊的又通了一陣電話才作罷。

  赤司當然能感覺出她態度的變化,掛斷電話之後臉上露出柔軟的表情。

  隨既眼神一厲,下周還是去她們學校一趟吧!

  作者有話要說:都說我開假車,然而假車都不敢在這裡發啊,正經的感情線推動像做賊一樣七零八落的。

  別罵我,不是遛讀者,這是早就想好的劇情,真正的車比這個那啥多了,精分這個設定以為說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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