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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拯救世界未達標》作者:梨花疏影【完結】

第46章 FLAG.46 永恆之夢

  六道仙人繼續著自己的講述:「世界是忍宗最為美麗的女孩,自然有無數人傾心於她, 而阿修羅性格開朗, 各方面條件也都不錯, 是其中看起來最有可能成功的一個。但是……」

  佐助猜測道:「世界喜歡的人是因陀羅?」

  「沒錯。正如世界是大部分少年的愛慕對像一樣,因陀羅同樣受到女孩子的仰慕——他的確是個很好的孩子,世界會喜歡他是理所當然的。」

  「那因陀羅喜歡世界嗎?」

  「不止是喜歡, 我想最後大概已經稱得上深愛。」六道仙人說道, 「那是源於靈魂的相互吸引……說來慚愧, 身為父親,但我可能還沒有世界瞭解因陀羅。」

  源於靈魂的……吸引?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六道仙人說道:「那個時代, 女孩一般都是在家中學習女紅等待出嫁,很少會有接受教育的人。世界因為種種原因, 不進擁有絕世的容貌,性格頭腦亦非常出色,所以我想她與因陀羅應該是兩情相悅, 只是一直沒有宣之於口罷了。」

  「聽起來是很相配的一對, 但這個故事與現在的情況又有什麼關係?」縱然性格冷靜果決, 佐助此刻心情也不禁略微焦躁。宇智波斑壓倒性的實力不能不讓他對外界戰況感到擔心。

  「當然有關係。在我年紀大了以後, 自然是要為忍宗繼承人做打算的, 繼承人的人選有兩個, 分別是因陀羅和阿修羅。」

  「難道說……」

  「這就是我之前所說的父親的偏心。」六道仙人歎息一聲, 「因陀羅生來便具有仙人眼, 天資聰穎。然而過人的能力也使他傲慢自負, 認為自己一人便可以維持世界的秩序。」

  「……」佐助沒有說話,因陀羅的觀點某種程度上與他頗為相似,應該說不愧是輪迴轉世的關係麼……

  「因陀羅無疑是擁有深切的愛的,但他的愛太過隱晦,而且他性格同樣有著偏激孤傲的一面,因此我更多的是偏向弟弟阿修羅。」

  「儘管阿修羅很努力,但天賦的限制令他始終難以追上因陀羅的腳步……大概是因陀羅察覺到了什麼,一向疼愛弟弟的他與阿修羅也出現了些許隔閡。這是我作為父親的失職。」

  「之後,他們都到了適婚的年齡。阿修羅請求我為他聘娶世界,他們的確是很相配的一對,於是我同意了他的請求。」

  佐助皺眉:「那因陀羅……」

  「因陀羅隨後也提出了聘娶世界的請求,很驚訝吧,一向冷漠孤僻的因陀羅居然也會有請求我主婚的一天。

  二子同爭一女,這種尷尬的情況居然就這樣發生了,左右為難之下,我徵詢了世界的意願,而她的答覆是,她會嫁給成為忍宗繼承人的人。」

  「現在想來,她當時其實就是委婉地表示想要嫁給因陀羅,畢竟在所有人看來,因陀羅是繼承忍宗的唯一人選。可我並不這麼想,因為當時在我心中,兩人是處於平等的競爭地位,甚至寬厚仁愛的阿修羅猶有過之。」

  「於是我安排了一項試煉,誰通過了誰便是繼承人。」

  「阿修羅勝出了?」

  「是的,但因陀羅對此並不服氣。我原以為他們兄弟會相互扶持,沒想到在世界履行承諾,與阿修羅成婚的當天夜裡,因陀羅叛離了忍宗……他徹底墮入了追尋力量的深淵,與阿修羅一生一世都在作對,甚至還立誓即便輪迴轉世,他們的轉世者也會成為宿敵,不死不休。」

  「因陀羅與阿修羅如此,世界同樣也不幸福,婚後不久便鬱鬱而終。我一個人的失誤,竟釀成三人生生世世的悲劇。」

  「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再次上演了相同的悲劇,只希望這一世你們能斬斷命運注定的因果。」

  佐助神色不變:「所以你還是沒有說到這和當下情況的關係。」

  「是的,下面才是我要說明的重點。因陀羅和阿修羅是我的兒子,擁有輪迴轉世之力並不奇怪,但世界只是一個孤女,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也許是因陀羅或者阿修羅的行為。」

  「不,阿修羅天生仙人體,於這些方面造詣一般,而因陀羅雖然擁有仙人眼,但他一生都未與阿修羅達成和解,沒有得到仙人體的力量,所以並不具備最關鍵的輪迴眼。」

  「你的意思是,世界的轉世背後,還有其他人的推動?」

  「嗯,」

  佐助懵了。

  -

  鳴人懵了。

  在六道仙人講述完大筒木輝夜的故事後,他先是傻眼,接著差點蹦了起來:「怎麼可能!世界怎麼可能是你的母親!」

  他一臉世界觀炸裂的表情:「如果她是那什麼輝夜的話,豈不是說我和自己的奶奶相愛結婚了?」

  「嚴格來說,阿修羅只是你的前世之一。」六道仙人糾正道。

  「那也不可能!」鳴人連連搖頭,「怎麼想都不會有人轉世後和自己的孫子相愛吧。」

  「為了逃離那個囚籠,什麼事不能做……」不過六道仙人大概也覺得自己的猜測不靠譜,清了清嗓子道,「不過有一點沒錯,你必須隨時留意著世界的行為,她的背後,絕對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聞言,鳴人的表情漸漸淡了下去。

  這個一直表現得一驚一乍的少年,在此刻難得安靜下來。他並未對六道仙人提醒他提防世界——委婉版本罷了,表現得過於牴觸。

  「啊……我知道。」

  他微垂下頭,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六道仙人自然留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只是沒有點明。他感慨一番自己關於忍宗,關於查克拉的理念,然後說道:「現在看來,也許是我的理念過於幼稚了。」

  「不,仙人老伯並沒有錯。」鳴人卻否認道。

  這個得到全部尾獸認可的少年,預言中將改變世界的命運之子,在此刻無比認真地說:「我也許和那個阿修羅是很相似,但我們是絕對不同的。因為我明白,什麼是同伴!」

  「佐助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絕不會因為世界傷害他,也絕不會因為他放棄世界!」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答案嗎。」六道仙人忽然露出淡淡的微笑,「那麼一切就托付給你們了,你們想有怎樣的未來,以及想如何去選擇,都由你們自己來決定。」

  鳴人也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兩人身形相錯後,兩掌相貼,冥冥中,一股無形的力量被傳到鳴人體內!

  -

  「為什麼問我這個?」世界理了理散亂的頭髮,「我就是神代世界。」

  「你心虛了。」鼬淡淡道,「也許你自己沒注意到,你心虛地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撫順頭髮。」

  「是你捕風捉影了。」世界蹙眉,「好端端地怎麼會問這些。」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是世界,你應該明白現在全忍界的力量都凝聚在了一起,宇智波帶土不會成功,宇智波斑也不會成功……沒有人能對抗整個世界。」

  「你就這麼有信心了?」她避重就輕道,「你的寫輪眼看到了斑注定失敗的未來?」

  「一些細節罷了。」鼬沒有深談下去,稍稍提點幾句後,他便看向佐助,「佐助該醒了。」

  鼬絕對是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才會這樣提醒她。

  是斑的事嗎?

  但斑那裡已經應付過去了才是……

  眼見佐助若無其事地爬起後便要拔下插在扉間身上的黑棒,她連忙制止道:「佐助,不要碰那個黑棒!」

  「沒事。」佐助信手將黑棒拔下,問道,「二代目,你能帶我到鳴人那裡嗎?」

  不愧是英雄,佐助在生死關頭竟又激發了更為強大的力量。

  但他怎麼會知道鳴人此刻也若無其事了……

  扉間大概也是這麼震驚,不過他神色向來缺乏變化,因此看起來還是頗為冷靜:「不過我現在力量不足,只能帶一個人過去。」

  「我一個人去就足夠了。」說完,佐助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的事我們之後再說。」

  她的事?她的什麼事?

  世界有點懵,鼬和佐助好像發現了什麼連她都不知道的,關於她自己的事。

  而且佐助的右眼居然變成了勾玉輪迴眼,按宇智波勾玉越多越厲害的原則看的話,他的輪迴眼能力也許還要在斑之上?

  「哥哥你就帶著世界之後趕來。」佐助又對鼬說道。

  「好。」

  「那麼,開始吧。」

  -

  正面戰場上,經過一場激鬥,擁有六道之力的鳴人與擁有勾玉輪迴眼的佐助已經可以與斑一較高下了。只可惜最終還是棋差一招,讓斑開啟了無限月讀。

  「餘興節目結束,」斑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永恆的夢境開始了!」

  雖說在這偉大的一刻沒能讓世界與他一起見證有些遺憾,但無傷大雅,成功的喜悅足以壓制這一切。

  所有人都被神樹卷為蟬蛹狀,進入永恆的夢境,唯有佐助用須佐能乎護佑住的第七班成員才逃過一劫。

  「可惡,世界怎麼辦!」鳴人一拳砸到須佐能乎上,「她萬一也被那個怪東西捲住……」

  佐助表面上表現得遠比鳴人鎮靜:「哥哥和她在一起,他也有須佐能乎。」

  「希望如此吧。」鳴人眼神愈發凜然,「一定要打倒斑才行!」

  只是等他們四人從須佐能乎中出去,正準備與斑決鬥時,卻見到了匆匆趕來的宇智波鼬。

  他見面第一句話就是——

  「世界被絕抓走了!」

  未等鼬細說,黑絕竟突然反水,志得意滿的斑被捅了個透心涼。隨後他的身體急劇膨脹,最終竟化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女人!

  「大筒木……輝夜!」

  這個強大到足以滅世的女人,以及傳說中可能與自己的孫子……的可怕女人!


第47章 FLAG.47 完美世界

  絕低笑著道:「你錯了,你既不是救世主, 這一切也沒有結束。」

  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我創造的, 我的意志就是你的意志,你怎麼會背叛我?」

  「不, 我的意志……是輝夜姬才對!」

  這句話也成了斑最後的遺言, 隨著他身體的急劇膨脹,一個姿容端莊的女性取代了他。

  那個女人一頭白色長髮,擁有一雙白眼, 額頭則有著一隻輪迴眼,赫然便是六道仙人描述的大筒木輝夜的模樣。

  大筒木輝夜實力極強,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打敗她的唯一方法是鳴人與佐助同時碰觸她的身體, 陰之力與陽之力合二為一, 從而將她重新封印。

  但輝夜不傻, 根本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同時碰觸她的身體。

  即便是鼬,在此刻也只能和小櫻卡卡西一起做有心無力的觀眾, 實力上的差距如陰雲般將他們籠罩。

  「其實還是有辦法的。」熟悉的女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世界?」

  「你沒事吧?」

  世界身形狼狽,但精神狀態尚算不錯, 她說道:「問題不大, 我反殺了白絕,而當時斑正好發動無限月讀,我就一直躲在一處山洞裡, 等那陣光芒過去後才出來的。」

  卡卡西與小櫻對視一眼, 兩人都未深究這番根本經不起推敲的說辭。

  「小心, 這個女人的努力很古怪, 可以將人拉到不同空間。」卡卡西說道,「佐助已經被她拉到不知道哪裡了。」

  「時空間忍術……」世界瞟了躺在一旁的帶土一眼,「神威可以幫忙嗎?」

  被斑奪回輪迴眼後,儘管雙眼已被鳴人用陽之力治好,但帶土始終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聽見她這麼問,他的眼皮動了動,啞聲道:「查克拉足夠的話,應該可以。」

  眾人頓時來了精神,手忙腳亂地向他傳輸查克拉,然後去不同空間尋找佐助。

  輝夜並不對他們救回佐助有太多憤怒憎恨的情緒,或者說,她在意的不是這個。

  她身邊再次出現了黑洞,等她鑽進去以後,上半身再出現時已經到了世界身邊。

  她左手探出來一根黑棒,眼看就要插進世界的心臟。

  「小心!」鳴人瞬間驚慌起來。

  佐助的速度比鳴人更快,他使用自己輪迴眼的能力,瞬間出現在世界身旁帶她逃脫。

  輝夜說道:「沒想到輪迴轉世這麼久,你們兄弟二人還對她念念不忘啊。」

  「這就是人類。」黑絕怪笑道。

  鳴人如臨大敵地看著輝夜,隨時提防她再一次的出手。然而輝夜卻並不急著戰鬥,她先用白眼看了看世界,隨後才對鳴人道:「你要保護她嗎?」

  「是的,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那你們就一起下地獄吧。」輝夜語氣平靜道。

  輝夜的確擁有神一樣的能力,若不是卡卡西和帶土捨身保護,鳴人佐助差點便真的死在她的手裡。

  不過作為代價,帶土同樣壯烈犧牲。這個因愛墮落的男人最終還是因愛而獲得救贖。

  謝謝你,帶土。

  藍色的須佐能乎驟然出現時,卡卡西的內心充滿前所未有的平靜。

  用這雙眼見證未來……保護他們,守護世界!

  因為帶土的死亡,卡卡西得到了完整的萬花筒寫輪眼,眾人齊心協力之下,終於成功讓佐助和鳴人封印了大筒木輝夜姬。

  這個自始至終都表現得漠然的女人,在此刻終於驚慌起來。

  「你們、你們怎麼敢!」她驚恐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急劇流逝,額頭的輪迴眼漸漸閉合。

  「回去睡覺吧,老婆婆!」鳴人得意地對她燦爛一笑。

  眼見大勢難以挽回,輝夜姬便不再說什麼。無數的岩石被巨大的引力吸附到空中,透過岩石間的縫隙,鳴人發現輝夜姬居然笑了。

  他懷疑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然而輝夜姬卻開口道:「你以為你真的拯救世界了嗎?她從來就不是救世主一邊的!」

  誒?!

  鳴人一愣,正想追問時,封印卻已經完成了。

  他只好轉頭去徵求好友的意見:「佐助,她的意思是什麼?」

  佐助神色冷凝:「那個瘋女人的話沒有必要在意。」

  連佐助都這麼說,鳴人便暫時放下了心。開心的跑去和卡卡西世界等人慶祝。

  佐助望著他們的身影,忽然察覺到兄長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

  「輝夜說了什麼?」

  「挑撥我們與世界的關係。」

  鼬皺眉道:「她怎麼會對世界感興趣?」

  佐助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告訴哥哥自己和鳴人世界三生三世的糾葛。

  然後這一猶豫,便猶豫到六道仙人使用逆向通靈術把他們帶回現實世界,也沒能坦白。

  打敗了輝夜姬讓所有人都很高興,而停留在人世的死者也決定返回淨土,所有人都在與自己的親友做最後的告別。

  鳴人拉著世界走到波風水門面前,撓了撓頭,難得地有些難為情:「這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子啦。」

  四代目溫和地看著世界,感興趣地說:「是你的女朋友嗎?」

  「現在還不是……」鳴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在父親的眼神鼓勵下,他下意識挺起胸膛,磕磕絆絆地說,「世界,那個……嗯,你願意與我交往嗎……就是說啊,我喜歡你好久了,特別特別喜歡,啊啊啊啊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世界:「你懂的吧懂得吧?」

  世界點了點頭,微笑道:「好。」

  「誒?」鳴人眨巴眨巴眼睛,徵詢道,「你同意了?」

  「是哦。」

  「太好了!」鳴人歡呼一聲,上前一步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我——」

  原本微笑著注視著二人的四代神色一變,急切道:「鳴人小心!」

  但太遲了,鳴人的胸膛已經被一隻手穿過,而那隻手的主人……

  是世界。

  驚喜的神色尚有些許殘留在臉上,感受著胸口的劇痛,鳴人反應不及地瞪大眼睛:「……誒?」

  千鈞一髮之際,他只來得及將身體傾斜,否則被洞穿的就不是他的胸膛而是心臟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實力堪稱全場最弱的神代世界,居然在歷代火影,六道仙人,擁有輪迴眼的宇智波佐助,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的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鼬面前,光明正大地殺死了史上最強下忍漩渦鳴人?!

  這一切都來的太猝不及防,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前一秒還在告白見家長,下一秒怎麼就動手了?

  而且封印了大筒木輝夜姬的漩渦鳴人,怎麼會被神代世界得手?!

  不對,現在世界上,能偷襲鳴人一舉成功的,恐怕也只有神代世界。在她面前,一心想著告白的鳴人完全是不設防的狀態,因此她才能驟然發難一擊得手。

  奇怪的是,即便受此重創,鳴人也不該毫無還手之力才對。可他全身無力地半倚在世界身上,看起來竟像是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了。

  「是黑絕嗎?」

  「不,她明顯具有自主思維,如果是黑絕的話……」

  「除了佐助,都不要過來。」世界打斷扉間的長篇大論。

  「你的目的是什麼。」六道仙人皺眉道。

  「如果你和輝夜是同一陣營,那你之前便應該動手了。世界,我們所有人都在這裡,你不要做傻事!」卡卡西語氣嚴肅地說。

  他表面上是在警告世界,實際上卻頗有幾分提點的意味——其實真要講的話,即使世界重傷了鳴人,但在場的人還是很難將她當做敵人看待。

  「佐助,你再不過來的話,鳴人大概就要失血過多死了哦。」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佐助冷冷地看著她道。

  「啊,大概是為了完成柱間大人,斑大人的夢想吧。」

  「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而斑的無限月讀根本不可能,所謂的夢想又從何談起?」意識到她恢復前世記憶後,柱間頓時腦補出一系列劇情,「你是在……怨恨我嗎?」

  「不,實際上我也是剛剛才想起這件事。」

  世界解釋道:「即便這次大戰後,世界可以維持穩定的秩序,但那終究是有期限的,有人的地方便有爭端,這是人的劣根性注定的事實。」

  「但是,我卻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她的眼睛閃閃發亮,「我將重新塑造一個完美世界,那裡的人正義、仁慈、願意自我犧牲,擁有一切人類需要的美好品質,世界上永遠不會再有戰爭和痛苦。而這只需要鳴人和佐助一點小小的幫助。」

  「所以你就要殺了鳴人麼?」卡卡西皺眉道:「世界,你應該沒有這麼糊塗,那樣的世界根本不會存在。」

  「不,我可以做到,六道仙人應該可以作證吧。」她微微一笑,「在那樣的世界裡,因陀羅和阿修羅不會決裂,柱間和斑可以戮力同心,宇智波不會滅族,鳴人不會失去父母……所有人都會得到幸福。」

  「而我和鳴人,會在那個幸福的完美世界裡再度相逢。」

  現在的世界,很有幾分帶土和斑描述無限月讀時的狂熱,看起來就像是換了個人般。

  佐助質問道:「是絕這麼對你說的嗎?」

  「不,是我記憶中的一部分罷了。」世界說道,「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太不穩定了,最後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六道仙人忽然道:「當初封印母親時,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就是你吧?」

  「啊,是的。」世界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失敗的救世主已經毫無價值,輝夜如此,柱間和斑同樣如此。」

  「……那我呢?」鳴人忽然嘶啞地問道,「我打敗了斑,打敗了輝夜……如果解除無限月讀的話,我就拯救了世界。」

  世界有些意外地說:「不愧是天生仙人體,現在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

  鳴人追問道:「你以前不是說會一直相信我嗎?」

  「也只有你會將一句玩笑話當真了。」

  「不,不是的。」鳴人緊緊盯著她,「你以前說這些話時明明都是真心的,為什麼現在要否認?」

  「鳴人,接受事實吧,不像現實醜惡,也不會像月讀世界那樣虛幻,那是個可以讓所有人幸福的完美世界。」

  「那你呢?從頭到尾,你一直都沒有說在那裡你會怎麼樣!」

  「也許是消失吧,但作為交換新世界的代價,我的生命微不足道。」

  「那我不會承認的,我才不想要那種世界。」

  「為什麼?」也許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世界居然試圖勸服鳴人,「那裡雖不能修改過去,但未來將絕對不會有悲劇發生。」

  「因為……沒有世界的世界,不是我想要的世界啊!」

  世界一怔。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勾起她許多回憶,趁著她發呆的機會,佐助使用自己的輪迴眼能力瞬間出現在她身旁,搶走了鳴人。

  「佐助……你也要與我為敵嗎?」

  「喂,佐助,你放開我!」鳴人劇烈地掙扎起來。

  「閉嘴!」佐助動作略顯粗魯地把他丟給小櫻,隨後看向世界,「現在,我是你的對手。」

  「如果打敗我的話,我就給你陰之力。而如果被我打敗的話,就別再說那些可笑幼稚的言論了。」

  世界同意了他的邀戰。

  所有人驚愕地發現,這個一直未被他們放在眼裡的弱小少女,竟爆發出了足以匹敵佐助的力量,甚至一度還穩壓佐助一頭。

  不過最終還是佐助勝利了,只是打到最後實在難以收手,他的千鳥直接貫穿了世界的心臟。

  在千萬隻飛鳥的鳴叫聲中,躍動的電光照亮了少女蒼白的面容。

  「為什麼?」佐助語氣艱澀地說,「你……猶豫了。」

  事實上最後世界是可以與他同歸於盡的。

  只是佐助可以狠下心與她生死相搏,世界卻對他手下留情了。

  可世界卻什麼也沒有說。

  她死了。

  -

  為什麼要放棄呢?

  明明距離完成任務只差最後一步,只要獲得陰之力和陽之力,加上那些元素,她的創世任務便完成了。

  即便會殺死鳴人和佐助,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世界即將重塑,他們會在完美世界再度相逢。

  只是……她動搖了。

  那或許是個完美世界,但所有人在那裡真的會都幸福嗎?

  「因為……沒有世界的世界,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金髮少年說這句話時虛弱但堅定的面龐重新浮現在她眼前。

  大筒木輝夜、阿修羅、因陀羅、千手柱間、宇智波斑。

  失敗了兩次,第三次的話,就勉強相信一下鳴人吧。

  「那個笨蛋。」


第四卷:火影番外

第48章 FLAG.48 子時代群穿四戰1

  吸收十尾後, 擁有六道仙人之力的宇智波斑已非常人所能抵擋。在直面他的正面戰場上, 如今也只有漩渦鳴人、宇智波鼬、旗木卡卡西、宇智波佐助、穢土轉生出的歷代火影仍在戰鬥。

  他們的戰鬥強度早已超越正常人的層次, 無論是萬花筒寫輪眼神秘莫測的瞳術, 還是九尾人柱力龐大的查克拉, 都令普通忍者驚歎不已。

  「鼬!」寫輪眼對卡卡西的身體造成相當的負擔, 以他現今的查克拉,只能再使用一次神威。因此為了獲取最大的效益, 他決定與宇智波鼬配合發出攻擊。

  鼬向他比了個手勢, 示意自己明白。

  「神威!」

  「月讀!」

  伴隨著兩大瞳術的施展, 劇烈的能量波動在空中鼓盪開來。只是宇智波斑一揮求道玉化作的權杖,輕鬆擋住了二人的強力一擊。

  眾人還未來得及為彼此實力的巨大差距感到絕望,便見大量查克拉的逸散使得空間都為之扭曲,彷彿因此而坍塌出了一個黑洞。

  「佐助,是我看錯了嗎?」鳴人遲疑地問。

  佐助先是使用萬花筒寫輪眼觀察了查克拉波動, 確認無誤後又環顧了眾人表情, 這才神色凝重道:「只怕不是的。」

  是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比現有的時空間忍術,無論是神威亦或是飛雷神之術的波動都更要神秘莫測的能量波動, 就在那個黑洞的中心。

  「斑這個傢伙……」千手扉間蹙起眉頭, 他只當這是宇智波斑開發出來的對付他們的新術。

  「不,不是他。」千手柱間示意他觀察六道斑, 對方訝異的神色不似作假。

  「那裡有一個人!」雛田驚呼道。

  「什麼?」小櫻等人急切地問道, 「你看到什麼了?」

  雛田的神色卻有幾分疑慮, 她用白眼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方才遲疑地說:「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

  眾人皆驚。

  -

  看著那個自黑洞中走出的黑髮男孩,位於戰場中心的眾人神色各異。

  這是個容貌極為精緻,甚至略有些女氣的少年,他年紀不大,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但在場的人卻絕不會因他表面的年紀而輕視他。

  少年柔順的黑色短髮在被風吹得向後飛起,露出了額前的護額,上面的圖案是木葉的制式,而眼中極速旋轉的三勾玉則明晃晃的昭顯了他的血統。

  一個來自木葉的宇智波?

  但這個世界上還活著的宇智波應該只剩下四人才對!

  「你是誰?!」率先沉不住氣的還是鳴人。

  男孩循聲望來,看見是他後,表現得禮貌而疏離:「是年輕的七代目啊,我叫神代政光。請問現在是第四次忍界大戰嗎?」

  在看到立於空中的六道斑,以及兩具巨大的須佐能乎後,他一直平淡自製的神色終於流露出淡淡的喜色:「雖然有點晚,但至少也算是成功了!」

  「我不記得木葉有你這樣的宇智波忍者。」卡卡西警惕地看著他,擺出明顯的戒備姿態,「你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不知為何這個男孩的姓氏是神代,但他的血統確實毫無疑問。

  在場的人五官均極為敏銳,都聽見了男孩低聲的自語,因此一種看上去不可思議實際上卻極有可能的猜測難免便在眾人心中滋生。

  「喂,你為什麼叫我七代目!」鳴人可不知道大家遮遮掩掩的心思,他徑直問道。

  無論情勢如何,至少現在各色目光一時均彙集在這個成為戰場焦點的男孩身上。

  「那自然是因為我來自未來了。」神代政光一語石破天驚。

  場下的忍軍頓時炸開了鍋。

  「未來……」

  「怎麼可能……斑失敗了嗎?」

  「也許是宇智波斑和神代世界的兒子。」

  「他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成就,也許真的是斑的後代。」

  宇智波斑等人當然也能想到這些,因此看向政光的眼神不禁添了幾分微妙。

  「小鬼,你的父親是誰?」原本斑是打算將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順手處理掉,但如果是他的兒子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擁有這樣高的時空間忍術造詣,的確很可能是他的兒子,而且神代政光眉目間頗有幾分世界的影子,那他的母親更無需多言。

  但他為何不讓兒子隨自己的姓氏?

  斑傲慢而理所當然地想道,如果是他和世界的兒子,那勉強還有幾分可以入眼吧。

  政光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他便出現在了被禁錮在戰場一角的神代世界身旁。

  他取出一柄形似刀劍的武器,注入查克拉後利索地斬斷了少女身上的束縛,關切地道:「沒事吧?」

  世界遲疑地說:「你是……」

  他的神色興奮中夾雜著些許緊張:「媽媽。」

  「……」世界一時說不出話來。

  政光為難地說:「我知道現在要求您相信這些有點困難,但我的確是您的兒子,甚至姓氏都來自於您。」

  猶豫了一下,世界還是問道:「那你的父親是誰?你為什麼不和他姓?」

  雖然表面上並不如何關心,但在場的幾位宇智波在暗地裡都將耳朵都豎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父親是個早早去世不負責任的人渣吧。」政光輕描淡寫道。

  人渣?

  諸位宇智波頓時膝蓋一痛,但在堅信自己不會成為人渣的前提條件下,那孩子父親就很有可能是其他人了。

  「你的父親是誰?」

  政光乾脆地說:「宇智波鼬。」

  眾人再次嘩然。

  世界怎麼會生下一個罪不可赦的叛忍的孩子?

  聯想到政光口中的人渣形象,絕大部分人頓時都想到了一個雖然與鼬性格不符,卻又相對合理的可能。

  在眾人一致的懷疑目光下,強大如宇智波鼬也有些淡定不能。

  他沉聲道:「你確定嗎?你的父親是我,並且做了不負責任的事?」

  對他說話時,政光的語氣就不那麼客氣了:「哪有孩子認錯父親的?另外,您的確做下了許多對不起媽媽的事,我這次穿梭時空,就是為了阻止媽媽和你在一起。」

  在自己兒子的面前,宇智波鼬竟一時反應不及。

  「那這樣的話,你也會不存在了啊。」鳴人提出了異議。

  「不,媽媽還是會生下我,只不過換個容貌罷了。」政光微微一笑,「我覺得金髮也很好看。」

  領悟到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後,鳴人不由漲紅了臉。

  佐助卻不像鳴人心思那麼單純,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政光隱藏在表象下的不對勁——即使童年父愛缺失,那也不該對父親的人選持有如此隨意的態度,這根本不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能說的話。

  因此即使在知道自己未能與世界在一起後有所失落,但如果對象是兄長的話,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小櫻說出了他心底的想法:「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吧?」

  「小櫻阿姨也在啊。」政光對小櫻的態度稱得上親暱,「您年輕時候也一樣十分美麗。不過我的確沒有說錯哦,宇智波鼬就是那樣的一個男人。」

  「我都做了什麼事?」一直沉默的鼬開口詢問道。

  「真的想知道嗎?」

  「嗯。」

  政光的表情冷漠下來:「在媽媽懷孕後便拋棄了她,為了所謂的大義輕易選擇死亡……這不過是你惡劣行徑中的冰山一角罷了。」

  「這不可能。」宇智波鼬斷然否認,後者暫且不提,前者絕無可能。如果他得知世界懷有他的孩子,那絕對做不出拋棄她的事。

  「是嗎?」政光完全不信,「希望你在瞭解了那個未來後,也能如此堅定吧。」

  宇智波斑忽然強勢發言:「小鬼,現在可不是讓你講故事的時間。」

  「斑?」政光看了斑一眼,臉上毫無懼色,反而有種看到歷史書上的人物走到現實生活中的新奇感,「我想您也許也該解決一下自己的事。」

  「唔,看時間的話,他們應該來了吧。」

  未等眾人反應,先前那股令人心悸的空間波動便再次出現了。

  而這次走出的是一個黑髮女孩和一個金髮少年。

  兩人都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女孩擁有萬花筒寫輪眼,容貌出眾但神色冷漠。而男孩金髮藍眼,臉頰上各有三道鬍鬚狀的紋理,神色好奇靈動,父親是誰根本無需多言。

  「你是……政光的妹妹?」鼬遲疑片刻後問道。

  兒女雙全的未來,只是這兩個孩子看起來性格都過於冷漠,他這個父親真是……

  「爸爸。」女孩出聲道。

  鼬正想應聲,卻見那個女孩徑直走向斑。

  半天這是斑的女兒啊,他有些失望地想。

  ……等等,斑怎麼會有女兒?!

  「政光,未來難道斑沒有失敗嗎?」佐助眉頭緊蹙。

  男孩搖了搖頭:「不,我的未來宇智波斑已經被七代目和叔父封印了,只是真衣和我來自不同的未來。另外,博人也是這樣的情況。」

  「不同的未來?那你們為什麼看起來互相認識?」

  「那是真衣萬花筒寫輪眼的能力,可以聯結不同的平行世界。」政光看了卡卡西一眼,「想來這裡的人還有幾個,我記得其中就有六代目的老來子。」

  他的目光已經指出六代目的人選了。

  老、老來子?!

  「他們來了。」

  有了前兩次的衝擊,這次黑洞的張開已不再令人驚疑不定,相反眾人還頗為好奇這次走出來的會是誰的孩子。

  走出來的是兩個男孩子,不過相比前兩組的少年,這回兩人的年齡差明顯比較大。

  一個少年大概十五六歲,黑髮黑眸,頭髮炸起,表情警惕,同樣有萬花筒寫輪眼——說實話,萬花筒寫輪眼什麼時候成了爛大街的東西?出來的三個宇智波人手一個。

  看起來好像是斑的兒子……

  另一個銀髮的孩子不過七八歲的年紀,一頭銀髮,容貌可愛,身上披著小號的火影御神袍。看這個髮色,很有可能便是政光口中卡卡西的老來子——所以說為什麼要特意強調是老來子啊!至於為什麼穿著火影袍……

  「大家好,我叫旗木宗秀,是未來的第八代火影!這次來只希望大家能投我老爸一票,讓他順利娶到我媽媽!」

  銀髮男孩語氣熱情,說話擲地有聲,讓未來的六代目表情微妙,一時言語不能。

  「噢,對了。」宗秀忽然想起了什麼,指著世界道,「她就是我媽媽,你們不能和我搶哦。」

  感受著某些人驟然凌厲起的目光,卡卡西忽然有種扶額歎息的衝動。

  但是!

  他真的有兒子了?雖然是老來得子——等等為什麼總要強調是老來子啊!但果然還是很在意到底是多少歲啊可惡……

  「我叫宇智波和也。」一旁的少年一直等到宗秀說完才開口。

  他神色冷漠,語氣平靜,眉眼輪廓看起來越發的像——

  「我這次來的目的,是殺死我的父親,宇智波佐助。」


第49章 FLAG.49 子時代群穿四戰

  全場皆驚。

  宇智波和也並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 他通靈出一柄長劍後便瞬身至佐助面前, 舉劍欲斬!

  佐助雖然對有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兒子感到震驚, 但最基本的警惕心還未喪失,因此招架下來倒也不難。

  與此同時, 政光也制止了和也的行為:「住手, 和也!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博人也神情嚴肅道:「和也,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但如果你在這裡殺死了師父,我們所存在的未來也必然崩潰——難道說,你喜歡真衣的世界嗎?」

  和也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的神色壓抑, 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去看佐助的方向。

  伴隨著刀劍入鞘的清鳴, 他冷著臉走回了宗秀身邊。

  而他們口中, 像是處於情況極其惡劣的未來的真衣, 卻始終站在斑的身邊, 像是對這些恍若未聞。

  「話說, 你們的未來到底怎麼了啊。」鳴人困惑地說, 「我瞭解佐助,他絕對不是那種惡劣的人渣, 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

  「老爸你還好意思說別人, 」博人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你自己做的也超糟糕的。」

  慘遭兒子嫌棄的鳴人備受打擊, 頓時露出相當沮喪的神情, 他低聲自語道:「我原來是這麼糟糕的人嗎……老爸, 怎麼辦啊……」

  一旁的小櫻實在看不下去他愚蠢的表情,忍無可忍地給了他一個鐵拳:「好好聽他們說啦!」

  「那個……」世界適時地開口,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怎麼了,媽媽?」和也的語氣瞬間溫柔下來。

  這樣明顯的差別待遇真的好嗎……

  不過大家都只是暗自在心中吐槽,還沒有人敢招惹這個一點就炸關鍵還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的少年。

  「我想知道未來我到底怎麼了。」她露出有些難為情的神色,「為什麼你們會這樣不滿自己的……父親。」

  「等等,神樹馬上就要開花了,已經沒有時間管這些了。」扉間是場上最後一個頭腦清醒的人。

  「沒有關係。」一直沉默著的真衣忽然開口道。

  她站到斑身邊之後便一直閉著眼睛,直到現在睜眼,大家才發現,原來真衣居然也開了輪迴眼。

  她快速結印,手速快到幾乎只餘殘影。

  斑怒氣勃然道:「你在做什麼!」

  要不是顧忌她是自己和世界的女兒,他恐怕就打算殺掉這個小姑娘了。

  真衣神色依舊平靜無波,她輕聲道:「等您一會兒瞭解到我們的未來時,便會明白我為何這麼做了。」

  斑緊了緊手中權杖,冷嗤一聲,終究沒有出手阻止。

  「放心,只需要一個術的時間。」見那父女二人似乎暫時達成共識,政光便說道,「在此之前,我有一些必須提前告知你們的事。」

  「我們這些人是通過我、真衣、還有和也的瞳術來到這裡的,經過交流,我們得出一個結論:能被瞳術連接到的人,對過去皆有很強的執念。比如我想阻止父母在一起,和也想要殺死他的父親,博人想要證明他自己等等。」

  「另外,除了真衣外,我們的未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宇智波斑被七代目火影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打敗,而六代目火影是旗木卡卡西。在此基礎上,各有不同。」

  卡卡西沉吟道:「宇智波真衣的未來,是斑成功發動了無限月讀,毀滅了世界?」

  政光肯定了他的說法:「是的,對於你們而言,真衣大概是最壞的一種未來。」

  「也就是說斑成功的幾率有百分之二十,而我當上火影的幾率是百分之八十?」鳴人眼睛一亮,歡呼道,「太棒了!」

  「當火影有什麼好的……」博人嘀咕道。

  宗秀耳尖地聽到了他的話,憧憬地說道:「因為火影守護村子,守護大家,是最偉大的人。」

  博人最聽不得別人這麼說,撇嘴道:「連家人都忽視了,還稱得上偉大?不過是外人的說法罷了。」

  「那是你爸爸,不是我爸爸。」宗秀反唇相譏,「我爸爸是六代目火影,是最偉大的一代火影!」

  「你!」博人被噎得啞口無言,怒目而視道,「要不是看你是小孩子,我現在就揍你了!」

  「有本事你打啊。」宗秀完全不怕他,他對博人稱得上知根知底,「真不知道老師為什麼會有你這樣一個兒子。」

  博人臉色漲得通紅,場面劍拔弩張。眼看兩個小孩子就要打起來了,政光連忙說道:「你們兩個忘了我們的目的了嗎?」

  政光年齡不是最大的一個,但看得出來,幾個孩子都對他極為信服。

  「是他說話太欠揍了!」

  「明明是博人先招惹我的!」

  看著兩個孩子張牙舞爪的拌嘴,卡卡西心中充滿了一種奇妙的情緒。

  或許是欣慰,或許是好奇,或許是……難以置信。

  並不是奇怪自己會成為六代火影,而是對自己另一方面的質疑。

  這個名叫宗秀的男孩與他小時候截然不同,天真活潑,對火影充滿憧憬,而且極為敬慕自己的父親,一看就是被父母疼愛著長大的和平一代。

  而就是這樣一個男孩,自稱是他的……兒子?

  他能成為這樣的父親嗎?

  -

  見博人和宗秀不會打起來,政光便不再管他們,繼續說道:「我這裡有一個改動的月讀,我取名為特定月讀,發動後能讓區域內所有人進入我構造的幻術世界,看到我想讓他們看到的。」

  「宇智波都執著於月讀嗎?」鳴人不禁吐槽道,「月讀無限月讀限定月讀,現在又來了個特定月讀,能不能有點新意啊。」

  「特定月讀是最強的群體幻術,除非是擁有特定能力的萬花筒寫輪眼或是輪迴眼,否則沒有人可以破解。」他看向鼬,「但我希望你可以把它從頭看到尾。」

  鼬看著與自己相貌肖似的兒子,抿起了嘴唇。

  他淡淡道:「不知道在瞭解到母親的痛苦後,你們是否依然能保持這樣的輕鬆。」

  結出簡單的「子印」後,神代政光便清喝道:「特定月讀!」

  【幻術特定月讀】發動!

  -

  刺目的白光過後,眾人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竟已天翻地覆。

  原本是黑夜,此刻則是白天,而且周圍也不是蒼涼的石漠,而是在建的高樓大廈,熱火朝天的場面是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的熱鬧景象。

  此刻眾人就站在一座主體顏色為紅色的天橋上。

  「這裡是十年後六代火影執政時的木葉。」

  政光說道。

  他坐在天橋的最高處,眺望著遠處。

  「卡卡西,可以啊。」綱手環視四周,滿意地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沉重的力道讓他打了個趔趄。

  卡卡西揉著自己的肩膀,苦笑道:「哪裡哪裡,不敢當。」

  在眾人討論著十年後木葉的景象時,鼬和佐助注意到男孩始終安靜地坐在高處。

  他表情沉靜,沉重的氣場籠罩在周圍,令人感到極為酸澀的孤寂。

  這一幕二人均十分眼熟。

  因為……這就是他們當初自身寫照的翻版。

  「你讓我們看這些的目的是什麼?」鼬走到政光身邊問道。

  「……來了。」政光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沒有正面回答他。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對眾人道:「記得跟上穿著黑色高領長袖的男孩,他一會兒會從天橋上經過。那是這個時間段的我。」

  眾人雖不明就裡,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沒過幾秒,果真便有一個和政光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年紀更小一些的男孩子從天橋上一躍而過。

  在這段時間裡,眾人已經發現月讀中的人似乎無法發現自己,於是索性便光明正大地跟上了他。

  以眾人的能力,跟上一個不過九歲的男孩子自然是輕輕鬆鬆,甚至還有餘裕觀察他。

  這一觀察,就發現了異樣之處。

  在眾人印象裡,政光是個穩重早慧的少年,但看他現在的樣子,鼻青臉腫,滿身塵土,倒像是和人狠狠打了一架。

  他會和誰打架?

  帶著這樣的疑惑,眾人跟著政光回到了他家。

  -

  政光家住在一棟複式獨立建築裡,看起來條件還算不錯。當他回家時,正好看見母親在庭前晾衣服。

  十年後的神代世界變得更為成熟美艷,褪去少女獨有的嬌嫩與青澀後的她,五官愈發穠麗。雖然只穿著簡單地居家服,可那份成熟女性的性感幾乎動人心魄。

  「這是……十年後的我?」

  但世界並不是一個人在做家務,女人悅耳的談笑聲從不遠處傳來,透過繁茂的花叢與蔓延的枝蔓,可以隱約看到她身旁還有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

  是鼬嗎?

  不,不是的。按政光的說法,在他出生前鼬應該就死了。

  鼬不動聲色地看了九歲的小政光一眼,幾乎在看到那個男人的一剎那,他的神色便陰沉了下來。

  「是政光嗎?」聽到院門打開的聲音,世界看向聲源處。然而在她看清政光的情況時,表情頓時擔憂起來,「怎麼了?你這是……沒事吧?」

  眾人走近世界,驚訝地發現那個男人竟是宇智波斑……啊不,宇智波佐助。

  十年後的佐助依然沉默,但相比少年時的鋒芒畢露,此刻的他稜角柔和了許多。他圍著一件披風,用布纏住了額頭,風塵僕僕的樣子像是剛剛趕回來。

  年輕,強大,英俊。

  「誒,佐助以後原來是這個樣子。」鳴人驚奇地說,「不過你還是回村子了啊。」

  佐助皺眉看著十年後的他,沒有搭理鳴人。

  世界急匆匆地去取醫療箱,佐助沉聲問道「你和人打架了?」

  「關你什麼事。」不知為何,小政光對佐助有很大敵意。

  他桀驁地瞪著佐助,冷冷道:「拜託你以後不要來找我媽媽了。」


第50章 FLAG.50 子時代群穿四戰3

  「離我媽媽遠一點!」

  男孩憤怒嫌惡的聲音幾乎震破所有人的耳膜, 在他人驚疑不定的臉上, 他們知道大家都聽見了小政光的怒吼。

  怎麼回事?!

  政光淡淡道:「在特定月讀世界裡,施術者強烈的心音可以傳達給被施術者。」

  那麼,他是有多討厭佐助啊……

  「佐助。」鳴人悄悄戳了戳他的後腰,「看來你不僅不討兒子喜歡,連侄子也不喜歡你誒。」

  佐助臭著臉一把將他的手打開。

  鼬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梳著小辮子髒兮兮的小男孩,眼神漸漸柔軟下來。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血液中流淌著沖刷著, 那是源於血脈的感應。

  他欣慰地想, 即使他死在這場戰爭,佐助大概也會像這樣把世界母子照顧得很好吧。佐助性格冷淡又不會說話,會和這孩子把關係搞得那麼僵硬倒也不奇怪。

  真好啊,一個和平的未來,孩子們可以和自己的同學打架吵鬧,回家會有疼愛自己的母親, 可以任性地向長輩發脾氣, 不用為戰爭苦惱……

  「為什麼這麼說?」即使已經名震忍界, 佐助卻並沒有因為小孩子的冒犯而動怒, 「你就是這麼給你媽媽添麻煩的嗎?」

  政光神色倔強地看著他:「那也用不著你來管,」

  「政光!你怎麼和佐助叔叔說話呢!」世界走出來時正好聽見政光的話,訓斥道,「太失禮了!」

  她歉意地對佐助道:「不好意思, 這孩子平時都很懂事的, 今天可能是和同學吵架了, 所以才……」

  「伊魯卡老師讓你明天去學校。」政光忽然道。

  「誒?」

  「我把那個混蛋的門牙打掉了, 老師說如果你明天不去學校的話,就讓我停課。」

  「門牙打掉了?」世界一愣,「怎麼會這麼嚴重。」

  「……」政光沒有說話,他的表情毫無悔意,顯然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哪裡錯了。

  「怎麼可以和同學打架?還把人家打成這樣?」世界生氣地說,「明天就和我去給人家道歉!」

  「不!我沒有錯!」

  「你!」世界下意識尷尬地看了佐助一眼,顯然是覺得兒子這樣不懂事有些丟臉。

  佐助卻沒有想到這些,看著這個倔強的男孩,兄長的身影漸漸與他重疊。

  於是他出言道:「你還有工作,明天就讓我帶政光去吧。」

  「我才不要!」政光一字一頓道,「我就是退學,也不要這個男人帶我去!」

  時間在此刻停滯,光影變幻,當場景再次穩定下來時,已經是夜晚了。

  小政光大概是起夜,他從床前走到臥室門口,左手已搭在了門把手上,卻不期然聽見了客廳的談話聲。

  佐助低聲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其實也還好。」

  世界語氣輕鬆,「現在生活也還算愉快。」

  「你當初應該告訴鼬的。」男人語氣隱忍,「如果他知道了,就不會……」

  「你還不瞭解鼬嗎?」世界的聲音平靜,「即使他知道了,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這麼做。村子和你始終是他最重視的東西。」

  「……對不起。」

  「有什麼好道歉的,宇智波不向來如此嗎。決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便做好覺悟了。」

  「不,這是我欠你們母子的。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麼莽撞,鼬也不會死。」

  聽到這裡,佐助下意識看向了哥哥。

  從十年後佐助的言語中,可以得出兩個信息點。

  首先,這些年來世界獨自撫養一個孩子,日子過得並不輕鬆。

  其次,在這個未來……哥哥只怕是死在了他手裡。

  「沒什麼好道歉的,鼬沒有怪你,我也不會。」

  「……」佐助沉默一陣,忽然道,「你打算一直就這麼一個人過下去?」

  「這件事我們很久之前便說過了吧。」世界說道,「政光還小,沒有接受繼父的準備,等他從忍者學校畢業再說吧。」

  這個劇情……想到佐助和世界平時的感情,眾人皆有些瞭然。

  佐助下意識去看哥哥的表情,鼬感覺到他的目光,眼神平和安撫,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儘管大人們可以理解,但小政光卻攥緊了拳頭,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要衝出去。

  「我才不要他當我爸爸!」

  當強烈的心音再度響起時,鳴人不禁越發同情地看向佐助,與此同時,和也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佐助面無表情,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沉默一陣,佐助主動打破了靜默的氛圍:「政光還不知道他父親的事嗎?」

  「不知道。」世界垂下眼睫,輕聲道,「他還太小,我想等他再大一些再告訴他。這孩子一向心思重,我擔心他會想太多。」

  佐助點點頭,大概是認同了她的判斷。

  兩人又聊了一陣,大部分是一些家常的話題,關於現在的生活,以及未來的打算。

  在場的人都是對佐助有一定瞭解的,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不禁均頗感怪異。

  那個孤僻乖張的宇智波佐助居然也能和人聊這些?

  看到如此平和的佐助,大家心裡的驚訝不亞於宇智波斑當著忍者聯軍的面熱唱rap。

  不過也有人憐惜獨自撫養孩子長大的世界,至少鳴人就在心裡嘀咕,這十年裡自己不應該不會關照世界啊。

  這一切的疑惑,在下一幕的回憶得到了解答。

  -

  明亮的玻璃,乾淨寬敞的辦公室,以及鼻青臉腫的男孩與他怒目而視的母親。

  「誒,伊魯卡老師當上校長了嗎?」鳴人頗為懷戀的打量著周圍熟悉的環境。

  他小時候在忍者學校各種調皮搗蛋,是有名的問題學生,經常被拎到校長辦公室訓話。如今故地重遊,回想起那段少年時光,自然是感慨萬分。

  「神代政光,你知錯了嗎?」伊魯卡嚴肅地看著他,「青昨天去木葉醫院檢查,你把他鼻樑都打斷了!這是性質極其惡劣的鬥毆事件!」

  「哼,怎麼可能知錯啊。」青的媽媽是個刻薄的女人,此時斜眼看著政光和世界,陰陽怪氣地說,「孩子這麼暴力偏激,家教肯定是有問題的,還想讓他主動認錯?」

  伊魯卡勸慰道:「不是的,松下夫人。據我所知,政光在學校裡一向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這裡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的。」

  「誤會?」女人的聲音越發尖利,「你看著我兒子的病歷,再說一遍誤會?」

  世界自知理虧,推了推兒子示意他做出行動,自己則說道:「對不起,松下的醫藥費我會全額補償的,其他方面如果有要求的話,您也可以提出。」

  隨後她小聲催促道:「政光!」

  然而男孩梗著脖子,表情倔強,不發一言。

  松下夫人頓時越發來勁,她譏諷地看了世界一眼:「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兒子,哎呀!」她假裝意外地摀住嘴,「不好意思,我忘了他沒有父親呢。」

  這話就說的過分了,伊魯卡連忙道:「松下夫人!」

  隨後又看向世界,卻發現這個有名的美人並未露出被刺傷的表情。

  而圍觀的眾人除了對松下夫人怒目而視外,內心還非常富有吐槽欲:這孩子的父親可是S級叛忍,如果和他父親一樣那還得了?

  說起來她好像還真說對了,政光十二歲便開了萬花筒寫輪眼,只是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

  「給我閉嘴!」沉默的政光在這時終於爆發,「不許你侮辱我媽媽?」

  「侮辱?我說的不就是事實嘛?」松下夫人嗤之以鼻,「長的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

  「我說了,閉嘴!」

  小政光凶狠地瞪著身材肥胖的中年婦女,眼中一片猩紅,兩輪勾玉緩緩旋轉。這雙帶來不祥的修羅之眼在瞬間給了松下夫人極大壓力,冷汗難以抑制地自額角滑落,她下意識閉上了嘴。

  宇智波乃是木葉名門,寫輪眼更是赫赫有名。

  所以說——

  「你果然是宇智波佐助的私生子!」青忽然大聲道,「我沒有說錯,他就是為了睡你媽媽才對你那麼好的!」

  場面瞬間寂靜下來。

  沒有人敢去看佐助和鼬的臉色,連一直說個不停的鳴人在此刻都閉上了嘴,憤怒的看著那個小男孩,如果不是因為這裡是月讀世界攻擊無效的話,這裡恐怕是有不少人要教他何為禮貌教養的。

  鼬則比這群單純的少年想得更多。

  是的,他早該想到的。

  為了神代母子能過上更為穩定的生活,政光的父親是誰勢必要對外隱瞞的。佐助身為他的弟弟,內心又對世界有很深的感情,因此在外人看來,兩人交往必然是過從甚密。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卻遲遲沒有婚訊,這在某些愛嚼舌根的人眼裡,功成名就的強大忍者與未婚先孕的第一美人,自然是能肆意編排的。大人惡意的誹謗最後延續到了孩子間。

  孩子單純直接的惡意是最傷人的利器。

  一切真相大白。

  「我再說一遍,我的爸爸不是宇智波佐助。」

  政光冷冷道,「松下青,你再敢說一次,我保證你不會兩天出院。」

  「咳咳,政光,不能威脅同學。」伊魯卡清了清嗓子,他對咄咄逼人且有錯在先的松下母子同樣不滿,再加上同情神代母子,言語間便多有偏頗。

  愧疚與心疼的情緒迅速在鼬的心裡蔓延,他抬眼看向不遠處斜倚在牆柱上的政光,欲言又止。

  「看到沒,這就是他的態度!」松下夫人憤怒地說,「打傷了我兒子態度還這麼囂張!校長先生,您說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不好意思,我現在收回要求我兒子道歉的話。」世界眉眼微沉,無形便有一股艷麗而不可直視的氣場,「你自己沒有教育好兒子,出言不遜有錯在先,我兒子維護母親名譽有錯嗎?你兒子不好好學習三身術,切磋被我兒子打敗,我兒子有錯嗎?」

  「切磋?鼻樑都打斷了還能叫切磋?」

  「小孩子手下沒個輕重,一時失手罷了。」世界雲淡風輕地說,「對不對,政光?」

  小政光點頭。

  「伊魯卡先生,您看這要怎麼處理?」松下夫人說不過世界,便轉頭求助於伊魯卡。

  伊魯卡被她的尖利嗓音扎得頭疼:「松下青有錯在先,但神代政光下手的確過當……嗯,這也是監護老師的過失,醫藥費以及額外的營養費一類的費用是要神代夫人出的。」

  「這個好說。」世界對松下夫人露出一個微笑,「就當是為青同學的課外三身術培訓捐獻的學費吧。」

  「你!」松下夫人臉都因憤怒而扭曲了,「如果你不給我兒子道歉的話,這事就絕對沒完!」

  世界卻不理會她,蹲下身與政光四目相視,溫柔地問道:「你覺得自己有錯嗎?」

  「嗯。」沒想到政光居然乖乖點頭。

  「錯在哪了?」

  政光一本正經地說:「我應該在替身術之後就立刻攻擊,不應該跳遠的,這樣他絕對不會今天就出院了。我的經驗還是不夠。」

  「噗。」有人直接笑出聲。

  鼬的兒子不像他爸爸,很有幽默感啊。

  世界也笑了,她拍了拍兒子的頭頂,看向伊魯卡道:「校長先生,是非公道我想您也該明白的。費用我們可以出,但是我的兒子沒有錯。」

  「……我明白了。」伊魯卡沉吟片刻道。

  「怎麼可以這樣!」松下夫人怒聲道,「她不過就是宇智波佐助的外室,憑什麼這麼做?!」

  「外室?」冷峻的男聲忽然在門口響起。

  松下夫人驚愕地瞪大眼睛。

  萬萬沒想到,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宇智波佐助居然就這麼走到了她的面前。

  與傳聞中一樣,宇智波佐助是個面容俊美的男人。他蓄著過長的劉海遮住了左眼——據說那裡就是六道之眼,輪迴眼!

  這個與漩渦鳴人齊名,拯救了世界的傳奇忍者在此刻淡聲道:「我希望你可以為自己的不當言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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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FLAG.51 子時代群穿四戰4

  最終在世界答應補償醫療費後, 松下夫人也不願,或者說不敢深究。終究她只是個平民忍者, 而且性格頗為欺軟怕硬,在面對宇智波佐助這樣的名忍時, 總有幾分抬不起頭。

  事情了結後, 世界便帶著兒子離開了忍者學校, 佐助自稱找火影有事, 便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家。

  而政光的回憶也在這時達到了最高.潮。

  「媽媽, 我爸爸到底是誰?」躊躇一陣,小政光還是問道。

  「不是以前說過嗎, 等你從忍者學校畢業了就告訴你。」

  「我已經可以畢業了!」小政光不滿地說,「但是火影大人說和平年代沒有必要提前畢業, 非要讓我在學校裡浪費時間。」

  「這怎麼能叫浪費時間呢,火影大人當初也是早早就從忍者學校畢業, 所以才在這方面很有感觸。過早的執行任務對你沒什麼好處,等你將來接觸了就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是天才!」

  「天才……」世界笑了兩聲,「木葉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了,像你爸爸, 當初六歲就可以從忍者學校畢業了, 但之後還是上到了七歲才畢業。」

  她言語的鬆動讓小政光看到了知道生父之謎的希望, 於是他故作無意道:「能有我這樣的兒子, 爸爸一定也很厲害吧。」

  「是啊, 很厲害。爸爸是個大英雄哦。」

  到底是小孩子, 小政光很快便沉不住氣了:「媽媽, 佐助叔叔昨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嗯?」

  「他是不是認識我爸爸……媽媽,爸爸為什麼不要我們啊,」小政光癟了癟嘴,「我不想他當我爸爸。」

  「爸爸不是不要我們,他只是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去了很遠的地方。」世界揉了揉兒子的發頂,「相信媽媽,如果有選擇的話,爸爸是不會離開的。」

  「那爸爸會回來嗎?」

  「媽媽也不知道……那個任務很艱巨,期限也是機密。」

  「噢。」小政光忽然反應過來,「但是媽媽你還沒有說我爸爸是誰呢!」

  「真的想知道?」

  小政光使勁點頭。

  「那你難道沒有注意到自己眼睛的變化嗎?」母親柔軟的指腹撫上他的眼皮,他下意識合上了雙眼,「那是你爸爸留給你的財富。」

  木葉有名的瞳術就那麼幾個,且知名度極高,他幾乎是瞬間便想起了那個傳說中的家族。

  「宇智波?!」他驚愕地瞪大眼睛,「爸爸難道是一個宇智波!?」

  「作為補償,現在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世界一本正經道,「還是那句話,等你從忍者學校畢業,就告訴你更多關於爸爸的事。」

  因為第四次忍界大戰中宇智波佐助的傳奇事跡,宇智波在木葉人心中的聲望極高。

  小政光對母親的話向來深信不疑,此刻心情說的上是心花怒放:「爸爸一定很厲害,是精英上忍嗎?佐助叔叔是因為和我是同族所以才對我這麼好的吧?不過為什麼我不姓宇智波呢?」

  孩子的疑問無窮無止,而母親則耐心地一一回答。

  夕陽西下,天際的雲彩被餘暉暈染為艷麗的橘紅色。母子二人踏著太陽最後的光輝,手拉著手,慢慢走回了家。

  鼬就站在他們身後,默默目送著妻兒的背影。

  「在想什麼?」少女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鼬搖了搖頭,思緒滿千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只是未來的一種可能,至少你和佐助已經和好了。」世界頓了頓,小聲道,「我讓小櫻之前檢查了……我沒有懷孕。」

  「……」這種時候他應該說什麼?

  回憶戛然而止,原本自然融洽的場景忽然如破碎的玻璃般蔓延開無數裂紋,然後驟然破碎。

  特定月讀解除了。

  閃爍的光點間,政光回身看向了眾人。

  「在我畢業的那一年,母親因過度透支生命去世,臨終前她告訴了我我的父親究竟是誰,我的萬花筒寫輪眼也是那一年開眼的。」

  「雖然媽媽至死也未曾怨恨過父親,但我無法原諒讓她痛苦坎坷地過了這麼多年的人……在木葉媽媽過得很不好,具體怎樣我不想多說,但有一點我必須聲明,宇智波鼬,我不會讓你和媽媽在一起的。」

  「政光,不是這樣的。」

  對少女表現得尊重且順從的少年在此刻態度意外的堅持:「我知道媽媽你是個溫柔的人,但您沒有徹底瞭解這個未來,宇智波鼬無法給您幸福,那樣痛苦的生活我不希望您再次經歷。」

  世界溫和地看著他道:「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自己,我既然會願意生下你並說鼬是英雄,那便絕對不會有後悔的情緒。正因為我瞭解鼬君是多麼出色的人,所以才會如此篤定。」

  「但是……」

  「但是,母親您能原諒大伯,卻未必能原諒這個人渣吧。」和也忽然說道。

  「哦對。」政光點頭贊同道,「我的意見也是希望您可以和佐助叔叔保持距離。」

  宇智波•人渣•佐助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的親兒子和侄子。

  鳴人在發掘佐助黑料上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八卦兮兮地湊到和也身邊問道:「佐助都幹了什麼事?」

  「遠比大伯惡劣一萬倍。」和也幾乎稱得上是憎惡地盯著宇智波佐助,「他殺了我媽媽。」

  「這不可能!」黑佐助最起勁的鳴人卻連連搖頭,「佐助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怎麼不可能?」和也雙手緊緊握拳,「這是大蛇丸大人親口告訴我的真相!」

  「大蛇丸?」

  「是大蛇丸啊……」

  「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和也驚訝地發現,原本一臉難以置信的眾人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小櫻是如此向他解釋的:「那個傢伙喜怒無常,早就叛離了木葉,而且他一心覬覦著宇智波的寫輪眼,這麼說大概是想挑起你們父子矛盾。」

  說完,她有些擔心地說:「你只怕是被他利用了,和也要和這傢伙保持距離啊。」

  「但是大蛇丸大人不是木葉暗部的首席科學家嗎?」

  「什麼?」綱手一臉震驚,「這不可能。」

  卡卡西連忙撇清關係:「別看我,我也不可能放這個危險的傢伙進村的。」

  「我就更不可能了。」據說是七代目的鳴人抬高音調,「那個傢伙一心覬覦佐助的身體,我還沒和他算賬呢!」

  佐助是全場唯一知道些許真相的。大蛇丸不知為何突然回心轉意,現在有點改邪歸正的意思,大概是在這場戰爭中有突出貢獻,所以戰後被招安了吧。

  「不管你們怎麼說,我只相信我親眼看到的。」和也冷冷道,「媽媽的生命是香磷阿姨和大蛇丸大人才得以維持的,我希望你們在我面前時不要對他們出言不遜。」

  「和也,這裡面肯定有誤會。」鳴人拍著胸脯向他保證,「佐助如果傷害世界,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但是,第四次忍界大戰,也就是現在這場戰爭的最終決戰裡,是宇智波佐助親手重創了媽媽。即使當時小櫻阿姨全力救治,媽媽依舊落下難以治癒的暗傷。」

  和也微垂下頭,劉海遮住了他的雙眼,眾人只能聽見他儘管極力克制,卻依舊顯得微微顫抖的聲音:「只因為她可能是敵人,就毫不留情地對她出手——這樣居然還好意思和媽媽結婚,甚至還讓身體虛弱的她受孕,讓她在我三歲時便死去!」

  「宇智波佐助,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傷害媽媽分毫!」

  這種事……聽起來很像佐助的行事風格的說……

  連對佐助知根知底的鳴人在此刻都在心底犯起嘀咕,不敢再為佐助打包票。

  想起記憶中那個如秋日落葉般安靜虛弱的女人,和也的內心愈發憤怒。

  「她甚至不能參加我忍者學校的入學儀式!而我的爸爸,在那三年裡幾乎從未回過家,理由居然是什麼可笑的贖罪!」

  「贖罪?」

  「我的未來與政光有部分重合,相同點是宇智波佐助都殺死了宇智波鼬,而宇智波鼬最終卻被證明是冤枉的。不同點是政光的世界媽媽懷上了他,而我的世界則是宇智波佐助和媽媽結婚。」

  他一口一個宇智波佐助,甚至不願意稱他一聲父親,可想而知已經對他厭惡到了極點。

  「這裡面應該是有什麼誤會的吧……」鳴人小聲嘀咕道。

  和也嗤笑一聲,甚至不願反駁他的話。

  他直視自己的父親,兩個外貌肖似的少年雙目對視:「宇智波佐助,只要你敢傷害神代世界,我就敢殺了你!」


第52章 FLAG.52 子時代群穿四戰5

  佐助切實的感受到了那股砭人肌骨的殺意, 只是他的神色依舊冷漠平靜,甚至沒有絲毫想要防禦的意思,草薙劍紋絲不動地呆在劍鞘中。

  「混蛋!」記憶中男人冷峻沉默的面容再次於眼前浮現, 從小到大,他看的最多也是最厭煩的就是這個樣子。

  「和也。」在他即將按捺不住時, 政光叫住了他,「把你的記憶給佐助叔叔看看吧, 不然他們很難相信你說的話。」

  「……嗯。」

  與政光完整豐滿的月讀場景不同,和也的展示的畫面極為破碎, 大多數都是模糊停滯的畫面。

  「這是我四歲前的記憶, 當時還太小, 所以基本沒多少印象了。」和也神色冷淡地說,「我對媽媽最完整的回憶就是下面這段了。」

  「這是真衣從和也記憶裡挖掘出來的。」政光解釋道,「輪迴眼可以搜尋人靈魂中的記憶, 佐助叔叔和斑爺爺應該瞭解的。」

  「你應該稱父親為叔叔才對。」真衣說道。

  政光神色一僵, 有些為難的說:「他和媽媽的年齡差距比六代目還大,所以我下意識這麼叫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政光是故意的麼, 那邊宇智波斑臉都黑了……而且看他之前的表現,不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怎麼現在……

  「哦, 這樣啊。」真衣的意思像是恍然大悟, 然而配上她那冷漠平淡的腔調和表情, 怎麼看反差都有點大。

  而她的下句話更是石破天驚。

  「沒關係, 反正父親也活不了幾個小時了。」

  啥?

  你再說一遍?!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 斑便厲聲道:「你什麼意思?!在你的未來我不是成功了嗎?」

  「正如您所聽到的。」政光禮貌地說,「不過下一個便是真衣向您展示未來,所以能先讓和也處理完他的家事嗎?」

  這是宇智波政光的月讀世界,而自己還想通過這個幻術窺視未來。

  一念至此,斑只好勉強壓下心中的不耐,沉著臉頷首示意自己同意了。

  見一場風波在醞釀階段便被平息,眾人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和也記憶上。

  他們都記住和也先前說的,這是世界生前在他腦海裡留下的最後一段記憶,因此一個個都屏息凝神,專注的看著身邊不斷變幻的場景。

  最終,場景在一個積滿落葉的庭院停下。

  -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在庭院中拍著皮球,一下下數著數。稚嫩的嗓音在只有他一人的庭院裡迴盪,越發顯得空曠。

  一眾大人或坐或站,默默圍觀著小男孩拍皮球。

  鼬看了看小和也,又看了看佐助,心中很有幾分微妙的感覺。

  按理來說,看到佐助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他應該倍感欣慰才是——事實上他第一眼的確是這麼想的,只是一旦他想到這孩子的母親,與他兒子的母親是同一人,心中的欣慰感難免便添了幾分異樣。

  「佐助君小時候就是這樣的!」小櫻驚喜地說,「簡直一模一樣呢。」

  鳴人瞟了眼博人,心裡嘀咕不知道博人和自己長得像不像。

  卡卡西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這裡最像的就是你倆了。」

  心思被看穿,鳴人不禁有些尷尬地說:「卡卡西老師也和宗秀很像。」

  「呵呵。」卡卡西發現這話他根本沒法接,最終只能乾巴巴地笑了一聲。

  宗秀卻沒領會到兩人的尷尬之處,他興奮地抱著卡卡西的腰,沖鳴人炫耀:「我和爸爸才像呢,大家都說我將來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火影!不過媽媽不許我帶面罩,超過分的。」

  鳴人倒不在意這個,他很是羨慕宗秀對卡卡西老師的親近,因此難免有些期待忐忑地看向博人。

  博人齜牙一笑:「混蛋老爸你就別想了,我才不會和你一樣。」

  鳴人瞬間沮喪下來,身後幾乎有具現化的尾巴無精打采地垂下。

  波風水門尷尬地站在一邊,照現在的發展趨勢,之後恐怕也會輪到鳴人的控訴大會。

  到那時他是該維護兒子的名譽還是站在孫子一邊呢?

  要是玖辛奈在就好了。

  猝不及防就當上爺爺的四代火影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木葉火影組在這邊各懷心思,宇智波組則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未來。

  「吱啞——」院門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被人緩緩推開了。

  正在這個時候,和也手中的皮球正好被他失手拍遠,咕嚕嚕滾到了院門門口,停在了女子的腳下。

  和也正一臉不情願地想去撿球,一抬眼卻看清了女子的面容,表情瞬間變成了驚喜。

  「香磷阿姨!」他歡呼一聲,撲到了香磷懷裡。

  「是我,小和也最近有好好聽話嗎?」香磷滿臉笑容,看得出來的確很喜歡這個孩子。

  「當然了!」和也可愛地皺了皺鼻子,「但是媽媽不聽話。」

  「媽媽怎麼會不聽話呢?」

  「媽媽不喝藥,水月叔叔說媽媽必須按時喝藥的!不過那個藥真的好苦啊,和也也不喜歡!」

  香磷的眼神凝重,柔聲哄勸道:「我去看看媽媽,和也就在這裡玩,不要到處亂跑哦。」

  「嗯!」和也用力地點頭,猶豫了一下,他拉住香磷的衣角委屈道,「阿姨,媽媽是怎麼回事啊,已經很久都不陪我玩了。」

  「大概有多久呢?」

  「好久了。」

  「乖,阿姨現在就去問媽媽怎麼回事。」香磷親親和也的臉頰,然後便快步走向大宅正門。

  和也自己在庭院中玩了一會兒,慢慢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便跑回了客廳。

  眾人跟著小和也,進入了大宅的正門。

  「媽媽!」小和也一走進門,就跑向自己的媽媽。

  「和也!來阿姨這裡。」香磷眼疾手快,一把將和也撈在自己懷中,「媽媽現在抱不住你的。」

  和也看向媽媽,不安地問道:「媽媽的病還沒有好嗎?」

  「快了。」臉色蒼白的女人微笑道,「過幾天就可以帶和也去木葉玩了哦。」

  「木葉!」和也眼睛一亮,已經完全相信了媽媽的話。

  她在說謊。

  在場的所有人心裡俱是一沉。

  一走進門他們便聞到了濃到化不開的藥味,而且世界面有病容,甚至連抱孩子的力氣都沒有……聯想到小和也的話,她身體的情況究竟如何,所有人都很清楚。

  「世界,你真的不打算接受大蛇丸大人的提議嗎。」也許是顧忌和也的存在,香磷沒有把話說得太露骨,「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世界溫柔卻堅持地搖了搖頭:「你不用勸我了,我自己心裡有數。」

  「你沒有!」香磷嚴肅地說,「無論佐助怎麼樣,你都不該這麼對自己。別忘了你還有和也!」

  「連你也這麼覺得嗎?」

  「不。」香磷微微錯開她探究的目光,咬著牙道,「佐助當然不會是始亂終棄的人渣,但是,但是……」

  她說不下去了。

  香磷對佐助的感情大家都很清楚,連她現在都無法洗白佐助,佐助必然是犯了什麼完全找不到理由的大錯。

  「香磷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啊,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世界輕聲道,她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她抬高嗓音說話。

  「我想我是沒有機會當面對大蛇丸大人道謝了,所以還請你代我轉告。還有鳴人他們,我的事讓他們操心太久了……」

  即使長期遭受病痛的折磨,姿容已無昔日的姝麗,但世界身上依然有著她特有的從容,不急不緩地逐句交代著。

  然而這種平靜所代表的含義卻令人感到極度的不安,就像是在交代自己的後事般。

  「別開玩笑了。」香磷不自覺抬高聲音,「你為什麼不自己當面說!」

  「不要生氣嘛。」世界好脾氣地笑笑,下一句卻忽然跳到毫不相干的話題,「已經是深秋了。」

  香磷沒好氣地說:「是啊,配合治療的話你還看得到明年的春天。」

  「也不知道佐助有沒有置備冬衣。」世界喃喃自語道,整個人彷彿都進入一種飄渺恍惚的狀態,「他一直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萬一生病怎麼辦……」

  「夠了!你就不能先考慮自己嗎?不要管他了!」

  被她打斷思緒的世界回過神,眼神變得有些奇怪:「說起來,香磷知道外面現在是怎麼看我的嗎?」

  「……問這個幹嘛。」

  「怨婦?紅顏薄命?即使慘遭拋棄依舊無怨無悔?」

  香磷扶了扶眼鏡,略有些不自然地說:「什麼啊,還不就是那些什麼五國第一美人,木葉的名花嗎?大美女,拜託你別瞎想了好嗎?」

  但世界恍若未聞,啞聲道:「但他們都錯了,我是……罪人啊。」

  她的臉色是病態的蒼白,眼神卻驚人的明亮,語氣裡更是透著一股狠厲。

  到這時,某些人有點回過味了。

  世界的精神狀態……有點不對勁。

  「和你沒有關係!」香磷對此見慣不怪,勸慰道,「你只是被黑絕控制了,沒有人會怪你。更何況你不是差點被佐助……你也是受害者。」

  「那鼬呢?」

  「誒?」香磷第一次聽她提起宇智波鼬,「他不是早被佐助殺了嗎?」

  「……」世界眼睫顫了顫,竟有一滴淚自臉頰滑落,她哀聲道,「他死了啊。」

  「你怎麼哭了!」香磷瞬間慌了,手忙腳亂地想要給她擦眼淚。

  世界擺手拒絕她的幫助,輕聲道:「我累了。」

  接著她轉頭對小和也說道:「媽媽想睡一會兒,和也先自己去玩好不好?」

  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已經很熟悉了,於是和也乖乖地點頭,放輕腳步走出了房間。

  「媽媽要早點好起來啊,春天一起去木葉!」

  -

  生如夏花般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這句話是對她最好的寫照。

  世界終究沒有實現對兒子的承諾,於某個秋日的午後安詳地離開了人世。

  第一個發現的是她的兒子,宇智波和也。

  面對母親的死亡,和也表現出了異常的冷靜與鎮定。他先是聯繫香磷處理母親的後事,隨後又全程參與了母親的喪禮。

  旗木卡卡西、漩渦鳴人、春野櫻、我愛羅……一個個名震忍界的大人物都出席了這個絕世美人的葬禮,但在這場沉重的儀式中,自始至終都缺少了一個關鍵人物。

  那就是世界的丈夫,宇智波佐助。

  而她的兒子宇智波和也在葬禮中,未掉一滴眼淚。

  -

  宇智波佐助在葬禮一周後才不知道從世界的某處趕回來。

  「我來晚了。」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我帶你回木葉。」這是他的第二句話。

  和也冷冷地看著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厭惡地說:「我沒有父親。」


第53章 FLAG.53 子時代群穿四戰6

  世界上會有這樣的父親嗎?

  三年裡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對兒子的模樣毫無印象, 和兒子的關係不像父子倒像是仇人。

  雖然無比排斥這個陌生的「叔叔」, 但作為弱小的孩童, 和也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跟著佐助回到了木葉,寄養在漩渦鳴人家。

  他終於見到了心心唸唸的春天的木葉, 但他設想的情景中卻缺少了那個最重要的女人。

  佐助或許察覺到了兒子對自己的排斥, 然而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哪怕他已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忍者之一, 可在兒子面前,他不過是個手足無措的父親。更何況……他們的情況比其他家庭更要複雜。

  親手殺死深愛著自己的兄長,原本應當作為罪人贖罪一生的他,居然與兄長的戀人產生了不應有的感情。

  是的, 神代世界的確和鼬早便分道揚鑣,可他本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鼬對世界究竟有著怎樣深刻的感情, 而他們又有著怎樣的羈絆。

  但是,他還是可恥地竊取了這份不屬於他的感情。

  褻瀆親情,有悖倫常,甚至間接害死了她, 令所有人都陷入痛苦的泥淖。

  沒有比宇智波佐助的罪行更糟糕惡劣的人了——他深信這一點。

  因為心中的愧疚與痛苦,本就感情內斂的佐助在兒子面前選擇了消極的逃避,這個糟糕的決定則越發的加重了父子間的隔閡。

  父子倆的相處日常更是稱得上慘烈, 誰都沒有想到, 在政光面前還稱得上游刃有餘的佐助在自己親兒子面前的表現會如此糟糕。

  「喂, 」鳴人戳了戳博人, 擠眉弄眼道, 「不管怎麼樣,老爸我的表現總比佐助好吧?」

  博人卻顧不上回答,這個一直把師父視為偶像的少年此刻感到相當的幻滅:「師父才不會是這種人!」

  「佐助是你的老師啊?」鳴人撓了撓頭,「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又有點不放心了。」

  一旁的小櫻見佐助的臉色黑的能擰出水來,連忙捅了捅鳴人的後腰,示意他照顧下佐助的情緒。

  鳴人也不是看不懂別人臉色,小聲嘟囔幾句後便不再刺激佐助。

  -

  和也恨著宇智波佐助。

  既然這麼討厭媽媽,討厭他的話,為什麼還要給他冠上這個令人憎惡的姓氏?

  決心報復對自己和母親不聞不問的父親,男孩以驚人的天賦吸收著一切知識,迅速成長起來。

  每年到他的生日前夕,佐助都會回到木葉,父子二人相顧無言,一起過一個冰冷怪異的生日之夜。

  但在和也六歲以後,他的生日不再像以前那樣無聊,而是多了一個餘興節目。——刺殺宇智波佐助。

  但在經歷過宇智波帶土、宇智波斑、大筒木輝夜等洗禮後的佐助面前,他這點小孩子的小打小鬧實在不夠看,因此每次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按理來說,這樣凶殘的相處方式應該足以令佐助警醒,可對兒子心懷愧疚的男人只是默默地放縱了兒子的行為,在他眼裡,這種程度的刺殺不過是孩子發洩怒氣的賭氣行為。

  在這個對孩子帶有世上數一數二的濾鏡的父親眼裡,和也是個倔強固執的可愛孩子,只不過因為親情的缺失所以性情與同齡孩子比起而有些奇怪。

  在某一次鳴人委婉地提起和也的性格問題後時,佐助淡淡地說:「不用擔心,那孩子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已經是七代火影的鳴人表情沉穩,內心卻在無聲吶喊:不不不,正是因為像年輕時候的你所以大家才這麼擔心啊!

  回想起當初口口聲聲說要血洗木葉重現宇智波榮光的少年佐助,鳴人不禁一陣胃痛。

  而說著說著,佐助居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那孩子天賦很好,已經開了三勾玉寫輪眼,我打算等他畢業以後就帶他出去歷練幾年。」

  鳴人已經不知道該對這個非典型父親說什麼了。

  一定不會有人比佐助當爸爸更奇怪了。

  ——直到他看到宇智波斑的未來。

  -

  鳴人這麼多年的感化教育還是起了點作用的,至少和也沒有成長為滿心仇恨心靈扭曲的少年,如果忽視那些層出不窮招招致命的刺殺手段,這對父子或許的確有著迥異常人的相處方式。

  所有人都以為日子會這樣除了一年一次的雞飛狗跳,便無風無浪的過去。結果萬萬沒想到……和也的萬花筒寫輪眼開眼了。

  萬花筒寫輪眼的開眼原理是宇智波在受到強烈的情感刺激後,顱內神經分泌出一股特殊的查克拉進而開眼。

  而和也的情感刺激就是他母親的死。

  偶然從香磷那裡得知母親死亡真相的他對宇智波佐助的仇恨達到了新高度,卻苦於自身實力的弱小無力無法為母報仇。

  在這樣對力量的強烈渴望下,宇智波和也終於開啟了萬花筒寫輪眼。

  「現在,我擁有挑戰你的資格了嗎?」

  -

  「看了這些之後,還會有人阻止我殺死這個混賬麼?」

  政光想了想:「你們父子的問題留到之後一起處理,先讓真衣他們展示自己的未來可以嗎?」

  「我無所謂。但是如果有人一定要阻止我的話,我不介意站到宇智波斑的陣營。」

  「喂喂,我老爸養了你十一年,你這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博人不滿地說。

  和也嗤笑道:「哼,不瞭解母親痛苦的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連語氣都一模一樣的……

  看著這個彷彿翻版佐助的少年,眾人皆是一陣頭疼。

  「但是,如果你要幫助父親的話,那和也就是我的敵人了。」真衣忽然道。

  誒?

  看她之前的行為,應該對宇智波斑這個父親很是順從才對,怎麼會說斑的同夥就是她的敵人?

  真衣看向政光:「開始吧。」

  政光點點頭,對眾人說道:「真衣的未來與所有人都不同,在這個未來,大筒木輝夜是最終的勝利者。」

  斑皺眉道:「你們之前不是說我成功了嗎?」

  真衣一板一眼地說:「是的,如果是說無限月讀的話,您的確成功施展了這個術,不過在此之後,黑絕便復活了他的母親大筒木輝夜,偷襲殺死了您。」

  「你不是我的女兒嗎?!」

  「是的,這說起來的確有些複雜呢。」真衣的神色有些困擾,「我的出生方式與常人有所不同,準確的來說,我是融合您與神代世界細胞的產物,我的母親是大筒木輝夜才對。」

  已經有人開始詢問大筒木輝夜是什麼人了,而瞭解其中詳情的斑臉色則極度難看。毫無疑問,他被黑絕背叛了。

  一旁的黑絕額頭有冷汗滲出,內心叫苦連天,一心想要逃跑,但問題這裡是政光的月讀世界,沒有萬花筒寫輪眼或是輪迴眼的他根本跑不出去。

  「把那個未來展示給我。」斑沒有管心懷鬼胎的黑絕,向政光命令道。

  政光沒有抗拒他命令的口吻,他對與一個被告知壽命所剩無幾的老爺爺爭執沒什麼興趣,因此很痛快的便配合真衣向眾人展示了那個未來。

  -

  剛一進入月讀,眾人便被這寂靜無聲的世界驚呆了。

  沒有夜晚的永晝,支離破碎的土地,高聳入雲的神樹,以及其上懸掛的詭異繭蛹。

  「這……就是無限月讀?」

  「人呢?」

  木葉的人察覺這裡便是木葉村的樣子,然而本該是繁華村落的地方如今卻被樹木粗壯的枝幹佔據,四下寂靜,平日裡村民們喧鬧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了。

  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們終於認識到,宇智波真衣生活在怎樣一個世界。

  在聯繫到其他未來前,真衣並不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有什麼不妥之處。

  從出生起,她的身邊便只有白絕的存在,只有她開啟輪迴眼的那一天,有一個白髮白瞳的女人來看過她,剩下的時間她都是以看著藍天中漂浮的白雲,或是巨大籐蔓上的繭蛹度過的。

  她嘗試過切開繭蛹,驚訝地發現裡面居然有和她形貌相似的物體,只是他們都沉睡不醒,枯瘦蠟黃的面頰沒有絲毫生命的鮮活氣息。

  「他們最後都會變成我們的!」白絕歡快地對她說。

  她問道:「這個繭蛹裡的都是白絕?」

  「是呀。」

  「哦。」她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心底對同類的好奇心也隨之煙消雲散。

  她的心底並不存在憐憫憤怒的情緒,唯一能引起些許感情波動的,也只是那麼些許的好奇與失落。

  這不會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清醒的人類吧?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驚恐的事實。

  「你可比你的母親可愛多了。」黑絕煞有其事地說道。

  「母親?」她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彙。

  「啊,其實真要說的話,你是母親創造的才是。不過你的細胞來自另外的男人和女人,而那個女人就是你血緣上的母親。」

  「你認識我的母親?」

  「都認識哦。」黑絕是個話很多的傢伙,在輝夜統治世界後,他能交流的對象只剩下真衣了,「你媽媽長的很漂亮,爸爸也不錯,不過你爸爸真的是個愚蠢的傢伙。」

  「他怎麼了?」

  「被我騙得團團轉咯。」黑絕毫不在意這是斑的女兒,略顯得意地說道,「他直到死都以為我是他陣營的呢。」

  「哦。」真衣漠不關心收回目光,完全不因被輕蔑地描述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愚蠢?」斑似笑非笑地看向黑絕。

  「不,斑大人,你聽我解釋!」黑絕慌亂起來,「這是敵人的陰謀!這是幻術!」

  斑慢吞吞地說:「你是說我的女兒也會騙我麼?」

  黑絕急中生智,靈機一動道:「佐助的兒子還想殺了他呢!」

  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的人心想,好像……還真是這個理。

  所以佐助到底是有多不討人喜歡啊!

  「哼。」斑輕嗤一聲,暫時放過了黑絕,打算繼續看這個令人不悅的未來。

  他也意識到了無限月讀的不對勁,傳說中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可不意味著他也得陪葬。

  「你想不想看你父親的樣子?」某一日,百無聊賴的白絕一時興起,悄悄慫恿她。

  「他也和外面那些東西一樣嗎?」

  「你父親大概是要高級一點的。」白絕咂了咂嘴,「他的查克拉比那些人多多了。」

  只是查克拉啊。

  她也有。

  「那母親呢?」真衣問道,「媽媽也在那個白色的東西裡面嗎?」

  「不知道。」白絕搖頭道,「據說輝夜大人的軀殼,就是由你母親改造的。」

  另一隻白絕突發奇想道:「所以她和黑絕其實是兄妹嗎?」

  「宇智波斑的前世是因陀羅。」

  「因陀羅的祖母是輝夜大人。」

  「那麼……嘿嘿嘿。」所有白絕都怪笑起來。

  「……」斑彷彿聽見自己理智斷弦的聲音,「絕,你可以去死了。」

  「不,這是敵人的幻術啊!」黑絕沒想到自己會暴露的這麼早,絞盡腦汁地想要為自己辯護。

  據說和斑有著同一個前世的佐助則穩如泰山,似乎外界的一切波動已經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影響了。

  不得不說……佐助的未來全部都好慘啊。

  以上,是全部人的共同想法。


第54章 FLAG.54 子時代群穿四戰7

  真衣的未來比任何人都要詭異可怖, 卻也比任何人都要短暫。

  她的天賦遠超她的兄弟們, 年僅十二輪迴眼便開眼了。在她開眼的那一天, 大筒木輝夜屈尊紆貴來探望她, 並賜予真衣「大筒木」的姓氏。

  大筒木輝夜是個冷漠寡言的女人,但在那一天, 她的話意外的多。

  她如是說道:「你的天賦遠在你的父母之上,但是真衣, 你要保持著這份忠誠, 切不可像你愚蠢而懦弱的母親那樣……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愚蠢的父親、懦弱的母親。

  有著他們骨血的真衣本以為自己也該是個殘次品,可黑絕卻告訴她, 她是大筒木輝夜最完美的作品。

  「你已經斬斷了一切的羈絆,從那個腐朽的世界超脫,獲得了真正的淨化。」黑絕艷羨地看著她的眼睛, 「你獲得了世上最榮耀的姓氏, 這雙眼睛會幫助你看清世上所有的因果!」

  黑絕如此欣賞著她,信心滿滿地認為自己會將真衣培養成母親最忠實的擁躉。

  可他錯了。

  他教會了真衣戰鬥技巧、強大的瞳術,對輝夜的忠誠、大筒木的榮耀……卻唯獨沒有教會她愛。

  忠誠也會有背叛的一天,自尊會有墮落的一天, 唯有愛會將一切牢不可破的融合在一起。

  但黑絕自然是不懂這些的。

  於是他死了。

  真衣不斷的開發自己的瞳力, 終於在某一天聯繫上了政光的世界。

  這個聰慧絕頂而天賦卓絕的女孩對自己生活的無聊世界感到相當失望, 於是她決定幫助政光到達那個精彩斑斕的過去, 重寫未來。

  不懂感情的少女一心想要尋找到自己的樂趣, 因此但凡是阻擋她的, 她都會除去——即使黑絕一手將她撫養長大,她也沒有絲毫的顧念舊情。

  「那麼就到這裡吧。」真衣示意政光不必持續下去,「只是想改寫未來的話,這種程度便足夠了,知道太多對你們沒有好處。」

  接著她看向自己愚蠢的父親:「現在,您改變自己的想法了嗎?」

  宇智波斑面色鐵青,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手射出求道玉,將黑絕死死釘在地上。那求道玉射穿黑絕的心臟,他甚至來不及發出最後的哀求,便被解決了。

  真衣漠然地轉開目光,對黑絕之死完全無動於衷。隨後她對博人說道:「博人,到你了。」

  「誒?我?」博人一愣,隨後訕訕道,「我就不用了吧……」

  「你當初不是一定要讓七代目看到你所在的未來嗎?」政光奇怪道,「難道你現在改變主意了?」

  博人憋了半天,總算找出了一個像樣的理由:「不,我只是覺得,其實要證明自己也沒必要展現未來。」

  雖然說的是借口,但實際上博人的想法倒也簡單。

  在看了先前三人稱得上苦大仇深的未來後,他總覺得自己的未來已經相當幸福,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還要抱怨的話,怎麼看都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味。

  「沒關係。」聽他這麼說,鳴人頓時著急了——他對自己和世界在一起的未來非常好奇,連佐助都看過了,他怎麼能不看?

  「不不不。」博人堅決搖頭,「我就當沒你這個老爸好了。」

  喜當爺的四代夾在兒子與孫子的修羅場中左右為難,試圖緩和兩人的關係,卻被博人控訴。

  「爺爺,你不知道老爸有多過分!」

  他還真不知道……

  「不過你比爸爸帥多了!」博人眼睛亮閃閃地看著水門,「我一直都只能看你和奶奶的照片,沒想到現在終於見到你了!回去給老爸說他肯定也很高興!」

  聽到這裡,水門忍不住溫和了眉眼,疼愛地揉了揉博人的發頂。

  「爺爺也很高興啊。」他微笑著說,「能在這裡見到博人,真是太好了。只可惜奶奶看不到博人呢。」

  「嘿嘿嘿,奶奶看照片超級漂亮的!為什麼爺爺奶奶這麼好,老爸就這麼差勁啊?」

  「啊,其實你爸爸他……」這邊四代還在絞盡腦汁想辦法解決家庭矛盾,那邊的旗木宗秀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準備為父親拉票了。

  「那讓我來!」宗秀躍躍欲試地說,「既然你們都這麼討厭自己的爸爸,那就看我的未來,然後讓老爸娶媽媽就好啦!」

  「不行,媽媽絕對不能讓給你!」博人繼續搖頭,雖然他很嫌棄自家老爸,但那也只是口頭說說。只有他心裡最清楚,自己究竟是有多麼仰慕這個擁有著英雄之名的父親。

  「沒有啊。」宗秀慫恿他,「政光哥不是也說了嗎,媽媽還是我們的媽媽,你還是會出生,只不過換個髮色罷了。銀色也很好看啊!」

  「胡說,金髮才是最好看的!」

  眼看兩個小孩子又要吵起來,政光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博人,你不是說你中忍考試的時候,又有一個姓大筒木白髮白眼的人出現了嗎。至少把這個給你父親他們看看吧。」

  「是輝夜嗎?」

  「在博人的未來輝夜不是已經被鳴人佐助封印了嘛。」

  「是大筒木的其他族人?」

  「博人,快讓我們看看啦。」鳴人催促道。

  博人不是不知輕重的小孩子,當然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只是一旦他想起自己在中忍考試期間做下的糊塗事,強烈的羞恥感便讓他不願將這段黑歷史公之於眾。

  「博人!」

  「是是是……知道了嘛。」他小聲嘟囔著,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終究是同意配合政光施術。

  -

  博人的未來是從大家熟悉的木葉忍者學校開始的。

  「今天要進行你們畢業分班的儀式,你們將會組成三人小隊,之後會有擔當上忍來接你們。」

  帶著護目鏡的中年男人在講台上宣佈道。

  這似曾相識的嗓音……

  「是志乃嗎?」井野驚訝地說,「志乃你去當忍者學校的老師啦?」

  「別這麼驚訝地看我……我怎麼知道未來的事。」油女志乃拉了拉風衣,對自己會成為老師的事同樣頗感訝異。

  他們雖然看了不少未來,但因為視角和時限的限制,對眾人具體的情況知道的還真不多。

  相比陌生的大筒木輝夜,看到眾人熟悉的志乃無疑更讓人感到親切。

  「這個就是博人……」大家一眼便看見坐在中央的博人,接著便有人指著他旁邊戴著紅框眼鏡的黑髮女孩道,「這是誰的小孩?」

  「有點像佐助……和香磷?!」水月驚悚地道。

  香磷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嬌羞道:「人家怎麼會和佐助君在一起嘛……」

  小櫻的臉色則很不好看,輸給世界他還能理解,輸給香磷便讓她很不服氣了。

  兩個女人無聲的交鋒眾人並未留意,大家更多的興趣還是放在看娃識爸媽的活動上。

  「好麻煩啊……但還是躲不過去。」一個紮著沖天刺蝟頭的男孩無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到底要等多久嘛。」

  「長的這麼像,一看就是鹿丸的兒子嘛。」井野拍了拍鹿丸的肩膀,調侃道,「你兒子和你簡直一模一樣。」

  鹿丸嘴角抽了抽,無語地看著這個男孩。

  但是這雙眼睛很像某個人呢……

  金髮少女大概和他想到了一處,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隨後又把視線轉開。

  「你怎麼不說說你兒子?」鹿丸指了指他兒子旁邊的金髮男孩,「長得很像佐井嘛。」

  井野對此倒是落落大方:「怎麼?帥哥配美女,有哪裡不對?」

  眾人又看到了丁次的女兒,只是討論一番後,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的母親是何許人也。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發現了一個重點。

  「我說……這不會是大蛇丸的兒子吧?」

  看著那個藍發金瞳的男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蛇丸也會和一個女人生下兒子?

  大蛇丸還會有兒子?

  這比佐助和香磷在一起還驚悚好吧!

  最終,博人和佐助的女兒莎拉娜,大蛇丸的兒子巳月分在了一起,而他們的擔當上忍則是木葉丸。

  三代目欣慰地看著那個英氣勃勃的年輕人,鳴人笑嘻嘻地說:「木葉丸也成了擔當上忍啊,看起來很可靠呢。」

  不過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下一個場景來臨時,已經是中忍考試前夕。

  莎拉娜叮囑道:「博人,你記得參加中忍考試啊。」

  「那當然,絕對能通過。」博人信心滿滿地說。

  「哼,你可別說大話……決賽時候我媽媽和世界阿姨都要來觀戰,你可別讓她們連看你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個,櫻阿姨最近身體怎麼樣?」

  小櫻啊……等等,小櫻?!

  莎拉娜的媽媽不是香磷嗎?!

  香磷懵了。

  小櫻懵了。

  佐助懵……他一直都在懵逼,不說他。

  所有人都懵了!

  然而事實的確如此,原本心灰意冷的小櫻瞬間神采飛揚起來,再次看向未來時,心情已不像先前這樣晦暗。

  相比先前三個宇智波的未來,博人的生活無疑陽光愉快得多。他們是真正生活在和平中的一代,只是看著他們的笑容,便讓眾人覺得自己現在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不過其中當然也有不和諧的一面。

  「火影的事務有這麼多嗎?」四代回憶著自己生前的生活,向三代等人求證。

  「戰爭期間會多一些,平日裡也在正常範圍內。」三代遲疑片刻道。

  連以工作效率著稱的二代目都被敬業的七代目震驚了。

  影分.身之術竟被用來處理公務,每日回家時都是一副精疲力竭隨時會倒在地上睡著的樣子。

  甚至連家庭聚會都是派分.身代替……

  有點過分。

  作為火影夫人,世界自然是通情達理的。鳴人沒時間回家吃飯便把便當送到火影辦公室,甚至還學習了按摩技巧。

  可鳴人能分給家人的時間依舊少得可憐。察覺到世界失望的眼神,與博人不滿的目光,四代不禁歎了口氣。

  雖然器量才能都無可置疑,但在處理政務上,鳴人意外的苦手啊。

  接下來,眾人便看到了博人是有多渴望向父親證明自己,又看見了返回村子的佐助。

  「佐助的胳膊怎麼斷了?」

  「鳴人的右手也纏著繃帶來著……」

  於是佐助的獨臂成了未來的又一個不解之謎。

  之後他們看到了博人是怎樣走上歪路,在中忍考試上作弊,又被鳴人大義滅親剝奪忍者資格。

  不過木葉的公關危機處理得還是很不錯的,五影齊戰大筒木之後,博人便因戰鬥有功,重新獲得了忍者資格。

  emmmmmmm……大家都懂。

  「總之就是這些啦!」關鍵部分展示完之後,博人便粗暴地打斷政光,「沒什麼好看的。」

  鳴人在心底也暗暗鬆了口氣,有宇智波的前車之鑒,他本以為自己也會有多惡劣的行為,現在看來,倒也尚可接受。

  鳴人美滋滋地想,反正他比那三個傢伙都強!只要答應以後會處理好家庭與工作的關係,世界是大概率會選擇和他在一起的!

  不過鳴人的美夢還沒做完,等得不耐煩的宗秀便迫不及待地宣佈道——

  「現在,有請史上最偉大的火影、木葉第一模範丈夫、世界上最好的父親,旗木卡卡西登場!」

  卡卡西默默捂臉,這孩子究竟是性格隨誰。

  長得和他這麼像,怎麼性格完全是天翻地覆……

  難道真的因為是老來子所以寵溺太過的原因?

  ……不不不,老來子什麼的,根本不會發生到他的身上!

  卡卡西的眼神依舊敏銳凜然,表情平靜無波,淡然的風範無愧於木葉第一技師的名號。

  ……如果他的心情不是緊張又糾結的話。


第55章 FLAG.55 子時代群穿四戰8

  在正式發動月讀前, 政光向眾人確定了一件事。

  「那麼, 接下來展示的就是最後一種未來了。在此之前, 我們都已經達成了共識。不過你們大概也能判斷出來只有博人和宗秀的未來還算美好,所以選擇只會在他們二人中產生。」

  鳴人提出異議:「但是未來不該是自己創造的嗎?」

  政光失笑:「這個時候的七代目還真是……」

  「如果要自己創造, 你怎麼能保證那個未來一定美好呢?」真衣毫不客氣地說,「我費這麼大力氣來這裡, 可不是送你任性的資本。」

  鳴人啞口無言, 他的確沒法給出保證。

  「看媽媽自己的選擇吧。」和也陰沉沉地說。

  「好的,我尊重媽媽的選擇。」政光對世界一笑,隨後問道,「可以開始嗎, 宗秀?」

  「嗯,不過我的未來與博人近似, 所以那些東西也沒必要重複了。我主要是讓媽媽知道, 爸爸才是唯一能給你幸福的人!」

  聽到兒子這麼不遺餘力吹自己的卡卡西差點被口水嗆住。

  尷尬與窘迫過後, 他感受到的是更深的自我懷疑。

  他將自己和同伴的生活摧毀得一塌糊塗, 這樣的他,還能給另外一個人幸福嗎?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男孩清亮稚嫩的嗓音:「我爸爸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卡卡西一怔,隨後看向那個男孩,卻見那個男孩也看著他, 大聲道:「老爸, 要加油啊!」

  他下意識點了點頭。

  見他如此, 宗秀不禁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然後結出子印,與政光一起發動了無限月讀。

  -

  卡卡西如今已經是先代火影了,在漩渦鳴人擁有足夠歷練經驗後,他便早早退休,回家陪伴妻子。

  說起來,他對妻子的寵愛在木葉是出了名的。這對夫妻儘管年齡差距頗大,並不被人看好,但沒想到兩人感情生活一直融洽平和,幾乎從未吵過架。

  或許是對年齡小自己許多的嬌妻的疼寵,卡卡西對世界稱得上百依百順,再加上世界本身便是個溫柔體貼的人,生活會如此並不奇怪。

  只是雖然夫妻恩愛,但遺憾的是旗木夫婦婚後一直無子。卡卡西忙於政事,難免會冷落家中的妻子。正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他才會早早退休,將一手打造的繁華木葉交給鳴人。

  而世界恰恰也在這個時候懷孕了。

  旗木卡卡西在他四十一歲的那年,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

  真是精力可嘉,老當益壯啊。

  -

  旗木宗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不但有強大睿智的父親和溫柔美麗的母親,還有著一個美滿的家庭。

  他的父親是四戰英雄,第六代火影,一手開啟工業革命的旗木卡卡西,而母親則是五國第一美人旗木世界。

  雖然和其他人相比,他的爸爸並不那麼年輕,但在宗秀眼裡,父親依舊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忍者。

  宗秀立志於成為與父親一樣偉大的火影,平日裡更是酷愛玩火影扮演遊戲。每日裡便披個小號火影袍,後面用蠟筆寫著八代目火影,在村子裡懲惡揚善。

  其實也就是扶老奶奶過馬路,幫忙找東西傳話這種程度,不過父親說,火影就是應該從小事做起,讓村民過上幸福的生活,所以宗秀堅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他一定會超越父親,成為最偉大的火影!

  至於這個目標的具體操作……

  宗秀詢問了奈良鹿代,近日沉迷古法兵書的刺蝟頭少年懶洋洋地告訴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誒,什麼意思?」

  「就是說,要想打敗那個人,就必須瞭解關於他的情報才行。」

  回想著課堂老師提過的知識,宗秀遲疑道:「情報……是說愛好性格嗎?」

  「不止這些,對方的人生經歷知道的也是越多越好。」

  「這樣啊……」若有所悟的宗秀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大秘密。

  翌日清晨。

  退休後便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悠閒生活的六代目近日裡是越發的怠惰,他躺在沙發上用報紙蒙住臉,任由宗秀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

  而世界則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翻看著木業編輯部新出的時尚雜誌。

  「喂喂,老爸。」宗秀戳了戳卡卡西的肚子。

  「嗯?」卡卡西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嘴裡呼出的氣將報紙微微吹起了一個角。

  「認真一點啦。」他扯掉卡卡西臉上的報紙,「我有話問你!」

  「怎麼了?」卡卡西看向兒子,「又有什麼題不會做了?」

  「怎麼會啊,我哪有那麼笨!」他抱怨了一聲,「話說老爸,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嘛。」

  「不是以前媽媽都給你講過了嗎?《旗木卡卡西英雄物語》。」

  「那種講給小孩子的睡前讀物根本沒有價值好嘛!太低級了!」

  「這樣啊,嗯……」卡卡西沉吟片刻,忽然轉頭問世界道,「你明天放假吧?」

  「是的,明天學生放假,沒有我的課。」

  「那去看電影怎麼樣?我記得柊葉上次說我的那部電影明天首映,正好去看看。」

  「不要嘛!」宗秀不滿道,「爸爸你先給我講你的故事!」

  因為是老來得子,卡卡西對這個兒子總是有著更多的耐心與疼愛,所以此刻他便耐心解釋道:「宣傳上說這是按照史實還原的電影,是木葉第一部人物傳記題材的電影,籌備了七年,今年才上映。前兩天柊葉還送了我三張票。如果想要瞭解我的故事的話,正好可以看看這部電影。」

  「是說爸爸的經歷嗎?」

  「應該是這樣的,當時導演還問了我一大堆問題。」卡卡西想了想道,「我記得是叫卡卡西外傳。」

  但總覺得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卡卡西皺起眉頭努力回憶著,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究竟遺忘了什麼關鍵點。

  「那就去吧。」世界最終拍案決定,「就當作是這周的家庭活動。」

  宗秀興高采烈地舉雙手贊成。

  -

  《卡卡西外傳》是木葉電影史上第一部人物傳記題材的電影,具有劃時代的意義。而官方的宣傳工作也做得十分到位,影院內幾乎場場爆滿。

  不過奇怪的是,組隊來這裡的,大多是年輕情侶。

  眾人不太明白宗秀讓他們在月讀幻境中看電影的意義何在,不過想到如果電影真的是還原歷史事實的話,多少也可以瞭解到木葉的發展史,便也接受了。

  只是這些忍者一定沒有想到,什麼叫做市場營銷的真正奧義。

  我可能認識了一個假的卡卡西。

  ——這是他們看電影時的內心感受。

  在這部據說是「還原歷史」的電影裡,卡卡西是一位義薄雲天大公無私情深似海的偉男子。

  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這樣。

  但問題是,電影中的卡卡西似乎是個戀愛腦。

  不知編劇是怎麼想的,這部電影與其叫做《卡卡西外傳》,倒不如叫做《卡卡西情史》,女主角就是旗木世界。

  看著那個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身負同伴囑托苦大仇深,神色冷酷從頭到尾都沒笑過一次的男主角,鳴人不禁感歎道:「老師原來這麼有錢啊。」

  小櫻卻忍不住說道:「但這個男主角……怎麼看都很像佐助君誒。」

  還是親熱天堂版的那種。

  emmmmmmm別問她為什麼知道親熱天堂的男主角是什麼模版!

  聽到自己又被點名,佐助是真的想拔刀了。

  「怎麼看,這種滿腦子男女情.愛的廢……傢伙,都和我扯不上一點關係吧。」

  想到這個角色的名字,佐助勉強把已經到嘴邊的蔑稱嚥了下去。

  卡卡西嘴角抽了幾下,這就是傳說中「還原歷史」的正劇片?

  他默默回憶著片頭製片人的名字,暗下決心絕對不能讓這種有損個人形象的電影上映。

  月讀中的世界卻不知道眾人的吐槽,她耿直地評價道:「編劇完全描寫的是他想像中的卡卡西誒。」

  六代目持續性死魚眼中:「審核部的工作人員顯然是清閒太久了。」

  此時電影正上演到卡卡西為父正名離村出走,而世界則矢志不渝,立誓要將他帶回村子。

  「看!媽媽和爸爸感情超好的!」

  宗秀得意地對眾人說,「媽媽和爸爸有著超越一切的羈絆!」

  不不不,這連年齡都修改了……而且最關鍵的是,兒子你為之自豪的是另外兩個男人啊……

  卡卡西默默扶額,完全不敢想像鳴人和佐助的臉色。

  電影總是要有跌宕起伏的情節的,雖然卡卡西與世界兩情相悅,但雙向暗戀反而讓兩人都沒有勇氣走出跨越那條線的第一步。

  《卡卡西外傳》號稱情節元素豐富,這點倒是沒有騙人。故事畫風突變,從腥風血雨的戰爭煙雲跳躍至戰後平和的鄉村愛情。

  眾人精神一振,按照這部電影的立場,這下總該敘述一下英明的六代目如何勵精圖治的吧?

  但他們錯了,電影接下來的情節就是描述六代目是如何淪落為木葉頭號黃金單身漢,到了四十的門檻依舊沒有推銷出去的慘狀。最終引起廣大熱心群眾的同情,開始永無止境的相親之旅。

  哦,是他們的鍋,不該對這部電影的角色智商抱有期待的。

  畢竟所有人都是戀愛腦啊括弧笑。

  最終,旗木卡卡西在第一百零一次相親時遇到的相親對象竟是世界——原來同樣大齡未婚的世界也被人推來相親。

  經過漫長的辦公室撒狗糧後,兩人終於修成正果,迎來了皆大歡喜的結局。

  ……個屁!

  電影首映結束後,記者正好瞄見了來看電影的六代目一家,於是進行了一場簡短的採訪。

  「這部電影在宣傳時號稱完全還原歷史,您對這一點有什麼看法?」

  「我想這部電影的編劇顯然是對佐助的個人傳記有很深的理解。」卡卡西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不贊同。

  「那您認為電影中塑造的人物形象符合原型嗎?」

  「這點佐助和鳴人比我更有發言權。」

  此時已經有圍觀群眾開始發出笑聲了。

  記者也忍不住笑了,她將話筒遞給世界:「這是最後一個問題。您覺得這部電影在您與六代目的感情方面下筆如何?」

  「雖然可以理解文藝作品中需要藝術加工,但既然是正劇的話,我覺得在這方面還需要更努力才是。」

  世界歉意地笑了笑,接著說道:「不過電影有些部分還是沒錯的。卡卡西和宗秀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電影中強調的我們二人的羈絆也是沒錯的。」

  說到這裡,她看了卡卡西一眼,數不清道不明的綿綿情意盡在這一眼,幸福的滋潤讓這個年逾三十的女人依然有著屬於雙十年華的少女的嬌俏。

  雖然已不再年輕,但大庭廣眾的秀恩愛依舊讓六代目老臉一紅,好在有面罩的遮擋誰也看不出來。

  難怪會有那麼多的年輕情侶來看。

  他終於想起初時被他遺忘的關鍵點是什麼了。

  宣傳海報上還有一句話——

  少年與花的誓約,英雄卡卡西的戀歌!

  也是……其實也不能怪導演,畢竟採訪時候他只說了兩人戰後如何相愛,對最初是三緘其口,編劇也只好從熱門元素下手了。

  忘了說,宇智波佐助身上是集中了現下女性鍾愛的大部分元素。所以電影中的主角會是旗木佐助也就不奇怪了。

  「我很幸福。」世界笑著說,「我認為這部電影的最大價值就是傳遞幸福。希望看過這部電影的每個人,都可以獲得與我相等的幸福,都可以和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修成眷屬,相守白頭。」

  卡卡西忍不住笑起來,默默握緊了妻子的手。

  是的,我很幸福。

  -

  「HAPPY END!」宗秀歡呼道,「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個屁啦!」博人怒目而視道,「怎麼看都是我爸爸和媽媽更相配!」

  「胡說,我爸爸和媽媽有著超越一切的羈絆!」

  「呵呵,那真是不好意思。」博人皮笑肉不笑道,「你說的恐怕是我老爸和師父。」

  「我說,夠了啊。」政光扶額歎息道,「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讓媽媽自己選擇。」和也說道,然後冷冷地看著佐助,「不過某些人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宇智波•沒有自知之明•佐助神色坦然地回看他。

  「那麼,媽媽你選誰?」博人期待地看著世界。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下,即使心理強大如世界,也有點招架不住:「我……我還沒有想好。」

  政光立刻接口,看起來是早便想到了這個局面並樂見其成:「好,那麼我們就留在這裡,守護媽媽,直到她做出自己的選擇。」

  「好。」

  「沒問題。」

  「嗯。」

  至於被大家不約而同地遺忘的四戰?

  反正只有十尾認真在打,那麼把它封印就好啦。

  #論四戰最大輸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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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FLAG.56 四代番外1

  「這次測試的第一名是——波風水門!」小山老師看著記錄冊, 大聲宣讀著成績。

  場地裡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以及學生們小聲的議論。

  議論的中心是名為波風水門的金髮藍眼的男孩,雖然他父母早亡出身平民,但如今已是學校裡這一輩最為出色的天才了,而且因為容貌俊秀的緣故, 在女生中人氣很高。

  然而即使被如此誇讚, 波風水門依然保持著謙和的態度, 微笑著同身旁的朋友談論著什麼。

  小山繼續念著成績, 直到最後一行:「第十三名——神代世界。」

  「又是她。」

  「世界的體術向來在班裡是倒數的……」

  「如果每次都不及格的話, 她會無法畢業的吧。」

  「果然是個花瓶草包呢。」

  在眾人竊竊的私語中,一個有著漂亮的黑色長髮的女孩把頭垂得越來越低,窘迫的樣子讓人看了都有些於心不忍。

  小山平日裡對這個性格活潑的可愛女孩很是喜愛,但此刻也難免有些無奈地歎息道:「世界,你的手裡劍術的確需要多加練習。」

  神代世界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見她如此, 小山便也不好再說什麼。每個人的情況不同, 她的長處不在這裡, 即便強求也只是無用功。因此拍了拍手, 宣佈眾人可以自由活動。

  孩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唯有神代世界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她先是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接著便收拾好忍具包,轉身打算離開。

  說起神代世界, 倒也算是忍者學校的一個奇人了。她長相可愛性格活潑, 儘管因為男生的愛慕而被女生孤立, 可名氣一點也不小。

  只是與她的容貌同樣出名的還有她那糟糕的學習成績——她在學校「草包花瓶」的綽號就是這麼來的。

  沒有人留意到她的離開, 人群當中,只有一個金髮男孩若有所感地抬起頭,擔心地望著她的背影。

  -

  櫻花簇擁在枝頭,大團大團的粉色為木葉點綴上不一樣的色彩。和煦的春風帶著爛漫的花香,吹過木葉的大街小巷。

  在這樣平靜祥和的環境裡,訓練場裡卻不斷響起手裡劍扎入木頭的聲音。

  「還是不行,」世界撿起忍具,沮喪地說,「為什麼命中率就這麼低呢……」

  「是你投擲時的發力姿勢不對。」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應該手腕發力,就像這樣。」

  「篤篤篤。」

  三隻手裡劍精準的命中了掛在木樁上的靶子。

  「不用你教我。」一聽這聲音,她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水門自樹梢上一躍而下,然後道:「如果和我一起練習的話,你的命中率也會提高很多的。」

  他絕對是誠心誠意地想要幫助對方,然而女孩的回應依舊是硬邦邦的:「你隨便。」

  水門摸了摸鼻子,倒也不覺得尷尬。

  這已經是他司空見慣的情況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其他人都能保持溫和有禮的態度的世界,在面對他時總是頤指氣使的。

  可即使被這樣對待,波風水門依舊對自己的青梅十分上心。

  神代世界吊車尾的外號不是浪得虛名,哪怕水門已經將自己全部技巧都教給了她,但她的命中率依舊慘不忍睹。

  這可怎麼辦呢?

  男孩子心裡有點發愁地想,世界這樣子即使僥倖畢業,又怎麼能在戰場上生存下去呢?

  其實像她這樣好看的女孩子,穿著漂亮的和服過著安定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吧。

  波風水門忍不住又看向女孩嬌美的側顏。

  「世界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為什麼這麼說?」世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為什麼每次看到我都會表現得很不耐煩想要遠離的樣子……」

  男孩直白的話語讓她一噎,憋了半天只能乾巴巴地說:「反正就是沒有!」

  波風水門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那不討厭我的話,我可以和世界一起玩嗎?」

  世界小聲嘟囔道:「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一直跟著我不是嗎?」

  水門撓了撓頭髮,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全年級都知道波風水門喜歡神代世界。

  據說他倆是鄰居,兩家大人關係很好。後來水門的父母不幸在戰爭中犧牲,神代夫婦也對他多加照拂,所以他們是打小的青梅竹馬。

  但相比波風水門鍥而不捨的一頭熱,神代世界的態度就要冷淡許多。

  已經很明顯了。

  波風水門是年級第一的天才。

  神代世界是次次倒數的吊車尾。

  波風水門喜歡神代世界。

  神代世界不喜歡波風水門。

  此題無解。

  -

  放學後,兩人往往是結伴回家,首先經過的是世界的家。

  「我回來啦!」還沒走進家門,世界便大聲嚷嚷起來。

  神代夫人正在院前的草坪澆水,看見兩個小孩子的身影,不由露出溫和的笑容:「歡迎回來。水門要來家裡吃飯嗎?」

  水門禮貌地說:「不用了,謝謝您。」

  「切。」世界衝他比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跑進家門。

  臨進門時,她又回頭瞟了水門一眼,彆扭地說:「今天謝謝你啦。」

  男孩回以溫和的笑容:「下一次也可以來找我一起練習。」

  「知道了,你也快點回家啦!」世界擺了擺手,然後便轉身跑進了門。

  女孩的馬尾在空中跳躍出優美的弧線,隨後便在門後隱沒。

  水門初時尚且微笑著看著她的背影,只是轉頭回家時,表情難免便添了些許落寞。

  真好啊,可以有幸福的家庭,單純活潑的性格。

  他艷羨地想到。

  神代世界擁有著波風水門渴望的一切,是他心中所能描繪的一切美好之物的集合。

  他會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在他得知父母犧牲的那一天。

  -

  天色晦暗,烏雲陰沉沉的堆積在一起。天與地之間被朦朧的雨絲連接。細密的雨滴自天空向大地墜落,彷彿天空都在為之哭泣。

  水門將百合花輕輕放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雖然已經下雨了,而且他沒有帶傘,但水門卻並不打算就這麼早早的離開。

  還有很多話要對媽媽說。

  事實上,如他這般身著黑衣安靜地佇立在墓碑前的人還有很多,這場曠日長久的戰爭已奪取太多人的生命,他不是第一個失去母親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戰爭是錯誤的。

  他如此想道。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他的思緒都如朦朧的雨霧般恍惚不著邊際時,他方才聽到有人焦急地呼喚他名字的聲音。

  「水門!原來你在這裡啊!」隔壁的神代先生看上去如釋重負,從褲腿的泥點和臉上的雨水來看,應該是找了很久。

  「沒帶傘就偷偷跑出來,小心感冒哦。」神代夫人拿出手帕,一邊擦拭他臉上的水珠,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著。

  女人溫暖的話語與細緻溫柔的動作讓他難以抑制地想到自己的媽媽,一旦想到後者已經長眠地下,他便不禁鼻頭一酸。

  神代夫婦將水門帶回家裡,大概是看出他悲痛低落的情緒,他們便體貼地給了他獨處的空間。神代夫人去煮薑湯,而神代先生則在一旁專注地看著電視,只是時不時會假裝無意地瞟他一眼。

  水門披著浴巾,隨著體溫的逐漸回升,他的心中也逐漸被一股酸澀而感動的情緒充滿,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些什麼,但自心底泛起的疲憊感使他難以開口。

  忽然,他感覺到衣服後擺被人扯了扯。

  「那個……這是你的姜茶。」女孩軟糯怯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回頭,只見世界捧著姜茶站在他身後,不安擔憂地看著他,而神代夫人則遠遠躲在廚房,對他露出笑容。

  「謝謝。」他開口後才發現聲音意外的嘶啞。

  「沒關係。」

  把姜茶遞給他後,世界便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小口啜飲著姜茶。

  只是看神代夫人不停向她使眼色,以及她的緊張模樣,大概是有什麼話想對他說。

  但如果她不開口說,水門也不會主動問。

  就這樣僵持了好久,世界像是鼓起勇氣似的閉上眼睛,吸了口氣後大聲道:「以後我媽媽就是你媽媽!」

  聽到這話,一直關注這邊的神代先生忍不住捂臉。

  接著,世界不知道從哪摸出一隻布偶兔,緊張兮兮地遞給他。那隻兔子頭上繫著粉色蝴蝶結,樣貌憨態可掬,一看就是小女孩會喜歡的玩具。

  他想接過來,結果布偶兔那頭傳來一陣力,讓他怎麼也抽不過來。

  原來說是想給他,結果世界心裡還是捨不得。

  他無奈地笑笑,想要把兔子還給她,卻沒想世界強逼自己收起戀戀不捨的目光,緊張地看著他。

  「反正、反正以後我有什麼都會分享給你的,你就不要難過了嘛……但是……」說著說著,世界不禁癟癟嘴,眼淚汪汪地說,「我小白都給你了,媽媽的話,能不能不要全部拿走……」

  這孩子。

  神代夫人笑著搖頭。

  水門則怔怔地看著世界,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終於知道,自己所珍視的,拚死也要守護的是什麼了。

  -

  某日清晨,忍者學校。

  「今天,我們班要來一位新同學。」老師的身旁站著一個有著紅色長髮的女孩,她的臉蛋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正緊張期待地看著班裡的同學們。

  「我叫漩渦玖辛奈……」

  「紅頭髮,很特別呢。」世界戳了戳水門,「你見過紅頭髮的人嗎?」

  水門搖了搖頭,隨後小聲道:「不要指著人家,很不禮貌。」

  「我知道。」世界不好意思地笑笑,訕訕將手指收了回來。

  但像水門這樣有禮貌的人並不多。

  「快看她的臉,好圓!」

  「紅色頭髮真難看。」

  「好像西紅柿誒。」

  有學員在台下竊竊私語著。

  世界皺起眉頭,那幾個男生是班裡最頑劣的幾個學生之一,以前還想過欺負她,不過被她帶著水門收拾一頓後,就老實不少了。

  玖辛奈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面色漲得通紅,隨後握拳大聲道:「我要成為火影!」

  台下哄堂大笑,所有人都對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發言感到可笑。

  就在這一片笑聲中,一個黑髮女孩站了起來:「我叫神代世界,不好意思,四代目火影的位置已經被我鎖定了!」

  玖辛奈意外地看著世界,卻見世界指了指身旁一個正對她苦笑著的金髮男孩:「這是我未來的直屬暗部部長波風水門!」

  「你好,我是波風水門。」水門無奈地站起身,「目標是成為世界的暗部部長。」

  「我的暗部部長只能是水門,」世界眼睛亮閃閃地看著玖辛奈,眨了眨眼道:「不過看在你和我同樣有眼光的份上,可以考慮給你個顧問的職位。」

  「……」

  玖辛奈彆扭地轉過臉,哼了一聲,「能當上火影的人,只會是我。」

  「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對手了!」

  等等,她來學校的第一天就被人宣戰了?

  玖辛奈救助地看向老師,卻見對方一臉淡定,顯然神代世界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是啊,不能和笨蛋較真。

  她如此告訴自己。

  但被她當做笨蛋的某個人顯然把這件事當真了。

  中午吃便當的時候,世界便沮喪地對水門說道: 「想當火影的人真多啊。」

  水門將一塊炸天婦羅夾到她碗裡,說道:「畢竟火影是村裡的大家都崇敬的人嘛,是大家的夢想也不奇怪。」

  「好不容易解決掉班裡的競爭對手,為什麼新來的轉學生也要和我競爭。」世界食不知味地拿筷子戳著魚丸,「明明覺得西紅柿醬很可愛想和她做朋友的。」

  「……我覺得她不會喜歡這個稱呼的。」

  「水門想當火影嗎?」世界忽然問道,「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問過水門的夢想呢。」

  「我當世界的暗部部長就好了。」

  「不是的,」她支著下巴,認真地說,「如果是水門的話,我可以把火影分給你的。」

  水門失笑:「火影是不能分享的東西啊。」

  雖然以前也想過像三代目那樣,成為一名偉大的火影,得到全村人的認可,但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

  他想做的事,從來都與是否成為火影無關。


第57章 FLAG.57 四代番外2 [捉蟲]

  小山將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沒好氣地說:「好啦,快進去吧。」

  得救了!

  世界如蒙大赦, 腳步輕快地走回座位。

  玖辛奈一直關注著兩人和老師的對話, 見她一臉若無其事地在自己身邊坐下,眼神不禁添了幾分古怪。

  察覺到玖辛奈的目光,世界轉頭對她一笑:「早上好啊,玖辛奈。」

  女孩的笑容有些閃到了她,玖辛奈別開目光,小聲道:「早上好。」

  ……笨蛋。

  -

  因為是初來乍到的轉學生,再加上自我介紹時狂妄的發言,班裡幾個頑劣的男生便開始捉弄玖辛奈。拽頭髮取外號什麼的,幾乎是日常任務了。

  ——世界的火影扮演遊戲同樣讓他們看得很不爽, 但因為武力值的差距, 他們向來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課間時, 這幾個男生又把玖辛奈團團為主, 嬉笑著去拽她的頭髮。

  玖辛奈一開始還保持克制隱忍的態度,不想在新環境裡鬧事,但隨著他們動作的越發過分,她也有點忍無可忍了。

  結果,這一幕恰巧被世界看到了。

  「住手!」她生氣地說,「花太, 你又欺負同學!是你從上次還沒得到教訓, 還是不把我這個四代目放在眼裡?」

  花太悄悄瞄了一眼, 發現水門沒跟在她身後, 態度頓時囂張了起來:「怎麼,你又想多管閒事?」

  要說這花太,最初也是眾多喜歡世界的小男生中的一員。但在一次強行要求世界做自己女朋友未果,之後又被她揍了一頓後,行為就老實了許多。

  「你欺負我的顧問,這怎麼能算多管閒事?」世界沉聲道,「放開她!」

  她嚴厲的語氣和同學看熱鬧的眼神讓花太倍感丟臉,趁著水門不在,他頓時想要找回點場子。

  花太語氣不善道:「你這個黃毛丫頭,真是囂張啊。」

  「話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一直沉默地玖辛奈忽然開口道。

  「閉嘴,西紅柿!」

  「呵呵呵……」真是忍無可忍了!

  玖辛奈咬牙切齒道:「對火影不敬的傢伙,還是去三途川游泳吧!」

  出乎意料的,這個有著包子臉的女孩戰鬥力極為強悍,三下兩下就把幾個男生揍了個鼻青臉腫。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兩個女生被拎到辦公室,被小山老師極為嚴厲的批評了一通,被罰在走廊上罰站一上午。

  怎麼完全不聽人辯解的啊。

  玖辛奈氣悶地想道,明明是那幾個壞小子的錯,老師卻要懲罰她們。他們打不過自己也能怪到她頭上嗎?

  她瞟向站在一旁的世界,女孩隨意地站在那裡,表情神遊太虛,一看就知道在發呆。

  怎料被她判定發呆的世界突然開口了:「玖辛奈之前是承認我是四代目了吧?」

  回想起自己先前的發言,玖辛奈的確沒法否認。

  「……」

  「那我算是得到玖辛奈認可了吧?」世界笑瞇瞇地說。

  「……我的認可有什麼用。」玖辛奈低聲道,「你還不如得到老師認可,這樣就不用罰站了。」

  「不不不。」世界大搖其頭,「既要得到玖辛奈的認可,也要得到老師的認可,最終必須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有什麼用?你不是想當火影嗎?」

  「但並不是當上火影就能獲得所有人的認可。」

  男孩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

  應該是只有得到所有人認可的人才能當上火影。

  世界在心底默默補全了這句話,她知道這是水門一貫的看法。

  兩個女孩的話題到此結束,另一個人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交談。

  「世界,你怎麼又被老師罰站了?」回班的水門正好看見罰站的二人,不禁無奈道。

  「怎麼連你也怪我?」世界委屈地說,「我只是幫玖辛奈說話而已。」

  「我沒有怪你,只是……」水門歎了口氣,放棄對她的勸說。

  之後玖辛奈問道:「你怎麼不告訴波風?」

  「那樣的話,他又要糾結了。」

  關於花太那些男生的事世界之所以沒有告訴水門,是因為後者是個溫和不喜爭鬥的人,上次會和她一起打人完全是因為花太實在欺人太甚。

  總之,世界不想水門因為她的事為難。

  -

  神代世界是漩渦玖辛奈在學校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這裡面可能有點不打不相識的意味……?

  最初只是因為對方仗義直言,結果被幾個校霸盯上,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善後,所以也幫世界出了幾次頭,結果這一來二去,她便加入了世界和水門的二人組。

  熟悉以後,她便也不掩飾自己直率的個性,血紅辣椒和花瓶草包的組合在學校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玖辛奈雖然忍術成績不好,體術等方面卻是名列前茅,因此兩人即使是在學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也沒有人敢和他們作對。

  實際上,世界因為生活環境的問題,性格多少是有些嬌縱任性的,不過無論是玖辛奈還是水門都不是很介意這個。

  玖辛奈是因為她自身性格率直,與世界半斤八兩,而水門則是單純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神代夫婦對這個聰慧懂事的男孩都極是喜愛,加上多年的情誼,不出意外的話,水門和世界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

  因此在水門看來,即使是有點任性的世界也很可愛,因為正是因為幸福美滿的生活,才會有這樣的世界。他已經品嚐過失去那些東西的痛苦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世界喪失這些單純美好的品質。

  世界的笑容,就由他來守護!

  話是這麼說,然而此時正值第三次忍界大戰,腹背受敵的木葉啟動了戰時體制,忍者學員均是早早畢業加入下忍行列,然後在戰場上進行殘酷的優勝劣汰,能活下來的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單純與善良,是戰爭中第一個需要捨棄的東西。

  還沒等水門想好提高世界能力的方法,現實便已勝任了老師的職位。

  這個自小生活在蜜罐裡裡的公主,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是現實。

  神代夫婦陣亡的訊息傳到後方時,離他們畢業只有最後一年。

  平時最喜歡笑的世界徹底沒了笑容,她的叔叔替她向學校請了半個月的假期,好讓她處理父母後事,以及調整心態。

  擔心她心理狀態的水門索性搬到她家裡,就近照顧她。

  世界整日整日的跪在父母的牌位前,不說話,甚至連飯都很少吃。

  「你都一天沒吃飯了,多少吃一點吧。」水門將飯碗放在一邊,關切地說。

  世界沉默地搖了搖頭,她的面色蒼白,眼睛紅腫,這兩天幾乎把一年的眼淚都哭干了。

  「這樣可不行啊。用不了幾天你身體就會垮掉的。」

  「水門當初不也是這樣嗎。」她啞聲道,「為什麼現在卻這麼要求我。」

  水門決定換個說法:「如果目標是火影,那世界可不能被這麼輕易打倒啊。」

  「那我就不當火影了!」世界的那股倔勁又上來了,「誰愛當誰當好了!」

  她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

  水門抿了抿唇,眼瞳逐漸融化為溫柔的湛藍,他輕聲道:「那就讓我來吧。」

  「還有我。火影的責任就是守護村裡的家人和大家的安全。那麼,」水門揉了揉她的發頂,「從今以後,我會守護世界的。」

  世界發出一聲響亮的抽泣,卻還是嘴硬地說:「別胡說八道了。」

  「我沒有胡說八道。」水門認真地說,「總有一天,我會成為火影的。我會一直一直,守護著世界!」

  「……」世界呆呆地看著他,眼前又浮現一層水霧。

  「誒,怎麼又哭了?」水門頓時驚慌起來,手忙腳亂地想要擦她的眼淚,結果卻被世界一把抱住。

  她悶悶地說:「一定要信守承諾。」

  水門拍了拍她的頭頂:「別忘了,我可是天才啊。」

  世界在他懷裡又哭了一陣,被他哄勸半天,又拉著他許下一堆承諾後,這才睡著了。

  水門為她蓋上毛毯,因為胳膊被她死死摟在懷裡的緣故,為了不驚擾她,索性躺在了她身旁,只是全無睡意。

  他想起了自己剛才許下的亂七八糟的承諾。

  儘管那些看起來很像是應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說下那些話的時候,他真正的心意。

  是的,他曾經把自己對幸福的一切幻想都寄托在世界身上,而這個夢最終卻破滅了。

  可他並不會因夢想的破滅而放棄世界。

  對他來說,世界就是世界。

  如果過去的幸福被摧毀的話,那他就為世界重新創造幸福。

  這一次,即使是賭上性命,也要守護住他的幸福。


第58章 FLAG.58 四代番外3

  儘管水門已經竭盡所能地安慰了世界, 但父母的逝去依舊給這個明媚開朗的女孩帶來了濃重的陰影。

  她還是樂觀積極的,可對她的性格熟悉到骨子裡的水門卻敏銳地發現了些許不同。

  世界不像以前那樣嬌氣任性, 平日學習忍術時也付出了加倍的努力, 而且,她也比以前更加的依賴水門。

  這是好事嗎?

  他的確很喜歡世界對他撒嬌依賴他的樣子,但是……

  有一次玖辛奈實在看不下去:「你這樣訓練太極端,會拉傷肌肉的。」

  世界對她的勸說不為所動:「那是因為以前我的強度太低,想要追上你們的進度,必須這樣做。」

  「那也沒必要天天被我揍吧?認真起來我可收不住力氣的。」看著世界白皙的面龐上一處明顯的淤青,她不自然地咕噥道,「我可不想被水門那傢伙報復。」

  「他不會的。」世界皺眉將藥水塗抹在傷口上,卻被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不過她齜牙咧嘴的模樣反而讓玖辛奈看得有幾分舒心——她彷彿又看到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

  「那你這麼努力的意義在哪裡?」玖辛奈抿抿唇, 不客氣地說, 「你前兩年的成績你自己也知道, 我們明年就要畢業,你確定自己能在一年內趕上進度嗎?」

  「挑戰自我,戰勝極限咯。」

  「即使你僥倖畢業成為下忍,你在戰場上怎麼活得下去?」想起國破家亡時族人流離的慘狀,她的語氣越發尖銳,「你就這麼趕著送死嗎?」

  這話一出口, 她便後悔了。

  九歲的玖辛奈還不能很好的遮掩自己的個性, 因為自己衝動冒失的言語, 經常會有得罪人的情況發生。

  不過對於她來說, 朋友不用太多,能有幾個交心的就好,因此並不很是在意他人的感受。

  可這是世界啊。

  於是玖辛奈連忙說道「對不起,我……」

  世界卻打斷了她,女孩清澈的眼瞳中閃爍著一種堅定的光:「玖辛奈。」

  玖辛奈有些不知所措:「誒?」

  「這場戰爭是錯誤的。」世界吐字清晰,神色認真地說,「如果沒有人站出來的話,局勢只會越來越糟糕,失去家庭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玖辛奈頓了頓,低聲道,「有我和水門就夠了。」

  在她的心裡,世界肯定是畢不了業的,更有可能是放棄成為忍者,轉到後方去做後勤工作,而守護家人同伴的任務,就交給她和水門來做。

  「如果每個人都這麼做的話,木葉怎麼會贏得前兩次忍界大戰?」世界說道,「雲之國已經和木葉開戰了,土之國那邊局勢也很緊張,現在正是村子需要我們的時候。」

  不可否認,在木葉兩年的生活令玖辛奈對這個友善繁榮的村子有了很深的好感,但被告知必將成為九尾容器的命運同樣令她恐懼著這裡。

  聽到世界這麼說,她莫名想起家中那個溫和慈祥的老人。

  「為什麼可以為村子做到這種程度?你該明白的吧……你根本不可能成為火影。」

  「這和是不是火影無關。」世界搖頭道,「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為愛吧。」

  愛?

  老人溫和親切的話語彷彿在耳畔迴響。

  「我們是作為九尾的容器被帶到這裡的,但在此之前,要找到愛來填滿它。這樣的話,即便是作為九尾人柱力活下去,也可以獲得幸福。」

  但是我已經很幸福了啊。

  玖辛奈有些困惑地想。

  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積極向上的學校生活,還擁有兩個真摯友好的朋友,家裡也有稱得上親人的奶奶。

  除了要成為九尾人柱力的壓力讓她倍感煎熬外,她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好。

  所以已經擁有幸福的她還有必要尋找愛嗎?

  「愛是什麼?」玖辛奈不禁問道。

  世界被她問的一愣:「愛情分為很多種,親人之愛,男女之愛,朋友之愛……這些課本上都有寫啊。」

  「那愛或者被愛,又是什麼感覺呢?」

  「大概就是想到那個人就會很開心,然後很安心吧。」世界遲疑地說。

  聽她這麼說,玖辛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面前的黑髮女孩。每次想到世界,她心裡都會有個小小的聲音在雀躍著。

  不過世界的戰鬥力低得可憐,每次都是自己保護她,所以怎麼會給她安心的感覺嘛。

  只是開心,但不是愛心……唔,果然還是沒有得到愛吧。

  -

  世界的決心非常堅定,在近乎自虐的訓練下,她在一年內追上了班裡同學的進度。

  她在理論以及查克拉控制方面有著很高的天賦,總是可以消耗最少的查克拉,用出有最佳效果的忍術。得益於這樣的優勢,她最終在班裡也有中上的成績。

  一年的時間眨眼便過去,順利的經過畢業考試後,他們便進入了分班儀式。

  「據說會有擔當上忍來當我們的隊長呢。」世界對自己的同伴們講述著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希望我們三個能被分到一個班,但是據說是要按畢業成績分的。」

  「啊?」玖辛奈懵了,「那我肯定不能和你們分到一起了。」

  玖辛奈的體術成績雖然很好,但忍術成績確實糟糕,如果是因為木葉進入戰時狀態,而她的實戰成績非常出色,玖辛奈絕對是全班倒數。

  即便如此,年年第一的波風水門和成績優異的世界和她在成績上也不屬於一個批次。

  聽她這麼說,世界也開始發愁:「我也好想和你們一個班啊……」

  水門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馬上老師就會念分班結果了。」

  教室拉門被人拉開,小山老師拿著名單徑直走向講台。

  原本亂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氣凝聲,緊張而期待地等待老師宣讀結果。

  「第一班……」

  不是的。

  「第二班……」

  沒有。

  「第三班……」

  有些人和自己的朋友被分到一班,有些則是和對頭,被念到名字的同學臉上都有著或高興或不滿的表情。

  越來越多的同學被分成三人小隊,可一直讀到第四班,都沒有提到水門、玖辛奈和世界的名字。

  世界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喜色,她轉頭去看水門,只見後者對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想的沒錯。

  他們班總共有十八個人,所以不管怎麼說,他們都至少會有兩個人被分到一起!

  而最好的情況則是——

  「第五班:波風水門、神代世界、漩渦玖辛奈。」

  老師話音剛落,世界便和玖辛奈相視歡呼:「太棒了!」

  如果是以前,小山必然是要呵斥這兩個丫頭的,不過如今她們已經畢業,他不再是她們的班主任。

  更不要說……

  這批學生,能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又有幾人?

  收起心中不該有的情緒,小山微笑道:「那麼,我的使命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會有你們小隊的擔當上忍來找你們,你們自己注意上忍說的編號。」

  三個小夥伴能分到一起已經是令人極為喜悅的事,因此忙於慶幸歡笑的世界等人並未留意到小山古怪的神色,而是興致勃勃地討論起自己小隊擔當上忍。

  「是上忍誒。」世界眨了眨眼,「是很厲害的人吧?」

  「從實力劃分來說的話,精英上忍之上就是火影了。」水門的語氣充滿仰慕,「而且每一位上忍都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是村子最重要的戰力。」

  「不知道我們的上忍會是哪位……」

  他們猜測著擔當上忍的身份情況,幾乎將他說成了無所不能的大英雄。然而真正見到真人時,一切的幻想都顯得那麼無力。

  他們的擔當上忍是個白髮黑瞳的高大男人,雙眼下方有紅色的印記,見面時便笑嘻嘻的,看起來是很好相處的模樣。

  「先來做一下自我介紹吧。唔,首先從我開始。我叫自來也,是你們今後的擔當上忍,愛好是美女和寫作,討厭的東西……暫時想不到,目標的話,目前是想要寫出殿堂級的作品。」

  水門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您是三忍的那位嗎?」

  自來也抓了抓頭髮,無所謂地說:「那個啊,是的。」

  世界和玖辛奈也流露出仰慕欣喜的表情。

  三忍的名號因為二戰幾乎無人不知,是木葉小孩子最崇拜的幾位忍者之一,如今能成為自來也的部下,無疑令三個孩子極為高興。

  「我的名字是神代世界,喜歡很多,不喜歡蠻橫無理的人,目標是成為終結戰爭的英雄!」

  「終結戰爭?」自來也饒有興趣地評價道,「很宏偉的目標啊。」

  「我叫波風水門,喜歡的詞語是守護,暫時沒有不喜歡的東西,目標是成為火影,並守護村子裡的大家。」

  自來也的笑容加深,波風水門是這一屆最出色的天才,他在帶班之前便知道了,此刻能聽到兩個孩子如此的回答,不得不令他頗有好感。

  「那你呢?」他看向最後一個紅頭髮的女孩子。

  「我叫漩渦玖辛奈,喜歡鹹的拉麵,討厭西紅柿和苦的東西。目標的話,」她不經意地瞟了世界一眼,「希望可以明白愛是什麼。」

  「很有……特色的回答。」自來也也不知該如何對她的回答下定義。

  他在接手之前,便對自己要帶的小隊成分有所瞭解了。

  簡單來說,他的三個部下的身份沒有一個簡單的。新一代最出色的忍術天才,於醫療忍術極有天賦的女孩,還有作為下任九尾人柱力的漩渦族人全都集中在這支小隊裡。

  他大概能明白高層的意思,人柱力向來都是由火影的親人或本人擔任,所以會希望玖辛奈能與必將成為新一代領袖的水門產生感情也不奇怪。

  如今正處戰爭時期,木葉正處於腹背受敵的境況,儘管看起來似乎尚可維持,但一旦局勢岌岌可危,恐怕連剛畢業的下忍都會省略掉初期的磨練,直接投入戰場進行戰鬥。

  但這支小隊不同,它甚至足以將他調回來為這隻小隊保駕護航,那必然不會作為消耗品輕易投放進戰場。

  真是麻煩啊……要是綱手或者大蛇丸能來就好了。

  默默懷念著同伴,自來也認命地幹起了帶小孩的工作。

  雖然是太子隊,然而自來也對自家隊員們也沒有手下留情,依然讓他們在戰場上搏殺,迅速成長起來。

  兩年後,他們的戰功便積累到足以成為中忍的程度。

  這是因為忍界戰爭的緣故,中忍考試已經被取消,所以想要成為中忍的唯一途徑便是積累戰功。等戰功積累到標準線時,便可以申請成為中忍。

  不過世界因為檔案的緣故,必須要回忍者學校一趟。

  -

  前線的戰火並未影響到後方的生活,木葉的夏日依舊明媚陽光。

  太陽向大地盡情釋放著熱量,雖然還是清晨,可在戶外站了一會兒依然讓人滿頭大汗。知了在樹上歇斯底里地叫著,越發令人心煩意亂。

  帶土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水,再看向身旁慢悠悠走著的老奶奶時,內心不禁愈發絕望。

  完了完了,肯定趕不上入學儀式了!

  「真是個好孩子啊。」老奶奶笑著說,聲音顫巍巍的,「我沒耽誤你的事吧?」

  「沒有沒有,我來的記得。」帶土連忙擺手,指著前方道,「我扶您過去吧。」

  「好。」老奶奶欣慰地拍拍他的手背,「現在像你這樣樂於助人的孩子可不多了。」

  帶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奶奶以前說平時要多幫助別人。」

  「真好。」

  一直到了目的地,老奶奶還拉著帶土戀戀不捨,一副只恨他不是自己親孫子的模樣。

  轉頭往回走時,幫助別人的滿足感令帶土忍不住翹了翹嘴角,然而一想到即將開始的入學儀式,他的臉色便瞬間苦了下來。

  「完了完了,要遲到了!」他抱頭喃喃自語道,「怎麼辦?跑去嗎?」

  女孩清脆的聲音忽然在頭頂響起:「以你的速度,跑過去只怕入學儀式都要結束了。」

  誰?

  他驚訝地向聲源處看去,發現一個黑色長髮的女孩正蹲在屋頂上笑瞇瞇地看著他。

  被她那樣看著,帶土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孩子,就像、

  就像……

  帶土搜腸刮肚地想要描述女孩的美貌,可匱乏的詞彙量卻讓他完全想不出什麼詞語能描述她的好看。

  「看在你是因為做好事遲到的份上,那我就幫幫你吧。」女孩笑著說,「我帶著你走的話,也許還能趕得上哦。」

  鬼使神差的,帶土下意識便點了點頭。


第59章 FLAG.59 四代番外4

  帶土被女孩穩穩的背在背上, 只是在屋頂上的幾個縱躍便越過了好幾條街道。

  夏日的熱風吹過耳畔,風馳電掣的速度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於是帶土只好把防風鏡拉了下來。

  他興奮地看著左右兩邊飛速後退的房屋, 眼睛亮晶晶的——這就是忍者!

  因為不會遲到, 所以他的心情也不由放鬆下來, 甚至大著膽子和這個漂亮的小姐姐搭話:「我叫宇智波帶土,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帶土?」女孩像是笑了笑,聲音通過風聲傳過來,「我叫神代世界。」

  「世界姐, 你是中忍嗎?」帶土興奮地說, 「好厲害!」

  「等我從學校取回檔案以後就是了。」世界說道, 「說不定帶你們這一屆的老師剛好也是我當初的老師呢。」

  「咦, 真的嗎?」

  「說不定呢。」世界輕巧地躍下屋頂,站在原地等帶土利索地從她背上跳下,「好啦, 到了。」

  「萬分感謝!」帶土高興地看向校門, 校門上方懸掛著「歡迎新同學入學」的橫幅, 有很多和他同齡的孩子牽著家長的手逐個走進學校。

  帶土的目光在他們牽著的手上掠過,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見他神色黯然的模樣, 世界一拍他的頭頂:「想什麼呢?還不進學校!」

  「哦。」帶土應了一聲, 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他的右手忽然被人牽起。

  「照你這麼磨蹭, 最後肯定要遲到。」世界拉著他向前走去, 「快點, 我帶你去大禮堂。」

  她的意思是……

  「你,你也要參加入學儀式?」

  「好幾年沒回來了,不知道你們現在和我們當初的儀式一樣不一樣。」女孩若無其事地說,「今天剛好輪我休假。」

  帶土忍不住瞪大眼睛:「但是奶奶說學校的入學儀式是傳統,基本不會改變的啊。」

  「……囉嗦!」世界用力揉了揉他的發頂,「多看環境,少說廢話!」

  「是我看錯了嗎?姐姐,你的臉紅了誒。」帶土踮起腳尖湊近她,想要確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真的臉紅了!姐姐,你害羞了嗎?」

  「你在胡說什麼!」世界將他推開,戳了他腦袋一下,「誰會害羞啊。」

  帶土委屈地抱著自己的腦袋,大聲道:「但是你就是臉紅了!我都看清楚了!」

  「哦,那隨便你。」世界撇撇嘴,轉頭向前走去。

  沒過幾秒,帶土又追了上來:「世界姐,你中午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今天只是入學儀式,中午就會結束,明天才是學校正式開學的日期。

  世界懷疑地打量著他:「你會做飯?」

  「是我奶奶做啦,她一定會很歡迎你的。」帶土說道,「她做飯特別好吃。」

  「嗯……」世界想了想,「好的,我今天應該沒事。」

  「太好了!」帶土歡呼一聲,繼續拉著世界的手向前走去。

  最終,世界以帶土姐姐的身份參加了入學儀式,並在他家吃了頓不算精緻但相當美味的午餐。

  「吶吶,姐姐,前線怎麼樣?」帶土總是有許多的問題,而且一般都是圍繞著忍者。

  世界發現了這一點,這小子之所以會這麼親近她,除了自己先前的援手外,也是因為中忍的身份。

  不過雖然好奇忍者生活,他卻不會對中忍的身份仰慕有加。

  「我可是要成為火影的男人。」帶土總是如此自信地宣稱。

  這樣獨屬於小孩子的天真發言不禁讓她想起自己和同伴的童年時光,那時她也總是嚷嚷著要成為火影,還把水門內定為自己的暗部部長。

  她心中如此感慨著,並沒有出言打擊對方的積極性:「想當火影必須要從身邊小事做起,帶土是個樂於助人的孩子,也許真的有可能哦。」

  被她如此誇獎,帶土竭力表現出淡然自信的模樣,然而嘴角還是不自覺地悄悄翹起。

  「不過呢,你將來只能是六代目了。」

  「為什麼?」帶土一愣,「三代目下來不是四代目嗎?」

  「因為四代目是我的老師自來也,而五代目只能是波風水門。」她憐愛地捏了捏帶土的臉蛋,「加油吧,六代目。」

  三忍的名頭帶土聽說過,尚且可以接受,但那個什麼波風水門他卻根本沒有聽說過。因此聽到世界說他是五代目心中頓時不服氣起來。

  他一邊躲避著世界作弄他的手,一邊質疑道:「波風水門是誰啊?憑什麼他是五代目?」

  世界她一邊又捏了幾下帶土的臉蛋,一邊順口吹了一波水門:「水門是我見過最為天才的忍者,他的天賦連老師都說是幾十年一遇呢。而且他性格頭腦都很好,成為火影是遲早的事。」

  帶土有心反駁她,於是搬出自己最熟悉的上忍:「富岳大人才是五代目的人選!」

  「富岳麼,」世界沒有否認他的天賦,而是淡定地說,「所以帶土你是承認自己只能當六代目了嗎?」

  說著說著,她又故作憂慮的歎了口氣:「但是也不一定,說不定你的同學裡就有比你更天才的人呢。」

  帶土瞪大眼睛抗議道:「胡說八道!帶土大人一定是宇智波一族最出色的忍者!」

  小帶土的可愛反應令她頗為愉悅:「等下次有時間了,我帶你去見見水門。」

  帶土撇撇嘴:「我才不要呢。」

  「帶土真可愛。」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切。」帶土氣哼哼地轉過了頭,耳朵卻悄悄紅了起來。

  真可愛啊。

  世界的確很想把這個孩子介紹給水門,然而吃緊的前線令她根本無暇他顧。

  而且一件更緊要的事讓她更為掛心。

  「老師,很久都不見玖辛奈了,她去哪裡了啊?」

  一日,在營地發放午餐時,世界向自來也打聽起了玖辛奈的行蹤。

  自來也頓了一下,接著蹙起眉頭:「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去其他小隊了吧。」

  他在撒謊。

  木葉高層早便和他知會過了,漩渦水戶即將逝世,玖辛奈此刻正在村裡接受封印。

  不過估計用不了多久玖辛奈就會回來吧。

  水門和世界已經充分證明了他們的潛力,讓他們在戰爭中建立牢不可破的羈絆對木葉絕對有利無害。

  只是千算萬算,他們偏偏沒有算到水門對世界的感情。而玖辛奈對他好像也僅僅止於同伴之情,沒有插足他們二人的意思。

  這可真是……

  -

  自來也想的沒錯,沒過幾天玖辛奈便回來了。只是氣質與離開之前有了極大的變化。

  相比過去的樂觀開朗,現在的她似乎有幾分壓抑之感。

  「你終於回來了!」世界一把抱住玖辛奈,「超想你!」

  玖辛奈也回抱住世界,語氣中隱隱有絲複雜的情緒:「嗯,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水門微笑著看著兩個女孩。

  「你去哪裡了?」世界抱怨道,「誰都不知道你的去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了。」玖辛奈低聲道。

  「所以你到底去哪了?」

  玖辛奈張了張口,將到了嘴邊的真相又嚥了回去,轉而說出高層交代她的托詞:「我去其他小隊幫忙執行了一次任務。」

  任務內容一般都是保密的,因此雖然心中還有疑慮,世界卻也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向她講述起這段時間的戰場局勢。

  玖辛奈一開始還在專注地聽著,可看著好友關切喜悅的面容,她的心卻漸漸沉了下來。

  如果知道她是九尾人柱力的話,世界和水門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她露出笑容嗎?

  她向來信任同伴,可誰都清楚尾獸和人柱力的可怕之處。對於同伴的態度,她心裡實在沒底。

  不過很快現實就告訴了她結果。

  之後有一次他們執行對土之國的潛入任務,途中與自來也分散,沒想到最終竟被巖隱村的一支上忍領隊的中忍偵查小隊包圍了。

  按戰術操典所言,三人組成了經典的三角陣,背靠著相互抵禦支援。可好漢難敵四手,他們終究只是三個中忍,面對一個上忍五個中忍,沒用多久便落了下風。

  怎麼辦?

  忍具包中的起爆符很快便見了底,而忍具的消耗速度也遠遠超出三人想像。

  三人中水門是實力最強的,然而為了應對那個上忍的攻擊,他幾近山窮水盡。

  作為忍術型忍者,世界的情況比他更為危險。

  世界有心想在生命的盡頭對自己的同伴叮囑幾句,只是她剛起了個頭,就被玖辛奈打斷了。

  「原來這就結束了啊……」她話還沒說完,便聽玖辛奈厲喝道:「不,這還遠遠不是結束!」

  一股龐大而邪惡的查克拉驟然從玖辛奈身上爆發,緩緩將她全身包裹,而她的身後則有兩條由查克拉凝聚的尾巴緩緩升起。

  「這是……」幾個中忍還沒搞清什麼情況,上忍率先反應過來,他的瞳孔急劇收縮,隨後發出一聲夾雜著恐懼與絕望的叫喊,「九尾!她是九尾人柱力!」

  「九尾?!」

  「快跑!」

  沒有任何忍者敢於和暴走的人柱力為敵,瞬間,全部巖隱忍者心中便同時浮現出一個想法:快逃!

  但尾獸化的玖辛奈怎會給他們逃走的機會?場面呈現壓倒性的碾壓,原本看似強大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的上忍,在她面前如初生嬰兒一般脆弱。幾個照面間,逼得他們走投無路的忍者便被玖辛奈殺死了。

  「九尾人柱力?」世界緊緊盯著那個被充滿惡意的查克拉包裹著的女孩,「玖辛奈……」

  「別擔心,」水門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地說,「玖辛奈不會傷害我們的。」

  隨著他這句話,包裹著玖辛奈的查克拉忽然如潮水般褪去,原本散發著強大邪惡氣息的女孩像是失去了支撐她的全部力氣,無力地倒向地面。

  「玖辛奈!」二人心中一緊,連忙奔到同伴身邊。

  玖辛奈大概還不能完全控制九尾,尾獸的查克拉固然強大,可也同時侵蝕著她的身體。就世界觀察到玖辛奈露出的傷口,除了先前戰鬥時留下的以外,還有大量查克拉腐蝕,類似灼傷的痕跡,看起來委實慘不忍睹。

  玖辛奈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地躺在地上,面色蒼白,看起來傷勢十分沉重。

  水門神色凝重道:「我這裡還有傷藥,你看能不能用。」

  「你給她上藥吧,我要用掌仙術。」

  世界竭力壓搾出自己最後一絲查克拉,使用掌仙術治療玖辛奈的身體。

  「不要死!」她一邊施術一邊念叨著,「求求你不要死!」

  「我以後再也不和你搶肉吃了,也不會罵你紅髮笨蛋,什麼都讓給你,玖辛奈你不要死,我……」

  「你難道只有這點出息麼?」女孩嘶啞的聲音響起。

  她驚喜地喊道:「玖辛奈!」

  「你就算喊的再大聲,也不會變出更多的查克拉的。」玖辛奈說道,「放心,九尾不會讓我就這麼死掉的。」

  雖然動彈不得,但見玖辛奈還能如平時那樣和她拌嘴,神志算得上清晰,世界頓時放心下來,哽咽著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還、還以為……」

  「為什麼?」

  「嗯?」

  「你們現在知道我是人柱力吧,為什麼還……」

  「人柱力怎麼了?」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世界和水門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玖辛奈心情複雜道:「就不怕被我殺了麼?」

  「但是玖辛奈不是為了保護我們才使用九尾的力量嗎?」

  「我相信你。」

  「……」同伴的信任,一直以來的擔憂孤獨與壓力,在此刻一齊湧上心頭,化為一片酸澀的感動。

  「下雨了。」她啞著嗓子說。

  「誒?沒有啊。」世界看了看天上的晴空萬里,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你怎麼——」

  水門拽了拽她的衣擺,對她使了個眼色。

  她這才注意到玖辛奈眼角的淚痕,連忙改口道:「是哦,怎麼下雨了。」

  玖辛奈心裡好笑又感動:「你是笨蛋嗎?」

  這次不用水門提醒了,世界心甘情願道:「我是笨蛋。」

  ……神代世界真的是個超級大笨蛋!

  她嘴角翹了翹,然而傷口的疼痛很快便讓她笑不出來,只能齜牙咧嘴五官皺成一團。

  不過這絲毫不妨礙她的好心情。

  想起老人臨終前的祝福,她忍不住想道,她已經不需要用愛來填滿容器了。

  因為……她已經得到愛了。


第60章 FLAG.60 四代番外5

  新晉人柱力的暴走引起了村子高層極大的重視,因此儘管玖辛奈人柱力的身份並未給三人的友誼帶來隔閡, 可他們卻被人為的分開了。

  首先是上層對他們下達封口令, 自來也千叮嚀萬囑咐要求他們絕對不能洩露玖辛奈的身份, 接著又有暗部忍者再三確認除他們之外, 沒有第三個人看到玖辛奈的尾獸化狀態。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玖辛奈傷勢略有好轉後便被暗部上忍名為保護實為押送的帶回了村子接受審查, 而世界和水門也被派往不同戰線。

  入夜,營地裡除了守夜的忍者外,其他人皆已進入夢鄉, 為翌日的戰鬥作準備。營地裡靜悄悄的,遠方偶爾傳來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嚎叫聲,越發顯得夜晚寂寥空曠。

  火星在柴堆上跳躍,發出辟啪的清脆聲音。

  世界抱膝坐在火堆前, 面龐被火焰映得紅彤彤一片。

  水門看了世界一眼, 問道:「還不睡嗎?今晚我守夜,別忘了明天你一早就要出發。」

  「我不想走。」她的神色黯然失落,「我不想第五班解散。」

  水門撥弄著柴堆, 順口安慰她道:「輪休期間我們可以在村子裡見面的。」

  「可水門你真的覺得我們還能見到玖辛奈?」

  水門遲疑了一下, 說道:「老師說可以……我相信自來也老師。」

  「又來了, 你從來都只會說相信別人, 但是相信有什麼用?老師自己都說不清楚!玖辛奈現在也許就在哪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受苦!」

  「玖辛奈也是木葉的忍者, 他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她是——那個啊!」最後關頭, 世界意識到他們還在營地中, 勉強將人柱力嚥回肚子裡, 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待她的。」

  水門沉默幾秒,方才說道,「我們是忍者,服從命令是天職。」

  「我知道。」世界輕聲道,「但如果眼睜睜看著同伴受苦卻被要求什麼都不能做的話,那這個忍者制度一定是錯誤的。」

  「世界……」

  「沒關係。」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又在胡思亂想了。我只是覺得,如果水門是火影,一定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也許吧……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水門看著躍動的火苗,「但是,總有一天我可以回答你的。」

  世界對水門的承諾向來深信不疑:「好。」

  「不要想那麼多了,晚安。」水門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看見熟悉的笑容,一顆不安憤怒的心居然就這麼漸漸平息下來。於是她也笑了起來,抬頭快速在水門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晚安。」

  目送著女孩離去的背影,水門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我還需要變得更強。」

  「如果我是火影的話……」

  -

  這是世界在火之國與風之國邊界處吃土的第二年。

  在第二次忍界大戰結束後,五國都迎來了近十年的發展期,在此期間大戰沒有,小亂不斷。因為元氣逐步恢復過來,各國都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

  只是有些國家已經動手,有些國家還在觀望。

  風之國就是在觀望中的一個國家,但有消息表明,砂隱村的表現並不那麼老實,因此木葉在邊界線上也部署了一些小隊以防萬一。

  可是此類消息只在決策階層流通,在中下階層忍者眼裡,第二次忍界大戰中研究守鶴結果搞得差點滅村的砂隱並不敢對木葉出手,所以邊防守備稱得上懈怠。

  世界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呆了兩年,因為她主要負責醫療救援,所以和其他忍者的關係都還不錯。

  戍守邊疆的日子無趣而漫長,忍者們往往會給自己找些打發時間的樂子。

  在夏季初至的時節,一個和她關係親密的女忍便偷偷到她的營帳裡找她。

  「玉子,怎麼了?」世界當時正在整理醫療用品,見她進來,便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玉子神秘兮兮地說:「帶你去看一個驚喜。」

  「你今天輪休?」

  「我找了阿雪頂班。」玉子滿不在乎地說,「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

  她這樣隨意的態度讓世界在心裡暗暗皺眉,卻礙於兩人的關係不好說什麼,只好推脫道:「我擔心會有人需要緊急治療,所以還是算了吧。」

  「哎呀又不是你當班,不差你一個人的。」玉子說道,「你就是太老實才總是吃虧的。」

  世界微笑著沒有說話。

  玉子眼珠轉了轉,誘惑道:「今天晚上可是會有花火大會哦,這也不想去看嗎?」

  聽到這句話,她終於有點動搖了。

  「你應該也有好幾年沒參加過夏日祭了吧?這次可是很難得的機會,還不知道以後有沒有呢。」

  「……那好吧。」經過內心劇烈的心理鬥爭後,世界終於答應了對方的邀請,「不過我們不能穿制服,萬一出了什麼事會很麻煩。」

  玉子點了點頭,接著有些苦惱地說:「只可惜帶來的浴衣都已經舊了。」

  「沒關係,反正這邊也沒有人會認識我們。」

  「不一定哦。」玉子點了點下巴,調侃地說,「我這種人是肯定不會有人認識的,但沙漠之花可就不一定了。」

  世界臉上浮現一抹赧色,愈發顯得嬌俏動人。

  玉子不禁羨慕地說:「好過分啊,為什麼同樣是在沙漠,你一直就是這麼美貌。」

  十四歲的世界與兩年前相比近乎是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她從一個長相精緻的女孩正式邁入了美貌的少女行列。在這片乾涸荒涼的沙漠裡,竟有一朵百合生長綻放。

  而且玉子有時候會覺的,世界近乎是以不斷超越自己的方式不斷變得更加美麗。神代世界沒有對手,她的對手便是她自己。

  不難想像,繼續讓她這樣成長下去,五國第一美人的名號遲早是屬於她的。

  再加上她出眾的醫療忍術與溫和的性格,便有好事者稱其為沙漠之花,追求者甚眾。只是因為軍中閉塞的緣故,世界的名聲尚且沒有流傳至砂隱軍隊。

  「玉子也很好看啊。」

  「拉倒吧。」玉子撇了撇嘴,很有自知之明。

  「到那裡以後買個面具就好了。」

  -

  夏日祭是在一片巨大的綠洲舉辦的,無論什麼人都可以來參加。戴上形制各異的面具,沒有人會知道在那薄薄一層面具下,隱藏的會是怎樣的容顏。

  天光漸暗,掛在枝梢的燈盞被點亮。人聲喧鬧,遠處傳來孩子們在水中撈金魚的笑聲,溪水潺潺,有青年男女將雙腳伸入水中,依偎在一起喁喁私語。

  本來約好一起遊玩的玉子不知何時已和她走散,尋找無果後,她便放棄了這一無用之舉——作為戰鬥型忍者,具有上忍實力的玉子是不會在這種全民活動裡發生意外的。

  想通這些後,她便獨自行走在小徑的石階上。

  世界穿著浴衣踩著木屐,將臉畔的碎發挽在耳後,別著俗氣的絹花,戴著狐狸圖案的面具,心裡感到難言的輕鬆與喜悅。

  這裡沒有人知道她是誰,也不用去想那些緊緊束縛著她的憂慮,就像是步入了另一個夢境般的世界,一切只剩下純然的喜悅。

  八月初的夏夜,在沸騰的人聲下,空氣中隱約能聽到蟬鳴。熙攘的行人身著浴衣笑鬧著漫步在長了青苔的石板街上。孩子們圍在撈金魚的攤位前,與同伴比試著誰能撈到更多的金魚。

  看著三五成群的人們,世界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她想起了童年時帶她一起參加夏日祭的父母,那時父親會讓她坐在自己箭頭,居高臨下的位置可以看到極遠處的風景。

  母親則給她買來蘋果糖章魚小丸子等食物,疼愛地一口口餵給她吃。

  但那都是回憶裡的事了。

  他人的歡鬧,越發凸顯出她獨自一人的孤獨。她與其他人彷彿被分割成了兩個世界,他們屬於熱鬧繁華的塵世,而她則被所有人遺忘,只能默默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

  不。

  佩戴狐狸面具的紅髮少年若有所感,頭微微偏轉,與她恰好雙目相對,在那雙疏離透徹的褐色眼瞳中,彷彿蘊著夏日的清涼。

  她並不是孤獨一人。

  -

  因為那份相同的孤獨感,她不禁抬步向少年走去,少年的目光依舊冷漠,卻並沒有走開,一直等她走近。

  走近之後,原本想好的問候話語忽然煙消雲散,一句話突發奇想般浮出:「要一起撈金魚嗎?」

  「好。」

  毫無理由的邀約,毫無理由的答應。

  紅髮少年有著與他嗓音相稱的冷淡性格,雖然她嘗試著挑起話題,卻總是會被對方冷淡的一句「哦」「嗯」所終結。

  直到遊戲開始。

  看起來氣勢很強的少年在遊戲方面卻意外的苦手,紙網連破十個卻依然無功而返。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沒有放棄的意思,執著不休地繼續向可憐的金魚發起進攻。

  見他如此,世界忍俊不禁,而一旁裹著頭巾的老闆則笑得眉不見眉眼不見眼,一臉撈中大款的表情。

  見少年週身幾乎具現化出冷冽的黑色氣息,她幾乎笑出聲。

  「這樣不行啊。」世界無奈地說,制止了他徒勞無功的努力,「看我這樣。」

  她挽起袖子,瞅準一隻速度體型大小適中的金魚,快速將紙網探入水中,手腕一翻,便輕巧的用紙網邊緣將金魚撈起。

  「就是這麼簡單。」

  她得意洋洋地說。

  少年直直看著她,眼神依舊平靜,可她卻幫對方腦補出了幾百字的內心活動。

  「跟我學啦,其實很簡單的。」

  「……哦。」

  最終,在又報廢三四個紙網後,少年終於學會了其中的技巧——到這時,老闆終於笑不出來了。

  報復心意外的強的少年很快便和她一起撈走了十幾條金魚,總算是將之前交的學費贏了回來。

  「但是這麼多金魚該怎麼處理呢?」在遊戲之前,世界根本沒有考慮撈上金魚後的處理問題。此刻她不禁頗感困擾,「我們營……家是不讓擅自養這些的。」

  少年完全沒有詢問誰家才會有這些古怪的規矩,冷漠地說道:「那就扔了好了。」

  「不行不行。」她連連搖頭,「要有責任心。」

  「……無聊。」

  世界把主意打到了少年身上:「你家裡能養這些嗎?」

  「可以。」不待世界慶幸,他便反問道,「但我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世界愁眉苦臉地思索片刻,忽然靈機一動,右手握拳敲擊在左手手心,「你等一下!」

  「我討厭等人。」

  「真是服了你了……跟我來。」世界不由分說,拉起少年的手腕,向前方的一個店舖跑去。

  木屐敲擊在石階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因為那一瞬的恍惚,當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女孩拉出很遠了。

  「幹什麼?」反應過來後,他立刻便甩開了女孩的手。

  「買蘋果糖啊。」世界指了指插在一起的紅色糖果,衝他眨了眨眼,「想求人幫忙,總得拿出點禮物賄.賂才可以啊。」

  蘋果糖?

  印象裡好像只有在很小的時候才吃過。

  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還在。

  ……

  少年沒有再牴觸,冷眼看著她笑瞇瞇地把錢遞給老闆,取過兩支蘋果糖。

  「這是禮物哦。感謝——呃,你叫什麼?我叫世界。」

  沒有姓氏麼。

  少年冷淡透徹的嗓音響起:「我叫蠍。」

  「這是給蠍的禮物哦,請享用!」

  玫瑰製成的糖果外衣包裹著小蘋果,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看起來相當可愛。

  「因為顏色和蠍的頭髮一樣漂亮,所以就想送給蠍啦。」

  蠍沒有說話,他拉開面具,露出俊秀精緻的容貌,矜持地咬了一口糖果。

  酸酸甜甜的口感自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這就是……戀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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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FLAG.61 四代番外6

  「味道怎麼樣?」世界期待地看著蠍。

  「還可以。」蠍抬眼看向她,「你不準備摘下面具嗎?我以為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摘是沒有問題, 但是在這裡有點不方便。」世界歉意的說。

  蠍略有些嘲諷意味地說:「難道你覺得自己會引起騷動嗎?」

  令他沒想到的是, 世界真的認真回答道:「很有可能。」

  「……哦。」她這樣說, 蠍只能無言以對。

  「來這邊。」世界示意他跟自己走, 「到樹林裡去, 那裡人比較少。」

  兩人尋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世界便摘下了面具。藉著金魚燈的昏黃光亮,蠍看清了少女的面容。

  搖曳的燭火在少女臉側打下綽約的陰影,唇似點櫻, 眉目如畫,彷彿是從仕女圖中走下的美人,美麗到了極致,帶著古艷的妖異美感。

  暮光漸隱, 逢魔時刻。

  蠍忽然想起了老人在孩童睡前講述的古老歌謠, 精怪在夏日廟典的夜晚化作妖嬈的美女,引誘凡間男子,最終於意亂情迷時吸取他們的精氣。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世界不是妖怪, 他也不是色令智昏的年輕男子。

  事實上, 這只是少年少女的夏日祭物語罷了。

  最初的驚艷過後, 蠍很快便冷靜下來, 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點。

  「你不是風之國的人。」

  這一點很好判斷, 如果她是風之國的人, 擁有如此美貌的少女必然不會如此寂寂無名。而且她腳步靈快有力, 之前扔套圈時手法也很有些門道。

  「你是木葉的忍者?」

  察覺到蠍很有可能是砂隱的忍者後,為防止不必要的意外,世界便著意於掩飾自己的身份。因此蠍雖然知道她肯定不是風之國的人,卻並不確定她是否是忍者。

  「嗯,我是火之國的人,因為一些事所以來到了邊境。現在做醫士的工作,為了防身,和別人學過一些粗淺的忍體術。」

  世界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這個年齡能提煉出查克拉已經很不錯了。」雖然對世界的說法依舊半信半疑,可蠍也不打算追根究底。

  總歸他們不是敵人,作為黑暗冰冷的生活中難得的亮色,如非必要,他也不願破壞今晚的夏日祭回憶。

  不過以她的姿容,一點三腳貓功夫根本不足以庇護自身,一旦梁國交戰,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這樣的平民。

  蠍淡淡道:「盡量早點離開這裡吧。」

  世界沒反應過來:「誒?」

  「把面具戴上。」蠍卻沒有詳細解釋,逕自把面具扣在了自己臉上。

  「好。」她也不追問,說道,「篝火晚會就要開始了,應該會很熱鬧,一起去看看?」

  「嗯。」

  蠍隱約有關於篝火晚會的印象,但那都是很久遠的記憶了,所以他萬萬沒有想到,篝火晚會的主要活動,竟是眾人圍著火堆載歌載舞。

  載歌載舞……

  「一起跳舞吧!」一個女孩旋轉著來到兩人面前,笑瞇瞇地拉他們的手,邀請他們一起加入舞蹈。

  然而話音剛落,紅髮少年的週身便瞬間散發出大量殺氣,嚇得原本打算拉他手的女孩瑟縮了一下,心有餘悸地離開了。

  能有這樣殺氣的不可能是平民。但如果是忍者的話,是經驗太過淺薄不懂得遮掩,還是對自身實力有絕對自信,不屑於偽裝?

  聯想到蠍身上其貌不揚卻底料考究的浴衣,以及矜持傲慢的舉止談吐,世界覺得他更有可能是個砂隱的中上級忍者。

  雖然年紀不大,可戰亂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年少成名的天才忍者。但問題是,她沒聽說砂隱那邊有這個年齡的上忍啊……

  心念電轉間,世界卻依然是笑意盈盈的模樣,她先是因為對方的殺氣微微蹙眉,隨後便輕嗔道:「對別人這個態度真是太失禮了。」

  蠍一怔,倒不是因為她教訓的口吻,而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殺氣視若無睹的態度。

  「你不害怕?」

  「我也見過很多個忍者啦,其中見人就放殺氣的也不是沒有,早就習慣了。」世界說道。

  這個理由倒也能解釋得通,但是他就是覺得哪裡不對。

  「參加篝火晚會哪有不跳舞的?你不會不知道篝火晚會的活動吧?」世界抓住他的手腕朝人流擠去,同時興致勃勃地說,「你長得這麼好看,說不定還有女孩子主動找你一起跳舞呢。」

  ……不好意思,他還真不知道篝火晚會需要年輕男女一起載歌載舞。

  蠍發現,今晚的他容忍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放在砂隱村,他早就——

  不……砂隱村不會有人這麼和他說話的。

  總之,被譽為天才傀儡師的蠍就這麼被人拉去跳舞,四肢僵硬同手同腳的樣子像極了操縱手法低劣的傀儡。

  他自知舞姿笨拙,只是強裝淡定。沒想到的是,在狂歡人群組成的洪流中,姿態狂放比他更為顯眼的人不計其數。

  「看吧,其實也沒什麼的。」世界笑著說。

  但絕對不能摘下面具,如果讓同村的忍者看到他居然跳這種幼稚可笑的舞蹈的話,那他只怕真的會有殺人的想法。

  直到晚會結束,大汗淋漓的世界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了舞步。

  「真是過癮。」世界擦著額角的汗,「很久都沒有參加過夏日祭了。」

  「……為什麼?」

  「這種祭典總是要跟親人朋友一起才比較有意思吧。」世界聳了聳肩,「很不巧,這兩個我現在都沒有了。」

  蠍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還不回去嗎?」

  「正準備告辭呢。」猶豫了幾秒,世界問道,「祭典會持續三天……你明天還會來嗎?」

  他應該拒絕的。

  蠍如此想道。

  自己還需要執行任務,怎麼可能特地為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孩擠出時間?

  然而……

  想起對方眼中似曾相識的孤獨感,他便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嗯。」

  就在此時,煙花在夜空盛放。

  但女孩清澈的眼瞳中,卻有著比煙花更耀眼的光芒。

  -

  蠍最近被一件事所深深困擾。

  作為砂隱名門之後,新一代最為天才的傀儡師,他居然在一次任務中喜歡上了一個火之國的平民女孩。

  按照他的性格,喜歡一個東西那最後必定是要搞到手的,但國別的問題卻極大的束縛了他。

  近兩年風之國隨時會對火之國宣戰,他在此時宣佈自己喜歡上一個火之國的女孩,那必然會帶來許多麻煩。

  整個過程中,蠍完全沒有考慮到世界喜不喜歡他的問題——他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們肯定是兩情相悅。

  正是因為這種新鮮的,柔軟的情緒,他方才克制住了內心與愛意一起滋生的破壞欲。

  正如人們看見純潔無暇的雪地被自己的腳印踐踏時會得到莫名的快.感一般,人們對美好的事物喜愛到了頂點,同樣會想要破壞掉它。

  按照蠍以往的觀點來看,不管世界有多麼美貌,遲早都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如果想要長久的保留住這份美麗,將她製成傀儡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世界會是他最為美麗完美的作品的。

  可他終究是克制住了這種破壞欲,決心給自己一個嘗試新生活的方式。

  千代奶奶那裡不難解決,倒是那群老傢伙可能會有點麻煩。此外,如果和火之國打起來,世界肯定也會掛心母國,這也有點讓人束手束腳……

  然而蠍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毫不留情地給木葉忍者下毒。

  他當初會來到荒僻的邊疆,就是為了給日後的戰爭打基礎,卻沒想會愛上世界……如今戰爭即將爆發,得先把她安頓好才是。

  蠍很困擾,世界卻也不好過。

  最近砂隱挑事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雖然木葉一直保持克制的態度,防止事端進一步膨脹發展,可前者卻表現出不依不饒得寸進尺的態度。

  砂隱向來以傀儡術和毒藥出名,他們那裡有一位用毒高手,詭異霸道的毒性極為狠毒,同時手段又層出不窮,世界每次解開了他的毒藥,下一次他都會拿出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毒物。

  「最近沒休息好?」蠍蹙眉看著她眼下的淡淡清痕。

  「是啊,醫館的任務太繁重了。」世界歎口氣道,「鎮裡新來了一個醫士,專門和我對著幹,每天光是忙著應付他那些毒物藥劑了。」

  「需要我幫忙麼?」

  「誒?」

  蠍取出一管試劑遞給她,淡淡道:「這是我以前的作品,應付一個小鎮醫士足夠了。」

  世界接過試劑,隨口道:「最近任務很多嗎?」

  蠍之後便很少刻意向她偽裝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早便知道對方是砂隱的忍者。

  「遇見了一個好玩的傢伙。」蠍漫不經心地說,「很少玩的這麼開心了。」

  經過兩年的相處,世界知道蠍性格孤傲乖張,他能這麼說,那必然是相當棘手的對手。

  不過後者並不喜歡她打聽自己的任務,所以世界聳了聳肩,沒有繼續問下去。

  反正蠍最後總是會告訴她的。

  -

  世界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原本她還想著看看蠍製毒的本事究竟怎樣,結果回去一分析,愕然發現,試劑的成分竟與她當初破解的製毒師的作品一模一樣。

  蠍竟然便是那個令木葉極為頭疼的對手!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很多問題便都說的通了。

  可是她又該如何處理自己與蠍的關係?

  蠍並不知道她是木葉的忍者,一直以為她只是個家道中落的平民女孩。如果發現自己其實是他的敵對方的話……

  會被殺死的。

  而這個預感在兩周後的一次夜襲中得到了證實。

  率領著一眾砂隱精英忍者,操縱傀儡突入木葉營地後方的蠍原本一路勢如破竹,卻在主帳受到了木葉忍者的拚死反抗。

  久攻不下,屬下便向蠍請求支援。

  他原本想著盡快幹掉這個做無用功的愚蠢傢伙,回去維修自己的傀儡,然而目光卻被營帳前躍動的側影所吸引。

  紮著馬尾,頭戴木葉護額的忍者少女釋放了一個又一個強大犀利的忍術。

  而她的面容赫然便是——

  「世界。」

  蠍的神色充滿著被欺騙的憤怒與冰冷:「你是木葉的忍者?」

  發現蠍親自帶隊時,世界也懵了。被如此強勢質問,她的態度不自覺便心虛起來:「是的……」

  「很好。」自覺被徹底愚弄的蠍怒極反笑,「我以為你記得,我最討厭的除了等人和讓別人等,另一個便是欺騙。」

  「不,其實——」

  世界卻沒有說下去的機會了,憤怒的蠍下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只要她一個不留心便會有性命之憂。

  平日的懈怠在今日終於釀成了苦果,木葉營地上下,竟沒有一個忍者能在蠍手底下撐過十秒,連她也只是因為蠍存了令她感受何為背叛的代價,才得以勉力維持。

  「真是可笑,我居然會有那種天真的念頭。」蠍冷冷道,「但你最好感謝我對你的仁慈,你將擁有永恆的美麗。」

  他挑了挑嘴角,神色冷酷而邪惡。白皙纖長的十指上蔓延出十數根查克拉線,在陽光下反射出無機質的光芒。

  這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儘管知道蠍性格有偏激的一面,可世界從未想過對方翻臉的速度堪比翻書。在她印象裡,蠍的態度雖然看起來冷淡,但同樣有著細心一面。

  正常情況下,十個醫療忍者也打不過一個強大的傀儡師。查克拉耗盡後,世界很快便淪落至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傀儡高舉刀刃向自己劈開。

  千鈞一髮之際,她的眼前忽然有厲風劃過,隨後便被人擁入了懷抱。

  如金色閃光一般,以英雄之姿出現的少年。

  「水門?你怎麼在這兒?」

  金髮碧眼的少年抱著她從死神的鐮刀下逃離,卓絕的速度令蠍都不禁一怔。

  水門扶住她,關切地說:「我來支援你們。你沒事吧?」

  「沒事。」世界驚訝地看著他,她才發現,時隔四年,水門已然成為了一名上忍。

  「沒事就好,這個傢伙就交給我吧。」水門的眼神凜冽下來,「這幾年,我可是也有不少進步。」

  看著兩人默契親密的樣子,蠍的殺氣越發凌厲。他似笑非笑道:「來的正好,我最近恰好需要一個新的樣本素材。」

  然後作者太懶不想寫番外,說下最後劇情吧。

  總之水門打敗了蠍,和世界回老家結婚,然後當上了火影。

  帶土也喜歡世界,因為世界給了他很多鼓勵和支持,但那是老師老婆,他只能暗戀,然後神無毗橋之戰就壯烈了。

  被斑洗.腦的帶土決定去找木葉麻煩,結果在和老師玩猜猜我是誰的時候被世界認了出來,愛的教育之後痛改前非作案未遂。

  然後斑找到了新的繼承人,一切按原劇情發生,但這一次的救世主是宇智波帶土了。


第五卷:獵人的十種惡德

第62章 FLAG.62 十種惡德

  成功就會得到獎賞,失敗便會遭受懲罰。

  作為任務失敗的引導者, 神代世界必然是要接受懲罰的。

  原本身為新手, 她的失敗尚且可以諒解,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的是對英雄產生了多餘的感情, 才會使任務功虧一簣。

  作為懲罰,她得到了一個新任務。

  「這個世界沒有英雄。而你的任務是收集十種惡德。」

  也就是說,她不得不去接觸人類的陰暗面。

  「相比美德,收集惡德要輕鬆的多。希望這最終可以讓你對人類有新的認識。」

  -

  推開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微弱的星光透過長廊一邊的落地窗灑下來,高大的樹木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陰影。

  有著黑色中發的少年在長廊裡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的步伐不算慢,可走在地上卻如貓一般悄無聲息。

  他的身後是被拉的長長的影子,兩面的名畫裡的肖像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像是某種無聲的壓迫。

  當他走到一扇雕鏤精緻華美的門前時, 門自然而然地被打開了。

  他走進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正對著他, 眼神陰鷙。男人壓低了嗓門,沉聲道:「你是誰?」

  少年敏銳地察覺到周圍有使用絕的念能力者正對他虎視眈眈, 可他的神色依然平靜,對周圍的一切完全無動於衷。

  「我是應聘法蘇家族保鏢的新人,穆爾法。」穆爾法扔過一張證件, 「這是審核結果。」

  男人抬手接住, 迅速掃完信息後, 拋出了幾個問題:「能力?」

  「具現化系。」

  「沒有獵人執照?」

  「嗯, 念能力是家裡的長輩傳授的。」

  男人招了招手,便有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小個子湊了過來。

  「頭。」

  男人問道:「這傢伙背景審核了嗎?」

  「是的。」小個子恭謹地說,「審核結果上寫的很詳細了。」

  男人點了點頭,轉頭對穆爾法說道:「恭喜你,通過了我們的審核。我是丹尼斯,是護衛隊的隊長,你可以叫我頭。」

  丹尼斯沉吟片刻,說道:「先跟我去見見boss吧,這是你面試的最後一關。」

  「是,頭。」

  丹尼斯滿意的頷首,示意他跟上自己,領著他向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丹尼斯的手搭在門把手上的那一刻,異變陡生!

  房間中的吊燈在同一時間全部熄滅,接著槍聲大作,還有眾多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念能力向穆爾法攻擊過來。

  丹尼斯挑了挑嘴角,一切與他安排的一模一樣。接著猛然轉身向穆爾法使出全力一拳,這一拳的聲勢近乎撕碎空氣,即便是鋼板在這一拳面前也要四分五裂!

  在這樣的天羅地網面前,無論穆爾法是哪個地方出來的殺手,也只能乖乖受死!

  除了——

  面對這樣的絕境,穆爾法依然沒有慌亂,他兩手一翻便有十枚念釘出現在指縫間,隨後向外呈扇形甩去,十枚念釘便準確無誤地釘在了眾多保鏢的額前。

  眼見場面形勢在瞬間顛覆過來,丹尼斯呆在原地,全身如墮冰窟般冰冷。

  隨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難道……難道你就是爾答僱傭的揍敵客殺手——伊爾迷•揍敵客?!」

  「爾答出多少錢?我們BOSS可以給三倍……不不不,四倍!」

  「還有一個。」真實姓名是伊爾迷的殺手瞟了他一眼,對他的利誘不為所動。

  丹尼斯撲通一聲跪下,連聲求饒道:「求求你,放——」

  他的話到此便戛然而止。

  丹尼斯雙目圓瞪,臉上寫滿恐懼與不甘,渾身僵硬地倒在了地上,而他的額前,一枚念釘赫然在目。

  「雖然條件很不錯,但殺手總是要講信譽的。」伊爾迷歎了口氣。

  沒有人回應他,死寂的房間裡只有血液自一地的屍體下不斷淌出。

  伊爾迷擰開門把手,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

  自始至終,他都未曾離開原地一步。

  -

  發動圓之後,伊爾迷順利找到了隱藏在書架背後的暗門。

  接著他打開暗門,順著石階走了下去。

  石階的盡頭是一間密室,伊爾迷的任務目標茲卡克•法蘇就在這裡。

  茲卡克是個打扮儒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平時行事應該是文質彬彬的。然而此刻他卻對闖入密室的伊爾迷視若無睹,神色毅然悲壯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大床,手中拿著一把手.槍。

  「如果這是世界的願望,那麼我願意達成!」

  話音剛落,他便將手.槍對準自己,「砰」的一聲,飲彈自盡。

  任務目標自殺?

  平白撿了個便宜的伊爾迷有些反應不及,但這正好可以給他減輕工作量,因此他倒也樂於接受。

  他走向茲卡克的屍體,打算確定後者徹底死亡後,便結算報酬。

  就在此時,茲卡克面前被紗幔圍繞的大床上卻傳來一個女孩稚嫩的聲音。

  「那個……你可以帶我走嗎?」

  伊爾迷忍不住蹙眉,他對與任務無關的事情漠不關心,可就在他打算離開時,一股莫名的束縛力卻牽絆了他的腳步,引導他走向那張床。

  念能力?

  因為不清楚違抗她的話會有什麼後果,伊爾迷只好揭開紗幔,走到床前。

  一個五六歲年紀,容貌精緻的女孩坐在床上,穿著一件點綴著大量紗緞的公主裙。

  而這個女孩的奇異之處就在這裡。一般來說,五六歲的女孩容貌再怎麼好看,也頂多只能說漂亮可愛,除了有特殊癖好的人群外,並不會對一個心智健全的男人有特別吸引力。

  伊爾迷注意到女孩露出的肌膚上縱橫的疤痕,雖然已經很淡,但只要仔細看,依然能夠發現。

  之前情報上有茲卡克嗜好幼.女的訊息,而這個小女孩的確有著對特殊人群極大的吸引力。

  儘管伊爾迷並不覺得他在這方面有特殊癖好,但面對這個女孩,他卻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她的臉上,並覺得她越發的漂亮。

  ——不,這不是他自身的想法,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植入進腦海。

  「我叫神代世界。」名叫世界的女孩抿嘴一笑,臉頰露出可愛的梨渦,「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穆爾法。」他說出了自己的假名。

  世界絲毫沒有懷疑他會說假名,渴盼地看著他道:「大哥哥,你能帶我走嗎?我不想待在這裡。」

  伊爾迷想要拒絕,然而內心裡卻有一個聲音不斷低聲絮語:帶她走!答應她!

  他的眼睛越發暗沉,一股無形的壓力以他為中心向外蔓延來:「這是你的念能力?」

  「念能力?」世界偏了偏頭,困惑地說,「念能力是什麼?」

  見伊爾迷沒有回答她的意願,她頓時流露出有些委屈的樣子:「你不願意幫我嗎?」

  她從床上一點點向伊爾迷的位置爬過來,神色警惕,如一隻幼鹿般柔軟膽怯。

  世界離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他甚至能聞到女孩身上甜美的氣息,可伊爾迷依舊沒有避開,而是等待她接下來的動作。

  他忽然感覺到臉側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

  伊爾迷有些驚訝,不過這個吻意外的不讓人討厭。

  「茲卡克說這是禮儀,會讓人很高興,那大哥哥會高興一點嗎?」女孩神色忐忑地看著他,「可以答應我嗎?」

  「拒絕的代價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感覺會發生很不好的事。」世界向他伸出雙手,眼神澄澈,說出的話卻讓伊爾迷如臨大敵,「可以抱抱我嗎?」

  女孩的話令伊爾迷瞬間想起了另一個人,如果是類似亞路嘉強求的能力……

  他順從的抱起世界,問道:「你想去哪?」

  女孩乖巧地窩在他的懷裡,對他的話有一瞬的茫然,遲疑後說道:「就去大哥哥的家裡吧。」

  「好。」伊爾迷爽快地答應了,事實上,女孩的話也正好符合他的心思。

  -

  席巴對長子執行任務後帶著一個小女孩回家相當驚訝。

  「這是目標的寵物,目標就是因為她的要求自殺的。」伊爾迷向父親解釋情況,「她的能力有點特殊,似乎是可以強制別人答應自己的要求,拒絕會有懲罰。她要求我帶她回家。」

  席巴瞬間了然長子會帶她回家的原因。

  這和亞路嘉的能力很是相似,說不定在幫助他們控制利用亞路嘉的能力上,會有很大幫助。

  與此同時,世界也在打量著這個銀髮藍瞳的男人。

  她走過去,輕輕扯了扯席巴的衣角,怯生生地說:「叔叔,我可以留下來嗎?」

  席巴目光微凝,這個女孩的能力可以隨時轉換請求目標嗎?

  他沒有直面回應世界的請求,而是說道:「如果世界可以告訴我你能力的條件的話,你就可以留下來。」

  世界當然不會輕易告訴他自己的能力,但揍敵客這個殺手家族對她的誘惑力實在太強了——說不定她一次就能在這個穆爾法身上得到十種惡德,然後完成任務。

  更何況……

  於是她像正常的六歲孩子般,怯生生道:「叔叔和我拉勾。」

  席巴伸出小指,和她拉勾約定絕不食言。然後他將世界帶到另一個房間,有測謊的人員隱藏在暗處,檢測她是否說了實話。

  「我可以向別人發起請求,而別人很難拒絕我的願望。」

  席巴不動聲色道:「那這個能力有什麼缺點?」

  世界猶豫了半天,搖了搖頭,不肯開口。

  這樣含糊的描述當然無法讓席巴滿意,但他得到女孩沒有說謊的暗號後,也不勉強她,而是溫和了語氣道:「你可以留下來,之後梧桐會把你安排到管家培訓所去,你會在那裡學習和生活。」

  -

  席巴•揍敵客當然不是什麼行善積德的大善人。他會將世界安排到培訓所,純粹是想試探出她的能力。

  對比實驗是個漫長的過程,好在卓有成效。

  相比亞路嘉拒絕他的強求便會死亡的能力,世界的祈願顯得要無害的多。

  她可以通過向其他人發起請求,次數一多,被請求者幾乎無法拒絕她的願望,並且每一次的祈願成功都可以讓她選擇性進化自己的一方面能力。

  這裡的次數是個很曖昧的概念,具體的限制大概是以祈願的難度來算的。

  比如提問姓名與留在揍敵客家所積攢的約束力便是不一樣的。

  之前作為茲卡克的寵物時,世界大概就是不斷選擇進化自己的容貌,提高自己對茲卡克的吸引力,讓他不斷應允自己的請求,才會將祈願的約束力積攢到一個強大到可怕的地步。

  不過這個念能力同樣有著破解方法,只要世界使用能力後被拒絕,便會對自身造成損傷,損傷程度與祈願難度相當,先前積攢的約束力也會大大下降。

  世界似乎就因為使用不當而失去了對橙色與紫色的辨別能力。

  通過水見式,世界的念能力被判定為特質系,不過只要合理應用,這便是極強的強化系念能力。

  經過綜合判斷,世界被正式納入培訓所培養,並且擁有相當大限度的寬容。她向其他人提出的祈願幾乎不會被拒絕,並且有專人指導她如何進化自己的能力。

  指導她的專人就是伊爾迷•揍敵客。

  ——這是伊爾迷三年裡答應她的唯一一個祈願。

  -

  世界是個失敗的引導者。

  上個任務具體是怎麼失敗的,她已經記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需要收集十種惡德將功補過,並且越快越好。

  從有記憶起,她便被茲卡克軟禁在地下室裡,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人性扭曲惡劣的一面。

  更何況她牢記著世界意志「這個世界沒有英雄」的讖言。因此從一開始,她對外界便是充滿警惕與防範的。

  她討厭這個壓抑扭曲的環境,所以必須要盡快完成任務,離開這裡。

  伊爾迷•揍敵客。

  殺手界名門揍敵客家族的長子,一個冷酷強大的殺手。

  世界相信,伊爾迷一定能給予自己想要的一切。

  畢竟還有什麼比殺手更能體現人類之惡的東西呢?


第63章 FLAG.63 世界的顏色

  「跟我學習會很辛苦的。」伊爾迷用面無表情地說, 「你沒有任何基礎, 也許會死。」

  「沒有關係。」世界期待地看著他,「我很能吃苦的。」

  伊爾迷審視著這個個頭才到他腰部的小女孩,思索著她會這麼要求的理由。

  他和神代世界認識還不到一天,她為什麼會對自己表現出這麼強烈的親密感?心理學上貌似有一種雛鳥心理的說法,也許就是這種情況?

  伊爾迷再次感覺到了那股束縛力, 但因為之前已經清零過, 所以強制力度不大:「你使用了念能力?」

  「因為我很希望伊爾迷能答應我……」世界抿起嘴唇,聲線略微有些顫抖地說, 「我害怕他們。」

  這點梧桐反映過, 因為過去經歷的緣故, 世界對中年男人的防備心理相當重,對年長女性也有相當的畏懼心理。

  他正這麼想著, 便見世界拽了拽他的衣角, 示意他矮下身。

  「?」

  小姑娘踮起腳尖, 在他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然後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我保證我會很聽話的。」

  小小的, 軟軟的。

  「茲卡克平時就是教你這些嗎?」

  「他說世界是寵物, 這麼做別人會更喜歡我的。」

  說這話的時候,世界眼神純澈,她似乎對「寵物」以及「取悅他人」是怎樣的行為沒有概念。

  「世界想當我的寵物?」

  小姑娘怯怯地點頭。

  單純、輕信、對外界一無所知,是非常好控制的類型。

  伊爾迷給世界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我可以以後全部提高我的能力!我可以幫你!」世界想著自己有什麼優點, 努力推銷著自己。

  伊爾迷完全不關心她笨拙地自我推銷, 只是在心裡以格外冷靜的目光審視評估著女孩的價值。

  首先是成本與回報的問題。

  毫無疑問, 世界具有相當強的可塑性與成長性,培養得當的話,完全足以成為超一流的戰士。揍敵客家族中不乏天賦異稟的天才,可他們在可塑性與成長性上終究是有所不如。

  她的能力意味著只要願望被無限制的滿足,自己便可以無限制地成長到一個可怕的地步。上限在哪裡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能將這個終極武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裡,那麼無論是對揍敵客還是他,都是最有利的選擇。

  如果讓她淪為和普通家臣一樣的地位情況,那反而是大大增加了未來的不確定性。更何況世界對他表現出很高的初始好感,性格單純易於控制……非常划算的買賣。

  最關鍵的是,他覺得自己並不討厭這個小傢伙。

  伊爾迷飛快在心底計算著得失,發現對自己利遠大於弊後,便爽快地說:「好的。」

  他的臉上甚至浮現了一絲微笑,只是配上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瞳,這個笑容怎麼看都略有些詭異。

  他輕輕拍了拍世界的發頂,頗為愉悅地說:「世界要當個乖孩子哦。」

  小姑娘乖巧地點頭。

  伊爾迷果然是個惡棍。

  她在心裡默默給伊爾迷蓋上了變態的標籤。

  她正是要與這樣的敵人進行戰鬥……這是一場戰爭,不是悠哉的玩樂遊戲,而是時刻以死相搏的修羅場。

  從一開始,伊爾迷•揍敵客便是她的敵人。

  -

  跟隨在伊爾迷身邊的日子裡,世界真切的認識到了何為殺手。

  冷靜、殘酷、禁慾,甚至對自己的親弟弟都能毫不留情的下手。

  這是一個真正的殺手,絕對的惡棍。

  可惜礙於法則限制,她不能強行取得對方身上的惡德,只能慢慢培養感情。

  然而這個速度依舊遠遠突破了世界所能忍耐的底線。

  伊爾迷是個非常……讓人看不懂的人。

  他從來都是一副面癱的表情,偶爾笑起來反而讓人感覺非常驚悚還不如不笑。有時世界會覺得,伊爾迷恐怕真的是個隱性蘿莉控,佔有慾與控制欲都達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結果對方接下來的行為又會無情地粉碎她的想法。

  伊爾迷真的有愛嗎?

  世界有時會氣餒地想道。

  但不可否認,伊爾迷的確是個極負責任的老師。雖然起步很晚,可配合著伊爾迷的培訓計劃與自身能力,世界依然以極快的速度追趕了上來。兩年後,除了戰鬥經驗不足外,她已經達到了揍敵客家臣中的中上水準。

  ——然而這種程度也不過是與揍敵客家的三少爺相當。

  補充說明,三少爺奇犽•揍敵客今年不過五歲。

  雖然他頭腦非常聰慧,

  但入手難度卻遠遠低於他大哥。

  唔,她已經看到結局了。

  -

  冰冷的水牢裡寂靜無聲,水滴不斷墜入水面的「滴答」聲越發顯得空曠死寂。

  世界不適地扭了扭胳膊,被水浸泡的傷口因過度疼痛已經近乎麻木。因為她的動作,鎖鏈碰撞的聲音在水牢中層層漾開。

  這是揍敵客必需的刑訊訓練,不止家臣,直系成員同樣要接受這個嚴酷的培訓。

  據她所知,奇犽從三歲開始便接受了這種隨時面臨死亡的訓練了。

  眼前的昏暗令其餘感官愈發敏銳,一片混沌中,她清楚的分辨出了那個輕盈的腳步聲。

  「奇犽,」她揚聲道,「是你嗎?」

  「嗯。」男孩清脆的聲音在鐵牢外響起,「我的訓練已經結束了。」

  她抬起頭,只見一個銀髮藍瞳的男孩站在鐵牢外,他有著一頭捲翹的銀髮,赤.裸的上半身滿是縱橫的舊傷新痕,他卻一臉若無其事。

  這就是揍敵客家族的三子,奇犽•揍敵客,揍敵客家族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天才,被寄予厚望的繼承人。

  在整個揍敵客家族裡,奇犽是她唯一一個勉強認可的人。雖然年紀尚幼便是殺手,可與他的家人比起,奇犽要正常的多。

  「你看起來好慘,承受能力有待增強。」奇犽趴在鐵欄上,搖了搖頭,「下次該增強肉.體強度了。」

  「這要看伊爾迷少爺的安排。」

  奇犽撇撇嘴:「你還真聽大哥的話。」

  世界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便是奇犽與其他揍敵客最大的不同,雖然自幼便接受殺手訓練,可他卻保留有極強的好奇心與叛逆心理。

  奇犽不太喜歡她對大哥的服從——他自己明明對伊爾迷同樣敬畏有加。

  他無趣地支起身,漫不經心地說:「加油啊。天空競技場打不到150層以上的話,你會死的很慘的。」

  「我知道。」

  「還有,」奇犽遲疑一瞬,隨後低聲道,「我沒有告密。」

  「嗯,我知道。」

  「眼睛——」

  「奇犽少爺!」世界用提高音調打斷了他,「我很喜歡奇犽少爺的眼睛,藍色非常的漂亮。」

  「……切。」奇犽別開臉,咕噥道,「反正以後我會把人情還給你的。」

  「只要您一直可以這樣下去就好了。」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您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

  「咳咳……我先走了。」奇犽不自然地咳了兩聲,轉身衝她揮了揮手。

  「好。」

  走了幾步,奇犽忽然停下腳步道:「對了,以後你不要叫我少爺,就叫我奇犽吧。」

  「誒,真的可以嗎?」

  「沒問題,別讓大哥他們知道就好了。」

  世界還在猶豫,卻被奇犽擅自下了決定:「你好囉嗦,就這麼定了!」

  「那好吧……奇犽。」

  目送著男孩離開的身影,世界忍不住無聲地笑了笑。

  說實話,她還挺喜歡這個彆扭的小少爺的。在變態滿地走的揍敵客家族裡,奇犽簡直是一股清流。

  想要擁有朋友的殺手?

  身為繼承人卻渴望擺脫家族的束縛?

  如此矛盾……如此有趣……

  但他還是太小了。

  一定要快點長大啊。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奇犽的惡德開花結果的那一天了。

  那一定會是非常可口的果實吧。

  -

  奇犽走出水牢時,正好遇見了伊爾迷。他手指動了動,心中暗呼倒霉。

  「阿奇,你完成訓練了?」

  「嗯。」

  「速度比起上次還有進步。」伊爾迷的語氣狀似滿意,「世界呢?」

  奇犽看著地面,低聲道:「她還得一會兒。」

  「世界最近有些懈怠了,看來需要加大訓練強度呢。」

  聞言,奇犽猛然抬頭,下意識為世界辯解道道:「不是的,她——」

  「嗯?」

  看見大哥那雙如深淵般幽深的雙眼,奇犽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他低下頭:「不……沒什麼。」

  「阿奇長大了呢,開始有自己的秘密了,真讓我傷心。」說著傷心的話,可伊爾迷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失望的情緒。

  「……我先回去了。」奇犽匆匆扔下一句話,便快步離開了。

  伊爾迷若有所思看著奇犽的背影,越發篤定兩個孩子絕對隱瞞了他某些事。

  -

  可惡!

  奇犽恨恨地踢飛了腳邊的一塊石頭。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無法理直氣壯地面對大哥,甚至連為世界辯護也做不到?!

  明明世界是因為他才會這樣的,明明他們交換了姓名,已經是朋友了啊!

  可是他……

  「你是殺手,殺手是沒有擁有朋友的資格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遲早有一天,你會為了自己而殺掉朋友。」

  大哥平靜陳述的聲音彷彿又在耳畔響起。

  奇犽懊喪地閉上眼睛,也許大哥說得對,他這樣自私怯懦的人根本不會擁有朋友。

  可他卻忽然想起那個血腥黑色的午夜,女孩在他耳邊的絮語。

  「沒關係哦,奇犽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寶石一樣……可以看見奇犽眼睛的顏色,我覺得我已經很幸運了。」

  『世界。』

  奇犽默默握緊了拳頭。

  為了保護他,現在只能看見三種顏色的世界。

  ……

  奇犽的訓練是父親和大哥共同負責的,所以有時他會和世界一起出任務。

  一個月前的一次任務裡,目標出乎意料的棘手,初出茅廬的二人幾乎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就當奇犽已經近乎絕望的時候,世界爆發了。

  他原本和其他人一樣,以為世界的才能是不斷通過祈願進化戰鬥能力。直到那一夜絕望之時,女孩手中陡然出現了一副長弓,以及擁有堪比雷霆聲勢的離弦之箭。

  她本來可以自己逃跑的,可為了保住奇犽性命,世界暴露了她真正的能力——她似乎擁有許多不同的能力,只是需要付出的代價相當沉重。

  世界在一天內失去了近乎全部的色覺,從今以後只能看到紅黃藍三種顏色,並且進入了衰弱期。

  而事後他也詢問過世界這麼做的理由。

  「我們不過是一起執行過兩次任務的搭檔吧,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奇犽垂著頭,柔順的劉海垂下擋住了他的表情,「你知道暴露後的結果吧?」

  如果父親他們知道世界真正的能力是可以獻祭任何事物換取等價的能力的話,他們一定會——

  第二個亞路嘉。

  「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這麼做了。」女孩輕聲道,「一定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為您的眼睛吧……我很喜歡您的眼神。」

  說得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儘管如此,回去後他依然選擇幫助世界隱瞞這個秘密。只說是世界犧牲大部分色覺,短暫爆發出極強的戰鬥能力。

  奇犽很清楚自己的行為是對家族的背叛。

  但是……

  有一個亞路嘉便足夠了。

  在此之前,世界在他眼裡不過是個蒼白的符號,可在她失去大部分的顏色後,她的形象反而在奇犽眼中生動豐富起來。

  她不再是大哥的寵物玩具,一個無趣的跟屁蟲,而是一個明媚鮮活的女孩。

  正如世界從未告訴過奇犽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一樣,奇犽也從未告訴過她。

  在世界乖巧溫順的表面下,同樣埋藏著名為「自由」的野心。

  -

  「我很失望。」伊爾迷注視著世界,「你最近有些懈怠了。」

  「對不起!」世界羞慚地說,「我會注意的!」

  「注意沒有用,要拿出實際行動。」伊爾迷輕描淡寫地說,「天空競技場雖然會保護選手的人身安全,但如果你達不到要求的話,也就沒什麼價值了。」

  說著,他便用那雙無神的黑色眼睛直直看著世界:「半個月以後,你就去天空競技場豐富你的戰鬥經驗,無論怎樣,必須打到一百五十層以上。」

  「我明白的。」

  伊爾迷忽然冷不丁問道:「世界和阿奇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世界驚訝地說:「誒,怎麼會!」

  「沒有最好。」伊爾迷拍了拍她的發頂,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要當個聽話的孩子哦。」


第64章 FLAG.64 奇怪的紅髮小丑

  天空灰濛濛的, 下著細密的小雨。冰涼的雨絲被寒風夾雜著吹進衣領,冷得砭人肌骨。

  世界在手心呵了呵氣, 轉頭去看身後的樹林。

  只見一個穿著高領衛衣, 用帽子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男孩行動鬼祟,探頭探腦地從樹後走了出來。

  原來是奇犽,這傢伙翹了訓練, 偷偷溜出來送她。

  「既然這麼害怕,怎麼還跟過來?」世界發動圓探查四周發現沒有人跟上後,便笑著調侃他。

  奇犽一噎, 接著嘴硬地說:「如果這是最後一面, 好歹你也救了我一命,我總是該見見你。」

  是了, 這種彆扭總讓她覺得有點眼熟……但是她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種性格, 只能歸於腦海裡關於人類的常識。

  「不可能是最後一面的。」她抿嘴一笑, 語氣柔軟卻很是自信,「如果實在擔心我的話,奇犽可以答應我一個祈願啊。」

  奇犽沒有馬上答應,狐疑地看著她:「什麼祈願?」

  「啊,算了。」世界撓了撓臉,「想了想反正奇犽也沒什麼能給我的, 不難為你了。」

  「喂喂!你說出來了啊!」

  「咳, 總之, 我就先幫奇犽探探路, 明年你就到要去天空競技場的年齡了吧?」

  「是啊。」奇犽略微猶豫片刻, 還是說道,「別逞強,不要輕易使用能力,被別人盯上就完了。」

  這話他說得很含糊,不過世界倒也能理解。畢竟隔牆有耳,世界的真實能力還是最好不要讓人發現。

  她真正的念能力叫『神的信貸銀行』。發動能力後可以使用能力借貸到一切想要的東西(包括但不限於念能力,只能同時持有一種)。

  目前只有兩種能力,一種叫無息貸款:只需本金,沒有利息,死亡時一併結算。

  另一種叫高利貸,顧名思義,以高額的利息換取效果驚人的物品,然而本金卻相對低廉。

  世界刻意暴露出來的念能力叫『少女的祈願』,是她最初用兩種色覺換來的無息貸款。

  這種危險的能力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因為這代表著只要世界願意承受一生的痛苦,她便能夠成為世界上最強的人。

  她的實力還沒有成長到足以對抗後者的地步,所以絕對,絕對不能讓伊爾迷知道她真正的能力。

  -

  天空競技場是全世界格鬥迷的天堂。

  它有251層,樓高991米,是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築物。塔內全是格鬥場。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每年都超過十億,每天平均有超過四千名挑戰者在登記處排隊登記。

  世界就是這四千人中的一個。儘管競技場的前台人員有很多,但服務台前仍然排起了長隊。

  處理好一干手續,她便開始了自己的第一場戰鬥。

  非常簡單的一擊k.o。也許是參與人數眾多,整體素質良莠不齊的緣故,在一開始的戰鬥中對手簡直弱的可憐,甚至她只是輕輕一推,那個男人便飛出了擂台。

  當時裁判看她的眼神非常詭異……然後直接宣佈她進入五十層。

  一直到一百層她都是順風順水,甚至沒有遇到過能和她過一招以上的對手。同時因為她總是以怪力一擊致命,而且容貌精緻可愛,這樣奇怪的搭配反而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有了個怪力蘿莉的綽號。

  世界繼續著她的競技之旅,競技場給出的獎金鼓勵還是很有誘惑力的。只要她連勝到190層,就可以獲得足有兩億戒尼的獎勵!

  一心以連勝為目標的世界,在140層時遇到了她的一生之敵。

  魔術師,西索。

  -

  「今天是怪力蘿莉和魔術師的戰鬥哦,要不要去看?」

  「肯定的啊,兩個超人氣新星的對決,一定非常精彩。」

  「準確的說應該是蘿莉與變態的對決吧……」

  場面忽然陷入了安靜。

  想起西索詭異的著裝與變態美學,大家不禁在心裡為這句話點了個贊。

  這種差異明顯而具有話題性的組合在競技場裡掀起了軒然大波。儘管只是140層的決鬥,但是依舊一票難求。

  世界知道這些人對她對手的推崇,出於謹慎考慮,她自己特地去看了一場西索的比賽。

  西索是個身材高挑肌肉到位的男人,五官看起來相當不錯,然而相貌審美卻似乎與常人偏離,總結起來就是……風味非常純正的變態。

  然而她卻看不透他。

  世界神色凝重地看著站在競技場另一段的男人,腦海中飛速思索著足以打敗他的思路與招式。

  可惡,看不透!

  世界微微咬唇,她兩天以前便在關注這個男人了,可卻怎麼也看不穿他的虛實。

  有一點毫無疑問……西索是個非常強大的對手。

  相比起她的如臨大敵,西索的表現就要輕鬆愉快的多,甚至有餘裕衝她拋了個飛吻,配上他的妝容,顯得越發詭異。

  西索在臉上化有一顆淚滴與星星的小丑妝,紅髮肆意的向後梳起,穿著緊身衣和高跟鞋,細腰長腿頗為妖嬈。

  「準備——開始!」隨著裁判的一聲令下,這場超人氣新星的對決也正式拉開序幕。

  世界把氣凝聚在眼前,戒備地關注著西索的一舉一動。

  西索看上去卻沒有急著開打的意思。

  「我已經關注你很久了,世界醬∼」

  她從未遇到過這種自帶符號的角色,再加上此刻正是嚴肅時刻,便想不了更多。於是她認真的回答道:「我也是。」

  「嗯哼,原來世界醬和我想的一樣呢。」這次她終於看清了,西索狹長的暗金色眼眸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欲.望。

  但是和茲卡克看她時的那種下流可恥的猥瑣情緒還有所不同。

  「真是漂亮的眼神。」彷彿猛獸撲食獵物之前般,西索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要不要把你吃掉呢∼」

  ……不,她收回剛才的話。

  「西索選手,如果繼續這樣消極比賽的話,你將會直接被判負。」一旁的裁判出言提醒道。

  「是是。」西索無奈地歎口氣,語氣像是有些失望,可嘴角卻一直上揚著,「本來還想和小果實再聊一聊呢,結果非要打斷別人。」

  小果實……這是什麼惡劣的綽號啊。

  世界眼神一凜,她能看出來西索是懂念的高手——要知道,在之前的130層裡,她從未遇到過會念的人,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會缺少一拼之力。

  「啊啊啊,就是這樣!」西索迷醉地看著她,「就是這個眼神!繼續保持下去!」

  這人是變態蘿莉控吧!

  世界被他如蛇般粘膩的視線看得極為不適,於是率先邀戰道:「開始吧,西索選手!」

  「不可以,還沒有長大,不可以……」西索盯著她不放,嘴裡喃喃自語著什麼,「還不可以吃掉……」

  「真是——夠了!」經歷了茲卡克的那段歲月,世界最討厭別人對幼.女表現出這樣下作的行為,忍無可忍之下便率先出手。

  西索利落地閃過她的拳頭,嘴裡不忘點評道:「很不錯的氣。」

  「那真是承蒙誇獎。」

  世界繼續猛攻上去,她對自己的速度和肉體力量很有信心。雖然在年齡和身高體力上有所差距,但在她全力發動念的這段時間裡,她是絕對不會輸的!

  在三秒內,兩人的格擋攻擊便超過數十次。

  隨著她一再提高速度,縈繞西索週身的殺氣也越發濃厚。

  「世界醬真的是非常美味的小蘋果。」西索捂著臉低笑出聲,「我快要……忍不住了。」

  這時她再去看西索的眼睛,就會發現那種冷酷冰冷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熾熱的欲.望與強烈的殺意。

  此時她還不知道,西索失去冷靜時便是興致達至頂點的時候。

  她看著男人彷彿得到極致快.感般的表情,以及襠部某個特徵的變化,內心對其越發厭惡。

  不用想了,這個人的惡德一定比伊爾迷還要令人作嘔。

  「不要擔心。」西索低笑著說,「競技場的規則會保護你,我也不會殺死你的……我非常期待你成長起來的一天。」

  「但是繼續下去我恐怕會控制不住現在就想殺死你。」西索渾身微微顫抖,看上去的確是在竭力克制什麼情緒,「所以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

  這麼說你是覺得隨時都能殺死我了?

  世界正想出言嘲諷他,便被他一腳踹飛出去,雖然被她及時用雙手格擋住,並且有氣的保護,可雙臂依舊傳來劇痛。

  「欸,擋住了?」像是沒想到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地小姑娘竟能擋下他的全力一擊,西索難得的有些驚訝。

  只是轉念想到世界的怪力,他便略微釋然了。

  「世界醬真是個好孩子。」他笑瞇瞇地說,「不過為了你著想,不想死的話,最好現在就認輸哦。」

  他是認真的。

  一滴冷汗自世界脖頸流下。

  雖然是笑著說這句話,但世界對凝聚在西索體內蠢蠢欲動的殺意再熟悉不過了,那就彷彿凝聚著人類最本質最純粹的污穢。

  並且她在此刻很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西索願意……除非她願意徹底暴露自己真正的念能力,並付出慘痛的代價緊急貸款,不然真的會被對方殺死的。

  這個傢伙絕對不會是遵循規則的那一類人,看眼神就知道了。行事皆隨心意的人,怎麼可能會被規矩的條條框框束縛,競技場的規則制約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不管對方是看中了她的容貌還是實力,至少他現在沒有想著要殺死她。

  不要反抗強者。

  伊爾迷如此說道。

  喜歡疼痛的味道嗎?

  茲卡克總是笑如此問她。

  ……

  「我認輸。」沉默半晌後,世界轉頭對裁判說道。

  觀眾席頓時一片躁動,沒有看到自己期望的血腥戰鬥的觀眾們對她極其不滿。

  「確定嗎?」裁判也很是驚訝,從剛才的戰鬥來看,神代世界並不像沒有一戰之力的樣子。

  「我確定。」

  「那好。」裁判點點頭,高聲宣佈道,「比賽結束,西索選手勝出!」

  解說小姐遺憾地說:「那麼,這場萬眾矚目的人氣對決就以神代選手的主動認輸告終,這也代表著她的連勝記錄的終結以及西索選手不敗神話的延續!」

  她還在絮絮叨叨地說什麼,台上的兩人卻都沒有在聽了。

  西索看著她,貌似讚許地說:「真是個聽話的孩子。」

  世界面無表情道:「我最討厭的詞,就是聽話。」


第65章 FLAG.65 世界七大美色

  「真是沒用!」

  「廢物!」

  「早知道就不在她身上下注了。」

  觀眾們罵罵咧咧的抱怨聲與指責她的污言穢語不絕於耳, 她卻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從選手通道走了回去。

  她的心情相當糟糕, 而這種糟糕的情緒在看見休息室門前的西索時達到了頂點。

  她擺出戒備的姿態, 提防地說:「你在這裡做什麼?」

  西索原本半倚在牆壁上,在指間反覆玩.弄著一張撲克牌,此刻見到她, 動作便驟然一停。

  他將撲克牌夾在食指與中指間,輕輕用嘴唇一碰:「等你很久了哦,世•界•醬∼。」

  「你找我有事?」世界謹慎地說, 並將氣凝聚在雙眼, 隨時提防著他的一舉一動,「我以為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不是哦, 我是來關心世界醬的手臂的。」西索狀似關切地說, 「之前太激動了, 所以沒有克制。不知道有沒有讓你受傷呢。」

  她除非瘋了才會信西索的鬼話,因此頗為冷淡道:「多謝關心,但是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西索笑瞇瞇地說,他分明是和顏悅色的表情,卻莫名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但世界醬的心態還有待提高。」

  西索不緊不慢地向她走來, 然後站在她面前蹲下身, 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下午好。」

  「你好。」

  「噗, 真可愛∼不知道這樣的你長大後會結出怎樣的果實呢?」

  「說女孩子不該說開出怎樣的花朵嗎?」

  像是沒想到她會反駁, 西索不禁一怔,隨後眼中興致愈盛:「很有意思的說法,希望我會是最先摘下這朵花的人了。」

  「你可能是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西索癟了癟嘴,彷彿委屈似的說:「我很喜歡世界醬,你這麼冷淡,真是讓我傷心。」

  「呵呵,是嗎。」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場面忽然陷入了難言的令人如坐針氈的沉默。

  倒不是因為尷尬,而是因為這個半蹲在她身前的紅髮小丑。

  小丑和小女孩,聽起來很是契合的配對,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對方到底給了她多大壓力。

  「算了。」西索的神色忽然冷淡下來,有些無趣地支起身,向她身後的出口走去。

  就在那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西索低聲道:「繼續努力,我非常期待在200層與你的再次交手。」

  世界繃著臉,沒告訴他自己打算打到190層就走人——200層及以上便沒有獎金了,純粹是為了榮耀而戰。

  與西索交戰的失敗固然令世界的光環黯然不少,但之後的幾場連勝再次助長了她的人氣,再加上本身年齡遠遠小於西索,倒也沒人會刻意嘲笑她的失敗。

  世界同樣不在乎這些虛名,打上190層的當天晚上,她便簡單收拾行李悄悄溜了。

  她很確定,西索最遲第二天肯定會來找她的。

  -

  帶著兩億戒尼巨款的世界心滿意足地返回了枯戮戮山。雖然以前出任務的時候,她可以從酬金裡獲取分成,但因為她的代理人是伊爾迷的緣故,大頭往往要被伊爾迷抽走,剩下的她和奇犽平分。

  「兩億戒尼?!」奇犽驚訝地瞪大了貓眼。

  在他眼裡,世界都能完成的任務他必然會更加輕鬆。如此簡單的難度配上兩億戒尼的獎金,不得不令他感到驚訝。

  「奇犽,我可是打了整整一年。」世界提醒他道,「我估計你應該會更久。」

  「不可能。」奇犽自信滿滿地說。

  不,這是很有可能的。

  奇犽並沒有打開精孔,不懂念的他雖然肯定可以打到190層,然而有念與無念畢竟是兩個概念,他到時肯定會更加辛苦。

  伊爾迷等人專門叮囑過她不要向奇犽提及念,大概是想令他的天賦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念。

  「你這次打到190層,大哥應該會給你獎勵的吧?」奇犽揣測道,「我還沒聽說過誰在你這年紀去天空競技場就能輕鬆打到190層的。」

  「其實也不算輕鬆。」世界忽然想起了西索,連忙叮囑道,「那裡有個叫西索的變態,他專門喜歡對天賦出色小男孩小女孩下手,你明年去要注意避開他。」

  雖然對西索瞭解不深,但因為幾次見面時的惡劣印象,她已經擅自將對方腦補成了一個變態惡棍。

  奇犽皺眉道:「他對你出手了?」

  「嗯,不過被我跑掉了。雖然他是個變態,但實力很強,我不建議你和他硬拚。」

  奇犽若有所思,沒有直接回應她。

  「過兩天我也要去天空競技場了,不說一下哪裡比較好玩嗎?」

  「當然有啊,那裡——」

  「世界。」伊爾迷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忽然在走廊盡頭響起,「父親找你有話說。」

  原本興致勃勃的奇犽在看到伊爾迷出現時,便自覺閉嘴,向她使了個見機行事的眼色後便迅速溜了。

  「老爺找我有事嗎?」

  「大概是關於你上次的祈願吧。」

  世界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但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頭頂一沉。

  伊爾迷冰涼寬大的手掌就放在她的發頂,他動作有些生疏僵硬地撫摸了幾下,讚許道:「這次你做得很不錯,值得表揚。」

  她靦腆地笑了笑道:「承蒙誇獎。」

  在她孺慕欣喜的眼神中,伊爾迷再次露出了他那略有些詭異的微笑:「我會給你獎勵的。」

  她高興地說:「萬分感謝!」

  「我聽說你與西索也有過交戰?不管他對你說了什麼,以後你都最好離西索遠一點。」伊爾迷提醒道。

  「誒,您也認識西索嗎?」

  「嗯,以前有過合作。」伊爾迷毫不諱言道,「不過他性格古怪,太過靠近他,他只要一時興起,你可能會被殺死。」

  「我知道。」她點頭,「我就是為了避開他才沒有打兩百層的。」

  「乖孩子。」伊爾迷拍了拍她的發頂,「記住我的話,永遠不要反抗強者。」

  「是。」

  -

  昏暗的密室裡,夜明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體型巨大而面貌猙獰的巨犬趴伏在銀髮男人腳下,閉眼假寐著。

  「世界,關於你的上個祈願,我現在可以給出答覆。」席巴沉聲道。

  「您是說七大美色?」

  「是的。」

  世界連聲道:

  「不不不,您完全不必如此的。得到七大美色之一的代價太大了。」

  伊爾迷忽然說道:「但是現在你的能力想要再次進化,只能許下與七大美色等同級別的祈願了吧。」

  「是的,但其實我現在的程度便已經足夠了,沒有必要為我一個人便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

  「我們已經得到白火的相關消息了。」席巴看著世界,「你現在能看的幾個顏色之一就是白色吧?」

  「是的,除了紅黃藍以外的顏色,在我眼裡都是深淺不一的白色。」

  「那這次就讓你見到世界上最純淨的白色吧。」

  世界七大美色•白火。

  兩極深海處生長著的一種俗稱為「白火」的魚,這種魚全身可燃,只有在它活著的時候點燃它,才會出現美麗的白色火光,那是一種比現在世上的一切都要來的純淨的白色。

  「家族已經得到白火了嗎?」世界有些詫異道,「想要進入兩極深海,難度應該很大吧。」

  「沒有,想要進入深海,必須要有很高的身體素質與念的水平,所以最後你必須自己進入深海。不過家族可以向你提供絕大部分技術支持,這點你不用擔憂。」

  也就是說,這次滿足她祈願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是了,得到七大美色之一的願望委實宏大,如果完全答應她,最終的束縛力也是令人難以接受的,倒不如選個折中的辦法。

  「你可以自由選擇你相信的人手。」伊爾迷補充道,「我建議你去獵人協會看看,珍獸獵人是這方面的專家,也許會有你用得上的幫手。」

  獵人協會?

  這是世界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但足以進入極地深海的潛海器並不是那麼容易拿出的,五年後,這個項目方才宣告完成。

  在這五年裡,世界同樣組建好了自己的團隊。

  她查了關於獵人的資料,這才知道原來獵人是這個世界上能力最頂尖的一批人,數量不過千,因自己的愛好分為美食獵人、海洋獵人、珍獸獵人等。

  雖然僱傭價格高昂,但也有因為興趣相合便對酬金分文不取的。

  世界聯繫到的這個名叫俠客的珍獸獵人便是如此,他表示只要世界願意提供下潛深海的潛海器,以及將最後捕捉到的白火分他們一半,他便願意帶領自己的團隊幫助她。

  因為俠客的信用等級較高,經過一番談判,這樣的合作模式終究被世界所接受。

  與俠客團隊確定見面地點後,她便趕往了北極深海,他們將在不凍港加爾科的鐘樓下碰面。

  -

  加爾科是極地城市與外界唯一的通道,再加上極地擁有的豐富資源,所以雖然自然條件惡劣,但這裡依然擁有二十萬的常住人口。

  世界緊了緊圍巾,將自己裹得更嚴實了一些,然後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冰雪世界。

  這裡與她以前見過的所有地方都截然不同,短暫的春天使得這裡的一切生物都有著近乎燃燒的旺盛生命力。

  極圈內植物稀少,只有北極罌粟尚且稱得上常見,小小的紅色花朵在大地上點綴著明艷的色彩。

  踏著鬆軟的冰雪,世界走到了加爾科市中心的鐘樓下。

  「晚上好!」一個醉醺醺的老人舉著酒杯向她致意。

  「現在才是四點哦。」

  「馬上就進入夜晚了,要來一杯嗎?」

  「不了,我還沒有成年呢。」

  世界婉拒了老人的好意,因為天氣酷寒,這裡的人大多喜愛喝酒。不過對於精通念力的人來說,這種程度尚且可以忍受。

  「如果實在很冷的話,喝一點酒的確可以取暖。」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世界訝然轉身,只見一個五官俊秀,額頭纏著繃帶的年輕人站在她身後,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

  他對世界微微一笑,看起來友好極了。

  只是這個人好像不喜歡鮮艷的顏色,除了兩個耳飾是藍色的以外,全身上下在她眼裡都是白花花一片。

  這樣的角度看人極為怪異,因此忍無可忍的世界終究是偷偷作弊,恢復了自己的色覺。

  黑髮黑瞳的少年道:「我叫庫洛洛,是俠客團隊的一員,他們一般叫我團長。」

  「我叫神代世界,是俠客的僱主。」

  「神代?」

  「是的,」她見慣不怪道,「很少見的姓氏。」

  「應該是古東方帝國的後裔吧。」然而庫洛洛卻一語點破了她的官方身份。

  毫無疑問,這個人一定博覽群書。

  她有些訝然地說:「是的,您知道的真多。」

  庫洛洛謙遜地說:「只是比較喜歡看閒書罷了。」

  這樣的態度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至少她此刻便對庫洛洛有不錯的初始印象。

  「俠客他們呢?」

  「他們馬上就到。」庫洛洛解釋道,「發生了一些意外,需要他們處理。」

  「唔,沒有關係。希望合作愉快。」

  庫洛洛微笑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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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FLAG.66 偽裝的假象

  就在這時, 庫洛洛電話響了,他看了世界一眼,對電話裡說道:「嗯, 我知道了。」

  「俠客在電話裡說他們還得一會兒, 要不去那裡坐坐?」庫洛洛歉意地說,「抱歉,我沒想到他們會用這麼長時間。」

  世界對俠客的遲到感覺到些許不滿, 於是蹙眉道:「你是俠客的首領?」

  「是的,我們是一個團體, 所以他們才把我叫團長。」庫洛洛態度十分誠懇,「實在是對不起, 就讓我請您一杯熱飲以表歉意吧。」

  庫洛洛相貌俊秀, 性格溫和, 世界對他初始好感度很高, 因此儘管心裡還有所不滿, 但她並沒有表達出來:「沒關係, 那就到店裡等他們一會兒吧。」

  -

  外界的天寒地凍,越發凸顯出咖啡館內的暖意融融。

  世界坐在壁爐邊的沙發上,秀氣的鼻尖凍得微紅, 褐色眼瞳溫潤。她捧著一杯熱可可, 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彷彿一隻幼貓舔舐牛奶般可愛。

  庫洛洛微笑著看著她, 咖啡館內迴盪著不知名歌手低沉舒緩的歌聲, 籠罩著兩人的氣氛溫柔而放鬆。

  世界被庫洛洛的目光看的有些難為情, 便放下熱可可故作掩飾道:「你不喝嗎?」

  「這本身就是對您的道歉,我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啊,我沒有生氣。」世界說道,「而且不必對我用敬稱,叫我世界就好了。不過……我也有一個請求。」

  「請說。」

  「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更多有關於你們團體的信息,你們的戰績我在協會已經看過了,實力絕對沒有問題。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其他的一些特殊問題。」

  「比如你為什麼要成為珍獸獵人。」

  庫洛洛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收斂情緒回答道:「其實珍寶獵人才是更適合我的定位。」

  「你喜歡財富?」

  庫洛洛笑著搖了搖頭。

  也是,從氣質來看,庫洛洛並不像那麼庸俗的人。

  「那你是喜歡它什麼?」世界眨了眨眼,「不會是收集癖吧?」

  沒想到庫洛洛真的十分認真地想了想:「也許我真的有收集癖。」

  世界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不行不行,這個理由太敷衍了,重新說一個。」

  「那我也要問你了,你想得到白火是為了什麼呢?」

  「我想看到世界上最漂亮的白色。」世界輕聲道,「我已經看不到絕大多數的顏色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

  「沒事,你接著說。」

  「我只是覺得很有趣,很享受尋找並得到珍寶的這個過程。」庫洛洛聳了聳肩,「興趣使然。」

  「興趣的確是最好的老師。」世界還想說什麼,咖啡館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團長!」四個男女走了進來,出聲的那個金髮少年與她在協會裡看的照片一模一樣,應該就是俠客了。

  「怎麼用了這麼久?」庫洛洛皺眉道,「神代小姐等你們很久了。」

  「實在對不起!」俠客雙手合十,笑瞇瞇地道歉,「都怪飛坦啦,他拖了很久時間。」

  旁邊一個用衣領遮住半張臉的黑髮少年冷冷地說:「是芬克斯的錯。」

  「我?」一個金髮男人瞪大眼睛,「飛坦,你再說一遍?」

  「芬克斯!」庫洛洛輕斥一聲,「你失禮了。」

  他在團員中顯然有很高的威望,那個名叫芬克斯的青年一看就是個刺頭,卻很是聽從年紀比他小的庫洛洛。

  他撇了撇嘴,乾巴巴地說:「對不起。」

  「呃,沒關係。」

  「你就是世界醬?果然是很可愛的小小姐呢。」俠客一點都不認生,明明兩人也就是聊了幾句的網友關係,這時候便連暱稱都帶出來了,「她是瑪奇,可以做團隊的治療工作。」

  「您好。」瑪奇是個紫發美少女,只可惜神色冷淡疏離,和一旁的飛坦看起來都不怎麼好相處。

  「你好……」

  「那麼,這就是我的團隊的全部成員了。」庫洛洛說道,「你那邊的後勤和技術支持也到位了吧?」

  「嗯。」

  世界點了點頭,「一會兒我們坐車到碼頭,技術團隊會告訴我們具體方案。」

  -

  然而很遺憾,他們並不能立刻下海。因為……

  沒有人會開潛艇。

  「給我三天時間。」在眾人推舉下,俠客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能完全掌握使用手冊。」

  飛坦否定道:「不行,時間太久了。」

  俠客討價還價道:「兩天半。」

  飛坦簡潔的兩個字:「兩天。」

  「不行,不能再少了!我也沒接觸過這種東西好嗎?」俠客求救地看向庫洛洛,「團長——」

  庫洛洛微笑。

  「……好吧。」俠客艱難地道,「兩天我基本能掌握……大概。」

  「噗,你的團員真有意思。」世界看得忍俊不禁。

  庫洛洛笑而不語。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他們在加爾科又待了兩天。

  儘管加爾科是極圈裡最繁華的港口城市,但受限於發展條件,它的接待能力依然十分有限,一旦下起暴風雪,便是大面積的停水停電。

  把手機最後一點電量也消耗殆盡後,百無聊賴的世界便走出房間看星星。

  然而她一走上屋頂,卻發現庫洛洛也在。

  「晚上好。」庫洛洛沒有回頭,卻彷彿看見了她一般。

  「晚上好。」世界說道,「你不睡嗎?」

  「我不睏,倒是你,」庫洛洛關切道,「沒有燈,你能看清嗎?」

  「反正還有圓。」世界坐到他身邊,看著星空道,「據說加爾科有著世界上最漂亮的星空,好看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悵然而嚮往。

  庫洛洛沉默兩秒後道:「嗯,很漂亮。」

  然而事實上,因為暴風雪的緣故,星星完全被雲擋住了。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沒有人說話,但氣氛並不尷尬,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享受感。

  忽然,世界輕聲道:「庫洛洛,你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孤獨嗎?」

  「這種情況在心理學上屬於——」

  「我想聽實話,就不要那平時那一套敷衍我了。」世界指了指眼睛,「雖然看不見顏色,但我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平時一直偽裝,你不累嗎?」

  「有嗎?」庫洛洛有些不知所措,「我一直都說的是實話啊。」

  「撒謊,你又在撒謊。」世界有些疲倦地轉開眼睛,「我原本以為,庫洛洛先生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會的。」既然已經被看穿,庫洛洛便懶得繼續裝下去。

  看來是他情報做的還不夠充分……之前情報裡只寫到神代世界是揍敵客新一代的王牌殺手,具有很強的強化系念能力,伊爾迷•揍敵客愛惜她更甚於自己。

  雖然接觸不多,然而同為黑暗世界的人,庫洛洛對伊爾迷的性格還是有所耳聞的。

  冷靜,不近人情,利益至上。

  能讓這樣的人如此看重,神代世界的能力一定不簡單,他便動了偷竊的念頭。再加上想要得到白火,這才有了珍寶獵人庫洛洛與珍獸獵人俠客。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神代世界氣質單純,頭腦卻一點都不簡單……

  「你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嗎?」

  「……」

  「你其實根本沒有喜歡的東西吧。」

  世界單手支著下巴,「你總是顯得很無聊。」

  「世界這麼大,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喜歡的東西。」

  「反正你會來加入我的團隊也是因為有趣吧?」世界搖了搖頭,「真是太閒了。」

  猜對了一半,不過她應該沒有想到,他感興趣的可不只白火,還有她。

  「你難道不是嗎?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不,我知道哦。」世界得意地笑了笑,「我的目標是找到英雄。」

  「英雄?」她不是個殺手麼。

  「是的,正義、強大、堅韌不拔,就像太陽一樣閃閃發光。」

  世界不斷在內心描繪勾勒著那個形象。是的,就是他,那個——

  「為什麼要尋找英雄?」

  「這你就不用管了。」世界拍了拍身上的積雪,站起身道,「明天很早就要出發,你也早點休息吧。」

  「晚安。」庫洛洛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的背影。

  「晚安。」

  踩在走廊的地毯上,世界也不斷回想著自己先前脫口而出的回答。

  為什麼要尋找英雄呢?

  大概……是想讓他告訴自己,人類還是有美好之處的吧。

  -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便退了房間,趕赴港口。

  「沒問題吧俠客?」

  「放心吧。」俠客保證道,「絕對沒問題!」

  ……才怪。

  潛水器的質量的確足以保障眾人潛行到三千米,然而沒想到,在這一深度的海洋裡,除了白火,還有海怪的存在。

  海怪有著八條長長的腕足,體型巨大,甩起腕足來幾乎可以把潛水器當陀螺打。

  聽到潛水器的外殼已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眾人臉色都難看了下來。

  「讓我去。」飛坦神色陰沉。

  「你的能力在水裡可不好用。」芬克斯平日裡和飛坦鬥氣拌嘴,這時候倒很明白輕重,「我也去。」

  兩人套上用具,便鑽出了潛水器。

  經過一場激鬥,兩人加上庫洛洛的配合打敗了海怪,但潛水器也徹底報廢。

  千鈞一髮之際,世界使用念能力,使用兩億戒尼借貸了一個為時一小時的具現化系念能力——小鯉魚吐泡泡。

  巨大的泡泡將她包裹,她連忙把陷入昏迷的芬克斯和飛坦拉進來,又拉進了瑪奇。

  「快去救團長!」

  然而她實在分身乏術,眼看庫洛洛離他們越來越遠,身上的念力護罩越發稀薄——深海的高壓對念力會有近乎蒸發的消耗速度。

  世界心中大急,不知怎的,便做出了一個令她後悔許久的決定——救人!

  她從泡泡裡鑽了出去,憋氣奮力游到庫洛洛身邊,一把按住他的頭,先是渡給他一口救命的氧氣,接著便緊急具象化出泡泡。

  然後她就後悔了。

  之前她閒來無事,買過一個名叫放大鏡的一次性念能力,功效是可以看到另一個人的念能力。

  鬼使神差的,她便對剛才展現出可怕實力的庫洛洛用了。

  ……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可以申請把庫洛洛扔出去嗎?

  想起另一個泡泡裡,她實力都極為強勁的手下們,世界的臉色不禁比庫洛洛還難看。

  不過,她的念能力庫洛洛應該偷不完的……吧?


第67章 FLAG.67 新的目標

  他們被一艘夜間巡航的漁船救起。

  「這次真是多虧神代小姐啊。」俠客慶幸地說,「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

  世界用毛巾動作潦草地擦拭著頭髮和臉上的水痕, 笑著搖搖頭, 心裡默默想到其實讓你們團長離我遠點就夠了。

  既然現在她已經知道庫洛洛的真實能力, 那麼對方會接近她的真實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委實說她現在的處境稱得上頗為危險, 庫洛洛一旦偷竊不成想要明搶的話,她不付出一番代價恐怕還真的無法脫身。

  至於庫洛洛會不會顧忌到揍敵客家族的憤怒?

  她對此還真沒有充足的底氣。

  在水下交換氧氣的同時,她也收集到了庫洛洛的惡德。

  空虛、傲慢。

  道德的人做事會考慮是否正義,空虛的人則只會問是否有趣而已,至於其他人的想法, 與他何干?

  這是世界意志對此的解釋。

  但是從庫洛洛的表現來看,他完全不像是這樣的人。

  他年輕而英俊,談吐文雅風趣,性格溫和有禮, 學識非常廣博, 對一切都充滿了探索興趣。除卻對她的能力不懷好意外,庫洛洛幾乎挑不出一點問題。

  不過世界意志的判斷是不會出錯的,大概是他隱藏的深吧。

  傲慢這種情緒,的確是過於優秀的人會有的, 優秀的能力使他無所不能,進而產生空虛心理。

  這麼一來就說的通了, 雖然發現好感對象的缺點讓她有點鬱悶,可換句話說任務同樣因此完成了五分之一。

  忽然她看到飛坦抱著一隻水族箱從門外走進來。

  「你的。」

  水族箱被飛坦搬到了她的面前, 裡面赫然是四條白火。

  沒記錯的話他們這次一共捕獲了六條白火, 之前約好的五五分成, 怎麼……

  世界不禁訝然地看向庫洛洛。

  庫洛洛微微頷首:「畢竟是你最終出手救了大家,經過商議,我們一致決定提高你的分成比率。」

  「不,在之前遇到海怪的時候,大家同樣也很居功甚偉,我不能這麼做。」

  世界對此表示堅決推辭。

  「你會耗費那麼大的人力財力不就是為了白火嗎?」俠客單手支著下巴,插嘴道,「如果是出於禮節就不用這樣了。」

  「我是為了白火沒錯,但是為了看到世界上最美麗的白色,現在已經看到了,再要白火也沒有用。」世界解釋道,「它對我已經沒有價值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其實心虛的要死。白火在黑市上的價格可是價值連城,相比已經滅族的窟盧塔族火紅眼的價格亦是毫不遜色。

  雖然不在乎金錢是不錯的品質,可達到這種程度的豪爽同樣過分。要是知道她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幾十億戒尼,伊爾迷怕是要對她進行一番愛的教育。

  世界表現得平靜淡然,那邊的庫洛洛則是心裡微微一動。

  他有個喜新厭舊的壞毛病,總是很難在一件事物上保持長久的興趣。

  儘管白火是世界七大美色,可就如火紅眼那樣——不,甚至比火紅眼令他保持興趣的時間還要短暫。

  因為……

  他似乎已經有了下一個想要收藏的目標了。

  不過儘管心裡已經有了想法,但庫洛洛並沒有立刻付諸於行動。

  旅團中,除了俠客以外,唯有瑪琪敏銳地察覺到了庫洛洛對世界的興趣,可她卻知趣的什麼都沒有問。

  團長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無論庫洛洛是怎麼想的,世界最終都有驚無險的返回了枯枯戮山。

  -

  她返回的那天,伊爾迷正好因為出任務不在家。因此將白火交給席巴並匯報了自己的任務過程後,她便得以享受自己的假期時光。

  ……才怪。

  看著鬼鬼祟祟將她拉到一處角落的奇犽,她不禁暗歎一聲:「這裡已經沒有監控了,你到底要說什麼?」

  奇犽警覺地觀察了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後,方才壓低聲音道:「你還想出去嗎?」

  「誒?」世界一時沒反應過來,「過幾天我應該就要執行任務了。」

  「不是說這個。」奇犽擺了擺手,認真地看著她,「你難道就打算一輩子都聽大哥的安排嗎?」

  她心裡似乎猜到了奇犽的意思:「你想做什麼?」

  奇犽撇了撇嘴:「殺人一點意思都沒有,而且幹嘛一定要按他們給我安排的路走下去?」

  果然和她想得差不多。

  「你不會想脫離家族吧?」世界神色嚴肅下來,「我覺得你應該沒這麼愚蠢。」

  「不,我想成為獵人,」奇犽否認了她,眼睛明亮地說,「然後把我家一網打盡!」

  很、很有想法……

  「那你現在找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幫你?」

  然而奇犽撇了撇嘴,毫不客氣道:「沒有你我也可以離開,只不過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她略微有些驚訝:「怎麼會想到我?」

  「你也不想被大哥管束一輩子吧?大哥他——」說到這裡奇犽不禁頓了頓,沒有就伊爾迷的話題談下去。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他沉聲道,「願意的話下午就動身,大哥不在,父親剛才也出去了,家裡沒有人能攔住我們。」

  「好。」

  這不是難以抉擇的問題,世界很痛快地便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

  兩人的計劃簡單粗暴,他們的密謀沒用多久便被發現了,奇犽的母親基裘和他的二哥追上來阻止二人,卻被奇犽毫不留情地打傷。

  兩人的首要目標是考取獵人資格證。

  按照要求,在找到要求中的集合地點後,他們便在這座城市的一座酒店中租住了一個套間,等待考試正式開始。

  「獵人有很多特權,有了資格證以後,做什麼事也就方便多了。」奇犽喝了一口飲料,含含糊糊地說。

  世界問道:「你不打算回家了?」

  「嗯。」奇犽打開冰箱,翻了一陣,嘀咕道,「怎麼少了這麼多……」

  「喂,我說,」他懷疑地看向世界,「你是不是偷吃我的糖了?」

  世界眨了眨眼:「聽說樓下新開的甜品店很不錯誒。」

  奇犽黑著臉,完全不跟她的節奏走:「賠我。」

  「聽說草莓蛋糕配奶茶更配哦。」

  「賠我。」

  世界食指點了點下巴,若有所思道:「據說每天都有特惠商品,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呢。」

  「賠我!」

  「好吧。」世界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其實走的比較匆忙,最近經濟有點緊張,所以……你懂的。」

  「去死吧。」奇犽冷酷地說。

  兩人的打鬧動靜可不小,甚至鬧到隔壁的客人聯繫服務員來查看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

  而服務員敲開門後,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的房間與兩個明顯大打出手過的嫌疑人。

  統計損失後,服務員小姐不禁露出和善的笑容:「這是賬務清單,確認無誤後,煩請您照價賠償。」

  「就把這個笨蛋抵押在你們這裡洗盤子吧。」奇犽無情地說,「連做飯教程也看不會的傢伙,也只能洗洗盤子了。」

  「不不不,」世界一臉正氣地向服務員小姐提出自己的建議,「雖然他用熨斗都會燙破衣服,但這個笨蛋其實是被懸賞的通緝犯,我可以幫助你們抓住他,賞金付賬單綽綽有餘。」

  「你居然好意思說我?」

  「在下說的可都是事實。」

  「喂,是防務處嗎?這裡有一起糾紛需要你們的幫助。」然而服務員小姐已經開始呼叫保安了。

  世界/奇犽果然是個笨蛋!

  類似這樣雞飛狗跳的事情還有很多,但兩人總算是磕磕絆絆地走到了考試開始的那一天。

  因為獵人職業的崇高地位,報考的人非常多,考試現場堪稱人山人海。

  只是世界大概掃了一眼,幾乎沒有人身上有念的氣息。雖然不排除有人和她一樣使用絕的可能性,但按她和奇犽的水平,想在這些人裡脫穎而出並不困難。

  如果沒有看到西索的話。

  世界會注意到他還是因為他削掉一個考生的雙臂鬧出很大的動靜,而發現西索之後,她的臉瞬間綠了。

  那邊奇犽還在和他剛認識的三個男孩聊天,見世界走過來,和奇犽說話的一個刺蝟頭男孩揚起笑容:「你就是世界嗎?我叫傑•富力士!這是我的朋友酷拉皮卡和雷歐力。」

  「你好。」酷拉皮卡是個容貌俊秀的金髮少年,神色溫和,看起來很讓人心生好感。

  不過有庫洛洛的前車之鑒,世界倒也不會如此輕易的下論斷。

  雷歐力是個成年人,帶一副眼鏡,很是精幹的模樣。

  那麼問題來了。

  為什麼這個小傑一見她就一副自來熟的模樣?還是說他的性格便是這樣的?

  好在他開朗外向的性格,並不令人討厭。

  「我已經聽說你很久了!」

  然而小傑的下句話,便是石破天驚。


第68章 FLAG.68 他的森林

  「我已經聽說你很久了!」

  「誒?」世界驚訝地看著他, 「你認識我嗎?」

  她實在想不到一個自幼生活在民風淳樸的海島上的少年會與她有什麼交集。

  小傑眼睛亮晶晶的, 語氣興奮地說:「我答應過蒂絲阿姨一定幫她找到你的!現在終於找到啦!」

  「蒂絲是誰?她為什麼讓你幫忙找到我?」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人。

  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 小傑連忙解釋道:「蒂絲阿姨說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兒, 你不記得她嗎?」

  女兒?!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情震住了, 雷歐力不自覺在心裡暗暗吐槽,擔當起現場的吐槽役。

  為什麼小傑總能攤上這種事?不僅要找自己爸爸, 還要幫別人媽媽找女兒,這是怎樣一種推己及人的精神!

  「蒂絲阿姨有一頭長長的大波浪的黑色卷髮,」小傑比劃著向她描述女人的長相, 「她長的非常好看,眼睛輪廓和你很像,性格超——溫柔!」

  「就是這樣。」小傑取下背包,從裡面翻出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纖細而美麗的女人站在花海前對著鏡頭微笑的模樣。

  如他所言, 蒂絲的確是個美麗的女人, 她有著海藻般浪漫烏黑的長髮與溫潤的雙眼, 即使是在微笑,眼中仍有一種淡淡的憂鬱揮之不去。這份如霧般輕薄朦朧的憂愁不僅沒有削減她的姿色, 反而為她愈發添了幾分風韻。

  沒有人會懷疑她與世界的血緣關係——她的面容與世界幾乎如出一轍, 一眼看去完全可以看作是世界的成年版。

  不過兩人的差異同樣很大。比起如一朵清晨的百合般嬌嫩欲滴的世界,蒂絲已是成熟美艷的白玫瑰, 氣質上的迥異更是明確的劃分出了兩人的不同。

  比起小傑的熱心,世界的反應就沒那麼積極了。

  「這樣啊……」她的態度略有些冷淡, 「不過我從記事起就沒有關於父親母親的印象。」

  「蒂絲阿姨也是有苦衷的!因為你她把眼睛都哭壞了, 而且身體也越來越差……她臨死前請求我打聽關於你的消息, 只想確定你還安好。」

  「那你現在完成任務了,我很好,感謝你的關心。」畢竟是一番好意,世界首先感謝了小傑,接著便說道,「只是我希望你也能體會我的心情。」

  「但是蒂絲阿姨她——」小傑急切的聲音在她溫柔而堅持的微笑下愈發微弱,最終徹底消失在嘴邊。

  雖然於人情世故方面經驗淺薄,可小傑卻擁有極為敏銳的直覺,在此刻他便隱隱有種感覺:無論他再說什麼,世界都很難再回心轉意了。

  但這並不能成為讓小傑放棄的理由,因為——

  「你明明是渴望感情的啊。」

  因為小傑忽然不說話了,只是愣愣地看著世界發呆,而在場眾人又一時想不到能插什麼話,所以眾人不禁有志一同的選擇了沉默。

  長久的靜默使氣氛變得越發尷尬,雷歐力向左右瞄了瞄,見小傑看世界,酷拉皮卡看著世界,連奇犽也在看著世界,三人臉上均無尷尬之色,似乎為此感到焦躁不安的只有他。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清清嗓子正想說些什麼,卻見此刻焦點的中心,神代世界將目光投向了一個人。

  他的同伴,酷拉皮卡。

  誒?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酷拉皮卡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擔心,接著沉聲說道:「諸位,我想我們現在的首要問題應該是順利通過獵人考試,至於其他問題,可以放在私下處理。」

  少年穩重溫和的話語舒緩了緊張的氣氛,雖然瞭解不深,但不難感受到他是個冷靜顧全大局的人。

  在她灰濛濛世界中出現的,第二個擁有鮮明顏色的人。

  她饒有興趣都地打量著這個俊秀的少年,沒想對方也正看著她,禮貌地說:「神代小姐也是這樣想的吧?」

  「那當然。不過我有個意見,」

  她笑了笑,「以後叫我世界吧,神代小姐實在太生分了。」

  「好。」

  見酷拉皮卡把氣氛圓回來,雷歐力連忙跟上活躍氣氛,順便捅了捅小傑後腰,暗示他配合一下。

  可小傑卻似乎沒有回過神,耿直地說:「你戳我幹嘛?」

  這實誠的問題令雷歐力啞口無言。

  「……對不起,我的錯。」他扶額,擺了擺手無奈地說。

  小傑不解地看著他,褐色的眼瞳澄澈分明。

  一旁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奇犽不禁噗嗤一笑,小聲嘲笑道:「笨蛋。」

  而酷拉皮卡則好笑地搖頭,至此,氣氛算是徹底回暖。

  就在這時,刺耳的鈴聲響起。

  伴隨著考官薩次平靜的宣佈,第287期獵人考試,正式開始!

  ˍ

  第一場測試過關條件很簡單,只要能一直跟著考官抵達第二場考試地點就可以。

  彷彿永無止境的通道對人的耐力及意志力有很大考驗,好在他們這一行人意志都頗為堅定,咬牙之下,竟全都通過了。

  可第二場考試就沒這麼幸運了。測試內容是製作烤全豬、與壽司,考官認為好吃即可過關。然而考官門淇最終竟宣佈自己吃飽了,並且無人合格。

  這無疑令眾人極為不滿,就在群情激憤的當口,獵人協會會長尼特羅出面解決了問題。

  「世界醬也在啊。」尼特羅一眼便看到了混在考生中的世界,笑瞇瞇的捋捋鬍子道,「以前讓你參加考試不來,怎麼現在又願意啦?」

  「因為人心難測。」世界一本正經地說。

  「你認識會長?」小傑好奇地說。

  「嗯,以前因為任務有過交集。」

  「任務……是哦,」小傑恍然大悟道,「世界以前是很有名的殺手。」

  小傑自己說著沒什麼感覺,一旁的雷歐力卻是面色一僵。

  少女清麗絕俗的容貌與溫柔的性格令人很難將她與殺手這一行業聯繫起來,甚至不自覺會下意識忘記這一點。

  在之前的長跑中他對世界游刃有餘的表現收入眼底,自然不會覺得她只是什麼花架子,但要他把世界和心狠手辣的殺手聯繫在一起,卻也很是艱難。

  尼特羅和她寒暄兩句,便宣佈了新的考試內容,最終通過考試的人都上了浮空艇,參與下一場考試。

  ˍ

  浮空艇平穩地穿過雲層,夜色濃稠如墨,唯有透過玻璃看向地面,璀璨通明的萬家燈火方能帶給人些許的暖意。

  然而即使是那些許的溫度也依然是遙遠而不可及的,只是看了一會兒,世界便微微蹙眉,想要打開客廳的燈。

  她一直都很不喜歡冰冷的感覺。

  「為什麼不開燈?」她隨口問了句另一個乘客的意見。

  如果不是她主動出聲,別人甚至很難發現窗邊的角落同樣坐著人。他坐在那裡紋絲不動,整個人彷彿都融入了暗沉的夜色。

  少年淺茶色的眼瞳中倒映著整個世界的燈火,他安靜地倚在窗邊,褪去平日溫和禮貌的外表後,他整個人都顯得冷淡而疏離。

  「不要開燈。」正當她指尖觸碰到開關的那一刻,酷拉皮卡清淡的嗓音響起。

  「……好。」她遲疑片刻,終究是放棄,轉身走向房間內唯一的亮色。

  「抱歉,我的決定給您帶來了困擾。」酷拉皮卡輕聲道。

  無論情緒怎樣,他一向是個禮貌克制的人。

  「沒有關係。」她搖了搖頭,和他一樣將目光投向了地面,「真繁華啊。」

  明亮的燈火組成無邊無際的光海,輝煌而燦爛。

  「文明之光。」她感歎道,「現代都市獨有的魅力。」

  酷拉皮卡沒有回應她,原本見他一直看著下面出神,她還以為對方會有多喜歡這種熱鬧的場景,然而……

  「不知道鯨魚島是什麼樣。」

  酷拉皮卡略感意外地看她一眼。

  「小傑快把他的故鄉描述成人間天堂了。」她單手支著下巴,喃喃道,「考試結束以後可以和小傑一起去拜訪米特阿姨。」

  聽到這裡,酷拉皮卡心裡若有所悟,體貼地沒有點破她的嘴硬,只是低聲道:「小傑的故鄉一定是個很美的地方。」

  二人一時無言,他們都知道酷拉皮卡背負的過往,他的故鄉無疑是內心不可觸碰的暗瘡。

  良久的沉默後,酷拉皮卡主動開口道:「你不像是一個殺手。」

  「你以為殺手是什麼樣?」她饒有興趣地說,「那奇犽像嗎?」

  酷拉皮卡沒有回答她,而是就著自己先前的話題輕聲道:「你為什麼要當獵人?」

  他們幾人早便交流過自己的答案,當時世界的回答是因為奇犽要來,所以她來。

  她微微一怔:「我記得我回答過的啊。」

  「你在說謊。」

  世界的眼睫輕輕一顫。

  月光為少女鍍上淺淺一層光暈,如紗霧般朦朧的月色模糊了她的神情,亦為她添了一分神秘的美麗。

  她輕垂下眼睫,掩住了那雙總是漾著瀲灩春波的雙眸,也遮住了那些不可言說的情緒。

  因為族人的遭遇,他素來不愛關注他人的眼睛,然而在這個被黑夜籠罩的夜晚,他卻不自覺湧上一股莫名的衝動。

  酷拉皮卡想起方纔她尚且未曾察覺自己時,她的眼瞳。

  雖然看不見世間大多數的顏色,可那雙眼中卻像是有著故鄉的春與秋,帶著他自己從未說出口的思念與憂愁。

  但是一個殺手會擁有這樣的情緒嗎?

  毫無疑問,面前的少女絕對向他們隱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秘密。

  她輕聲道:「有機會的話,一起去鯨魚島看看吧。

  如果是你的話……也許可以幫助我。」

  「嗯?」

  世界卻沒有再說下去了。

  世界意志告訴她酷拉皮卡是攜帶某種惡德的人,然而這樣禮貌聰慧的少年會攜帶什麼呢?

  仇恨嗎?

  這個事實如同無暇的白壁被人玷污,讓她有些微的不適感。

  「如果有機會的話。」因著那莫名微妙的情緒,酷拉皮卡的心情不自覺平靜了下來。

  他忍不住微笑起來,直到此時他才轉身看向世界,而這一望,便恰好望進那雙盈盈的剪水秋眸。

  她也在看他。

  沒來由的,他忽然想起自己不知在哪本書裡看過的一段話。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走過,但他一直在那裡,總會在那裡,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1

  他遇到了自己的那片森林,可是……

  「我們以前在哪裡見過嗎?」

  聽到他這麼說,少女再度流露出了略微悵惘的眼神,她輕聲道:「我想大概是不曾的。」

  他感到心底幾不可察的失望。

  然而這才正常,像小傑那樣的巧合,世上又能有幾次?

  更何況,他已失去了擁有森林的資格。所有甜美的花朵、明媚的陽光、天真純粹的快樂都已被他遠遠拋在腦後,如今他所執著的,是生長於陰暗角落的見不得人的東西。

  其實他是有機會的,只要現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後的人生將會完全不同。

  可是……

  他只能遠遠眺望那片森林。

  是的。

  他遇見了自己的森林的同時,他也失去了她。

  他失去了自己的森林。

  意識到自己做出怎樣的選擇後,他既為自己沒有辜負同族感到欣慰,卻又感到一種莫名的哀慟。

  「真難過啊。」他聽見少女如此說道。

  他可以毫無遮掩的看到那雙眼瞳中的憐憫與同情。

  「會很辛苦的。」

  他搖了搖頭。

  世界卻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空氣彷彿在顫抖。


第69章 FLAG.69 主僕遊戲

  可惡, 還是想不起來。

  明明她已感覺到在那片空茫虛無的空白中, 有什麼被壓制的東西蠢蠢欲動, 隨時要破封而出, 然而最後還是被一股更為強硬堅決的力量鎮壓下去,兩相衝突, 引起深入骨髓般的疼痛。

  她清楚這個現象是世界意志設下的禁制引起的——所有引導者都知道任務完成後都會被封印記憶,

  這件事似乎是約定俗成的。

  按照常理,無論什麼情況下,引導者都不應對世界意志的決定產生質疑。可儘管心裡明白,她卻仍然難以抑制地對瞭解自己的過去產生渴望。

  她被世界意志抹去的記憶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她在潛意識中還會執著於此?

  ……想不起來。

  見世界有些出神, 星光斂去後,璀璨明媚的眼瞳似乎又回到先前那副霧濛濛的樣子, 因著心底難言的情緒, 酷拉皮卡不禁張口, 想要說些什麼。

  「你們在看夜景嗎,怎麼不開燈?」少年清脆的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伴隨其的是燈光的驟然亮起。

  白熾燈光瞬間驅逐了客廳中氤氳暗沉的夜色,也瞬間打消了那份似有若無的旖旎曖昧的心思。

  奇怪地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酷拉皮卡,小傑擦了擦額角的汗, 說道:「你們還不休息嗎?」

  他穿著白背心短褲,額頭上還有清晰可見的汗珠, 胸口起伏尚未平息下來, 似乎剛剛運動完。

  「小傑。」世界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誒?」小傑看向她。

  少年明亮澄澈的眼瞳中清晰地映著她的倒影, 明明是剛剛運動完大汗淋漓的模樣, 然而他渾身卻透著少年蓬勃的朝氣,身量不高卻自有一番不服輸的勁頭。

  「你……」

  「喂。」銀髮少年不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們是不打算睡覺了嗎?」

  是奇犽的聲音將她從那似有若無的狀態中喚回。

  「嗯,現在就準備去休息。」世界抿了抿唇,別起耳畔碎發道,「大家晚安。」

  ˍ

  輕緩的腳步聲在走廊中逐漸盪開。

  世界的指尖觸到門把手,微微一頓後,方才動作略顯沉重的打開了門扉。

  「嘎吱——」

  月光穿過門縫一點點照亮少女素白清麗的面龐,也將男人的背影長長的拉在地面。

  「咯噠噠。」察覺到她的腳步聲,男人轉頭看向她。

  他的容貌相當奇怪,而且渾身插滿釘子,無法發出正常人聲。

  如果小傑他們在場,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古怪的釘子頭就是與他們一同參考的考生集塔喇苦。

  她本該與釘子怪人毫無交集的。

  可世界定定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忽然微垂下頭:「晚上好,大少爺。」

  釘子頭看了她一眼,「咯噠噠」說了兩句,又似乎意識到她聽不懂自己發出的聲音,便索性拔出兩根釘子。

  釘子的拔下就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在短短數秒內,集喇塔苦的容貌便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再次抬眼看向他時,背對月光而立的已不是形貌古怪的釘子頭,而是容貌俊秀的長髮青年。

  「不錯,能看出我的易容。」伊爾迷開口居然是對她的讚許,他偏了偏頭,狀似困惑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您知道的,我對黃色紅色藍色很敏感。」世界輕聲道,「您使用的念釘是金色的,我一眼便能看出來。」

  伊爾迷微妙地沉默片刻,再開口時,便是另個一個話題:「這次你和奇犽鬧出的事,實在太過分了。」

  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心中警鈴大作,一臉羞愧地垂下頭:「是我不對,沒能勸住奇犽少爺……不知夫人與二少爺的傷怎麼樣了?」

  「媽媽很開心,覺得阿奇長大了。」伊爾迷說道。

  被親兒子打傷,卻對此倍感欣慰?

  很好,這很揍敵客。

  「沒事就好。」

  「但是世界,」伊爾迷黝黑的眼瞳看向她,如深淵般的黑色天然便帶有無聲而壓迫的氣勢,「你又不聽話了。」

  「不,我——」

  伊爾迷卻沒有讓她把話說完,自顧自道:「壞孩子就應該受到懲罰。」

  世界乖巧地垂下了頭,沒有再為自己辯解。

  她很清楚,當伊爾迷這麼說以後,就不會再聽她的任何理由了。

  ˍ

  伊爾迷教訓自己寵物的方式與平日訓練相當不同。

  少女輕喘著氣,溫順地伏在他的胸前,柔順的烏髮如水般傾瀉而下。她面上的緋色尚未褪去,鴉羽似的眼睫下,眼瞳濕潤而煽情,愈發顯得容色嬌艷動人。

  伊爾迷摸了摸她的發頂,語氣像是苦惱地說:「以前就說過世界要聽話,壞孩子總是要吃點苦的。」

  「我明白的。」世界稍稍平復自己的氣息,問道,「但是您不帶三少爺回去嗎?」

  但卻不知她那句話說錯了,伊爾迷一下下撫摸她長髮的動作一頓:「世界,我不希望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她有些慌亂,急切地辯解道:「這怎麼會呢?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伊爾迷與她對視片刻,忽然露出一個稱得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好孩子。」

  然而這次世界卻不會和以前一樣輕視他的警告了。

  『控制欲』、『利己主義』。

  絕對的危險因素。

  ˍ

  後半夜伊爾迷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在之後的考試中也一直用集喇塔苦的身份出現,毫無亮出身份然後把奇犽帶回家的意思。

  「不懂他在想什麼。」

  之後的第三場測試同樣沒什麼難度,真正令世界遇上麻煩的,還是第四場測試。

  第四場測試的內容是要在眾位考生在一座小島上爭奪號碼牌,目標號碼牌值三分,其他人值一分。累計積分達到六分的考生勝出。

  世界是酷拉皮卡的目標,目標是雷歐力,不過他們當然不會自相殘殺,憑借出眾的武力值,世界很快便搶奪到足夠的號碼牌。

  然後遇見了西索。

  實際上,遠遠看到西索那招眼的紅髮時她便轉身想溜,但西索同樣發現了她,幾個瞬身便追到了世界身旁。

  紅髮小丑今日心情不錯,見到她甚至還親切地打招呼道:「好久不見,世界醬。」

  她不禁微微蹙眉,乾巴巴地說:「好久不見,有事嗎。」

  對方完全沒有被她冷淡的態度打擊到,依舊笑瞇瞇地說:「很早便想要和世界醬打招呼了,可惜一直有事。」

  說完他便要伸手觸碰世界的臉頰,一直保持戒備的世界想閃身躲過,可對方的動作似緩實快,兩人一番明爭暗鬥,最終竟動手打了起來。

  就連世界自己都說不清這一系列操作發生的過程,這個結果和她本心根本是南轅北轍,不過西索倒像是很享受,一直冰冷如某種冷血動物的金色瞳孔在此刻轉醒。

  他興奮起來了。

  上次西索露出這麼興奮的表情,好像還是發現小傑才能的時候。

  現在的問題只是在於她會被打斷腿還是胳膊了。

  三張撲克牌極盡凌厲地劃破空氣向她衝來,世界驟然下腰,成功避免受到傷害。黑色長髮在風聲中飛舞,卻因跟不上她的動作而被撲克牌齊齊斬斷。

  ……不。

  皎白的面頰染上了幾點血色,因為肌膚的瓷白,愈發顯得觸目驚心。

  西索這次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進步很大。」西索舔舐自己手臂的血跡,陶醉般微瞇起眼睛,「還未成熟便已經能散發這樣的香氣了嗎?」

  他的從容與世界的緊張形成鮮明對比。

  可惡……即使過了這麼久,和他肉.體力量上的的差距還是這麼明顯嗎?

  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了!

  她率先發難,西索喜聞樂見地逐一接下。

  就在這時——

  一道破風聲驟然從西索身後襲來,並因世界的牽扯,成功在西索臉上留下一道鮮明的血痕,並將他打了個趔趄。

  是誰?!

  兩人同時看向那名不速之客。

  小傑。

  世界瞬間急了起來:「你怎麼來了?快走!」

  小傑對她的話不為所動,戒備敵視地看著西索:「但是他要殺了你啊!」

  一股沒來由的憤怒席捲了她的內心:「你又打不過他,在這裡添什麼亂!」

  「怎麼可能對同伴的生死置之不理?」

  小傑握緊了他的釣魚竿,一字一頓道,「而且,我答應過蒂絲阿姨帶你回鯨魚島的。」

  自不量力嗎?

  雙方實力差距懸殊,這麼說的確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然而看著那雙明亮堅定的眼瞳,嗤笑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傑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在世界遇到的這麼多人中,唯有這個自小地方闖蕩出來的少年純樸單純,不含任何惡念,乾淨的如一張白紙。

  他總是有著自己的想法,不為環境所影響。正因為這樣,才會像一道光般吸引著他人吧。

  奇犽如此,她也是這樣。

  即使在她的眼中小傑沒有任何顏色,可後者依舊在她的視野中閃閃發亮。

  心念百轉千回,然而到嘴邊卻全都嚥了回去。

  還是對付西索要緊。

  —

  世界算是發現了,西索似乎很吃小傑永不放棄,保護同伴的這一套,最後放了他們一馬。

  最後居然沒有斷胳膊也沒有斷腿?

  可怕。

  相比起來,倒是各方面都比她差許多的小傑傷得更重一些。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會死?」她忍不住問道。

  「這個啊,」小傑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道,「看到受傷的世界就忍不住了。」

  這樣直白的話令她不得不想多,但看向小傑的面龐時,卻發現對方目光坦蕩純潔,大大方方的樣子完全不似作偽。

  「果然還是要努力啊,一定要拿回號碼牌……啊,我的號碼牌不夠了!」小傑猛然想起一個嚴峻的問題。

  笨蛋。

  她無奈地歎口氣,隨手擦掉臉上的血跡。看著指腹刺目的鮮紅,鬼使神差的,她輕輕舔舐了指腹。

  『欺詐』、『慾望』。

  唔,這是西索的血液。

  想著想著,她瞄到了一旁抱頭喃喃自語的小傑,心中沒來由的想到。

  果然不是每個人都和小傑一樣的。


第70章 FLAG.70 世界的自我攻略

  即使有分析元素的幫助, 但世界仍然總是覺得自己看不懂很多人。

  比如西索。

  正如他的綽號, 魔術師。西索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你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下一秒會做什麼。好在她已經收集到西索身上的元素, 今後只要躲著他點,是否研究西索的性格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了。

  令世界最為苦手的主要是關於奇犽的問題。

  目前她已經收集到六種惡德,而且確定酷拉皮卡身上必然還有類似於『仇恨』的元素,可以說任務前景一片大好。

  但是她掌握的信息也就是這些了。她之所以一直以來都與奇犽形影不離,完全是因為心裡覺得奇犽身上必然攜帶一種及以上的惡德。

  從小到大,她聽過最多的就是揍敵客家對奇犽天賦的溢美之詞, 什麼天生的殺手,有史以來最強的天賦。

  作為殺手冷酷殘忍是必須的吧?

  可相處這麼久, 她逐漸發現,自己當初可能想錯了,奇犽•揍敵客並不是個完美的殺手。

  他, 他……

  世界挫敗地意識到, 自己完全看不懂奇犽的本質, 更遑論他身上的惡德。

  事實上她還挺喜歡奇犽的,彆扭驕傲的少年, 總是很毒舌,在細節上卻意外的細心。

  誰會覺得這樣的男孩會是個天生邪惡的殺手呢?

  心念百轉千回,她開始認真考慮自己要不要在收集到酷拉皮卡身上的元素後便尋找新目標了。

  -

  獵人考試接近尾聲, 僅有九位考生晉級第五輪決賽。

  第五輪考試主要考驗考生的實戰與永不言棄的精神, 要求在不致死的情況下令對手投降。

  世界沒有匹配到西索和伊爾迷, 自然是順風順水的通過考試成為獵人。其他人也是有驚無險,唯一發生意外的是奇犽。

  對真相一無所知的他在第二輪中匹配到了集喇塔苦,而一直隱忍不發的伊爾迷,在此刻終於主動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一直被眾人以怪異眼光看待的釘子男在拔出釘子後,居然變成了一個有著黑色長髮的年輕男人,膚色白皙面容俊秀,只是眼睛卻了無生氣,這巨大的反差令所有人都驚愕不已。

  伊爾迷對外人的驚訝全不在意,只抬眼看向奇犽,輕描淡寫甚至隱隱有絲輕快地道:「好久不見,阿奇。」

  他語氣不重,甚至稱得上輕柔,但眾人卻訝異地發現,一直都表現得冷靜聰慧的奇犽,額頭居然沁出了大顆大顆的冷汗。

  「大哥。」他低聲道,聲音微弱,完全是一副被家長捉住後,小孩子心虛害怕的表情。

  ……不,情況要更重一點,奇犽的表情已經完全稱得上恐懼。

  雷歐力對自己的發現感到極度難以置信,他轉頭看向酷拉皮卡,對方向他無聲地點頭,表情擔憂,看來與他想法一致。

  這種時候自然是要詢問與奇犽相識時間最長關係也最親密的世界了。

  「集喇塔苦真的是奇犽的大哥嗎?」

  「是的。集喇塔苦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是伊爾迷•揍敵客,揍敵客家的長子,我和奇犽的訓練主要就是由他負責。」世界小聲而快速地向雷歐力和酷拉皮卡介紹伊爾迷的基本信息。

  「他很凶嗎?」雷歐力上下打量著伊爾迷,「奇犽怎麼那麼怕他?」

  世界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以前訓練留下的心理陰影?」

  雷歐力完全不信:「那你怎麼不怕他?」

  「大少爺是個很有威嚴的人,我也是對他敬畏有加的。」世界忽然眼神一凝,「等等……」

  伊爾迷持續用語言刺激著奇犽,並不斷用惡念向他施加壓力。這邊的雷歐力等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雖然他們在大聲為奇犽加油鼓勁,然而後者看起來似乎已經進入了一種與外界活動隔絕的狀態,對他們的話語置若罔聞。

  這個時候,也只有她能試試了。

  「世界!」

  「我明白。」世界點點頭,然後張口便道:「奇——」

  伊爾迷忽然轉頭,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聲音戛然而止,到了嘴邊的名字就這麼被她硬生生嚥了回去。

  雷歐力總算體會到她嘴中「大少爺的威嚴」了。

  「真的一句話都不敢說嗎?」他還是忍不住說道,「伊爾迷又不會殺了你。」

  世界神色沉重,只是搖頭不說話。

  此時已經沒有人能幫助奇犽了,他完全是自己獨自承受來自兄長惡念的壓力。

  銀髮少年低垂著頭,長長的劉海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從他們的角度,只能通過他緊握的雙拳揣測他的情況。

  他在與兄長苦苦抗爭。但在伊爾迷面前,他所謂的朋友,所謂的堅持,都如小孩子的家家酒般幼稚天真。

  「你是天生的殺手。」伊爾迷冷酷無情的宣佈,「殺手是不配有朋友的。」

  「總有一天你會殺了他。」

  不,小傑的話,一定可以做些什麼的!

  世界目不轉睛地看著奇犽,在心底無聲地說。她在期待奇犽可以戰勝對兄長的恐懼,真正成長起來。

  但奇犽還是讓她失望了。

  在他失控殺掉對手的那一刻,他不止失去了成為獵人的資格,也重新覺醒了殺手之心。

  目送著奇犽沉默陰沉的背影離去,世界終於意識到奇犽最有可能攜帶的惡德是什麼了。

  『懦弱』。

  外表驕傲自信的少年,內心卻始終畏懼著兄長,畏懼死亡……沒有覺悟的他,也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

  但她有資格這麼說奇犽嗎?

  看著伊爾迷向自己走來的身影,她悲哀而清醒地意識到——

  「我也是個膽小鬼。」

  在意識到伊爾迷對自己的威脅後,她便無法抑制的產生了逃避心理——即使不會死亡,卻依然畏懼任務失敗的懲罰,畏懼疼痛。

  「喂,你要幹什麼?」見伊爾迷走向世界,雷歐力不禁上前一步攔住他,大聲嚷嚷道。

  酷拉皮卡雖然沒有說話,可戒備的姿態已經能說明許多了。

  「唔,世界也在玩朋友遊戲嗎?」

  「如果是他的話……」

  伊爾迷不贊同地說:「這樣可不好哦,浪費時間的行為只會致使效率低下。」

  「不是的……必須要做些什麼……」

  他最終為世界下了結論:「任性的行為到此為止,畢竟我的縱容也是有限度的。無聊的朋友遊戲現在就結束吧。」

  「才不是!」

  一股沒來由的勇氣忽然湧上心頭。

  「不是朋友遊戲。」她低聲道。

  「嗯?」

  「小傑、雷歐力、酷拉皮卡都是很好的朋友,並不是玩玩而已。」

  伊爾迷黑黝黝的眼瞳注視著她,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所以說,你是不想回家了嗎?」

  她放出自己的念對抗伊爾迷,然而手掌還是不自覺的緊握成拳:「我……我還有事沒有做。」

  這次伊爾迷出乎意料地好說話:「好,兩天後我希望你能給出答覆。」

  接著他便轉身離開。

  「世界……」

  酷拉皮卡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我沒關係。」她說道,「還是先去找奇犽吧。」

  -

  結果理所當然地沒有找到,被取消資格的奇犽已經先行返回枯枯戮山。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想起少年黯淡陰鬱的眼瞳,她如此詢問著自己。

  如果是小傑的話,結果就不會這樣了。

  她如此篤定的認為。

  事實也的確如她想的那樣,醒轉後的小傑聽說奇犽的事後,第一反應便是衝到伊爾迷面前同他理論,最終甚至大打出手。

  這是一個很衝動,卻又無比符合小傑性格的舉動。按理來說,以她的性格,不應該提倡這樣衝動魯莽的行為才是。

  然而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心底那小小的聲音。

  如下雨時葉底竊竊私語的小生靈,輕輕地雀躍著,歡聲宣告著。

  「是他,就是他!」

  那個被她暗自憧憬著的身影。

  絕對的正直,絕對的耀眼,絕對的光。

  為了完成任務,她一直都在與人類的陰暗面打交道,所謂的愛與正義,只是存在於童話書裡的故事,如春日將融的一捧新雪,美麗而虛幻。

  她不相信人類會有這樣美好的存在,卻又因一種莫名的直覺,只是將這種想法壓在心底而從未打消過。

  而現在她真的見到,也有能力得到了。

  「自由與光」。

  「我會把奇犽帶回來的!」小傑瞪著伊爾迷,一字一頓道。

  伊爾迷對他的挑釁視若無睹,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平靜表情:「世界,你的答案呢?」

  「我?」她手指微微動了動,目光自小傑,雷歐力,酷拉皮卡的面龐上流連而過,沉默兩秒後方才輕聲道:「我和您回家。」

  伊爾迷臉上似乎出現了名為滿意的表情。

  「世界!」

  世界卻沒有再回應他了。

  -

  對於她這樣的反應,小傑似乎有了一番自己的腦補。

  「我會救你出來的。」他走到世界身前,神情堅定地說。

  她輕聲道:「你先把胳膊養好吧。」

  「果然還是世界的事比較要緊。」小傑撓了撓頭,說道,「我不是很會說話的人,所以就簡單說一下吧。你回去記得幫我轉告奇犽,我一定會去揍敵客家把你們帶回來的……我們大家,一個都不能少!」

  她心中微動,忍不住說道:「你太弱了。」

  「總是會進步的嘛。」小傑擺了擺手,「一定要等我哦。」

  在他離開後,西索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靠在她的桌子旁,修長的手指間把玩著一張撲克牌。

  「果然還是個孩子,還抱有天真的想法。」

  「你不就喜歡他這樣麼。」世界冷淡地說。

  「啊呀呀,真是讓人心碎的冷淡呢。」

  世界不願意與他多言,簡潔道:「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西索的聲音自身後遠遠傳來:「別忘了,你也只是個小姑娘罷了。」

  ……

  但是,她才沒有那麼天真。

  ˍ

  昏暗潮濕的走廊中,懸掛在兩側牆壁上的燭火搖搖欲滅。

  陰暗、寂靜、令人不適。

  這裡是揍敵客家宅邸的地下二層,走廊盡頭便是刑訊室,奇犽正被關押在那裡接受刑訊。

  下樓梯的時候,世界迎面遇上了一個小胖子。他表情不愉,像是和誰剛吵過架。

  「二少爺。」她恭謹地問好。

  這個小胖子是揍敵客家的次子,糜稽•揍敵客,熱愛手辦與遊戲的宅男,計算機技術非常高超,並且與奇犽相當不對付。

  ——然而外人誰要欺負奇犽,為奇犽出頭的往往也是他。

  「大哥知道你來嗎?」

  「知道的。」

  糜稽定定看了她一會兒,表情陰晴不定,看上去像是在竭力忍耐著怒火,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

  「哼!」他冷哼一聲,繞過她徑直走開了。

  糜稽是個很看顏值的人,因為世界的容貌氣質,他很少衝世界發火。

  至於這裡有多少畏懼伊爾迷的因素,就誰也說不好了。

  世界目送糜稽離開後,便繼續向刑訊室走去。

  推開沉重的鐵門,入目處是一個相當寬敞並擺滿刑具的房間。

  銀髮少年雙手被鐐銬緊鎖,整個人都被懸掛在正對大門的牆上。他赤.裸著上半身,裸.露出的肌體上滿是觸目驚心的鞭痕,他低垂著頭,外人只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看不出意識是否清醒。

  世界瞭解他的承受能力,因此並沒有為他擔心。

  不過還是問候一下比較好吧。

  「感覺怎麼樣?」她出聲道,「你又惹二少爺生氣啦?」

  「他自己心理素質不好,能怪我嗎?」奇犽撇撇嘴,語氣裡滿是不屑。

  「你這語氣,什麼時候能改改。」世界搬了個凳子坐在他面前,「好久沒訓練過,感覺怎麼樣?」

  「蠻輕鬆的。」奇犽無所謂地說,「糜稽好像說要給我通電,他也就這點手段了。」

  「你啊……」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怎麼來了。」奇犽問道,「大哥應該也會罰你吧。」

  世界不好和他說他們的懲罰措施,因此含糊其辭道:「他給我指派了很多單子。」

  「不過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轉述小傑的話的。」

  「小傑?」奇犽微微睜大了眼睛。

  「嗯,」世界清清嗓子,抑揚頓挫地說,「我一定會去揍敵客家把你們帶回來的……我們大家,一個都不能少!」

  聽完後,奇犽漸漸微垂下頭,聲音悶悶地說:「這個笨蛋。」

  世界頗為感同身受地看著他。

  她和奇犽實際上是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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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FLAG.71 失敗的任務

  儘管難以接近, 卻還是會被光所吸引。

  這大概是因為小傑身上擁有著他們所缺失的品質。

  諸如勇氣,諸如自由。

  因為自己沒有這些, 所以才會憧憬, 才會嚮往, 才會靠近擁有這些的——

  光。

  雖然天性聰慧,但畢竟涉世未深,男孩的心思一點也不難猜出來。

  「別擺出這樣的表情,真是一點也不像奇犽了。」她忍不住微笑著安撫他, 「放心吧,小傑可是一直都把你當好朋友哦。」

  「切。」奇犽輕嗤一聲,彆扭地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情。

  「總之, 你只要在這裡等他就好了。」回想起小傑的眼神,她語氣越發篤定, 「他會來找你的。」

  少年眼睛微亮,卻還是嘴硬地小聲嘟噥著:「那傢伙能不能推開一扇門都不一定吧。」

  「但是他並不缺乏天賦與毅力不是嗎?」

  奇犽沒有反駁, 而是轉而問道:「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原本打算是看望你之後,便去完成委託。」她狀似無奈道,「你是少爺,但我可沒有這麼任性的資本。出走這麼多天積累的工作簡直堆積如山。」

  「需要我幫忙嗎?梧桐那裡應該可以通融一下。」

  「你還被禁足著呢, 別再做這些越矩的事了。」世界全不在意道, 「反正這些委託也沒什麼難度。」

  「但是你這次離開應該要很久吧, 之前不是約好一起去鯨魚島嗎?」停頓片刻, 奇犽的語調不自覺轉低, 「那傢伙可是很喜歡你呢……這個約定他期待了很久。」

  他卻聽少女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唔,我可以理解為奇犽在吃醋嗎?」

  少年白皙的面龐瞬間如火燒般漲得通紅:「喂,現在是開這種玩笑的時候嗎!」

  「噗,真的是很純情呢。」世界故作驚訝道,「我以為半夜偷偷收看成人頻道的奇犽,恥度會比較大,真是不好意思。」

  「……你偷看我?」

  世界坦然道:「只是不小心瞄了一眼罷了。」

  真是太惡劣了!

  奇犽沒好氣地說:「看你這麼能說,想必委託也是信心滿滿了?」

  他露出一個夾雜著些許惡意的笑容:「小心栽跟頭哦,梧桐扣違約金可是從來都不會手軟,而且下次委託的難度也會大幅提高。」

  傲慢往往來源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她自然是對自己的實力相當自信的。

  「我知道啊,不過,」她輕笑一聲,「倒是很期待呢。」

  誒誒誒,一不小心好像又發現了什麼令人生厭的東西呢。

  -

  世界完成委託總是喜歡從簡單的做起,更何況夏日的酷暑本就令人燥熱難耐,如果再選擇一些棘手麻煩的委託,又半天無法收尾,那便愈發令人不適了。

  好在雖然數量眾多,但因為名聲不顯的緣故,她接受的委託大多難度有限。僅僅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她便處理好了大部分,只剩下最後兩個委託任務。

  倒數第二個委託相對有些麻煩。委託人要求揍敵客派出殺手暗.殺著名黑道家族,諾斯拉家族首領唯一的女兒,妮翁•諾斯拉。

  這個小姑娘可不是什麼柔弱無害的大小姐,她擁有一個世所罕見的特質系念能力——天使的自動筆記。

  這個女孩可以預見他人在一月內的未來,並且從無失手,深受上位者的重視與青睞。而諾斯拉家族的族長則憑借女兒的能力成功令自己家族一躍成為黑道豪強。

  這個任務的麻煩之處正是這裡,那些上位者對妮翁的能力多有倚仗,其中不乏有十老頭這樣的大人物。她若是刺殺妮翁,天然便與那群人站在了對立面。處理後事會相當麻煩。

  「但那又如何呢?」

  易拉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無誤地撞進路旁的垃圾桶,發出空蕩蕩的回聲。

  「我將不會再畏懼任何人。」

  -

  世界很快便來到了諾斯拉家族總部所在的城市,並通過中介瞭解到,諾斯拉家族的首領此刻正面向社會,為他的女兒招聘鋼琴私人教師。

  按常理說,像這樣的黑道巨擘,他們的資源遠超常人,完全不必面向社會,私人渠道便完全可以找到非常優秀的教師。因此,它現在會有這樣異常的行為,必然是有什麼特殊理由。

  內心起疑的世界立刻著手調查真相,最終發現了原因所在。

  只是這個理由委實有些令人尷尬。

  很少有人知道,妮翁•諾斯拉是個狂熱的人體器官收藏家,也許是因為家庭背景的緣故,她對血腥並沒有太大牴觸,反而執著於人體器官的收藏。

  這個愛好也延伸到了她的日常生活,她對自己身邊的陪侍有著極為嚴苛的要求,先前幾位鋼琴教師,有因體態臃腫被辭退的,有因手型難看被辭退的……

  總結起來,這是一位對老師才華與容貌均有極高要求的大小姐。

  這些對世界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問題。她刻意易容了自己的容貌髮型以及衣著風格,但體態還是未曾改變的。

  有著特殊癖好的大小姐幾乎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便拍板決定就是她了。

  想要刺殺妮翁是件非常簡單的事,然而事後的料理相當麻煩——收尾同樣會影響殺手評級,如果需要動用家族影響力,難免會落於下乘。

  就在世界不斷完善著自己的刺殺計劃時,妮翁無意間告訴了她一個消息,她將參加九月一日開始的,於友克鑫市舉辦的,世界上最大的拍賣會。

  友克鑫拍賣會?

  「那大小姐的意思是,課程先暫告一段落嗎?」

  「唔,說起來本來是想放一段假的呢……」妮翁用手指點了點嘴唇,沉吟片刻後忽然粲然一笑,「蘇麗小姐要去嗎?」

  蘇麗塔瑪爾是她給自己的化名。

  「如果不會給您與先生添麻煩,自然樂意之至。」

  因為對妮翁的影響力,所以萊特諾斯拉一直都很看重這位知性優雅的女鋼琴家。聽說她要跟隨妮翁一同前往友克鑫市後,二話不說便將她劃撥到妮翁保鏢的護衛範圍下。

  既然如此,諾斯拉家族的保鏢便要吸納些水準上的新人了。

  在眾多面試保鏢的念能力者中,一個金髮年輕人的簡歷不起眼的隱藏在文件堆中。

  -

  後院。

  風吹過樹冠,發出沙沙的響聲,細碎的陽光灑在地面,在炎熱的夏天,也唯有清晨能有些許涼意。

  酷拉皮卡下意識撫上手上的鎖鏈,神色不期然帶上一分冷冽。

  他已經成為了諾斯拉家族的保鏢,將要跟隨妮翁前往友克鑫市參加拍賣會,此時的他,距離族人的眼睛已經愈發近了。

  ……可惡,還是無法克制情緒嗎。

  意識到自己失控的酷拉皮卡壓制住內心洶湧的情緒,轉身向城堡入口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鋼琴聲在他身前的房間響起。

  他下意識向那個牆面完全由巨大落地窗組成的房間看去。

  纖長白皙的手指輕快的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躍動,柔和纏綿的曲調如流水自指尖流出。無論是嫻熟的技巧還是飽滿的感情,都彰顯出彈琴者卓絕的技巧。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個彈琴女性的側臉。

  柔軟烏黑的長髮,嬌嫩欲滴的面龐,迤邐漾開的裙擺。

  在某一瞬間,酷拉皮卡幾乎將她與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在一起。不過下一秒他便醒悟過來,這位小姐與她還是不一樣的。

  雖然同樣氣質典雅容貌出眾,可終究是比世界要差一點的。

  一念至此,他便無心傾聽下去,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穿過大廳時,他無意中聽見兩個女傭竊竊的私語。

  「蘇麗小姐彈琴可真好聽,不愧是大鋼琴家。」

  「而且即使已經這麼優秀,每天還是要練很久,真刻苦啊。」

  她叫蘇麗麼?

  -

  保護妮翁的人有很多,在前往友克鑫之前,絕大多數新人整日均是無所事事。

  酷拉皮卡每日要去後院練習雙刀流刀術,修習結束時總是會遇見正在練習鋼琴的蘇麗,偶爾他也會駐足傾聽。

  也就是現在,他才發現蘇麗並非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樣是個成熟典雅的女人,而是個與他年歲相近的少女。

  這個認知令他心中微動,不自覺便添了幾分好感。

  與此相應的,蘇麗察覺到這個金髮少年的視線後,也會與他微笑著致意,與其他人一視同仁。

  她總是這樣溫柔親切。

  「蘇麗小姐為什麼會想到要做一名家庭教師呢?」一次閒談中他隨口問起,「以您的水平,世界級的比賽才是最適合您的舞台吧。」

  面對他的好奇,少女只是含蓄的微笑。

  聯想起諾斯拉家族的背景,他猜測對方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果不其然,他聽見蘇麗彷彿在暗示什麼:「這是只有妮翁小姐才能給我的報酬。」

  他想開口詢問對方的難處,但理智很快便將這微弱的火苗熄滅。他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實在不應該招惹其他是非。

  更何況這只是個剛認識的一個給他親切熟悉感的少女鋼琴家罷了。

  「如果您將來會舉辦演奏會,只要有機會,我必然會參加。」

  「我也希望能有這麼一天。」蘇麗別起耳畔的碎發,「之後的一段日子,還要麻煩酷拉皮卡了。」

  -

  的確,認識蘇麗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如果他沒有背負著奪回族人眼睛的使命,這趟護衛之旅不失為一場愉快的旅行。

  然而這一切前提條件是,蘇麗塔瑪爾真的如她展示的那樣,只是一名才華橫溢的天才少女鋼琴家。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由於某一次旋律私下告訴他,蘇麗某次與妮翁單獨相處時,心音裡摻雜著殺意。

  「這不是第一次了。」旋律擔憂地看著他,她知道酷拉皮卡對那個女孩有著朦朦朧朧的好感,「蘇麗她對大小姐一定別有目的。」

  酷拉皮卡早便見識過旋律的能力,也深知對方的品行,她能這麼說,蘇麗必然是有什麼問題。

  但是……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旋律欲言又止。

  「放心,我清楚自己的職責。我不會讓大小姐受傷的。」

  然而,他能說服旋律,卻真的可以說服自己嗎?

  蹲守多日後,他終於在蘇麗將要殺死妮翁時趕到。

  「蘇麗小姐……你……」

  「誒,被抓到了。」世界挑眉,臉上全無慌亂之色,反而頗為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麼會現在趕回來?收到消息了嗎?但酒店這一層應該都被我清理乾淨了才是,難道說有漏網之魚?」

  「夠了。」酷拉皮卡打斷她,冷聲喝道,「你是誰?」

  「唔……妮翁對你很重要吧。」

  這是什麼話?

  他暗自蹙眉,只是戒備地看著她。

  「如果妮翁死了,也就沒人帶你去友克鑫參加拍賣會了,是挺麻煩的。」她頭疼地自語道,「就知道遇上熟人任務衝突會很難辦。」

  「你……」

  「好久不見。」世界卸去了以念為支撐的易容,「這次任務就因為你放棄了,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世界?!」酷拉皮卡震驚地看著她。

  「是我。」世界說道,「奇犽被罰在家禁足,我則是要接單抵債……這次任務失敗,下次任務難度可會直線上升啊。」

  世界的話讓他有些愧疚,卻又不可能就這麼讓她殺死妮翁。

  「別糾結啦。」世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好妮翁吧,她的能力可沒有那麼簡單。」

  「那你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沒問題的。」

  難度提升又怎麼樣?世界不覺得自己目前會接到的任務有什麼能致自己於死地,打不過她至少能夠跑掉。

  果然,梧桐沒有多問她任務失敗的原因,而是乾脆下達了最新任務。

  刺殺NGL的同盟國,東果陀共和國的總督。

  任務時限:七個月。


第72章 FLAG.72 王與他的一千零一夜

  東果陀共和國是世界上最不發達國家之一。這個國家相當窮困, 並且資源集中在特權階級。然而國家卻告訴國民其他國家更窮困。更過分的是各國的援助居然被上層階級拿去享樂,它們的政權穩定則靠情報組織「指組」來進行恐怖統治。

  即便是首都佩金,繁華程度也遠遠不能和她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城市相比。高樓大廈只有行政區才有,城市一旦到了晚上便相當安靜——因為消費水平的低下, 人民並不存在夜生活, 更沒有多餘的錢去消費車輛一類的奢侈品。

  不過這一切顯然與「上等人」

  無關。

  「世界小姐,這邊請。」

  身著黑色西裝的墨鏡男恭敬地說。

  她微微頷首,跟著對方走進了王宮大門。

  這裡是東果陀共和國統帥的辦公與生活居所。

  如此張揚不加掩飾的豪華鋪張,與人民的生活狀況形成鮮明反差, 竟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敷衍了麼?這國家究竟腐朽成什麼樣子了……

  走至西殿偏門後, 保鏢便不能繼續深入了,繼續引領她的竟是畢則夫本人。

  其他的工作人員呢?偌大的王宮不可能沒有負責後勤的人啊。而且王宮的夜晚居然和外界一樣安靜。

  她不覺得能給自己營建如此豪華府邸的人會是作息規律的好幹部。

  太奇怪了。

  而這邊, 看清她的容貌,畢則夫的神色流露出完全不加掩飾的癡迷與垂涎。

  這麼多年來她已經很適應其他人這樣的目光, 壓下心中的厭惡,她語氣客氣疏離道:「晚上好,畢則夫先生。」

  「晚上好,世界小姐。」畢則夫回過神,語氣熱切道,「久聞芳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不過是個說故事的藝人罷了, 當不起您的謬讚。」

  收集到東果陀共和國統帥迪哥的詳細情報後, 神代世界便通過「神的信貸銀行」, 為自己借貸了一個為期一月的身份。

  ——世界上最出名的, 最會講故事的人。

  據她所知,迪哥是個好逸惡勞,整日沉迷酒色的酒囊飯袋,而最近他正大肆招聘擁有特殊才藝的女性進宮演出。

  這是個接近他的好機會,因此世界便有了這樣獨闢蹊徑的行為。

  「不不不,世界小姐可是世界一流的文學家,統……帥一定會很欣賞您的。」不知怎的,說到這裡時,令人感覺圓滑世故的畢則夫忽然磕絆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畢則夫先生?」

  「啊,沒事。」畢則夫遲疑片刻,又看了她好幾眼,方才咬牙低聲道,「世界小姐今晚務必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明日爭取最優秀的演出。」

  「您的意思是……」

  「我只能說這是忠告。」畢則夫眼神閃爍,意識到自己說的似乎多了。

  「畢則夫,你在和誰說話?」

  世界正想追問,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富有磁性的男性聲音,而她面前畢則夫眼中明顯流露出驚懼的神色。

  「梟亞普夫大人!」

  竟能讓一國國務長感到恐懼並口稱大人?

  她好奇的轉身,隨後不禁一愣。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背生雙翅的金髮男性,他的額頭長有兩條觸鬚,面容俊美神色冷淡,一對翅膀如華美的蝶翅般流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是因為念能力產生的變異嗎?

  畢則夫討好的說:「這便是我欲為統帥大人引薦的大師,世界小姐。」

  看著他姿態卑微的模樣,世界內心愈發疑惑。

  「你有心了。」梟亞普夫矜持地頷首,向她吩咐道,「跟我來。」

  畢則夫驚愕道:「不是說明日正式演出嗎?」

  普夫冷冷地看著他:「你是在質疑王的決定?」

  豆大的汗珠自畢則夫額際沁出,他越發放低姿態,驚懼地說:「小人不敢!」

  普夫甚至懶得再看他一眼,他轉身道:「跟我來。」

  這是讓她見被稱為王的那個人?

  但東果陀的首腦不是迪哥嗎,他什麼時候改變國體了?

  「難道說……政.變?!」

  心下凜然。

  -

  這一路走來,關於這座宮殿的疑點越來越多:空蕩蕩的走廊,寂靜的宮室,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息。

  當她面見這座宮室的主人時,她終於觸碰到事情的真相。

  高居在王座上的,赫然是個關節構成古怪,然而身後卻拖了一條長有銳刺的尾巴的類人生物。她便是再怎麼愚鈍也不會將他視為人類了。

  但他的眼瞳卻是她視野所及處唯一的亮色。

  她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眼睛,如此瑰麗的玫紅色。

  剔透而華美,透著目空一切的冷漠,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幾乎在視線相對的那一瞬,她便意識到這個傢伙的危險之處。

  他與普夫一樣……在他眼中,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值得尊重的生命體,而是什麼路邊隨手便可以碾死的螻蟻。

  世界終於確定了,王與梟亞普夫,絕對不是人類,東果陀共和國,果然發生了她不知道的意外!

  就在這時,王開口了。

  他淡淡掃了她一眼,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美貌,只是勉強挑起了一些興趣:「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會講故事的人?」

  「目前來說應該是沒有的。」她小心斟酌著言辭,「不過我講述故事的方式非常特殊,您會進入類似於夢境的狀態,所以請您不必緊張,放鬆自己。」

  「哦,開始吧。」

  王無所謂地說。

  他自然是有這樣輕鬆的資本的。

  世界能察覺到他身上無窮盡般的氣,先前在她眼中舉世無雙的普夫,在他面前也不過如滄海一粟般渺小。

  這樣強大的實力,這樣純粹的冷酷。

  「王的身上,究竟會有怎樣的惡德呢?」

  「請您注意,我要開始了。」在王的視線下,她微微一笑,手中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本厚厚的典籍。

  感受到熟悉的波動,王與普夫同時神色一凜,殺氣外放。

  她對兩者的惡念視若無睹,依舊從容不迫地道:「這是我的念能力:一千零一夜。」

  「當我翻開書時,可以帶他人的精神體穿越進書中的世界,身臨其境的感受那些故事,並且對現實肉.體不會有任何損傷。」

  普夫察言觀色,發現王收斂殺氣似乎對此有些興趣,便問道:「時間長短呢?」

  「如名字所示,當翌日第一縷曙光來臨時,我的能力便會結束,總帥大人也會返回現實。」

  王忽然問道:「為什麼是一千零一夜?」

  「這個名字取自一個古老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殘酷暴虐的國王,他每天都要娶一個新娘,並在第二天早上殺死她,惹得百姓怨聲載道。宰相的女兒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她主動進宮成為王后,並在晚上給王講述了一個故事,因故事生動有趣成功吸引了國王的興趣,她一晚一晚的講下去,終於得到國王的憐惜,從而保得性命,也拯救了王國的其他少女。」

  「真是無趣的結尾。」王冷冷地說,「如果你的故事也如它一般無趣的話,那你不會擁有這個女孩的幸運。」

  少女抬眼看向王,輕柔地說:「您會喜歡這個故事的。」

  -

  他是一隻被稱為「無」的魔獸。

  雖實力強大,卻作惡多端,視人類如芻狗,每逢正月初七,便要吃食一個身心純潔的美貌女子。

  這樣天怒人怨的惡行自然惹來英雄的懲惡揚善,某次他例常吃食人類女性,卻沒想這個美貌少女竟是靈力強大的巫女,配合著埋伏在四周的陰陽師,將他封印在自己體內。

  這是倍受人們讚頌的壯舉,樂師伶人將之編為各種各樣的樂劇。只是故事的主人公生活卻不像劇情結尾的那樣美好。

  成為人柱力固然賦予巫女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卻也帶給她無窮盡的痛苦與孤寂。

  更悲哀的是,人們最初尚且對她保持敬重,之後卻漸漸變為恐懼,甚至對她多加詆毀。

  「那是被詛咒的怪物!」

  「離她遠點!」

  面對人們恐懼厭惡的目光,巫女只是沉默地離開,在渺無人煙的深山中隱居。

  「不怨恨嗎?」

  「身為英雄卻被人如此扭曲憎恨著。」

  ……

  他試圖挑起巫女內心的怨恨和不甘,然而對方卻只是付諸一笑,甚至反過來試圖感化他。

  多可笑啊。

  某一日,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她的目光流轉,忽然看見木窗外的新葉,忽然微笑道,「你就叫我葉吧。」

  春去秋來,他已放棄引誘這個死腦筋的女孩放他離開,準備依靠漫長的壽命等待這個人類的死亡。

  然而一日葉卻聽聞一個消息:一個大妖出現在遠方的西國無惡不作,西國生靈塗炭,宛如人間煉獄。

  「也許是我的後輩。」他略顯嘲弄地對葉說。

  葉沒有說話,只是收拾行裝。

  「你不會還要保護那群人類吧。」雖然一直知道這個女人死腦筋,但此時他仍然為之訝然。

  「你不懂,無。」

  「這世上還有我不懂的東西嗎?」他傲慢而理所當然地說。

  巫女只是歎息道:「你不懂,無。」

  這是一場惡戰,大妖的強大與狡猾遠超他們的想像。葉最終還是戰勝了它,自己卻也同樣身負重傷。

  彌留之際,她對無輕聲道:「現在開始,你自由啦……可惜我的時間太少,還是沒能感化你……」

  「為什麼?」

  但是葉卻沒能回答他,在樹梢上最後一片枯葉飄零時,這個美麗的巫女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永遠的安眠。

  他自由了。

  但是無卻並不像以前那樣追逐殺戮與憎恨,只是有些微的倦怠與茫然。

  為什麼呢?

  沒來由的,他耳邊似乎回想起巫女惆悵的歎息。

  「你不懂啊,無。」

  -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

  伴隨少女清澈的嗓音,王睜開雙眼。普夫關切地問道:「您感覺如何?」

  王沒有理他,只是看向世界,沉聲道:「無不懂什麼?」

  「也許是愛,也許是人類,也許是什麼其他的東西。」世界輕聲道,「這只是個故事罷了。」

  「……」王沒有說話,神色陰鬱看不出在想什麼。

  普夫和世界安靜的侍立在階下,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

  半晌後,王方才沉沉地開口:「你叫葉麼?」

  「不,我的名字是世界。」

  看見王的雙眼,她忍不住露出細微的笑容。

  這個人類是真的完全不對他感到畏懼,但她縱然擁有那種特殊能力,也不過是講故事這種軟弱無力的作用,究竟是什麼令她擁有如此的勇氣?

  普夫輕聲道:「王,您的意思是……」

  「故事勉強稱得上有趣,傍晚時讓她再來這裡吧。」

  普夫口中稱是恭敬地退下,轉身時,他用眼角餘光瞄了那個人類一眼。

  「……不知道她能讓王保持多久的興趣呢?」


第73章 FLAG.73 王的請求

  世界比普夫想像的更能幹, 她的念能力似乎總是有無窮無盡的有趣故事。巫女、忍者、將軍……她的故事越來越長,人物也越來越豐富,一晚上竟無法結束,只能分作兩晚來講。於是王也不只在晚上召見她了,便是白天也整日同她在一起。

  普夫漸漸品味出不對了。王對這個人類的故事似乎頗為沉迷,而且不知她的能力有什麼古怪,王的代入感相當強,在最近一次脫離出來時,他甚至看到王眼中隱約的情感。

  !!!

  王需要有感情嗎?

  不需要!

  他可以是睿智的, 可以是冷酷的,可以是野心勃勃的, 他是世間一切美好之物的集合, 卻唯獨不該有感情這種軟弱的東西!

  這個人類……

  普夫眼神陰沉,心中已然升起對世界的殺意。

  -

  「故事到這裡便結束了。」

  伴隨著世界的低聲呢喃,竹姬的故事正式畫上了句號。

  王卻也沒有如往常般沉默不語, 回味先前的故事,而是緊緊盯著她:「你是故意的?」

  世界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疑惑:「您的意思是?」

  「每一個故事中, 你我都會有感情牽扯。」他嗤笑一聲,「真是狂妄啊……就憑你, 也敢如此戲弄於我麼?」

  「不是的。」世界辯解道, 「故事是為了滿足人們在正常生活中無法實現的缺憾而存在的,之所以會出現這些故事, 您應該追尋自己的真實想法才是。」

  「那你的願望呢?」

  「小人不敢妄言。」她神色顯得有些窘迫, 「我的想法有些僭越……」

  王不耐地打斷她:「說吧, 恕你無罪。」

  「但是——」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是。」世界低垂下頭,小聲道,「小人……我只是想要……能夠一直注視著您的眼眸。」

  他的眼睛?

  王這才想起他之前穿越的角色,都有一雙與他如出一轍的眼睛。

  「為什麼?」他不快地說,「為什麼會想要一直注視我的眼睛?」

  下一秒他便為自己的不悅找到了借口:王者是不應被人如此喜愛的,尤其這個女人還名列自己的食譜,屬於上等補品一類。她有這樣可笑而不切實際的想法,只能是因為自己缺乏威嚴。

  「我的眼睛是看不到除了紅與藍之外的顏色的,所以我非常喜歡這兩種顏色,而您的眼瞳……」

  「很好看?」

  世界搖頭道:「不,這麼說太軟弱了。事實上,以我匱乏的詞彙量完全無法描繪出您的雙眼。」

  沒想到還挺會拍馬屁的。

  他淡淡看了世界一眼,然而心底卻有一絲微弱的,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喜悅。

  普夫能察覺的東西,王自己又何嘗不知?只是他絕不肯承認自己被區區故事動搖心神,所以堅持要聽下來。

  「有下個故事的預告麼?」

  「嗯,下個故事名叫《薔薇王朝》。」

  「王朝?」對於她的能力,王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一般通過故事的名字就能大概猜測題材和情節了,加上兩人一般會有的感情羈絆,這次故事裡,他們多半便是宿命的對手了。

  一旦尋到了套路的蛛絲馬跡,心中難免便感到一絲無趣。

  於是王這樣說道:「在這次較量裡,如果我擊敗了你,故事結束時便是你的死期,如果你擊敗了我,那我就滿足你的一個願望。」

  面對他這樣殺氣四溢的賭約,少女依舊文靜淡然,這副模樣令他難以自制的想起那個名叫葉的巫女。

  你不懂啊,無。

  那句話陰魂不散的在耳邊響起。

  不過故事裡他叫無,他現實中又叫什麼呢?

  說起來普夫彼特他們似乎都有名字……

  面對他的疑問,三人反應各異。

  「王就是王。」普夫的回答和他平時表現得一樣固執,「您是世間的唯一,無需那些符號來指代。」

  尤比撓了撓後腦勺,困擾地說:「那些我不懂……」

  彼特則笑瞇瞇地豎起一根手指,身後的尾巴搖來搖去:「您可以給自己取個名字啊,按您的想法來就好。」

  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他眉頭微蹙,心中升起一個隱約的想法。

  ——他的名字,應當如太陽一般耀眼奪目才是。

  -

  在這個故事中,他是薔薇王朝第一順位繼承人,雄才偉略,冷酷高傲,沒有人會懷疑他會成為一代明君。

  然而此時的薔薇王朝已是大廈將傾,前三代統治者的昏聵殘暴已讓人民忍無可忍,各地起義頻發。

  雪是一個與薔薇王朝國力相當的國家的元帥,英姿颯爽,智計百出,被稱為白雪姬。

  她的國家以玫瑰為象徵,通常以玫瑰王朝指代。

  嚴格意義上來說,雪姬的才能是要超越他的,如果願意整合全部力量,想要擊敗他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她卻始終保持著對祖國的忠誠,即使玫瑰王朝官場腐敗,就連作為帝國守護神的她也屢屢遭受陷害詆毀,可她還是忠於皇帝,維護著國家的安定。

  最終雪姬還是擊敗了他,但王卻感受到了一中前所未有的的憤怒。

  他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你是在羞辱我麼?」

  「小人不敢……那只是人類都會有的忠誠罷了。」

  忠誠這種感情王並不陌生,在奇美拉蟻族中,且不說其他螞蟻,單是三護衛對他的忠誠便足以超越世間的一切。

  但人類也會有這種感情麼?

  奇美拉蟻的基因通常會有一半來自人類,所以王自認為對人類還是頗為瞭解的。

  自私,殘忍,貪婪……所有的惡德均可在人類身上尋到蹤跡,除卻因力量懸殊而帶來的漠視外,人類的惡德同樣令他鄙夷。

  然而世界卻讓他看到自己從未見過景色。

  「我……」

  「是我的錯。」王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您沒有錯!」世界連連擺手,「只是一個誤會,解釋清楚就好。」

  「無需多言。」王面無表情地自斷一臂,「犯了錯就應受到懲罰,這是我應受的懲罰,並且我之前的承諾依然有效。」

  「萬分感謝!」

  王召來尼飛彼多,讓他使用他的念能力「玩具修理者」修復自己的傷勢,隨後繼續讓世界給他講故事。

  王似乎沉迷於這項娛樂了。

  看著這樣的王,普夫第一次產生了類似於「玩物喪志」這樣大不敬的想法。

  -

  這是一石二鳥的機會。

  回房休息後,世界總結了現在的情況。

  王的罪行罄竹難書,身上持有的惡德怕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按他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想要收集惡德估計也是指日可待。

  至於梧桐下達的任務……王現在就是東果陀共和國的最高領導人,刺殺他應該也算數。

  不對,收集完惡德之後她便可以脫離這個世界了,揍敵客家的任務完全可以無視。

  唯一的遺憾是不能見小傑最後一面。

  想起那個開朗善良的少年,她不禁微微一笑。

  孰料她的願望很快便被滿足了。

  當那陣氣勢強大到似乎足以使一切湮滅的流星雨降臨時,她本想使用其他念能力規避,卻因感受到王的靠近而不得不被動挨打。

  這一被動,便令自己受了重傷。

  雖不至於危及生命,卻也是無法移動血流如注。

  王對人類念能力者身體的承受能力一無所知,只是見她氣息微弱的樣子,內心大為焦急——他還沒有意識到這種焦急意味著什麼。

  「保護她!」他對彼多下了命令,而自己則親自迎戰敵人。

  「是!」

  彼多神色堅定,大聲應道。

  對於他來說,這個女人什麼也不是,或許會是個美味的食物,但他很清楚,對於王來說,世界就是保持他自我的重要事物。

  除卻忠誠外,彼多和普夫在對於王擁有自我這件事的態度上有著根本的區別。

  但就在他全心救治世界時,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宮室的安靜。

  「尼飛彼多!」少年竭力壓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小傑?!

  世界掙扎著睜開眼睛,費了些功夫方才對準兩眼間的焦距,逐漸勾勒出兩個少年的身形。

  小傑……奇犽……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小傑看上去很是激動的模樣,三言兩語便交代清楚自己的來歷與目的。原來彼多殺死了一個名叫凱特的男人,而那個男人對小傑非常重要,此刻他前來報仇,要求彼多與他決鬥。

  笨蛋,你打不過他的!

  世界清楚彼多與小傑的差距,雖然小傑此刻看上去強大了許多,可他倆的差距依然猶如天塹,即使加上奇犽也打不過。

  好在彼多根本無心戰鬥——他只一心想要治好世界。

  他雙膝下跪,做出完全不抵抗的姿態,懇求小傑讓他治好少女的創傷。

  小傑這才注意到彼多身後的世界,而少女的形象漸漸與凱特重合,難以抑制的憤怒在他胸口激盪。

  「放開她!」他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隨後便要用絕招殺死彼多。

  「等等!」奇犽連忙制止小傑,他的神色同樣難掩焦急關切,可他的邏輯依舊是清晰冷靜的,「世界的傷勢嚴重,你現在還不能……」

  「奇犽,」小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聲線顫抖道,「你相信他?相信他這種惡魔?你忘了凱特嗎!」

  「但那是世界啊!」奇犽聲音比他還大,「你想讓她死嗎!」

  小傑動搖了。

  他的神情介於「扭曲」與「崩潰」之間,鋪天蓋地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悲憤壓得他喘不過氣。

  世界不知道小傑經歷了什麼,但這長時間的沉默同樣令她失望透頂。

  他在猶豫。

  小傑不會不知道現在與彼多決鬥意味著什麼,但是他還是猶豫了。

  為什麼?!

  世界感受到近乎被背叛的憤怒。

  明明我這麼喜歡你,但你卻——這不是英雄的做法!

  她心目中的光,不應放棄同伴,應當善良而正直。

  小傑欺騙了她!

  就連他此時此刻的猶豫都是來自於奇犽的勸說。

  「我真羨慕奇犽,因為置身事外,所以才可以這麼冷靜。」

  他對奇犽如此說道。

  「太過分了。」

  雖然小傑最後還是同意給彼多寬限時間,但世界卻陷入深不見底的哀慟。

  她終於從先前自我欺騙式的攻略中清醒過來。

  奇犽壓抑著心情,走過來見她確實是在逐漸好轉,不禁鬆了口氣。

  聯繫到之前的流星雨,他們似乎是在執行針對王潛入任務,叮囑小傑一番後,奇犽便離開了這裡。

  看著那邊面無表情氣質大便的小傑,世界終於明白世界意志的用意了。

  光與影可以相互轉換,即使是璀璨的鑽石,亦會有黯淡的時候。

  「因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英雄。」

  她傷勢痊癒後,小傑便以世界的生命威脅要求彼多和他離開,救治凱特——他看出了世界對彼多的重要性。

  她毫不懷疑,說出這句話的小傑是否真的有殺死她的決心。

  世界沒有出言挽留。

  她與一隻章魚和黑髮女人待在一起,他們知道她與小傑二人的關係,對她倒是頗為禮貌,只是說明情況要求她予以配合。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此時此刻,她居然隱約的有些想念王了。

  -

  當她再次見到王時,後者的氣質已與之前迥然不同。

  「我能與世界單獨說話麼?」他近似請求地對那個名叫龐姆的女人說。

  請求?王?

  這近十天的相處讓她對王的性格極為瞭解,這個傢伙的字典裡根本不存在平等與謙和,但他此刻的語氣……

  王最終打動了龐姆,當二人雙目相對時,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你總是喜歡直視我的眼睛,算是我見過很有膽量的女人了。」

  「因為王的眼睛的確很漂亮啊。」

  「叫我梅路艾姆。」

  「誒?」

  「這是我母親給我取的名字,意為照亮一切的光。」

  「……」

  「世界,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我現在身中劇毒,有可能會傳染給你,危及生命,你……」

  「沒有關係。」

  「……再給我講個故事吧,世界。」

  「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殘酷暴虐的國王,他每天都要娶一個新娘,並在第二天早上殺死她,惹得百姓怨聲載道。

  宰相的女兒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她主動進宮成為王后,並在晚上給王講述了一個故事,因故事生動有趣成功吸引了國王的興趣,她一晚一晚的講下去,在第一千零一個夜晚過去後,國王被她的善良與聰慧打動,愛上了她,娶她作為自己的王后。

  從此,兩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這和你當初講述的版本不一樣。」

  「如果當初這麼講會被殺掉的吧。」

  「……也是。」

  ……

  「世界,你還在嗎?」

  「我在。」

  「謝謝你。」

  「沒關係。」

  「梅路艾姆?」

  「……」

  「梅路艾姆……」

  「……」

  「……」

  王死了。

  她收集了王的鮮血,卻得知一件難以置信的事實。

  王的惡德……無。

  -

  王死後,世界找到了小傑和奇犽,此時的小傑不知使用了什麼秘術,整個人形容慘烈,幾乎不忍目睹。

  她還是心軟了。

  收集了小傑的一塊脫落的皮肉與奇犽的淚水後,她便使用「神的信貸銀行」,治癒了小傑。

  然而代價同樣是她承擔不起的,最終只能以生命償還。

  至此,她的任務徹底完成。

  「小傑:自我、偏執

  奇犽:自負、懦弱

  西索:偽裝、慾望

  伊爾迷:控制欲、利己

  庫洛洛:空虛心理、傲慢」

  「這次的任務你完成的非常出色。」

  「職責所在。」

  「相信你現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盡力完成下一個任務吧。」

  「是。」

  「在下個世界,你的任務是收集七種於世界基石上點燃的火炎,當你完成這項任務後,你便可以許願一個願望。」

  「……明白。」


第六卷:家教的七種火炎

第74章 FLAG.74 七種火炎

  老師在講台上喋喋不休的講著課本上的內容, 本就枯燥的課程因他照本宣科的講課方式顯得愈發乏味。

  澤田綱吉忍不住打個哈欠, 透過惺忪的睡眼, 他看清了現在的時間。

  上午八點二十五分, 距離下課還有十六分鐘。

  「真是無聊透了。」

  學習運動樣樣不行, 性格內向懦弱,被同學嘲笑鄙夷, 人稱「廢柴綱」……而這則是與他人生一樣無聊的學校生活。

  是的,澤田綱吉就是這樣沒用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一個人的話,他只怕早便退學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偷偷看向坐在他斜前方的少女, 正如以前經常做的那樣,安靜地、愛慕地、默默地注視著她。

  少女烏亮柔順的長髮在陽光下泛著焦糖色的漂亮光澤, 側臉嬌美秀麗, 她專注地看著老師,無袖針織校服下的脊背挺直而纖瘦。

  筆尖擦過紙面發出沙沙的響聲, 放下筆後,紙上停留的是一個一筆一劃寫成的, 與他平日歪歪扭扭的字跡有著鮮明對比的名字。

  「神代世界。」

  眼角的餘光忽然留意到窗台角落的一抹新綠, 不知何時生出的嬌嫩新葉,在風中羞怯的搖擺著, 一如他渺小而膽怯的愛意。

  不知為何, 澤田綱吉忽然對這樣軟弱消極的自己感到些許厭煩。

  「所以說……這樣的日子究竟什麼時候能結束啊。」

  -

  刺耳的鈴聲劃破安靜的校園, 學生們熙熙攘攘地向教室外湧去, 校園中的喧鬧聲如鐵鍋裡逐漸沸騰的開水起起伏伏。

  到午飯時間了。

  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有熟識的女生熱情地說:「世界,要一起去買麵包嗎?據說有最近很流行的口味呢。」

  「抱歉,世界已經和我約好了哦。」然而卻有一個男生歉意的聲音響起。

  「是山本啊。」女生一開始還略感不滿,看清來人後,語氣頓時變成瞭然的曖昧,「那世界就交給你了。」

  「雪乃!」

  「好好好,」雪乃自知失言,連連擺手道,「那我先走了哦。」

  「嗯。」

  雪乃離開後,世界拿起便當盒,從座位上站起道:「去老地方?」

  「隨你吧。」

  世界和山本武快步走出教室,還好大家都去吃午飯了,教室裡人不多,不然剛才又要有人起哄了。

  走出門時,她轉頭看了一眼。

  坐在靠窗位置的褐髮男生猝不及防與她雙目相對,如受了驚般瞪大雙眼,隨後立刻低垂下頭,像只沮喪的垂耳兔。

  「真是……」

  山本武忽然問道:「剛剛你不高興了?」

  她猶豫一下道:「沒有啊,只是覺得這樣說不太好……明明只是青梅竹馬這樣的關係。」

  關於這次的任務,世界意志給她的背景是母親為早逝的鋼琴家,身為財團三子的父親卻對她不聞不問。

  因此與父系親屬關係生疏的她在父親酒駕去世後便從東京來到並盛,同外婆一起生活。只是兩年前外婆去世,如今她住在單人公寓。

  而她與山本武是從幼兒園便一起上學的青梅竹馬,後者挺拔英俊,性格開朗熱情,再加上又是學校棒球部的主將,因此在班裡有很高的人氣。

  世界是個溫柔並且氣質出眾的美少女,於是常常有人因為二人親密的關係而誤會——總是會被人起哄,使得二人尷尬不已。

  「一定要說的話,倒是阿武這段時間的情緒一直不高呢。」

  山本武沒有回答她,轉而提及一個不相干的話題:「世界,你覺得我能打到甲子園嗎?」

  甲子園是為數不多的全日本參與的棒球比賽,全日本的少年天才都嚮往的棒球聖地,也是山本武一直以來的目標。

  因此雖然不解,她卻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覆:「肯定會的,阿武可是棒球天才哦。」

  「世界也是這麼認為啊。」

  她糾正了對方發言的疏漏:「是大家都這麼認為才對。」

  聽了她的話,山本武不禁露出爽朗的笑容。但不知為何,她的直覺卻告訴她對方心裡並不像外表這樣輕鬆愉快。

  他在擔心什麼?

  儘管不明白山本武的擔憂,但世界卻清楚自己剛才在撒謊。

  她的確沒有懷疑山本武的棒球天賦,但她並不覺得對方會走上職業棒球選手這樣的道路。

  『於世界基石上點燃的七種火炎』。

  一聽這種話,便知道這個世界必然是存在超自然的力量的,而山本武又與她有如此密切的關係,那麼他必然與之有脫不開的關係。

  他的成就絕不會止步於棒球比賽。

  說起來,並盛相比東京雖然是個鄉下地方,但奇怪的傢伙卻不少。

  比如他們班總是受人欺負,成績次次倒數的澤田綱吉。

  比如高一年級的學長,口頭禪是極限的屜川了平。

  以及脾氣古怪,以暴力統治校園,就連老師也畏懼不已的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

  還真應了校歌裡的那句話呢。

  「並盛不大不小,剛剛好。」

  -

  如果知道自己會遇到裸.奔向暗戀的女神表白這種事,澤田綱吉今天就是躲在房間一天也不會下樓,更不會去見那個奇怪的小嬰兒!

  臨死之前他對沒有向世界告白感到後悔,

  於是便有了下面這一幕——

  「神代世界,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

  渾身赤條條的他只穿著內褲,站在神代世界面前大聲表白。而且不僅在大庭廣眾下出醜,甚至還被同樣暗戀世界的前輩要求決鬥!

  「完了完了!這下一定要被神代桑討厭了……」

  清醒過來的澤田綱吉在內心崩潰地抱頭,卻聽見少女遲疑的聲音:「盡快換上校服吧澤田同學?如果被雲雀學長看見的話,會被懲罰的。」

  他感動地眼淚汪汪,即使受到這種對待,也還是這麼溫柔,真不愧是神代同學!

  「神代桑……」

  「還有持田學長實在太過分了。」世界做出打氣的樣子,「請一定要加油打敗他啊!」

  「一定會的!」

  一直到看著世界的身影離去,澤田綱吉也依然回不過神來。

  接著,他的後腦勺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使他不禁向前栽下。

  「嘶痛痛痛痛痛——你幹什麼Reborn!」

  「這副樣子真是遜斃了。」Reborn站在他的肩膀上,「別想入非非了,即使沒有你,她的男朋友也會幫她解決持田的。」

  綱吉下意識駁斥道:「世界沒有男朋友!」

  「小女孩的把戲而已。」Reborn看了他一眼,不以為然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她對現在這樣廢柴的你有什麼期待吧。」

  他被噎得啞口無言,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自己的廢柴。

  但是……

  他的確有真切的感知到過的,雖然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世界對他的期望。

  -

  和以前相比,面對此次持田挑戰的澤田綱吉表現意外的出色。

  如果是過去,面對持田的挑戰他根本沒有勇氣參與,然而這次他不僅勇敢應戰,甚至還擊敗了持田!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作為事件的女主角,她理所當然地旁觀了這場決鬥,並向澤田綱吉表達了自己的感謝與祝賀。

  只是更讓她在意的是澤田綱吉額頭上偶爾出現的火焰——當那簇火焰出現時,後者明顯性情大變,並且身體各方面素質都有了極大的增強。

  毫無疑問,這便是世界意志所說的火炎了。

  而世界基石應該就是那個小嬰兒的……奶嘴?

  這個世界的基石還真是不靠譜啊。

  「神代桑什麼的有點太生分了,以後叫我世界吧。」她微笑著伸出手,大方地說,「可以和我做朋友嗎,綱吉君?」

  「嗯!」綱吉用力地點了點頭。

  正如她所想的,那簇火焰完全改變了澤田綱吉的生活。

  他變得勇敢、兇猛以及熱愛裸.奔。

  因此在她提起願意給澤田綱吉補課時,老師表現得略有些遲疑。

  「沒關係的。」她說道,「更何況幫助同學提高成績,本身便是我作為班長的責任。」

  在她離開後,辦公室的老師們不禁討論起來。

  「真不愧是資優生啊。」

  「不過A班那個澤田綱吉我也聽說過,世界真的能提起他的分數嗎?」

  「沒多大希望。」A班班主任早便放棄了澤田綱吉,此刻自然也不指望世界能起多大作用,「事實上我更擔心這個孩子和山本武的情況呢。」

  「聽說是一對少年情侶?」

  「是的。」班主任憂慮地說,「按理說沒有影響學習的話我也沒有插手的理由,但是校規要求學生禁止戀愛,如果他們表現得太過明顯讓雲雀知道的話,恐怕會有麻煩。」

  「也對。」

  其他老師建議道:「還是提醒一下吧。」

  -

  夕陽的餘暉穿過窗戶灑在桌子上,澤田綱吉望著天際的火燒雲,心情輕飄飄的。

  因為教室裡沒有其他同學,所以他與Reborn交談時也沒有顧忌。

  綱吉單手托著下巴,開心地說:「世界下午說以後每天放學都要給我補課誒。」

  可惜回應他的是一記毫不留情的飛踢:「我才是你的家庭教師。」

  綱吉揉著臉從地上爬起來,小聲嘟囔道:「這不一樣啦,Reborn是Reborn,世界是世界。」

  Reborn看著綱吉,難得嚴肅道:「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綱吉瞪大眼睛:「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不要。」綱吉表現出難得的反抗精神,「絕對不行!」

  Reborn黑漆漆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說出的話卻是威脅十足:「想去三途川旅遊嗎?」

  「嗚哇,」

  他頓時抱頭,「完全不講道理的!」

  「哼。」Reborn輕嗤一聲,「那麼想補課的話,以後每天晚上多跑五圈吧。」

  他連連擺手道:「五圈會死人的,一定會死人的。」

  「才五圈就接受不了嗎?那你就去死吧。」Reborn毫不留情地說。

  所以最後綱吉還是不得不接受了Reborn的要求。

  根據他的經驗,他就算無法達標,但只要盡力做的話,Reborn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但果然還是很想吐槽啊。

  這種沮喪的心情一直到世界背著書包匆匆趕來才得以消失。

  「對不起,沒想到家政課會拖堂,我遲到了。」

  「沒關係,我也剛來沒多久。」綱吉略有些慌亂地說。

  「作為補償,請收下這個。」世界取出一個外觀精緻的粉色飯盒,「這是我剛剛做的小熊餅乾,巧克力口味,希望能抵償我的過失。」

  是世界送他的禮物……

  澤田綱吉接過飯盒,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Ciaos。」一道稚嫩的聲音在窗台上響起。

  世界聞聲望去,發現是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帽子的小嬰兒站在那裡,帽子上居然還趴了一隻蜥蜴,神情滿是不符合他年齡的成熟冷靜,可以說是奇怪極了。

  「你是?」她驚訝的看著那個小嬰兒。

  「啊,這是我親戚家的小孩子,嗯,來我家過節……」澤田綱吉慌張地想要解釋。

  「過節?最近有什麼節日嗎?」

  「啊,這個……」澤田綱吉眼神遊移不定,看不下去的Reborn索性跳到他肩膀上打斷了他。

  Reborn看著她:「我是阿綱的家庭教師,名叫Reborn,來自意大利。」

  「你好啊小朋友。」雖然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小的小孩子都能進行跳躍這樣的高難度動作,但是看周圍人都毫無隔閡地接受了這個設定,她大概也是裝傻比較合適吧。

  更何況他胸前的那個奶嘴還是世界基石之一,也許這就是個嬰兒也具有超能力的世界呢?

  只是面對她友善的態度,Reborn卻反應平淡,他轉身踹澤田綱吉一腳:「這個傢伙的文化課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全力的。」她微微一笑道,「加油哦,綱吉君。」

  灰頭土臉的澤田綱吉立刻正襟危坐,嚴肅地大聲道:「我會的!」

  Reborn瞟了綱吉一眼,暗忖道平時訓練學習都是一副叫苦連天不清不願的樣子,現在倒是精神百倍。

  是因為教學對象的不同麼?

  「如果是她的話……」


第75章 FLAG.75 怦然心動

  無人的教室裡, 只有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與少女講解的聲音。

  鋼筆在題目上劃出一道痕跡:「這裡還是不懂麼?」

  似乎在走神的少年猛然回神:「啊……嗯。」

  「好吧, 那就再講一遍, 」少女輕歎一聲, 「但是這次聽講的時候可不能走神啊。」

  說完這句話她便繼續耐心地講解,沒有分毫惱怒的樣子。

  她的態度令澤田綱吉感到一陣愧疚, 可更多的卻是幸福的滿足。這種細微的感覺如同酥麻的電流, 一點點自指尖湧入,漫過全身, 直到整個人都陷入溫軟的滿足感中。

  他的鼻尖似乎縈繞著少女長髮間淡淡的薄荷香氣,還有在紙上書寫時兩人不經意相觸的衣袂……澤田綱吉忍不住又有些心猿意馬。

  「篤篤篤。」

  鋼筆忽然被人在桌面上敲了三聲, 不輕不重, 然而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的心臟, 令他心中微顫。

  「你又走神了, 綱吉君。」

  「不是的,我,我……」他慌亂起來,想要為自己尋找借口卻又張口結舌, 最終只能在她的目光中潰不成軍。

  「對不起。」他沮喪地承認錯誤, 垂頭喪氣的樣子顯得可憐極了。

  「也許是我不適合幫你輔導——」

  「不是的!」綱吉大聲道,「世界講得非常棒!只是、只是我自己注意力不集中……」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又小了下去。

  世界在心裡暗歎口氣,倒沒有繼續為難他:「沒關係,還是明天這個時間來這裡補習。距離期中還有一段時間, 我們互相磨合慢慢適應吧。」

  世界在紙上寫下一串公式:「還有, 最近學習的章節都是圍繞這些公式的, 這兩天先盡量把它背熟吧。」

  「嗯!」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她將課本筆袋一樣樣放回書包,站起身道,「明天見。」

  「等等,」澤田綱吉叫住了她,小聲問道,「那餅乾呢?」

  「餅乾是我的賠禮,請你務必收下,改天把飯盒還給我就好。」

  「這樣啊……」

  「沒有事的話,再見咯?」

  「再見。」

  澤田綱吉戀戀不捨地目送世界離開,而Reborn不知從哪跳了出來:「人都走了,還看什麼。」

  「世界送我禮物了誒。」澤田綱吉已經學會過濾他的話,只是開心地說。

  Reborn嗤笑一聲,卻難得地沒有打擊他。

  -

  世界針對澤田綱吉的補課持續了一周,這才總算讓對方適應了自己,不至於聽著聽著就開始走神。

  不過這種輔導對她同樣是種很大的負擔,難得的週末她便不願意再給自己找麻煩,索性出門前往圖書館,準備在那裡泡一天。

  臨走的時候她想道:昨晚隔壁的動靜那麼吵,大概是新鄰居搬來了。如果今晚沒事,還是登門拜訪一下吧。

  一邊鎖門,她一邊做好了今天的安排。

  -

  圖書館是個讓人心平氣和的地方。大家都在安靜看書,人甫一走進大門,便不由自主地放輕腳步,不願驚擾了這份安靜。

  世界熟門熟路地走到圖書館二樓B區,她很喜歡有關神秘學的書籍,因為任務的緣故,她總是試圖在其中找到關於世界基石與火炎的蛛絲馬跡。

  她這次的目標是《月刊世界之謎與不可思議》上一位專欄作者出版的單行本。因年代比較久遠,這本書外面的書店幾乎沒有售賣。抱著撞運氣的心態,她打算來圖書館看看。

  在茫茫書海中尋找一本書是一件辛苦而充滿驚喜的事,但是終於找到目標時,那份成就與滿足感勝過世間一切。

  更何況在尋找途中,往往也會遇到其他自己感興趣的書籍。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世界的運氣不錯,花費一番功夫,她總算找到了那本書。只是書被擺放在暑假的最頂端,以她的身高,即使是踮起腳尖,想要取下來也頗為辛苦。

  她踮起腳尖,試圖用指尖去夠那本書。

  就在這時,另一隻手從她頭頂越過,輕鬆取下了那本書。

  被、被人截胡了?

  她轉過身,只見一個穿著紅黑格子襯衫的銀灰頭髮的男生正站在她身後,左手拿著她想要的書,皺眉看著她。

  這是個非常帥氣的男生,頭髮被束在腦後紮成小辮,鼻樑上則架著一副眼鏡,很有優等生的氣質。雖然他一直皺著眉頭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但因長相俊美,所以反而有種別樣的帥氣。

  世界直覺忽然雀躍起來,高聲宣佈道——

  「這是目標之一哦。」

  意識到對方的不凡之處後,她頓時興趣倍增。

  他應該是混血吧?

  注意到少年瞳色為亞洲人罕有的碧綠,她不禁猜測道。

  不過沒等她想好用英語還是日語打招呼,對方便先開口了。

  面對她的容貌,對方並沒有出現迷戀一類的神色,只是揚了揚手中的書籍道:「你想要這本書?」

  「是的。」沒想到他的日語竟這麼流利,世界有些吃驚,卻還是懇切地說,「這本書我找了很久了,並盛圖書館只有這一本,所以……」

  「嘖,」男生神色眉頭越皺越深,打量她片刻,直到她自己被看得有些不安,方才鬆口放棄了競爭,「算了,你先看吧。」

  放棄後他轉身便欲離開,絲毫沒有停留的意願。

  看來他來圖書館也是為了尋找這本書,那麼——

  「請等一下!」她快步追上,叫住了那個男生。

  「有事嗎?」

  「可以把你的聯繫方式給我嗎?」

  「聯繫方式?」少年流露出些許意外的神色。

  世界估計對方大概是誤會了,便解釋道:「是的,這周我看完之後,你就可以借閱這本書,如果有聯繫方式會方便很多。」

  聽完她的解釋,男生想來也明白自己想多了,氣氛不禁變得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告訴了世界自己的聯繫方式。

  「我叫獄寺隼人,電話號碼是182********。」

  「我的名字是神代世界,這是我的號碼,如果在日本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哦。」

  獄寺隼人清咳一聲,不自在地別開臉,小聲道:「我知道了。」

  「還有,我得走了。」他乾巴巴地說。

  「這麼早嗎?」世界看向手錶,「現在才九點半。」

  「剛剛搬到新家,搬家公司那裡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

  「這樣啊,說起來我家隔壁新鄰居搬家也折騰了一晚上呢,」她理解地說,「那你先去忙吧。」

  「嗯,」獄寺語氣一頓,接著說道,「再見。」

  「再見。」

  獄寺扶了扶眼鏡,快步向門口走去。

  走出圖書館時,正逢和煦的春風拂過面龐,望見枝梢柔嫩的綠芽,他忽然沒來由地想道。

  「日本的春天……很美啊。」

  -

  無論何時何地,搬家總是格外耗人精力,尤其他是獨自居住,更是恨不得長出八隻手來。好不容易忙完一切,心裡只想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這種時候,無論誰來打擾他,都會被劃到敵人的行列。

  因此在聽見門鈴那完全無法忽視的刺耳聲音時,獄寺的臉黑如鍋底,他一邊在心底殺氣十足地想著要把來者怎麼幹掉,一邊沒好氣地打開了門。

  「誰——」不耐煩的聲音在喉嚨裡便戛然而止。

  「獄寺君?」女聲同樣飽含驚訝。

  「你怎麼住在這裡?」

  望著眼前穿著家居服的世界,獄寺一時有些反應不及。

  世界道:「我也很奇怪新鄰居為什麼會是獄寺君啊。之前是覺得新鄰居搬來如果忽視的話太過失禮,但沒想到……真是太巧了。」

  是啊,太巧了。

  但並不令人反感。

  獄寺側開身,不自然地說:「要不要進來坐坐?」

  「打擾了。」世界禮貌地打聲招呼,接著在玄關換上拖鞋,這才進入客廳。

  獄寺隼人的家居風格與他的性格相符,俱是冷色調,透著股乾淨利落的氣質。也許是因為剛搬過來,傢俱不多的緣故,屋子裡還是略顯空蕩。

  「先坐吧。」獄寺示意她坐到沙發上,只是自己一副不自在的樣子,看他生疏的表現,像是很少請人到家中做客。

  兩人面面相覷,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正當世界想主動打破僵局時,獄寺終於想到待客的標準流程。

  「需要喝點什麼?橙汁還是牛奶?」

  世界想了想道:「一杯熱水就可以了。」

  獄寺一噎,這話他沒法接。

  世界忍不住噗嗤一笑:「好了逗你的,看你都緊張得同手同腳了,所以開個玩笑讓你放鬆一下。」

  「喂,我說,開玩笑也要有點基本邏輯吧。」

  世界轉開話題:「所以獄寺君之後入學是從哪一級開始呢?」

  「我今年14,應該是國中二年級。」

  「難道不會有語言障礙嗎?」雖然已經見識過獄寺流利的口語,但她還是忍不住驚歎,「怎麼說都會落後一級吧。」

  獄寺挑眉道:「只是這種難度,我還真沒有放在眼裡。」

  這句話就帶有十足的少年意氣了,不過僅從他之前展露的那冰山一角來看,他所具有的知識儲備量,的確足以傲視大部分同齡人了。

  「那有考慮好學校的選擇嗎?」

  「並盛中學。」他聳了聳肩,完全沒把它放在心上,「大概是這個名字吧。」

  「誒……」

  「怎麼了?」

  「我正好在並中就讀來著。」世界又補充道,「而且我也是國中二年級,如果你來A班,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

  緣,妙不可言。

  「這可真是……」

  「說起來獄寺為什麼要來並盛呢?」世界單手支著下巴,眨了眨眼道,「雖然我是並中的學生,但也不得不承認並中不是什麼名校。按獄寺的情況,怎麼都應該去洛山、秀德這樣的名校吧。」

  聞言,獄寺原本放鬆的神色漸漸冷峻下來:「我來這是有我的目的的。」

  「什麼目的?」

  「為了一個男人。」獄寺沉聲道,「並盛中學二年A班,澤田綱吉。」

  「……吶,獄寺君。」

  「嗯?」

  「你忘了嗎,我也是二年A班的學生。」

  獄寺的臉僵住了。

  「你找澤田有什麼事嗎?」世界好奇的問道,任她怎麼想,她也想不到澤田綱吉與獄寺隼人之間會有的關係。

  在這件事上,獄寺意外的守口如瓶,而世界並不是個會強迫別人的人,最終便也作罷,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這句話。

  -

  因為剛來到日本,各方面都不夠熟悉,所以學校方面沒有立刻安排獄寺入學,而是延遲了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他搜集著關於彭格列十代目澤田綱吉的情報,同時也與世界一點點熟悉起來。畢竟作為鄰居,兩人接觸的時間非常多,甚至有時會相約去圖書館或者博物館一類的地方。

  兩人興趣相投年齡相仿,再加上同樣的相貌出眾——不知道世界是怎麼想的,至少獄寺覺得自己對她是有隱隱約約的好感的。

  話說回來,他們這樣,算是……約會嗎?

  想到這裡,面對自己非常喜歡的科學雜誌,他竟也無法集中注意力,心裡難以自制出現類似煩躁的情緒。

  一杯熱飲忽然被擺在他面前。

  「嘶,外面好冷,早知道就穿厚一點的外套了。」少女手中捧著熱飲,鼻尖微紅,「還好書店裡很暖和。」

  畢竟還是二月,雖已是初春,但下雨之後依舊有著無法忽視的冷意。

  「這麼冷麼?」他瞟了世界一眼,「這種時候可以考慮巧克力一類的食物補充熱量。」

  「巧克力?」世界眼睛一亮,「在哪?」

  「我口袋,自己拿吧。」

  也只有寒冷能讓這個女孩露出如此可愛的一面了,她一向秉持良好的修養,絕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

  更別說像現在這樣來取他口袋中的巧克力了。

  看著少女如水般清冽的長髮,他心中微動,鬼使神差的,他反手握住了世界的手腕。

  在無人知道的書桌下,兩人的手掌緊密貼合。

  十指相扣。

  世界沒有拒絕。

  心中陰鬱的煩躁忽然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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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FLAG.76 十代目夫人

  在那日書店之行後, 獄寺隼人覺得自己也許應該做些什麼令兩人關係更進一步。

  但出於某方面的考慮, 他最終選擇了微妙的沉默。

  而身為女生,世界有自己的矜持。既然獄寺不提, 她當然不可能主動問, 這也就造成兩人表面上依舊如過去那樣相處, 絕口不提在書店發生的事的局面。

  說起來獄寺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此時的他滿是少年特有的自信與驕傲:我是要成為彭格列十代目的男人。

  所以等他打敗澤田綱吉, 再考慮和世界的事情會比較合適吧。

  ——他才沒有害羞!嗯!

  -

  今天是獄寺入學的日子, 身為鄰居,世界理所當然地承擔起指引他前往學校的責任。

  和煦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 小鳥在樹梢嘰嘰喳喳,獄寺和小賣部奶奶養的花貓對視一陣, 只見花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趴了下去。

  這只是暫時的和平。

  獄寺握緊拳頭,熱血沸騰地想道,就在今天,他便會擊敗澤田綱吉, 教會他美人只配強者擁……啊不, 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 只有像他這樣的強者才配擁有!

  「那樣的話……」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世界一眼。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少女的側臉, 在陽光的映襯下, 連她纖長濃密的眼睫都看得分明。

  他們的距離是如此接近。

  陽光蘊藏在她的眼角眉梢, 顯得眉眼愈發柔和, 馬尾辮在身後一跳一跳的。像是察覺到獄寺的目光,世界轉過頭來,對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偷看被抓了個現行,他的神色不禁有些狼狽,只能不自然地清咳一聲,稍稍別過臉去。

  他在內心懊惱地想道。

  「真是太遜了!」

  但是為什麼,心裡會充滿欣喜的情緒呢?

  -

  進入校門後兩人便不再同路,世界走向教室準備上課,獄寺則因為辦理入學手續的緣故,目的地是校長辦公室。

  一走進教室便有向她打招呼的聲音響起。

  「早上好啊。」

  「班長早上好!」

  「早上好。」

  「世界,早上好。」山本武說道。

  他這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世界疑惑地看著山本武,他在和周圍的同學談笑,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被人打趣了。

  明明是如此和諧的氣氛,她卻莫名覺得山本武心思根本沒放在這裡,這傢伙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問他怎麼了就說沒事,真是的……

  斜後桌的澤田綱吉還沒有來,看情況還是要一如既往的踩點進入教室。

  她忽然被人拍了肩膀:「哎哎世界,聽說了嗎?」

  拍她的女生是雪乃。

  「怎麼了?」

  「據說有個轉學生要來咱們班,有人看見了,他是個外國人,還是個大帥哥哦。」

  應該就是獄寺了。

  雪乃期待地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呢?」

  世界正要接話,卻見一個男生背著書包跌跌撞撞地闖進教室。

  毫不意外的,依然是澤田綱吉。

  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估計是一路狂奔到學校的。

  路過世界的座位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說道:「早上好……世界。」

  「早上好。」她微笑道。

  「好、好可愛!」

  被笑容治癒的澤田綱吉一直到上課時都是暈暈乎乎的,滿腦子都是世界的笑容,完全沒心思聽課。

  最終是女生們驚艷的低呼讓他回過神來。

  「好帥!」

  「在意大利留學誒。」

  「是歸國子女嗎?」

  她們在討論什麼?

  澤田綱吉好奇地看向講台,卻正好撞上那個名叫獄寺隼人的轉學生的視線。

  獄寺隼人沒有穿校服,而是一身朋克系的打扮,眼神陰鬱,完全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樣。

  「咦,他為什麼盯著我看……眼神還那麼凶!」

  看著殺氣騰騰的獄寺隼人,他完全一頭霧水。

  老師逡巡教室,原想給獄寺隼人安排座位,卻見對方徑直向台下走去:「獄寺同學就坐在……誒,獄寺同學?」

  「啊!」

  伴隨一陣巨大的聲響與澤田綱吉的驚呼,獄寺竟一腳踹翻了澤田綱吉的課桌,見後者露出驚懼的神色,不禁厭惡地嗤笑,隨後走到世界鄰座的同學桌前:「讓開。」

  咦咦咦,有不良QAQ委員長救命!!!

  被獄寺壓迫力十足的視線瞪著,好像下一秒就會被他揍一頓,那個同學嚇得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教室裡頓時陷入了混亂,可應當站出來維持秩序的老師卻因顧忌獄寺背後的神秘勢力,陷入怎樣處理這樣的問題學生的苦惱中。

  眼見局勢失控,山本武忍不住蹙起眉頭,卻忽然聽見因雜亂的環境而越發清晰的少女嗓音。

  她語氣溫和,但態度很堅定:「獄寺同學,請遵守課堂秩序。」

  「你……」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A班班長神代世界,今後請多多關照。」

  獄寺神色兇惡,即使面對這樣的溫柔美麗的女生,似乎也完全不打算給面子,脾氣上來怕是要一起打。

  不能袖手旁觀了。

  山本武正想站出來制止時,卻見一直縮在一邊的澤田綱吉忽然擋在世界身前,鼓起勇氣說:「獄、獄寺同學,你這樣是不對的!」

  他之前明明都害怕得不敢與獄寺對視,現在卻不知哪來的勇氣來和對方對峙。

  獄寺懷疑的眼神在澤田綱吉與世界只見來回游移,憑借他過人的智慧,又聯想到兩者之前的表現,他忽然間明白了一切。

  只見他神色陰鬱道:「你是……彭格列的女人?」

  「誒?」世界一怔,彭格列是誰?

  澤田綱吉神色大變:「你是誰?這和世界沒有關係!」

  果然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一切真相大白,被背叛的憤怒與被欺騙的恥辱在瞬間洶湧而來。

  「很好,很不錯。」他冷笑幾聲,拳頭鬆了又緊,總算是保留最後的理智,克制情緒,沒有在教室裡便大打出手。

  他冷冷地看著澤田綱吉:「你這種廢物不配得到我的承認,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只屬於我。」

  這一次,他看都沒有看世界,竟直接轉身走出了教室,揚長而去。

  教室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山本武爽朗地笑道:「啊哈哈哈,獄寺同學是在和澤田玩角色扮演遊戲嗎?」

  怎麼看都不是啊,山本也太天然了吧!

  所有人都在內心無聲地吶喊,不過因為山本武的打岔,教室僵硬的氣氛總算是回暖。

  大家扶桌椅的扶桌椅,講課的繼續講課,沒有人不識趣地去提獄寺隼人。

  嗯,今天的並盛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平。

  -

  放學後。

  今天澤田綱吉家中有事,補課臨時取消,因此她可以按時回家。

  山本武靠在門框邊,挑眉道:「我送你回家吧。」

  世界搖搖頭:「不用,你家和我家完全是兩個方向,如果送我的話,你回家都幾點了。」

  「沒關係。」山本武認真地說,「我擔心獄寺找你麻煩。」

  「噗。你今天沒有部活嗎?」

  山本武神色一僵,含糊地說:「嗯,想休息一下。」

  「那一起走吧。」世界背起書包道,「走到超市那裡就好,那邊離你家不算遠。」

  「嗯。」

  二人並肩在街道上慢慢走著,夕陽將影子拉的很長,車輛的聲音,行人的喧鬧,似乎都離他們很遠。

  山本武沉默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世界。」

  「嗯?」

  看清山本現在的表情,世界心中一緊,「怎麼了?」

  她從未見過山本武露出這樣的表情。

  低落的,茫然的。

  「到底怎麼了?」

  黑髮少年低聲道:「在世界眼中我是怎樣的人呢?」

  「誒?阿武是個很出色的人啊。」她說道,「雖然有些時候看起來天然呆,但關鍵時刻總是很可靠。」

  山本苦笑道:「這麼高的評價還真是讓人吃不消啊……明明我是個只會棒球的笨蛋。」

  見他這樣,世界徹底嚴肅起來:「你最近很奇怪,能告訴我究竟怎麼了嗎?」

  「我能感覺到我的狀態越來越差了,再這樣下去,我可能第一次無法進入首發隊伍。」山本武低聲道,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如果沒有了棒球,我還能做什麼呢?」

  原來他最近煩惱的是狀態問題。

  世界說道:「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一次不行就兩次。那些毫無意義的空話我不想說,但我可以保證,我永遠都是山本會首席。」

  ——山本會是學校女生為他組建的後援會。

  心頭的陰雲雖然還未散去,但心情卻已舒緩許多。

  仗著身高優勢,山本武拍了拍世界的發頂:「謝謝你。」

  世界衝他眨了眨眼:「有什麼好客氣的。好了,送我到這裡就可以。」

  見這裡離世界居住的公寓樓不過一個街口的距離,他便也放下心同世界道別。

  畢竟任山本武想破腦袋,他也不會想到獄寺居然是世界的鄰居,想要見世界只要在樓下堵就可以了。

  而世界正是感應到在樓下徘徊的獄寺,這才提前打發山本武回去。

  樓底下,少年站在路燈的陰影處,沉默地看著她。

  「獄寺君?」世界問道,「是在等我嗎?」

  獄寺自陰影向她走來,步速不快,卻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氣勢。

  他沒走進一步,世界便下意識後退一步,直到後背退無可退,抵在冰冷的牆面上。

  獄寺單手撐住牆壁,將她困在自己與牆壁的狹小空間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實在是個俊秀的少年,即使是現在凶巴巴的模樣,也讓人覺得帥氣極了。

  世界沒來由覺得有些心虛,因此先發制人道:「你今天為什麼生氣?而且幹嘛要說我是什麼什麼的女人……這種措辭真是太失禮了。」

  回答她的只有一句話:「你和澤田綱吉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同學。你是不是和他有什麼誤會?綱吉君是個性格很好的人,從不會與人吵架,你們肯定——」

  獄寺打斷她:「我們之間不存在誤會,因為根本沒有交流的可能。」

  接著,他緊盯著世界,一字一頓道:「我不管你和他什麼關係,神代世界,我會奪走他的一切,包括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和女人。」

  「十代目什麼的到底是什麼啊。」世界被他說得完全摸不著頭腦,更何況獄寺的口吻也讓她感覺尊嚴被冒犯。

  「真不知道麼?」獄寺打量她一陣,見她神色不似作偽,語氣不禁緩和些許,「你現在還沒有瞭解的必要。」

  委實說世界非常想追問下去,她直覺相信這個名詞同她的任務有很大關係,可如果糾纏下去獄寺必然會起疑。

  語氣一軟,獄寺便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

  「可惡,怎麼這麼衝動!」

  他故作無事的後退一步,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著解決當下局面的方法。

  所以,果然還是道歉吧。

  他冷不丁開口,語速飛快地說道:「對不起。」

  「嗯?」她還沒回過神來,茫然地問,「你剛才在說什麼?」

  獄寺凶巴巴地瞪著她,見她一臉茫然無辜,只得沒好氣地說:「沒聽見算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

  第二天上學時獄寺的表現十分正常,世界以為他已經放棄了幼稚的霸凌行為,便放心地去老師辦公室幫忙處理事情。

  結果一回來就聽說獄寺把澤田綱吉叫出去約架了。

  這兩人究竟在搞什麼!

  她叫上班裡三個比較強壯的男生,一路打聽著向兩人打架的位置找去,等到他們趕到事發現場,一切都已塵埃落地。

  獄寺心悅誠服地看著澤田綱吉,後者絲毫不令人意外的只穿著內褲。

  「綱吉君……如果這麼想挑釁校規的話,你可以在雲雀前輩面前跳草裙舞的。」

  「世界!」澤田綱吉又羞又氣,急到最後只能氣自己,看著世界的眼睛濕漉漉的,「別這樣。」

  連聲音都含著委屈了。

  「十代目您可以穿我的外套!」獄寺二話不說立刻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昨天不是還嚷嚷著要和澤田綱吉決鬥麼?

  「獄寺你不要這樣。」澤田綱吉乾笑著擺手,「我不是什麼十代目。」

  「不,請讓我追隨於您!」

  「獄寺君……」世界驚訝地說,「你怎麼了?」

  「我只是忽然發現,十代目就是我要追隨一生的男人!」獄寺興奮地高聲宣佈道。

  他眼睛明亮,似乎想讓世界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悅。

  然而後者的臉上殊無笑意。

  獄寺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

  話說到這裡便戛然而止。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澤田綱吉看著世界時的眼神,以及那份毫不加遮掩的愛慕。

  一個詞語就這麼輕飄飄地,從嘴中冒了出來。

  「……十代目夫人?」

  找到願意追隨終生的人的喜悅忽然間煙消雲散。


第77章 FLAG.77 夢中相遇

  世界嚴肅地說:「再次重申一遍, 我和澤田同學沒有任何超出同學以外的關係, 所以也請你以後不要說我是誰的女人這樣失禮的話。」

  但獄寺完全聽不進去,他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她,神情變幻數次,轉身一言不發地上樓。

  這是又怎麼了?

  站在原地的世界有些尷尬, 轉念想到這是獄寺的錯,火氣便又上來了。

  明明都是他無理取鬧!

  世界知道獄寺一直是一個寫作彆扭讀作傲嬌的人,而這次他鬧彆扭的時間格外的長,別說在學校說話了, 便是上下學也會刻意錯開她。

  其實所謂的刻意也只是世界自己認為的, 獄寺天天鞍前馬後地跟著澤田綱吉,自然也沒有多餘時間與她相處。

  這不是壞事,澤田綱吉就是這個世界選擇的『命運之子』,與他建立深刻的羈絆,獄寺遲早有一天會點燃火焰。

  想到這裡,她便默認了獄寺疏遠她的事實,然而獄寺的心情非但沒有變好,甚至更加惡劣了。

  想到他對澤田綱吉的敬慕, 而澤田綱吉喜歡自己……好巧不巧地, 在認同澤田綱吉前,他也喜歡上了自己。

  多麼令人窒息的巧合。

  緣,妙不可言。

  因為這樣妙不可言的緣分, 獄寺幾乎一見到她便陷入對自己的厭惡中。如此沒有覺悟的的他, 又怎麼能成為十代目最倚重的左右手?

  在心中無法面對世界的情緒作祟下, 獄寺隼人選擇了逃避。即使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也會刻意移開自己的目光,態度冷漠疏離,避嫌這個詞根本就是為他準備的。

  但是,越是告訴自己不在意,便越是在暗示自己「你喜歡她」的事實。

  在記憶中不斷美化與她的回憶,不斷增加自責與愧疚,越是喜歡,便越進退維谷,直到最後發展成無可挽回的局勢。

  -

  身為命運之子,澤田綱吉有一項很神奇的能力。那就是平時看起來相當廢柴,但在關鍵時刻總能爆發出驚人的能力。

  就比如現在,他救下了打算自殺的山本武,後者因手臂受傷打不了棒球,本已心灰意冷,最後竟因澤田綱吉的勸說重燃信心。

  經過一番周折,山本武成為了澤田綱吉的第三個朋友——如果世界算第一個的話。

  見山本武放棄輕生想法,世界總算鬆了口氣,隨後便不由自住的想道。

  應該說不愧是命運之子麼?

  「還不算無可救藥。」稚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隨後她肩膀一重,險些站立不穩。

  「是你啊,」猶豫了一下,世界選擇了一個圓滑的稱呼,像是開玩笑般說道,「老師。」

  Reborn放下望遠鏡,問道:「你覺得阿綱怎麼樣?」

  「嗯……綱吉君是個很溫柔的人。」

  Reborn卻完全不打算給自己學生面子,毫不客氣道:「他就是個廢柴。」

  「啊哈哈。」世界尷尬地笑了兩聲,不知道該怎麼接。

  「不過我會把他培養成合格的黑手黨boss的,怎麼樣,要加入嗎?」

  「……黑手黨?」世界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

  「Reborn!」回來的澤田綱吉耳尖地聽到了Reborn的話,頓時著急地說,「不要把世界捲進這樣奇怪的事情來。」

  山本武無知無覺地說:「啊哈哈哈,是要玩黑手黨遊戲嗎,帶我一個吧。」

  「不是的……」澤田綱吉懇求地看著Reborn,僥倖似的問道,「Reborn,你是開玩笑的,對吧?」

  「我沒有。」Reborn大大的眼睛裡一片平靜,「世界的資質很好,很適合成為殺手,傳承我的衣缽。」

  「殺手?」世界重複一遍。

  「他開玩笑的!」澤田綱吉拚命為Reborn遮掩道,「Reborn就是喜歡玩這些小孩子的家家酒遊戲。」

  見世界還是頗有狐疑之色,他靈機一動,喊出了關鍵的一句話,「你看他因為過度沉迷,都纏著他爸爸媽媽給他定制小西裝和小手.槍!」

  說完他就被Reborn踹倒了。

  「你想死麼,蠢綱?」Reborn陰惻惻地說。

  綱吉捂著胃倒在地上,臉上寫滿生無可戀,看來對這個鬼畜而不講道理的家庭教師已經絕望了。

  「十代目!」獄寺隼人擔憂地扶起澤田綱吉。

  不過發現世界臉上懷疑神色漸消,澤田綱吉還是頗感欣慰,覺得自己的犧牲還是值得的。

  「但是綱吉君,殺手黑手黨這類詞語,讓小孩子早早接觸可不好哦。」世界神色嚴肅地說完,便抱起了Reborn,叮囑道,「以後不要什麼都聽綱吉哥哥的知道嗎?」

  咦,他做錯了什麼!

  看著Reborn故作乖巧的窩在世界懷裡,澤田綱吉倍感苦逼。

  他也好像想要世界的擁抱……

  接著他便感覺Reborn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帶了幾分嘲笑。

  澤田綱吉頓時覺得自己更苦逼了。

  就在這時,Reborn忽然開口道:「阿綱,你不是有話要對世界說嗎?」

  「哦,對。」綱吉撓了撓臉,吞吞吐吐道,「媽媽說感謝世界這些天對我的輔導,想請你到家裡做客。」

  一旁的獄寺眼睛一亮:「屬下也想拜見澤田夫人!」

  「阿綱的媽媽要請客嗎?」

  見大家態度似乎都很踴躍積極,Reborn最終給事件定性:「那麼這週末就舉行彭格列第十代家族第一次集體聚會吧。」

  綱吉垂死掙扎道:「說了我不要當什麼十代目了啊……」

  「世界要來麼?」Reborn壓根不看他,轉而邀請世界,「奈奈說要好好感謝你呢。 」

  「誒,這樣啊。」眾人不約而同看向她的目光令她壓力頗大,道,「定一下時間吧。」

  「那就週末了。」Reborn一錘定音。

  -

  折騰了一天,世界晚上洗漱後很快便睡著了,與往常不同的是,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中她在茫茫的白霧中沿著條石子小路行走,有心回頭,可來時的路卻已被濃霧籠罩,只能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就這樣走下去……

  「一定會遇上什麼的。」

  即使再有耐心,即使在夢境中不會感覺疲憊,彷彿沒有盡頭的行走依然會使人心生煩躁。

  就在她幾乎按耐不住時,天光乍破。

  明媚的陽光驅散了沉悶的霧氣,光亮一點點的穿透霧氣,終於使她看清了身處的環境。

  死寂的戰場,哀涼的風呼嘯著吹過被鮮血染紅的土地。橫七豎八的斷肢屍體互相堆疊著延續到遠方。禿鷲在天空盤旋,似乎隨時準備降落下來啄食屍體。

  這裡是一處發生過大戰後還未經打掃的戰場。

  見到眼前這一幕人間慘劇,她略感不適的轉開視線,但奇怪的是,她的內心居然沒有任何恐懼噁心的情緒,更不要說嘔吐這一類生理反應了。

  因為是在夢境嗎?

  「哦呀哦呀,誤入仙境的小愛麗絲∼」

  尾音被曖昧地拉長,一道略顯輕佻的少年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世界回身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白色襯衫黑色長褲的少年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他的髮色深藍,容貌俊美,唇角似有若無的笑意更添一分魅力。只是他將髮型梳成古怪的鳳梨頭,看起來頗為古怪。更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右眼瞳色與髮色相同,左眼卻是紅色,上面還有一個奇怪的「六」字。

  『是必須攻略的人。』

  世界意志給出了這樣的指點。

  或許是她之前任務累積的功勳足夠,世界意志與她的聯繫如今更加緊密了,甚至偶爾還能在關鍵時刻給出指點。

  她心中暗忖,嘴上警惕地說:「不管怎麼看,這裡都稱不上是仙境吧。」

  少年不贊同道:「擅自闖入他人夢境,語氣卻又如此失禮,這可不是一位淑女所應有的行為,不打算自我介紹一下麼?」

  「我叫世界,姓氏嘛……就不告訴你了。」

  「Kufufufu,」少年發出奇怪的笑聲,「真是可愛的小姐,我叫六道骸。」

  「六道骸?你好,冒昧打擾了。」

  好奇怪的名字,應該是假名吧。畢竟她都沒有介紹清楚自己,而這個少年又怎麼看都不像是不計前嫌的人。

  「能有這樣一位可愛的小姐來到我的夢境,是我的榮幸。」

  他這樣直白的話語令世界有些窘迫,不過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但是你好像不高興,」她遲疑一下說道,「做噩夢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了吧。」

  六道骸的笑容微斂:「不是噩夢。」

  接著他打了個響指,語氣轉淡道:「是我前世之一死亡時的場景。」

  伴隨著他這句話,二人周圍環境以六道骸為中心,如多米諾骨牌般迅速向外蔓延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垠的向日葵花海,兩人站在山坡上,俯視著那片風中搖曳的金色。

  「是我疏忽了,你應該更適應這樣的場景才對。」

  「沒有沒有,骸君很厲害,居然可以操控夢境。」

  「是魔術喲。」

  「魔術?」

  「外人一般稱我為魔術師。」忽然來了興致的六道骸右手在左手袖前一抹,竟帶出一隻白鴿,「就像這樣。」

  世界捧場地讚揚道:「好厲害!但是骸君剛才說前世死亡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好說的。」六道骸的臉色說變就變,雖然沒有發火,但世界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心情變差,這令她不禁有些後悔。

  但是總覺得這樣冷淡的樣子,才是六道骸的真正性格。之前輕浮親和什麼的,都讓她覺得很假。

  她小心地問道:「骸君生氣了嗎?」

  容貌美麗的少女總是容易獲得他人原諒的,聽到女孩柔柔的聲音,心頭那點戾氣轉眼便煙消雲散。

  她還只是個小姑娘罷了。

  骸如此想道。

  「沒有,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還以為我說錯話了呢,所以魔術師先生,能請您給我一份冰淇淋嗎,香草薄荷味的。」

  「噗,你這是什麼邏輯。」話是這麼說,六道骸還是不知從哪摸出一杯冰淇淋遞給她,「你要的冰淇淋。」

  世界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卻忍不住說:「是我的問題麼?這份冰淇淋……好像是草莓味的。」

  「你沒有問題,」六道骸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沒吃過想香草薄荷冰淇淋,自然不知道它該是什麼味道的。」

  「欸——」

  世界拖長了語調,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六道骸緊跟著補充道:「不過我有機會會去品嚐的。」

  「那下次一定要給我吃哦。」世界頓時高興起來,不好意思的一笑,「其實我也沒有吃過這個口味的冰淇淋呢。」

  如此單純直白,就像是一張白紙,心裡在想什麼別人一眼就能看穿。

  是和他所處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真是可愛的孩子。」六道骸唇角微翹,「不過你大概是不會再見到我了。」

  「所以說為什麼要一口一個孩子的叫我,明明我們差不多大!」

  「Kufufufu……」六道骸只是發出他先前那種意味不明的古怪笑聲,並沒有回答她。

  「好吧。」自知無趣,世界癟了癟嘴不再追問,「不過我會努力的。」

  「嗯?」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我一直想著骸君的話,晚上也會夢到你吧。」

  「噗。」主動連接夢境可是連他都不敢保證百分百成功的幻術,這樣的小姑娘卻有底氣這麼說,不得不讓他感到好笑。

  「為什麼在夢裡還會犯困啊。」她忽然打了個哈欠,「有一點想睡覺。」

  「這是你精神力即將用完的前兆。」六道骸拍了拍她的發頂,「睡吧,長時間夜遊的壞孩子會遇到糟糕的事情哦。」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只能含糊地嘟囔道,「還有我的冰淇淋……」

  「是是。」六道骸忍不住露出無奈的微笑,「晚安,愛麗絲小姐。」

  「晚安……」

  -

  世界的某一處。

  城島犬好奇地問道:「骸大人的心情很不錯,是遇到什麼高興的事了嗎?」

  「遇到了一位很可愛的小姐。」

  「骸大人很喜歡她麼?」

  「也許呢。」六道骸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愛麗絲小姐的一千零一夜,似乎也是不錯的故事。」


第78章 FLAG.78 立於頂端的男人

  「今天要一起回家嗎?」放學時有女生問道。

  世界婉拒了她的邀請:「謝謝, 只是放學我有點事,所以要自己走。」

  被拒絕後,女孩有些失望, 但還是露出微笑回到了自己座位:「要注意安全哦。」

  「放心吧, 沒關係的。」

  按常理來說,漂亮的女孩子獨自走在路上時總會受到一些混混的騷擾的,女生結伴同行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事實上,並盛的女生無需擔心這些事。

  倒不是說並盛民風淳樸,混混們道德底線比較高,只是純粹因為一個立於並盛頂端的男人。

  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 雲雀恭彌。

  眾所周知, 雲雀恭彌是個長相很有東方古典美的男生, 俊秀的容貌相當出眾。可惜他的性格卻與東方人傳統的含蓄溫和絕緣。他冷酷暴力,用暴力維護並盛的風紀, 最常掛在嘴邊的便是「風紀」與「咬殺」。

  世界對雲雀恭彌的大名也是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沒什麼接觸的機會,最近才有閒餘時間考慮關於雲雀恭彌的事。

  該怎麼做呢?

  世界一邊思索著,一邊在小賣部買了兩根香腸和牛奶。

  這些食物她準備用來餵養一隻偶然遇到的流浪狗, 這個小傢伙後腿有些跛,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身體上的缺陷, 才會被主人拋棄的。

  她快步繞過街角, 在公園門口堆放的水泥管那裡, 她見到了一隻髒兮兮的白色小狗。

  「汪醬, 晚上好喲。」她笑瞇瞇地同小狗招了招手, 小狗嗅到熟悉的氣息,頓時歡快地向她跑來。

  因為它一瘸一拐的動作,世界不忍心它跑太遠,便小跑著迎了上去。

  「慢點吃,不著急。」她輕聲道。

  忽然,世界發現小狗側身毛髮上粘上了星點血跡,不禁皺起眉頭:「是受傷了麼?」

  她小心翼翼地撥開那處毛髮,果然,那裡有被銳器劃開的傷口,毛髮被鮮血粘在傷口上,雖然她的動作已經很小心,卻還是牽動了小狗傷口。

  小狗疼得瑟縮,卻還是乖巧地趴在原地。

  「誰做的?真是太過分了!」

  小狗嗚咽一聲,顯得可憐極了。

  一道清冽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是兩個頑劣的小孩子拿石頭砸它,因為它行動不便,所以被砸傷了。」

  世界訝然轉頭,只見一個黑髮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是並盛的學生?」

  肩上披著老式的舊校服,左臂別有寫著「風紀」的紅底袖章,容貌俊秀氣勢強大,來者是誰已經不作他想。

  「是的,委員長好。」

  雲雀恭彌又看了她幾眼,忽然開口道:「你是神代世界?」

  「是的,前輩……認識我?」

  雲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走到她身邊抱起小狗,動作頗為熟練,不像是第一次接觸小狗的人。

  見他要離開,世界連忙趕上追問:「等等,前輩,你要去哪?」

  「寵物醫院。」雲雀頭也不回道。

  他的意思是要救治小狗嗎?

  因為初次接觸雲雀,並且對方看起來並不好相處,她便不好多問下去,只是小步快走跟在雲雀恭彌身後,來到附近的一家私人寵物醫院。

  醫生是個中年男人,對雲雀的到來沒有任何訝異的表情,反而態度很是熟稔:「又來了啊。」

  「又?」

  世界心中一動。

  廢話不多說,醫生迅速給小狗的傷勢做了檢查後,最終下了診斷:「傷口很深,不注意療養的話很可能會感染,發展到最後,它這條腿就不是跛而是直接廢掉了。」

  「但是,」說到這裡,醫生有幾分為難地說,「它需要接受手術,藥品的價格很高,如果和之前一樣不收取費用的話,我可能……所以……」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我可以——」世界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雲雀打斷了。

  他的神色透著不耐,以及理所當然的意味:「繼續治療,我已經向那兩個孩子的父母收取醫藥費了。」

  孩子砸傷流浪狗,父母會對小狗做出補償麼?

  之所以會出現現在的情況,純粹是因為那個人是雲雀恭彌罷了。

  醫生一愣,隨後啞然失笑:「果然是恭彌啊。好的,小傢伙就交給我了。」

  在醫生接種疫苗時,世界和雲雀恭彌便在手術室外等候。她拘謹地坐在座椅上,而雲雀則靠在一旁的牆壁上,兩手交叉抱在胸前,閉目養神。

  和雲雀交流大概是不可能的,這傢伙在學校根本沒有朋友,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作為風紀委員長發言,也是張口閉口都是風紀。

  在他眼中,世界上除了他以外似乎都是草食動物,連口癖都是「咬殺」。

  只是他也有這個傲慢的資本,支持雲雀恭彌統治並盛的最大底牌,便是他非人的戰鬥力。

  在並盛的學生中,口口相傳著風紀會委員長的光榮戰績。比如因為周圍小混混勒索並盛中學學生的事,雲雀親自出手,獨自將並盛的小混混幾乎清理了個乾淨,達成「百人斬」的驚人戰績。

  尤其是不良聚集地黑曜中學,更是雲雀的重點打擊對象,據說黑耀老大出院後就哭著喊著要轉學了……

  這位稱得上是凶名赫赫,令學生們敬畏有加的委員長就站在她不遠的地方。

  搭話是不可能搭話了,發呆又很無聊,於是她不禁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走廊的燈也許是因使用時間過長,光亮有些昏暗,偶爾還會忽明忽滅,牆壁上的牆皮角落有些斑駁脫落,就條件來看,這裡並不是條件很好的醫院。

  但聽醫生的話,似乎只要在條件以內,他經常對雲雀送來的動物免費醫治。

  是個好人呢。

  ……等等!雲雀經常送來動物?一個對學生如此冷酷嚴厲的人,居然對動物意外的有愛心。可真正內心冷酷的人,哪來的愛心分享給動物。

  雲雀恭彌也許和大部分人所認為的並不一樣。

  於是她試探道:「雲雀前輩經常來這裡麼?」

  雲雀閉著眼睛,依舊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嗯。」

  「你很喜歡狗嗎?」

  「……」

  「不知道汪醬有沒有好一點,手術一定要順利啊」

  到這時,雲雀終於睜開了眼睛,冷冷道:「你太吵了。」

  世界立刻閉上了嘴巴,只是困惑委屈地看著他。溫馴濕潤的眼神令他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了某種軟軟的小動物。

  還是這樣安靜的樣子比較可愛。

  他如此下了結論,便重新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見他這樣,世界也只能無奈地放棄搭話,撐著下巴等待醫生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醫生終於從手術室裡走出,輕鬆地向二人宣佈:「手術很成功,三天後便可以接小傢伙出院了。」

  「太好了!」世界開心地說,「謝謝您。」

  「這是我應做的。」醫生沖雲雀擠了擠眼睛,「小姑娘很善良哦。」

  雲雀恭彌毫不客氣道:「不要做多餘的事。」

  這樣冷硬的拒絕言辭讓醫生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無奈地向世界聳肩:「他一直都這樣。」

  這時候她只能微笑。

  「你打算收養它麼?」

  「誒?」世界抬起頭,發現雲雀的確是看著自己後,方才確定他是在對自己說話,「我大概不行。收養動物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平時閒暇時間並不多,沒有信心可以照顧好它,所以……」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借口,她越是解釋便越是覺得蒼白無力,連自己都覺得心虛。於是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只能垂下頭,不敢抬眼看二人的表情。

  雲雀沒有說話,沉默使氣氛顯得有些尷尬,還是醫生主動緩和氣氛道:「小姐很有責任心呢。」

  沒人接話,這樣的冷場讓醫生不禁再次苦笑。

  「我會給它找到收養人的。」雲雀忽然開口道。

  「那我就放心了。」醫生露出放心的表情,在他心中,雲雀恭彌貌似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至於你……」

  世界立刻說道:「我明天還會來看它的。」

  雲雀可有可無地點頭:「那你就回家吧。」

  「?」話題轉變之快令她措手不及。

  雲雀淡淡道:「學生夜不歸宿是違反風紀的,你想挑戰校規麼?」

  來了,雲雀的經典語錄——你是想挑戰校規/風紀麼?

  這句話帶有十足的危險氣息。

  醫生適時地補充道:「是啊,只是時間也不早了,讓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不合適,不然恭彌你送一下她吧。」

  這與他的初衷完全不同:「我說過不要做多餘的事。」

  醫生一臉茫然無辜:「但這是你制訂的風紀。」

  雲雀沉默了兩秒,然後轉身便走。

  見世界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醫生向她使眼色示意她跟上。

  「可是……」

  「跟上。」雲雀的聲音在前方傳來。

  「是!」世界眼睛一亮,向醫生露出感謝的笑容後,連忙小跑著追了上去。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稀少,見到她與雲雀並肩而行的更是寥寥無幾。

  儘管二人一路無話,雲雀更是自顧自地向前走,可世界的內心卻是喜悅的。

  因為直覺告訴她——

  「雲雀恭彌對你有點感覺哦。」

  -

  結果第二天她遲到了。

  「今天委員長親自查到。」一個風紀委員同情地看著她,「你一會兒態度記得好點,委員長應該不會為難你。」

  世界無奈地點頭,磨磨蹭蹭地走進校門。

  「遲到,違反並盛校規第一條。」冷冽的嗓音在她身前響起,「而且明知遲到動作還這麼磨蹭,故意挑釁嗎?」

  「沒有沒有!」她慌亂地抬頭,見雲雀恭彌神色危險,連連擺手道,「今天早上鬧鐘不知道為什麼晚了一會兒才響,所以才會遲到的!對不起!」

  為什麼昨天剛認識雲雀恭彌,今天就會遲到呢?

  大概是緣分吧。

  「遲到,八百字檢查。」

  世界仰起臉,懇切地看著他,眼瞳澄澈溫潤,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那雙眼睛……

  雲雀頓了頓,補充道:「劉海長度超過眉毛違反風紀,檢查翻倍,三天後交一千六百字檢查。」

  在雲雀恭彌這裡,討價還價是不存在的。

  過分QAQ。

  雲雀對她的反應視若無睹,做完處理後,便說道:「你可以走了。」

  「是。」

  世界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如果下次還遲到的話,懲罰是什麼?」

  「三千字檢查,以及打掃風紀會辦公室一周……你已經準備下次遲到了嗎?」

  世界大膽地看著他:「如果可以一直見到雲雀學長的話。」

  第一次被撩的雲雀不禁一怔。

  這可能是雲雀第一次遇到這樣大膽的女生,雖然他在女生中很有人氣,情人節時櫃子裡甚至被塞滿巧克力,但一直沒有誰有勇氣挑戰他的威嚴。

  第一回合,雲雀恭彌VS

  神代世界,神代世界完勝。

  沉默片刻,雲雀作出了這樣的回答:「校規第八條,學生禁止在校內談戀愛,違者全校通報批評。」

  世界從善如流道:「但是校規沒有禁止後輩對前輩懷有敬仰之情。」

  第二回合,雲雀恭彌VS神代世界,神代世界完勝。

  事不過三,擔心玩過火的世界見好就收。她低眉斂目地站在那裡,一副任由處置的樣子。

  儘管雲雀一向表現得冷漠專.制,但實際上他自從國三後便很少動手教訓學生,更多是以檢討及勞動懲罰為主,對女生更是從未出手。

  從這方面來說,雲雀還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面對世界的濾鏡,無數對雲雀恭彌中二期有過深刻體驗的學生怕是要哭出來。

  「……三分鐘內,立刻回到教室。」

  「是!委員長再見!」

  -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儘管身體素質一向很好,但山本武的胳膊依舊要休養很久,這便給他的父親山本剛帶來極大困擾。

  平日裡山本武也會幫忙送外賣一類的,所以山本剛從未考慮過聯繫送外賣人員的事。結果如今他手臂受傷,沒辦法幫忙,店裡頓時陷入窘境。

  對此世界自告奮勇道:「我可以幫忙。」

  「這樣不太方便吧……」

  「沒關係,只是中午而已,我可以申請走讀的,平時只要您能幫忙解決我的午飯就好。」

  世界與自家兒子從小青梅竹馬,對於這個很可能是自己未來兒媳的小姑娘山本剛倒也沒什麼客氣的,見她神色不似勉強,便笑道:「那就要麻煩世界了,之後有空一定好好感謝你。」

  「沒關係,畢竟我是阿武的朋友嘛。」

  然而竹壽司居然有風紀委員會的長期訂單,並且是據說是專門送給雲雀恭彌的。

  於是在送往風紀委員會辦公室的外賣中,偶爾便會夾上一張淡粉色的貓頭便簽。

  「這是只有雲雀恭彌才能看到的神秘魔法喲。」

  而雲雀對此的態度往往是……

  「無聊。」

  可憐的小貓就這麼被扔進了垃圾桶。


第79章 FLAG.79 十年後的世界

  轉眼間便是週末, 到了和澤田綱吉他們約好聚會的日子。

  世界換好衣服,帶上作為見面禮的點心, 便走出了家門。

  「世界!」澤田綱吉在門口樹下向她揮手,神色忐忑卻難掩期待。

  「早上好。」

  「Ciaos。」Reborn站在他的肩頭,也向她打了招呼。

  唯有獄寺神色桀驁地靠在樹旁一聲不吭,視線根本沒向她移動半分, 一副當她是空氣的態度。

  「獄寺……」澤田綱吉有些尷尬。他對獄寺會是這樣態度的原因隱約有所感覺,所以每次夾在中間都很為難。

  「不好意思來遲了。」她靦腆地笑笑,「臨時找不到包裝用的綢帶,找到它花費了很多時間。」

  「沒關係, 大家不會介意的。」Reborn回答道, 「既然已經接到人, 現在就去阿綱家吧。」

  「山本應該在路上了吧。」

  獄寺撇嘴道:「所以說為什麼要叫棒球笨蛋和這個女人來十代目家啊。」

  又來了。

  世界無奈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正好對上獄寺的視線, 後者頓時如被針紮了一般, 猛然轉頭。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彆扭?」她小聲嘀咕道。

  「……」獄寺假裝沒聽見。

  途中的一個路口, 他們聽見了熟悉的呼喚聲。

  「阿綱!世界!」山本武遠遠向他們招手, 大步跑來。

  走到面前了,山本方才看向獄寺, 語氣有些意外地說:「哦, 獄寺也在啊。」

  「喂, 你這個語氣什麼意思?」獄寺不滿地說, 「身為十代目的左右手, 聚會我怎麼可能缺席!」

  「獄寺君」、「山本君」、「不是, 誒」澤田綱吉磕磕絆絆地努力試圖緩和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結果弄得自己心力交瘁還沒什麼回報。

  山本擺擺手示意綱吉不用擔心,露出爽朗的笑容道:「啊哈哈,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沒想到你也會來。」

  完全沒有用,根本越解釋越黑了好嗎……山本武總是能一擊命中,精準地找到那個最能激怒獄寺隼人的點。

  「你這個傢伙……」獄寺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不知從哪摸出十根炸藥,咬牙切齒道,「去下地獄吧!」

  澤田綱吉見狀手足無措:「咦咦咦炸藥?!怎麼辦啊Reborn!」

  Reborn淡定地說:「調解家族成員關係是身為首領的必修課,這件事我不會插手。」

  「但是他們都要打起來了啊!他手裡的那是炸藥,是炸藥對吧!」

  「是煙花嗎?」一旁的世界眼睛亮閃閃的,「真漂亮啊,我也想玩!」

  「世界!」澤田綱吉絕望地看著世界,他本以為世界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他想同的正常人,現在看來,她有著與大家一樣的神邏輯……

  Reborn稚嫩的聲音響起:「友情提示:你應該找到他們爭執的矛盾點。」

  「矛盾點?」澤田綱吉只是稍加思考了一下,便自暴自棄道,「想不到啦,這種事我不行的,Reborn你快阻止他們!」

  Reborn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做不到的話就拚死去做。」

  「我——」

  Reborn懶得再聽他的廢話,迅速給了他一槍。

  槍聲響起,澤田綱吉瞪大眼睛,軟軟地倒了下去。

  「綱吉君!」世界連忙想要查看他的情況,結果被突然暴起的澤田綱吉嚇了回去。

  「拚死也要阻止獄寺和山本因為世界打架!」

  一聲怒吼,中氣十足,四方寂靜,就連打得熱火朝天的獄寺二人,動作都有一瞬的僵硬。

  在這種尷尬時刻,還能談笑自如的也就只有Reborn了:「沒想到阿綱在死氣狀態下意外的聰明嘛。」

  世界沒有接話,她想要拿過Reborn的手.槍,順便用教育的口吻道:「小孩子不要玩這些奇怪的玩具。真是的,都給綱吉君說要注意了,怎麼還是這這麼粗心。」

  嬰兒的手掌嬌小柔軟,力氣卻出乎意料的大,稍微使了點力氣,世界竟沒拿下他的手.槍。

  「他們都很喜歡你呢。」Reborn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什麼。

  世界溫柔的一笑:「因為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但是世界非常令大家喜歡。」他強調般地補充道,「非常非常。」

  「大概是因為我的容貌吧。」世界神色有些惆悵,「因為容貌所以有很高的好感……不過是因為外表罷了,沒什麼值得誇耀的。」

  「要對自己有信心啊,我也很喜歡世界呢。」

  她心中一驚,不由自主看向Reborn,卻見小嬰兒已經跳開,將注意力放在澤田綱吉他們身上。

  「他是……什麼意思?」

  之後的路上Reborn表現得很正常,沒有對她說奇怪的話。至於再一次在暗戀女生面前裸.奔的澤田綱吉則垂頭喪氣。儘管獄寺隼人一口一個十代目想要為他分憂,但澤田綱吉的心理陰影恐怕還真不是他能分擔的。

  眾人一路吵吵鬧鬧總算是來到了澤田綱吉家門口。

  突然,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在樹梢響起。

  他蓬鬆的黑色卷髮中探出兩隻牛角,碧綠的眼睛晶瑩剔透,身上穿著奶牛裝,看起來可愛極了。

  ——如果他的手裡沒有拿著炸彈的話。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危險了嗎!

  「去死吧Reborn!」這個小孩一邊大聲嚷嚷著,一邊擲出了炸彈,「接受藍波大人的制.裁!」

  「小心!」澤田綱吉提醒的話還沒說完,只見Reborn一個飛踢,就把炸彈踢了回去。

  Boom!

  「不愧是Reborn先生!」獄寺敬佩地說。

  山本武附和道:「很強誒。」

  「不是,我說……」澤田綱吉臉色蒼白,「現在不該關心那個孩子的情況怎麼樣了嗎?那樣的爆炸會出人命的吧。」

  世界向前走了幾步,正想查看藍波的情況,便聽到驚天動地的哭聲在爆炸的地方傳來。

  「嗚哇哇哇哇——從意大利波維諾家族來的藍波大人,今年五歲,被Reborn打敗了!」

  說著,他便在自己那頭蓬鬆的卷髮中一通亂摸,摸到什麼就扔出來什麼,比如糖果、手.槍、炸彈,各種各樣的東西齊齊向眾人襲來。

  他的頭髮是二次元口袋嗎!

  未等眾人如此驚歎,便不得不狼狽地躲開天女散花式的武器襲擊。因為靠近藍波的緣故,世界受到的攻擊是最多的,好在Reborn及時出手,擋住了全部攻擊。

  「藍波,你是——」

  「世界!」三道驚恐的聲音響起。

  Reborn猛然回頭,只見從天而降的一隻紫色炮筒,直直砸向了世界,塵埃四散。

  不待煙霧散去,澤田綱吉急切地衝上前要救護世界。

  然而,煙霧瀰漫的中心……空無一人。

  -

  經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墜落感,世界感覺自己似乎躺在什麼硬邦邦的平板上。因為之前長久的黑暗,驟然明亮的光線令她一時睜不開眼睛,只能嗅到身邊馥郁清新的花香。

  喧鬧的人聲隱隱約約的傳來,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般聽不清楚。

  「發生了什麼?」

  不等她理清思緒,耳邊便響起什麼重物被移動的聲音。

  以及隨之而來的擁抱。

  「世界……」一聲飽含著複雜情緒的喟歎在耳邊響起,聲音中的哀慟即使是她這樣的無關者都不禁升起一種憐憫的悲傷。

  「你是誰?」她試圖推開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然而力氣卻還是不夠。

  凌厲熾熱的火焰驟然向二者襲來,抱住她的傢伙不得不鬆開她轉身應敵。

  一個外國人在厲聲呵斥,但因為是外語所以她並不知道說了什麼。

  「哦呀哦呀,澤田綱吉,你已經墮落到非禮小姑娘的地步了麼?」

  一個髮型奇怪的男人譏誚地說。

  這次總算是熟悉的日語了,但內容令她無比震驚。

  「澤田……綱吉?」

  世界的動作僵硬住了,她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華麗莊嚴的穹頂,銀色的十字架高懸與牆壁,她自己半坐在一個鋪滿白色玫瑰的水晶棺中,面對著烏壓壓一片的西裝男。

  看著那群穿著沉悶的黑色西裝,手臂上系有白紗的男人們,一個難以置信卻又格外合理的想法逐漸浮出水面。

  這是她的……葬禮。

  她的視線在最前排神色各異的人面前掃過,都是些令她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的人。

  直到看見那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帽子的小嬰兒。

  「Reborn?!你怎麼也在這裡?」

  腦海中靈光一閃,不待Reborn回答,她轉向其他人,這次便知道那種模糊的熟悉感是什麼了,她一個一個點名道,「獄寺君、阿武、雲雀前輩、屜川前輩、骸君……」

  這些氣場強大的男人們,赫然便是她認識的那些持有火炎的少年成人版!

  「不對,骸君你怎麼會認識他們?」

  一道輕描淡寫的男聲響起:「因為骸君也是個黑手黨啊,親愛的。」

  說話的是個容貌俊美的外國男人,有著柔軟的白髮,瞳色為漂亮的紫羅蘭,左眼下描繪著奇怪的倒皇冠式圖案。

  他穿著白色制服,站在最前排的位置,地位似乎很高。

  「請問你是?」

  「我叫白蘭,這時候的你應該還不認識我。」白蘭微笑著向她走近。

  直覺尖叫著發出警告。

  「夠了白蘭。」澤田綱吉將她擋在身後,「到此為止吧。」

  「彭格列!」

  「唔,澤田君。」白蘭困擾地說,「阻撓別人未婚夫妻相見,這已經不是失禮能夠形容了吧。我對世界醬可是思念已久,請不要再繼續耽誤我們見面的時間。」

  「你閉嘴!」獄寺隼人怒喝道,「不是你她怎麼會死!而且你的態度哪裡有半分對她的真心!」

  是的,所有人都穿著代表哀悼的黑色西裝,唯有他是扎眼的白制服。

  誰會以這樣隨意的態度參加未婚妻的葬禮?

  「獄寺君。」澤田綱吉低聲道。

  「……是,十代目。」最終還是對澤田綱吉的服從佔了上風,獄寺隱忍地垂下頭,默默退後。

  世界有點看出門道了,澤田綱吉和白蘭是兩個家族的首領,並且很不對付。

  就比如現在,白蘭身後的手下們露出憤怒的表情,而澤田綱吉一方的人同樣怒不可遏,場面劍拔弩張殺氣騰騰,如果不是澤田綱吉的勉力克制,也許早就大打出手了。

  「獄寺君,事實可不是這樣的哦。眾所周知,我與世界兩情相悅,一往情深,怎麼會害她?」

  獄寺隼人忍耐地握緊拳頭,閉緊嘴巴,一言不發。

  「只是先前的那位不過是一個拙劣的複製品,我喜歡的是真正的世界,所以——」

  轟然的槍鳴打斷了他的話。

  Reborn冷冷道:「再說下去的話,下一個葬禮的主人就是你。」

  「阿爾克巴雷諾,」白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轉頭笑瞇瞇地看向世界,「你們可是把我的小姑娘嚇壞了哦。」

  「Reborn,這裡到底是哪?」世界求助地看向他,「他們又是誰!」

  這種久違信賴感令Reborn心情一陣複雜。

  「你現在在十年後的意大利。」一直沉默不語的山本武終於開口了,「這裡是教堂,正在進行你的葬禮。」

  世界一怔,愣了幾秒方才問道:「……我死了?」

  聲音輕得她自己都快聽不見。

  聽到她這麼說,澤田綱吉神色一痛,獄寺隼人的怒氣則是越發強烈。

  「再過三分鐘你大概就能回去了,」山本武深深地看著她,叮囑道,「回去以後,告訴阿綱,不,告訴Reborn,殺死白蘭和那個紅頭髮的男人。」

  順著山本武手指的方向,一個戴著眼鏡的紅頭髮男人露出驚愕的神色,一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表情。

  「為什麼?」

  白蘭抗議道:「喂喂,仗著小姑娘不懂事,便教唆她殺害自己的未婚夫麼?」

  但是看他依舊笑瞇瞇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人怎麼看都很不靠譜啊。

  世界小聲道:「抱歉,事實上……我不認為你是我的未婚夫。」

  全場鴉雀無聲。

  「誒?」白蘭饒有興趣道,「為什麼?」

  「您不符合我的擇偶標準,而且……」她猶豫一下,還是小聲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

  「哎呀,她應該還沒見過Boss他們吧?」一個戴著青蛙頭套的少年驚訝道,「也就是說隊長沒機會了麼?」

  「閉嘴!」兩把小刀插在了他的頭套上。

  「好痛,」少年抱怨道,「還好隊長沒有來。」

  「嘻嘻嘻……斯誇羅來了的話,聽到你這話,你就準備等死吧。」

  「你喜歡誰?」白蘭追問道,「不是澤田綱吉吧,這時候他應該還是個只會裸.奔的廢柴國中生……是雲雀恭彌嗎?六道骸?山本武?還是獄寺隼人?」

  「哇哦,」少年再次小聲吐槽道,「這是彭格列第十代不為人知的內.幕吧?知道了會被殺掉麼?」

  他的聲音其實不大,但因為大家都很安靜,再加上眾人皆是耳聰目明之輩,所以他說的話全部都被眾人收入耳中。

  澤田綱吉悲傷的表情有點繃不住了,正所謂來自背後的刀才是最致命的,來自自家後輩的犀利吐槽令他們這些風雲人物都有些站不住腳。

  「真可憐,候選人裡沒有隊長呢。」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莫名的心疼斯誇羅……

  然而轉念想起那個如狂風暴雨般銳利的男人,那些幸災樂禍的情緒便驟然消失。

  第二代劍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一定是後輩不懂事的編排,畢竟巴利安的畫風也是出了名的。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世界至今都沒搞清狀況,「可以完整的給我說明一下情況麼?我的未來究竟怎麼了?」

  1

  「是我的錯。」澤田綱吉低沉的聲音響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直到這時,世界方才看清澤田綱吉的容貌,十年後的他比國中時期沉穩成熟了許多,褐色的眼瞳如天空般包容溫和,令人不自覺地產生親近信賴的感覺。

  世界情不自禁道:「你真的是黑手黨嗎?」

  「是的。我和獄寺他們都是意大利黑手黨彭格列家族的成員,如果你討厭的話,回去遠離我們還來得及。」

  他的神色透著後悔與懷戀:「但如果還有所猶豫的話,請務必轉告十年前的我,無論如何、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絕對不能放棄你。」

  在澤田綱吉說話的這段時間裡,白蘭一直充當合格的觀眾,直到最後方才抱怨道:「澤田君真是狡猾,明知道這麼說世界醬肯定不會遠離你們。不過未來的確會因此發生改變。」

  白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會在新世界等你哦,世界醬∼」

  「砰!」五分鐘到了,世界周圍升騰起的煙霧遮蔽了他人的視線,等到煙霧散去後,出現在水晶棺中的是一位身著長裙的黑髮女子。

  她恬靜安詳地躺在玫瑰花叢中,似乎只是睡著了。美麗的容貌與純潔的白色玫瑰相映,令她有著近乎神聖的美感。

  澤田綱吉默默取下自己原本打算獻在水晶棺上的花朵,別在了她的鬢髮邊。

  女人蒼白冰冷的面容因為嬌艷欲滴的粉玫瑰而似乎有了幾分生氣,彭格列眾人無聲的注視著她的面龐,就連平時最不著調的六道骸都收起了一向的笑容。

  『Boss,日本分部傳來消息。雲雀恭彌拒絕出席神代小姐的葬禮,理由是……拒絕與草食動物群聚。』

  其實是拒絕接受她的死亡吧。

  「如果未來可以改變的話……」

  同樣注視那朵粉玫瑰,白蘭忽然斂去笑容,詢問身旁的副手:「小正,你知道粉玫瑰的話語麼?」

  入江正一措手不及,身為技術宅,他對這種問題還真沒什麼研究。

  「是初戀以及……喜歡你的笑容。」

  白蘭似乎是諷刺地說,「很適合那群彭格列。」


第80章 FLAG.80 虛幻戀愛

  煙霧散去,當世界再次看清眼前的環境時, 周圍的景物已經完全變了副樣子。沒有教堂, 沒有黑手黨, 只有安和的並盛與一群青澀的少年。

  她一時失語, 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們。三個男孩大氣都不敢出, 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神色關切擔憂。

  世界以一種全新的目光,細細端量著面前的三個少年。從忐忑擔憂的澤田綱吉與緊蹙眉頭的獄寺隼人,一直到神色嚴肅,透著逼人銳氣的山本武。

  怎麼都無法想像,現在這樣青澀幼稚的少年,十年後竟然會成為那樣氣場強大的男人。

  「藍波已經被我教訓過了。」Reborn最先開口,打破了籠罩三人的難堪的沉默,「他保證以後不會亂扔東西。」

  世界回應了他,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剛才我去了十年後。」世界輕聲道。

  Reborn神色不變, 淡定地解釋道:「嗯, 砸中你的名叫十年火箭炮,會把人與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五分鐘。」

  「剛才我消失以後, 那裡出現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Reborn斟酌一番語氣道, 「我想問的是, 十年後……發生了什麼?」

  「你想的沒錯。」世界低垂著頭, 輕聲道, 「我到十年後的時候, 那裡正在舉行我的葬禮。」

  一直屏氣凝神的澤田綱吉終於忍不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說:「這麼說十年後的世界真的——」

  Reborn追問道:「我——阿綱他們知道你的事麼?」

  「知道的,綱吉君他們都出席了我的葬禮。而且十年後的綱吉君說,是他害死了我。」

  「不可能!」澤田綱吉想都不想便否定了,他看起來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激動,「無論如何、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可能傷害世界的!」

  這句話已經等同於委婉的表白了,但世界卻不給眾人消化的機會,緊接著甩出第二個重磅炸彈:「那麼澤田君……你們是黑手黨嗎?」

  澤田綱吉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他張了張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想欺騙世界,可他更不敢想像世界得知真相後的反應。

  氣氛近乎凝固。

  「是哦。」Reborn清脆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不合時宜,「世界要加入阿綱的家族嗎?」

  「Reborn!」他慌張地去看世界表情,大腦裡一片空白,「不是的,我……」

  「我有點累,可以先回家嗎?」世界低聲道,「請幫我對澤田夫人說聲對不起。」

  「不打算進來坐坐嗎?」

  「抱歉,真的有點累了。」

  「好吧,既然主角不能參加,那這次家族聚會便推遲舉辦吧。」Reborn也不勉強,對綱吉說道,「阿綱,你去送送客人。」

  「啊?嗯……」澤田綱吉心中一團亂麻,只知道胡亂應付道。

  「獄寺山本等一下,我有話對你們說。」

  二人明顯也有話對世界說,只是礙於Reborn的明示,不好攔住世界。

  -

  現在的澤田綱吉性格靦腆內向,在喜歡的人面前便更是如此,尤其他內心還百般糾結萬般猶豫,世界不主動的情況下,讓他開口簡直難如登天。

  這也就造成了世界和澤田綱吉兩人並肩走在回家路上卻互不搭話的奇妙場景。

  兩人在街口等紅燈時,電車駛過十字路口,簇擁在枝頭的早櫻被風吹起,紛紛揚揚的飄零在空中。

  鳴笛聲遠去,在最後一片花瓣落地時,做了長時間思想鬥爭的澤田綱吉終於下定決心開口了。

  他的聲線因緊繃到極致而顯得有些顫抖:「世界現在是怎麼想的?」

  「嗯?」

  「關於我和獄寺君他們……」他難以啟齒道,「黑手黨什麼的。」

  然而少女的回答卻出乎他的預料:「十年後的綱吉君看起來很可靠呢。」

  「誒?」

  「還說讓你……嗯,總之是個很溫柔的人,和現在的你一樣。」

  「可你不生氣嗎?明明是因為我才……」

  澤田綱吉終於問到自己最擔憂的問題。

  此刻外界的一切聲音都離他遠去,只剩下自己急促如鼓點的心跳聲。心臟彷彿縮成一團,令他近乎有種缺氧的窒息感。

  「唔,畢竟那只是一種可能的未來嘛。」世界抿起嘴唇,露出安慰的笑容,「我們一定可以避開這種糟糕的未來的。」

  他心中一酸,情不自禁道:「最好的方法不是遠離我麼?」

  世界的回答令他既鬆了口氣,又隱隱有些失望。

  「但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

  是啊,他在貪心什麼。世界這樣溫柔的女孩子,不會因為他的身份排斥遠離他,他便應該感到滿足了,居然還會奢望那些……

  「不過對綱吉君來說也算是個好消息吧,十年後的你相當可靠,非常值得人期待哦。」

  「不是的。」澤田綱吉搖了搖頭,對自己未來的成功表現出意外的冷漠。

  「誒?」

  澤田綱吉沒有回應她,而是試探地說:「那麼,明天見?」

  看著少年充滿溫暖與期待的眼瞳,世界臉上的愁緒終於褪去,露出了淺淺的微笑:「明天見,我先上樓了。」

  「嗯。」

  進入樓梯間前,世界還回身對他招了招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澤田綱吉維持的笑容徹底撐不住了。

  笑容自嘴角逐漸消失,澤田綱吉神色凝重,堅定地想道。

  「即使堵上性命,也不能讓那樣的未來出現。」

  「……沒有世界的世界,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

  在一片濃霧中,六道骸再次見到了她。

  「Kufufufu……又見面了,我的愛麗絲。」

  「晚上好,骸君。」世界把臉埋在膝蓋間,悶悶地說。

  六道骸隨便瞄了眼環境,再看她這副表現,心中瞭然。

  「心情很不好麼?」夢境是人內心的映射,大霧瀰漫的環境顯然不會是什麼好心情。

  「我昨天,嗯……做了個夢,」世界悶悶道,「夢見了十年後的我和骸君。」

  「?」六道骸微微一怔,世界夢見自己十年後很正常,但是為什麼拉上他?

  「然後我死了。」

  六道骸的神色不禁有些僵硬,故事劇情的急轉直下令他措手不及,就連一向掛在嘴角的笑容都無法保持:「你似乎漏說了一些情節。」

  「當時的骸君讓我覺得很陌生,而且完全不理我。」她小聲道,「明明我都死了。」

  醒醒,能和你說話的是靈媒,他只是個幻術師好麼!

  六道骸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準備安慰她的意義了。這傢伙完全不像是受到什麼重大挫折,更像是撞壞了腦袋……才怪。

  他當然不能這麼說。

  「那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夢罷了。」他無所謂地說,「如果我們在現實相遇,我絕對第一眼便能認出你。」

  雖然六道骸很擅長甜言蜜語蠱惑人心,但他這句話倒的確不是撒謊。世界的容貌氣質注定她永遠是人群中最出挑的一個。即使她身處人海,想找她只要隨著人們目光焦點看去就可以了。

  更何況他們的羈絆遠不止於此。

  世界抬眼看向他,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與他不祥的異色雙瞳迥然不同,少女的眼眸總是明媚而美麗。而此刻,這雙眼睛水光隱現,彷彿是陽光下粼粼的湖面,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因為是夢境麼?」

  「嗯?」

  「因為是夢境所以才會遇到你,所以才可以這樣放鬆毫無戒備地對你說話。如果是夢境的話……」

  少女柔軟的身體附了上來,她輕輕擁抱他,小聲道:「那我做什麼都可以嗎?」

  六道骸縱容地說:「可以哦。」

  ……

  是的,這是夢境。

  正因為是夢境,所以才會卸去生活中一層層的偽裝。

  然而這裡又是真實的。幻術這種東西,本身便不能用真假來粗暴地定義。

  不過這些還是不要告訴世界了,就讓他的小愛麗絲這樣單純下去吧,如果知道真相的話,她必然是要賭氣埋怨他的。

  據說最高級的幻術連幻術師本人都會深信不疑,而六道骸便覺得自己可能是造詣太高,入戲有點深。

  不然他怎麼會對一個夢境中的女孩子心動?

  更荒唐的是他現在甚至還不知道對方的姓氏。

  也許他……

  少女靠在他的懷中像是快睡著了,柔順的長髮垂下,彷彿上好的綢緞。臨睡前,她小聲道:「魔術師先生,能送我一個好夢嗎?」

  多餘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

  他憐愛地注視著少女的面容,回應道:「遵命,我的愛麗絲。」

  -

  六道骸開始頻繁的做夢,而每次都能在夢中與世界相會。

  這種巧到離譜的緣分委實不可思議。夢境能如此同步兩個人世上罕有,若不是對自己的幻術有充足的自信,確認世界身上沒有問題,不然他必定要懷疑對方是敵人派來的間諜。

  可即便如此,他這樣著迷於虛幻的夢境——雖然他嘴上從不承認,但他已經開始期待每個夜晚的帶來了——也是不合適的。

  畢竟他可是越獄在逃,被全球通緝的罪犯,沉溺其中難免有誤事嫌疑。

  然而當他看見世界坐在樹下對他露出喜悅而羞澀的笑容時,便又覺得那些都算不上什麼了。

  他想自己大概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這個冒失地闖入他夢境的小姑娘了。而這種喜歡讓他在只能碰觸虛幻的影響時內心頗為煎熬。

  「世界是東方人嗎?」

  「是的,我在日本。」世界不好意思的說,「一個小地方,骸君肯定沒有聽過。」

  「我這段時間正好打算去日本,也許我們可以見一面。」

  「誒?」世界愣住了,「夢裡的人也能走進現實嗎?」

  「Kuhahahaha。」六道骸忍俊不禁,捏捏她的臉頰道,「醒醒我的傻姑娘,你和我的夢境相連接,我們都是真實存在的人,只是意識在交流罷了。」

  「那、那……」世界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想起自己以前與六道骸做的事,一副羞窘難耐的表情,「我要醒來!再見!」

  六道骸略顯輕佻地說:「哦呀哦呀,害羞了呢。」

  世界生氣道:「……如果能見面,我一定會找人把你狠狠教訓一頓。」

  六道骸完全沒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能識破我幻術的人。」

  世界挑釁地看著他:「那我呢?」

  六道骸歎了口氣,狀似苦惱道:「你比我厲害,是唯一一個給我下了幻術的人。」

  她沒反應過來:「什麼時候?」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六道骸神色柔和下來,「在這裡。」

  他的手指著心臟的位置。

  少女的臉頰上悄悄浮起兩抹霞雲,她不敢與六道骸含笑的目光對視,刻意將目光投到了別處。

  看著這樣羞怯的她,六道骸笑意愈深。

  「我在並盛町,如果願意的話,就來找我吧。」

  「這麼巧?」六道骸訝然,卻沒想多,「我原本目的地也是並盛。」

  「你來並盛這種小地方是來做什麼?」

  「大概是為了和你相遇吧。」

  「……」

  -

  「骸大人,您在想什麼?」見骸看著窗外出神,神色柔和的樣子,犬忍不住發問。

  「在想我放在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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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FLAG.81 裙下之臣

  雖然黑手黨的身份暴露, 但令澤田綱吉欣喜的是, 世界並未因此疏遠自己, 周內的補課依然照舊。

  不得不承認,即使成績比不上常年位居年級第一的獄寺, 可世界的輔導以及語言表達能力卻要遠超後者。再加上澤田綱吉本人也拚命想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展現自己優秀的一面, 所以成績進步很大——起碼摸到了40的邊緣, 在老師眼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跡。

  「世界真的很優秀呢。」

  澤田綱吉單手支著下巴, 默默地注視著少女的側影。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坐姿挺直, 長髮梳成馬尾垂在身後, 配上露出的纖細白皙的脖頸, 如同驕傲優雅的天鵝一般。

  反倒是他……

  澤田綱吉歎了口氣, 沮喪地說:「世界,以後一周只能給我補課兩次了。」

  「為什麼?」她不禁蹙起眉頭, 「加把勁啊綱吉君, 只要這樣再堅持一個月, 期末考試的時候你一定可以及格的。」

  「都怪Reborn啦,堅持說他給我安排的特訓更為重要。」

  「是為了將綱吉君培養成出色的首領吧。」

  「問題是我從來沒有說過想當黑手黨首領!」澤田綱吉崩潰地抱頭, 「誰會想當黑手黨啊。」

  世界安靜地看著他, 沒有勸說, 也沒有安慰。

  現在的澤田綱吉缺少的最重要的東西, 就是覺悟——這是他與十年後的他之間最大的差距。

  「Reborn肯定是為你好的。」

  澤田綱吉神色沉重, 不過倒是沒否認。

  雖然這個小嬰兒不講道理又總是苛刻的要求他, 甚至還會讓他在公眾場合裸.奔, 但不可否認,Reborn極大的改變了他的生活,至少現在擁有這麼多朋友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世界,其實我……」

  一個聲音驀然響起:「放學後在校內停留,是不把校規放在眼裡麼?」

  「雲、雲雀學長!」前不久才被雲雀毆打一頓的澤田綱吉對這個聲音可謂印象深刻。

  雲雀恭彌的眼睛危險地瞇起:「哇哦,你們是在群聚嗎?」

  澤田綱吉吐槽道:「兩個人怎麼可能算得上群聚。」

  雲雀露出了險惡的笑容。

  「我們現在就走!」澤田綱吉立刻改口,拽了拽世界的衣袖,催促道,「我們快走吧。」

  這麼膽怯嗎……

  世界在心中無奈地扶額,任由澤田綱吉拉著她向校門走去。

  雲雀的聲音在風中遠遠的飄來:「這幾天襲擊學生的事件很多,所以盡量減少在校外停留時間。」

  「雲雀學長居然會叮囑這些嗎?」回想起雲雀凶殘的表現,綱吉不禁渾身發寒。

  世界隨口道:「也許是心情好吧。」

  「噫!」澤田綱吉突然一時到自己還拉著世界的手,彷彿被火燙到般連忙鬆手,「對不起!」

  世界失笑:「沒關係。」

  確定她的確沒有生氣後,澤田綱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明天見。」

  「明天見。」

  與澤田綱吉分開後,她便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被跟蹤了。

  是跟蹤狂嗎?

  不等她觀察更多信息,便有一個聲音在腦海響起:「不要反抗……身上……六道骸。」

  聲音斷斷續續的,這是世界意志得到更多能量後進一步的體現,已經可以與她進行斷續的交流。

  也許這次襲擊與六道骸有關?

  想到這裡,她硬生生承受了來自腦後的襲擊,配合的暈了過去。

  -

  陰冷、昏暗。

  醒轉後,世界費了一番功夫方才適應周圍昏暗的光線。她身處一座廢棄的大樓,躺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雙手被類似籐蔓的東西束縛在身後。

  就在她身前不遠處,一個瘦削的身影坐在角落中,幾乎於黑暗融為一體。

  那於午夜夢迴時見過無數次的熟悉背影——

  「骸!」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人影轉過身來,古怪的鳳梨髮型,神秘的異色雙瞳,正是六道骸。

  看見熟悉的人明顯極大的消除了她的不安,她鬆了口氣,露出信任的表情:「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到你,這樣的見面方式真是太糟糕了,你也是被綁架的嗎?等逃出去以後,我請你去吃大餐。」

  明明害怕得手都在顫抖不是嗎?卻還是極力壓制著不安,向他露出寬慰笑容……

  真是令人作嘔的表演。

  往日令他心動不已的善良天真,在他得知真相後,此刻竟如此的令他感到如此的虛偽。

  這說起來有點可笑,明明他也是個撒謊成性玩弄人心的高手,怎麼這次偶然失手,便如此憤怒?

  大概是因為自傲的領域被人侵犯而感到惱火吧。

  於是他輕笑著說:「不是的,將世界帶到這裡的人正是我。」

  世界完全不信,正色道:「骸,現在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Kufufufufu……」六道骸發出低沉的哼笑聲,「神代世界,彭格列第十代澤田綱吉的情人,將我騙得團團轉,真是不得了啊。」

  又是彭格列。

  「你也是黑手黨?」

  「別把那些渣滓和我相提並論。」六道骸厭惡地說。

  不知為何,六道骸似乎對黑手黨抱有極大的敵意:「等我奪取了澤田綱吉的身體,便利用彭格列摧毀整個黑手黨世界。」

  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來自己的陰謀真的沒問題嗎?

  世界識趣地沒有把內心吐槽說出來,繼續看六道骸表演。

  他口吻惡劣地說:「猜猜看,當自己的情人對自己舉起武器時,澤田綱吉會怎麼做?」

  「我和澤田綱吉沒有任何關係!」

  六道骸完全不信她,臉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戴著皮手套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著。

  她想躲開,卻因身體被束縛,只能選擇屈辱地忍耐。

  骸驚奇地說:「哦呀哦呀,真是令人憐愛的表情,是想得到我的憐憫嗎?」

  名為嫉妒與惱怒的火焰緩慢炙烤舔噬著理智。他撫上了世界的唇瓣,惡意地揣測道:「這裡,澤田綱吉也很喜歡吧。」

  皮革冰涼粗糙的質感在嘴唇上徘徊不去,如有實質的目光在她的身體上逡巡,因為那極具侵略性與佔有意味的視線,還有他富有暗示意味的撫摸,身體難以抑制的產生生理上的戰慄。

  六道骸向世界貼近,他每靠近一分,世界便向後縮一點。經過逗弄獵物般的漫長折磨,世界終於退無可退,被他困在右臂與沙發的狹小空間內。

  他俯下.身,世界甚至能感覺對方在自己頸邊溫熱的吐息。

  微癢濕熱。

  她半邊身體都不受控制地軟了下去,只能毫無威懾力地瞪著他,可她的眼裡同樣是瀲灩的春水,只會使氣氛愈發煽情。

  骸的聲音曖昧而輕柔,如同戀人在耳邊甜蜜的囈語,然而內容卻令她羞恥萬分:「你的身體比我想像的更敏感一些。」

  她羞憤的別開頭,試圖以此表達自己的抗拒與不滿。但六道骸只需捏住她的下巴,手腕稍稍使力,便令她不得不直視他的目光。

  「真是任性的小公主啊,明明是你自己造成眼下的局面不是嗎?而你現在居然在……畏懼我?」

  世界沒有說話,現在的六道骸令她感到無比的陌生。夢中的他溫柔富有情趣,眼前的他卻是如此冷酷危險。

  幻術師歎息一聲:「真是令人心碎的答案。我是如此熱烈期盼著與你的相見,你卻這樣對待一顆熾熱的心。」

  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這是謊言還是事實。

  「我和綱吉君真的只是同學而已。」朦朧的水霧自眼底浮現,「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

  她沒有說下去,轉而看著六道骸,淚光盈盈的樣子可憐極了。

  六道骸定定看了她兩秒,先前裝模作樣的假笑漸漸消退。

  「骸,不要這樣對我,好嗎?」

  「……」

  「骸。」她再次柔柔地呼喚他的名字。

  他認輸般歎了口氣,無奈地說:「真是任性啊……」

  束縛著世界的籐蔓消失了,他用食指拭去世界眼角的淚意,低聲道:「你總是令我如此無可奈何。」

  世界抿起嘴唇,倔強的樣子讓他好笑又憐愛。

  於是他重.又俯下身,想要親吻世界的嘴唇。就在他即將吻上時,自門口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哇哦,你們是想被咬殺麼?」雲雀恭彌手持浮萍拐,冷冷道,「並盛禁止校內戀愛、禁止奇裝異服、禁止學生鬥毆……」

  說到最後,他懶得繼續細數六道骸的罪名,殺氣四溢道:「算了,反正你今天唯一的結局就是被我咬殺。」

  「Kufufufu……真是大言不慚的發言。」六道骸意味不明地對世界道,「這就是你的騎士嗎?」

  世界整理著自己略顯凌亂的制服,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你是想坐在那裡等死嗎?」雲雀一亮浮萍拐,眼睛危險地瞇起,「扣押並中學生,看來黑曜老大很多事都沒有教會你。」

  「Kuhahaha,」六道骸像是聽了什麼可笑的笑話,「和自己女友相處是天經地義的事吧,至於那個窩囊廢,我早就幹掉他了。」

  雲雀冷冷地看著他。

  六道骸傲慢地宣佈道:「我將締造並盛新的秩序。」

  「你在做夢麼?並盛不需要兩種秩序。」

  「我從未說過要和你分享權力。我將成為新的秩序制定者,並盛已經不需要你了。」

  「哇哦,大膽的發言。」雲雀笑容愈盛,這是他怒意達到頂點的表現,「不過你也止於這裡了,因為——」

  「我將在這裡把你咬殺!」

  扔下如此霸氣的發言,雲雀恭彌便揮舞雙拐直衝向前!

  然後被六道骸不費吹灰之力的撂倒。

  是的,強大到不可一世的雲雀恭彌,居然得有暈櫻症,對櫻花過敏……

  六道骸毫無紳士風度的落井下石,把雲雀狠狠教訓了一頓。

  看著被揍的鼻青臉腫的雲雀恭彌,世界不禁心情複雜。

  ……六道骸揍他的時候她可是一聲沒吭,事後不會被幹掉吧。

  處理完雲雀恭彌,六道骸這才騰出空。只是被雲雀一打岔,先前曖昧的氣氛早已煙消雲散,再想親熱時多少便有些尷尬。

  「Kufufufu,又來了一群小老鼠,」先前溫柔的神色似乎只是她的幻覺,六道骸語氣頗為譏誚地說,「都是你的裙下之臣嗎?你還真是不缺護花使者呢。」

  世界揉著手腕,歪頭瞅著他:「骸剛才說我是你的什麼?」

  被她一提醒,六道骸想起自己先前的話,神情有些狼狽。

  『和自己女友相處是天經地義的事吧,至於那個窩囊廢,我早就幹掉他了。』

  「我可不記得我有說過什麼。」

  「好吧。」世界眨了眨眼,一副我都懂的樣子,「但是很開心哦。」

  「骸會那麼說,我很高興。」

  六道骸突然起身,輕鬆地說:「我去會會那群小老鼠,殺掉澤田綱吉以後,我再來找你。」

  他說這話不無試探世界的意思,可對方流露出不忍猶豫的表情,欲言又止。

  也許真的只是同學?

  然而他卻不知道世界真正的想法。

  想要挑戰命運之子?真是很有勇氣與覺悟的男人啊。


第82章 FLAG.82 十年後的婚禮

  六道骸與澤田綱吉激鬥正酣——或者說單方面吊打更合適, 無論是強大神秘的幻術, 還是操縱澤田綱吉的卑劣手段, 都令他顧慮重重。

  在這樣的狀態下,即使是死氣彈也無法挽救他的頹勢。

  「這是列恩羽化後的武器, 用它戰鬥吧!」Reborn將一雙毛絨手套扔到澤田綱吉面前。

  綱吉倒是穩穩地接住了手套,只是有些傻眼:「一雙手套能幹什麼?摀住六道骸口鼻讓他窒息而死嗎?」

  「Kuhahahaha,你可以試試。」

  Reborn卻完全不理會六道骸的譏諷,揚聲道:「把那枚子彈給我!」

  六道骸不是傻瓜,見Reborn如此重視,自然是要阻止他們的, 然而就當他要出手時, 一陣巨大的聲響爆發, 他們身後的一面牆居然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只見兩個人影在塵埃後若隱若現。

  澤田綱吉緊張地看著那裡, 強烈的喜悅與安心感在胸口湧動,他激動地喊道:「世界!」

  率先走出的卻是雲雀恭彌, 世界略後他一步,眼神擔憂,視線緊緊跟隨著他。她似乎想要攙扶, 卻又猶豫不前。

  世界的擔憂不是沒來由的,

  雲雀恭彌現在的狀態委實算不上好。他一身血污, 僅是暴露出的傷痕便令人觸目驚心, 然而他的步伐依然堅定有力, 殺氣四溢。

  「雲雀前輩!」澤田綱吉訝然道。

  雲雀沒有理他, 自顧自地向六道骸衝去。

  「違反風紀者,咬殺!」

  面對雲雀極盡凌厲的一擊,六道骸神色不變,站在原地,彷彿歎息般說道:「真是不長記性的小麻雀啊……」

  然後雲雀便再度被後者借由櫻花擊潰。

  「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六道骸轉而看向世界,「我有說過讓你乖乖呆在那裡吧。」

  世界低下頭,柔順的劉海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做了錯事的孩子,就應該受到懲罰。」說完六道骸便舉起三叉戟,毫不心軟地向世界揮去。

  目睹這一幕的澤田綱吉近乎目眥欲裂:「住手——」

  閃爍著冰冷光芒的長戟依舊穿透了少女柔軟的胸膛。

  似乎是難以置信般,世界稍稍睜大了眼睛,隨後兩眼迅速失去光彩,軟軟地向後倒去。

  渾身的血液彷彿都涼了下來。澤田綱吉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速度竟然可以這麼快。

  他將少女緊緊摟在懷中,急切地查看她的狀況,極力忍耐著內心的惶恐與哀慟。

  「求求你,不要——」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世界一腳踹飛了出去。澤田綱吉徑直穿過整個大廳,重重地砸在盡頭一處牆壁上,留下一個巨大的凹陷。

  「Kufufufu……真是愚蠢啊。」從未見過的奇怪表情出現在世界,不,現在稱他為六道骸或許更合適。

  他輕笑著說:「被深愛之人親手殺死的滋味,一定非常美妙吧。」

  按常理說,澤田綱吉受到先前那樣迅猛的一擊,猝不及防之下,即使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幸虧在那千鈞一髮之際,Reborn將歎息彈打入澤田綱吉體內,令他的血統正式覺醒。

  澤田綱吉慢慢從地上爬起,這時的他與先前的氣質可謂天差地別。

  他的額前燃燒著明亮而蘊含強大力量的橙色火焰,眼瞳被暈染為熾熱的楓紅,那雙可笑的毛絨手套也變化了形態,化為一雙凌厲帥氣的戰鬥拳套。

  他動作隨意地擦掉嘴角的血跡,眸光微沉道:「你控制了世界?」

  雖然對澤田綱吉前後巨大反差而略有些驚訝,但六道骸依然信心十足地認為勝利依舊站在自己一邊。

  於是他傲慢地譏諷道:「世界已經將她的全部奉獻給我,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

  「閉嘴!」他這句話愈發觸怒了綱吉,後者聲線添了幾分冰冷的怒意,「不許你用世界的身體說這種話!」

  「哦呀哦呀,」六道骸輕佻地說,「生氣了呢,真是嚇到我了。」

  雙拳緊握,綱吉勉強壓抑著內心的憤怒,一字一頓道:「我今天一定會在這裡打倒你。」

  「那就來試試。」六道骸漫不經心道,「只怕你看到這張臉,就已經沒了鬥志吧。」

  他說的沒錯,一想到與自己對戰的是世界的身體,澤田綱吉便怎麼都下不了重手,只能被動格擋,完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照這樣發展下去,澤田綱吉落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阿綱,不要再心慈手軟下去了!」Reborn嗓音稚嫩,說話內容卻十分冷酷,「如果不能打敗六道骸,所有人都會死!別忘了,你可是首領啊!」

  「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放棄!」

  澤田綱吉咬緊牙關,抵擋住來自六道骸的攻擊,「那可是世界啊!」

  「她會理解你的,這是不得已的犧牲。」

  犧牲?

  美麗優秀的世界,總是對他說加油的世界,每天都會和他說「明天見」的世界……現在要求自己犧牲她?

  「不可能。」火光照亮了他的面龐,眼瞳中的那片楓紅似乎在燃燒。

  他自喉嚨裡擠出一句話:「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傷害世界的。」

  「Kufufu,真是令人感動的劇情。」

  六道骸惡意地說,「可惜她什麼都聽不見哦。」

  「世界!」澤田綱吉還未放棄,他繼續喊道,「你忘了嗎,那天我們約好的!」

  「……約定。」

  一簇明亮的藍色火炎驟然出現在世界額前,相比綱吉橙色火炎的熾熱,世界的火炎顯得平和而清涼。而火焰出現後,她的眼瞳便逐漸恢復了清明。

  雨屬性死氣之炎?

  Reborn微微蹙眉,正想說什麼,卻見天外飛來一個紫色火箭筒,籠罩在世界頭頂。

  「砰——」

  -

  經歷一陣似曾相識的天旋地轉,世界的雙腳終於有了觸碰實地的安心感。

  她又來到了十年後。

  還是熟悉的教堂,還是熟悉的黑西裝,還是熟悉的那些黑手黨。

  好在這群黑西裝們胳膊上沒有別黑紗,想來不是參加葬禮,再加上先前聽到的音樂以及場地佈置的風格——

  有人在這裡結婚?!

  她尷尬地笑了笑:「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全場鴉雀無聲。

  正當她與一眾黑手黨大眼瞪小眼時,一個金髮的外國人苦笑道:「新娘失蹤的話,這婚禮也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新娘失蹤?」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新娘該不會是……?」

  「沒錯是你。」清亮的少年嗓音響起。說話著是個髮梢微卷的少年,他像是憋了很久般迫不及待地吐槽道,「是我看錯了嗎,十年前的世界姐竟然點亮了雨屬性死氣之炎?還拿著六道骸的三叉戟?」

  「嘻嘻嘻,那麼弱也配稱作為死氣之炎?」

  「是剛學會的吧。」

  「Kufufufu,靈魂契約,」六道骸低笑道,「十年前的我很有想法呢。」

  世界下意識將三叉戟藏到身後,無措地說:「請問,到底怎麼了……」

  「簡單來說,這裡是十年後的你的婚禮。」她曾在上個未來見過的一位名叫弗蘭的少年好心解釋道,「但是婚禮剛開始你就和十年前的自己調換了,新郎現在很尷尬。」

  「新郎?」世界一怔,「我嫁人了麼?」

  「是啊,嫁給了白癡長毛隊長。」弗蘭努了努嘴,「就是旁邊那個銀髮長毛樣子凶巴巴的老男人。」

  世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一個高大的銀髮男人看著這邊。他穿著黑色西裝,樣貌成熟英俊,只是神色看起來頗為焦躁。

  ……很陌生的人。

  男人不耐煩地說:「喂,離五分鐘過去還有多長時間?」

  「斯誇羅,你這樣小心人家小姑娘將來不嫁給你了。」他身邊一個男人大搖其頭。

  斯誇羅正想說話,卻聽世界小聲道:「但是,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不管怎麼想,我都覺得……我不會嫁給他的。」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能肆無忌憚笑出來的也只有斯誇羅身邊的一群打扮奇怪的怪人了。

  斯誇羅緊皺眉頭,大步走到她面前道:「喂,你不認識我嗎?」

  世界戒備地後退一步,默默搖了搖頭。

  她這個疏遠的動作似乎刺激到了斯誇羅,男人愈發皺緊眉頭,肅殺的氣勢幾乎令人窒息。

  「夠了。」為她解圍的是熟悉的人,澤田綱吉,「這時候應該還是我和六道骸對戰的時候吧。」

  「是,」世界看了那邊的骸一眼,輕聲道,「他說要奪取……嗯,打敗你。」

  在場的人有誰不知道六道骸與澤田綱吉的恩怨?一個臉上有可怕傷疤的男人便嗤笑道:「從十年前就一直這樣軟弱愚蠢……十年裡毫無長進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神色泰然自若,溫和地遞給她一枚戒指,說道:「回去以後點亮戒指上的火焰,就可以輕鬆打敗骸了。」

  六道骸的笑容頓時有些掛不住:「澤田綱吉……我還在這裡呢。」

  「都閉嘴!」斯誇羅的怒吼成功鎮壓了所有紛雜的聲音。

  他看向世界,皺眉道:「喂,你現在還不認識我是嗎?」

  「是的,請問你是?」

  「我是彭格列九代目直屬暗殺部隊巴利安作戰隊長斯貝爾比斯誇羅。」

  「抱歉……前綴有點長我記不住。」

  「噗嗤。」不知道是誰率先發出憋笑的聲音。

  斯誇羅對外界的笑聲毫不在意,緊緊盯著她道:「那你只要記住,我是你未來的丈夫就好。」

  沒人笑了。

  這樣富有侵略性而極具威勢的目光令世界面色瞬間漲得通紅,只能垂下頭,紅著臉默不作聲。

  看著青澀靦腆的少女,斯誇羅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頂:「你回去以後,很快就會見到我了。如果十年前的那傢伙有什麼過分的行為的話,你就把這個拿出來。」

  他遞給世界一個吊墜一樣的東西。

  「應該沒有用處吧。」弗蘭若有所思道,「Me聽說長毛隊長對世界可是一見鍾情呢。」

  「閉嘴!」斯誇羅惱怒地呵斥道。

  「嘻嘻嘻嘻,王子我現在就了結這只臭青蛙的性命。」

  「前輩!痛痛痛……」

  看著吵吵鬧鬧的一群人,世界內心的緊張感不禁鬆懈了些許。

  「斯貝爾比斯誇羅?

  」

  斯誇羅像是聽見了她的輕語,年輕的劍帝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頗為複雜。

  她茫然地發出一個語氣詞:「誒?」

  「果然還是個孩子啊。」斯誇羅忽然煩躁地說。

  「這種惋惜的語氣,白癡隊長在想些什麼齷齪的東西啊。」

  「弗蘭!」


第83章 FLAG.83 暗殺部隊來了

  六道骸懶得理會那群吵吵嚷嚷的黑手黨, 饒有興趣地看著世界, 「這麼說,你和十年前的我交往了?」

  聽他這麼說,斯誇羅迅速把劍從弗蘭的青蛙頭套中拔.出, 咬牙切齒道:「你想死嗎六道骸?」

  「Kufufufu, 不愧是野蠻粗俗的黑手黨, 在婚禮上也是喊打喊殺。」

  斯誇羅看起來已經想要捅他個對穿了。

  「別這樣, 骸。」澤田綱吉狀似勸架般安撫道, 「這畢竟是斯誇羅的婚禮, 看破不說破。」

  Xanxus冷冷道:「你還是這麼虛偽,澤田綱吉。」

  聞言, 年輕的黑手黨教父露出人畜無害的和善微笑。

  世界遲疑的問道:「骸……你也是黑手黨嗎?」

  「Kufufufu,別誤會, 我只是要奪取澤田綱吉的身體而已。」

  「但是你剛才,嗯,我是說你十年前也是這麼說的,現在十年過去了,你……」恰到好處的欲言又止。

  六道骸的笑容一僵。

  不知是誰帶頭, 場面裡逐漸響起壓抑的憋笑聲。以斯誇羅的身份, 大可不必給六道骸面子, 因此他解氣地大笑,揉了揉世界發頂:「幹的不錯。」

  「這是鐵漢柔情嗎?」弗蘭吐槽道, 「Me還沒見過長毛隊長這麼表揚別人。」

  貝爾菲戈爾接話道:「嘻嘻嘻, 因為你是垃圾啊。」

  「貝爾前輩這麼強, 一定見過吧。」

  「去死吧。」貝爾菲戈爾無視弗蘭「好痛」的抱怨,乾淨利落地把四柄小刀刺入青蛙頭套中。

  世界有些侷促地說:「那個……可以給我一些傷藥嗎。」

  「你受傷了?」斯誇羅皺眉拉過她的手臂,想要檢查她的傷口,動作強勢卻不失細心。

  世界漲紅了臉,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沒有,綱吉君很小心的。」

  「澤田綱吉?」

  「來到這裡之前,我被骸控制了,正在和綱吉君戰鬥。」世界簡單說完便想轉移話題,「事實上比我傷得更嚴重的是雲雀前輩,他現在還在昏迷中。」

  見澤田綱吉露出驚訝的神色,以為他忘記雲雀是誰的世界好心提醒道:「雲雀前輩是我們國中時的風紀委員長,一個很嚴肅認真的人。」

  「哈?」

  「雲雀受傷了?」

  「Kufufufu,小麻雀的程度還是不夠啊。」

  澤田綱吉終於想起來了:「我記得當時雲雀前輩好像得了暈櫻症。」

  然而他的解釋被淹沒在眾人的嘩然中。

  「你是說——我被六道骸打敗了?」男人清冷的嗓音在角落響起。

  他的聲音不大,奇妙的是,在他開口的那一瞬,大家都下意識停止說話了。

  那是個黑髮黑眸的男人,五官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越發成熟俊美,修長結實的身體被包裹在剪裁得當的西裝中。看著那熟悉的冷淡神色,以及凌厲的鳳眼,世界不禁一怔。

  「雲雀前輩?」她試探性的喚道。

  見雲雀恭彌沒有否認,她心情微妙:「連你也加入了綱吉君的家族嗎?」

  對於她的說法,雲雀恭彌表現出明顯的不悅:「我不是任何人的屬下。」

  她下意識點頭。

  「另外,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雲雀前輩本來打算懲戒違反風紀的骸,但是因為對櫻花過敏,所以骸贏得很……」看到雲雀稱得上不妙的表情,世界識趣地把輕鬆兩個字嚥了回去。

  年輕的黑幫教父不禁苦笑,在心中默默琢磨如何阻止即將到來的一場以家族內訌為主題的聚眾械鬥,好挽救這場已經徘徊在懸崖邊緣的婚禮。

  雖然他自己同樣有著不可言說的小心思,排斥反感著這場婚禮,而且真要打起來新郎絕對是身先士卒的積極分子……但如果就這麼被破壞,世界回來即使嘴上不說,心裡也會失望難過吧。

  「無論如何,都不忍心看她露出那樣的表情啊。」

  正當澤田綱吉排眾而出時,煙霧砰然響起,身著華美婚紗的新娘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央。

  銀髮劍士身上的殺氣頓時煙消雲散:「你回來了。」

  新娘露出明媚的笑容:「是啊,我回來了。」

  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在場的黑手黨們心思各異,並沒有人注意到,世界停留在十年後的時間,已經超出了五分鐘。

  -

  世界回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一副敵人全都倒地不起的場景。

  她驚喜道:「綱吉君勝利了嗎?」

  澤田綱吉臉上卻是一副難以描述的複雜表情:「不,是世界打倒他們的。」

  「我?」

  「準確的來說,是十年後的你。」Reborn探究般地看著她,「十年後的世界很強呢。」

  和一群黑手黨混到一起能不強嗎……

  山本彷彿只是單純好奇般問道:「所以世界十年後和誰結婚了?哈哈,我們剛才問的時候,十年後的世界一直不說呢。」

  世界不自然地別開目光:「是一個黑手黨。」

  澤田綱吉頓時流露出絕望混雜著掙扎的神色。

  他當然想要盡量遠離黑手黨一類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知道世界嫁的人是黑手黨以後,他有一瞬竟在思考自己繼承彭格列的可能……

  Reborn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再次對自己不成器的學生感到恨鐵不成鋼後,他說道:「這次黑曜事件尚且算是完滿的結束了。儘管阿綱還有許多缺點,不過進步相比以前已經很大。」

  世界一直留意著倒在角落的六道骸:「那骸他會被怎麼處理?」

  「自然會有專業人士來料理他。」

  「但是……」

  「他是我們的敵人。」Reborn的稚嫩嗓音在此刻反而襯托出一絲別樣的冷酷,「如果想活下去,就收起那些不必要的同情心。」

  「但是……這是不一樣的啊。」

  世界還想說開口,可在Reborn的注視下,什麼都說不出來。

  -

  也許Reborn說的是真的,六道骸被關在世界上最黑暗最堅固的監獄,終生不得自由。

  至少在黑曜一戰後的相當時間裡,世界都沒有見到六道骸,無論是現實亦或夢境,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她被六道骸背叛了,然而世界的心中卻完全生不起一絲憤怒怨恨的情緒。與澤田綱吉等人相比,六道骸在她心中似乎有著不同的地位,這種感覺與她面對雲雀恭彌時極為相似。

  為什麼會在面對這二人時如此獨特呢?

  也許是因為共同經歷了黑曜事件,

  又分享了身份的秘密,澤田綱吉與她相處時,以前的拘束與緊張不自覺便減少了許多,甚至敢邀請她週末約會。

  ……如果逛街的人只有他們兩個的話。

  澤田綱吉總能吸引許多奇怪的人與危險的事情。比如現在,一個自稱巴吉爾的清秀少年便滿身是傷地跪倒在他的身前,急切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聽完巴吉爾的話,Reborn果斷地說:「女人和小孩先去避難。」

  這種黑手黨間的爭鬥當然不適合現在的她參與,世界正想隨碧洋琪離開,視線便不由自主地被人吸引去。

  並盛這樣的小地方並沒有什麼有名的景點,外國遊人極為稀少,更何況那個外國人還一身勁裝招搖無比。

  「別擔心他們,我們先離開。」碧洋琪拉著她的手,催促道。

  然而世界心裡並不是在擔憂澤田綱吉等人的安危,而是在打量那個外國人。那個銀色長髮的劍士正是她上次見到的未來丈夫,斯誇羅,沒想到這麼快便見面了。

  斯誇羅展現出極為強大的實力,幾乎是一個照面間,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便身負重傷喪失全部戰鬥力,澤田綱吉帶著巴吉爾……抱頭鼠竄。

  因為巴吉爾身上有斯誇羅想要的東西,所以斯誇羅痛快地放棄補刀的想法,轉而去貓捉耗子般不緊不慢地追趕著綱吉二人。

  「世界,你怎麼還不走?」無意中看見世界還站在原地關切地看著他們,澤田綱吉焦急地喊道。

  他眼神驚慌恐懼,軟弱的樣子像是完全沒有與斯誇羅對抗的想法。雖然事實證明他與斯誇羅的實力差距的確是天差地別,但他這樣怯懦的態度委實有些令人失望。

  還好在千鈞一髮之際,澤田綱吉的師兄迪諾趕到了。

  這個意大利男人世界也見過,是個極其耀眼俊美的意大利人,雖然沒有部下在時表現得比澤田綱吉還廢柴,但他性格溫柔浪漫,很容易得到他人好感。

  得益於烈馬迪諾的威懾力,斯誇羅搶走指環後便揚長而去,可他給眾人留下的影響卻遠不止一身傷痛這麼簡單。

  看著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自尊受挫的樣子,世界心中難免感到些許擔心。

  「在擔心他們麼?」清朗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迪諾先生,剛才真是多虧了您。」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並未居功自傲,迪諾嚴肅了神色,「不過即使擔心他們,你剛才呆的位置也太過靠近前線了。」

  「我……抱歉。」世界乖乖低下了頭。

  「你這樣會讓大家很擔心。」語氣微微緩和,迪諾繼續說道,「你的事情Reborn向我說過,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不是的,」世界遲疑片刻,還是小聲道,「我見過斯誇羅。」

  「咦?」迪諾訝然道,「什麼時候?」

  「在十年後。」

  「哦,你去的十年後阿綱是十代目。」

  「不是的,是我第二次去十年後的時候。」

  迪諾皺眉道:「斯誇羅參加了你的婚禮?」

  「要再深入一點……」

  迪諾想了一會兒,不確定地猜測道:「他是伴郎?」

  「還要更深入……」

  迪諾沉默了,他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可能。

  「斯誇羅是新郎?」Reborn跳到迪諾頭頂,聲音清脆地問道。

  「咦咦咦咦咦?!」澤田綱吉一副三觀受到衝擊的樣子,「那個銀頭髮的男人是世界未來的丈夫?」

  Reborn說:「是丈夫之一比較合適吧。」

  澤田綱吉更加驚恐了:「丈夫之一?」

  迪諾大概想道他誤會了什麼,便解釋道:「因為未來不止一個,所以世界結婚的對象在不同的未來也是不同的。」

  「但是斯誇羅想殺了我啊,世界怎麼會和他……」

  澤田綱吉努力為世界找著可能的理由,「是不是被他們脅迫的?因為世界的容貌,所以脅迫她和自己結婚。」

  「呃,我印象裡斯誇羅不是這種人……」

  世界補充道:「另外當時在綱吉君的家族成員裡,我還看見了六道骸和雲雀前輩。」

  澤田綱吉頓時傻眼。

  為什麼他這個未來,怎麼看都覺得好悲慘……

  -

  之後Reborn向眾人解釋了何為巴利安,以及彭格列指環的意義。

  「但是那一半戒指不是被斯誇羅搶走了嗎?」

  迪諾狡黠地一笑:「那是假的,真正的戒指在我這裡。」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迪諾手中被打開的精緻匣子裡,華貴精緻的戒指靜靜躺在黑天鵝絨上,戒面流淌著無聲的暗光。

  雖然只是一半,但那股與Reborn的奶嘴相似的強烈氣息絕對不會錯。

  這是世界的基石之一!

  也就是說,她要收集的火炎就是在這七隻彭格列戒指上所點燃的的了。這次指環爭奪戰,便會決定她之後的目標。

  那她嫁給斯誇羅的未來,是表明斯誇羅在彭格列戒指上點燃火炎了嗎?

  人生何處不相逢說的可能就是這樣,世界從超市回家的路上,正好與斯誇羅狹路相逢。

  斯誇羅正在打電話,他對電話不耐煩地說:「我不是已經給他帶了羊肉了嗎?」

  電話裡不知說了什麼,斯誇羅接著說道:「牛肉我也帶了,裡克知道在哪裡。」

  「……告訴混賬Boss,讓他去死吧!」

  斯誇羅掛了電話,煩躁的表情還未褪去,便留意到一直在好奇地看著他的世界。

  儘管之前一直忙於同迪諾等人交鋒,對這個漂亮驚人的少女只是驚鴻一瞥,但世界依然在他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見斯誇羅眼神兇惡下來,知道他想起自己是誰的世界正要開口,便聽見他惡狠狠地道:「你是澤田綱吉的女人?」

  ……這句話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世界搖了搖頭,誠懇地說:「不,或許你應該說,我是你未來的妻子。」

  「哈?」


第84章 FLAG.84 世界第一殺手

  「你是澤田綱吉的女人?」

  ……這句話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世界搖了搖頭, 誠懇地說:「不,或許你應該說, 我是你未來的妻子。」

  「哈?」

  斯誇羅愣住了。他想到對方有可能恐懼有可能逃跑有可能哭泣, 想到了許許多多可能的反應,唯獨沒想到她會自稱是他未來的妻子。

  斯貝爾比斯誇羅的妻子。

  ——但凡是對巴利安有些瞭解的人, 都不會覺得他們會有組建家庭的一天。

  而斯誇羅更是巴利安成員中的佼佼者,身為作戰部隊隊長的他是個如怒鯊般冷酷凶殘的男人, 然而如今, 竟有一個嬌弱美麗的少女站在他面前說未來會嫁給他……

  這種說法顯得有些滑稽,不過並不令人討厭。

  斯誇羅終於想起來了,在那一疊被Xunxas扔到廢紙簍裡的情報中,提起過澤田綱吉身邊有一位疑似情人的少女, 並特別強調過對方美貌驚人。

  按理來說這種情報上不會有與任務無關的說明, 能特別提起顯然是有些古怪的。當時他們都沒有在意, 現在看來,這並不是情報人員的多餘之舉。

  前日斯誇羅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巴吉爾手中的戒指, 再加上他本身不是愛好女色的人, 因此對身處戰場邊緣的世界僅有驚鴻一瞥,沒有往心裡去。

  而今天正面相對, 他方才領會到情報中的「美貌驚人」,究竟是到了何種程度。

  他惡聲道:「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嗎?」

  說完, 一把利刃便抵上世界柔軟的咽喉:「你是澤田綱吉的女人, 你說殺了你, 他會把真戒指交出來嗎?」

  劍鋒上的寒氣自那一點逐漸蔓延開, 激起肌膚上細小密集的顆粒。

  面對他如此直白的威嚇,世界眼中卻並沒有太多恐懼。她只是歎了口氣,從口袋中取出一樣東西展示給他:「我去過一次十年後,當時我正與你舉行婚禮,這是十年後的你給我的,讓我給你看。」

  躺在少女掌間的是一個造型奇怪的鐵質物,斯誇羅對它很眼熟,那是他用斷的第一把劍的劍柄。而在那一戰中他戰勝了一代劍帝,因此特地留下了劍柄碎片以示戰無不勝。

  事實上他身上現在便帶著與它外表相同的碎片,之後只要讓人檢驗一下成分便知道神代世界所言真假。

  但是他怎麼會和澤田綱吉的女人攪在一起!不,他怎麼可能會和這種、這種女人結婚!

  他的目光從世界的面龐滑下,看著少女略顯青澀的身體曲線,尤其是那套扎眼的校服,斯誇羅的心情頗為複雜。

  神代世界現在才國中二年級,足足小他八歲,他怎麼會對這種小鬼下手?

  「你怎麼去的十年後?」

  「通過藍波的十年火箭筒。」

  波維諾家族的十年火箭筒?

  按她與澤田綱吉那夥人的關係,倒不是不可能意外穿越。

  「十年後彭格列的十代目是誰?」

  世界遲疑一秒,小聲道:「……是綱吉君。」

  「不可能!」

  斯誇羅對此嗤之以鼻。一個初中生小鬼打敗Boss的概率就和他會喜歡這個小女孩差不多。

  世界沒有反駁,只是軟軟地說:「可以把你的劍拿開嗎,它好像把我劃傷了。」

  察覺到自己對一個柔弱的小姑娘拿出這種如臨大敵的態度有失身份,斯誇羅索性收回雙刃劍,沒好氣地說:「跟上。」

  「誒?」世界吃驚地說,「我身上沒有彭格列指環。」

  「我知道,指環在跳馬那裡。」斯誇羅露出殘酷的笑容,「至於你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澤田綱吉對你的情誼了。」

  世界眨眨眼道:「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將來就沒有妻子了呀。」

  「不要提這個話題了!」斯誇羅冷酷的表情瞬間崩壞,他惱怒地說,「我是絕對、肯定不會喜歡你這種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小鬼的!」

  「但是你的部下說你對我一見鍾情。」

  「……他叫什麼?我保證,他活不過明天。」

  「噗。」世界忍不住笑起來。

  斯誇羅驚訝地發現,面前的少女非但沒有一絲對自己恐懼,反而還大膽地直視他:「但是我很喜歡斯誇羅先生。十年後的斯誇羅先生,非常的溫柔可靠。」

  斯誇羅看她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傻瓜。

  但世界澄澈的眼瞳卻表明她說的一切都是真切的實話,那含著三分溫柔笑意的目光令他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他轉身道:「走。」

  「不,我……」

  「你想死嗎?」斯誇羅的眼神冷酷下來。

  世界識趣地閉嘴。

  -

  斯誇羅將世界帶到巴利安居住的酒店中。酒店裝修奢華高調,可以說是相當招搖了。

  住在這裡,並且大喇喇包下了最頂層的套房,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巴利安全員對這次首領爭奪戰的態度不言而喻。

  他們完全沒有把以澤田綱吉為核心的彭格列第十代候選放在眼裡。而這種自我與傲慢在巴利安首領Xunxas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跟斯誇羅進門時,那個彷彿雄獅般的男人正倚在大廳中央寶座上閉目小憩。

  斯誇羅已經是個非常張揚自我的人了,但在Xunxas面前,他依然刻意的放輕了聲音。

  不過巴利安的其他成員就不會如他一般謹慎了。發現斯誇羅身後還跟著個小姑娘後,原本處於極度無聊狀態的幾人頓時興奮起來。

  列恩驚訝道:「隊長帶回來了一個小姑娘?」

  路斯利亞向她拋了個媚眼:「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和我一樣。」

  「嘻嘻嘻……斯誇羅喜歡這種類型,真是惡劣的口味。」

  瑪蒙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

  貝爾菲戈爾把玩著指間的小刀,一如既往地答道:「因為我是王子啊。」

  「這和你是王子有什麼關係!」

  他們這樣旁若無人地當面討論上級八卦很是令斯誇羅掛不住面子,他惱怒地呵斥道:「喂!你們想死嗎。垃圾們?」

  誰知下一秒,一個低沉的聲音不耐地響起:「閉嘴,大垃圾!」

  原來是Xunxas被斯誇羅的大嗓門吵醒了。他如睡眠被人驚擾的雄獅,眼神陰鬱地看向斯誇羅:「誰允許你擅自帶女人回來的?」

  「這是澤田綱吉的女人,我想也許會有用。」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澤田綱吉的女人!你真是太過分了,斯誇羅。」少女的聲線滿含怒氣卻因竭力維持平靜而顯得緊繃無比。

  一室沉靜。

  Xunxas閉著眼睛沒有說話,但這顯然便是示意他解釋眼前的情況。

  「嘖,」斯誇羅煩躁地皺起眉頭,「我正打算向跳馬算賬,就在路上遇到了這個女人,一直在說她是我未來的妻子什麼的胡言亂語。」

  Xunxas冷冷道:「那就殺了她。」

  斯誇羅一愣。

  貝爾菲戈爾唯恐天下不亂般說道:「嘻嘻嘻……某人捨不得自己的小情人了。」

  「閉嘴!」

  眼看巴利安就要上演一場內訌好戲,就在這時,套房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嗯?」

  「澤田綱吉?」

  只見澤田綱吉握緊雙拳,難掩畏懼卻又鼓起勇氣站在最前方,Reborn踩在他的肩膀上,身旁跟著獄寺山本武等人。

  路斯利亞笑嘻嘻的問:「你們是來投降的嗎?」

  「別開玩笑了。」Reborn平靜地說,「我們是來向巴利安宣戰的。」

  然而澤田綱吉說的卻是——

  「我不管你們要怎麼樣……但是,」他的聲線忽然神奇地停止了顫抖,由虛弱逐漸變得堅定起來,「有什麼事都衝我來,不要牽扯無辜的人進來。」

  「看來憐香惜玉的是別人啊。」

  斯誇羅輕蔑地說:「那我在這裡就把你們這群垃圾清理乾淨。」

  「你錯了。」迪諾及時站出來擋在綱吉身前,「你們的勝負將由之後舉行的指環爭奪戰決定 ,從現在開始,私下進行的一切爭鬥都將被作判負處理。」

  「實力懸殊的戰鬥何必大費周章。」瑪蒙說道,「只不過是浪費時間。」

  「這可不一定哦。」Reborn拉低帽簷,「阿綱可是我的弟子。」

  一向與Reborn看不對眼的瑪蒙對此只是嗤笑一聲:「哼。」

  總之在互放狠話的環節結束後,澤田綱吉等人總算得以帶回世界全身而退,順便定下了第一場戰鬥的日期。

  斯誇羅……

  臨走時,她忍不住回頭向銀髮劍士看去,恰巧也對上後者的視線。

  幾乎是下一瞬,斯誇羅便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

  「切……也不是沒感覺的嘛。」

  -

  但麻煩還遠不止於此。。

  從巴利安據地返回後,世界便莫名其妙地發起了高燒,之後甚至陷入昏迷。

  醫院的醫生對此束手無策,夏馬爾倒是給出了自己對世界病情的斷定,然而結論卻極為古怪。

  「神代終究只是普通人體質,強行激發死氣之炎,兩次穿越到十年後的經歷對她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壓迫,而且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她的靈魂……已經不在這裡了。」

  「靈魂不在這裡?」獄寺隼人皺起眉頭,「夏馬爾,你什麼時候變成神學家了?」

  「是幻術嗎?」

  迪諾喃喃道。

  夏馬爾搖了搖頭:「神代身上有微弱的死氣火炎波動,但並不是幻術痕跡。當然我不能保證一定不是瑪蒙的手筆……是我醫術不精,抱歉。」

  獄寺幾乎難掩自己的怒火與不滿,攥著拳頭就要招呼上去:「你這傢伙!」

  澤田綱吉和山本武連忙拉住他:「獄寺,冷靜!」

  Reborn是在場眾人中最冷靜的一個——與其說冷靜,倒不如說是……意料之中?

  「會有生命危險嗎?」

  「不,雖然靈魂陷入重度沉睡,但她的肉.體活性還是正常的,維持正常營養供給的話,應該可以堅持下去。」

  「那不就是植物人嗎?」

  夏馬爾默然。

  見他這般反應,冷靜下來的獄寺忍不住一拳砸到醫院牆壁上:「可惡!」

  「現在你們最重要的是準備即將到來的戰鬥。」Reborn說道,「只有打敗巴利安,你們才有拯救世界的辦法。」

  「彭格列十代目候補與十代目候補之一所代表的含義差距你應該明白吧,阿綱。」

  「……我明白。」雙拳漸漸收緊,澤田綱吉低聲道:「我會打敗巴利安的,即使拼上這條性命!」

  「十代目!」

  「加上我一個!」

  看著一群熱血沸騰的少年,

  Reborn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事實上,他是知道世界去了哪裡的。

  「還是開始了啊……」

  -

  意大利,西西里島。

  鉛灰色的烏雲陰沉沉的壓在天空,自雲層深處不時有沉悶的雷聲響起,海燕的鳴叫聲夾在狂亂的海風中越發顯得零碎。

  無論是空氣中瀰漫的濕潤水汽,還是自窗外灌入的大風,都明確無誤的預告了一場大雨的降臨。

  男人將窗戶關嚴,隔絕外界嗚咽的風聲,然後順手撫了撫桌上蹲伏的一隻變色龍的頭頂。

  這是個極富男性魅力的意大利男人,五官輪廓深邃俊美,耳邊蓄有兩縷性感的鬢髮。剪裁得體的黑西裝完全包裹住他的身體,身材比例完美契合人體美學。

  禁.欲與性感兩種矛盾的特質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反而愈發為他增添獨特的魅力。

  他反身甩出一隻大頭釘,準確無誤的釘入對面照片牆上的一張照片。

  他似是滿意地挑了挑唇:「Bravo。」

  這個男人便是當今世界排名第一的殺手Reborn,在今天,他終於完成手頭積壓的最後一項工作,得以抽空解決他的朋友,彭格列九代目的問題。

  據說是件非常令人困擾的任務。

  「我想只有你才能完美完成它。」

  很好,他喜歡這種富有挑戰性的工作。

  啜飲一口剛剛倒好的咖啡,Reborn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想道,不知道這一次,他的老朋友會帶給他怎樣的驚喜呢?


第85章 FLAG.85 這個殺手不太冷

  屋外風聲夾雜雨聲, 狂亂地拍打著大地,屋內卻寧靜祥和, 氤氳著淡淡咖啡香氣。

  但Reborn沒有放鬆,因為他忽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火焰波動。

  不會有錯,這股波動正是屬於他的老朋友,彭格列九代目Timoteo的死氣火炎。

  看來Timoteo肯定是遇到麻煩了。

  Reborn對他這個朋友的性格還是很有幾分把握的。

  雖然他身為著名黑手黨家族的首領,但本人對平民的態度卻是意外的溫和,屬於鴿派代表,如非緊急情況,他絕對不會在居民區使用殺傷力巨大的死氣火炎。

  果然, 當戰鬥餘波平息後不久, 他的房間大門便被敲響了。

  他放下咖啡,出聲道:「請進。」

  得到他的允許後,褐髮的中年男人方才推開門, 帶著一身雨水頗為狼狽的踏進房間。

  這不禁讓有輕微潔癖的Reborn皺眉,於是他提醒道:「毛巾在你左手邊。」

  「是是。」Timoteo寬容地對他的小毛病表示理解,取下乾燥的毛巾, 卻轉手遞給另一個人, 「自己可以擦嗎?」

  順著他的動作, Reborn這才正眼打量跟在Timoteo身後的人。

  那是個身材纖細的黑髮女孩。她一直低著頭, 從Reborn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額頭上的劉海。

  她沉默地接過Timoteo遞來的毛巾,一下一下擦拭著自己的頭髮。

  「你救下來的平民?」Reborn挑眉, 這對Timoteo來說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的。」Timoteo轉過頭, 語氣溫和地說, 「世界,和Reborn打個招呼吧。」

  日語?日本人?

  Reborn精通多國語言,其中正包括日語,因此立刻便反應過來對方的國籍。

  世界這才抬起頭來,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是個美麗纖弱的東方女孩。與他相同的黑髮黑眸,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女孩眼神好奇卻又夾雜著些許謹慎地打量著Reborn,像是在估量他是否可靠。

  她看起來年齡很小,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但考慮到亞洲人外貌年齡的模糊性,Reborn也不好輕率的下結論。

  因此儘管世界的行為有失妥當,可Reborn認為他還是應該拿出應有的禮貌與耐心。

  畢竟她只是個孩子。

  Reborn耐心地等待著世界,同時他沒有忽視一旁Timoteo憐惜擔憂的目光。

  評估完畢,像是得出了他值得信賴的結論,世界露出放鬆而靦腆的笑容:「晚上好先生,我是神代世界。」

  「你好,我是Reborn。」即使是面對一個小姑娘,他的禮數依然無可挑剔,「需要一杯熱可可?或者牛奶?」

  Timoteo代替她答道:「溫牛奶謝謝。」

  世界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即張口想要抗議——然而很快便被Timoteo阻止了:「你剛才受了驚嚇又淋了雨,一杯溫牛奶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我想Timoteo說的是對的。」

  「好吧……既然Reborn先生也這麼說。」小姑娘失望地歎氣道。

  察覺到Timoteo的眼色,Reborn說道:「廚房儲物櫃裡有剛買的牛奶,也許你可以自己加熱?」

  世界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徵詢地看向Timoteo,直到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方才走進廚房。

  「很聽話的孩子。」Reborn懶洋洋地說,「但你今天找我是有委託任務吧,怎麼帶著一個小尾巴?」

  「她可不是拖油瓶。」Timoteo兩手支在下巴下,神情嚴肅,「事實上,世界就是你這次的任務目標。」

  Reborn感到些微的驚訝,回想起女孩虛浮的腳步,嬌弱的身軀,那絕不是一個戰鬥人員應有的身手:「那只是個單純的孩子。」

  「是的。」Timoteo壓低聲音道,「我這次是想委託你保護她。」

  Reborn嗤笑一聲:「我這裡可不是收容所。」

  「但現在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你的守護者呢?」

  「Reborn,」Timoteo神情間隱約透著一絲焦慮,「世界的父親是我的好友,但不久前因為一夥人的暗殺去世,這是他唯一的女兒,我必須保護好她。」

  「感人的友情,」Reborn讚歎道,可他的語氣卻平靜得近乎冷漠,「但是與我何干?」

  深知Reborn冷漠性格的Timoteo只能亮出底牌:「她的父親是一位煉金家,而世界在煉金術上非常有天賦。」

  他意有所指道:「我記得你的身體似乎快要無法承受你的炎壓了吧?」

  Reborn無動於衷道:「我不認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能起多大作用,即使她的父親是神代友平。」

  「從不要小看任何人這句話可是你告訴我的啊。世界今年十四歲,但已經是超一流的煉金術士了。」

  「但是Timoteo,我親愛的朋友。」Reborn不動聲色地說,「自始至終你都沒有說過,她父親招惹的究竟是何方勢力。」

  Timoteo低聲道:「蒙德裡和安信利爾。」

  「不愧是煉金大師,得罪的勢力也是超一流的。」Reborn刻薄地點評道。

  「世界還不知道她父親的死訊,以為只是和以前一樣暫時分離躲避風頭。」Timoteo看起來有些傷感,「無論需要我做什麼,Reborn,我希望你可以庇佑這個可憐的孩子。」

  「我討厭麻煩。」

  「但是……」

  「Reborn先生!」少女清甜的嗓音在門口響起,「這是你的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只見世界手裡拿著一把槍,正是Reborn放在餐桌上保養的一支。

  「世界不知道我的身份。」Timoteo小聲提醒道。

  Reborn懶得配合他演戲,乾脆地承認道:「是的,我是一名清潔工。」

  清潔工、槍、孕育罪惡的溫床西西里。

  反應過來Reborn的真實身份後,世界的表情並無太多畏懼的神色,反而愈發添了兩分好奇。

  這個反應與二人預想的均有很大差異。一個看起來如此乖巧文靜的小姑娘,居然會對殺手這個行業毫無畏懼之心?

  「我正在和Reborn討論你這段時間的住宿問題。」Timoteo和顏悅色地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提出來。」

  世界搖了搖頭,乖巧地說:「我都聽您的。」

  「這些事當然是要看你自身意願的。」

  Reborn冷眼看著Timoteo自作主張定下今後的計劃,淡淡道:「不徵求當事人的同意便擅自下決定,真是越來越有Boss的作風了。」

  「Reborn,」Timoteo為難地說,「剛才的襲擊就是針對這個孩子的,而這樣的襲擊還會有很多……目前我還不確定彭格列裡的老鼠是誰。」

  「不是不確定,而是不願意相信吧。」Reborn口吻帶著淡淡的譏誚,「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軟弱。」

  Timoteo沒有否認,他歎了口氣,憂慮地看著世界。

  在一旁擺弄槍支的世界察覺到Reborn的目光,便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美麗的少女擁有著彷彿是蒙華達午後的陽光般明媚燦爛的笑容,令人看到後心情也不禁愉快起來。

  她對意大利語只是一知半解,因此還在不明狀況:「我會為您設計最完美的裝備的!我們可以劫富濟貧,懲惡揚善!」

  Reborn挑了挑眉,這個想法聽起來像是電影看多的發燒友。

  「不,他——」

  「我想小姐您也許誤解了清潔工的意思。」Reborn說道,「重新介紹一下,我叫Reborn,是一名自由殺手。」

  「殺手?」

  「是的。」Reborn微勾唇角,「如果想要獲得我的庇護,我希望你可以展現出作為合作者的價值。」

  這句話他是用日語說的。

  「Timoteo叔叔說您的裝備無法負荷過強的炎壓——這種事請放心交給我吧。」

  「好,改進裝備需要多長時間?」

  「一周內,先生。」

  「那考察期就以一周為限吧。」

  這樣陡轉的情勢變化令Timoteo反應不及,他驚訝地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Reborn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若有所思道:「最遲明天我就必須搬家了。」

  「抱歉,是我連累你暴露了位置。」

  Reborn很快便舒展眉頭,隨意地說:「沒關係,如果他們敢找上門的話。」

  「還是應當小心。」Timoteo叮囑道,「她還小。」

  Reborn看著女孩的側影,低聲道:「可她總會長大。」

  -

  翌日清晨。

  趴在餐桌上的世界看著Reborn有條不紊的整理行李,問道:「Reborn,我們要去哪?旅行嗎?」

  Reborn簡潔道:「搬家。」

  「哦——」世界拖長語調答應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這讓Reborn多看了她一眼,只見女孩從椅子上跳下去,利索地開始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

  預想中大小姐手忙腳亂的情況並沒有出現,這讓他心情不禁好轉幾分。

  「你把列恩看好就可以了。」

  「列恩是它嗎?」世界指了指桌子上趴伏的變色龍。

  「嗯,是我的老夥計。」

  這樣親密的論調讓世界有點不服,於是她強調:「我以後會是你最可靠的同伴的!」

  Reborn的聲線低沉而迷人,說出的話卻分外冷酷:「但是親愛的,殺手是不需要同伴的。」

  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小姑娘一臉意外的神色。

  「記住這一點,這對你我都有好處。」

  「噢——」依然是拖長語調的敷衍回應。得到如此冷淡對待的小姑娘彷彿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他對一個小姑娘的心理活動毫無興趣,因此下一秒便轉開了目光。

  -

  應該說,神代世界的確是非常令人省心的女孩的。規律的生活習慣,優秀的禮儀,溫順的性格,都是作為同居者不可多得的優秀品質。

  然而職業習慣使然,生活空間被人悄無聲息侵入的異樣感依然令Reborn感到不適。

  窗台生機勃勃的植株、門口記錄日常生活的小黑板、口味越來越貼近他的黑咖啡……這是一個殺手應該有的生活嗎?

  「咖啡,不加糖。」

  「是,先生。」

  在某個早晨這番對話後,他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一點。

  「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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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FLAG.86 黑手黨的正義

  Reborn走進餐廳, 正好瞧見圍著碎花圍裙的少女小心地端著托盤從廚房走出來。

  世界微笑著說:「日安,先生。」

  於是他回應道:「Chaos。」

  「請問那你需要點什麼?」世界將托盤放在餐桌上,示意他看向桌面,「吐司、牛奶、香腸、咖啡, 或者其他的什麼?」

  「咖啡不加糖, 其他隨意。」信手翻閱剛送來的報紙, Reborn頭也不抬道, 「順便說一下,從今天開始,你將和我學習槍術。」

  「誒?」世界驚訝地說, 「但是我沒有任何基礎——」

  Reborn打斷了她:「我是你的老師。」

  簡潔有力的理由使她啞口無言。

  「另外,我不希望你以後再有類似找借口這樣軟弱的行為。」Reborn看了她一眼,「不要給我丟臉啊。」

  世界無措地說:「可我的目標是一位煉金師。」

  「你似乎忘了我上句話,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Reborn不耐地看了她一眼, 「不要多想, 如果不是接受Timoteo的委託, 我對教導你這種小鬼根本沒什麼興趣。」

  「噢——」世界拖長尾音,聽不出是明白了還是什麼。

  Reborn有些心煩地想道,她果然又來了, 這種令人生厭的腔調。

  -

  筆尖擦過紙面,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跡——世界被Reborn明言要求認真學習意大利語, 此刻還只是入門, 完全談不上字跡娟秀。

  「9月17日, 晴, 客廳……」

  寫到這裡,鋼筆忽然停下,墨水在紙上暈染出粗重的痕跡。

  這是來這裡的第幾天了?

  世界想道。

  當她睜開眼後,便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時代,成為一個與她完全一樣的女孩。

  就在她迷茫之際,世界意志給了她明確的指示。

  『你的任務是取得於基石上點燃的晴之炎。』

  看來她會來到這個時代少不了世界意志發揮的作用,而祂會這麼做,只能是因為這樣更便於她完成任務。

  果不其然,這個時代依然活躍著彭格列。因此當九代目找到她時,世界便配合地跟他離開了。

  只是沒想到這次任務的關鍵人物居然是成年形態的Reborn……她就說一個正常小嬰兒怎麼可能擁有那樣的實力與心智!

  她現在固然擁有與Reborn極為親近的身份,但想讓Reborn對她的信任達到足以接觸世界基石的程度,卻是難上加難。

  嬰兒形態的Reborn尚且會賣萌,做一些古里古怪的cos,成年形態的他則完美詮釋了何為殺手,冷靜理智,對自身慾望的克制打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這樣的頂尖殺手,真的會有信任可言嗎?而且Reborn又是為什麼會變成之後的嬰兒模樣?她不覺得對方是有什麼特殊癖好的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Reborn對他現在的狀態都沒有任何不滿。

  這其中必然有什麼隱情。

  得出結論的世界決心試探Reborn現在對自己的態度。

  -

  Reborn在身為殺手的同時,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意大利男人。他英俊而優雅,對女性彬彬有禮。僅世界所知他現在便有不下兩個情人,並且追求者無數,

  至於他與他的情人們有多少感情,那就是仁者見仁的事了。

  因為這段時間正在教導世界基礎槍術的緣故,Reborn沒有接其他委託。可他也不會將難得的空閒時間白白耗費在家中,通常會選擇外出,偶爾會夜不歸宿。

  門外傳來對話的聲音。

  Reborn回來了!

  原本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世界頓時清醒過來,正準備起身開門,卻見門已經被人打開了。

  Reborn走進家門,沒有換上拖鞋,而是倚在門邊,姿態親密地與另一個人低聲告別。

  那是個身段妖嬈的美人,金髮碧眼,烈焰紅唇,如熟透的果實般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也許是Reborn說的笑話逗樂了她,美人笑得花枝招展,歪倒在他的懷裡。

  女伴投懷送抱,Reborn自然不會不解風情。他一手挑起金髮美人的一縷秀髮,於唇邊淺淺一吻。

  哦,第三個。

  世界看著那邊還在親熱的一男一女,這還是Reborn第一次將一個女人領到家裡,看來這個女人在他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

  親熱之餘,美人無意中看到在一旁安靜地注視著他們的世界,奇怪地問道:「Reborn,那是——」

  「那是我朋友臨時托付給我的孩子。」Reborn不動聲色地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不用管她,薇薇安,關於四天後那場畫展……」

  因為停電,客廳裡僅有數支世界點燃用於照明的蠟燭。藉著搖曳昏暗的燭光,乍看一眼,薇薇安只知道那是個身材瘦小的女孩,意亂情迷之下也無心想太多,便就此放過了此事。

  兩人又是一番繾綣,離別之際,薇薇安愉快地說:「星期六下午兩點,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Reborn在窗前目送薇薇安的背影直至隱沒不見,似乎是戀戀不捨。

  世界冷眼看著他的背影,乾巴巴地說:「第三個。」

  「嗯?」Reborn鬆鬆領帶,走到茶几前打算給自己倒杯水。

  「第三個女友?」

  「大概吧。」Reborn隨口道,「吃醋了?」

  原本他只是開玩笑,卻沒想世界說道:「是的。」

  他心中一動,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少女。

  女孩穿著單薄的白色睡裙,黑髮披散在肩上,越發顯得身形纖弱。她的下身蓋著一層薄被,似乎之前是在沙發上睡著了。

  世界仰臉注視著Reborn,清澈的眼瞳中倒映著盈盈的光芒,彷彿搖搖欲滅的星光。

  時鐘應景地敲響,此時已是凌晨一點。

  這孩子大概是和以前一樣,固執地要等他回家,結果在沙發上睡著了。

  Reborn站在她面前,長長的影子完全籠罩住了少女。可世界無所畏懼地看著他,眼瞳散發出驚人的光亮。

  這樣乾淨的眼神令他有些不適,於是他別開目光,岔開話題道:「作業完成了嗎?」

  「嗯。」世界不給他轉移話題的機會,強調般說道,「我不高興。」

  Reborn敷衍般地說:「小孩子不要想那麼多,會長不高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世界抿起嘴唇,「你都知道的不是嗎?」

  「我比她好看,比她聰明,比她更親近你,為什麼她可以我不行?」

  Reborn沉默地看著她。

  女孩神色固執而堅持,彷彿月光下凜然綻放的花朵,擁有著嬌嫩而明艷的美麗。

  他忽然感到莫名的焦躁,Reborn索性俯.下身,將世界壓倒在沙發上,一手墊在她的腦後,防止她的後腦磕傷,一手撐在她臉側的沙發上。

  Reborn低下頭吻住了她,混雜著咖啡淡淡醇香的氣息籠罩住了她。

  苦澀、醇厚。

  正如面前的這個男人。

  唇與舌互相糾纏,房間裡不時有曖昧的水漬聲響起,世界想將他推開,卻正如了他的願,愈發加深了這個親吻。

  放開她後,一道曖昧的銀線連接在二人中間,令少女神色愈發羞恥。

  「這就是理由。」Reborn理了理世界散落的頭髮,一邊重新為她整好衣衫,一邊說道。

  「我不懂。」世界抓住了他的手,「明明……明明你也喜歡我,不是嗎?」

  「你想多了。」Reborn挑了挑唇,懶散地說,「我對還沒發育的小鬼頭可沒有興趣。」

  他又戴上了那副面具,將真實的自己完全隱藏起來。

  「那你——」

  「我只是想告訴你,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別總想著摻和大人的事。」Reborn說道,「有這些時間,不如多學點東西,早點長大。」

  「可是……如果我沒有時間長大了呢?」

  Reborn沒有說話。

  「我不喜歡她,我不喜歡你的那些情人,Reborn,我……」

  「以後你不會見到她們的。」Reborn打斷她,「是我考慮不夠周全,的確不該讓其他人見到你。」

  世界流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

  彷彿教訓不懂事的孩子般,他說道:「現在不要急著這些事,你還小。」

  「可你總會長大。」

  -

  那個停電的夜晚似乎被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遺忘,他們依然如過去那樣相處,嚴苛的老師與聽話的學生。

  可他們心裡清楚,還是有一些東西不一樣了。

  Reborn大概是不願意對小女孩下手,想要等她長大。因此儘管喜歡她,卻還是隱忍不發。

  可世界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等待了,她必須要做些什麼。

  「所以,這就是你如此衝動地來到這裡的理由?」

  遠處槍聲未息,Reborn看著面前低垂著頭的少女,沉聲道。

  「對不起。」世界在的情況簡直糟透了,身上多處有繩索捆綁的勒痕以及被毆打的痕跡,不過最令人擔憂的是她的精神狀態。

  她面色蒼白,神色恍惚,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Reborn不禁暗皺眉頭,他將世界扶到一邊,拔出手.槍,警覺地觀察周圍環境:「安信利爾的人還要一陣子才會到這裡,我現在帶你離開。以後不要在這麼衝動,你現在還太弱了。」

  「但是……但是他們殺了爸爸啊!」世界猛地抬頭,含淚看著他,「那群畜牲,絕對不可饒恕!」

  Reborn無動於衷地看著她:「哦,那你準備怎麼辦呢?自己去和他們拚命嗎?還是想要讓我幫你?」

  不待世界回答,他便自顧自道:「不要想著讓我出手,我還沒有那麼閒。」

  女孩愣住了,男人冷淡的口吻彷彿在說另一個人的事。這樣的反差令她不得不感到被背叛的憤怒與巨大的恥辱。

  「好了,現在和我離開。」

  世界站在原地不動。

  「我很討厭在關鍵時刻無理取鬧的女人。」Reborn眉頭皺的更深。

  「小丫頭可不是無理取鬧,相反,她很明智——今天你們都要留在這裡。」彷彿毒蛇吐信的嘶啞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

  Reborn眼神一凜:「艾克安信利爾。」

  「Reborn先生居然認得在下,真是令鄙人不勝榮幸。」一個渾身散發著屍體般腐朽氣息的老人自拐角處走出來。

  緊接著,眾多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包圍住他們。

  「能瞞過大名鼎鼎的殺手Reborn的感知,看來這套裝備是真的不錯。」艾克讚許地說。

  「只是沒想到Reborn先生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為了救自己的小情人,寧願深入敵境。」

  他實在是個令人生厭的傢伙,說出的每句話都如破敗不堪的風箱般,折磨著聽眾的耳朵與耐心。

  「你很自信。」

  雙手持槍,Reborn將世界擋在身後,瞇起眼睛道。

  「不敢當。」艾克慢悠悠地說,「在世界第一殺手面前,誰又敢保證萬無一失呢?」

  他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像樹皮一樣糾結到一起:「不過——九成的勝算還是有的。」

  「是啊,九成的勝算還是有的。」Reborn意味深長地重複一遍,緊接著他猛然向地面開槍,他厲聲喝道:「趴下!」

  不用他提醒,與他磨合已久的世界便自覺趴在地上。而那邊的黑衣人也猛然向他們開火。

  然而即使身處槍林彈雨,Reborn也如閒庭信步般游刃有餘,槍口噴吐著耀眼的黃色火焰,肆意收割著生命,宛如死神行走在大地上。

  這就是火炎的威力!當Reborn釋放火炎時,即使是如此密集的火力,也依然無法傷害到它分毫。

  艾克的表情也由閒適愜意轉為驚慌,他拉過一旁的保鏢示意他們擋住Reborn,然後轉身便想逃走。

  「Chaos。」Reborn食指和中指合併放在額前,向前稍稍揮出。

  「Chaos。」艾克壓下心中的慌亂,故作鎮定道,「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哦?」Reborn挑眉。

  「這完全是個誤會,如果您覺得我傷害到神代小姐的話,我可以道歉,價碼隨便開。」

  「就是他!」世界憤恨地說,「就是他逼死了爸爸!」

  「神代小姐,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不像你想的那樣非黑即白。比起損人不利己的血債血償,倒不如為Reborn先生爭取些實在的利益。」

  「我只要為我爸爸討回公道。」

  「黑手黨的世界不存在正義。」艾克不欲同她多費口舌,轉而對Reborn說道,「在下聽說Reborn先生在尋找一樣煉金材料,不巧我這裡恰好留有些許,我想閣下也許會有興趣。」

  「不要聽他的!」

  艾克說的天花亂墜誠懇至極,而Reborn則耐心地聽完,絲毫沒有被世界影響的樣子。

  「Reborn先生怎會對一個小姑娘言聽計從。」艾克心中暗自得意,刻意激將道。

  這才是黑手黨,不是嗎?

  等他脫身之後,一定要——

  伴隨著轟然的槍鳴,他的思緒戛然而止。

  在世界徹底陷入黑暗前,他最後聽到的是男人輕描淡寫的聲音。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想世界就是我的正義。」


第87章 FLAG.87 沒有你的明天

  澤田宅。

  為了全身心地應對指環戰,通過雲雀風紀委員的關係, 澤田綱吉都請了事假。

  而在最終決戰的前一天下午, Reborn將彭格列第十代成員在澤田綱吉家聚集起來召開家族會議, 另有同盟家族Boss迪諾, 與門外顧問的成員巴吉爾參與。

  雖然家族會議裡既不包括拒絕群聚的雲雀恭彌,也不包括亦敵亦友的六道骸,所以稱不上完全體, 不過他們不來,可能是不少人更樂意見到的局面。

  「明天就是大空指環爭奪戰了, 各位, 要加油啊!」Reborn勉勵道。

  第一個響應地是屜川了平,他熱血沸騰地握拳道:「澤田,極限地打敗Xunxas吧!」

  「十代目一定沒有問題。」獄寺熱切地說,「對吧, 十代目?」

  「啊,嗯……」澤田綱吉之前一直在出神想著什麼,一副心神不屬的樣子,此刻被獄寺突然點名, 完全不清楚情況的他只能含糊地點頭。

  「阿綱,打起精神來。」Reboen跳到他肩上,「你可是Boss。」

  「……」澤田綱吉沒有說話, 他微垂著臉, 柔軟的劉海遮住了雙眼, 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使得氣氛添了幾分尷尬。

  在一旁暗自觀察的迪諾不禁擔憂地想道, 他這個性格軟……嗯,溫和的師弟,不會是打了退堂鼓吧?

  在之前的幾場戰鬥中來看,澤田綱吉是個關心家族成員的首領,更是個單純的國中生。如果可以保護同伴不再受傷的話,的確很有可能會產生猶豫的想法。

  但阿綱應該沒這麼傻吧,現在已經不是他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局面了,如果他輸了大空戰,Xunxas一定不會放過他,更何況戰鬥的輸贏的意義還不僅在於此。

  如果阿綱輸了的話——

  「勝利是理所當然的事。」一向嘻嘻哈哈的山本武表現出罕見的嚴肅,他眼神鋒銳道,「只有贏了他們,才可以調動彭格列的資源救治世界,對嗎?」

  迪諾瞟了他一眼,暗道不愧是Reborn挑中的雨之守護者。

  在戰鬥中,山本武展現出來的,無論是他令人驚艷的天賦與才能,還是堅定不移的決心,都讓迪諾極為讚賞。

  那個手持長刀一往無前的天才劍士,有著絕不可以退讓的珍視之物。以他們的年齡,能有這樣程度的覺悟實屬罕見,如果可以繼續成長下去,未來必定不可限量。

  但Xunxas不會給他們成長機會的。

  迪諾心中百念千轉,而那邊的澤田綱吉在經過長時間的沉默後,也終於開口了。

  「……我明白的。」他低聲道,「即使賭上性命也好,我明天一定會打敗Xunxas的。」

  迪諾驚訝地看著他。

  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敏銳的察覺道,這個素來表現得懦弱畏怯的少年,在同伴受到傷害後,竟展現出迥然不同的一面。

  是的,不同於平日遊戲般的小打小鬧,也不同於黑曜戰時磨練意味的戰鬥。這次的指環爭奪戰,是真真正正需要賭上性命的生死之戰。

  還好,在接觸到現實的殘酷一面後,軟弱的少年終於成長了。

  看著同仇敵愾的少年們,迪諾忍不住看向Reborn,心想,現在的一幕也是他所預料到的嗎?

  不過更厲害的應該是神代世界吧。

  想起那個還在昏迷的少女,迪諾一陣苦笑。以他的水平,怎麼會看不出這群少年的小心思?

  在場的眾人裡,最少三個都對她暗自傾慕,甚至就連他那個戰鬥狂學生,也對她頗有情誼。

  想起這群少年的身份,以及情根深種的表現,他難以抑制地對神代世界產生戒備的情緒。

  迪諾勉強地想道,至少她促進了他們覺悟吧。

  -

  互相鼓勵打氣後,眾人便各自返回家中,準備好好休息一晚,調整狀態,以最好的狀態面對明天的戰鬥。

  「你不休息嗎?」Reborn問道,「你今天的狀態很不好,明天千萬不能掉鏈子啊。」

  澤田綱吉卻沒有回答他,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幫我轉告一下媽媽,我去醫院,晚一點才會回來。」

  Reborn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心中的所有小心思,在那透徹冷靜的目光面前似乎都無從遁形。

  但這次他不會逃避了,無論是那份未曾說出口的愛慕,還是誓死守護的覺悟。

  澤田綱吉平靜的與他對視,二人對視兩秒,Reborn跳下台階,頭也不回道:「去吧,我會告訴奈奈給你留飯的。」

  這是第一次,Reborn首先轉開目光。

  「謝謝。」

  -

  「309。」

  腳步在病房門前停下。

  胸腔裡鼓脹煩悶的情緒越發強烈,因此他沒有立刻推開門,而是深吸口氣,稍微調節心情後,方才走了進去。

  澤田綱吉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放緩呼吸,生怕驚擾了那位陷入沉睡的少女。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板。在這格外冷清單調的空間中,那抹唯一的亮色便顯得格外難得。

  烏亮濃密的長髮如鴉羽般墊在身下,即使是主人長時間的昏迷,也沒能減弱它的半分光彩。可這並不能夠襯托出少女的美麗,反而令她的面容看起來越發蒼白。

  世界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被子被拉至齊肩的高度,僅有一隻柔軟白皙的手臂自背下探出。營養液順著針管,注入淡青色的血管中。只有依靠它,無法進食的世界才能生存下去。

  儀器發出單調的「滴滴」聲,一下、兩下……這是證明她還有生命跡象的依據。

  她安靜地躺在那裡,呼吸清淺,彷彿只是睡著了。

  澤田綱吉搬來椅子在床前坐下,什麼也不做,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他這段時間只要有空,便會來到醫院陪護世界——也只有這樣,才能稍微平息他內心的擔憂與煎熬。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他覺得心態恢復正常,方才開口道:「明天就是我的戰鬥了,和Xunxas對戰。我一定會拼盡全力打敗他的。」

  乾巴巴的語氣,蒼白單調的內容。

  澤田綱吉不禁苦笑,他語言表達的水平,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如果世界聽到的話,會被她嘲笑嗎?

  「不會的。」

  心裡有個聲音堅定的回答道。

  只有世界,是絕對不會嘲笑他的。

  是的,在遇到世界以前,他的世界是灰暗無趣的,完全是因為那份毫無陰霾的笑容,他方才對未來產生了期待。

  「……我很想你。」

  澤田綱吉輕聲道。

  他凝視著世界的面容,有些悲哀地想道,也只有知道她聽不見的時候,他才有勇氣將這些深埋於心底的話說出口。

  他雙手合掌,將世界沒有打點滴的右手捂在掌間——少女手掌冰涼的溫度令他忍不住地感到難過,然後抵在額前。

  他第一次向神明如此虔誠地祈求。

  「請一定要讓她好起來。」

  神沒有回應他,不過他的家庭教師倒是回應了他。

  「實力沒有長進,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Reborn毫不留情地踹了他臉一腳,「你是在占女孩子便宜嗎?」

  「不是的……」澤田綱吉反駁道,「在這種時候,Reborn你就不要開玩笑了!」

  「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他難得如此激烈地反駁Reborn,卻不知道是說給誰聽,「我那麼喜歡世界………她都已經這樣了……」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表情痛苦極了。

  「不會原諒他們,怎麼樣也好,我一定要讓瑪蒙解開幻術!」

  Reborn不為所動道:「但是我沒有看到你的覺悟。沒有足夠的覺悟的話,還是不要提打敗巴利安了。」

  「……不一樣的。」綱吉沉聲道。

  「?」

  「我遇到什麼問題都喜歡先說′可是′,但只有這件事,是絕對不可以退讓的。

  如果還說′可是′的話,她很可能會死。

  我以前和她說的最多的就是明天見……但她死了的話,哪有什麼明天啊!」

  澤田綱吉雙拳緊握,一直壓抑在心底的話終於脫口而出:「沒有世界的世界,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

  似乎為綱吉的覺悟所震驚,Reborn沉默良久。

  半晌後,他說道:「你的覺悟我收到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麼就拚死去做吧。」

  「噫噫噫?」澤田綱吉的表情瞬間破功,Reborn居然語氣如此溫和地向他說了鼓勵的話?

  見狀,Reborn不禁暗自皺眉。

  「別露出這樣丟臉的表情。」他頗為嫌棄地對世界道,「簡直蠢透了。」

  世界還沉浸在他上句話帶給自己的震驚中:「你,你怎麼……」

  「你殺了BOSS!」安信利爾的人也炸了鍋,「Boss好心與你談判,你居然背信棄義?」

  「艾克自己說的,黑手黨沒有正義,那又何來背信棄義?」Reborn從容不迫道,「我只是贊同世界的想法,宣佈談判破裂而已——既然交涉失敗,我殺他還有什麼問題?」

  「你!」

  「去死吧Reborn!」槍口噴吐著火舌,肆意宣洩著暴力與毀滅的氣息。

  對此,Reborn嘲弄似的說:「嘖……早該想到的,與這群蠢貨廢話,簡直愚不可及。」

  乾淨利落的解決這群人後,他便想帶著世界離開。

  但他忽然被人從後背抱住了,柔軟的身軀貼在他的身上。

  他能感覺到少女青澀的曲線,溫熱的溫度,以及微微顫抖的身軀。

  他試著掙扎了一下,結果下一刻少女的雙臂便傳來更大的力氣,不讓他轉過身來。

  她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不要。」

  Reborn經歷過許多擁抱,可從來沒有一個擁抱像現在這樣令他無可奈何。

  他忍不住歎口氣:「別鬧。」

  「不。」

  「我們要先離開這裡。」他輕輕拍了拍世界的手背,「回家再鬧。」

  世界把臉埋在他背上,又趴了好一會兒,方才鬆手。

  只是當他轉身後,女孩卻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連耳尖都染上了可愛的緋色。

  他挑眉道:「現在知道害羞了?」

  「才沒有!」世界反駁道,「是因為生氣!」

  「噢,生氣。」Reborn縱容地微笑,一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表情。

  小姑娘沉著臉,憋出一句話:「我以後會更認真的修行的。」

  「?」

  「還有蒙德裡家族,」她說道,「這一次我會做足準備,不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你不行的。」Reborn想都不想地否定了她,「你的覺悟甚至無法點燃死氣之炎,單憑你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挑戰蒙德裡。」

  她固執地問道:「如果我成功了呢?」

  「沒有如果。」笑意完全消失,Reborn聲音冷了下來,「我教導你槍術不是為了讓你去送死,而是讓你活下去。如果你想找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槍。」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

  Reborn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眼時,神色已恢復往日平靜:「我只當你是受了驚嚇情緒失常。以後鬧脾氣請分清場合。」

  這對於Reborn來說已是態度極大的軟化與退讓,然而正是這番成熟穩重的做法,令小姑娘越發委屈。

  她宣佈道:「從現在開始,我要和你冷戰三天。」

  Reborn隨口道:「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是發自內心的不願意讓世界直面那個黑色的世界。儘管她與彭格列與他有這樣的關係後,和黑手黨的沾染幾乎是無法祛除,但世界現在仍舊是單純天真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希望這朵嬌美的鮮花被仇恨所污染,那是對美的褻瀆。

  現在世界稚氣的行為反而正方便了他,暫停傳授槍術,她在沒有其他學習渠道的情況下,也只能老實呆在家中。

  一切的轉折點發生在那個下午——

  那個帶著西洋棋面具的男人的到來。


第88章 FLAG.88 世界最強七人

  Reborn接受了面具人的委託, 三日後, 他們將前往法國一處莊園, 在那裡與其他接受委託的世界最強六人會和。之後他們將通過完成高難度的任務來換取豐厚的報酬。

  不過對於Reborn來說,達到他現在的程度, 報酬多少已經無關緊要了,促使他答應的是他內心的好奇。

  相信其他六人的想法也與他大同小異——神秘的西洋棋臉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人才能瞞過身為最強殺手Reborn的感知?又是什麼樣的任務才會需要如此強大的隊員配置?

  「想去嗎?」Reborn好整以暇地看著世界,他知道後者好奇心相當旺盛。

  世界自顧自地擦著桌子,一聲不吭。

  「一個人在家的話,發生什麼事了我可趕不到。」

  世界堅守冷戰的誓言, 堅決不回答他。不過Reborn沒有忽視一個細節:她原本規律的擦拭節奏已經打亂了。

  「這麼堅定啊,那我只能自己去了。」Reborn歎息般說道,「獨自旅行這樣孤獨的事不適合我, 也許這是個和薇薇安修復關係的好機會。」

  抹布被猛然攥緊, 少女雖然還是沒有說話,但明顯已經豎著耳朵聽他這邊的動靜了。

  他不禁微挑嘴角, 放出了大招:「電話薄你收到了哪裡?事不宜遲,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

  「電話薄……」世界看著他, 目光怎麼看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憤怒, 「被我不小心碰到水盆裡, 全部花掉了。」

  小貓好像炸毛了。

  Reborn摸了摸她的發頂:「不逗你了,收拾一下東西, 我訂了明早的飛機。」

  「我不去。」

  世界扭頭, 想把他的手甩下去。

  「這次和以前可不一樣, 世界上最強的七個人會集合在一起, 不想見見嗎?」

  Reborn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本就頗為動心的世界便順勢鬆口,沒好氣地說:「時間這麼緊,今天晚上肯定要收拾到很晚了,下次一定要記得早點和我說。」

  Reborn沒有為自己辯解,因為年齡差的緣故,對於世界的小脾氣,他總是覺得十分可愛,而非厭煩,進而對她持有寵溺包容的態度。

  他想他可能是中了什麼強大的幻術。對於殺手來說,這足以成為致命的弱點。

  但Reborn不打算抹除自己的弱點,或者說,他的身上沒有弱點。因為他自信自己可以保護好重視的一切。如果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她,那自然也就稱不上弱點了。

  Reborn想道,世界現在還小,過兩年等她十六歲的時候,他們便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這麼說他只有兩年的自由時光了。

  自由在他心中始終是第一位的,能夠束縛Reborn的事物,早便被他射殺殆盡。

  如今束縛再次出現了,這個束縛十分弱小,只要他願意,只需動動手指便可以恢復自由。

  但他卻無法如以前那樣堅決的舉起自己的槍了。

  愛情。

  這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束縛。

  注視著女孩忙碌的身影,他說道:「時間不夠也沒關係,帶上必需品就好。遺漏的我們到了法國在當地買。」

  世界眨了眨眼睛,愉快地點頭。

  -

  莊園坐落於法國一處風景優美的小鎮。

  世界以為他們已經來的很早,但當他們抵達時,已經有人在客廳等候迎接他們了。

  而這個人Reborn正好聽說過。

  「基裡奧內羅的Boss,露切。」

  Reborn意外地說,「他居然把你也請來了嗎?」

  露切是一位氣質溫柔典雅的美麗女性,她穿著寬鬆的白色長裙,一手扶著沙發扶手,一手護著肚子想要站起來,目測已有四五個月的身孕。

  世界連忙放下行李,上前想要扶住她。

  「謝謝你。」露切感謝地說。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我想您也許需要更充足的休息。」

  「但總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得去做的。」

  露切故作無奈地歎口氣,隨後便露出輕鬆的笑容,「畢竟是Reborn都答應了的委託,我當然也會好奇。」

  她的語氣親切而不造作,身上包容寬厚的氣質更令人心生好感。

  「久仰大名,很高興見到你Reborn,還有這位——」她的視線落在世界身上。

  「我叫世界,很高興見到您。」

  「真是個漂亮的女孩。」露切禮貌地向她頷首致意,隨後介紹道,「這座莊園似乎被施加了極為強大的幻術,至少以我們家族幻術師的能力,目前還無法破除。」

  「什麼幻術?」

  「類似於隱蔽效果,除非獲得准許,否則無關人員無法進入,即使有我的指引也不行。」

  「不,」Reborn否定道,「世界沒有接到邀請函,但是她就進來了。」

  「因為她——」露切的聲音戛然而止。

  「嗯?」

  「不,我只是順口。」露切不好意思地笑笑,轉開話題道,「每天早上六點會有人送來足夠的食材,二位可以自選食材取用。」

  世界插嘴道:「這裡的日常生活都需要自己動手解決嗎?」

  「是的,按信上所說,我們需要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直到面具人出現。」露切擔心地看著她,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便像是富足家庭嬌養出來的,恐怕吃不了苦。

  出人意料的,世界說道:「但是你懷孕了,一個人肯定會有很多麻煩的事,如果有問題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幫忙。」

  露切怔了怔,隨後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謝謝你。」

  一旁的Reborn壓了壓帽沿,唇角微微揚起。

  「我身體不方便,所以沒有辦法和你們一起活動。」露切接著說道,「我住在204號房間,如果有問題的話,也可以來找我。」

  「麻煩一位懷有身孕的女士本身便是很失禮的事了。」Reborn彬彬有禮地說,「你休息吧,我和世界先參觀一下莊園。」

  「好。」露切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笑著走上樓梯。

  「信上說這裡的房間隨便挑選,家居用品都是一樣的。」世界看向Reborn,詢問道,「你要住哪?」

  「女士優先。」

  「那我就住露切旁邊的房間吧,」世界想了想道,「出了事也好有照應。」

  聽了她的話,Reborn卻皺起眉頭。

  「怎麼了?」她感到些許不安。

  Reborn低聲道:「我並不是反對你向別人傳達自己的善意,事實上我認為善良是很高尚的品質。」

  「但是。」世界自己幫他接了轉折詞。

  「但她是黑手黨。」Reborn眼神晦澀難明道,「或許露切沒有壞心,但你不會總是遇到這樣的人。畢竟你現在與我脫不開干係,在黑手黨的世界裡,這種善良,很多時候都是多餘的。」

  這話說得很冷酷,但也很現實。

  Reborn一直都不喜歡同她說這些事,可她總是要自己出來與外人交往的,有些東西現在不說,以後就完了。

  「我知道的。」世界坦承地說。

  「?」

  她又補充道:「但是我不打算改。」

  初時的驚訝過後,Reborn不禁自嘲一笑,這的確是世界的性格,無論他怎麼糾正,這個倔強的女孩子都不會改過來的。

  但世界在這方面的任性並不會令他厭倦,Reborn想道,這大概也屬於幻術覆蓋的範圍之一吧。

  -

  來的這麼早的人也只有他們三個,又等了兩天,還是沒有人來到莊園。

  「這很正常,」Reborn見慣不怪道,「或許預訂可以完成的任務出現了意外,或者突發奇想拒絕參與,什麼情況都有可能。」

  她感歎道:「真是任性啊。」

  Reborn淺淺啜飲一口紅酒,沒有附和她。

  「我出去轉一圈。」世界可沒有他那麼大定力,而且莊園很大,兩天時間完全不夠她探索完全。

  露切叮囑道:「不要跑太遠,幻術的覆蓋範圍只有這座莊園。」

  「知道啦。」世界已經跑到了門口,她高高擺手,頭也不回道,「等我今天給你們摘水果吃!」

  Reborn輕嗤道:「還不知道認不認識果實成熟的樣子。」

  露切捂嘴笑道:「Reborn和世界的感情很好呢。」

  「啊,她是我的情人。」

  露切的神色一時難以描述,噎了半晌,她方才找回聲音:「世界她還小。」

  「可她很快就會長大。」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裡微微有些感慨,當初他與第九代的對話,今日又發生在他和露切身上,只是內容換了個兒。

  他如今是如此欣喜而期待地觀察著女孩的成長,心情與過去截然不同了。

  「快點長大吧……我的女孩。」

  -

  和煦的陽光穿過葉間的縫隙,暖洋洋的灑在身上,樹林裡瀰漫著花果的清香,世界紮著藍色的頭巾,將長髮束在腦後,坐在樹梢上專心致志地採摘梨子。

  「吱吱吱。」細弱的叫聲在頭頂的樹枝響起。

  她專注於眼前的果實,一時沒有注意到。

  「吱吱吱!」叫聲加強,聲音的主人跳到她面前。

  原來是一隻不過兩指高的小猴子,它的黑眼珠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並不時發出急促的叫聲,看起來渴望極了。

  這樣一隻可愛的小猴子令她極為驚喜,一時竟忘了這裡為何會有其他生物出現的問題。

  「但是你太小了,抱不動呀。」她晃了晃手中黃澄澄的梨子,「它快和你一樣高了。」

  「吱吱吱!」小猴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抱不動,急得抓耳撓腮。

  「裡奇,下來!」一道溫潤的男聲驟然在樹下響起,「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她訝然向樹下望去,只見一個腦後留著小辮子的黑髮男人站在樹下,仰頭看著他們。

  他身著紅色唐裝,面容俊美,一雙上挑的鳳眼蘊著數不清的風流。

  當然,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面容與成年後的雲雀恭彌有著八分相似,只是他的氣質要更柔和一些。

  他說的不是日語,也不像韓語……

  「你是中國人嗎?」她用英語問道。

  男人語氣溫和地說:「是的,我叫風,那隻小猴子是我的寵物裡奇,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啊,它很可愛。」

  世界把小猴小心地揣在懷裡,隨後從樹上一躍而下。

  「小——」

  少女平安著陸,接著向他露出明媚的笑容:「我叫世界,父親的祖籍是日本。」


第89章 FLAG.89 在意

  「回到你主人身邊吧。」世界把懷中的裡奇放出來, 示意它到風那邊。

  「吱吱吱。」小猴子靈活地躍至風的肩上, 討好地拽起他一縷髮絲。

  「以後可不能這樣亂跑了。」風好氣又好笑地彈了彈它的腦門,「這裡和香港可不一樣。」

  「吱!」小猴子被他的力道彈的一個踉蹌,尖叫著掉下了肩頭,但風隨即便穩穩接住了它。

  「以後還調皮嗎?」

  風眉眼帶笑, 語氣溫和, 但小猴卻不禁一個激靈, 連連點頭。

  「看上去是個溫和的人, 實際上卻意外的有些……原則?」

  想了半天, 世界依然沒想到合適的詞用來形容風帶給她的感覺, 只能用「有原則」這個她自己都覺得不恰當的詞。

  風安撫地摸摸小猴腦袋,裡奇瞬間便將之前的經歷跑到腦後,屁顛顛地竄上風的肩頭。

  他轉而看向世界:「你也是被邀請來這裡的嗎?」

  「不, 我哪有那麼厲害。」世界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和我的老師一起來的, 他現在就住在莊園裡。」

  「老師?」

  「就是Reborn,他和露切在莊園裡等待你們集合。」她解釋道, 「我是自己跑出來玩的。」

  怎料風卻微微皺眉道:「你自己在外面玩耍實在不是妥當的選擇,Reborn沒有阻止你嗎?」

  「沒有。」被風這樣嚴肅的批評, 她頗感不解道, 「有什麼問題嗎……這裡被幻術包圍, 只要不主動出去, 不會有危險的。」

  「而且Reborn也在這裡。」她的言語中滿是信任, 「沒有問題的。」

  信任。

  意識到這一點後, 風難免感到些許詫異。

  他對自己的識人能力一向很有自信,雖然只是剛剛見面,但他很確定,神代世界絕對不是殘忍冷酷的人。

  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令他難以忘懷的畫面。

  身著天藍色裙子的少女坐在樹梢,陽光棲息在她的髮梢裙角。她好奇地低頭看著他,濕潤的眼瞳彷彿汲水的幼鹿。

  宛如被自然眷顧的精靈的女孩,怎麼會和Reborn這樣的殺手攪和到一起?

  是被欺騙了嗎?

  風心中難免感到幾分美麗之物被玷污的惋惜。只是他恪守君子之約,不肯背後議人是非,再加上交情不深,於是便壓下心緒波動,搖頭道:「那是因為你遇到的是我,剩下的人可不知道性情如何。如果他們要傷害你的話,即使是Reborn也無法第一時間趕到。」

  「誒?」少女驚訝地發出一個單音,似乎是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應該不會吧。」她沒底氣地說。

  「這個世界可不像你一樣單純……」不欲就此多談的風重又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先帶我去見大家吧。」

  「好,請跟我來。」

  回到大廳的時候,只有Reborn在沙發上坐著,他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這個英俊的外國男人,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久仰大名,我叫風。」他主動說道。

  Reborn矜持地頷首,禮貌地說:「Chaos。」

  「露切呢?」世界問道,「她怎麼不在這裡?」

  「她正在房間午睡,馬上就會醒了。」

  「那你先等等吧。」世界招呼道,「今天可以一起吃晚飯了,這裡有新鮮瓜果可以隨意取用。」

  「謝謝。」

  簡單招呼完他之後,世界便去廚房不知道搗鼓什麼去了。

  「目前來說,我們三人的後勤工作是世界承擔的。」Reborn解釋道,「她現在是要準備晚餐的食材。」

  閒來無事,風便又和他聊了起來,兩人都深諳人情世故,因此就算只是初次見面,聊天時也依然絲毫不顯尷尬。

  只看表面的話,Reborn是個禮貌而有風度的不折不扣的紳士,配上英俊的容貌,無怪乎會讓世界這樣的小姑娘信任有加……不對。

  風忽然意識到這裡面最大的問題。

  ——他似乎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小姑娘過於上心了。

  -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世界一邊哼著歌,一邊拉開了窗簾,任由陽光照亮整個房間。

  「篤篤篤。」窗戶的一角傳來銳物刮擦的聲響。

  「誒?裡奇?」世界訝然望去,只見風的那只寵物蹲在窗沿上,用爪子敲擊著玻璃。

  世界擔心它會摔下去,連忙打開窗戶將它接了進來,裡奇親暱地在她臉頰上蹭了蹭,吱吱的叫聲似乎是在和她打招呼。

  「你怎麼來啦?」

  她問道,「風知道嗎?」

  大概又是偷溜出來玩,裡奇有些心虛地轉過臉,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忽然,它發現桌面上新考好的餅乾,便輕鬆躍至桌面,捧起她放在盤中的曲奇吃了起來。

  真的是絲毫不客氣啊。

  世界無奈地一笑,卻也不把它趕走,而是開始忙自己的內務。

  等她打掃好房間,發現裡奇已經吃飽了肚子,懶洋洋地躺在桌子上不動彈了。

  「也就只有吃飽了你才能老實點。」

  說起來裡奇和列恩倒是蠻像,列恩是Reborn的寵物,一條有著神奇能力的變色龍。而裡奇則智商很高,世界說的很多話它都能聽懂。

  「你知道風住在哪個房間嗎?」

  裡奇老實地搖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以後不要到處亂跑了,如果你遇到的人不是我,那——」聲音戛然而止。

  這句話似曾相識。

  與風初見時,他便是這樣叮囑她的,不知怎的,世界似乎有點理解風當時的心情了。

  「他的確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在此刻,風在她心中的形象終於與雲雀明確的分開,而非簡單的「與雲雀恭彌長得很像」這樣的標籤。

  「我帶你去找他吧。」

  風目前暫時獨住在三樓,也不知裡奇是怎麼爬到她的窗台的,這實在是件難以想通的事,至少當她帶著裡奇敲開風的房門時,後者也是一臉訝然的表情。

  「世界,你怎麼來了?」他原本還有些困惑,在看到世界懷中的裡奇時,便瞬間了然了。

  他不禁無奈地扶額:「這個孩子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是的,」她笑著說道,「裡奇很可愛。」

  「在師門裡大家都把它慣壞了,這才養出無法無天的性子。」風說道,「下次它再打擾你的正事,你不用給我面子,直接教訓它就好。」

  裡奇聽懂了風的話,頓時抗議地揪他的辮子,這樣拆台的行為令風嚴肅的表情瞬間破功,只能苦笑著把辮子從裡奇爪中解救出來。

  「噗,」世界不禁笑出聲,調侃道,「都說物似主人形,但是風的性格和裡奇完全不一樣呢。」

  風露出好脾氣的笑容,像是也對調皮的小猴頗感無奈:「這句話大概不適用於我們身上。」

  「誒?感覺您是很會……唔,就是教育引導一類的事,沒想到居然對教育意外的苦手嗎?」

  「也許?」

  世界被他狀似認真思考的樣子逗笑了。

  但風的心裡卻毫無笑意。

  「不是的。」

  他聽見心底有個聲音低聲道。

  「裡奇會這樣親近世界,完全是因為你希望與她能有更多相處的機會啊。」

  那可真是……糟糕了。

  -

  世界喜歡甜食水果,自己經常研究甜點的做法,因此房間裡總是會擺放著各色甜食——這對貪吃的小猴子來說近乎是致命的吸引力。

  裡奇已經養成了每日下午光顧她的房間,享用美味點心的習慣。

  而在這段時間裡,受到邀請的其他私人也陸續抵達了莊園。

  他們分別是:世界第一的幻術師「毒蛇」、被死神厭棄的男人,擁有不死肉體的特技演員史卡魯、意大利某特種部隊的教官拉爾以及聲名赫赫的瘋狂科學家威爾第。

  七名處於各自領域頂端的強者齊聚在這座莊園,心思各異地等待那個將他們匯聚在一起的面具人。

  「這幾日世界你就不用在親自下廚了。」露切和她閒聊時說道,「我會讓我們家族的人直接送來飯菜,你一個人料理七人份的話根本忙不過來。」

  「嗯,謝謝你。」世界倒也不逞強,大大方方地感謝露切的好意,「我聽Reborn說,今天晚上面具人就會現身,是嗎?」

  「對的。」露切笑容微斂,「不過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傷害到你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啦。」世界說道,「我是覺得露切你懷孕六個月,身體狀態不適合這種肯定是高強度的活動。」

  這個問題在初見時她便問過,然而即便是關係頗為親密的現在,露切也依然沒有告訴她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位溫柔優雅的女性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從容淡然的微笑,令人縱使滿腹疑問也不好問出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保持適當的緘默有利於維持你們的關係。」風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下午好,先生。」

  「下午好。」

  「它好像又胖了。」風看著身前不遠處爬高上低的裡奇,若有所思道。

  「那這可是對我手藝的最大褒獎。」

  風微微一笑:「我只是說了事實而已。」

  但世界卻沒有與他說笑的心情,出於對世界基石的關心,她問道:「您知道露切的理由嗎?」

  「我不知道,但不問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以為小姑娘不通人情世故,風便耐心的解釋給她聽,「為人處世同樣是一門學問。」

  「尤其是現在大家人都來齊了。」君子不議人長短,風沒有特別評價某人的品格,只是稍稍點撥她道,「有幾位個性非常突出,與他們相處時可不能這麼莽撞。」

  「你又在向人說教麼,風?」冷淡的聲音自樓梯口傳來。

  「毒蛇,偷聽別人談話可不是好習慣。」

  毒蛇是個常年披著斗篷的幻術師,沒有人知道他兜帽下完整的面容,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哦,我討厭你的說教。」毒蛇對他的話只是哦了一聲,「我想世界也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吧吧。」

  大佬交鋒,她這樣的小角色自然只有沉默的份。

  好在毒蛇雖然性格陰沉,對她的態度倒還稱得上客氣——其實她懷疑對方只是單純不願與Reborn為敵。

  「即使如此,我還是要說,你應該多來房間外面呆呆。」風認真地說,「閉門造車只會令你性格越來越陰暗,實力也會停滯不前。」

  毒蛇冷笑道:「所以這就是你說武術在幻術之上的理由?」

  風溫和的笑笑,沒有說話。不過他這樣無聲的驕傲反而越發激怒了毒蛇。

  「希望你之後也能這麼自信。」

  「日安,先生們!」劍拔弩張之際,史卡魯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今晚之後,想必我便要被委託最艱難的任務了,到時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風配合地說:「我們是同伴,自然是應該互相照顧的。」

  毒蛇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

  在這樣令人煎熬的環境裡,男人的聲音顯得格外及時。

  「世界,過來。」


第90章 FLAG.90 表白

  「誒?是!」她忙不迭來到Reborn身邊。

  「坐這邊。」Reborn輕輕一拉她的手臂, 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怎麼啦?」世界微微調整位置,在人前他們一向都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但這次Reborn卻不像平時那樣紳士地配合她, 反而故作無意般又拉近了二人的面龐。

  世界抬眼便望進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眸,Reborn挑起她的下巴, 拇指輕柔地擦過她的面頰, 一點溫熱稍觸即分。

  他低聲道:「這裡,沒有擦乾淨。」

  世界看著他指腹上的一抹白色,後知後覺地想到可能是她之前做甜點時候沒有注意, 所以臉上沾了點麵粉。

  但是只是臉上有髒東西而已, 提醒一下就好, 至於做得比接吻還曖昧嗎……

  世界一頭霧水地看著Reborn, 後者對她的困惑視若無睹, 優雅地端起咖啡。

  氤氳的霧氣間, Reborn用餘光向餐桌看了一眼。

  風神色如常, 因為和露切聊到愉快的地方,神情愉快, 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二人的曖昧。

  Reborn不禁譏誚地微勾嘴角。

  「看來各位都已經到齊了呢。」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Reborn神色一凜,眼神頓時警覺起來。

  「他就是你說的面具人嗎?」世界湊到他耳邊小聲道。

  「嗯。」Reborn簡單應了一聲, 表情凝重地緊盯前方。

  表現出這樣如臨大敵的樣子的不止他一個,風露切史卡魯等人同樣對他戒備有加。

  「晚上好,女士們, 先生們。」面具人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脫帽禮, 「在這個令人愉快的夜晚, 我們為什麼要表現得這麼緊張?」

  史卡魯心直口快道:「因為你這傢伙怎麼看都不是好人啊。」

  「切。」毒蛇與威爾第同時對史卡魯表現出不同程度的不屑。

  「史卡魯先生可真是坦誠啊。」面具人對眾人的敵意坦然受之, 甚至語氣輕快道,「不過我對各位可沒有惡意哦,這絕對是足夠有挑戰性與趣味性的委託。」

  「我只關心報酬問題。」毒蛇完全不吃他這一套,「不是說見面詳談麼?」

  「真是心急啊,」面具人無奈地搖頭,他環視一周,「既然諸位都想直入正題的話,那也只好這樣了,下面——」

  「等等。」威爾第指著世界,「她也可以聽嗎。」

  史卡魯這才反應過來:「是哦,這女人怎麼看都很弱誒。」

  Reborn不喜歡史卡魯輕蔑的眼神,便側身擋住他的視線,冷淡地看了回去:「這樣失禮的態度可不適合面對一位女性。」

  「我喜歡。」史卡魯衝他挑釁地吐了吐舌頭。

  「神代小姐可不是外人哦。」面具人笑瞇瞇地說。

  「她很弱誒——我才不要和她一起執行任務。」

  「這個便是要由你們內部自行調解了。」

  「但是,我根本……」沒有被邀請。

  世界品出不對,正想開口發問,便被Reborn阻止了。

  「世界可以和我在一起。」露切主動解圍道,「我最近也很需要她的幫忙呢。」

  史卡魯一撇嘴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只是終究沒有再說過分的話。

  一個是因為露切自身的實力以及家族勢力,即使她現在懷有身孕也不是好招惹的,另一個便是因為Reborn那把捷克制的CZ-75 IST。

  據說Reborn快速射擊可以在小於0.05秒內精準命中目標。

  雖然說不會死,但這種人物還是少招惹好吧。史卡魯暗自嘀咕道,聽說那傢伙睡覺都是睜著眼睛,怎麼對情人倒是挺上心的。

  一直耐心地等到他們這邊的風波平息,面具人方才繼續說下去。

  在他口中,他出身於一個實力雄厚的神秘組織,將他們聚集起來的目的是為了完成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當然,報酬也是異常的豐厚。

  「也許會有全滅蒙德裡家族這樣的任務呢。」面具人看著世界頗有暗示意味地說道。

  Reborn淡淡道:「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蒙德裡家族?」拉爾重複了一遍,目光在世界身上停留一陣。

  蒙德裡家族和世界這個小姑娘有什麼關係?

  等等,神代世界……

  「你父親是神代友平?」

  世界沒有回答,反而是面具人笑瞇瞇道:「是的哦,可以說世界小姐是煉金領域的最強者呢。」

  在場眾人對神代川平時間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此刻便都自以為明白面具人邀請世界的理由了,畢竟世界最強又不純粹只是指武力值。知道她的身份後,就連桀驁不馴的史卡魯看她的眼光都改觀許多。

  「這座莊園可以充當大家的安全屋,這裡是絕對安全的,無論是交換情報還是休憩調養,都是最好的選擇哦。」

  「那麼,各位意下如何?」

  「今晚是給各位最後的思考時間,明早我會來詢問各位的回答以及下達第一個委託。」

  -

  是夜。

  世界趴在露台的護欄上,任由晚風吹起自己的長髮。

  「小心著涼。」

  「沒關係。」她閉著眼睛沒有回頭,「已經不早了,是你就寢時間了吧?」

  「我有事和你說,一會再睡。」

  「什麼事?」

  「明天我就送你離開。」Reborn對她說道。

  「為什麼?」世界驚訝地說,「我不走。」

  「這裡太危險了。」Reborn的臉上殊無笑意,他微微皺眉道,「我看不透那個人,他讓我覺得很不安。」

  「要走一起走。」世界毫不避諱地直視他的雙眼道,「而且,我很討厭你這樣獨斷的語氣。」

  Reborn一頓,是的,因為世界一直以來的順從,他不自覺便用上這樣自我的語氣。

  「抱歉,是我的不對。」他緩和語氣道歉道,「但這裡太危險了,你不適合這裡。」

  世界模仿Reborn的語氣:「同樣的話以後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要走一起走。」

  Reborn忍不住皺眉。

  「關於這件事,我想我還是能出些許綿薄之力的。」女人溫柔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露切,你怎麼來了?」

  「我看你當時的表情,就猜你會這麼對世界說。果然,Reborn在這方面還是有所欠缺啊。」

  「?」

  露切走到世界身邊:「醫生給我的待產期是明年二月,在此之前世界可以一直待在我身邊,這裡很安全,我們就住在這裡。」

  Reborn嘲諷地說:「你相信那個面具臉?」

  「在這一點上他不會騙我們。」露切點了點自己的額角,「這是我的能力告訴我的哦。」

  「巫女」露切……

  Reborn心中微動,然而還是不肯讓步:「世界可沒有你那麼強的實力,我不能讓她冒險。」

  「Reborn,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一般急於證明自己的都是小鬼頭。」

  「你不也總說我很快就會長大嗎?為什麼還要拿對小孩子的態度看我!」

  「這不是年齡的問題。」Reborn解釋道,這對他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事了,畢竟在以前他都是依靠一顆子彈就能解決問題,又何必多費口舌。

  「面具臉自己也說了,他之後的委託會很危險,你不能上戰場,呆在後方的話我不覺得這裡有多安全。」

  「Reborn。」世界卻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他,「我已經不是需要你小心呵護的溫室花朵了——而且你也說過,你會將我培養成一名戰士。」

  「那我現在後悔了。」

  「……你永遠都是以自我為中心,你看你那句話不是我覺得我覺得?從來沒有一句話是從我的角度考慮。」

  世界抿起嘴唇,吐出一句令他從未想過的話:「我討厭你,Reborn。」

  「為什麼……?」

  -

  世界最終還是沒走,堅持留在莊園,但Reborn也因此第一次同她吵架。

  風下樓到廚房給裡奇取水果,卻正好看到的便是心不在焉的世界。烤箱正在運作,她卻始終盯著櫥櫃一腳,似乎那裡有著世界上最玄奧的東西,就連風的到來也沒有察覺到。

  「蛋糕要烤過頭了哦。」

  聞到隱隱的焦糊味,他出言提醒道。

  「啊……嗯,好的。」世界這才回過神,手忙腳亂的套上手套從烤箱中取出餐盤。

  他關切地說:「不舒服嗎?怎麼這麼沒精神。」

  「沒有啊……」世界低下頭看著腳尖,長髮散下一縷垂在臉頰邊也沒有管。

  風知道世界是個相當重視形象的細心的女孩子,此刻會有如此反常的行為必然是發生了什麼。

  「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一定要說啊。」他不放心地道,「是毒蛇麼?還是史卡魯又找你麻煩了?」

  「不是的。」世界抬起眼,露出勉強的笑容,「只是覺得風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呢。」

  「沒有事最好。」他很喜歡整齊完整的東西,因此看著那縷晃來晃去的髮絲,心中對此感覺到極礙眼。忍耐半天後最終索性順從自己內心想法,伸手將那縷頭髮別到她的耳後。

  「這樣的表情一點也不適合世界,要笑起來啊。」他注視著少女的雙眼,認真地說,「因為世界的笑容,非常美麗。」

  女孩怔怔地看著他,臉上漸漸有緋色蔓延開來,隨後她羞澀地別開目光道:「風先生……」

  這孩子緊張的時候就愛帶上敬稱——誒,緊張?

  風這才意識到兩人動作的親密,他抱歉的一笑,正想說什麼,卻見世界在看到什麼東西後表情驟然凝固,神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直直看著廚房門口,嘴唇微微張合,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只能發出空洞的氣音。

  「怎麼了?」

  他疑惑地回頭,只見Reborn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也不知看了他們多久。

  「Chaos。」

  發現風的目光,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後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Reborn!」世界連忙要追上去。

  「等等。」風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腕。

  「放開我!」世界努力想要掙扎開來。

  「他現在聽不進去的!」風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但他清楚自己現在鬆手的話,將來一定會為此後悔,「你今天會這樣就是因為Reborn吧。」

  篤定的語氣。

  世界怔怔地看著他,表情茫然無措。

  這樣的她實在是令人心生憐惜,於是風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卑劣的決定。

  「但其實如果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可以告訴我哦。」

  俊秀的黑髮男人溫聲說道,他眼神關切溫柔,語氣更是體貼。

  『和那個傢伙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呢。』

  「什麼都可以嗎?」

  「什麼都可以。」

  「Reborn他——」

  「噓,除了他以外。」風比出噤聲的手勢,他的笑容含著些許無奈,「即使是我,也不希望世界在與我相處時提起其他男人的名字哦。」

  「風先生……」

  「叫我風就可以了。」他好笑的揉了揉少女的發頂,「另外,你沒有想錯。」

  「現在的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想要擁有世界的笑容哦」

  「如果喜歡的話,就去爭取吧。」

  「你的意思是說?」

  「我喜歡你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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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FLAG.91 失去戀人之日

  「風先生,我……」

  「如果很糾結的話,可以暫時先不告訴我答案。」

  「嗯,我想我也許的確需要時間冷靜一下,今天事情很多,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可以說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然而心底多少還是會有些失望。

  「不用為難自己,遵從內心就好。」

  世界露出些微感激的笑容,卻還是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

  -

  第一個委託下達。

  眾人圍坐在會議室的圓桌,一起商討有關第一個任務的人員安排。

  「委託內容是刺殺X國軍務總長,報酬是四百萬美金——這點大家應該都知道了。」露切環視四周,「以我們的實力,可以不用全員出陣,因此首先採用自願報名的方法。」

  「我。」毒蛇第一個舉手。

  「切,搶我風頭。」史卡魯暗自嘀咕,隨後便也懶洋洋的舉手,「算我一個吧。」

  「我可以提供技術支持。」威爾第說道。

  「三個人應該夠了……」露切揚聲道,「還有人願意報名嗎。」

  沒有人說話,世界瞟了眼Reborn,後者的帽簷在眼前投下陰影,從她的角度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

  要不要參加呢?

  世界遲疑片刻,正想舉手,便被風在桌下按住手背。

  她困惑地以眼神詢問風,卻見風微微搖頭,示意她稍安勿動。

  「算了吧,人再多酬勞就會又被稀釋一部分,那麼點錢也就沒意思了。」毒蛇適時道,「我們三個已經綽綽有餘。」

  這話無疑極為狂妄,但身為當今世界上最強的幻術師,毒蛇的確有傲慢的資本。

  露切再次確認無人有意參加,便按照毒蛇的提議,確定出診名單然後此事揭過,進入下一議題。

  「大家可以交換一下聯繫方式。」她補充道,「就我所知,有人在空閒時間內會長期離開據點,那麼如果需要緊急集合,聯繫方式是必不可少的。」

  這點沒有人會反對。

  之後又商討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問題,好在大都達成共識,總的來說過程還算愉快。

  但問題是……自始至終,Reborn都沒有和她有多餘的交流,態度客氣疏離,之前兩人相處時空氣中如有實質的曖昧盡數消散。

  Reborn不是幼稚的少年,玩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冷戰遊戲。可儘管他還是會與世界交流,但那份正常便是最大的不正常了。

  對他們二人稍有瞭解的基本都覺察到了這一點,只是因為不同的原因而關注度不同。

  既然Reborn不理她,那她便也沒必要主動獻慇勤。於是會議結束後,世界就同風一起離開。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留在後面的史卡魯幸災樂禍地說:「嘖嘖嘖,真是不得了呢。」

  Reborn懶得理他,起身離開。

  然而難得能看Reborn的笑話,史卡魯又怎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他緊跟著又補充了一句道:「她這是……變心了?」

  「砰!」

  一聲轟然的槍鳴。

  瞳孔驟然收縮,感到臉頰側邊輕微的刺痛,史卡魯下意識撫上了那裡——直到這時,一道血痕方才後知後覺地出現。

  站在他前方不遠處的Reborn竟就這麼向他開槍了!

  史卡魯捂著臉驚疑交加地想道。

  「他是想打架嗎?」

  子彈灼熱的溫度似乎還尤有餘溫,剛才Reborn開槍的角度只要再偏一點,他的傷勢便絕不會這麼簡單。

  「躲不開。」

  身為世界最強七人之一,史卡魯的身手自然屬於世界頂尖,然而在剛才那凌厲的一槍面前,他竟身形凝滯,無從避開。

  「你的挑撥技術未免太過拙劣。」Reborn冷冷地看他一眼,「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他手腕一翻,將槍收回袖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史卡魯恨恨地瞪著他的背影,那處擦傷相對於他的恢復能力來說根本微不足道,然而內心的羞恥與憤怒卻讓他感覺那裡有近乎火燒般的灼痛感。

  威爾第在這時候方才慢悠悠說道:「不要招惹Reborn,我以為這是你早該明白的道理了。」

  毒蛇的話便不客氣多了:「明明每次都會被教訓一頓,卻總是不長記性。」

  「這兩個傢伙!」

  史卡魯反唇相譏道:「哼,我記得你挑釁他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吧。」

  「我與你不同。」毒蛇傲慢地說,「至少剛才那一槍,我可以躲開。」

  -

  世界與風並肩走在長長的走廊裡,頭頂懸掛的巨大水晶吊燈反射出片片細碎耀眼的光芒。

  「所以說,剛才為什麼要阻止我呢。」世界不解地問道。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沒有單獨執行的經驗。」風說道,「這次委託我不好參與,你單獨一個人我會擔心。」

  同樣關切的意思,風說出來便要溫柔得多,而他毫不避諱地關切目光令她稍稍別開眼睛,不好意思與他對視。

  世界輕聲道:「東方人不都是很含蓄的嗎?」

  「但是有些話不說出來,那可能就會錯過很珍貴的東西,而我不想後悔。」

  「反正你不用擔心。」世界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太多,「真要執行任務,我也是後方輔助的技術人員,前線還輪不到我。更何況我也不是處處需要人小心保護的菜鳥了。」

  「可關心這種事可不是說不用就不用的。」風拍了拍她的腦袋,「如果不想讓我擔心,世界之後的學習就認真一點吧。」

  「學習?」

  風微微一笑道:「即使是技術人員,也不能一點格鬥技術都不會。我想我應該是有作為一名武術老師的資格的。」

  這實在是太過謙虛的說法,作為世界首屈一指的拳法大家,對風崇敬有加的人數不勝數,更遑論指導教學。如今讓風來教導她這個門外漢根本是屈才。

  「所以……」

  「風先生沒有必要做的這麼多的。」纖長的眼睫如蝶翅般微微顫動,「我是個很糟糕的人,甚至都無法稱呼您為老師。」

  笑容漸漸斂去,風垂眼看向面前的少女,道:「但是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不是師生關係在我們國家反而更有利一點……啊,」

  他似乎意識到不妥,「是我的追求給你壓力了嗎?如果有問題一定要說出來。」

  世界能感覺到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正因如此,她才不禁感歎道:「您一點也不像黑手黨。」

  「但也千萬不要覺得我是好人。」風看向世界身後,意有所指道,「黑手黨……沾惹上可是很麻煩的啊。」

  世界後知後覺地順著他的目光向身後看去,然而裝潢奢華的走廊中此刻空無一人,「那裡有什麼嗎?」

  「沒有,我看錯了。」

  「撒謊。」

  剛才她很確定的感受到了Reborn接近的氣息,只是當她轉身時,對方便隱匿了身形。

  不過既然風不願意她知道,以她表現出來的實力又的確不該有所察覺。所以她便表現出相信了他的解釋。

  風語氣輕快地說:「有想好要學什麼拳法嗎?」

  她故意說道:「不怕我說出的拳法你不會嗎?」

  對方想了想,略顯為難地說:「我想這世界上我不會的拳法應該是不多的。」

  「……」

  世界木。

  風被世界難得一見的反應逗笑了。

  她是真的很可愛啊。

  他愉快地想道。

  所以即使現在還無法接受他的感情也沒關係。

  他的耐心足以讓他等到世界給出肯定答覆的一天,而他有充足的時間花費在這件事上。

  「距離那一天的到來不會太久的。」

  他如此相信著。

  -

  正如風所想的那樣,他和世界的關係在特訓中突飛猛進。

  他樂觀地想道。

  「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露切看著Reborn,重複一遍道:「夜鶯飛離國王的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Reborn停下保養槍支的動作,微微抬眼道:「什麼意思。」

  「你很喜歡世界嗎?」

  露切沒有回答,反而追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Reborn收回目光,漠不關心道,「孕婦就該有孕婦的樣子,你的預產期快到了,別想無關緊要的事。」

  「我知道,不過那真的是無關緊要的事嗎?」露切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孕肚,「在親眼見到世界前,我從未想過像你這樣出色的殺手也會愛上一個人——委實說,我現在使用這個詞時還是難以置信的。」

  「……露切,有些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失去世界的話,你會變成什麼樣呢?」

  「什麼意思?」Reborn瞇起雙眼。

  「你和那孩子在鬧彆扭吧?我看她光是和風走近了一點,你便是這樣子了,如果她真的離開你的話——」

  「不會有那一天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Reborn打斷她。

  「你會怎麼做?」

  沉默片刻後,他低聲說道:「我會殺了她。」

  露切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小鳥總會有飛向藍天的一日,若想讓她長久為你駐足,那便決不能滿足她的願求。」

  「她的願求?」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露切歎息一聲,「這是我身為朋友,能給你的最後忠告。」

  Reborn皺眉,心裡驟然湧起的不安令他焦躁地道:「可以把話說清楚嗎?」

  可露切對此始終三緘其口,這種說話只說三分的態度令他煩躁得幾乎想要拔槍。

  「這話我也告訴風了,誰能令她駐足,就看你們自己了。」

  露切離開了。

  Reborn坐在巨大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大半身形俱融入濃重的暮色裡。

  能成為世界第一的殺手,Reborn的直覺自然不可小覷。

  不是沒有察覺到少女身上隱約的違和感與目的性,只是因為感情而選擇性忽視了那些細節,更何況除非他自願,她又怎樣才能離開?

  然而露切如今卻給出的確有這份可能的情況。

  「如果失去你的話……」

  Reborn閉上雙眼,再睜開時,表情已恢復往日的平靜。

  「不,一定不會的。」

  他有足夠的實力與信心,摘下世界上最美麗的花。

  -

  「日安,先生。」世界看見走進餐廳的Reborn,猶豫一秒方才道,「需要來點什麼?」

  Reborn沒有說話,逕直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卸去那副紳士的表象後,他的目光含著極強的侵略性。

  「老師?」她有些不安地喚道。

  「你究竟想要什麼?」

  「誒?」世界茫然地站在原地。

  「你到底是誰?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

  下一秒,她便被淡淡的咖啡香氣籠罩,接下來的話全部被吻封在口中。

  男人的話如夢中囈語般飄渺。

  「不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嗎?」他低聲道,「那麼……取悅我吧。」

  ……

  啊,他還是得到了。

  內心的聲音滿足地喟歎道。

  「世界上最美麗的花。」


第92章 FLAG.92 無法傳達的感情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風回來知道的話,會出事的吧。』

  世界疑惑地問道,她會如此果斷地收集Reborn的火焰還是因為得到了世界意志的支持,但這並不代表她的內心就會毫無顧慮。

  『他不會有知道的機會的,而且獄寺隼人的嵐屬性火炎比他更有價值。』

  世界意志平靜地說。

  「哦。」她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祂說的沒有機會是什麼意思?是要抹殺風嗎?

  轉念一想,世界意志不可能為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做出如此大的動作,她便也沒放在心上。

  -

  「這是最後一次委託。」Reborn緊了緊領結,張開雙臂讓世界為他撫平西裝上的褶皺,順便說道,「完成這次任務後,我就沒事了。」

  「哦。」世界點點頭。

  見Reborn依然低頭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繼續說下去,世界眨了眨眼道:「按照我故鄉那裡的說法,這時候應該祝您——武運昌隆?」

  Reborn慢慢地說:「我記得下個月你就十六歲了。」

  「是啊。」世界笑了笑,「不過你有委託,趕不回來沒關係。」

  「不,時間是肯定沒問題的。」Reborn皺著眉頭,「但是……」

  「嗯?」

  看著少女澄澈如水晶的眼瞳,Reborn輕輕觸碰她的眼睫,令她不得不稍稍閉合雙眼。

  「世界。」他低聲道。

  「怎麼了?」世界扒拉下他的手,「出什麼事了?」

  「等我這次委託完成,就在一起吧?」

  世界動作一頓:「意思是說——」

  「Reborn應該也是放心的,」九代目擔憂地看著她,小心斟酌著措辭,「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回意大利?」

  她默默搖頭:「我要在這裡等他。」

  九代目歎了口氣,一時竟不好再勸她。

  Reborn失蹤了。

  不止他,還有風和露切等人。他們在接下最後一次委託後便有相當一段時間都沒有傳回任何訊息。就連世界的生日Reborn都沒有任何表示。

  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麼什麼任務棘手到即使匯聚世上最強七人也依然無法解決?

  更何況Reborn是不可能忘記她生日的,如果世界沒有會錯意,他當時的意思應該是在生日當天向自己求婚。

  結果現今卻是長達兩個月的悄無聲息。

  聯想到世界意志先前的篤定,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時候大概就是Reborn會變成小嬰兒的轉折點吧。」

  世界猜測道。

  「你一個女孩子呆在異國他鄉實在不能讓人放心。」九代目勸說道,「Reborn知道我的聯繫方式,在我那裡你也可以最快瞭解到他的動態。」

  「萬分感謝您的好意。」世界感謝道,「不過不用了。」

  「?」

  「時間到了。」她看向窗外,輕聲道。

  九代目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小嬰兒站在窗台上。

  世界神情略微悵然地說:「好久不見,瑪蒙先生。」

  「哼……」瑪蒙冷冷道,「你還沒玩夠麼?」

  「我明白的。」她站起身,對一頭霧水的九代目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這段時間的關照,只是聚散終有時,我該離開了。」

  「等等!」

  九代目伸手想要挽留,一邊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瑪蒙卻一揮手,清喝道:「醒來吧!」

  伴隨著一股巨大的引力,世界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甚至浮到了空中向瑪蒙的方向飄去。

  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的一瞬,瑪蒙語氣複雜道:「沒想到竟是我導致的。」

  世界無聲地翹了翹嘴角,沒入炫目的陽光中。

  -

  類似於第一次來到十年後時的感覺,耳邊響起彷彿與她隔了一層玻璃般隱約的喧鬧聲,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像灌了鉛般沉重。

  「她醒了!」有人驚喜地喊道。

  又是與當時極為相似的情況——被人擁入懷中,甚至連對象都是一樣的。

  「……你終於醒了。」少年略微哽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自緊貼的身軀傳來的是溫熱的體溫與細微的顫抖。

  「他在害怕什麼?」

  世界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在她感覺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後,終於看到了眼前的場景。

  鋪天蓋地湧進眼簾的白光瞬間刺痛眼球,令她難以抑制地產生流淚的衝動。

  「Ciaos。」稚嫩的嗓音在身前傳來。

  越過澤田綱吉的肩膀,世界看見了那個熟悉無比的,穿著黑色西裝的小嬰兒。

  淚水忽然奪眶而出。

  察覺到世界流淚後,澤田綱吉頓時慌了手腳:「啊啊啊啊世界怎麼哭了?是哪裡不舒服嗎?瑪蒙!你確定幻術徹底解除了?」

  就在瑪蒙進入世界精神世界的那一剎那,瑪蒙與Reborn原本模糊的記憶便瞬間清晰了。對二人過往心知肚明的他自以為明白世界流淚的理由,因此頗為不屑道:「請不要懷疑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幻術師的水平。」

  獄寺隼人瞬間被點炸了:「你這傢伙,誰允許你這麼對十代目說話了?!」

  終究是敗軍之將,受制於人的瑪蒙識趣地閉上嘴,倒也不圖這一時的口頭便宜。

  澤田綱吉小心的扶著世界,關切地說:「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

  世界暫時沒法說話,只能翕動嘴唇,做出不的口型。

  比起她,綱吉的情況或許要更糟糕一些,單是暴露在外的傷口便不知有多少,更別說被繃帶遮擋住的地方了。

  明明過去的他是個連吉娃娃都能追著他咬三條街的膽小鬼,可如今,便是這樣觸目驚心的傷勢都不能令他動搖半分了。

  「蠢綱,這可不是對待一個大病初癒的女孩子的正確方法。」Reborn開始把病房裡的人往外趕,「讓世界好好休息,我們先離開吧。」

  沒有人反對這個提議,大家紛紛表示回頭還會來看她後,便陸續離開了病房。

  「你好好休息。」像是終於卸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澤田綱吉整個人都輕鬆了一大截 「明天我再來看你。」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於是綱吉向她露出溫柔的笑容:「晚安。」

  病房的門被輕輕合上,伴隨著最後一絲光線的湮滅,房間裡重新陷入無聲的靜謐。

  「終於,又回來了啊。」

  -

  第二天一大早澤田綱吉便來到了醫院,大概是提前打過招呼,這次來探望的人只有他。

  「這是媽媽做的愛心便當。」澤田綱吉將一個淡藍色的便當盒打開,裡面菜色豐富營養均衡,一看便是精心準備的。

  「我現在還不餓。」世界搖了搖頭,擁被靠在床頭,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腦後。儘管還是頗為虛弱,但氣色較之前兩天已經好了許多。

  「那就等一會兒再吃。」澤田綱吉配合地說,他的心情現在好極了,只是看著這樣的世界,他的心裡就彷彿鮮花盛開般欣喜。

  「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綱吉竭力輕描淡寫地說,試圖將事情一筆帶過:「一周吧,時間也不長。」

  「那Boss爭奪戰呢,Xanxus他的情況怎麼樣了嗎?」

  「不用擔心,我已經打敗他了。」綱吉的神情有些靦腆,但很快便轉化為更深的堅定,「他不能再傷害到你了。」

  陽光自百葉窗照進來,為二人披上斑駁的光點。

  「很辛苦吧。」世界低聲道,「你身上的傷很嚴重。抱歉,因為我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為什麼要道歉?這都是我自願的事。」

  「但綱吉君一點都不喜歡戰鬥不是嗎?」世界稍稍提高了音量。

  只是澤田綱吉的聲音比她更大:「是的,如果是正常情況,我根本不會選擇與巴利安對戰,更不要說爭奪什麼Boss的位置了,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彭格列的首領。」

  「那你還……」

  「但那是與你,與大家無關的前提。」澤田綱吉說道,「如果他們傷害了你,卻要我眼睜睜看著的話,那我就是死去也不能瞑目。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拚死去做。」

  「會很辛苦的。」她忍不住道,「擁有這樣的覺悟一定過程很難吧。」

  澤田綱吉撓了撓頭髮:「真要說的話也沒有特意啦,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怎麼會這麼拚命……我只是覺得不能停下來,總覺得如果停下來的話,就會失去你——

  」他磕絆了一下,改口結結巴巴地說,「呃,失去重要的東西。」

  世界沉默片刻,真誠地說道:「謝謝,綱吉君真的是很好的人。」

  然而澤田綱吉一點都不買賬,反而有些失望地說:「為什麼總要這麼客氣啊。」

  「……我一點也不希望世界對我說感謝什麼的。我對你的感情,世界你還不知道嗎?」

  這是他第一次在世界面前如此袒露自己的心聲:「因為是你,所以什麼都願意去做,什麼都可以做得到,我最喜歡世界了!」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份心情……就是無法傳達給你呢?」

  少年委屈酸澀的聲音傳到耳中,令她的心臟也不禁猛得收縮。

  似乎曾經有人……也是這麼說的。

  「我啊,最喜歡世界了!」

  「沒有世界的世界,不是我想要的世界啊……」

  低落的聲音漸漸消弭在空氣中,病房逐漸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對不起……」

  世界別過臉,輕聲道:「無法回應綱吉君的感情,真的很抱歉。」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綱吉君不要再喜歡我了。」

  藏在被子下的雙手緊握,世界挺直脊背,語速緩慢地說:「綱吉君是很好的人,我不配得到你的喜歡。」

  「開什麼玩笑啊……」

  澤田綱吉站起身,聲音壓抑。

  「從你對我露出微笑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永遠守護你了。」

  糾纏的、無解的感情。

  「便當我放在桌面了,餓了的話你就吃吧,晚一點碧洋琪會來取的……我先走了」

  澤田綱吉匆匆說完便離開了,因為再留下來的話,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為什麼要這麼難過?』

  世界意志提醒道。

  『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雲雀恭彌和六道骸可都還沒有搞定。』

  「明白。」

  世界雙手抱膝,把臉埋在膝間,低聲應道。

  『這個時間段已經不適合完成任務了,澤田綱吉和Reborn的狀態都很糟糕。我會盡早為你創造機會,這兩天你自行調整狀態。』

  「是。」

  她看了眼窗外,天空晴朗,陽光明媚,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天氣。

  -

  不久後,當世界在醫院花園裡散步卻迎面撞上一個十年火箭筒時,她心中一點驚訝的情緒都沒有。

  這大概就是世界意志所說的機會吧。

  煙霧散去後,世界甚至還能冷靜的打量周圍的環境。

  白色簡潔的牆壁,傢俱裝飾透著冰冷的高科技感,不像是起居的房間,倒有點像科幻電影裡的太空艙。

  十年後的她是在哪裡?

  「神代——小姐?」

  驚訝困惑的男聲在房間口響起。

  世界聞聲望去,只見一個黑髮年輕人驚訝地站在那裡。

  「你是?」

  「我叫雷歐,白蘭大人有令讓我傳達。」他疑惑地問道,「但神代小姐你怎麼……變小了許多?」

  「我倒也有個問題。你什麼時候改名了,骸?」


第93章 FLAG.93 愛意與殺意

  自稱雷歐的年輕人垂下頭,輕聲道:「您怎麼會這麼說?可真是——」

  他的語調驟然一轉,清朗的聲音轉化為另一種熟悉而陌生的,華麗低沉的音色:「太令人高興了,我親愛的愛麗絲。」

  話音剛落,靛青色的霧氣便自他腳底氤氳而出,逐漸充斥了整個房間。

  迷霧中一個人影慢慢走出,相比之前,雷歐身上發生的變化可謂天翻地覆。

  有著異色雙瞳的幻術師走到她面前,唇角掛著一絲她眼熟無比的笑意。

  下一秒,六道骸的手便搭在她的眼瞼上,迫使她閉上眼睛。

  「我討厭你的眼睛。」說著這樣冷漠的話,他的動作卻輕柔無比,繾綣地細細撫過她的眉眼,「好久不見。」

  世界沒有推開他,閉著眼睛道:「十年過去,你的習慣還是沒有變。」

  少女柔軟纖長的眼睫偶爾會輕輕眨動,細微的動作在掌心刷下柔軟的觸感。

  六道骸笑容中的嘲諷意味不禁愈發濃重,他貼到世界耳邊,低聲道:「怎麼,白蘭可以,我就不行嗎?」

  少女有些迷茫:「白蘭?」

  於是他貼心地解說道:「白蘭傑索,新興家族密魯菲奧雷的Boss,也是你剛剛上任的未婚夫。」

  「?!」

  「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怎麼就死心眼地一定要和黑手黨攪在一起呢?」

  「他是不是白頭髮?眼睛下面有刺青?」

  六道骸饒有興趣地追問道:「你認識他?」

  世界不疑有它,老老實實地說:「以前通過十年火箭炮見過。」

  「這樣啊,世界從來都沒有說過呢,不知道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六道骸的聲音溫柔而甜蜜,可在表象下隱藏的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我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麼素不相識的兩個人會一拍即合,甚至可以幫他殺掉澤田綱吉。」

  「你在說……什麼?」

  「你為了白蘭殺死了彭格列。」六道骸語氣輕鬆,絲毫沒有悲憤的情緒,冷靜地像是說一個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人,「真是讓人頭疼,澤田綱吉只能是我的獵物,你不知道嗎?」

  「不可能!」世界矢口否認,「我不可能傷害綱吉君的!」

  「Kufufufu……如此脆弱的決心,你是想欺騙自己嗎?」六道骸輕佻地咬了咬她的耳垂,「你說,我如果在這裡殺掉你,未來會改變嗎?」

  三叉戟閃爍著寒光,直覺拚命尖叫著危險,發出「逃離」的信號。

  「再不走的話一定會死的!」

  但是……

  「動不了。」

  身體受到無形的壓力的壓迫,就連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

  「再見了,世界。」六道骸帶著溫柔得近乎詭異的笑意,向她揮下了三叉戟。

  ——

  「叮!」

  三叉戟與劍刃狠狠相撞,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看清來人後,六道骸笑容漸漸淡了下去:「不要多管閒事,斯貝爾比斯誇羅。」

  有著如月光般冷冽的銀色長髮的男人擋在她身前:「她只是個小孩子,沒有必要把她牽扯進來。」

  「哦呀哦呀,巴利安改行做慈善了嗎?」六道骸故作驚訝道,隨後語調轉冷,「弗蘭,別躲在那了,給我出來。」

  「喲,師父。」帶著青蛙頭套的少年大大方方地從角落裡走出來,他之前大概是使用了幻術,世界一直都沒有發覺他。

  「Kufufufu,為了一個女人,出動了這麼多幹部,Xanxus真是越長越回去了。」

  弗蘭誠懇地說:「如果師父你之前不佔人家女孩子便宜,這時候大概會更有說服力。」

  斯誇羅和六道骸同時黑了臉。

  「所以,誰能解釋一下現在到底什麼情況。」世界小聲打斷他們,「已經超過五分鐘了……我還沒回去。」

  「什麼?」三人同時愣住了。

  -

  他們是專門挑的白蘭不在國內的時間闖入基地的,因此想帶走世界非常簡單。

  不過六道骸沒有和他們一同離開,這也是他的一般作風,從不與人結伴而行。

  比起作風兇惡的斯誇羅,還是弗蘭看上去要好相處的多,因此世界便小聲向他打聽現在的事態。

  「原來師父是這麼和你說的麼?」

  「這件事是真的嗎?」她不安地說,「我真的殺掉綱吉君了嗎?」

  「不可能,」弗蘭輕描淡寫道,「憑你的實力,澤田綱吉就是退步十年你也不可能打的過他。」

  「但骸不像是撒謊。」

  「不過不是有那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綠眸少年語氣隨意,「大概他是想體驗一下人生吧。」

  「不不不,綱吉君不是那種人。」見這件事問不出實質性內容,世界只能換個問題,「所以我和白蘭傑索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弗蘭沉吟片刻後,嚴肅地說:「大概是惡龍與公主的關係。」

  「誒?」

  「惡龍把公主抓走想作為自己的新娘,然後英俊勇敢的王子打敗惡龍救出公主,最終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不覺得這和我們的情況很符合嗎?」

  他說的好有道理,世界竟無法反駁。

  「我們關係很好嗎?」世界猶豫半天,還是問道。

  雖然對白蘭瞭解不多,然而既然他連十年後的澤田綱吉都能殺死,想必絕不會是簡單的小角色。斯誇羅和弗蘭願意來救她,委實是令人動容。

  「因為我們是戀人啊,我怎麼能不管你?」

  世界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怎麼看都是與她年齡相仿的模樣,更何況西方人長相早熟,也就是說他最多不會超過十八歲。

  十年後的她應該二十四左右了才對,這個年齡差……

  「喂,你故事編夠了嗎?」坐在前座的斯誇羅終於忍無可忍,「再胡說八道下去我就殺了你!」

  「啊,隊長好可怕。」嘴上說著可怕,弗蘭語氣卻是毫無起伏。

  斯誇羅沒有搭理他,沉默片刻後,不自在地說:「喂!我說……你要不要吃點什麼?」

  他大概很少關心人,不僅視線始終不肯看她,就連明明是關切的話,語氣也僵硬無比。

  這真的是巴利安的作戰隊長嗎?

  她感謝地笑笑,婉拒了他的好意:「謝謝,不用了。我暫時還不餓。」

  「哦。」斯誇羅點點頭,便不再說什麼繼續沉默著操縱直升機航向。

  她單手支著下巴,看向窗外籠入黑暗的世界,稍稍有些出神,連弗蘭一直在盯著她看都沒有發現。

  -

  她被帶回了巴利安總部。

  「嘻嘻嘻,迷路的公主被找回來了。」

  路斯利亞補充道:「Boss會很高興的。」

  「少廢話!」斯誇羅瞪了他們一眼,「列維去叫Boss了,一會兒和澤田綱吉他們通話的時候你們可別給Boss丟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世界忽然精神一振:「綱吉君沒有死?」

  「不,只是一群十年前的小鬼。」路斯利亞打了個哈欠,「真是提不起勁啊。」

  「那也得打起精神來!」

  正說著,Xanxus便同列維一前一後走下了樓梯。

  「Boss!」

  十年後的Xanxus同十年前有很大的差異,一副慵懶的模樣,然而沒有人會懷疑,在這樣懶散的表象下究竟潛藏著怎樣強大的力量。

  「任務完成了。」斯誇羅上前一步道。

  聽到斯誇羅的話,Xanxus總算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

  「死在她手裡,澤田綱吉真是垃圾。」

  斯誇羅忍不住說道:「現在還沒有明確證據表明是神代世——」

  Xanxus冷冷道:「閉嘴,大垃圾。」

  斯誇羅被自家首領的話噎了個半死。

  「Boss,澤田綱吉那邊請求通話聯絡。」

  Xanxus嗯了一聲,示意他接通。

  答應得很痛快嘛,世界驚訝地想。

  然而他掛斷得更快,說了一句澤田綱吉要是失敗就去死——比起鼓勵更像是人身威脅的話,便單方面切斷了通訊。

  列維請示道:「Boss,那邊反覆要求我們送回神代世界。」

  Xanxus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Boss?」

  見Xanxus皺起眉頭,像是發火前兆,斯誇羅連忙道:「他們要你就給嗎?別忘了我們是誰。」

  「委實說隊長你的描述讓Me覺得我們像是什麼犯罪強盜團伙。」

  眾人皆陷入了沉默。

  「弗蘭……」斯誇羅的聲音怎麼聽都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對,就是這樣!」

  列維興奮地向斯誇羅使眼色。

  「隊長,幹掉他!」

  額角青筋跳動,忍無可忍的斯誇羅翻身一腳踹到了……列維身上?

  「收回你那噁心的眼神!」他沒好氣地說。

  列維臉色難看,捂著胃倒了下去。

  「難以想像嗎?」路斯利亞站到世界身邊,陶醉地捧臉道,「這就是巴利安。」

  「是……」

  世界是真的不太懂他自豪的點在哪裡。

  大概這也是巴利安的特色吧。

  -

  巴利安的總部坐落於一個歷史悠久的古堡,裝修設施都是最一流的,可世界晚上睡得卻並不踏實。

  再一次從夢中驚醒後,她忽然發現窗前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世界下意識想要喊人,卻被對方叫住了。

  「別出聲……是我。」男人不情願的聲音響起。

  「……斯誇羅先生?」她愣愣地看著斯誇羅,「您怎麼會在我的房間?」

  斯誇羅沉默了很久,在她等得都有些不安時,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覺得你房間比較適合看月亮。」

  咦咦咦?但是天氣預報貌似說天氣是陰吧?

  斯誇羅是當她智商只有五歲嗎,撒謊這麼的不走心。

  她沒有點破,多少給後者留了些許面子:「但是半夜三更留在這裡還是不妥,您要是有事明天再說可以嗎?」

  斯誇羅不知是沒聽懂還是假裝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走到她床前:「做噩夢了嗎?」

  世界默默搖了搖頭。

  斯誇羅沒好氣地說:「畢竟還是小鬼……我十年前和你說過吧,離澤田綱吉遠一點。」

  「那個時候畢竟是敵人嘛,怎麼會輕易聽你的話。」

  「嘖。」聽了她的話,斯誇羅眉頭越皺越深,那眼神近乎讓她有種自己會被對方噬咬殆盡的錯覺。

  不過也差不多了。

  因此當她被斯誇羅壓在床上時,不禁瞪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他她。

  斯誇羅盯著她看了兩秒,第一次顯得有些無奈地說:「真的會有女人在這種時候眼睛瞪得這麼大嗎?」

  「斯誇羅先生,我……」

  剩下的話盡數被封在了口中。銀髮劍士粗暴地吻上她的嘴唇,如暴風雨般在她唇齒間攻城掠地。

  她雙手抵在胸前試圖推開他,然而無論她如何使勁,實力上的絕對差距都讓對方可以完全忽視她的反抗,甚至更為乾脆地將她兩手壓在頭頂,吻的越發深入。

  美麗的少女長髮散亂,只穿著單薄的白色睡裙被自己壓在身下,裸.露出的大片雪白的肌膚因著月光而散發著釉瓷般瑩潤的質感,彷彿獻祭給神明的純潔羊羔。她想要出言抗議,可自唇齒間溢出的斷續嗚咽只是令場面愈發煽情。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他可能真的要對這個孩子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支起身,冰涼的長髮有幾縷垂落在世界面頰上。

  斯誇羅一直很愛惜他的長髮,因此髮質非常好。此刻世界便能清晰的感知到來自他長髮清冽柔滑的觸感。以及縈繞在二人呼吸間的,並不令人討厭的洗髮水的香氣。

  世界忍不住輕輕吹了口氣,銀髮隨氣流飄起,接著又輕飄飄地落回她的唇邊。

  斯誇羅聲音低沉,猶帶有情.欲尚未完全褪去的瘖啞與喘息:「現在你還會問出之前那樣愚蠢的問題嗎?」


第94章 FLAG.94 混亂的世界線

  「什麼問題?」世界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看著她難得一見的呆愣模樣,斯誇羅的眼底不禁帶出淺淺一抹笑意:「之前你不是問我們的關係嗎?」

  「我們的關係……」

  「十年後的你正與我處於秘密交往的狀態。」斯誇羅翻身到她身側躺下,「你也加入了彭格列,只是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定要去白蘭身邊臥底。」

  說到這裡斯誇羅的神色頗為不悅,看來對那個未婚夫的身份也是耿耿於懷。

  「是這樣啊……」

  直到這時,斯誇羅終於意識到世界的尷尬之處:他所描述的那些對世界而言都是尚未發生的未來,呈現在她眼前完全是一個夜闖女生臥室動手動腳的色狼。

  斯誇羅臉不禁一黑。

  「咳,其實我本來只是想在窗戶那看你一下就走的,沒想到你醒了……」斯誇羅搜腸刮肚地想解釋自己的行為,但怎麼看都是越抹越黑。

  「我明白的,都是誤會。」

  不,不是誤會啊!

  斯誇羅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和自己的女友親熱原本是狠正常的一件事,然而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與錯誤……不,十年前的人發生,就變得像一場犯罪了。

  他強撐鎮靜的坐起身,離開床鋪,撫平制服上的褶皺:「總之你好好休息,明天要早起,我送你去日本。」

  「這麼快麼?」

  「因為之後要徹底清除密魯菲奧雷在意大利的勢力。」斯誇羅神色冷厲下來,「沒有人在如此羞辱彭格列後還能活下來。」

  「很嚴重嗎?」世界不安地說,「幫派火拚會有很多傷亡的吧。」

  小姑娘想問題果然不會考慮太多,斯誇羅暗道。

  現在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已經是你死我活的絕對對立狀態,兩個當今世界最為強大的黑手黨家族的全面開戰,豈是簡單的家族火拚所能概括?用戰爭恐怕才是更恰當的措辭。

  但斯誇羅也無意告訴她這些深層次信息平白增添煩擾,世界與澤田綱吉在巴利安的待遇當然是不一樣的。即便都是十年前,可澤田綱吉如果輸了,Xanxas第一個送他去三途川,而世界……

  斯誇羅巴不得她離白蘭遠一點。

  「放心,不會有事的。」男人像是揉弄小狗的腦袋般粗魯地揉亂她的發頂,可靠的溫度自相接的部位源源不斷的傳遞過來。

  月光下,他的銀色長髮流淌著動人心魄的光芒。

  她似乎有些明白那個未來的自己為何會選擇斯誇羅了。

  -

  「我們是要去彭格列在日本分部的基地嗎?」

  「不,那幫小鬼可保護不了你。」斯誇羅懶洋洋地說,「是去見雲雀恭彌。」

  「雲雀前輩?」

  「嗯,我要執行任務,沒法一直保護在你身邊。並盛對你來說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斯誇羅很少會承認Xanxus以外的人,現在能這樣側面承認雲雀恭彌的強大,那雲雀的實力必然是無可置疑的。

  「斯誇羅大人,已經到並盛上空了。」

  前方的駕駛員大聲道。

  斯誇羅吩咐道:「準備降落。」

  「是!」

  早先便與風紀財團的人打過招呼,現在降落自然也是順通無阻。

  來接他們的是世界的熟人,十年過去,草壁的髮型依然是那個古怪的飛機頭:「斯誇羅先生,神代小姐,恭先生已經在會客室等你們了。」

  「草壁前輩。」世界禮貌地打了招呼。

  草壁向她和善地笑笑。

  他們下降的位置是並盛神社附近森林清理出的空地,距離雲雀的居所有一段距離,需要開車前往。

  「雲雀前輩還住在並盛嗎?」

  草壁說道:「是啊,雖然因為事務需要經常外出奔走,但只要有時間,恭先生是一定會回並盛的。」

  「前輩對並盛的感情很深呢。」

  「恭先生一直都是個戀舊的人。」草壁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只是感情比較內斂。」

  一旁默不作聲聽著二人對話的斯誇羅忍不住露出古怪的表情,雲雀的性格能用內斂形容?他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形容。

  汽車在一座和宅前停下,草壁帶著二人走進,穿過前院的走廊,進入前庭。

  「恭先生就在會客室裡。」草壁放輕腳步走到拉門前,跪坐下去語氣恭謹道,「委員長,斯誇羅先生和神代小姐已經到了。」

  男人冷冽的嗓音不急不緩地響起:「進來吧。」

  這是一間明亮寬敞的和室,周圍的牆壁描繪著華美而富有韻味的浮世繪,

  但在這寬敞的空間裡卻沒有擺設任何一件傢俱,愈發顯得空曠,平白添了幾分寂寥的感覺。

  而雲雀穿著寬鬆的黑色浴衣,正襟坐在一張黑色小几後看著她。

  「好久不見。」雲雀淡淡道。

  世界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緊張:「雲雀前輩好。」

  「喂,雲雀。」斯誇羅可不像她那樣顧忌禮儀,大喇喇地說道,「我來的目的你已經知道了吧。」

  「聲音小一點。」雲雀微皺眉頭,「你太吵了。」

  雲雀和以前相比也成熟了許多,如果是以前,他這時候應該已經相當不悅,甚至威脅說要咬殺——然而儘管他沒有發出威脅,威壓卻絲毫不弱於當年。

  「雲雀恭彌,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斯誇羅神色冷硬下來,「你必須保護好她。」

  「哇哦,你是在命令我嗎?」雲雀挑了挑眉頭,身體微微前傾,露出饒有興趣的眼神。

  「……不,」斯誇羅把到嘴邊的話硬是嚥了回去,大概是意識到現在是他有求於人,「麻煩你了。」

  雲雀露出無趣的表情,說道:「把她留下來,你可以走了。」

  「等等,你——」

  「草壁,送客。」雲雀起身便要離開。

  「是!」

  「雲雀!」

  「斯誇羅先生。」草壁苦笑著向他搖了搖頭,「雲雀先生不會改變主意的。不過他答應的事就一定會辦到,您可以放心神代小姐的安全。」

  斯誇羅惡狠狠地咬牙,心裡大概是已經是將雲雀狠狠揍一頓了。

  「麻……煩你了。」他語氣生硬地說。

  「啊?」草壁第一次見斯誇羅這樣客氣地和人說話,不禁大感意外。

  他對巴利安那夥人的思維可是相當瞭解的,那群人從來是直接宣佈自己的要求,對方只要不同意就粗暴地碾過去的。

  怎麼今天突然轉了性?

  不過草壁反應還是很快的,他連忙道:「不敢當,這是我分內之事。」

  斯誇羅向他點點頭,接著便轉身不放心地叮囑世界道:「你就乖乖呆在這裡,等我任務完成了來接你,知道嗎?」

  世界對他的態度有點不適應:「是。」

  斯誇羅沒有這麼簡單就放過她,嚴肅地說:「太敷衍了,重新回答我一次。」

  世界頓時嚴肅態度,認認真真地說:「是!我一定會聽雲雀前輩的安排的!」

  斯誇羅這才勉強滿意:「不要讓我擔心啊。」

  他沒有與世界進一步親密的動作,但這一連套下來也足以讓草壁驚訝萬分了。

  「神代小姐和他的關係不會是……?恭先生知道嗎?要報告給他嗎?但如果只是捕風捉影呢?」

  只是委實說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巴利安會隨便都對一個美麗的女孩子這樣關心。

  草壁糾結地思考著這些問題,緊接著他的思緒便被斯誇羅打斷了:「我先走了,總部那裡還有很多事。」

  「一路順風。」

  世界感激地一笑,「這段時間麻煩您了。」

  「小事罷了。」斯誇羅隨意地一擺手,「我過兩天就來接你。」

  「抱歉,那您恐怕要失望了。」

  草壁在心底暗歎口氣。

  -

  「神代小姐,這段時間您就住在這裡。」

  「謝謝。」世界連忙道謝,「您平時的工作很忙吧?其實這些小事沒必要事事都勞煩您的。」

  「沒關係,畢竟是學妹啊。」草壁笑了笑,「而且這可都是恭先生親口吩咐的,務必安置好你的日常生活。」

  「雲雀前輩?」

  「他就住那裡,」草壁指了指對面的和室,忽然說道,「不瞞你說……你住的位置是我出於私心擅自安排的。」

  「誒?」

  草壁歎口氣:「神代,你就和委員長和好吧……這麼多年來恭先生嘴上不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心裡其實一直都很想你。」

  「既然你們感情還在,又何必因為一個小問題就這麼彆扭下去?」他真心實意地勸說道,「恭先生性格你知道的,永遠不會主動低頭。如果沒有機會的話,你們絕對就一直都要這麼錯過了。」

  「感情?」世界一頭霧水道,「我十年後和雲雀前輩在一起了?」

  「你們現在沒有嗎?」草壁驚訝地說,「我記得你是國二時候和恭先生在一起的啊。」

  「不對啊,我沒有男朋友……」

  草壁懵了。

  世界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個未來的關係設定。

  原因簡單來說,應該是不同世界線發展的結果融入到同一個未來裡。所以才會有前男友是雲雀,秘密情人是斯誇羅,未婚夫是白蘭,還有六道骸和澤田綱吉不清不楚這樣可怕的情況。

  「草壁,不要多管閒事。」男人的聲音忽然在陰影處響起,「你很閒嗎?」

  「恭先生。」草壁連忙低下頭,「抱歉,是屬下自作主張了。」

  雲雀恭彌眼神警告地掃了他一眼,草壁立刻識趣地告退。

  「前輩……」世界遲疑地喚住預備離開的男人,「您有時間嗎?我有些問題。」

  「現在麼?」

  「嗯。」

  雲雀沒有問什麼問題,而是簡單地說:「跟上。」

  「是!」

  她被雲雀帶到一間茶室,茶室牆壁上懸掛著一副墨意淋漓的書法,上書「天下一番」四個大字,即便是她這樣不懂書法的人,也覺得作者必然是書法大家。

  雲雀冷淡地問道:「想問什麼?」

  「我之前聽草壁前輩說……」

  「不要聽他的。」雲雀打斷她,「一派胡言。」

  「……」世界無言地看著他,他們都知道草壁是怎樣的性格,又是否會在這件事上說謊。

  雲雀表情沉靜得近乎冷漠,倒像是真的不在意。

  「但是,」世界低垂下頭,搭在膝蓋上的兩手不自覺緊握,「我倒是希望他說的是真的。」

  「你的男朋友不是澤田綱吉麼?」然而雲雀恭彌卻說出令她愕然的話。

  「不是的啊。」世界矢口否認,「我絕對,絕對沒有和澤田綱吉在一起。」

  「又在說謊了。」雲雀輕嗤道,「是覺得我很好騙嗎?」

  「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世界說道,「其實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我可能處於的不是前輩您的十年前。」

  雲雀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她說的話。

  少女勉強露出笑容「我知道我說出這句話大概就沒機會了……即使是同一個人,但在您眼中可能也不是同一個人了吧。」

  說到這裡她的聲線已經帶上很明顯的顫抖,先前細微的笑容早便無影無蹤:「說起來我也是膽小鬼,也只有在十年後的您面前才敢這麼說,大概也是覺得不一樣吧,我……」

  她垂下頭用手摀住眼睛:「真是太狼狽了。」

  忽然,溫熱的手掌貼上她的手背,男人動作稱得上溫柔的拿開了她的雙手。

  他用拇指拭去少女眼角的淚意——事情發展到現在本來是相當溫情的,氣氛OK,場景OK,人物OK。

  可偏偏雲雀要在這時候說了一句怎麼聽都很奇怪的話。

  「原來你也會哭泣啊。」


第95章 FLAG.95 有恃無恐

  在雲雀恭彌眼裡,世界上絕大部分的存在都是草食動物。正因為弱小,所以需要聚集在一起取暖,正因為弱小,所以會有恐懼與哭泣。

  他不屑於與之為伍,卻也不會蔑視它們的生存之道。

  直到神代世界的出現。

  哭泣與笑容是弱者的專屬,但在雲雀印象裡,神代世界從未因恐懼哭泣過。

  這很奇怪,雖然擁有火炎,可神代世界在她接觸的人中仍然可以劃分到弱者一類中。儘管她也會有羞怯、緊張的時刻,可那更像是為了讓畫更生動而做的點綴,虛假到令人生厭的程度。

  至於哭泣,雲雀很確定,那是她從來沒有的的。

  明明這樣的她完美符合日本傳統美學中女性的最高標準,美麗溫柔、外柔內剛,能獲得這樣女性的愛慕更是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心滿意足倍感榮幸,但雲雀卻總是有種沒來由的煩躁感。

  雲雀恭彌忍不住加重手下的力道。

  「前輩?」世界不安地問道,眼睫上尤有幾分淚意,「怎麼了?」

  雲雀審慎的目光在她面龐上細細掃過,似乎是要把她內心的想法剖析透徹。

  世界被他看得困惑而不安,面部線條繃得緊緊的,可還是沒有躲開他。

  「你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發生什麼了嗎?」世界猶豫道,「我剛來十年後一天,什麼情況都不清楚。」

  雲雀眼神淡淡,看不出有什麼想法。

  可是……

  「她在說謊。」

  陰沉沉地一句話驀然壓在心頭。

  -

  雲雀很忙,在那一夜之後,他便很少有用於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大部分時候都是行跡匆匆,連帶著草壁也跟著神龍見首不見尾。

  是在忙與密魯菲奧雷開戰的事嗎?

  她現在也算是有經驗的資深引導者了,對自己每次傳送的世界漸漸也有了自己的一套總結。

  在她看來,自己每次的傳送時間點基本上都是命運之子的「覺醒時刻」。比如小傑與獵人考試,是否學會念對他來說根本是兩個概念。再比如澤田綱吉與Reborn的到來,這位家庭教師徹底改變了澤田綱吉的人生軌跡。

  而命運之子通常都是要經歷一番磨練的,如今她所處的十年後,與白蘭的未來之戰似乎就是澤田綱吉必然要經歷的一關。

  她心中琢磨自己在這一戰中應扮演的角色,倒也不急於收集火焰。

  沒想到最後反倒是雲雀主動找上她。

  「澤田綱吉要見你。」雲雀說話一向是如此簡潔明瞭,直奔主題。

  「十年前的綱吉君?」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世界不由擔憂地說,「十年後的世界這麼危險,他來做什麼?」

  「他必須打敗白蘭。」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根本無法回答她的問題,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雲雀也不會給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對後者性格瞭解甚深的世界自然不會自討沒趣,暗忖見面後直接詢問澤田綱吉便是。

  澤田綱吉藏身於彭格列的地下基地,並盛神社便有一條直接通向基地的通道。

  在經過一系列嚴格的身份驗證後,世界和雲雀終於進入了基地地下一層。

  「你來了,雲雀。」一個披著披風的高挑美人倚在牆上,聽到電梯的動靜,便轉頭道。

  拉爾?她怎麼在這裡。

  拉爾顯然也認出了她,但她的目光只在世界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澤田這時候還在訓練場修行。」拉爾逕自對雲雀說道,「你直接找他就是了。」

  「他的進度到哪裡了?」

  「還差一點。」在世界面前拉爾不願多說,因此只是模糊地說,「你一會兒指導一下他吧。」

  雲雀隨手鬆了松領帶,淡淡道:「我把世界帶來了,你安排一下她,如果澤田綱吉一會兒還有意識的話,就讓他們見一面吧。」

  等等,雲雀好像說了句不得了的話……什麼叫還有意識?

  世界震驚地看著他,然而一邊的拉爾竟相當自然地回答道:「我想行動能力應該還是會有的。」

  不不不,日常生活中會把「尚有意識」掛在嘴邊才是不正常的好嗎?

  「希望如此吧。」說完,雲雀看了她一眼,向拉爾微微頷首後便離開了。

  拉爾語氣冷漠地說:「跟我來,我帶你去休息室。」

  「好的。另外,請問您的名字是?」

  「拉爾米爾其。」說著,拉爾竟極為罕見地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這時候繼續偽裝就沒意思了。」

  「誒?您的意思是?」

  拉爾不屑地輕嗤一聲:「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不過我們都恢復當初記憶了。如果沒有白蘭的事……嘖。」

  世界眨了眨眼:「Reborn在基地嗎?」

  「在,不過是10年前的Reborn。」說到這裡,拉爾原本就冷漠的神情變得更為陰鬱,她語調沉沉道,「10年後的Reborn已經死了。」

  「不可能!」世界失聲道。

  澤田綱吉的死亡或許還能用感情用事形容,Reborn又怎麼可能死?

  世界第一殺手,便是變成嬰兒,又有誰能殺了他?

  「怎麼沒有?」拉爾冷聲道,「我不知道你那幾年在美國都經歷了什麼,但我奉勸你一句,以後最好離白蘭遠一點。」

  「那傢伙可比你想的要危險得多。」

  哦,看情況白蘭先生是又背一大鍋?

  然而任憑她怎麼追問,拉爾都沒有再回應了。

  -

  來到休息室裡的不止她們二人,推開門後,她看到獄寺竟托著下巴,一臉不耐卻又無可奈何地和他面前一隻花貓說著什麼。

  「獄寺君?」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獄寺不禁一愣。

  「你怎麼在這兒?」他深深皺起眉頭,語氣就變得凶巴巴起來,「這裡這麼危險,你跟過來幹嘛?」

  「我不是主動要來的,和之前兩次一樣,莫名其妙就被十年火箭筒砸中了。」

  「嘖,那只笨牛!」獄寺神色染上幾分怒意,他當然清楚未來之戰的危險性,正因為清楚,才不想把世界牽連進來,才會對藍波不分輕重的行動感到憤怒。

  「喵。」一旁的小花貓吃完盤中的魚,滿足地舔舔爪子,整理著皮毛。

  世界早便注意到那只漂亮的小貓了,內心當它可能是基地某位工作人員養的寵物。

  忽然,小貓發現站在沙發前的世界,表情頓時興奮起來。

  「喵!」小貓一躍而起,撲倒世界肩頭,慇勤地舔舐世界的面頰,溫熱的貓舌上帶著柔軟的倒刺,不但不疼,反而給人帶來絲絲癢意。

  「瓜!」獄寺被寵物失禮的行為搞得極為難堪,出聲想要制止,可在瓜面前,他這個主人毫無排面可言。

  「瓜,從世界肩膀上下來!」勸說無用,獄寺索性採用武力,果斷想要把瓜抱回來。

  然後就被炸毛的小貓撓花了臉。

  「原來獄寺君也養了寵物嗎?」世界抱著瓜,驚訝地感歎道。

  走朋克不良路線的獄寺怎麼看都與這樣可愛的小貓搭不上邊,但看他熟稔的態度,兩人十有八.九就是主寵關係。

  「瓜不是寵物,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聽話的寵物?」獄寺捂著左臉,悶悶道,「瓜是匣動物。」

  「匣動物?」

  「獄寺先生只要切斷火焰供給就行了,沒有火焰供給的匣動物很快就會消失。」就在此時,一個矮矮的小胖子正好推門而入,順口回答道。

  「另外,匣動物大多數都符合物似主人形這句話,瓜的性格行為很大程度上都是出於獄寺先生的潛意識哦。」小胖子侃侃而談道,「比如說性格桀驁的瓜和神代小姐卻表現得很親近,那就是因為獄寺先生——」

  聲音戛然而止。

  他好像……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大實話?

  不過他在這裡停下來也沒用了,在場三人都聽懂了他的未盡之意,大家大眼瞪小眼,一股無形的尷尬氛圍籠罩了全場。

  「……我叫強尼二。」意識到自己失言的強尼二隻能硬著頭皮強行解圍,「是彭格列的技術人員,這座基地就是由我主持設計的。」

  然而還是沒有人說話。

  強尼二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還好,善良正直的十代目拯救他於這樣尷尬的氛圍中。

  「世界!」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呼喚,休息室的大門被人彭的一聲推開。

  「十代目!」

  「午安,綱吉君。」

  澤田綱吉一身狼狽,灰塵和汗漬沾染了他的全身上下,像是剛結束修行就衝過來了。

  然而激動的心情卻沒有能幫助他在面對世界時表現得更為從容:「午、午安。」

  這句話說出口時他便後悔了。

  「太遜了!」

  明明被拒絕之後就想著以後絕對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得那麼丟臉,結果來到十年後就一直想著她,聽到有她消息就迫不及待衝過來,衝到面前了還結結巴巴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是太丟人了!」

  澤田綱吉抿緊嘴唇,倍感羞恥地想要別過臉去,卻沒想到世界照面便是深深地一鞠躬。

  「對不起!」世界慚愧地說,「十年後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對綱吉君做出那樣的事情,真的非常對不起。」

  「又是道歉……明明知道我最不想聽的就是你的道歉啊。」

  酸澀的情緒逐漸發酵開來,連心臟都彷彿因為澀意而難過得縮皺在一起。

  「沒有關係,我聽拉爾說了,都是白蘭傑索的錯。」他擺著手,乾巴巴地說著套話。

  世界斷然道:「不,即使你這麼說,我還是應當為十年後的我的錯誤承擔責任。」

  「世界好狡猾。」

  「明明知道我永遠不會和她計較這些的……」

  這種心情……

  「我有話對你說!」說完,不等獄寺等人有所反應,他便拉著世界跑出了休息室。

  -

  「等等!綱吉君!」世界試圖將自己手腕掙脫出來,可澤田綱吉手下的力道遠超她的想像,為了避免受傷,她也只能順從地跟著對方的腳步。

  不過注意到她略微踉蹌的步伐,澤田綱吉還是放慢了速度。

  彭格列的基地很大,而且走廊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澤田綱吉帶著她七拐八拐,最後停下來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澤田綱吉放開她的手腕,微喘著氣,表情似乎平靜了些許。

  「好點了嗎?」世界擦了擦額頭的汗,沒好氣地問道。

  「……對不起。」

  「話說,我們最近幾次說話時,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好像就是對不起了。」世界若有所思道,「原來我們這麼講禮貌麼?」

  這原本是她試圖活躍氣氛的,可能不怎麼成功的冷笑話,卻沒想澤田綱吉倒把它當真了。

  只見他沉默兩秒,語氣忍耐地說:「最先這麼過分的,難道不是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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