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重逢
快銀牌交通運輸十分穩定。
疲憊的艾爾莎在他懷中恍惚，竟然在回到X學院的短短時間裡就睡著了。
弟弟送到換姐姐接手, 旺達用她的混沌魔法把可憐兮兮的艾爾莎帶回宿舍, 還給她清理了一番，才任由她沉沉睡去。可還沒到晚餐時間, 灰發姑娘就從睡眠中驚醒。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手上被處理好包裹上的傷處，有些靦腆地笑了：「旺達……」
紅女巫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看著手機，艾爾莎醒了，只是瞥了她一眼：「我們的超級英雄醒了呀。」
「旺達，」艾爾莎乾咳一聲, 「相信我, 這是意外，真的是意外……不是我自己非要去逞英雄的。」
旺達把手機握在手裡, 站起來, 一步一步地走向還躺著的艾爾莎，那種高個大長腿帶來的壓迫感讓處於心虛狀態的艾爾莎快要瑟瑟發抖。
「是嗎？」旺達站定，雙手環胸, 「我等你解釋。」
還沒等艾爾莎開口, 賈維斯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是的艾爾莎小姐, 雖然我只是個智慧管家，但我也需要你的解釋。YouTube上面關於紐約事件的視頻有很多，網上也有很多沸騰的話題, 我暫且不願強行突破許可權, 但我希望知道事情到底怎麼發展成這樣, 還有，先生他到底怎麼樣了，。」
旺達配合地把閃著藍色光芒的手機在艾爾莎面前晃了晃。
灰發姑娘的眼珠子亂轉，只覺得說不明白的話自己就完蛋了。
結果也差不多，反正心系小夥伴的旺達通過艾爾莎那顛三倒四的描述，已經對神盾局嗤之以鼻，但是完全不在意小夥伴坦白的自己造成的麻煩：「把你打暈帶走？還沒給你解釋？那種奇怪的地方，一點都不靠譜。」
艾爾莎心有戚戚地點頭。
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被那個奇怪的力量控制住了，但是肯定都是神盾局的鍋！
至於賈維斯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艾爾莎想了半天沒有想出怎麼解釋，最後只能眼睛一閉，梗著脖子說了實話。
那位優秀的電子管家聲音依舊那麼彬彬有禮，但艾爾莎總覺得能從其中聽出一點沮喪來：「所以說，我是艾爾莎小姐複製出來的獨立運行的另一套程式是嗎？」
艾爾莎輕咬下唇，點頭。
「先生身邊是有原本的程式的，」這是賈維斯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我明白了。」
螢幕熄滅了。
艾爾莎看著旺達手中的手機手足無措，她心中有些惶然：「旺達……怎麼辦？」
紅女巫倒是比艾爾莎看起來鎮定。她還站著，將賈維斯所在的手機放回口袋，之後摸了摸艾爾莎的腦袋，之後嫌棄地甩甩手：「我會和賈維斯談談的，就是吧，你要知道，你應該去洗漱一下，然後去見教授了。」
旺達那張好看的臉上笑容意味十分深長：「你有兩個選擇，一呢，是我送你去，二呢，是找皮特羅來。」
「……我可以……都不選嗎？」灰發姑娘弱弱地發出自己的意見。
「勉強給你第三個選擇，我可以去請教授親自來。嗯。」旺達歪了歪頭，紅色的長髮垂下，笑容滿是威脅。
艾爾莎：……我錯了。
犯了錯誤的孩子總是不願意面對家長的。
可惜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艾爾莎還是「站」在了賽維爾教授的辦公室門口，腳下是旺達的混沌魔法，為了避免她腳底的傷加重。不過灰發姑娘正緊緊地摟著旺達的胳膊，死命地搖頭。
旺達再次摸摸她的頭：「乖，跑不掉的，放心，如果罰你打掃學院，我保證全程陪著你看著。」
「……」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賽維爾教授坐在輪椅上，臉上還是那種獨屬於他的溫和笑容：「艾爾莎，你來了。」
灰發姑娘站穩了，鬆開了旺達的手，恨很地看了一眼小夥伴。而她的小夥伴攤手，做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轉頭開心地離開了。
艾爾莎：……友盡了旺達。
當然，她還是垂著頭，進了辦公室裡。
X教授轉動著輪椅走在前面，他還是很平和的樣子，沒有一點點生氣的跡象。但心虛的姑娘還是知道自己的錯誤很多。
一時之間，艾爾莎單方面的尷尬氣息蔓延。灰發姑娘兩隻手交握，下意識地用力：「教授……我想和你談談。」
「當然。」X教授對她做了一個隨意的手勢。
話是這麼說，真到需要傾訴的時候，艾爾莎又扭捏起來。她輕咬下唇，好長時間才鼓足勇氣打開了話題：「我最開始沒有打算逞英雄的。我都不知道什麼神盾局到底是幹什麼的。」
「嗯。」
「但是……我不後悔。」灰發姑娘的眼底是堅定的光芒，「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在我只能帶來災難這樣的結論裡。我媽媽也是個變種人，但是她選擇一直裝成一個普通人，她成功了，但是我沒有。
我對世界的大部分瞭解和認知都來自她。
所以，當我來到現代社會，我才發現，事實不是那樣的。我只是個變種人而已，在嘗試之前沒有學過使用能力，但如今已經可以控制我自己了。
我不後悔暴露了隱藏的能力。我願意救人，如果我不在，那些人會受傷甚至會死亡。我……我很抱歉給大家帶來了麻煩。這些年關於變種人的事情已經很少了，大家都和睦相處，可能因為我的魯莽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是要我自己說的話，我很開心我幫到了那麼多人。我不後悔。」
她說完就閉上了眼，梗著脖子揚著下巴，也不知道是逃避還是害怕。直到那只手拂過她的頭髮。
她睜眼，X教授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他的笑容還是那麼暖：「艾爾莎，你是個好孩子。你跳開了那些自己設給自己的枷鎖，你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自己在做什麼。」
艾爾莎順著他的語氣點點頭。
「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有我們來操心。」他坐直了，調皮地眨眨眼，「我也是從你們那個年紀走過來的。偶爾也不要覺得大人太沒用，給他們一點信任吧。」
沒有指責，沒有說教，X教授什麼都沒說，他甚至沒有像以前那樣讓犯了錯誤的熊孩子們去打掃學院，只是示意艾爾莎去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袋子來。
「以前說過，要送你一套好看的制服，」他臉上的笑容加深，「有些遺憾你的心留不到我們變種人自己的隊伍裡，那還是送你一點別的吧。」
艾爾莎被說得鼻頭一酸，她使勁點頭：「我知道的教授，如果需要我我隨時都可以回來的！而且我已經知道了死侍那個傢伙總是亂說話，我雖然不是X戰警，但我知道制服不都是黃色緊身衣的！我看到了羅根教授身邊那個羅曼穿的，他肯定是和羅根穿得一樣，是黃藍兩色的呢！」
X教授撫額，表情無奈起來：「……艾爾莎，我們可以不討論這個問題了嗎？」
灰發姑娘茫然，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哪裡不對。不過她很聽話，懷裡緊緊地抱著教授送她的禮物，期期艾艾地看著教授：「還有吧，那個……我之前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住了……」
「放心，你現在狀態很好，比以前都要好，」教授對她眨眨眼，「說起來，我猜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已經忘了。」
「誒？」
「你上次來這邊給我留了一張假條，」X教授晃了晃剛從資料夾中取出來的小紙條，「你說，派克他們一家回來了。我之前接到過派克先生的電話，我那時候還以為你確實是乖乖回家，說了你已經放假了。」
「天啊——」
灰發姑娘這時才想到被她拋在腦後的重要事情。
完了完了完了，這都過去幾天了？梅姨他們不著急才怪了！
天色已經黑透了。艾爾莎急得團團轉。
她常用的東西包括手機都放在背包裡，這次全部丟在神盾局的航空母艦上。唯一慶倖的是大部分東西還在空間箱裡而空間箱還留在學院，因為她還準備過段時間回來。
艾爾莎顧不上自己腳底傷還沒好透，幾乎是飛奔回了宿舍，把東西胡亂塞到箱子裡就開始找快銀。
旺達不知道去哪了。那對雙胞胎姐弟有心靈感應，旺達在的時候找皮特羅特別方便，可到艾爾莎自己去找，就難極了。
然後皮特羅自己送上了門。
「艾爾莎，你找我？」他探出腦袋來。
艾爾莎的眼睛登時就亮了。
***
一天之間，皮特羅在威徹斯特和紐約中心來回跑了好幾趟。
第一次是看到了YouTube的視頻從X學院所在的威徹斯特跑到了曼哈頓，第二次是把可憐兮兮用星星眼求他的灰發姑娘再次送回紐約皇后區。
皮特羅的拒絕在喉嚨裡打了好幾個轉，最後被艾爾莎可憐兮兮的模樣打敗了，妥協地送她回了紐約。
艾爾莎站穩了，拎上自己的箱子：「皮特羅，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快銀抖抖袖子：「說謝沒什麼必要，不過艾爾莎我覺得你長胖了唔——」
嘴巴裡被灰發姑娘狠狠地塞了一根原本是用來當做謝禮的棒棒糖。剛剛還溫柔可憐的艾爾莎差點化身遊戲裡的暴龍獸：「皮特羅，作為一位紳士，話，要好好說。」
「……哦。」
「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嗯。」重新變身溫柔可親的淑女。
「……好。」
門口的燈是亮的，暖黃色。
艾爾莎看著快銀的身影消失，站在原地理了理衣服，深呼吸，站在門前敲響了門。
「梅姨？本叔？彼得？在家嗎？」
門立即被打開。
艾爾莎被抱進溫暖的懷抱裡：「你擔心死我了……」
梅姨的頭髮貼在艾爾莎的臉旁，她的聲音都帶著些哭腔。本叔也站在門口，臉上有點擔心的模樣，而彼得站在樓梯上，臉上的表情有點興奮。
艾爾莎僵硬了片刻，慢慢地抬手環住了梅的肩膀：「梅姨，對不起……」
「你是一個壞孩子，」梅哽咽著說著這句話，卻是在艾爾莎全身僵硬起來之後，輕柔地將一個吻烙在她的額頭，「歡迎回家，壞孩子。」
艾爾莎終於可以把自己隱瞞很久的，關於自己的身份其實是變種人這件事情向梅和本坦白了。
當然，在這個她的視頻已經滿天飛，YouTube上的視頻已經被彼得播放給本叔梅姨看的此刻，她這種坦白已經算是被迫了。
艾爾莎坐在沙發一角，看著對面的夫妻倆。梅捂著心臟：「哦艾爾莎，你不知道。那天你說我們家裡見，結果怎麼找都找不到你，電話也打不通，賽維爾教授也說你已經放了假，我們只能報警。」
灰發姑娘垂著頭，小聲地說對不起。
「你安全就好……能不能答應梅姨，別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視頻的時候差點嚇死了……哦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和員警那邊說一下你回來了？本你說。」
本叔把手放在梅姨的肩頭，安慰地拍了拍：「梅，你太緊張了。」
他轉而看向艾爾莎，臉上的笑容帶著點安撫的意味：「艾爾莎，你做的很好。雖然說我也覺得你不顧自己的安危有些魯莽。儘管我們不在中心區沒有親眼看到那場災難，但在有能力的時候不選擇袖手旁觀而是去救人，艾爾莎，我為你驕傲。」
「本！她還是個孩子，你不能要求她和你一樣。」梅倒是不那麼認同本的說法，「她需要先保護好自己！那個時候那麼危險，她自己出事了怎麼辦？」
梅看著艾爾莎被包裹的幾處傷，眉宇間有些心疼和擔憂。
「梅姨，真的很抱歉為你們添麻煩了……」艾爾莎看著真情實感為自己焦急的夫妻倆，站了起來，認真地鞠了一躬，「我很開心，我隱瞞了這麼多你們都沒有說我什麼……我……」
梅姨也站了起來。她的個子還是比艾爾莎要高一些的。她再次給了艾爾莎一個擁抱，結束了這個話題：「艾爾莎，我們都很喜歡你的。這件事的錯不在你。」
「變種人和我們也沒什麼不一樣，我們見到的就是這樣的艾爾莎，」本拍了拍她的肩，「剛剛的話我是說真的，我為你驕傲。不過你梅姨說得也對，你要先注意自己的安全。之前隱藏自己的做法沒錯，沒人會因為這個怪你，但這次的視頻出來很多你可能已經被人發現了……新聞上說的復仇者聯盟什麼的，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還沒來得及看官方新聞的艾爾莎十分茫然。
彼得送上了網路上重播的新聞。
「呃……我大概，認識他們。」艾爾莎看著那些熟悉的人，有些遲疑地點點頭。
彼得的眼睛幾乎在發光：「艾爾莎！你真的認識斯塔克先生！你還認識美國隊長是嗎！你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我想要他的簽名好久了！」
艾爾莎眨眨眼。
「還有，你的變種能力是怎麼樣的，能用什麼科學來解釋嗎？我查過一些資料，有些說法是基因本身有片段和普通人類有不一樣的地方，但是不同的個體表現形式不一樣，有的人一出生就能看出來X基因，但有的人是長大以後才……」
「咳咳——」
梅姨站在樓梯口那裡：「彼得，你該睡了。」
活力四射的男孩兒當即沮喪下來，微卷的頭髮都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活力。艾爾莎看著梅姨把彼得拎走，一邊走還一邊教育他不能冒險安全第一家裡一個艾爾莎不同尋常已經夠她擔驚受怕的了，你還是乖乖學習好好讀個大學，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好。
屬於她的房間被打掃得很乾淨，應該是在她說回來的那天剛剛換過床品。
艾爾莎躺在床上，用久違了的變種能力關上了燈。
她披散著頭髮，那根意味非比尋常的發繩套在手腕上，卻少了那顆紅星。
這一天天的，驚心動魄，唯一的好事就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
嗯，艾爾莎勉強算是出名了吧……也不知道在外不知幹什麼的巴基會不會上網，能不能看到艾爾莎的視頻進而知道艾爾莎其實是在紐約。
這麼一想，好容易出了風頭，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出了風頭卻沒有上官方新聞，真是虧大了啊……
我想你了呢。
灰發姑娘恍惚地想，一點點陷入睡眠當中。
晚安。
艾爾莎被梅姨當做珍惜動物一樣被逼著在家裡養了一個周，別說那些小的皮外傷了，她都快被養出膘了。
灰發姑娘愁極了，每天捏著自己平坦的小肚子，生怕快銀嘴賤的那句話成真。
誰特麼的想變胖啊！
終於，又一頓大吃之後，艾爾莎用著要出門買東西的理由離開了家。
她換了一套輕便的衣服，戴著彼得專門送給她的帽子口罩，其實是去她之前租的房子，也就是史蒂文•羅傑斯那裡去了。
艾爾莎不知道神盾局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見過的這些人之間，也就只有史蒂夫她能接觸到，還有信任值。
她之前帶的那些資料也遺留在神盾局的航空母艦上，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她還能不能拿到手。就算她手裡有照片的備份，她也不想巴基的照片就那麼丟了啊！
巧的很，復仇者成立之後，美國隊長還住在他那間公寓裡。艾爾莎到的時候，史蒂夫剛從他的機車上下來。他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應該是困擾很長時間了，眉間的「川」字已經刻成了紋路。
「史蒂夫！」艾爾莎隔著一段距離就喊了他的名字。
對方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她。正義的美國隊長看著艾爾莎露在外的眼眸，點了點頭：「先跟我進來。」
灰發姑娘並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但她還是很聽話地跟在前面金發藍眼的大個子身後，坐在了之前坐過的沙發上。
隊長也坐下，他抬手揉著額心，看起來很疲憊。
「我的那些資料……」艾爾莎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小問題，「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你的那些東西他們交給了我。」史蒂文放下手，「沒有通過神盾局，那些內容我是找斯塔克幫忙破譯的。」
他笑了一聲，有些嘲諷的意味：「神盾局到底有多少東西是瞞著我的，這裡早就違背了佩姬和霍華德創造的出來的初衷吧。」
「斯塔克說的對，他們是特工，是間諜，不是我這樣的士兵。我也不應該用老一套的眼光去看待他們。」
艾爾莎是聽不太明白的。
她對神盾局一知半解，不知道佩姬和霍華德到底是誰，她的關注點始終只有一個。
灰發姑娘的情緒有些激動：「所以你相信我了是嗎？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把巴基帶回家是吧！我——」
美國隊長剛想要說些什麼，神情激動突然頓住的灰發姑娘卻突然抬手示意他不要動。
艾爾莎驀地瞪大了眼，拼命感知起來。
能力回歸之後，艾爾莎也習慣了收斂能力。所以，直到那個熟悉的感覺靠得如此近她才發現。
艾爾莎越來越激動，激動得整個人都要抖起來。
史蒂夫也發覺了不對。他將警惕的目光投向自家的窗臺，卻在起身要靠近的時候，被艾爾莎拉住了衣擺。
灰發姑娘沖他搖了搖頭，卻將自己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扇窗前。
一道敏捷的黑影動作利索地開窗閃了進來，沒有發出一點令人警惕的聲響。
灰發姑娘仿佛一個小炮彈一樣，動作竟然比美國隊長還要快上幾分，沖進了那道身影下意識張開的懷中。
「巴基巴基——找到你了！」
第五十章 思念
史蒂文•羅傑斯。
美國隊長、二戰老兵、民族英雄、布魯克林甜心瑰寶——這句劃掉——醒在二十一世紀之後，從科技發展到社會生活, 幾乎每天都要刷新三觀。
而今天的新一份的三觀刷新套餐, 來自他最好的朋友，失而復得的布魯克林一枝花——說了劃掉了——詹姆斯•布坎南•巴基•巴恩斯。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恍惚的神情, 面前這位滄桑了許多的兄弟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但還有那麼點餘光，史蒂夫沒有辦法不去注意他兄弟身邊那個興奮到不行的小姑娘。
——艾爾莎坐在巴基的右邊，正把自己的手和巴基的那只摘了手套的右手扣在一起，興致勃勃地捏來捏去……然後巴基也就任她那麼捏著，雖然一直在和自己說話, 但還能時不時配合那個灰發姑娘使使勁什麼的……
史蒂文•美國隊長•撩妹永遠比不上基友•羅傑斯：「……巴基。」
「？」
「……收斂點。」
時間倒回半個小時之前。
艾爾莎•薩倫, 一個擁有機械科技相關的特殊變種能力的變種人，因為之前曾將能力纏繞在冬日戰士左臂長達三個月, 所以對那種感覺熟悉到不行。
儘管因為能力的收斂到近了艾爾莎才發覺到巴基的出現, 她還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搞錯了。
好在，沒有出錯。
艾爾莎及時準確地感應到了巴基的存在，在對方出現的第一時間沖入了那道熟悉的懷抱。
巴基也下意識地為他的姑娘張開了自己的懷抱。
男人身上的味道並不好聞, 這段時間他過得自然是沒有艾爾莎舒心, 或者說根本就舒心不起來。他的身上有著硝煙與塵土的味道, 混著一些雜亂未知的氣息，但交織了巴基本身的味道之後，對艾爾莎而言, 這是懷戀的安心。
這個屬於她的懷抱, 還是如此的熟悉, 如此的溫暖。
「巴基巴基……終於找到你了。」
艾爾莎以為自己見到巴基的第一時間會哭，可儘管這一瞬間百感交集，委屈與興奮同時漫上心頭，艾爾莎都堅強地忍住了哭泣。
這個重逢的時刻，不需要眼淚。
她下意識地又在那個懷抱裡蹭了蹭，抬頭去看。
入目的，就是巴基那雙溫柔下來的眼睛。
「艾爾莎，你長高了。」
「嘿嘿。」灰發姑娘比劃了一下兩個人的身高。她記得之前自己還不到他的下巴，現在已經快要長到他的耳朵了，「我長大了。」
巴基穿得一身灰撲撲不太起眼的衣服。艾爾莎掃了一眼便伸手把他的鴨舌帽摘了下來，隨手丟到了地上。她又撲上去，雙手環著巴基的脖子，就差把腿也纏在他身上，巴基也下意識地攬住了灰發姑娘的腰，防止她沒輕沒重傷到自己。
「……那天你突然就那麼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艾爾莎蹭在巴基耳邊，聲音特別委屈，「我找了好久好久……都快一年了。」
「對不起，艾爾莎我……」
「噓——不用你說抱歉，」艾爾莎笑彎了眼睛，「你回來就好啦。」
「I』m home。」他輕聲說，這是在山洞的時候，他外出回來被艾爾莎要求說的話。再後來，已經是習慣了。
這裡不是他們稱作家的山洞，但他和艾爾莎的觀點是一致的，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史蒂文•事實上單身九十多年•單身狗•羅傑斯：「……」
不用再懷疑，巴基真的撩了個小姑娘。
他看不下去了。
史蒂夫乾咳一聲，終於把巴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史蒂夫不是一個向後看的人。他從不後悔的事情有很多。他不後悔參與超級士兵計畫在實驗中改造了自己，不後悔在戰場上為了自己的正義與立場造成的每一次殺戮，不後悔為了這個他熱愛的國家在冰冷的冰川中沉眠了七十年。
但他始終後悔，沒有在那列疾馳的列車上，抓住巴基的手。
他以為他永遠地失去了他的兄弟。
還有比此刻還開心的事情嗎？他以為自己失去了七十多年，跨越生死超越血緣的兄弟，他的摯友，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甚至還能領著一個小女朋友對他「耀武揚威」。
嘖。
面前的這個人似乎變了很多。
布魯克林時期的巴基是個愛笑愛鬧的年輕人，他正直勇敢，善良堅韌，所有美好的品質都可以透過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映照在別人心底；上過戰場的巴基是個不愧稱之英雄的合格士兵，他冷靜沉著，機智成熟，他為了他的國家奉獻了一生。
他們從稚童時期就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盡頭。而如今，又重逢在生命的逆回階段。
現在的巴基和從前的都不一樣。
他半長的頭髮有些亂，大概是之前被艾爾莎丟掉的那個帽子戴了很久的緣故；他的面容滄桑了很多，鬍子拉碴，似乎也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了；他的眼中赤誠的光芒只留下星火在眼底燃燒，眼中更多的卻是佈滿的滄桑與疲憊。
可那始終都是巴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中士，史蒂文•羅傑斯一生的摯友，最好的搭檔。他們說好，要陪著對方直到盡頭。
巴基拍了拍身上撒嬌的姑娘，輕輕放她下來。
而後，和史蒂夫一樣，快步走了幾步，抱在了一起。
他們互相大力地拍著對方的肩背，在鬆開手之後，都笑了起來。
「好久不見，史蒂夫。」巴基笑著，臉上的那些疲乏在這時候都消失不見，仿佛回到了他們十六七歲的青少年時光。
方才還眉頭緊鎖的美國隊長這時候也輕鬆了下來：「可真的是太久了。」
他拍著自家兄弟的肩頭，卻明顯感到手下的感覺不對。他怔了一秒，回憶起他看到的那些簡短的報告。
一向有道德標兵之稱的美國隊長表情猙獰了起來，其實在軍隊裡混了那麼久早就學會罵人的他忍不住說了髒話：「『嗶嗶嗶——』的九頭蛇！」
「九頭蛇」這個令人深惡痛絕的單詞，讓剛剛看著巴基和美國隊長敘舊只是扯著巴基衣擺就很滿足的艾爾莎瞬間警惕起來。
她立刻操控著自己熟練不少的能力在巴基身體裡檢查，把那些明顯還在活躍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的幾處小晶片破壞掉，神情有些緊張：「這段時間你還好嗎？九頭蛇是不是還在抓你？我就知道那些垃圾不會被輕易處理掉。你有沒有見過死侍？就一個穿著奇怪紅色制服的傢伙，他跟我說見過你，我才放心一點。還有……」
巴基的手套早已經被艾爾莎摘掉了。
他長滿老繭的手指輕輕點在艾爾莎的唇瓣上，阻止了灰發姑娘彈珠一樣彈射出來的話，而後指尖下移，輕輕地觸碰到了她的胸膛，隔著衣服點在了那道傷疤上。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過。
「已經沒事了艾爾莎，那些不重要。」巴基垂下視線，「……疼嗎？」
艾爾莎捉住他的手，在自己臉頰上蹭了蹭，又揚起笑容：「不疼的，真的，我就知道你會想起我。」
「……我自己都不敢肯定……」巴基的情緒有些低落，「如果不是你的變種能力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我醒不過來。」
「不是的，」艾爾莎急急忙忙地想理由解釋，「如果不是你自己意志堅定的話，思想早就被那些機器給徹底吞噬同化了，我的話就一點用都沒有。」
她的眼圈都紅了起來：「我們不說那些好不好？你回來了，你回來就可以了。」
史蒂文•覺得自己的腦袋連著頭髮都在發光•你看我像不像一個電燈泡•羅傑斯：「咳咳咳——」你們是不是忘了房間裡面還有第三個人？這是我的家謝謝！
還有，放開那個巴基那是我的摯友本來還打算敘舊的……也不對，放開那個艾爾莎巴基她還是個孩子……也不對……算了隨你們吧。
一時之間，身旁這兩個就差纏在一起的傢伙一起看向了他。
史蒂夫尷尬地又咳嗽一聲，眼神飄了一微秒：「坐下聊吧，別總傻站著。」
巴基把手留給艾爾莎玩，和史蒂夫談了一些算是正事的事情。
「……具體的我記不清了，」巴基苦笑一聲，「有任務才解凍，沒事就被冰凍保存。我的記憶喪失了很多，現在還在拼湊一些碎片。」
「我應該來救你的。」
「你又不知道我在哪裡。」巴基笑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這個世界卻不是從前的世界了。」
「……也許吧。我從九頭蛇基地離開之前拿了些小東西。他們自己製作的遮罩器效果倒還不錯。有驚無險，至今還沒被正面找到。」
艾爾莎小心翼翼地插話：「我剛剛已經把你那些追蹤晶片全部破壞掉了。以前能力不夠只能炸掉，這次可以不用炸。但是你那條胳膊我不敢動……連接各種神經包括大腦都連著……我只能像以前一樣。」
巴基捏捏她的手，沒說話。
史蒂夫看向他被衣服遮住的左手。
艾爾莎在洛基入侵地球之前就來找過他，為的就是巴基。
史蒂夫不知道神盾局交還給他的這些東西動沒動過什麼手腳，電腦技術對他來說一竅不通。但他又不能不去在意。
雖然他是被神盾局救出來的，但神盾局的種種做法在這個時候卻讓史蒂夫對他們產生了懷疑，深切的不信任。他最後繞過神盾局，找了雖然在一起總吵架但好歹比神盾局靠譜的戰友托尼•斯塔克。他曾經的朋友，霍華德•斯塔克的兒子。
明明之前霍華德還沒結婚，醒過來發現霍華德兒子都這麼大了……比當年的霍華德年紀還大，還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長輩。真是叛逆的年輕人啊。
艾爾莎留給他的優盤是被加密過的，加密方式和賈維斯如出一轍。斯塔克保證了優盤內容的完整性，將那些資料全部交給了史蒂夫。
艾爾莎的能力有限，就算夏洛克算是給了她一些內容，賈維斯在資料領域又是所向披靡，艾爾莎搜集到的也始終不多。
但有些內容卻是淺顯易見的。
那位被稱作「幽靈」的「冬日戰士」，有一條金屬手臂。
巴基自然看到了史蒂夫的目光。他不太自在地動了動又一次失去了力量的金屬胳膊，笑了笑，還是沒說話。
「明天……我們去找斯塔克。」史蒂夫皺著眉，有些遲疑地做了個決定。
雖然打怵見到鋼鐵俠，但艾爾莎也非常清楚托尼•斯塔克的天才。為了她的巴基，艾爾莎吞吞口水，表示贊同。
巴基看著為他做了決定的兩個人，也只好點頭。
他不認識托尼•斯塔克，但這個名字好歹也聽說過。這兩年任務比較多，他竟然沒被重新凍上。也是因為這個，脫離低溫冷凍太久的他才逐漸找回思索的能力。
沒有經歷過低溫冷凍的，那些屬於艾爾莎的記憶，在脫離洗腦狀態後也是最快回歸的。
艾爾莎滿意地點頭。
她的小手緊緊攥著巴基的，從史蒂夫的沙發上站了起來，眨了眨眼睛：「史蒂夫，我原來住的那間房子，有人住了嗎？」
沉思的美國隊長被打斷：「我印象裡是沒有。」
灰發姑娘扯著巴基就要走。
史蒂夫剛想要攔，卻看到自家兄弟對他搖了搖頭。
等等！巴基你清醒一點啊！
他的話沒有說出口，手機先響了一聲。
掏出手機一看，上面是一條短信回復。號碼沒有保存過，是個未知的號碼，發來的卻是長篇大論，主要圍繞著「艾爾莎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你不應該夜不歸宿快回家」來的。
再往前一翻，艾爾莎什麼時候用他的手機給她的寄養家庭發了短信？這麼防不勝防的嗎？
***
艾爾莎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她和巴基十指相扣，站在那扇闊別幾個月的房門前，偷偷用能力打開了鎖。
從派克家到布魯克林的這裡已經花了很久，天色早就黑了。艾爾莎做賊一樣左看右看，使勁把巴基推進了門裡，再偷偷關上門。
艾爾莎沒有點燈。
她撲在巴基身上，男人熟練地接住了活潑的姑娘。
艾爾莎示意他抱著自己到了沙發邊上，坐下。
不過巴基坐下之後艾爾莎沒有下來，她騎在人家身上，死死地盯著他看。
「你瘦了。」
「想吃你做的。」
「哼，才不是呢，我知道你也吃膩土豆了！」
「你可以做點別的。」
「頭髮長長了。」
「沒時間去修。你要剪嗎？」
「我不剪啦，我要留長，」艾爾莎把手腕上的發繩露給他看，「星星不見了。」
他的輕吻烙在她的額頭：「我回來了。」
艾爾莎終於哽咽了起來：「我好怕的……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這個世界那麼大那麼大，我連到底該去找你都不知道。如果、如果真的再找不到你，我怎麼辦啊……」
粗糙的指尖拭去她無意識的眼淚。
「別哭艾爾莎，」他綠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接著夜光映出灰發姑娘細嫩的臉龐，「你哭的時候，我也會難過。只要我能找回記憶，我也會找你的。」
他翹了翹唇角：「你是唯一的。」
這話一說，灰發姑娘差點掐腰蹦起來：「你還說！你明明是來找史蒂夫的！你才不是找我的！」
她伸手去扯巴基的臉頰，扯到變形了才忍不住又笑起來：「我不怪你這個，反正你們倆才是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還在戰場上交付後背一起並肩戰鬥，在他還是個營養不良的小個子的時候你就陪著他，他後來變成現在這樣成為美國隊長了你還追隨著他。你發現美國隊長出現就直接來找他了……算啦不重要，反正我抓到你了。」
巴基：……不，我其實可以解釋的，你倒是聽我解釋啊？我和史蒂夫是摯友沒錯這一點誰都不能改變，但是我找他的原因是美國隊長的蹤跡可比你好找多了好嗎！我找史蒂夫也想讓他幫我找你啊……就像你也找他是為了找我一樣。
但是他只是笑笑，沒說話。
女孩兒撒嬌一樣的埋怨，聽聽就好了。真較真的才是傻子。
史蒂夫•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羅傑斯：？？？
他們的談話還在繼續。
「這一年你過得肯定不好。」
「……還可以吧。在九頭蛇那邊除了做任務就是發呆。」
「那些壞傢伙肯定不會給你什麼好的任務呀，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都一身傷呢。」
「還好。」
「你怎麼什麼都說還好呀。」
「沒有，能找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嘿嘿嘿。」
「我回家過，山洞裡什麼都沒有了。」
「你真的全部都想起來了嗎？」
「……沒有，我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然後讓自己把那些串聯起來。我能完整記起來的東西很少。」
「……很痛吧，洗腦的話，一定很痛吧……」艾爾莎的聲音低落下來。她往側邊一倒，將自己細嫩的臉頰貼上巴基的，被硬硬的胡渣紮得麻癢，卻笑不出來，「我知道，被洗腦的話一定不會好受。但我沒想到會那麼那麼難過。」
可能我和你經歷的不太一樣，但是真的，好難過。把真實的自己從這副屬於自己的驅殼中趕出去，然後揉捏塑造一個混了泥土髒汙明顯不是自己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塞到身體裡。只能看著身體被陌生的意識操控。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想法，不是自己的意志，卻只能同感共情，不是出自自己的心卻是出自自己的手。」
「你怎麼了？」
「聽說是洛基幹的，我自己不知道。」
「我有看到網上的視頻，艾爾莎，你棒極了。」
「……你這麼說我就真的信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那天還說晚上早點回家還要給我帶點乳酪！」
「……這個我不記得了。」
「騙子哼！」少女的嬌嗔頓了頓，「巴基……」
「我在。」
「巴基巴基巴基……」
「我回來了。」
艾爾莎依偎在他的懷裡，舒服地蹭了蹭：「……巴基，我好想你。」
「我也在想你。」
「你才不會只想我呢，你還想著史蒂夫。」
「……」
「他打我你知道嗎！就算我是被洛基控制的，他打得可凶了，我腦袋後面的包才消呢！」
巴基沒忍住，笑了起來。
「說，他重要還是我重要？」艾爾莎伸手去捏他的耳朵。
巴基無奈，用自己的手掌握住了艾爾莎搗亂的手。
灰發姑娘又調皮了一會兒，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艾爾莎？」他輕聲喚他的名字。
灰發姑娘蹭在熟悉又溫暖的懷中，被那舒心的溫度熨帖得差點睡過去。她用鼻音發出一聲疑問來。
「要不要收拾一下再睡？」
「唔……好吧……」
艾爾莎揉著眼不太捨得地從他的懷中起身，另一隻手還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擺。
一隻手在她眼前張開。
掌心有一顆即將融化的白色糖果。
「禮物，」巴基淺綠色的眼瞳裡蕩漾著熟悉的笑意與溫柔，艾爾莎愣愣地看著，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她得到這個人的時候，仿佛這一年來的變動還未曾發生，「說好的，每次回家，可以吃一塊兒糖。」
灰發姑娘兩隻手環在他的脖子上，低下頭，直接用嘴巴啄走那顆牛奶糖，口腔的溫度讓那熟悉的甜膩的味道直接在舌尖綻開。
她叼著那顆糖果，對準那張在眼前開開合合的嘴巴，喂了上去。
第五一章 坦白
「唔——」
對艾爾莎根本不會警惕, 巴基猝不及防, 那顆甜到膩人的糖果滾入喉嚨, 帶著另一個人的香氣與溫度。
他們靠得如此近，近到能感覺到女孩兒放輕的呼吸。
在鼻尖縈繞的味道香甜又充滿誘惑。
他下意識地去捕捉女孩兒的眼睛，那雙澄澈的琥珀色眼底映出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
「艾、艾爾莎？」
灰發姑娘笑嘻嘻地抬頭, 借著月光能看清她漲紅的臉頰, 還有眉眼間調皮的笑意。她撐起身體, 細白的手指抵在他微張的嘴唇上：「噓——」
「這是我的禮物。」
說完她就從暖暖的懷抱中跳下去, 一溜煙跑到衛生間去了。
留下沙發上沉默的男人。
半晌, 他愣愣地抬手, 發顫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微麻的唇瓣。
***
艾爾莎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是偷偷帶著巴基進到這間已經不屬於她的公寓裡的。
昨晚是太興奮了, 現在的艾爾莎終於感覺到了那麼點心虛，她覺得自己應該再早一點起來，早點偷偷出去。
這一夜，她是握著巴基的手睡去的。而她睜眼的時候, 巴基已經醒了，垂著眼眸盯著她看。
或者說, 他可能根本沒有睡過。
他現在和艾爾莎最開始最開始見到的模樣是類似的。眼底青黑一片，眼中也有血絲, 看著就很疲憊, 但他自己的特殊情況又不允許他放鬆地睡上一覺。
雖然他的記憶空白的片段很多, 大部分殘留的都是本能, 但很顯然, 巴基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任務不會是什麼好的東西。
他曾經還被花言巧語套牢，以為真的是做了什麼有益世界的事情，可當他脫離那種狀態，當機械臂不再時刻放電刺激他疲勞的大腦，他才知道那些事情有多可笑。
那些殺戮，怎麼會是正義。
更可笑的是，這種信念，的確是九頭蛇的正義。
他沒有身份，沒有記憶。他還是很多個國家的通緝犯，只能隱匿著，在地下活動。
而不管是九頭蛇，還是其他的國家或者組織，不管是因為他冬日戰士的能力還是他身上所存在的超級士兵血清和九頭蛇黑科技。
凡是發現他之後，都會沖著他來。
就算在艾爾莎身邊他重新找回了一點安全感，他也依舊無法安然入眠。
他習慣了這種生活。
或許可以這麼說，在重要的姑娘在身旁的時候，他更加在意安全與否，無法放鬆警惕入眠。
艾爾莎不一樣。
她就算學了很多，做了很多，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她沒有巴基的那些經歷，她生活的環境沒有需要她時刻警惕的必要，她還很沉浸在昨天終於找回了她的巴基的興奮感中。
艾爾莎甜甜地笑，她伸手戳了戳巴基更長一些的胡渣，說出了久違的那句話：「巴基，早安！」
男人淺綠色眼眸驀然柔和下來。
「早安，艾爾莎。」
公寓在艾爾莎退掉之後就又什麼都沒有了，除了基礎傢俱外。艾爾莎簡單洗漱一下，就重新和巴基回到了史蒂夫的家裡。
顯然，他也在等著這兩個人。
不光這樣，貼心的美國甜心還給巴基找了一套衣服，讓他把自己身上那些陳舊的先丟掉。
艾爾莎皺著眉撅嘴，覺得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輸了。
早餐是簡單的麵包、煎蛋跟火腿。艾爾莎吃早餐的時候，男人們去旁邊進行了一點自己的話題。等灰發姑娘吃完，重新回來的巴基就變得利索許多。
他趁機洗了個澡，剃了鬍子，換了衣服，還把頭髮理了理，看起來爽利多了。
史蒂夫的衣服和他本人一個風格，巴基穿起來還不錯。艾爾莎笑眯眯地蹭過去，遞上一塊兒撕好的麵包。
史蒂夫：「……」
好的，我自己吃。
早餐過後，話題便從昨晚暫定的那個開始重新進行。
首先，就是巴基身上的那些九頭蛇殘留物。
艾爾莎能做到的只有讓那些零件停止工作。她專業知識不強，就算經過夏洛克的填鴨式補課也只是把能記住的那些個瞭解大概。其他的部分，幾乎都是靠本能來行動。
在巴基身上，艾爾莎是絕對絕對不敢去做的。
同樣在美國隊長身上算的話，巴基的身份特殊。史蒂夫對神盾局有些人有好感，但對神盾局本身沒有那麼大的信任。
雖然他還掛牌在神盾局那裡算是神盾局的一份子，但是基於巴基的重要性，他也不願意讓巴基到神盾局那裡進行檢測。
所以說昨天晚上已經得出了幾乎是唯一成立的結論。
——找托尼•斯塔克。
在這種高科技的領域上，托尼•斯塔克自稱第二就不會有長腦子的人非要來爭這個第一。
托尼•斯塔克在這方面的成就與實力是無與倫比的。
但是問題就出在，托尼•斯塔克現在在哪。
作為一個曾經守株待兔的失敗的小可憐，灰發姑娘很清楚托尼•斯塔克不是說見就能見的，而剛剛並肩作戰還得到了對方解碼的冬日戰士資料的美國隊長，被托尼單方面拉黑了。
對，拉黑了，隊長一臉懵逼，並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情況下又一次惹惱了那個傢伙，完全不知道。
這個問題就複雜了。
去哪裡找托尼•斯塔克？去正在整修的斯塔克大廈嗎？
艾爾莎看著兩個沉思中的男人，弱弱地舉了舉手：「……那個……」
她還握著巴基的手，被這一藍一綠兩雙眼睛盯著，她壓力倍增，癟著嘴，無辜地眨眨眼：「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史蒂夫心系小夥伴：「你有辦法？」
「……算是吧。」艾爾莎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握著巴基的手力道都控制不住加重了一些，得到了對方安慰一樣的回捏。
艾爾莎要回了自己的手機。
是的，感謝美國甜心，他把艾爾莎遺留在神盾局航空母艦上的所有東西都帶了回來。艾爾莎還要慶倖一下，自己沒有再去買一個手機花那個冤枉錢。
她把電話撥給了旺達。
接到電話的旺達看了眼放在床頭櫃上，裝著賈維斯的程式的那個手機。
「你問能不能讓賈維斯幫你忙？」她合上正在看的書，握著自己的手機，聲音壓低：「我不知道。」
「你不是說和賈維斯談過了嗎？」艾爾莎小聲問她，「賈維斯還是很生氣嗎？我那時候就是、就是想的太簡單然後就……我還是應該再和他說幾次對不起的。」
「我只是說談談，又不能保證什麼。」旺達也很無奈，「我問他怎麼樣了，他就說他很好，只是需要想想之後怎麼辦。你也知道，他又不是普通的電副程式……我有的時候真的懷疑斯塔克那裡是不是有什麼黑科技，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困在程式裡了。」
旺達這話一落，沉寂了快一天的手機螢幕終於亮了起來。
「旺達，我真的只是個智慧系統。」賈維斯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
而後他直接插入了艾爾莎和旺達的通話中：「艾爾莎小姐，你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艾爾莎看看史蒂夫，看看巴基，最後心虛地把目光放在茶几上的杯子那裡，緊張起來的聲音乾巴巴的：「賈維斯……你能聯繫上托尼•斯塔克嗎？」
「你要找先生？是否有預約？」賈維斯始終是以他的先生為首位的，「這個『我』已經不是先生的管家，無權為先生做這種決定，也沒有許可權越過原來的『我』直接向先生詢問。」
艾爾莎舔舔嘴唇：「那個……我們是想找他，其實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談，但是現在聯繫不上他。」
「如果先生的行程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其他原因了。」
「大概……是我惹他生氣了？」艾爾莎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又去捏巴基的手，「你知道，我上次想跟他說明你的事情來著……」
賈維斯沉默了一秒。
「好的艾爾莎小姐，」賈維斯彬彬有禮道，「你已經開放了我的許可權，我可以自由在網路中運行，我現在向先生徵求意見，等下聯繫你。」
他說完，旺達手中的手機就滅了螢幕。
艾爾莎喂了一聲，旺達愣了一下，才有些恍惚地回話：「……他走了。」
「大概是去找斯塔克先生了吧。」艾爾莎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麼，「他創造出來就是為了成為斯塔克先生的私人管家系統。我之前那樣對他，他肯定很想念斯塔克先生的。」
「隨他吧，」旺達垂下眼，把那個安靜下來的手機放到了口袋裡，「你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回來？」
「那個，我暫時回不去，」艾爾莎乾咳一聲，「可能過段時間回去找你玩，這邊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做。」
「你要翹課是吧！」
「不不不不是的！我——我先掛了這邊——」艾爾莎和旺達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只是提醒你有電話接通的手機已經被斯塔克家的黑科技給入侵了。
艾爾莎心虛地不敢使用能力，而手機的揚聲器被動打開，托尼•斯塔克被氣得失去理智的聲音像是爆竹一樣炸響。
「艾爾莎•薩倫——你給我滾過來！」
第五二章 番外
【片段一】禮物
艾爾莎•薩倫, 一個喜歡牛奶和糖果的年輕姑娘。
艾爾莎六歲之前每天都在計算什麼時候能混到糖果吃, 什麼時候能混到點心吃。她那不太聰明的小腦瓜子裡清楚地記得, 每週二鄰居會做小餅乾；每週四，去幫對面門的老奶奶做做簡單的家務可以換來幾顆巧克力。
當然，這些福利在六歲之後就沒有了。
在山洞裡盯著天空發呆的艾爾莎只能懷念那些香甜的味道。
直到她的戰利品先生發現了這個小秘密。
巴基•巴恩斯, 屬於艾爾莎的特殊戰利品。
這位戰利品先生不單單要給艾爾莎暖床當抱枕, 還要出門打工賺錢養家, 除了灰發姑娘軟軟的親吻撒嬌和單調的食物, 完全沒有別的報酬, 慘之又慘。
巴基：並沒有, 報酬足夠好了歇歇。
這天戰利品先生帶著他的主人去採買生活必備物品，然後發現了艾爾莎的眼睛被一袋五顏六色的糖果給勾引住了。小姑娘幾乎邁不動腳, 就差死死地盯著了。
巴基順著她的眼神，拿起了那袋糖果。
艾爾莎的眼神順著糖果到了男人手裡。
「想要？」
點頭。
戰利品先生同意了採買計畫，結果沒走兩步，發現艾爾莎小朋友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打發。
她的眼神粘在了另一包糖果上。
「……」
「艾爾莎, 」戰利品先生無奈了，「你只能選一包。」
灰發姑娘的眼神可憐得不得了。她的手指在各種糖果之間遊移：水果糖、棉花糖、夾心糖、跳跳糖、硬糖、軟糖、巧克力……
「巴基……求你了……」艾爾莎雙手合十, 微仰著臉露出最無辜的表情，眼底似乎都在散發著祈求的光芒。
戰利品先生妥協了。
直到他發現……這個小姑娘不太乖。
山洞裡, 桌子上。巴基把所有的東西擺出來給艾爾莎看, 糖果的包裝還堆在一起, 但是裡面的糖果卻沒了蹤影。灰發姑娘眼神飄忽, 一句話都不說。
巴基要被氣笑了。
這還不算完, 夜裡，灰發姑娘在夢裡疼出了聲。
戰利品先生的警惕心讓他醒得很快，然後哭笑不得地看著懷裡的灰發姑娘。
山洞裡的溫度低，兩個人穿得都不少。不過睡前還整齊的衣服已經被艾爾莎亂七八糟的睡姿搞得亂七八糟，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她的被子被她在巴基身上堆了大半，半個身子偎在男人溫暖寬厚的懷裡，還很短的灰發亂翹，眉頭皺得緊緊的，臉頰睡得紅撲撲的，一隻手緊緊攥著巴基的衣服，另一隻手高難度地向後伸，繞過脖子按住了自己的腮幫子。
艾爾莎無意識的夢話都在哭唧唧。
「疼……巴基……牙疼……牙好疼……」
男人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額頭，輕輕捏著她的腮幫子讓她張開嘴。借著月光看得十分清楚。
第二天一早，艾爾莎的腮幫子腫的老高，她的眼圈紅了，磨磨唧唧地去找巴基：「巴基，牙疼。」
「糖是誰吃的？」
「……我。」
「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還吃不吃？」
艾爾莎的手捂住了巴基的嘴巴，被對方的鬍子紮了一下。
艾爾莎瞪著眼睛：「吃——」
「一天最多一顆，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巴基把她的手拿下來，裹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裡，「等下我去給你買藥，乖。」
「……哦。」極其沮喪。
「你可以選一個口味的。」
「我要牛奶糖！」
因為……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就是牛奶糖啦。
【片段二】約會
紐約大戰之後，在這一天出了名的，除了復仇者，還有一個叫做艾爾莎的灰發姑娘。
不過艾爾莎有點悶悶不樂。
史蒂夫是美國隊長，托尼•斯塔克是鋼鐵俠，娜塔莎•羅曼諾夫是黑寡婦，克林特•巴頓是鷹眼，索爾是個有神話傍身的雷神，布魯斯•班納變身後都有名字叫浩克。
大家的稱號都很帥。
除了同樣小範圍出了個名的艾爾莎。
可憐的灰發姑娘第一次看到的關於自己的「外號」就傷透了心。
那個分享視頻的人說的是，灰天鵝單人cut。
艾爾莎「汪」地一聲哭了出來。
無論巴基怎麼給她解釋，艾爾莎就是捂著耳朵不聽不聽。
巴基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手機開始哄妹子。
發視頻的人才要委屈地「汪」地一聲哭出來吧！人家明明一直在誇好嗎：「她像是從天而降的神使，輕盈的動作仿佛在優雅跳舞的天鵝……」
艾爾莎：我不聽我不聽！
不聽就不聽吧。
灰發姑娘使著小性子，蹬蹬蹬跑到廚房，在削好皮的土豆丟在菜板上，使勁剁。
然後巴基就不見了，土豆泥都成型了才走了進來。
艾爾莎的耳朵時刻警惕著，在巴基進到廚房之後剁的力道又加了幾分，還撅起了嘴巴。
「艾爾莎，」巴基摘掉艾爾莎給他買的新帽子，順手扣在了艾爾莎的腦袋上，「我剛剛出門買了李子，你要吃嗎？」
艾爾莎憤憤地丟下了刀，鋒利的菜刀立在了菜板上。
灰發姑娘把帽檐扣到後面去，仰著頭掐著腰：「巴基你個大騙子！你剛剛不是還在哄我！我就生氣一會兒！你就去買吃了的不理我了！」
「沒有啊，」巴基超級無辜，眨眨眼，「我以為你更想吃點東西緩解一下情緒？」
艾爾莎還是氣鼓鼓的。
她雙手環抱胸：「你今天看起來很開心？」
他把手裡拎著的水果放到地上，戳了戳灰發姑娘的額頭：「嗯，想起一點東西。」
說到巴基的記憶相關，艾爾莎就顧不上自己那些小情緒了。
她急切地握住那只在自己額頭輕點的手：「你還好嗎？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她這不是瞎說，上次巴基似乎想起了什麼非常痛苦的記憶。他被那種幻覺一般卻存在感超強的記憶所影響，那種壓抑的嘶吼傳遞出的痛苦讓艾爾莎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卻什麼都做不了。
巴基好一段時間才平靜，可艾爾莎什麼都沒從他的嘴裡問出來。
她十分清楚他是想起了什麼，可巴基不說，艾爾莎永遠都不知道。
當然，這次的回憶是一點好的東西。
巴基若無其事地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電影票。
「娜塔莎說，最近影視城電影周在搞活動，」他挑了挑眉，「這位小姐，我是否有榮幸能邀請你去看一場懷舊電影？」
艾爾莎愣愣地眨眼，對上他的笑容，又掛在他的脖子上：「巴基你故意的！我還以為你怎麼了！」
「想起一點剛見面時候的事情，」巴基摸過她順滑長至肩胛的頭髮，「你剛控制金屬臂，我醒來的記憶停留在二戰時期，那時候。」
隨著回歸的部分記憶，在艾爾莎身邊越來越像年輕未經受苦難的布魯克林青年的巴基笑了起來：「《時光旅行者的妻子》，你說過你想看的。」
灰發姑娘從他身上蹦下來，扯著他的領口。男人順從地低頭，得到了女孩兒香軟的吻一枚。
「你這是邀請我約會嗎？」艾爾莎狡黠地笑了。
「當然，」巴基輕吻他的眉心，「你願意嗎，我的艾爾莎？」
【片段三】私奔
去他媽的大學，妹子不奉陪了。
再一次考試失利，艾爾莎徹底決定放棄讀大學，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給學霸彼得•派克，送了懵逼的中學生小彼得一書架的科研參考書之後，拒絕夏洛克和托尼的補課計畫，憤憤帶著巴基去買農場。
是的，作為一個小鎮女孩兒，艾爾莎突然想要開農場了。
巴基•巴恩斯仿佛助紂為虐，非但不勸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反而配合她每一次突如其來的任性舉動。
對，有錢！任性！
一天時間，艾爾莎從可憐高中生升級成為農場主一枚。
農場裡的正經生物只有兩個，一隻艾爾莎，一隻巴基。
嗯，如果換成卡通圖片，一隻垂耳兔和一隻生氣喵。
垂耳兔很委屈地帶著巴基決定向鄰居取經。
同樣開著一片農場的鄰居喬納森•肯特和瑪莎•肯特非常熱情。他們給艾爾莎介紹了好多合適的商店，適合養育的動物，還請她吃了非常好吃的蘋果派。
「巴基，我覺得我可以回去試試做點蘋果派。」艾爾莎在回自己農場的時候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我來吧。」巴基同學是這麼回答她的突發奇想的。
艾爾莎的廚藝……能吃，還可以。但是她做甜品……除了小餅乾火候掌控好能不糊，其他的根本沒法吃，偏偏在外觀上還一點看不出來，被坑的巴基同志是拒絕的。
艾爾莎笑眯眯地：「好，我等著！」
計畫通√
艾爾莎的農場開始運轉了。所有的機器都是艾爾莎親自操控，養了幾隻羊，兩頭奶牛，一窩兔子，還有一群雞。
這天，艾爾莎得到了瑪莎的邀請，和巴基帶了一些禮物上門吃大餐。
開門——
「艾爾莎？」
「眼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