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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玫瑰花刺》作者:外鄉人【完結+番外】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探春那性子, 真的不能說有多好。雖然知道當初的事情做得挺不地道的。可是她依舊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再加上還有些促狹, 於是在柳湘蓮某次從京城回長安縣說起他兄弟的情路坎坷的沒邊時, 便給他說了個主意。

  啥主意呢?

  那就是捨得下臉, 豁得出去面子。

  探春知道常拓對黛玉的心思, 只要他不死, 黛玉估計最後還得落在他們家。所以想來想去,便想到了那麼個餿主意。

  她讓常拓將那個《男戒》背下來, 然後默寫下來交給林如海, 林砅看。

  當然, 最好的效果是交給黛玉看, 可問題是他是想要直接交給黛玉, 那也得看黛玉能不能收到了。林家後院可是賈家後院那麼鬆散。

  黛玉收不到, 那麼給林如海和林砅也是可以的。

  於是,

  林如海收到後, 感動中罵了句荒唐, 甩袖離去了。

  林砅收到後,憤慨中呸了一句無恥,也扭頭走了。

  最後常拓一咬牙,直接按著探春的主意用到了最後一招。

  他趁著黛玉外出去上香的時候, 堵在了路上。然後在離黛玉馬車最近的一側,一邊騎著馬隨著馬車前行, 一邊用著清朗的聲音背誦著《男戒》並且領了軍令狀。

  然後,然後這麼輕浮的舉動......直接將黛玉氣哭了。

  o(╯□╰)o

  等到常拓將事情都說了,柳湘蓮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就是你說的有進展?」兄弟和媳婦總說自己二,這回自己算是知道啥是真正的二了。

  常拓點頭,歎氣,「是呀,是有些進展了,至少林姑娘不在無視我了。」

  那個男戒在常拓看來也確實有些荒唐,可是若是真的能娶林姑娘為妻,便是一條條照著做了又何妨。

  林姑娘值得這天下最好的。

  柳湘蓮猶豫的半天,這才抽著嘴角道了句『恭喜』。有進展就是好事,有好事就要恭喜。雖然他還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恭喜的。他寧願他媳婦生氣的時候給他來幾下狼牙棒,也看不得他媳婦哭?

  咦,他媳婦有哭過嗎?一時間柳湘蓮才發現自從認識他媳婦以來,仿佛他都沒有看到過他媳婦哭。

  媳婦是要哄的,而不是氣的。果然人與人是不能比的,他能娶上媳婦,他兄弟只能看著他娶媳婦。

  柳湘蓮的祝賀,常拓聽了,頭頂一排黑線,知道自家兄弟的性子,不然常拓都得覺得他這是在幸災樂禍了。

  常拓在這邊上火的同時,林家父子也在頭疼著。

  黛玉的年紀那是一天天大了起來,可是滿京城竟然連個求親的都沒有。

  他們父子倆轉瞬間便明白是誰幹的好事,心裡甭提多恨了。

  皇上雖然答應他們家不會強求,可是不強求的辦法卻有很多種。

  不讓人上門親提就是其中一種。

  也不用做什麼,只是暗示一下林家的姑娘有主了。

  林如海只要一想到這事,那眼前便是一陣陣地發黑。

  這麼個混蛋玩意,他當初竟然還覺得他不錯。有那麼一陣子還真心的想要將閨女嫁給他。

  可還不等他再多想想時,這混蛋竟然在他的府中挑戲他夫人的娘家侄女。

  真是有辱斯文。

  這黛玉的終身到底怎麼辦?可真是愁死他了。

  若不是捨不得閨女去選秀,再加上真的報名參加選秀了,皇上可就真的不用顧忌老臣的想法,可以真接賜婚了。

  「爹,這傢伙太過份了!沒有這樣欺負人的。」林砅將常拓寫的那什麼《男戒》往桌子上一拍,氣得火冒三丈。

  林如海看了一眼兒子摔在桌上的,再掃一眼自己手中的,同樣恨得咬牙切齒。

  站起身,背著手,林如海在書房裡來回走動著,最後還終於讓他想到了個主意。

  常拓是順昌候,是天.朝皇帝的親外甥,可別忘記了,他還是番邦的皇子,是天.朝的質子,那麼他的婚配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也許那番邦也有想法呢?要知道讓質子皇子娶了天.朝的貴女,那可是增加了皇子的政治籌碼,天知道會不會哪一日就返回去逼宮造反了。

  番邦的人只要不傻,應該會從本國送個女人過來吧。而他林家的姑娘又怎麼可能與人為妾。等到番邦那邊有了動作,他在將閨女和兒子一起送到山東那邊的書院去。想來親事也就不難了。

  林如海是探花出身,一級一級考出來的,同窗故舊不知繁幾,低頭想了一下這事能拜託給誰後,便飛快地下筆寫了封信。

  林如海寫信的時候,林砅便站在一旁研墨,林如海一氣呵成的寫完,林砅也算是了個清楚明白。

  心中對於自家老爹那是佩服萬分。

  於是放下一樁心事的林砅便出去玩了。

  這一出去玩,便來了一場英雄救美。

  被救的小姑娘眉清目秀,天真可愛,林砅看了心中倒沒啥想法。不過小姑娘嘛,看了幾本子話本,又聽了幾折子戲,心裡便有了些想法。

  回了家就害了相思病,家裡爹娘看了無法,倒也成全了她這段心事。

  當然此時兩人的年紀都還小,那些都是後話。

  只說柳湘蓮驢唇不對馬嘴的安慰了一番自家兄弟,看了一眼天色,又從常拓那裡打包了幾樣果子點心便準備出城回長安縣。

  哪裡想到剛走到城門口,便遇見了柳姑姑一行人。

  劉家下人眼尖,老遠便看見了柳湘蓮,誰讓柳湘蓮人長的俊,又是騎在高頭駿馬上呢。

  柳湘蓮現在大小也是個官了,至少出門再不會一人一馬。此時身後跟著兩個隨從也認出來了劉家的馬車。

  一個上前提醒了柳湘蓮一句,柳湘蓮見此朝這邊看了過來,隨即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眼天色,這才不情不願地打馬上前。

  這姑姑可真能折騰。

  說真的,甭說柳姑姑打怵這個侄子。柳湘蓮也對他的這個姑姑從心眼裡打怵。

  在柳湘蓮看來,他這便宜姑姑那腦子跟有病似的,說啥啥都聽不明白。

  他就等著成親後,將這些個惱人的都一股腦的交給他媳婦。他媳婦可說了,想讓他姑姑聽得懂話這是病,她最會治這種病了。

  一番行禮見過,柳姑姑本還想拿腔作勢一番,可是想到面前的侄子向來不慣著她,於是咬了咬牙,讓他跟自己回府。

  「這倒是不能了,馬上就要關城門,再不出城就回不去西山大營了。姑姑有什麼事,若是著急便在這裡說吧。若是不急,等哪日閑了我進城的時候,您再說也不遲。」

  他與他媳婦每天晚上的小約會,可不能錯過了。

  而且他還從常拓那裡給他媳婦打劫了好幾樣外番進供的果子呢。趁著新鮮,趕緊送去是正經。

  現在他也算是有了身份,可以明堂正道地給媳婦送東西了。前兒送東西過去,他媳婦還說他老丈人和岳母都誇他了呢。

  柳姑姑聽到柳湘蓮的拒絕,都特麼想從馬車上蹦出來撓他一爪子了。壓了壓火,又做了幾個深呼吸,柳姑姑才沉著聲音說道,「三天后是初九,你姑父的生辰,你記得進城來給你姑父賀壽。」

  柳姑姑說到這裡,又想到了一事,又冷著臉吩咐道,「我常聽你說,順昌候與你頗為親近,你那日也順便將他請到府中小聚一回吧。」明示暗示了多少回,都不見他將那人請來,這一回總應該上點心了吧。

  柳湘蓮泛了幾下眼,有些疑惑,「姑父的生辰不是在每年的九月中旬嗎?去年九月份姑父要過生辰時,您還因著我們營裡一時有事走不開發了脾氣。怎麼今年姑父的生辰便要提前這麼早過?」

  柳姑姑被柳湘蓮的話弄得一噎,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混不吝的侄子竟然還記得住這些日子。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今天看夠嫡母笑話的兩個庶女見此,仍是不免要暗笑一番。不過兩人也想到了若是沒有辦法認到乾親,估計進宮是無望了。那麼眼前的這位便宜表哥倒也是個好人選。

  雖然不能被明媒正娶,可是只要得寵,又怕什麼呢。

  一時想罷,劉美白便笑著說道,「表哥想是記錯了,母親的生辰是在下半年。」這話其實就是個文字遊戲。

  上半年和下半年是如何區分的,六月份之前那叫上半年,六月份之後就是下半下年。

  甭管柳姑姑什麼時候的生辰,只要在六個月以內那就叫下半年。

  柳湘蓮果然沒有聽出來,只當自己是真的記錯了,於是也不推脫,直接應了下來。

  至於常拓那裡,他也答應要跟常拓說。

  柳姑姑見此,心下有些滿意。這才讓柳湘蓮出城去。

  出城的柳湘蓮,一路快馬加鞭回了長安,先是讓人將從常拓那裡得來的東西送到江家,然後才回家洗漱不提。

  是夜,早就迷路成了習慣的柳湘蓮非常準時的找到了探春的房間,翻窗進入屋子,看到探春養的那條大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情不自盡地打了一個冷顫。

  這麼多年了,這狗還真的一點都不顯老。

  當初就是它馱著他媳婦滿榮國府的晃悠。這麼說來,這還是他們倆口子的媒人嘞。

  「你看著只狗傻笑什麼?」探春見某人一進來就與她的狗對視,心下好笑。

  柳湘蓮笑呵呵地走到探春面前,「以後我打獵,除了咱們都吃肉外,皮子給你,骨頭給它。」

  探春:「......」她男人的腦子真清奇。

  自動略過這個話題,柳湘蓮又將從常拓那裡聽來的奇葩事道了出來。

  探春『噗嗤』一聲,便將口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這人素不素傻?

  這種主意竟然也真的聽了進去,並且照著執行了。

  不過想到常拓那人從小也不容易,有些個偏激言行也不是不能理解。想了想,便將早前她想過的一封信拿了出來。

  「你明兒派人送到林家給黛玉。呃,算了,你一個外男送進去的東西,她也不能收。這封信我派人送去也就是了。」

  「這是什麼信?」

  探春笑道,「當初我一時口誤,害得你兄弟娶媳婦困難。這不過是一封解釋當年之事的信件罷了。」

  柳湘蓮其實早就想要讓探春幫忙解釋,可是一想到探春的身份,他就不願意讓她冒險。現在聽到探春竟然早早就寫了信,心下又有些擔心,「你的身份被人知道了,可怎麼說?」

  之前就有那個史家的大姑娘,現在若是再寫上這麼一封信,豈不是更麻煩?

  他兄弟的媳婦他覺得一定跑不了,既然這樣,晚幾天就晚幾天,總不能讓他媳婦去冒險。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讓人送到驛站去,再由驛站的人送到林家。裡面的字也是賈三姑娘而非江大姑娘的。」

  柳湘蓮聽了,放心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之後柳湘蓮又說起了他在城門前遇到他姑姑,然後他姑姑讓他去赴宴的事。

  探春聽了眯了眯眼睛,在她們家被氣成那樣,怎麼一路的馬車顛簸,竟然還顛簸出個壽宴來了?

  這事感覺怪蹊蹺的呢。

  看來又是個套路,這就不得不防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 唯有套路得人心。這柳家姑姑的腦子可真的忒讓人捉急了。這樣淺顯的事, 就真的當別人都是傻子?

  探春轉念又想了想, 便搖頭笑了。

  她不是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她只是看透了柳湘蓮的二貨本質。再來便是不知道自己與柳湘蓮私下裡有聯繫吧。

  她白日裡在江家受了氣, 可不會敲鑼打鼓的告訴柳湘蓮。而她也想不到柳湘蓮就是個話嘮, 肚子裡一點事都藏不住的,轉頭將她設宴的事情又告訴了她。

  不過, 也只能說柳姑姑倒楣了, 她哪裡會想到某兩個人自幼便相識了呢。

  兩人不但相識, 相知, 還相戀了許多年。

  若是她知道自家本來就是以串戲為生的侄子會為了她這個剛剛差點氣死她的丫頭而努力走到今天, 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被氣一回。

  若沒有探春, 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柳湘蓮。而沒有今天的柳湘蓮,相信柳姑姑也不會記得她還有個親侄子沒有被餓死卻被人忽悠出了家。

  從有宴席這種事情開始, 古往今來有多少回是消消停停沒有出事的?

  且不說那什麼鴻門宴, 杯酒釋兵權等等的事情,只說酒後幹點啥不正經的事情,那就太常見了。

  宴是好宴,就是不太正經。

  探春知道今天她和她老娘將柳姑姑噁心壞了, 估計她這是準備也噁心噁心她們。

  她就說嘛,沒有哪個嫡母真的大度到那個份上。今天她老娘說不能認乾親時, 她也看得清楚,這柳姑姑其實也並沒有多遺憾就是了。

  若是她猜的不錯,這柳姑姑是準備拿家裡的庶女開刀。

  一來打發了庶女, 不讓她進宮跟自已親生的閨女爭寵,二來自然是讓自家侄子有個美妾,好開枝散葉。三嘛,噁心了她,婚前納妾,還是姑家表妹,讓她如鯁在喉,有苦無處訴。

  等到她成親了,那個表妹早就先入為主的親近討好了她男人。更有甚者,估計都有了身孕......

  一舉數得的事情,真難為她想的出來。

  探春覺得她一下子就能想到這些,一定要感謝榮國府數年來的旁觀與實習了。那裡才是真正歷練人的地方。

  尤其是,她是和賈敏與元春一起接受的教育。雖然那個時候她是遊魂狀態,不過學到的東西,卻是不假的。

  中間還穿插著史氏,王夫人等年度演習......

  「最不耐煩見這位姑父,每次見面都是東一耙子,西一榔頭的。不是說我年輕不知事,就是說常拓的血統問題。」想起柳姑父那人,柳湘蓮就非常的不耐煩。

  柳姑父總想拿著年紀和輩份壓柳湘蓮一頭,說話的時候,總是將自己擺的挺高,那姿態就跟賈政有的一拼。

  不過比賈政更噁心人的是,柳姑父想要用柳湘蓮的人脈為自己疏通官路,卻又不願意低頭示好。

  柳湘蓮這人又沒有什麼耐性,一來二去聽他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就沒了耐性。

  柳姑父要是直說,『大侄子呀,你有沒有門路幫姑父走走關係,也讓你姑父上崗就業。你那哥們,就是叫常拓的那個,找找他唄。』

  柳姑父要是這麼直說了,估計柳湘蓮還真的能給他去問問,說不定還真的辦成了事。

  可是柳姑父是咋說的呢?

  『我輩讀書,自當效仿孔孟之道,忠心為國,不思自身......』

  柳湘蓮一聽這話,心裡就覺得這個姑父是嫌棄他讀書少呢吧。

  等到再聽到柳姑父說什麼,『報孝朝.廷,忠於王事,恨不得死而後已』時,柳湘蓮還以為這是他姑父對他的勉勵之語。

  他是武將,戰死沙場,也不是不可能。雖然他媳婦說了,真正的戰士,不是戰死沙場,而是讓他們的敵人死在沙場上。

  不過這話也沒錯,所以柳湘蓮聽了柳姑父說完,也一臉贊同的點頭。

  o(╯□╰)o

  柳姑父早就想要見一見常拓,可是心裡想著這人既然是他便宜侄子的好朋友,那就應該也將自己當成長輩看待。

  這樣一來,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是他的孝敬而不是他有求於人了。

  於是他對著柳湘蓮說常拓是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過他有著天.朝血統,想必也不能一概而論。只不知是個什麼脾性?你姑父雖無大才,也算是閱人無數,幫你掌掌眼。

  柳湘蓮一聽這話,連忙表示不用姑父掌眼了,他和常拓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對他熟著呢。然後又對著便宜姑父就是一頓神誇,不把常拓誇成一朵花來,他都不帶停嘴的。

  勢必要讓他姑父知道常拓的好。

  柳姑父說這種話便是想要讓他將人帶來見個面什麼的,可不是聽他變成法的誇人的。

  一來二去,對牛彈琴,驢唇不對馬嘴的一段日子過去後,柳姑父覺得心好累,而柳湘蓮也覺得不能再累了。

  可是有些事情柳湘蓮不上心,但是柳姑父卻未必不會上心。

  那官職一天不下來,他是一天都不能消停的。

  等到媳婦從長安縣回來,簡單的說了趙秀寧的托詞後,夫妻兩個臉色都不太好。

  柳姑姑至少還知道被江家母女擠兌的事情不能說出來,不然更得丟人,她男人的臉色也得黑成碳。

  組織了一下語言,將她回城的路上想到的赴會之事說了出來。

  柳姑父臉上一僵,心裡有些不自在。

  這一兩年間,不但是他們倆口子,就是家裡的幾個庶女的生日都拿出來當過藉口,聽到老妻又是以這種藉口辦宴席,面子上有些下不來。

  想當初他在廣州的時候,何等快意。

  果然還是外放好呀。

  只可惜......

  宴無好宴是必然的,探春看著自家的傻孢子,心裡著實擔心他的定力。

  美人計也不是誰都能受的住的,若是再來點催.情的藥,估計他和常拓都得中招。

  不是她小瞧他們,只是這兩人還真的不懂內宅的手段。

  一個自小就是質子,一個人獨居一府。一個也沒有強到哪裡去。劉家後院不算柳姑父,那可有六匹母狼呢。

  算上柳姑父,那叫什麼裡應外合,甕中捉鼈?

  一個算計一個,一環套著一環,不說別的,區別只在於被捉姦在床的女主角是誰,而非男主角。

  一想到這裡,探春都頭疼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只有千日做賊的,再沒有千日防賊的。躲的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這事還必須得做些什麼防犯措施。

  可是做什麼能夠一勞永逸,永絕後患呢?

  看著柳湘蓮還是無知無覺的樣子,探春想了想,便也不準備將她的這些考慮告訴他。

  先使用拖字訣,等到劉家五個姑娘參加選秀後再讓柳湘蓮跟他姑姑一家接觸吧。

  今天她看見的那兩個劉家姑娘,以她多年的眼力,可也看得出來那倆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有機會進宮,誰耐煩給柳湘蓮做二房呢。

  若是沒有進宮去,後面再有柳姑姑的慫恿,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你姑姑家今兒這宴,明兒那宴的。怎麼總是宴個沒完?這一次便又是你姑父的生辰,我估計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柳湘蓮將咬了一口的果子放下,轉頭詫異地問道,「我也知道他們家沒事就擺宴應該是有啥目的,只是你這話我卻是不懂了。」

  探春輕輕一笑,笑容中帶著一點狡猾,「你前兒不是跟我說過,你姑家的這五個表妹都是要送進宮選秀的。我聽我媽說起過,前兒宮裡下旨說,一家選秀的姑娘最多不可超過兩人。

  劉太太今天帶著兩個閨女來見我媽,便是想要讓我媽認個乾親,好借了我爹的名字報上去。我媽說她命裡只能有一個閨女,要是多了就得短壽了。這才遺憾的沒有認。

  我想著許是你姑媽覺得你表妹進宮無望,便另有打算也未可知。你姑姑今天還一直強調讓你帶著常拓去,許是相中了常拓,要結這門親事。」

  探春頓了頓,又說道,「我要是你,那一天,倒是可以將你大營裡的一些的將官都介紹過去,至於常拓和你嘛,不去也罷。你既知他的心,若還帶著他去那樣的場合,豈不是傷了兄弟情份。」

  柳湘蓮一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的對,我都定親了。去了也不過是給你當陪襯,我又不耐煩那些個宴會,與其去了,無所事事,還不如不過去。

  常拓一心只惦記林家姑娘,我估計他也是不能去的。我也不問他了,免得他難做。」

  柳湘蓮說完,還一臉『媳婦你真聰明』的看著探春。

  「多大點的事,也就你們男人心粗,這才想不到。劉家五個閨女,只有兩個有選秀的名額,剩下的三個,可都是待字閨中呢。你姑父姑姑有些恨嫁之心也是情有可源。只是你卻不要摻合到裡面去。

  倆口子過日子,怎麼說你也是外人。」

  柳湘蓮覺得有理,連忙點頭,「對,若姑姑是親的,我就只有一個親表妹,其他的都是白送的。若姑姑不是親的,那這些人都不是我表妹。親戚都不是,別的更不用說了。」然後一臉笑地湊到了探春面前,又是一陣親昵。

  是夜柳湘蓮離開後,探春收拾了一下,便睡下了,第二天天剛剛亮,她便將香奈兒找了過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香奈兒一臉莫明的出府去了。

  香奈兒雖然不知道為啥這樣做,可還是讓人套上馬車去了京城。

  不過兩天的功夫,京城上下,包括長安縣,西山大營便都知道了京城一位候缺的劉老爺家中有五個如花似玉,德才兼備的閨女待字閨中,兩個要選秀,三個要嫁人。

  若得其一,那就是當今的連橋了。和皇帝成了親戚,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求得來的。

  於是等到柳姑父壽宴的那天,他雖然沒有等到柳湘蓮和常拓,卻等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這些客人皆是京城內外有名的紈絝子弟以及同柳姑父一樣喜歡靠裙帶關係的人。

  一時間劉府前院熱鬧無比。

  而劉家的後院也更加的熱鬧了起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劉家前院, 客人一波接著一波, 劉家後院, 倒是沒有哪家夫人上門來, 不過就算是沒有外來的夫人太太, 後院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的。

  一個女人若是可以媲美五百隻鴨子,那麼劉家後院這六個排的上名號的大小女人, 絕對是一家中等養殖場了。

  柳姑姑與親閨女劉美麗, 劉美容與劉美妙, 劉美白和劉美豔。為了兩個進宮名額, 那真真是用盡了心機。

  當六個女人坐在柳姑姑的正院裡聽到管家回報說客人來的太多, 而家裡沒有那麼多的準備時, 都有一瞬間的懵逼。

  從去年秋末開始,家裡每次宴請時, 都是請帖發的多, 東西準備的多,最後剩的多,來人卻越來越少的情況。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紕漏,你是怎麼管家的?」

  柳姑姑一聽到這話, 心裡著急,從坐位上起身, 一邊指著管家訓斥,一邊走來走去的想辦法。

  人多了,總比人少強。也許她家老爺候缺的事情就在今朝。所以千萬要招待好了前面的客人, 總不能讓人以為他們懈怠不好客。

  那管家一聽柳姑姑這麼說,倒是挺委屈,夫人那日不是說只有表少爺和他的朋友兩個人嗎?咋一下子就來了這麼多人,問題是上門來的都仿佛有名號,可是一個個的都沒有拿請帖,這算什麼事嘛。

  雖然管家沒有錯,可是這個時候還是主動認了個錯,然後又趕緊將當務之急的事情問出來,「小的也不知道會來這麼多客人,現在再去採買也來不及了。還請夫人示下,這席面要如何弄?」

  柳姑姑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示下示下,她上哪裡示下去。

  劉美麗也有些擔心,聽聞想了想,建議道,「不如去京城裡有名的酒樓訂上幾桌席面如何?雖是一來一回慢了些,可總比沒有強。」

  「姐姐說的是,酒席上來前,還可以先上些點心,好茶葉。茶葉咱們家從南邊來的時候,倒是帶了不少。倒是這點心,想來家裡的量也是不夠的,不過外面的點心鋪子應該都有現成的,總比那些個酒菜要省便些。」

  劉美麗能想到的辦法,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於是紛紛將一些靠譜的主意道了出來。

  柳姑姑一聽,又眼便是一亮,然後又覺得可行,便吩咐一旁的管家多派些人手去弄。

  管家聽了,暗暗咬了咬牙,今天這麼多人的宴席,他上哪弄那麼多的人手去呀。

  「表少爺呢?表少爺和順昌候可來了?」柳姑姑看了一眼天色,覺得柳湘蓮應該到了,遂說道,「讓表少爺幫著老爺招呼客人,然後你且將家裡的事情悄悄回了老爺,也讓老爺心裡有個數。」

  那管家一聽這話,神色便有些個不自然,描了一眼柳姑姑,小聲地回道,「表少爺和順昌候此時尚未入府。」今天這樣的場合,其實管家也不確定柳湘蓮會不會來。

  柳姑姑雙眼微寒,掃向那管家。管家雖不敢抬頭看女主子,卻也感覺到了如針紮的目光。

  夫人的這位侄子,平時見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便是見到了自家夫人,也沒有融化半分。

  平日裡夫人沒少叫表少爺過來,可是表少爺卻是十次裡能來一次就不錯了。

  「豎子安敢如此?」柳姑姑聞言,氣得臉色非常不好,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聽到柳姑姑這般不客氣的喝罵聲,包括管家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抬頭,人在生氣的時候很少有理智可言,庶女以及管家下人們可都怕掃到颱風尾。

  他們從廣州過來,啥是颱風,可是最清楚明白的了。

  想到此,所有人都斂神不語起來。

  少時,還是管家看著時辰越發的緊張了,這才不得不硬著頭皮詢問柳姑姑可還有別的吩咐,若是沒有他也好安排人出去採買。

  柳姑姑看了一眼管家,極為不耐煩的將人打發了。

  柳湘蓮和常拓都沒來,這讓她的計畫都沒有發法實施了。

  要不打聽打聽前院都來了什麼人,隨便抓個壯丁來充數?

  今天來了這麼多的客人,總不會沒機可趁吧?

  柳姑姑的想法完全正確,因為前院來的人,當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麼想要名媒正娶,要麼想要趁火打劫,要麼就是準備看看劉家內宅的管理力度,然後來個私會佳人......

  因著甄家和賈政被牽連的賈雨村帶著嬌杏給他生的兒子趕了過來,他準備給兒子娶個劉家閨女回去。

  如果劉家閨女真的跟傳聞說的一樣又美又豔,進了宮一定會受寵,娶個庶女回去,也不是什麼要緊的。

  前兒被馮紫英打了一頓了的仇都尉家的兒子,此時正好也在這裡,聽了坊間的傳聞,便想要悄悄地買通劉家的下人,自己去後院賞一賞劉家姐妹花。

  若是不巧被人抓個正著,那就納一個回去當N房。

  宮裡周貴人的弟弟,吳貴妃的侄子也都來了。

  他們既抱著齷齪的念頭,又帶著家族給的使命,看看劉家姑娘會不會造成奪寵的人。若能,那好吧,他們替皇帝分憂,為宮裡的貴主解難。

  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紈絝子弟以及宮裡的裙帶小舅子,小衙內。

  好嘛,這一下子整個京城的衙門們竟都在這一天來到了劉府,給一個候缺的官員拜夀,這是一件讓人如何形容的事情呢?

  常拓是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一天的宴席,而慶豐帝知道後,也只是搖了搖頭,不解這是怎麼回事。

  京城的紈絝們,啥時候都這麼齊心協力了?

  別說他們了,當事人都不解呢。

  這些人,剛進京城的時候,柳姑父理都不想理。可是後來就是想理,人家還不搭理他呢。

  今天竟然齊齊地給他拜夀,他都驚了。不過柳姑父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心裡卻樂開了花。只是,

  只是開心之餘,不免要擔心一下,為啥今天來的都是這些二世祖呢?

  還有這酒菜還沒有上,不過是一些茶水,這些個人怎麼頻繁的上茅廁,以及頻繁的迷路呢?

  壓下心底的不解,柳姑父還是熱情的招呼著這些人。

  不過來的人裡,老中少三代都有,人又多了些,只他一個人卻是忙不過來的。這個時候他和他那位思想同樣奇葩的媳婦都想到了柳湘蓮。

  他們夫妻這次進京城,可就只帶了五個閨女,連個兒子都沒帶,這麼個宴會,哪裡前院就只有他一個人應酬?

  想罷,又派人去看看柳湘蓮在何處?

  哪裡想到派了幾波人出去,就是沒有看到柳湘蓮的蹤影。最後柳姑父又派人去順昌候府找人,這才發現常拓也不在府裡。

  無法,只得一連忙於應付這些來客,一邊又安慰不小心迷路到二門處的幾位世家公子。

  柳姑姑母女的算計,不知道怎麼的就被幾個庶女知道了。幾個庶女便想著如法炮製一番在劉美麗身上。

  可惜的是柳姑姑走一步就帶著劉美麗一步,防範的甚是嚴密。幾個庶女見了,心下更是害怕會遭遇什麼,也是寸步不離這娘倆身邊。

  可就是這樣,後院還時不時地被人闖了進來。

  「今天既然是世叔的壽辰,何不讓幾位劉姑娘這來拜夀?」宮裡周貴人的弟弟一臉正經模樣的提出了這麼一個不正經的建議。

  旁的人聽了,也紛紛響應,「是呀,劉大人何不叫幾位姑娘出來,既與大人拜夀,又可與我們相識一番。」

  時至此時,柳姑父方明白,這些人哪是給他拜夀,這是來拜自家幾個閨女的。

  不過,這麼不要臉的話也好意思提出來?

  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家,閨女如何能出二門見一堆外男,他還指望著閨女們能夠進宮搏殺,如何肯在這個時候壞了名聲。

  一番推辭後,京城有名的忠順王爺竟然也來了劉府,眾人拜見行禮,忠順王爺因是這些人中身份最高的,便坐在了主位上。

  忠順王爺自從皇位無望後,過得也甚是頹廢。不過他也不敢上進就是了。日前聽說了劉家姑娘的事,便想要湊個熱鬧,哪裡想到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人卻正經不少。

  「我本王也聽說你們劉家閨女長的俊俏,回頭送一個到本王府上,要是真的如傳言所說,本王再認你兩個閨女當義女。」頓了頓,忠順王爺也反應過來,他認的義女更不可能選秀了,於是又說道,「本王幫你給那兩個閨女找個乾親。進宮這事包在本王身上。至於你候缺的事情,本王也給你辦了。」

  這些對於忠順王府都是小事,他既然沖著那份流言來的,自然讓人調查了一下劉家。

  而且他將話都說開了,也不怕皇帝忌諱猜忌。

  他就是這麼混帳,他就是日天日地,腫麼滴吧。他不但要跟皇帝做親兄弟,他還要跟皇帝做連橋。

  聽到忠順王這話,其他人倒是都消停了,可是柳姑父的心裡卻是涼了半截。

  傳言?什麼傳言?

  難道今天來的這些人裡都是沖著那個傳言來的?

  「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夫人掉水裡了。」這時劉府的管家急衝衝的從後面趕過來,一見到柳姑父,便連忙彎腰稟報。

  「什麼?夫人怎麼樣了?有沒有事?」此時柳姑父也顧不上忠順王和其他人在側了,若是妻子真的出了什麼事,不說閨女們此次選秀不能進宮,還要守上三年孝,就是他也要替妻子守一年孝。

  管家見自家老爺問起,眼睛掃了一圈的客人,咬了咬牙道,「今兒來赴宴的男客混進了二門,夫人帶著姑娘們正準備穿過荷花池,那人便從荷花池後面的假山裡鑽了出來。

  夫人和姑娘們受到了驚嚇,混亂的時候夫人和那位客人一起掉進了池子裡。現在已經救起了,夫人受到了驚嚇,那位男客仿佛也傷著了。

  我嘞個去,還好搖錢樹沒事。

  此時柳姑父也顧不得裝清高了,聽到忠順王的提議,柳姑父想著只要送出去一個閨女,既成了忠順王爺的老丈人,又可以將剩下的閨女都弄進宮去,這是一筆好買賣,穩賺不賠。

  反正他就是靠閨女發的家,左不過再送出去一個罷了。想了想他的發家史,他才發現這一次送出去的人,身份是最高的。

  果然應了那句話,好事多磨呀。

  於是直接同意了忠順王爺的提議,之後便想要打發一番今天來看姑娘,哦不,是來拜夀的眾多男賓們。

  這些男賓見到忠順王來了,本就不敢如剛剛那搬無所顧忌,此時又見他將話說開了,倒也不好再多逗留,一一個惋惜的離開了。

  連杯酒都沒有喝上,白瞎了那份壽禮了。

  柳姑父決定送閨女去忠順王府,這才有底氣打發了京城眾位紈絝,官職,選秀,竟然連頓酒席都不用,就都有了著落。實在是太意外了。

  幸好那柳湘蓮不識貨。

  哼,既然他不給面子,就休怪他不講親戚情面了。

  一邊想著,一邊準備回頭就吩咐管家,以後柳湘蓮便是來了,也不許他進門。

  他劉家可沒有這麼大譜的親戚。

  柳姑姑掉池子裡了,還好身邊的丫頭下人都是從廣州那邊帶過來的,頗識水性,竟只在最初的慌亂之後,便將人救了起來。

  只是那位引起騷亂的男客人,卻沒有那麼好運氣了,一直等到府裡的男僕過來,才將他救了起來。

  不過他比別人幸運,別人只喝了一杯茶便賠了壽禮被打發走了。他至少還多喝了一池子水,才被人抬到前院,看了大夫沒有大礙後,打發走的。

  忠順王想了想,劉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是應該離開的。可是劉家姑娘的傳言他聽了實在是心癢癢,他就怕回頭這劉家挑個最不漂亮的給他送來,讓他吃虧,於是也不管柳姑父的臉色,厚著臉皮跟了進去。

  喝,劉家姑娘果然跟傳言所說的一樣,都夠美,都夠豔,還美的各有千秋。

  忠順王問清楚了他相中的那個劉家姑娘叫什麼名字後,便滿意的離開了。

  等到了下晌,王府的長史官便來了劉府。

  ......

  劉家的事情,被傳得很香豔,一直關注劉家這事的探春聽得很是心滿意足。倒是柳湘蓮那裡有些個不明所以。

  「我前兒讓人送了些補品過去,竟然被劉家的管家攔在了外面。還說叫我以後甭過去了。說的好像我多願意去似的。」雖說這個姑姑他並不怎麼上心,可是聽說掉池子裡了,于情於理他都得送份禮壓壓驚。卻不成想被人攆了出去。

  幸好上門的是下人,要是他的話,豈不丟人。

  探春挑眉,很不在意,「估計是劉家發現認錯侄子了吧。」人家都攀上王爺府了,哪裡還願意在你這個四品武官身上耗心神。

  尤其是你跟耗了那麼久,你是一點實事都沒給人辦。

  人家『心寒』呢!

  柳湘蓮聽了,還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我估計也是這樣。」

  探春搖頭輕笑,也覺得柳姑姑一家的事情估計再與他們沒干係了。

  說完這個話題,柳湘蓮又將他那裡做的成親準備都一一彙報了出來。探春也撇開別人的事情,用心在自己的事情上。

  之後時間匆匆易過,一直到了十月份。

  婚禮的前一天,探春一抬抬的嫁妝繞了半個長安縣抬進了柳家在長安縣的宅子裡。

  可惜嫁妝抬過去後沒多久,眾人都在用酒席時,京城卻傳來了噩耗。

  太上皇兩腳一蹬,駕鶴西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根據《戶婚律》上所記載:『居父母及夫喪而嫁娶, 徒三年, 各離之。』

  《職制律》裡也有規定:『喪制未終, 釋服從吉, 若忘哀作樂, 徒三年。』

  在原著中, 不信陰私,天王老子都不怕的鳳姐兒, 在收拾尤二姐的時候, 都可以想到讓人告賈璉國孝家孝停妻再娶。從這裡就可以見到這守孝制度的普及程度了。

  不說人人皆知, 但也差不多了。

  守孝作為中國古代一項非常重要的制度, 是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的。

  它不但是發自內心的哀傷行為, 也是一種對人的約束, 是一種保護和被攻擊的武.器。

  於是長久下來,守孝這種事情當真是一種讓人不得不重視的東西。

  守孝為兩大類五大項, 兩大類則是天地君親師以及親屬遠近。

  而五大項便是斬衰(服三年)、齊衰(服一年)、大功(服九個月)、小功(服五個月)、緦麻(服三個月)。

  皇帝以及爹媽則是斬衰, 不過現在的斬衰卻並不需要三年,而是二十七個月。

  前兩年甄太妃沒的時候,凡誥命等皆入朝隨班,按爵守制, 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 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姻。

  而今兒是太上皇,那是皇帝的親爹, 而不是皇帝老娘的情敵,他的敵對方,所以皇帝自然是要按著最高標準讓全國陪他一起守孝了。

  二十七個月,那是必須的,少一天都不行。

  而守制的日子自然是從這一天開始算起,而這一天,正好是江柳兩家走婚禮程式的一天。

  娘家送嫁妝的日子。

  太上皇死的巧,巧得柳湘蓮看著滿院子的嫁妝整個人都懵逼了。咱就,就不能晚死個把月嗎?

  不用個把月,只明天娶了媳婦您老再死也成呀。

  好歹讓他過個洞房花燭夜,您老也不虧呀。

  他盼了好幾年的媳婦,又盼了小兩年的婚禮就這麼中途夭折了。

  平時一直冷著個臉的柳湘蓮,隨著婚期的將近,這幾天就沒有闔上嘴過。等到嫁妝一抬抬被抬進正院時,柳湘蓮更是美的不得了。

  若不是前面來了一溜的客人,他估計都要守在新房裡看著下人們安裝新床了。

  常拓看著自家兄弟整個人都仿佛飄了起來,心裡一下子就內疚了。

  為了他的事情,他兄弟想了多少辦法,幫了多少忙。雖然辦法都有些奇葩,忙都是幫的倒忙。可是他就因為那一點嫉妒眼饞,竟然和自家舅舅將婚期推到了今天,害得他兄弟白白高興了一場。

  唉,外祖父真坑人呀。

  那麼多的靈丹好藥,咋就不多挺一天呢。多挺一天,也好讓他兄弟將婚禮走完。

  雖然媳婦娶回來了不能吃,可是天天對著,總比寄養在老丈人家裡要舒心不是?

  唉!

  常拓上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然後轉身幫著兄弟送客。

  轉頭之即看到眾人送賀禮的檯子,常拓囧囧有神的想,三年後是不是還要再出一份賀禮?

  今天雖不是成親的正日子,可是也是大喜的好日子。今天新娘家裡送嫁妝,新郎這裡也要宴請賓朋。

  長安縣離西山大營近,柳湘蓮營裡的兄弟同僚眾人能過來的都過來了。

  眾人推杯換盞,高聲談笑,有的人賀喜調笑的話還在唇邊舌尖,卻不成想收到這麼一個消息。

  舉著杯子的手還端在半空中,便紛紛轉頭看向一旁已經渾身上下都湧上一股子蕭索氣息的柳湘蓮。

  這倒楣催的,好好的婚事竟然卡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

  此時見常拓這個順昌候站出來代替柳湘蓮致歉,並且隱晦地下達逐客令,眾人也識趣,紛紛起身告辭離去。畢竟都是在朝為官的,太上皇沒了,他們也不敢再在這種喜慶的地方逗留,以免留下話柄。

  出門的時候,心裡竟然也同時想到了剛剛常拓想到的事情。

  回頭再來參加婚禮時,還要不要再送賀禮了?

  誰家的日子都不富裕,太上皇也忒坑人了。

  ╮( ̄▽ ̄)╭

  好吧,此時此刻離開的這些官員和這天.朝大多數的官員一樣,他們是心疼多過傷心的。

  柳湘蓮這裡的人一來心疼自己送出去的賀禮竟然還沒有吃到一頓飽飯。等到三年後人家迎娶媳婦的時候,估計還不能空著手上門。

  畢竟誰都不好意思對著新郎說,『二郎呀,三年前我就送過賀禮了,今兒是來補喜酒的。』

  厚臉皮如探春,當年參加同學婚宴的時候,倒是曾想過打張白條,上面就寫著,『某某某可憑此條,免費參加江陵的婚禮,限一人,攜伴費用按婚禮當年市場價另計。』

  因為此事過於奇葩,再加上當時的探春臉皮還沒有經過百年的修煉,厚度不夠才沒有成功實施。

  而這些離開的人,估計也不會修煉成這般厚度。三年後估計還是會送上一份賀禮的。

  ......

  太上皇沒了,若說還有一部分傷心的人,那麼估計就只有那些靠著太上皇的老臉給新皇填堵,沒事瞎蹦噠的老臣,以及賣婚嫁用品的商鋪和養豬的販子了。

  誰讓天家無情呢。

  就連此時呆在長安縣的常拓,也是幫著傷心失望過度的柳湘蓮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這才讓人牽出馬,回的長安。

  作為太上皇的外孫,常拓對自己這位外祖父可沒有多大的感激以及親情。

  他從小吃過的苦,遭的罪,他不怨恨任何人。可是他怨恨他讓自己的母親去和親,母親的身子骨和年紀都不是當時最好的和親人選,宮中的公主不少,為什麼是他的母親?

  雖然沒有母親和親,也就不可能有他。可是繈褓之中失了母親這一點,他心裡在面對外祖父的時候,心裡總是很糾結。

  甄氏所出的公主為什麼可以嫁在國內?他的母親為什麼拖著嬌弱的身體去和親?

  除此之外,常拓對於這個外祖父便只有上下級屬的關係了。

  他老人家孫子無數,他又不是他最喜歡的女兒生下的最疼愛的外孫,他身上還有番邦的血,人家對他是面子情,他這裡自然也是如此。

  別怪他冷血冷漠,他就是這樣卑劣的人。

  他在乎的人,只有舅舅,柳湘蓮以及林姑娘。至於那些個數不過來的舅媽以及對他或是熱情到融化,或是冷漠到凍住,或是無視到漠視的表兄們,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去。

  他現在趕回京城,自然也不是傷心難過,而是帶著對自家舅舅的心疼。

  天終於不在有二.日了。舅舅終於可以當家做主,不再像這幾年過得跟個管事長隨一般了。

  還有,還有林姑娘,他又多了三年的時間。

  一邊騎著馬向京城駛去,一邊又在心底默默的來了句,

  對不住了,我的兄弟,我心中的高興實在是多於對你的同情。

  ......

  太上皇雖然也是當家的領導,可卻也是退了二線的。雖然是現領導的親爹。可是他沒了,對於一些底層官員,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只是對於那些婚嫁的人家卻是有些很大的關係。

  婚事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兩家人的大事。

  柳湘蓮那裡悲憤交加,江家這邊也懵圈了,趙秀甯由劉琉陪著,拉著探春的手正在那裡憶往昔,哪裡想到探春還在這裡咬牙擠眼淚,就聽到這麼個消息。

  我嘞個去,褲了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

  趙秀寧聽到這消息,也不傷心嫁閨女了,直接一甩袖子恨恨地罵道,「夭壽呀,這太上皇怎麼連死都不會挑個好時辰,這不是坑人呢嘛。」她閨女這算是嫁了還是沒嫁?

  劉琉在一旁也覺得晦氣,「活著的時候不幹人事,死了還給人添麻煩,大好的日子多晦氣。」若不是太上皇當年為那些老臣撐腰,榮國府也不會那麼倡狂。想怎麼誣告人就怎麼誣告人。現在死了,還不會挑時辰。

  成親的日子裡最怕碰見這種白事,畢竟兩事相沖。

  而太上皇這一去,除了將探春的婚禮弄的裡一半外一半外,正在議親定婚期的環兒和寶琴也被耽誤了。

  三年呀。

  二十七個月呀。

  這要是今年底或是明年初成親,三年的時間,若是菩薩保佑,估計她連孫子都抱上了。就算是孫女,那也是添丁進口的大好事情。

  你說說,這多耽誤事!

  要是早幾年就死掉了,那時候孩子們還小,正經不算事。偏偏趕在這個結骨眼上。

  哎呀,她都忘記了,明年的大比之年估計也要有變化。

  ......

  探春看了一眼房間,幸好屋裡沒人,不然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死八百回都有了。一邊走到門口打發人去將就年甄太妃喪事時用的東西找出來應應急,一邊回屋裡淡定地說道,「媽,舅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前兒太妃沒了,守上一年國孝,今兒是太上皇,得按三年守,那您讓人將晴雯給我叫回來吧。嫁妝什麼的讓白芷倆口子帶人看著,晴雯先叫回來,我穿慣她做的衣服了。」

  晴雯,白芷都成了親,現在是探春的陪房。再加上一些陪嫁鋪子和莊子上的人,今天都是跟著嫁妝一起到了柳家那邊。

  ...或是人過去,或是身契過去。

  白芷是自小跟著探春的,就算是去了柳家,也是探春身邊的管事媳婦,讓她留在那邊照看嫁妝以及管理一些跟過去的陪房倒也來得。

  只是晴雯那個美妞,她還是放在自己身邊吧。

  那麼美的女人,多麼賞心悅目。只是看著,心情也舒暢很多呢。更何況晴雯一直管著探春的繡衣配件,這三年她總得穿衣服吧。

  嫁妝陪房都已經抬過去了,就連嫁衣也已經送了過去。等到柳湘蓮來接親時,放到轎子裡一起抬過來。

  按著原定的計畫,明天是成親的正日子,跟著探春一起過去的就是香奈兒和四喜,六福三個丫頭。沒有了嫁妝,也沒有了其他人,探春這裡其實已經算是很省心省事了。

  說實話,這個時候柳湘蓮要是帶著嫁妝跑了,那就發大發了。探春的嫁妝可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有她喜歡的,用玉筆事先畫了出來,然後裝在她房間的箱子裡。有她用她的異能放大的金銀兌換出來的銀票。

  有趙秀寧給她準備的嫁妝,有劉琉等人的添箱,也有江行遠的同僚以及長安縣一些大戶商賈送來的添妝,還有黛玉與英蓮知道她成親,特意讓人從京城送來賀禮。

  當然薛家也送了兩份大禮,一份是薛寶釵送來的,一份是薛家二房送來的。

  林林總總加起來,八十多抬的嫁妝,繞著小小的長安縣走了一圈這才回到江府後院的柳家宅子裡。

  就這一份嫁妝就夠很多人談論很久的。

  也許這份嫁妝在京城並不算什麼,可是在長安縣卻是一份難得的體面。

  此時探春心中其實還是慶倖的,若是嫁妝抬了一半就傳來了噩耗,那這嫁妝是抬回來還是抬進去?

  還好都抬了進去,不然才鬧心呢。

  其實探春不知道,她最應該慶倖的是明天成親到一半,或是尚未上花轎時就傳來了消息,那時候這婚事才真正的鬧心嘞。

  一腳在花轎上,一腳還踩在江家的地面上,你說她是上還是不上?


第一百五十章

  探春想到這幾天的晚上, 某人那綠油油的眼光, 心裡就暗爽不已。叫他咬破自己的嘴唇, 活該還要再等三年。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 她覺得晚上二三年成親, 其實也沒啥。十五什麼的還是太小了。

  一年十二個月, 兩年二十四個月,不就是兩年零三個月嘛。

  那個時候她十七.八歲, 無論是成親和生子, 這個身子都成熟了。

  幸好這話探春沒有在當天晚上對著一身哀怨的柳湘蓮說出來, 不然某些人估計都得化身成狼將她撲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 也差點沒將她揉到了骨頭裡。

  江家是守過太妃孝的, 將喜慶之物都去了, 再從庫房裡找出素色的東西也就罷了。不過柳湘蓮那裡卻沒有準備這些東西,探春想到此時柳湘蓮可能不太好的心情, 便讓香奈兒卻跑了一趟。

  管家理事, 她都學過。規矩體統也是帶著身邊的丫頭們都被系統的教導過。柳家那邊的人事非常的簡單。

  就一個老管家,還是上了年歲的。

  其他人,因為當初的經歷柳湘蓮並不信任,所以壓根也沒有個管事的。今天既然白芷等人已經過去了, 那麼就可以直接上手了。

  叫香奈兒過去傳話,先將嫁妝都放到正院裡留出來裝嫁妝的廂房。之後將綁在箱子上的喜綢都拆了, 整理好。這些東西...以後還得用。

  除了這些,其他柳府中一切婚嫁喜慶之物都要收拾後歸入庫房,然後再派人上街採買白布以及其他守孝物件。

  想了想新房裡的新家俱物件什麼的, 探春抽了抽嘴角,又讓香奈兒告訴白芷,給柳湘蓮在正院的東廂收拾一間屋子起居。

  這個婚結的,真夠鬧心的。

  ......

  「真不甘心。」柳湘蓮抱著探春不鬆手,還一直在她脖子裡親來親去的。

  探春推了推他,見他仍是這般便也不再理他,「那你還想怎麼樣?」

  太上皇這麼一沒,除了守孝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活。因為長安縣的地理位置,江行遠非常倒楣的又帶著趙秀寧進京城去折騰了。

  江行遠每日裡按著品階與一班朝臣站在前面折騰著滑稽的守制,而趙秀寧則也是每日入朝隨祭,至未正以後方回到江家在京城的小院。

  因為趙國基的品階不夠,倒是留在了長安縣。而柳湘蓮隸屬于西山大營,前期的守制跟他沒有啥關係,不過後期的送陵卻是需要他跟著。

  自從婚事被一刀切了,柳湘蓮每天晚上就賴在探春這裡不走了。

  探春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倒也硬不起心來由著他抱,又由著他親。

  為了撫慰他那顆受到重創的心,探春甚至都讓他呆到天明前才離開。

  因為再怎麼開放,探春也不可能在這個時代做出婚前就那啥的行為,所以兩人是真的蓋被純聊天。

  太上皇去後,光是念經什麼的就做了九九八十一天。而柳湘蓮就幾乎睡在了探春這裡八十天。

  明兒就是測好的送陵的日子,而柳湘蓮也要帶著西山大營的一支小隊跟著出發了,這才又依依不捨地開始鬧人了。

  二哈也沒有他這樣的。

  又將探春往懷裡攏了攏,柳湘蓮這一回也不親探春的脖子了,他是直接翻身將人壓在了身.下,好一頓蹭。「要有一個多月見不著面了。」

  探春:「...所以呢?」你今夜準備把這一個月沒有親到的次數都親夠本?

  柳湘蓮沒有說話,只自顧忙著,探春見此,看了一眼枕旁的狼牙棒,然後也只是雙手抱著他的肩膀,任他親來親去。

  半晌,柳湘蓮壓下身上的那股燥動後,探春才又說道,「就年沒的甄太妃也是葬在了孝慈縣。來來回回的總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回來。太上皇那裡怕是時間更長一些。你的行李我都讓白芷給你收拾好了,交給你了你身邊的兩個長隨。在那裡若是看到了我爹媽,別忘記過去請安,還有時時注意一些他們的需求。」

  柳湘蓮點頭,「嗯,我知道。你在家裡也要好好的。現在都在守國孝,你也別到處溜達了。尤其是大半夜的,不安全。」

  雖然媳婦還寄養在岳父家裡,可是家裡的事情媳婦卻已經接手了。那個叫白芷的,和她男人都挺能幹的。

  家裡的事情,他是放心的。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沒有上過心。現在他媳婦接手了,他就更不用管了。只是媳婦這人哪都好,就是喜歡半夜出去溜狗。

  這讓他有些不放心她的安心。

  探春斜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那腦子是怎麼想的。

  「知道了,到是你,別在外面給我沾花惹草。」

  柳湘蓮嘿嘿一笑,「那不能。」

  兩人又抱頭說了一會話兒,探春看了一眼天色,這才靠在柳湘蓮懷裡輕輕睡去。

  柳湘蓮見此,也不說話,只是低頭看了一會兒探春,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當天色要亮未亮的時候,柳湘蓮睜開了眼睛,然後悄悄在探春的唇上親了一下,這才一點一點將探春放開,慢慢的從探春的床上坐起。

  輕輕地出了床帳,又將床上的帳幔拉好,這才穿上外套,從窗戶離開了。

  他現在幾乎夜夜都是吃過了晚膳,再等上兩刻鐘就過來,陪著她說話消遣,然後再陪著一起入睡,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再悄悄地離開。

  這兩個來月便一直是這樣的。

  只是再親密的事情都做了,卻一直不能做到最後一步,心裡還是有些鬱悶的。

  什麼

  唉,等吧。

  柳湘蓮離開沒多久,探春便醒了。

  有的時候習慣真的很可怕。她一個人睡了那麼多年的習慣,竟然就那麼輕易的被柳湘蓮打破了。

  寒冷的冬天,被他抱在懷裡,探春睡著了都覺得暖呼呼的。可是他一離開,便陡然覺得寒冷。

  太上皇是十月初沒的,過年了卻還要讓所有人來回奔波,這一刻探春也覺得這太上皇死的太不巧了。

  探春覺得太上皇不會死,宮裡這一批新選進宮裡的選女們更是如此。

  她們都是今年上半年進的宮,還沒有適應好這宮裡的生存法則,侍寢也沒有分到幾天的時候,竟然就要陪著皇帝守孝了。

  皇帝守孝期間是不留宿後宮的,她們就算是再年輕,再漂亮也無濟於事。等到三年後又一次選秀開始了,她們除了混成了老人以外,一點優勢都沒有。

  迎春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微起的小腹,眼角眉梢都是喜悅。她也沒有想到她會趕在這個時候又有了身孕。

  這個孩子若還是個公主,她便留在身邊教養。若是個兒子,迎春垂下頭,然後再抬起時,淡淡地笑了。

  那就請皇上過繼給義忠親王吧。

  不過義忠親王夫婦都是男人,豈能照顧好孩子,屆時請求皇上將孩子放在她身邊教養,到了年紀離開後宮以後再出宮去也是妥當。

  皇上雖是壯年,可是兒子卻都已經羽翼漸豐。皇后所說的幾位皇子,最小的那位都比她大上一歲。她雖然也不是沒有想過那個位置。

  可是她更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活下來。

  宮裡這兩年的形勢已經漸漸地出現了當初奪嫡的姿態了。若不是還有太上皇在上面壓著,估計也已經呈現了白熱化。

  現在太上皇沒了,今後的形勢勢必會更加的激烈。

  她沒有什麼可以支持的好娘家,即便是有,她也不敢讓兒子去賭。再加上這幾年她在宮裡過得如履薄冰,她不相信一直對她照顧有佳的皇后會不會因為生了兒子就對她猜忌和打壓。

  小孩子是需要成長空間和時間的。她害怕她保護不了兒子。

  還有就是奪嫡這條路多艱辛呀,失敗的下場,太過也太慘烈了些。

  當年多少貴胄,被皇上打壓的消沉難挨。雖得了個親王的爵位,可是最後又落了個處處被猜忌的處境。

  若是將兒子過繼給義忠親王,將來也是個親王的爵位。因為退出了皇位的競爭,想來來自這方面的危險也會少一些。

  「娘娘,四位劉美人過來拜見。」

  宮裡的話打斷了迎春的思緒,迎春皺了下眉,「就說本宮累了,正在小睡。若是無事便退下,若是有事,宮裡的大事小情都是其他三妃在管著,讓她們去那裡回話。」

  宮女應聲退下,迎春才壓下心底的那絲煩悶。

  劉家姐妹真的在忠順親王的幫助下,進宮了四位。皇帝看到豔名遠揚的劉家姐妹便是一笑,封了個美人也沒怎麼搭理。

  後宮本就不缺佳麗,新人老人那麼多,這四人想要得寵,就是抱團結盟。就算是在家裡也是鬥個烏眼黑,可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皇宮,卻是彼此相熟的。

  進宮後的四人,各展所長,終於依次都侍了寢。可是人心都是不足的。

  有了,就想要更多。

  她們打聽到迎春是宮裡難得好脾氣的高位妃嬪,從不與人為難,便想著投靠這位妃子,靠著她生存。

  畢竟每個進宮的選女,只要差不多的都會被高位妃嬪拉攏到身邊,一邊結盟固寵,一邊抱團取暖。

  因為劉家姐妹四人,不比那些單個進宮的秀女,所以拉攏她們的人少,打壓她們的倒是不少。

  只是迎春卻是個例外。

  她從來不上心這些事情。

  其實就是她不想例外,想要上心都不能夠。

  畢竟身邊都是皇帝和皇后的眼線,她在這麼多眼線下去拉幫結夥,她腦子是進了多少水呀。

  和劉家姐妹有同樣想法的不少,可惜都敗北而去。

  而劉家姐妹呢,則還在堅持著。

  她們相信總有一天,宜妃會看見她們的好處。

  舉國悼念一個小老頭,宮裡宮外真心悲傷的太少。

  黛玉雖也是敏感易傷的性子,可是也做不來傷心的情緒。

  本來還想著寫幾首應景的詩來,但她真的不悲傷,也沒有什麼難過的事情。

  看到書案上探春讓人捎來的信件,她連最後一點傷心都沒有了。

  她就說嘛,三妹妹怎麼可能會輕易死掉。

  她就說嘛,那個傢伙怎麼可能在她家裡調戲她表妹。

  只是這封信,她卻有些拿定主意,要不要告訴她爹和弟弟。

  說...還是不說?

  這是個問題,她得想想。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孝期的事情,我覺得吧,我查的資料可能沒錯。

  紅樓裡有個老太妃,後人都說那個太妃其實就是太上皇什麼的。那個太妃死了都是那個格調了,皇帝應該更高一些。我是以這去查的。之後又因為想到康熙帝三子曾經因為小媽百日裡剃頭還被將了爵位,小媽呀.......

  天地君親師,便是皇帝的孝期不應該跟父母等同嗎?而皇帝守孝27天的說法,估計只是說罷朝三日,穿喪服27天吧。

  我得再想想,再查查資料去。

  .

  PS:難不成你們真的以為三年過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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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探春覺得女人就要對自己好一些, 再對別人狠一點。所以當初下手的時候才會那麼的毫不猶豫, 快准狠地將人坑死在沙灘上。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反正又不是她男人, 敗壞一下名聲,讓他吃點苦,遭點罪, 也不會讓她心疼。

  更何況這世道就是男人的親爹。女人名聲要是壞了,那除了出家就是死路一條。而男人則是該吃吃, 該喝喝。

  同樣是破了身子的人,女人被稱淫.蕩, 而男人卻被叫做風流。

  將來只要有一丁點的收斂,那就又是一個浪子回頭金不壞,人人誇讚。

  而女人呢, 濕了鞋,甭管你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那卻是一輩子都回不了頭了。

  ......

  當初就想著反正她『死』了, 這事一出, 那常拓就算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對他這種身份的人,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了。她坑過的人, 車鬥海量,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他要怪, 也只能怪他自己當初態度不好了。

  不過這事吧,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她可沒想到他會因為這事娶不到老婆,也沒有看到自家的登徒子會為了他忙前忙後,著急上火。

  每每看到自家登徒子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其實也挺心疼的。

  再加上她也明白自己稍稍有點無理取鬧了。

  不管怎麼說,那天在林家常拓的動機和出發點都是好的。就是態度挺噁心人......

  算了,殺人不過頭點滴,她就原諒他好了。

  最重要的是過去這麼久了,那傢伙的慘樣她也瞧夠了熱鬧,當街背男戒什麼的,想來若不是太上皇升天了,這事還得傳上好久呢。

  天.朝啥時候出現過男戒?

  天.朝的大街上又何時出現過當街背誦男戒的男人?

  ......

  探春寫了信,又讓人送到了黛玉手中。黛玉接過信,打開一看竟然是探春的筆跡,好傢伙,看到這熟悉的字跡,多愁善感的黛玉又流了一回眼淚。

  不過幾年,自小長大的姐妹就已經成了陌生人。

  探春的信裡只說自己當時因為和親的事情,心中焦慮,又聽了常拓不太中聽的話,陡然大惱,一時口誤這才造成了誤會。著急回府,便也未做解釋......

  探春因為晴雯繡活的事情險些讓史湘雲坑了,所以這一次倒也謹慎。

  內容半真半假,不過口吻卻是以事發之時的身份在說話。雖然那墨沒有辦法造出早產來,不過信紙卻是從自己畫出來的空間裡拿出早前放在裡面的信紙。之後再在信尾落款的時候,寫上她跳水那天的日期。

  聰明如黛玉,自是明白她並不是有意要這樣做的,防的也不過是她的秘密再被洩露罷了。

  而且她想的也是如果黛玉真的想要給常拓伸冤,估計會將這封信呈給林如海父子看。

  所以口吻和措詞,探春都很注意。

  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黛玉收到信後,數月時間過去了仍然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將信交給父親和兄弟看。

  其實事發當天的傍晚,她就已經想明白了。只是沒多久便傳出探春自盡的消息,這讓黛玉一下子就遷怒上了常拓。

  於是就算是知道他無辜,可也賴得替他說什麼。而且看到父親和弟弟的舉動後,黛玉更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了。

  再一個,她一個閨閣女兒,你讓她說什麼呢?

  冒冒然地替一個外男說他沒有調戲自已已經自盡的表妹?

  呵呵,就像三妹妹以前說的。男人嘛,總要經歷點風雨,才能見到彩虹。

  三妹妹都不怕名聲有瑕,他一個爺們怕什麼呢。

  而且他們林家也不是多嘴的人,那事只要他不說,自然也不會傳得人盡皆知。

  還有一點就是黛玉從來沒有對人提起的。

  探春為什麼要在她這裡大喊那句話,是臨時起意還是出於什麼動機?

  不想和親然後想要以此事賴上常拓?畢竟若是名聲有損,又傳出了這麼一段緋聞,想必皇上也會考慮將探春許給常拓這個外邦的皇子吧。

  不是她想將人想的那麼複雜,而是和親西海沿子真的是生不如死。

  也幸好她還沒有想明白探春不過是無聊之舉時,探春自盡的消失傳了出來。

  有傷心,有難過,有無能為力,也有對自己那麼猜測自己表妹的羞愧......

  所以,當時的黛玉也就視而不見某位候爺的狼狽了。

  可是此時手裡有了這麼一封信,倒是難到了黛玉。

  看到信上的措詞,黛玉再結合了一下她對探春的瞭解,便也能想到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對於一直被他們家誤會的常拓,倒也升起了一眯眯的同情心。

  不過同情心歸同情心,她還是知道自家老爹的立場的,所以黛玉很猶豫,她倒底要不要將真相說出來呢?

  就在黛玉猶豫不決的時候,常拓戶籍所在的那個番邦異族也在猶豫不決的討論著常拓的親事。

  常拓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成親生子了。

  有的人想要讓常拓娶天.朝的女人,可又有些人怕常拓得到天.朝的支持會回來爭奪王位。

  有的人想要讓常拓娶個本族的貴女,可是又怕常拓有了內應。

  一時間很難決擇。

  最後還是讓常拓娶個天.朝女人,永遠留在天.朝這個決定占了上峰。

  於是常拓坐在王座上的兄弟,便寫了一封國書,請求天.朝皇帝張落一下弟弟的婚事。

  好嘛,這一下子常拓的婚事竟然上升到了政治層面上去了。

  等到林如海知道的時候,恨恨地砸了一塊他最喜歡的硯臺。

  臥草,虧他自詡是聰明人,竟然會辦了個弄巧成拙。

  這事幸好是國喪期間,那個順昌候又是先皇外孫,不然拿到朝堂上那麼一說,他這姑娘嫁的可不是順昌候,而是兩國和平。

  越想越氣的林如海,竟是連柳湘蓮都氣上了。

  咦,轉念間林如海又想到了別的。

  柳湘蓮,揚州,妻子,回京城......

  這常拓也不是一無事處。

  只是讓他認下這門親事,那是比登天還難。

  他咽不下這口氣。

  林如海捏著手指在那裡算著還有多久會出國孝,剛剛算了一遍,那張清瘦的臉便浮現了一抹笑容。

  很好,很好。

  念經超度八十一天,等著吉日出發去地宮,然後車馬勞頓,停陵回京城,這一晃眼便已經過去七個月了。

  很好,很好。

  還有二十個月,他現在就開始想辦法給閨女找下家,出孝第二天他便將閨女的婚事定下來,他還就不相信了,他英明神武的皇上會讓一個有了婚約的姑娘解除婚約。

  國孝一出,皇上要去皇家寺廟裡齋戒三天,這三天只要把握好了,他閨女的親事也定下來了。

  於是林如海滿意地笑了。

  ......

  黛玉在聽說了自家老爹在書房發脾氣的事情後,想了想,這才咬牙讓人帶著那封信去了老爹的書房。

  如果嫁人後就仍然能夠像現在噺  鮮 一般留在京城,又可以當家做主,也能照應到老父幼弟,她對這門親事並不排斥。

  總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隨夫君遠離京城去了任上要好。

  黛玉可能也被常拓磨的在心底認下了這門親事,所以忍著羞去見林如海。

  而此時正逢端午節,不知道害臊為何物的柳湘蓮去帶著他莊子裡產的瓜果菜蔬去了前院的江家,擠大江家的大飯桌上,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家媳婦,以及一桌的小舅子。

  江家的大飯桌本來標配是能坐下十個人,不過柳湘蓮來了,就不得不擠一擠,不過飯桌上,人多吃飯香,擠人不擠嘴,倒也不妨事。

  江行遠和趙國基將家裡的三個女人夾在中間,趙國基這邊是他兒子環哥兒,江行遠這邊是他的好女婿,或者說唯一的女婿柳湘蓮,柳湘蓮和趙環中間則是坐了江行遠的四個兒子。

  這一大桌子人,可真的是人丁興旺的表現了。

  柳湘蓮這麼多年,要麼就是在軍營裡跟一幫子糙漢子過節,要麼就是跟著常拓兩個人冷冷清清地過節,現在突然有了這麼多家人一起過節,柳湘蓮的心裡甭提多高興了。

  雖然不能和自家媳婦坐在一起,幫著自家媳婦夾夾菜,可是他能跟著自家媳婦一起過節,坐在一張飯桌上,也挺心滿意足。

  端午的時候,好多應季的食材都已經下來了。再加上雞蛋,棕子,雖然還在國孝裡,酒不能喝,不過一人喝上一些探春讓人榨的果汁,倒也不覺得缺什麼,不過男人都饞酒,不能喝酒的日子也著實難熬。

  「這才哪到哪,那酒家估計都要哭死了。」這一道國孝,那酒呀什麼的就得滯銷。

  趙國基聽到趙秀寧那麼說,心中卻是不以為然,他要是會釀酒,才捨不得賣出去呢。

  「要是先皇還在,咱們家今年的飯桌就要分桌了。」趙秀寧看了一眼兒子,再看一眼閨女女婿,想了想,不無遺憾的說道。

  江家的飯桌上向來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所以趙秀寧一說完,劉琉無不贊同的接過了話,「誰說不是呢。」

  她的兒媳婦差一點就娶進門了。

  探春左右看了看,笑道給兩人夾了菜,「等到環兒娶了媳婦,咱們家的人就又多了,然後是幾個弟弟,到時候,估計咱們家得坐上兩張這麼大的桌子。」

  探春這半嫁未嫁的身份,說話什麼的,也沒有人糾正她。於是她也沒有忌口直接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看著大飯桌上的轉盤,探春非常滿意自己的智慧。

  飲食,那是關係著民生的大問題。那麼大的桌子要是不放轉盤,好多的菜她都吃不著呢。

  在江家吧,江行遠疼媳婦,趙國基也是疼媳婦的,像是這種話題他們都不插嘴,由著女人們在那裡說。柳湘蓮那就更是十三生肖裡屬妻奴的。他媳婦說啥,他都認為是對的。

  若是不對,請參照媳婦的狼牙棒。

  不對也對......

  此時聽到探春說話,轉了轉飯桌上的轉盤,將探春喜歡吃的菜轉到了她面前。然後才張嘴說道,「我前兒回京城,碰見了小郡主的夫婿,原來甯國府裡的賈蓉,他好像還想著跟咱們家做親。還說這國孝一出,他們家的孝期也出了。」

  柳湘蓮這話一說完,趙秀甯和劉琉才想起來最近被她們遺忘的事兒。

  秦可卿想要將惜春嫁給趙家老二這事吧,趙秀甯和劉琉都商量過,因著害怕有人認出探春來,所以一直猶豫不決著。

  不過探春之前也說過,嫁進來就是一家人,這種欺君大罪,惜春只要不想著作死,估計就不會告發她。

  可是這種事情,哪一個敢去賭呢。

  前有一個史湘雲,都將她們嚇破了膽。也不知道那位賈四姑娘又是什麼性子的人。雖然探春一直說這個四姑娘為人不錯,跟她關係也好......

  江行遠和趙國基聽到柳湘蓮這麼說,都將視線轉向自家媳婦。

  這種兒女親事,如何相看,如何定下來,定哪一家,哪一個,還是女人來做更好一些。

  他們只要在大方向上掌個眼便是。

  可不能讓兒媳婦的娘家拖累了自己家。

  「吃飯,吃飯,這些個話吃完了飯再說。」趙秀寧頓了頓,然後視線掃過幾個兒子,「娶媳婦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飯後都給我老實讀書去是正經。」

  幾個少年互視一眼,都笑呵呵地應是。

  柳湘蓮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皺眉,「媽,我也要讀書呀?」柳湘蓮少時倒是讀了一陣子書,也寫了一筆探春看了都叫好的字,可是關鍵的問題就是這人從小就厭學,父母去後,除了練武外,再懶得翻書本了,時至今天,那是一聽讀書就頭疼。

  趙秀寧:「......」,這聲媽聽的可真不習慣。

  探春:「......」女婿太二,腫麼破?

  其他人:「......」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且不說讀不讀書,只是按規矩便是成了親,也沒有女婿是這麼叫岳母的吧。

  這也太自來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懶癌晚期已棄療扔了1個地雷,謝謝。

  .

  心情不太好,幫人背了個鍋。不過我想著左右我都是要離職的人,背就背了吧。

  留了一些證據,只要沒有後續的後帳,我也不說啥了。

  可就是心情不太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探春時常會想到將來她與柳湘蓮的孩子會不會是三哈?

  木有錯, 就是三哈。

  她自認聰明,其實也不過是比別人多了一本紅夢樓以及百年的閱歷。除了這些她還真的不比別人強到哪裡去。說白了,她就是一個簡單的有些逗比的普通人。

  而柳湘蓮, 那就是二哈的屬性。

  一普通逗比加上一隻二哈,生下來的孩子不是三哈是什麼?

  在優生優育學上,父母的智商直接體現在孩子身上。探春不止一次懷疑以柳湘蓮的智商, 會不會坑了將來的孩子。

  可是孩子這種生物, 就算是你明知道會生出個呆霸王也不會拒絕他的到來。

  唉,都怪她當初沒見識,收了這傢伙兩把破扇子。

  柳湘蓮要不要讀書, 趙秀寧還真的不知道, 也沒有上過心。

  在趙秀寧看來, 讓兒子們讀書就是為了出仕。可是女婿已經是官了, 那這書讀不讀的,真心不重要。

  不過還不等趙秀寧說什麼, 探春卻在一旁嫌丟人的說道, 「你一會兒不用讀書,吃過飯後去側院將那裡的馬兒都洗刷乾淨。」

  「啊?」柳湘蓮一聽這話雙眼睜得老大。

  探春一個斜眼掃過, 柳湘蓮咽了咽口水連忙點頭。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 他要是再說下去,她指定要發火。

  探春見他還懂得看臉色,火氣降了降,給個巴掌還要再給顆甜棗,於是一臉溫柔地將轉般轉了一下, 指著一道菜說道,「這個時節吃它,最是爽口,你且嘗嘗。」

  柳湘蓮記吃不記打,一見探春對他好了,立馬屁顛屁顛地伸筷子夾了一筷子放進碗裡,然後想了想,又夾了一筷子放到江行遠的碗裡。

  通過兄弟,他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得時刻討好老丈人。

  「......」,江行遠看著碗裡的菜,一瞬間有些懵逼。

  看著江行遠不吃,柳湘蓮忙熱情地讓道,「您當當沒聽到嗎,這個時節吃它好,您別客氣,多吃些。」

  江行遠:「......」,我嘞個去,他這是熱情待客呢吧?

  ......

  飯畢,柳湘蓮正準備按著探春的話去側院刷馬,卻被江行遠叫住了。

  閨女雖說讓他刷馬,可是他卻不能真的讓四品武官在他們家幹這活。於是找了個理由將人叫住了。

  探春見此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跟趙秀甯與劉琉道了惱,便回了她的院子。

  江行遠帶著趙國基和柳湘蓮以及幾個小少年則是去了前面的書房。

  太上皇這一去,邊疆便有些個不穩。

  早年為了生存,為了讓一家人不在低人一等,才會上戰場撕殺。他現在雖也是壯年,卻更想過一些安逸的生活。

  要是死在了戰場上,他的妻兒......

  江行遠是個有遠慮的男人,他雖是武官的編制,可卻並不想再上戰場了。說他膽怯也好,懦弱也好。他不認為國家沒了他就不行,可是他的妻兒沒了他,又有誰可以為他們頂風擋雨呢?

  隨著時間的流逝,年紀和閱歷的增長,也讓江行遠失去了年輕時候的銳利與勇氣。他的追求從來都不高,只是沒災沒難,從這個位置上致仕便好了。

  雖然以他的年紀,將來還有可能升上一升,可是再升,不是進京城,就是出了京城。

  便是繁華的京城,天高皇帝遠的京外,又哪裡有長安縣的安穩呢。

  他真的只想過一些安穩的生活......

  想到這裡江行遠搖了搖頭,他當年會上戰場,其實也是走投無路。

  江行遠永遠也忘不了年幼時,母親獨自帶著自己生活的艱辛。也永遠忘不了當初被豪門欺壓的求助無門。

  他那讓母親避諱頗深的父親,在他的心中早就不期待了。

  當初沒有人給他撐起一片天,現在的他卻必須為自己的妻兒撐起來。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一天是這個長安節度使,他的妻便不會被人輕視慢待。他的兒子也不會沒有背景的出仕。

  戰場和太高的官位,風險太大了。

  他知道這麼想很沒有男子氣概,可是天.朝男兒千萬,又有多少人沒有上過戰場,當初他在戰場上搏命,現在也應該換別人去了,國家不是他一個人的國家。

  他現在倒是不擔心別的,家中的幾個孩子,能上戰場的都是得了秀才功名的,而沒有秀才功名的便是稚童小兒。

  自古重文輕武,有了秀才功名,真到了打仗的那一天,也可以不必上戰場。家中的孩子若有那份熱血,真的有人想要上戰場,他也絕不攔著。

  當然他和他的兒子們可以不想去,但是真到了那一天,需要所有人都上戰場保家衛國,卻是一種責任,他們責無旁貸。

  這種說法很矛盾,怎麼說呢。

  如果可以不去,江行遠選擇不去。如果國家到了你必須去的時候,那麼江行遠便也會毫不猶豫的披上戰袍上沙場。

  沒有國,便有沒有家。

  對於幾個孩子,江行遠也是這麼考慮的。不是必須去的時候,讓孩子們有選擇。不想去便不去,想去便去。

  而到了緊要關頭......

  江行遠想到了自家的情況,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家這位女婿。

  知道自家女婿有些門路,所以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便是他的想法。

  柳湘蓮摸了摸頭,「...這個得問問她。」柳湘蓮因為有常拓的幫襯,去不去前線還真的可以憑自己的意願。

  他心裡也挺矛盾的。

  他本就是個胸無大聲的人,當初去前線奔前程,也是為了好提親。走到今天也不過是他沒別的本事罷了。

  他想去戰場,想給他媳婦更多的榮譽,更高的誥命。他也不想去戰場,因為去了戰場就不能天天見著他媳婦了。

  可是離出孝還有那麼久,天天看得到吃不著,他都快瘋了。而且剩下的國孝時間,還真的夠打一場仗的。

  江行遠抽了抽嘴角,沒認識我閨女前,你問誰呀?

  「你上戰場我不攔著,但是你得給我安全的回來,你們這件婚事是有聖旨賜婚的,可別讓我閨女守寡。」若是沒有聖旨,他還可以讓他閨女改嫁。

  柳湘蓮點頭,這個必須的。他除了要保住自己的命,為他媳婦掙更高的誥命,他還得保護自己的臉呢。

  他媳婦啥性格,他們自小相識,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要是毀容了,他媳婦估計更傷心。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呢。上戰場是為了保家衛國,封妻陰子,可不是讓別人用著我的鮮血和生命給自己升官發財的。」

  書房中的幾個人一聽這話,想想還真的有道理。

  自古以來,甭管你在戰場上多努力,功勞比天大,到最後封妻陰子的也是活下來的人。

  「太上皇去了,皇上的選擇估計也挺好猜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將各處軍營打亂重組。」趙環想了想,又說道,「太上皇的心腹此時便是想要領兵一戰,皇上也怕他們擁兵自重,姐夫也算是當今親信,估計出征的可能性比旁人更大一些。」

  柳湘蓮點頭然後又搖頭,不過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此時面對著媳婦的家人,他也沒有不好意思,「我就是個武夫,常拓和她都說我是運氣好才有今天。雖不至於到了有勇無謀的地步,可也不是將帥之才。領兵打仗這事,我能衝鋒,卻幹不了別的。」柳湘蓮最大的好處便是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而且也不會...不好意思。

  「前兒進京城,常拓也提起過。便是去了戰場,我也不過是先鋒一類的軍職。不過皇上有意將禁軍的幾位心腹放到營中歷練,估計我可能調入禁軍補這個空缺。」

  江行遠和趙環聞言,皺起了眉毛,這去禁軍還不如去戰場上走一圈,回來繼續在西山大營窩著。

  皇子們都大了,那禁軍可不是好呆的。

  趙國基想了想,插話問道,「西海沿子那裡,上一場倒是將他們打得幾年不得動。現在就是北邊的蠻夷需要注意。咱們家就是從那裡起的家,之前二郎也在那裡呆過,若是二郎去了,到能讓人放心。」

  眾人聽了,也都點頭。

  因為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他們也沒辦法做什麼準備。不過這事柳湘蓮卻是在晚上的時候跟著探春又說了一遍。

  悔叫夫婿覓封候的情懷,估計每個女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

  怕他走的太高,怕他變心,可是更怕的是他走不回來。

  柳湘蓮夜宿探春這裡也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不過天到了端午時節,越發的熱了,夏季寢衣穿的又單薄,這讓柳湘蓮在探春這裡很是難熬。

  以前只要一刻鐘左右就能壓下去的臊動,現在便是兩刻鐘還在那裡翻滾著。

  探春也不想刺激他,可天這麼熱,她也穿不住冬天的厚料子。要知道端午的時候,就是有千年道行也得熱變形了,何況是她了。

  本就是十六.七歲的少女,發育的正像水蜜桃一般,柳湘蓮二十多歲,也正是血氣發剛的時候。

  天天這麼膩歪著,同寢同宿的,探春覺得都不用等上多久,他們倆指不定就要擦槍走火,「你明天還是同你自家去睡吧。」天天這般,回頭再憋出病來。

  「...現在時局不穩,也不知道會如何安排,先就這樣吧。」柳湘蓮也不敢抱著探春了,只是在那裡拼命的喘氣。

  探春不知道的是,柳湘蓮現在每天從她這裡回去,都要泡會澡,然後自己在浴盆裡泄上一回,否則她想的那件擦槍走火的事情早就發生了。

  比如說,現在他就想著好好地抱著她......

  江家書房裡男人們的談話,沒兩天就有了消息。

  柳湘蓮在徵求了探春的意見,去見了常拓。

  他想要上戰場,之後戰事了再回到西山大營去。

  常拓想了想,倒也覺得自家兄弟不進宮中禁衛軍也是一件好事。

  舅舅家的表兄弟,個個都忒麼有想法。他這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兄弟,長著一副精明相,其實最是缺心眼。

  「也好,反正離成親還有一年多,你去戰場走一圈,回來正好成親。若是得了寸許戰功,江姑娘一進門就有了更高一層的誥命,將來在京城中走動,也更有身份。」反正也不一定真的能打起來。

  說到這裡常拓又想到之前柳湘蓮說的事情,「江大人這一任政績不錯,本可以再升個半級,不過你之前也說了,江大人想一直留在長安那裡,我便著人去吏部走動,也將這事辦了。」

  京城是非多,長安縣雖比京城離的近,不過卻比直面京城要好的多。而且江家在長安縣,他兄弟也將家安在那裡,倒是個彼此相互有個照應。

  等過幾年,他成了親,也可以將加安排到那裡去。

  「那倒好,我將宅子安在那裡,便是想著住的近了,可以讓她時常回家去。」

  常拓見此,突然想到了多年前柳湘蓮也是這般表情地跟他說著賈三姑娘的事情,「你便是因著她與那賈三姑娘長的相似,也不要將兩人混為一談。這對逝者和生者都不公平。」

  柳湘蓮抽了抽嘴角,應了一聲,也沒敢多做解釋。

  自家兄弟因為他媳婦的惡作劇沒少受罪,現在還是別讓他知道是同一個人了。

  「對了,我今年在宮裡過的端午。回頭的時候又去了林家拜訪,林大人讓我進府了。」可惜還是沒有見著林姑娘。

  林如海不但讓他進府了,還對他有了點笑模樣。

  便是他那沒有正名的小舅子林砅,對他也不再橫眉冷對了。

  這樣的待遇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讓常拓當時使勁的揉眼睛,就怕是他出現了幻覺。

  ...好吧,雖然他也沒有在宮裡喝到一滴酒。可他從林家出來的時候,骨頭都輕了好幾分。

  聽到常拓這麼說,柳湘蓮也替他高興,於是笑著說道,「...這下可好了,你這件婚事有門了。我今年也是跟著江家和我媳婦一起過的端午節。我媳婦還給我夾菜了呢。」好吧,其實並沒有夾,只是給他轉了轉桌子。

  常拓:「......」,人比人氣死人,這真是他兄弟?

  好想懟他。

  他不過是林家給了個好臉色,又讓他進了門。可他這真心為他高興的兄弟不但進門了,還跟著岳家一起過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幸運蘑菇投的地雷,謝謝。

  .

  終於放假了,準備好好睡一上一大覺。不睡到十二點,堅決不起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林如海之前其實一直對常拓印象很好, 便是林砅也對他的感觀不錯。有那麼一陣子林如海是真的想要將閨女許配給他的。可後來出了探春在林府『被調戲』的事情後,林如海才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之後常拓又表現出了心悅黛玉的舉動。好嘛,他在林如海的心裡就成了色胚,混帳, 有辱斯文的敗類,古今第一等紈絝子弟一樣的人物。

  能給個好臉色, 那才是怪事。

  至於林砅,他那時候雖小,卻也隱隱約約地知道他的柳大哥和三表姐之間的事情。而柳大哥是他的救命恩人, 常拓和柳大哥又是好兄弟, 他們三人的關係一直走的很近。

  可是先是常拓調戲朋友妻事件,然後是探春自盡, 再是常拓惦記親姐姐,最後是柳湘蓮上戰場得了臆症等等的事情一出來,林砅也對常拓好不起來了。

  等到閨女和姐姐的黛玉將探春的信給了林如海父子時, 林如海父子才覺得冤枉了他。

  林砅好還一些,除了有些難為情以及不好意思外,倒沒什麼。只是林如海這幾年與常拓鬥智鬥勇積累下的壞印象一時之前卻是再難改變了。

  不過常拓這人的能力和本事以及耐性倒是讓林如海看得很滿意, 雖然家有待嫁女的老父親對每個想要搶走他掌珠的男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個不滿意,但是不得不說,常拓有個好家世, 還有個好舅舅。

  他是番邦質子,雖然若是兩國打了起來他會很危險,可他是天.朝皇帝的外甥, 這份危險卻是大大沒有了的。誰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對這個外甥有多寵愛和信任呢。

  沒有了性命危險,再沒有外放的牽掛。閨女一嫁過去,便是一品候夫人。豈不是比其他人少奮鬥幾十年。

  而且常拓家中乾淨,沒有妾室通房。詩文教養,通身的才華等等,這些便是他想要否認,想要視而不見,都不能夠的事實。

  閨女羞羞怯怯的說了自己的想法,林如海也尊重黛玉的意思。

  幾個思考下來,倒也對常拓有了一絲滿意。

  林如海考慮的這些事情,常拓是不知道的。不過他今兒見到林如海改變了態度,便準備再接再勵攻克老丈人這一關。

  「北邊估計打不起來,不過舅舅的意思卻是先準備大兵壓境做一番威懾,等出了國孝,我便去吏部走動將你再調回西山大營。若是真的打了起來,你再升個一級半階的也名正言順。」

  常拓是個實心眼的,認准誰了,那就一門心思地為他考慮。

  他那些有血緣的兄弟,他都沒有放在心上,一來是皇位,二來便是從來沒有接觸過。舅舅家的兄弟,也沒有哪個合眼緣的。一來二去,他認可的兄弟便只有柳湘蓮一個。

  至於林砅,那不是兄弟,是小舅子,是愛屋及塢的贈品。

  柳湘蓮是有個福氣的男人,小的時候父母庇護,大一點又有老管家守護,之後因為媳婦的調戲,提前離開甯國府後又認識了這一輩子最好的患難兄弟常拓,再後來定下親事,江家也沒有將他當成外人,又放在了羽翼之下照顧著。

  雖然柳湘蓮會因為這些人的保護沒有辦法得到歷練,長些心智,可是能這般活著,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成長有成長的煩惱,成熟有成熟的傷痛。

  若是能夠不經歷這些,那才是一種福氣。

  柳湘蓮啃了塊西瓜,滿是信任,「成,我都聽你的。你說咋整就咋整。哦,給。」柳湘蓮說到這裡,連忙從衣襟裡拿出一個信封。

  常拓看了眼信封,一邊伸手接過,一邊問他是什麼?

  「今年的生辰禮。我媳婦出了主意。」說完,又從果盤裡拿了塊西瓜啃了起來。

  常拓打開一看,詫異極了,「你媳婦讓你送我地契?」常拓的生日便是端午後,往年的生辰禮柳湘蓮也都是按著自己的心意,挑最合心意的送了。

  木有錯,就是按著他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常拓的心意。

  柳湘蓮讀書不行,可是還記得一句『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覺得送人禮物,尤其是送給自己重要人的禮物,那就應該是自己喜歡的東西。自己都不喜歡,你送人的那是啥玩意?

  常拓和柳湘蓮的情誼自是不假,可是兩人的愛好卻是南轅北轍的。這麼多年柳湘蓮給他的那些五花八門的禮物,常拓每次收到時,心裡都有些累。

  累覺不愛的那種。

  送禮這種事情,怎麼能按那句話來呢?

  o(╯□╰)o

  但今年生辰的這份禮物,又讓常拓吃驚和意外。還有就是他兄弟媳婦這腦子是咋想的?為啥送他地契呢?

  他聽說這位江家大姑娘性子模樣都不錯,他為了他兄弟還特意打聽過這位元姑娘的情況。雖然自小沒有在父母身邊長大,可卻也是規矩體統都不錯的好姑娘,配他兄弟一點都不差。怎麼這送禮送的這般,這般土俗?

  禿嚕似的又啃完一塊西瓜,柳湘蓮覺得腹中有些個撐的慌了,便洗了手,再不吃了,「我問我媳婦,今年你生辰送你個啥。我媳婦就問我有啥想法。我能有啥想法,不過就是希望你住的離我近一些,想見面想說話了,抬腳就能到,甭每次見個面還得騎上小半天的馬。我媳婦一聽,便說那就送套長安縣的宅子得了。」

  其實柳湘蓮當時問的場合很曖昧,探春被他揉得氣喘噓噓緩不過神來,這才順嘴禿嚕出去的。哪裡想到柳湘蓮還真的聽進心裡去了。

  第二天便去找了伢行,一頓翻找,終於在他宅子附近找到了一處大五進的大院子。

  幸好長安地賤,並不曾花多少銀錢。柳湘蓮買地的時候,用的又是他手上的銀票,沒有動用柳家帳房,所以探春留在柳府監工的白芷也不知道柳湘蓮這一敗家的行為。

  若是知道柳湘蓮一出手就是一套房子送人的土豪行為,估計狼牙棒都得打脫齒了。

  敗家爺們不揍不行。

  不過探春也知道常拓對柳湘蓮的好,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攔著就了。

  常拓不知其中糾葛,看了一眼只是他候府一半大小的宅院地契,心裡暖的都快化成水了。

  他一直知道他兄弟是個實心眼的人,卻沒有想到他兄弟媳婦也這麼實心眼。雖然一看這宅子的大小,以及地理位置,便知道花不了幾個錢。可是卻比他今年收到的任何禮物都要貴重,都要讓他感動。

  哦,今天林家照樣沒有送生辰禮,這個不能算在內。舅舅送的兩個波斯美人,因為心有所屬,他也沒要。

  「自家兄弟,我也不跟你客氣了。你今年這份禮最得我心了。之前我便想著等到將來成了親,也搬到長安跟你同住。有了這宅子,我明兒就派人去長安縣收拾修繕。」爭取早日成家住進去。

  他是質子不能出京城,最遠也不過是去個京郊。不過那是他外祖父活著的時候。現在疼他的舅舅成了皇上,他舅舅就算沒說什麼,也不會拘著他的了。

  前兒還聽他舅舅說等過了國孝,要去南邊走走,讓他也跟著。到時候會點了原是姑蘇人士的林家三口隨駕呢。

  他當時就跟舅舅說了,要帶著他兄弟倆口子一起去。舅舅還笑他將兄弟當兒子養了呢。

  可舅舅也不看看,他兄弟對他多好。

  柳湘蓮一聽,也高興壞了。整個京城也就只有常拓讓他時不時的想要過來一下。往往還是呆了不了多久,就要趕回去,現在聽到常拓也有意搬到長安去住,如何能不高興。

  又坐了一會兒,柳湘蓮看了眼天色,便告辭離去了。

  等回到長城縣,正好趕上了晚飯的時辰,也沒多做停留,簡單地換了件衣服,洗了把臉,便跑到前院江家蹭飯去了。

  柳家除了早膳需要給柳湘蓮準備外,其他的時候管著柳湘蓮的那個灶房是不開夥的。

  一來自從婚事那一半一半的婚禮後,柳湘蓮除了去西山大營吃午飯,便是在江家蹭飯吃。

  當然了這也是最近才這般的,之前江行遠和趙秀寧都守制不在家,他就是想蹭,趙國基一個人忙著兩個人的差事不回來吃飯,劉琉又如何能留他一起用飯。

  二來,那會就算是學堂放假了,江家的幾個少年也還沒有趕回家呢,家裡就只有劉琉和探春,這事也不可能。

  ......

  到了江家,互相見了禮,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探春,柳湘蓮便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媳婦今天這身衣服穿的可真好看,那料子仿佛都帶著霞光。

  飯畢,算上柳湘蓮一共十一個人,都移步去了院中的葡萄架下說話乘涼。柳湘蓮跟著江家人將此次去見常拓得來的消息道了出來,江行遠看了一眼環兒和自己的兩個長子,想了想道,「若是二郎方便,你便將你三個弟弟也帶過去歷練一番。」既然沒有危險,那就蹭個公費實習吧。

  北邊他們都是熟悉的,再加上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三個大的這兩年也不能上考場,去戰場那裡見見世面總比將來閉門造車要好一些。

  當初他們在戰場上時,最恨的便是京城裡的那些文官。讓他們家的三個孩子去見識一下什麼是戰場,總比跟那些文官一樣不知所謂。

  其實這倒是江行遠多慮了,江家的孩子除了最小的兩個都是在邊疆長大的,那裡是什麼樣子,如何不清楚。又怎麼可能跟朝堂上的那些文官一樣,既鄙視武將,又要讓武將拼命衛國,事了還要讓武將注意大國風度,優待俘虜。

  趙國基聽了就是一笑,「對,帶出去見見世面,總比天天關在房裡讀成了書呆子。科考是個體力活,一般的書生考一場出來都要去了半條命。他們多出去走走,對身體也好。」

  趙秀甯和劉琉先是聽到北邊那裡不過是大兵壓境,很有可能打不起來,心下松了口氣。可又聽江行遠要將三個孩子一起送到那邊去,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會不會耽誤孩子們讀書?」這是趙秀寧唯一擔心的問題。

  「姑媽放心,不會耽誤的。而且出去走走,不但能鍛煉身體,還能增長見識。當今關心民生邊防,想來出孝後的第一場考試,必和實政有關。我記得咱們家在北邊還有兩個莊子,我和弟弟去了,也能瞭解一些俗事。」

  趙環對於自己的姑媽一直很親近,再加上他算是這個家中的老大,從小姑媽就說你是老大,你是哥哥什麼的,所以趙環是家裡五個孩子當中最有擔當和想法的人。

  雖然江趙兩家的孩子,除了探春是真正的五穀不分,其他的孩子,尤其是最大的三個孩子都是過過一段苦日子,並不像京城裡的官家公子那般什麼都不懂,不過從前這些事情都不用他們上心,現在有了一次歷練的機會,倒是可以多瞭解瞭解。

  要知道就算是考舉出身的官員,也是要下放到小地方從小官做起的。現在沒出仕之時多瞭解一下民生,也有助於將來獨當一面時的倉促。

  一旁的江家雙胞胎也在趙環說話的時候,一齊點頭,書院教的東西就是背背背。上哪背不是一樣。

  探春就坐在趙秀寧旁邊,想了想也說道,「我也想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雖然按著所有穿越的套路, 穿越女出行什麼的是俗到必須有。可是探春卻是想要俗一下。就算是再宅的人,也有想要走一走的衝動。天下那麼大,她真的很想去看一看。

  來到這個時代,她除了京城也就是長安縣了。其他地方就是那些個寺呀, 廟呀,庵堂呀的。

  未婚夫和弟弟們都去, 安全上絕對沒有問題。而且若是打不起來,去北邊看看也挺好的。

  好吧,說白了, 就是某人過了十五又長了個子身條, 再加上之前的婚禮被太上皇給沖壞了喜氣,趙秀寧便又想讓探春再嫁一身嫁衣出來。

  因為原來的那套, 被趙秀寧說晦氣了,不吉利。

  天知道趙秀甯一個古人為啥總是跟太上皇過不去?

  探春是再也不想繡嫁衣了,本來還在想辦法, 現在聽說了這事,自然而然的便將腦子動在了這上面。

  嫁衣什麼的,她只需要繡個蓋頭, 其他的都交給晴雯也就是了。在現代,你看有幾個姑娘會自己做嫁衣,會做婚紗, 會...針線活的?

  婚不是照結,日子不是照樣過。

  所以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呀,都可以放一放。

  一家子好幾口人聽到探春那句她也想去, 都是一怔,然後柳湘蓮滿臉喜色,趙秀寧卻是皺著眉頭就想要否絕這個提議。

  江行遠和趙國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出聲。

  探春直接忽視了柳湘蓮,然後滿臉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家老娘,看得趙秀寧剛到嘴邊的數落咽了下去,探春便扭身揉到了趙秀寧的身上,說著自己的憋屈。

  她都有百八十年沒有出去旅行過了。

  探春何等牙口,再加上她心中趙秀寧因為沒有將她養在身邊而一直心存愧疚,於是好說歹說的讓她同意了。

  趙秀寧同意了,其他人就是想要反對也不能了。

  江行遠挑眉看著自家大閨女說通了她老娘,便開始在心中扒拉著姑娘要跟著一起出行,他得準備多少侍衛家丁。

  本來之前想著讓他們三兄弟跟著女婿去北邊,心裡想著一人帶個小廝,再一人帶上兩個護衛,最後配個長隨管事,但現在閨女也要跟著出去溜達了,那就不能這麼簡單了。

  當然兒子還是這樣安排,閨女那裡,除了侍候的丫頭媳婦婆子,侍衛什麼的最少也要二十人。

  男娃娃養的糙,姑娘可不能那般養。

  這一晚定下了探春也跟著去北邊的事情後,江家就開始忙碌了。

  安排可靠穩重的侍衛隨行,以及安排丫頭婆子還有行李等物。

  探春此次出行,本來只想帶著香奈兒的,可是趙秀寧不放心,非讓她將四喜六福也帶上。

  至於晴雯,娘倆個誰也沒有想要放她出去。

  帶上三個丫頭,又將她的那條大狗帶上。

  婆子也帶了四個,都是那種身材特魁梧,手上有些特長的。

  會做飯的,會講北方土話的,會趕馬車的,會做些簡單活計的......

  於是探春這裡不算她在內,就是十七人,外加一條狗。

  而本來負責三個少年的那個管事,也被叮囑聽從姑娘的話。

  江家姐弟四人,一共帶了二十八個人侍候。而柳湘蓮那裡,卻只帶了兩個長隨。

  之後便是出行的馬車和馬匹。

  探春與香奈兒同乘一輛馬車,四喜和六福坐一輛裝著行李的馬車,而剩下的四個婆子,兩個壓著另一輛裝行李的車,另兩個坐在探春這輛車的車沿上。

  其他的侍衛隨從皆是騎馬跟隨在馬車一側。而他們的行李也都系在了各自的馬背上。

  探春的行李其實並沒有帶多少,可是女人出行就比男人麻煩。江家三個少年的行李合在一起也不過是一箱子衣物,再加上一箱子書籍。而她自己就帶了一箱子衣物,一箱子雜物......

  這些箱子再加上出行所需的物件便裝了兩個馬車。

  兩輛馬車就跟在探春所坐馬車的背面,也在侍衛護衛的範圍裡。而江家的三個少年,自然也是被這些侍衛隨從護衛著,不過那力度卻比探春差了許多。

  慶豐帝將西山大營三分之一的將士抽掉去了北邊,又從其他地方陸續抽掉打亂各處將士。

  一直在東邊的去了西邊,一直在西邊的去了南邊。北邊的進了西山大營,南邊的去了北邊。

  慶豐帝早就想要這麼幹了,不過那時候太上皇還在位,他這種大規模的調動估計會受到阻撓。

  剛開始守孝的時候,慶豐帝便開始準備了。一直到北邊傳來了軍報,慶豐帝有了更好的理由,一下子就將早就準備好的人員調動聖旨當朝頒佈下去,很打了一些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通打亂安排後,柳湘蓮便與幾個從宮中禁軍出來的將領帶著西山大營的人一起出發去了北邊。

  柳湘蓮跟這幾位將領處的還不錯。他有後門,有本事,有人情,想要處的太差也不容易。

  探春姐弟是跟著大軍一起出發的,不遠不近就墜在夥頭軍的後面。柳湘蓮時常派他身邊的人過來問問探春有沒有什麼需求。

  等到中午或是晚上修整的時候,便騎著馬趕過來,與探春姐弟一起用個飯,然後再說一會兒話。

  探春這一隊都是騎馬的,相較於那些拿著武.器步行的士兵好了太多。等到了中午或是晚上休息的時候,這些侍衛便將早就準備好的油布帳幔在四周圍起來,再用馬車將這一塊區域分隔著三部分。

  一部分是探春等女眷的,一部分是趙環和江家雙胞胎的,還有一部分便是他們這些侍衛的。

  因為探春帶來的人夠用,所以跟來的四個婆子每到飯點的時候,便都去準備江家姐弟以及其他人的飯菜。

  又因著行軍,大軍幾乎都不進城,所以探春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住帳篷,為了出行方便,帳篷裡的陳設很簡陋。

  不過是兩塊地毯將她帳篷裡面的地面蓋一蓋,然後上面就是從馬車上搬下來的箱子搭成的簡易床鋪。

  說真的,幸好他們一行人出來的時候,為了裝車方便,帶出來的箱子都是那種平蓋的箱子。不然這床鋪都沒有,而是跟著她的兄弟一般直接睡在地毯上呢。

  少年們本來就是為了體驗生活才出來的,所以這麼一點子都不能算是苦的生活誰也沒有抱怨。

  當然了,若是打呼嚕的姐夫能不天天晚上跟他們一起擠著睡就更好了。

  乃們以為柳湘蓮願意跟他們擠呀。

  這不是出來了,探春那三個丫頭都跟她睡在一個帳篷裡,他沒有辦法再像在長安的時候親近了才會就近找地方睡的嘛。

  要知道江家旅行團裡,一共就只有三個帳篷。一個是探春的,一個是少年的,另一個是給四個婆子的。其他的小廝護衛就跟其他行軍打仗的兵士們一樣,找個避風的地方眯著吧。

  不過也幸好此時剛剛過了端午沒幾天,若是天涼了,這些身體素質不如兵士們的江家護衛們估計都得病上一兩場。

  ......

  中午的時候是不支帳篷的,只是吃飯休息的時候,給探春姐弟圍出一個稍稍擋人視線的地方。

  柳湘蓮每每來了,都是一副樂得找不著北的樣子。

  那傻呼呼的樣子,看得江家少年們都有一種捂臉的衝動。

  江家這邊的伙食一項不錯,柳湘蓮是一天三頓都在這裡吃的。

  因為柳湘蓮每日吃飯過來,飯後回到大軍前面的行為一直被人看在眼裡,整個北上的大軍也都知道了大軍後面便是柳指揮僉事的家眷。

  等到後來柳湘蓮帶著三個妻弟也到大軍前面打轉的時候,眾人一點也不感覺到詫異。

  明知道去打仗還要跟著北上,柳指揮僉事的家人都跟他一樣。

  全他麼腦子有病的。

  當然這話大家都是心裡想想,誰也沒敢說出來。誰不知道柳湘蓮一身武藝,渾身是膽呢。

  大軍行進的速度總是慢了些,這一日終於走到了一處小縣城的郊外,帶軍的將領想了想,便讓大軍在郊外紮營,明日休息一天再向北行。

  連日酷暑難難耐,兵士們都已經疲憊不堪。若不休整一二,估計就要有中暑的人出現了。

  柳湘蓮聽了,自是高興,待命令一出,便派人去了後面的江家旅行團。

  媳婦,今天可以不用睡帳篷了,咱們進縣城休息。

  雖然那縣城又破又小連個城門都沒有,不過總有間客棧打尖休息不是。

  探春這邊聽到消息,神情也是一振。

  這一路走來,她早就後悔了。

  這路她想的旅行根本不一樣。

  果然穿越小說都是騙人的。走了快一個月了,她這是頭一回有機會住客棧。

  什麼一邊遊山玩水,一邊趕路,這種鬼話她再也不相信了。

  聽完了消息,探春姐弟便掉轉馬頭進了縣城,在縣城裡包下了一間客棧這才算松了一口氣。

  甭說她了,跟她出行的人一個個的神情都很激動。

  尤其是那些個侍衛,終於可以洗個澡睡回床了。

  讓人打了水,探春很是泡了個澡,一邊泡澡一邊想著明天在縣城裡逛逛,可千萬別有什麼賣身葬父,強搶民女,見義勇為之類的事情,不然她真的拿著狼牙棒將惹事的人打成肉餡。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探春被拘了不知道多少年, 此次出來,聽過的,沒見過的都經歷了一遭,心中比較了一下, 發現還是家裡好哇~

  她下次再也不作了。

  雖是住了客棧,不過用的還是她自己的鋪蓋。

  在現代住個快捷什麼的, 還得自己帶床單,何況是這古代的客棧了。

  洗過了澡,探春才感覺一陣舒服。

  馬車收拾的再舒服, 一天天的顛簸, 她也累的夠嗆。

  現在的馬車都是那種木頭的車咕嚕,她也不是不能畫出橡膠車胎, 可她不傻的話,就不能把古人當傻子看。

  畫幾個彈簧什麼的放在車廂下面減減震也就是了,你給你那馬車換個橡膠的車胎, 從長安一路向北,呵呵,探春都不敢想像。

  可就算是有了彈簧減震, 古代的路,特麼也不是油漆路,這一路算是遭了老罪了。

  那些一邊坐著馬車, 還一邊唱著『今天天氣好晴朗』的人,估計都不是純人類。

  想要坐得舒服些,就要多鋪東西, 然後大夏天的你鋪那麼多的東西,還是熱的舒服不起來。

  有那麼一度,探春都想著讓柳湘蓮跟著大軍先走,她等天涼一些再帶著人慢慢過去。至於她的三個弟弟,則是看他們的個人意願。

  探春一行人包下了整座客棧,倒也省了一些麻煩。這間客棧不大,樓上客房,樓下大堂,後院還有一個大院子和馬廄。大院子裡也有幾間客房,不過相較於樓上的客房要差一等,院子裡的馬廄,倒是堪堪裝下江家旅行團裡的馬匹。

  樓上的客房一共有十一間,相錯了半間房的距離,倒也算是面面相對。探春與香奈兒住在客棧二樓的最里間的一間房裡,四喜和六福,四個婆子,兩人一間,依次往外。

  江家雙胞胎和趙環,柳湘蓮一人一個房間,正好是女眷的對面。剩下的幾間除了二樓把頭的房間安排了侍衛,便都給了江家的三個近身小廝以及管事和柳湘蓮的隨從。

  洗漱畢,便也到了晚膳的時辰,婆子來問晚膳擺在哪裡。探春想了想便讓人在她房門口的空地上擺了張桌子。

  二樓的房間她房間是在最裡面,她對面便住了江家老二。而她房間與江老二房間雖是相對,但卻是錯開了有差不多三米大的地方。

  錯開的這個地方靠外面有一面扶手,正好可以看到一樓大堂的情況。再加上長度,放上一張桌子倒也綽綽有餘。

  左不過就他們五個人,在那裡支張桌子,坐著也不擠,而且靠裡面坐,也看不到她的樣子,樓下大堂就給那些侍衛用吧。

  婆子將那裡收拾了一番後,便將準備好的飯菜擺了上去。剛擺上柳湘蓮也進了客棧,看了一眼正在擺桌的婆子,然後忙忙回了他的房間,將沾滿了灰塵的衣袍換下,又洗了手臉,便走了出來。

  探春姐弟見柳湘蓮出了房間,便也都紛紛坐了下來。探春見吃食都上來了,便打發了香奈兒與四喜六福一起去吃飯。

  香奈兒福了福身,又掃了一眼桌子,和飯桌旁的小茶几,這才帶著那二人退了下去。

  扶手旁的茶几上擺了茶壺和水果,飯桌上飯菜齊全,等她們吃完飯再過來將飯菜收拾下去也來的急。

  「幾位領軍的剛剛到是也都進了縣城,不過聽說並不會宿在城裡。我倒是托了你們的福,可以好好的住一宿了。」

  幾位領軍的頭頭都知道柳湘蓮的未婚妻和三個弟弟跟著來了。再加上三個少年便是趙環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兩個雙胞胎就更小了,所以便放了柳湘蓮的假,讓他等到後日一早出發的時候再跟過來一起出發也就是了。

  當然這也不乏一些小心思,不過柳湘蓮才不管那些軍心不軍心,權利不權利的事情,他只要實實在在的好處就行。

  「他們進城做什麼?」江老二一邊夾菜一邊問道。

  柳湘蓮剛將一塊排骨放到嘴裡,聽到江老二問,咽下口中才回他,「估計是為了吃頓油水足的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去了一個能『吃喝』,又能『吃喝』的地方。

  柳湘蓮想到此時還是國孝期間,那種地方可能不會大模大樣的迎客,心裡便忍不住偷笑。

  他看得到吃不著,他們是看不著也吃不著。

  探春聞言抬頭,「這縣裡可有什麼特色吃食不成?」這已經是她對這次旅行最後一點奢求了。

  柳湘蓮差點被探春的話問噎住,將骨頭都吐出來,又喝了口湯,這才說道,「這裡我倒是以前來過兩回,吃食倒是沒有留意,等明兒早膳後,我們出去逛逛便知道了。」

  頓了頓,柳湘蓮又說道,「放心,這地方小沒有那些個規矩,而且咱們明天晚點起,用過了早膳就出去逛逛,我提前讓人去打聽路怎麼走,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等上午逛了,午膳咱們就在外面吃......」

  探春聽了一笑,「那敢情好。」終於看到一點旅遊的影子了。

  幾人說說笑笑的吃著飯,等到香奈兒三人吃過飯過來的時候,幾人還沒有吃完。

  少時,探春五人飯畢,香奈兒三人將飯桌子收拾了,又將茶水和瓜果擺上,便又退到一旁。

  連日趕路,幾人都累了,不過稍微坐了一會兒,又說了幾句話,便各自休息不提。

  只是柳湘蓮看著探春的房門,有些個鬱悶和遺憾。

  他討厭除了媳婦和丈母娘外,一切的女人。

  都是壞人......

  想到已經嫁人,還讓他媳婦念念不忘的那個瘦長臉的侍女,他就火大。

  他記得他媳婦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可是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呢。

  香奈兒渾身一顫,有些莫名其妙,這般熱的天,她怎麼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搖了搖頭,侍候著自家姑娘睡下後,香奈兒也睡下不提。

  一夜噴嚏不斷,弄得探春都有些擔心她是不是著涼了。

  第二日,理所當然的起來晚了。

  吃了些這個客棧送過來的早膳,探春便帶上了帷帽跟著出去了。

  小縣城很破也很小,那是相對于長安這個臨近京城以及一些大縣城來論的。不過也有些可逛之處。

  縣城的街道上有很多的小石頭,探春穿了雙厚底的繡花鞋,卻仍是覺得有些個咯腳。

  腳上傳來的蘇麻感覺,探春心中不禁失笑。她從小吃過最大的苦,估計就是和宮裡出來的教養嬤嬤學規矩了。長這般大,最遭罪的行程也是被人侍候著的。

  典型的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閨中貴女。

  她雖然做了數年的遊魂,可是成為人後,一直是食金咽玉般的長到今天,她不比別人優秀,也不比別人出眾,卻成了主子姑娘,讓一群心靈手巧的小姑娘們侍候。

  她還有一個將她放在心上的未婚夫,疼著寵著,她若是再抱怨,那就有些不知足了。

  而且,這一次也是她自己找的。

  想到此,探春倒也沒有再抱怨什麼,而是認真的打量起這小縣城古意盎然的街市。

  探春這還是頭一回這般逛古代的街市,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小縣城裡也很少見到這般舉止一看便是大家出來的人,於是更加的熱情地推薦自己的貨物。

  還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婦不住的向他們這邊張望。

  ...畢竟他們這一隊人裡,男人們的顏值都挺高。

  柳湘蓮就不提了,那就是又帥,又美的代言人。賈環的相貌,呃,外甥似舅,長相本來還能看,但是在柳湘蓮和江家雙胞胎的對比下,就只能用氣宇軒昂來形容了。

  不過也因為他這長相,沒有人懷疑過他不是趙國基和劉琉的孩子。

  江家雙胞胎長的極為相似,不過仔細看卻也能看得出來誰是誰。

  兩人算是挑著江行遠和趙秀寧好看的地方長的,結合了兩人的長相優點,雙胞胎的長相很是喜人。

  探春帶著帷帽,帷帽上的紗簾長到腰際,雖看不出形容,卻也能想像到是一位美人。

  於是這一行人,是走到哪裡,哪裡就能堵成一片。

  還好出來的時候,帶了些侍衛,所以並未擠到幾人。

  因不擔心這裡的人知道她是誰,探春到也放的開,沿街買了不少小吃的,將吃食用手舉著放在帷帽裡,小口小口地吃著,倒也不怕人看見。

  就在這條街既將走完的時候,探春一行在街角遇見了一個經典橋段。

  惡霸欺負賣花女。

  幾個長相兇狠的男人,對著一旁的賣花女做著惡霸強搶的舉動。那姑娘手壁處挎著個藍子,裡面一籃子的.....野花。

  一邊楚楚可憐又堅貞不屈的對惡霸求放過,一邊拿著姣好的側身對他們做著隱隱的期待。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姑娘的一滴淚就掛在睫毛上,要落不落,極是惹人憐愛。

  ...大小也算是有幾分姿色和演技。

  見此,探春想到了什麼,『噗嗤』一聲便樂了。

  這一出明顯就是沖著他們來的,真當他們一行人是肥羊呢。

  那女人雖是姑娘妝扮,又長的一副柔弱的樣子,只眉峰卻散了。所以這麼一另貞節烈女的樣子是不是等著他們見義勇為?

  且不說那女人了,只說這小縣城是個什麼破地方,裡外就那麼幾條可以逛的街市,小到這種程度了,竟然還有賣花的。

  這夥人是臨時起意,還是做生意摳門到一分銀子都不願意投資了。

  這要是她來幹,至少也會換個東西賣,比如說荷包,繡帕。或是自家做的吃食什麼的。

  整一藍子野花,逗悶子呢吧。

  其實是探春真的冤枉了這些人,他們倒是想要賣點別的,可是時間不等人,誰知道找到別的東西後,這幫人是不是已經離開了他們的地盤。

  於是只能從路邊以及這附近扯了幾枝花,又搶了一個老媽子的藍子這才開始表演。

  哦,這不叫表演,這叫工作。

  他們開始想要裝成大戶人家的護院,追捕逃奴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只能放棄這個戲份。

  他們也可以說成妓院的打手,來抓被賣身的姑娘。可是國孝期間,這小縣城唯一的一所妓院也被迫停止營業了,而且聽說昨天還被外地人悄悄包了場......

  探春心中極盡鄙視,柳湘蓮皺著眉毛看向前面,趙環和江家雙胞胎卻是狐疑地看著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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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薛蟠因為嫁了出去, 所以對於美色只能在心底歪歪,而再不能伸手了。不過探春卻沒有這個顧慮。雖然知道面前是幾個專業技能不過關的騙子,可是看到那姑娘打扮的小媳婦一臉的楚楚可憐,探春這心還是軟了下來。

  看了一眼自家的夫婿, 又挨個看了看自己的三個弟弟,探春咬牙將那股子憐香惜玉的心壓了下去。

  她要看看面對這樣的事情, 她家的這四個男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若是真的有人跟她一樣想要憐香惜玉一番,她估計不會讓他太好過。

  這麼簡單的騙術都能上當,這樣的兄弟和男人實在讓她憐惜不起來。

  「時辰不早了, 你剛剛不是還說腹中有些饑餓?我昨兒就讓人打聽了, 再往前走一射之地,便是縣城裡味道最好的酒樓。」

  雖然隔著一層帷帽, 但柳湘蓮還是看出了媳婦的眼神一直往那邊看著。他其實最開始並沒有發現前面那撥人是騙子,他只是發現了那個女人頻頻看過來的視線。

  草,又有人想要勾搭他媳婦。

  柳湘蓮見此, 這才用著幾分挑剔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和幾個男人。這一看就看出來了,心下撇了撇嘴,想著媳婦應該不會喜歡這種職業的女人, 於是也懶得再說什麼了,直接將探春的注意拉回來。

  「確實是有些餓了,只是我們不管嗎?」

  柳湘蓮特帥氣了丟了一句, 「沒那個功夫。」

  探春挑眉,知道這是柳湘蓮看出來了,於是又隔著帷帽看向自家的三個弟弟, 「你們呢?要不要過去幫忙?」

  趙環比探春小了兩歲,雙胞胎又比趙環小,探春覺得武將家的公子應該會有些衝動,哪裡想到當她問過去的時候,趙環滿臉鄙視,兩個雙胞胎也是皺眉不悅。

  「姐,你們在內宅不知道,這種時候,我們只要安靜的走開就是對這場戲最大的幫忙了。」

  趙環說完,雙胞胎非常有默契地同時點頭,表示由衷的贊同。

  探春見此目瞪口呆,抬起手向前指著那還在掙扎的女人,「你們不覺得她很可憐嗎?」

  她都快心疼死了,好不好?

  瞧瞧那姑娘手腕都青了呢。這細皮嫩肉的,就應該幹點細緻的活計,這種事太糙了,好心疼哦。

  柳湘蓮一看到探春白玉細嫩的手指露了出來,連忙一步上前將她的手拉了下來。

  探春瞪了一眼趁機摸了她一下的柳湘蓮,然後看向自家兄弟。

  見探春看過來,趙環與雙胞胎對視一眼,然後齊齊搖頭。

  他們還看過更可憐的呢。

  這算啥?

  要演技沒演技,要臺詞沒臺詞的。

  女人就是沒見識。

  被想成沒見識的探春心下還是滿意的,至少家裡人的智商都線上。既然家裡人都看明白了,那麼她就可以放心的憐香惜玉了。

  「來人,將那幾個男人都給我壓送到城外大軍的重犯先鋒營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無視我天.朝律法,這樣的人除了上戰場為國捐軀是沒有辦法贖清已罪的。」

  每次要打仗,朝.廷都會組織一支有死刑犯組成的先鋒軍去探路。若是僥倖不死,就可以減罪。若是立了戰功,也不是沒有可能得個一官半職的。

  他們一行人站在這裡已經聽明白這幾個男人剛剛所說的『賣花女沒交保護費』的話,朝.廷可沒有雇傭地痞來收稅,所以這些人就不是無辜的,不是無辜那就是有罪的,有罪的人嘛......

  探春是江家大小姐,江家兒子多,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姑娘,因為自小沒有養在趙秀甯身邊,趙秀寧一直對探春很好,再加上趙秀寧出身豪門家生子,怕有人輕待了探春,所以一直將探春在在江家的地位抬得很高。

  探春又是個會鑽營的,再加上幾個弟弟也都對她這個姐姐愛護有佳,一時間在江家也算是說一不二的主。

  這一次出行,護衛們知道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聽大姑娘的。畢竟他們也都在老爺太太選人的時候,著重了被強調了探春的重要性。

  此時聽到探春這麼說,護衛中的領頭之人,連忙帶著幾個護衛幾步上前向一直關注著他們這邊的人按押住了。

  那幾個騙子一下子就懵逼了。

  他們往常也不是沒有遇到這種肥羊,怎麼這些個肥羊不按套路出牌,問都沒問就將他們給定了罪?

  「大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這縣老爺的小舅子,還不快快放開我等。」

  探春一聽便笑了,沒成想又碰到了一個衙內,就不知道這位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環三兄弟也沒有想到探春會這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此時反應過來了,也沒有攔著的意思。

  雖然將幾個騙子丟到重犯的先鋒營有些個太重了,不過危機也許就是機遇,若是真的上戰場了,將來也許還能另有一番前程也未可知呢,只是,這人的身份真的是這小縣城的衙內嗎?

  「莫要哄人,你若是那縣太爺的親戚,會在這街上幹這種勾當?此縣的太爺姓甚名誰,怕你連這個也未必知道吧。」江老二雖然覺得長姐的做法有些個簡單粗暴,但還是覺得這樣做很解氣。

  他們是外地人,他們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是被人當成肥羊來看,心裡也是有股氣的。城外有大軍做靠山,他們才不怕呢。

  「我怎麼不知道,縣太爺姓雲,單名一個光字。我姐姐便是縣太爺的第七房姨娘。」

  雲光?

  探春聽了一怔,怎麼會是他?

  元春嫁的那個人就是叫雲光,原來的長安節度使。

  江行遠便是因為雲光被貶,才從邊疆調回長安的。這一點探春知道,趙環和江家雙胞胎也清楚,只是她記得雲光不是去了平安州的嗎?

  怎麼會落魄到在這麼一個小破縣城當個小縣太爺?

  還有元春呢,元春怎麼樣了?

  元春還不錯,雖然雲光被貶跟她脫不了關係,可是她卻是生下了雲光唯一的兒子。因為這個兒子,雲光對元春就算是再不待見,也會給上幾分臉面。

  再後來元春又生下了一個女兒後,元春就給雲光下了絕育的藥。

  有了這一子一女的元春就算是不得雲光寵愛,也坐穩了雲光的後院。

  只是世間的事情,總是讓人感慨變化無常。

  雲光被貶出長安後,雖然急於升回來,可也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還在積極的準備時,卻不成想賈家就接二連三的出事。

  先是榮國府大房二房分家,再是賈郡主自縊,得罪南安王府,之後南安王死在了西海沿子,南安太妃為了兒子瘋狂的報復。

  作為賈家的女婿,雲光卻是跑不了的。有人一日三遷,而他則是一年三貶。最後若不是他下了大力氣,估計就是這麼一個小縣城的縣太爺他都撈不到。

  到了這裡,雲光也就泄了氣,對著元春那真真是沒了最後一份面子情。

  若不是為了兒子和女兒,他估計都能摁死了元春出氣。

  元春也明白,於是很少出現在雲光面前。到了縣裡,又挑了縣裡的漂亮姑娘給雲光納了幾房妾室,然後守著兒子閨女過日子。

  若說元春後不後悔,她是後悔的。當初若不是她貪財,偏信了那老賊尼,也不會為了幾千兩銀子害了兩條人命,又害得自家男人官位不穩。

  她將這一切都當成了報應,於是在自已的院子裡起了個小佛堂,素日裡無事,便念念經。

  數日前,她在念經的時候,聽到府中的下人來報,某位姨娘懷了身子,她當時就將手中的佛珠撚斷了。

  這不可能。

  於是元春一邊打發人給雲光報喜,一邊又請了縣裡的大夫好好的給那位有了身子的姨娘診了一回脈。

  之後元春就開始調查這件事情了。

  她給雲光下的藥,不可能沒有用,這麼些年過來了,她一點都不懷疑藥效。那麼這份宮中密藥若是沒有問題的話,有問題的便只有那位懷孕的姨娘了。

  大夫來了,是真的有了身子,元春便開始調查那個姦夫是誰了。

  之後一番調查,水落石出,那位姨娘在元春的求情下,打掉了孩子被送到了廟裡出家了。而面前那騙子的姐姐便是元春後來買回去的姨娘。

  ......

  「呵呵,什麼時候妾室的兄弟也是正經親戚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人堵住嘴,押送到城外去。」江家老大很不客氣的對著自家的幾個護衛吩咐了一聲,至於那個懵逼的賣花女,江老大是看也沒看。

  那幾個騙子還想要說什麼,江家的護衛已經聽了自家少爺的命令拿著布巾將幾人團團堵住嘴,然後又扭著胳膊押走了。

  「你去打聽打聽。」探春看了一眼被押走的幾人,然後側頭對著一旁的香奈兒吩咐了一句。

  香奈兒算是探春心腹中的心腹,自然知道探春說的是什麼,點了點頭,悄悄地退到了一旁,又叫上了兩個侍衛跟著她走了。

  自家姑娘說了,女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這年頭強搶民女的事情太多了。

  香奈兒帶著兩個侍衛走了,那幾個男騙子也被送到了城外的先鋒重犯營,探春的兄弟和探春的男人都看著探春,那表情中明晃晃的說著若是無事,便請她移步。

  探春還真的有事情。

  她上前幾步,走到那『賣花女』面前,也沒有掀開帷帽上的紗,可是就能讓人看出她一臉的憐惜之意。

  就連那聲音,也是滿滿的溫柔憐惜,「這位姑娘,剛剛可是受了驚?」

  『賣花女』愣愣地看著探春,然後傻傻的點頭,行騙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硬茬子。

  說沒有被嚇到那都是假的。

  探春見她這樣,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溫柔的安撫道,「姑娘莫怕,壞人都被帶走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唉,這手感,真一般。

  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這姑娘出來『工作』之前,怎麼不知道好好的保養保養呢。

  白瞎了那張小白花一般楚楚可憐的臉。


第一百五十七章

  「謝, 謝謝這位小姐出手相助,民女感激不盡。」此時的女騙子已經在想著是要一個人出工繼續愛崗敬業還是趁機跑掉。

  哎呦我去,外地人真兇殘。一言不說就要人命,她好怕......

  探春聽了搖了搖頭, 隨著她的動作,帷帽的紗簾也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這種事情,誰見了誰都要管一管的。姑娘家在何處,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讓護衛送你回家可好?姑娘若是孤身一人, 且又無處可去,倒不妨跟著我們走上一段路, 我給姑娘安排個好去處可好呢?」

  那女騙子一聽,心裡極度糾結。

  腫麼辦?她要怎麼說。

  往常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自然是表現出一副走投無路又感激不已樣子, 等到跟著那些外地人離開了縣城,再想辦法趁著那些外地人不注意投了他們的行李,然後跑回來。

  通常她都只會偷上一半或是三分之一, 既讓那些人心疼,又不會費力氣的去尋找她。

  只是今天這情況著實特殊了些,她是真的不敢跟著這些人離開。可是不離開, 她一來沒有辦法向合夥人做姨奶奶的姐姐交待,二來她也捨不得這群肥羊就此路過。

  她一個女人,在這世道上總要找個人來依附的, 這群人裡年輕俊秀的小夥一個賽一個,不幹這一票,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這女騙子咬了咬牙,最後準備挺而走險。

  富貴險中求,拼了。

  想罷,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探春,「多謝小姐憐惜,民女姓邱,單名一個水字,民女家中只剩民女一人,蒙小姐不棄,民女願隨侍小姐左右。」

  邱水?

  秋水伊人嗎?

  這名字起的,可真有意境。探春想罷,隔著紗簾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探春溫婉一笑,「我身邊並不缺侍候的人,你一看便是好人家的姑娘,如何能讓你做個下人呢?姑娘將來可有什麼打算,不妨說出來,若是能辦,自是不會推脫。」

  咦,邱水一聽探春這話,眼睛就是一亮。可算是走進套路裡了,這往下的套話,她熟著呢。

  「小姐千萬不要這麼說,若不是小姐,邱水怕是早就被那惡人搶了去。邱水命苦,無依無靠,若是能留在小姐身邊。便是做個阿貓阿狗,能逗小姐開懷一笑,也算是報了小姐今日的大恩大德了。」

  「你這姑娘倒是個知禮的。既如此,那你就先跟在我身邊做個丫頭吧。等到我們回家了,再好好的安排你。嗯,名字嘛,就叫伊人好了。」探春說完,便喊了一直跟著的管事,讓他去給這姑娘簽個賣身契去。

  賣身契?

  邱水,不,暫時要換一陣子伊人的某位小媳婦聽了一怔。

  我嘞個去,外地人還能不能更兇殘了。

  乃不是應該憐香惜玉將她呵護溫暖的嗎?

  那管事的聽探春這般說,本想要勸一勸,可看自家三位小爺外家姑爺的樣子,倒是把嘴閉上。

  家裡四個爺們都不同意,皺頭都能夾死蒼蠅了,可還是不說話,他一個下人就算了吧。

  柳湘蓮渾身都冒著酸氣,看著探春拉著那個改名叫伊人的女人的手,氣得恨不得將兩人分開,再將伊人的手剁了,將他媳婦的手放在嘴角啃一遍。

  她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伊人,垂下眼眸,心中想了什麼,沒人知道。

  探春的三個兄弟,看到探春三兩句話就將一個女騙子留在了身邊,心中急的不行。江家雙胞胎互視一眼,又將視線朝趙環看去。

  你是老大,你說句話。

  趙環也皺著眉毛想著,是讓自家姐姐上回當受回騙以後漲個記性好呢,還是提前打發了這個女騙子。

  最後看了一眼柳湘蓮,咬了咬牙,決定還是讓自家姐姐在他們兄弟眼皮子底下上回當受回騙吧。

  至少有他們在,不會讓姐姐受到傷害。

  唉,真沒有想到自家姐姐會這般的單純善良......

  探春如何不知道這是個女騙子,可是就算是騙子,咱也要一視同仁的。

  這般美麗的容貌,若是不好好的憐惜一番豈不是太可惜了。

  而且,她還準備用這姑娘考一考自家四個男人的定力呢。

  雖然環兒才十三四歲,雙胞胎更小。可是萬事沒有絕對,男人的本性可不是看年紀的。

  若是這姑娘道行更深,她就將這姑娘算到柳姑姑府上去。然後好好的收拾收拾自家這幾個不省心的。

  來而不往非禮矣,當初她想要設計自家登徒子時,她雖然讓人傳了些話出去,可是因為家裡有四個姑娘入宮,這柳姑姑的尾巴又翹了起來。

  竟然敢在京城之中傳她規矩不好的話,真真是以為她好脾氣呢。

  不給她來點內宅的初級版,她還真的以為別人都是軟柿子,隨她捏。

  探春想罷,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便讓等在一旁的管事的,帶著兩個侍衛和跟她出來的一個婆子一起去給這姑娘辦賣身契。她則是帶著弟弟和未婚夫去了之前就說過要去吃飯的地方。

  因為這個女騙子的事情,五個人裡除了探春以外,其他人的胃口都不太好。趙環和雙胞胎在來酒樓的路上便統一了思想,準備讓自家姐姐受點挫折教育。可是看著自家姐姐那張明媚的笑臉,還有明亮的眼,一時間又覺得這樣的教育是不是太殘酷了。

  現實殘酷,也太黑暗,可是他們的姐姐有他們幾個兄弟護著,又何需那樣沉痛的成長呢。

  而且通過多日的接觸,他們這位姐夫也不像那種會對不起髮妻的男人,要不就放棄這種事情吧。

  只是姐姐這會兒興致這麼好,若是說出來,會不會太掃興?

  三人眼神彼此交換著各自的資訊,而柳湘蓮卻滿臉冷冰冰的一邊吃著飯菜,一邊給探春夾菜。

  探春吃著柳湘蓮夾過來的菜,再看柳湘蓮的臉色,這才恍然覺得怪不得他的渾名叫冷二郎呢。

  這板著個臉的樣子,還真的挺冷。

  這頓飯就在幾人各懷心思中用完了,午膳畢,幾人喝了點茶,便又出去逛了逛,不過可能是上午探春處置的手段太粗暴,之後並沒有見到什麼賣身葬父,逼良為娼的事情。

  下晌回到下榻的客棧,管事的已經將整個人都蔫下來的伊人領了回去。

  柳湘蓮看著自家媳婦領著那麼個人進了她的房間,整顆心都涼了。

  媳婦兒,咱不能這樣呀。

  伊人沒有想到,她就那麼成了奴籍,而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別人賣身還有個賣身錢,可她呢,竟然一個銅板都沒有撈到。

  伊人心中再一次感歎了一番,這外地人真特麼的兇殘。

  伊人在最開始聽探春說賣身契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探春會讓人送她去衙門裡辦這種正規手續的賣身契,於是乖乖地跟著管事的走了。

  可是走著走著,發現這些人一邊走一邊打聽縣衙怎麼走時,還以為她是被人發現了,要將她送到衙門治罪。

  可等她小心地問出來的時候,只見那管事的一臉鄙夷又噁心的用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然後非常不屑的告訴她。

  他們江家是什麼人家,怎麼可能買個奴才不走正規手續呢。

  管事的聽到自家小姐又是讓帶婆子,又是讓帶上護衛便知道自家小姐是要讓他們來哪裡辦賣身契的。

  伊人知道這群人非富即貴,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來歷,一時間伊人便有些打怵,可是之後的發展跟本不給她反悔的機會,不過幾兩銀子打點了一下縣衙的書吏,她就賣身成奴了。

  伊人像是脫了水的蔬菜一般,被管事領著回了客棧,心中還在想著幹完這一票,要怎麼弄個良民的身份。

  然後探春一行人就回來了,然後早就換了洗漱乾淨換了一身衣服的伊人便被探春帶到了她的房間,再然後便是......脫衣服。

  趙江兩家的少年們因為不是從小就認識的探春,所以並不知道探春那異于常人的愛好。可是柳湘蓮知道呀。

  他知道,他太知道了,因為他就是他媳婦兒調戲過的人。

  想到他媳婦最喜歡他戲妝的扮相,他就對屋中的那個女騙子嫉妒的要死。

  媳婦兒,她哪有自己漂亮呀。

  柳湘蓮站在探春的房間外,聽到探春讓那女騙子脫衣服時,他整個人都炸毛了。

  臥草,媳婦兒,你這是要幹什麼。

  砰,砰,砰!!!

  急切又不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房間裡的一室好風光。

  伊人聽到敲門聲,下意識的松了口氣,而探春則是非常不悅地轉頭看向房門。

  這是誰那麼不知趣?

  姑娘她不就是想要欣賞個脫衣舞,怎麼還有人來打斷。

  看了一眼剛褪了外衣的伊人,探春歎了口氣,讓她先將衣服穿起來。

  這年頭,她是沒有辦法想那些個小說中的穿越女一般逛個青.樓吃個花酒的,而且現在又是國孝期間,很多事情,他們這些官家子弟都要避諱。

  所以這麼一個姑娘打扮的小媳婦,又是個騙子出身,肯定是閱人無數。來段脫衣舞也算是不枉她『救』她脫離虎口。

  探春見伊人穿好了衣服,便抬了抬下巴讓她去開門,她則還是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滿臉惋惜遺憾。

  伊人自認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可與今天的經歷相比,她曾經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買了這自己的這位大小姐,一進房間,先是讓貼身侍候的大丫頭摘下了帷帽,然後換衣服洗漱,之後便打發了兩個大丫頭,讓自己一邊脫衣服,一邊來段她會的舞蹈。

  聽到這樣的要求她都驚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還有她是怎麼知道她會跳舞的?

  探春現在是江家大小姐,所以對內對外很是維護自己的形象,就算是今天或是以後無數個日子裡以她的想法『調.教』伊人,都會讓伊人覺得這不過是探春想要達到某種效果才會如此盡心盡力。

  等到伊人成功出師,被探春送到柳姑父身邊時,都不曾察覺到探春好色的本性。依然盡心盡力的完成探春的交待。不過可能是因為對探春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所以就算是劉家倒了,她也寧願跟著柳姑父一起遭罪,也不願跟著探春離開。

  此時一連串的問題,在探春不耐煩的眼神下,一個都沒敢問出來,咽了咽口水,只得一邊扭胯,一邊脫衣服。

  真的,她並不是很怕面前的大小姐,而是害怕她腳下一直很溫順,卻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她的大狗。

  看到那雙黑漆漆,沒有任何光亮的狗眼,伊人膽寒,若不跳,會不會被它一口咬死?

  此時的伊人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主家打死奴籍的下人,按律法,要罰多少銀錢的規矩。

  哦,對了,就算是主家賠了銀錢,那錢也是上交朝.廷而非奴僕家人的。

  以前出工的時候,她都是有合夥人的。這一次變成了她自己,若是有個萬一,那她豈不是......

  而另一邊,香奈兒卻在這小縣城裡碰見了個熟人。

  「你是香奈兒?」抱琴看著面前的人,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敢置信。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香奈兒只是一個丫頭, 以前在榮國府跟在探春身邊的時候,凡是都有白芷,所以她也不過是在外面跑跑腿,傳信打聽消息。後來探春安排白芷和晴雯死遁的時候, 才將她放在身邊的。

  而香奈兒也是在探春詐死前拿了身契大搖大擺的出府去的。所以就算是在外面碰見了榮國府的舊人,她心裡也不打怵。

  ...只要別和她們姑娘走在一起, 就沒有什麼事情。

  其實自從回了江家探春就不怎麼讓香奈兒和白芷跟在她身邊走進走出了。

  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很多事情並不是後來的四喜和六福能代替的。

  但是暴露的危險總是存在的,於是往來應酬或是進京城參加宴會, 探春都不在帶著香奈兒了。

  這世道女人出門的機會不多, 這一次去北疆,探春想著賈家人都在南邊, 應是不會有什麼事情,這才帶了香奈兒一起出來走走的。

  晴雯自來就被圈宅了,白芷也是成了親的。跟在她身邊的老人也就只有香奈兒了。

  而且多年主僕早就養成了默契, 只一個眼神或是一句話,香奈兒便知道探春想要做什麼。這可比後來的四喜和六福強了不少。

  也省心了不少。

  其實探春還是自信的,因為她相信以她的能力, 和她男人以及她們家的家世,真的不怕賈家人魚死網破地來報復。

  有的時候,炫耀一下帶來的快感可比躲起來偷偷樂要更讓人滿足和喜悅。

  更何況她老娘與舅舅早年在賈家遭的罪, 她爹暗搓搓的總想要報復一二。

  只可惜賈家人太能作了,都不給江行遠報仇的機會,就已經跌落到了塵埃。

  都說小人得志的嘴臉太醜, 可江行遠早就想要對著榮國府倡狂一番了。

  唉,這輩子算是沒有機會了。

  抱琴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香奈兒,心裡一時間非常的感慨。當初她進榮國府的時候,她已經陪著大姑娘進宮了。

  等到她們主僕從宮裡出來的時候,面前的人已經是府中最得寵的三姑娘的大丫頭了。

  按著她們大姑娘的話,那就是物是人非。

  曾幾何時,她們主僕便是如三姑娘主僕一般是府中人人捧著的存在,可時至今日,那些都已經太過遙遠了。

  「你...是抱琴姐姐?」香奈兒眯著眼睛打量面前的婦人,心裡不確定的猜測。

  當初抱琴也是甯榮兩府難得的人物,在宮裡歷練了一番回來,周身氣質就是老太太身邊的鴛鴦都是略有幾及的。

  可面前一身灰衣的婦人,卻一點也不看出來當初的風姿。若不是眉眼間還有些當初的樣子,香奈兒是一點都不敢認的。

  抱琴點頭,眼中帶上了一抹激動,「是我,再沒有想到這輩子還有見面的時候。好妹妹,你怎麼到了這裡?」

  抱琴看著香奈兒一身精緻的打扮,又看了一眼她身後護衛一般的兩人,便知道這姑娘現在混的比她好。

  元春尚不知道探春詐死的事情,畢竟元春嫁了人,也算是外人了。賈母和王夫人又怎麼可能將那麼大的事情告訴她。她不知道,抱琴自然也是不知道。於是抱琴此時見到香奈兒,也不過是感慨各自經歷罷了。

  「我在江大人府上做事,這一次也是陪著府上的姑娘和小爺一起去北疆,路經此地,隨便逛逛。姐姐呢?你怎麼在這裡?我記得那年你是跟著賈家的大姑奶奶一起的。」

  抱琴聽了,又看了一眼香奈兒周身氣色和打扮,笑容有些泛苦,「還是妹妹命好,哪想其他人。三姑娘也是真心疼你,只是你怎麼又,又賣了身呢?」想到這些年的經歷,抱琴嘴裡都帶著一絲苦澀。

  香奈兒歎了口氣,似模似樣的說道,「當初三姑娘要去和親,便放了我身契,只是我一個人,又能怎麼過,本來還想著求一求太太奶奶,再回到府裡去,卻不成想府裡竟也出了事。只好又自賣自身去了江家。」

  抱琴聽了點頭,這世道一個女兒家卻實沒有辦法頂門定居。「你也是命好,我記得三姑娘身邊的晴雯和白芷卻早早就害了病沒了。幸好你沒回賈家去,賈家後來的奴才下人都沒有什麼好去處。最後也是賣的賣,自贖的贖。」

  香奈兒也是一點的感慨,「誰說不是呢,只姐姐怎麼在這裡?可是大姑娘?」香奈兒將她的那套早就想好的說詞大大方方地說了,然後才問起她之前就想要調查的事情。

  有了這麼一個當事人,香奈兒省了不少事,於是拉著抱琴便去一旁的茶肆說起了話。

  .......

  伊人打開房門,看到的便是裡面那位大小姐的未婚夫殺人似的目光,當即嚇得腿都軟了。

  柳湘蓮上過戰場,那眼神中要是帶了殺意,當真是駭人的很。

  柳湘蓮見到門開了,又看了看面前的人,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中的劍。強壓下將人刺死的衝動極沒有風度的向一旁推了一把伊人便大步走了進去。

  往探春旁邊一坐,面色陰沉極了。

  探春見他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有些理虧和心虛,又懾於他此時的氣勢,歪著頭,討好的沖他笑了笑。

  揚聲喊了一聲六福,讓她將伊人領出去。

  之後起身去將門自裡面鎖上,然後笑得很是可愛。一邊倒了杯茶遞給柳湘蓮,一邊做著心裡建設,不讓自己像個在外面偷腥被老婆捉住的丈夫。

  雖然被探春氣得火冒三丈,但柳湘蓮還是怕探春燙到走,將劍往一旁一杵,便將探春手裡的茶杯接了過來。

  不過並沒有喝,而是放到了一旁。

  站起身,一個打橫就將探春抱了起來,幾步朝著大床走去。

  就算是不能做到底,他也得讓她知道一下他的存在。

  「唔,輕點。」

  ......

  稍晚,被柳湘蓮折騰的差點反撲倒他的探春終於將人推開了。說這人屬二哈的,一點都沒有冤枉他。

  她身上都讓他啃咬的全是青青紫紫了。

  剛把人攆出去,收拾好自己,香奈兒也回來了。聽到香奈兒這一番說詞,探春抽了抽嘴角。

  她當初帶香奈兒出來前,是有想過也許可能會碰上那麼一兩個熟人,卻不成想會這麼般巧。

  最讓她覺得棒槌的事情,就是她下意識的決定。她都知道元春在這個小破地方,竟然還敢讓香奈兒去打聽消息。

  她這腦子呀,也沒誰了。

  時常鄙視那些穿越女,天天沒事就是窮作。乃在瞧瞧她這些日子裡幹的都是什麼事?

  沒人家穿越女的智商和才情,竟幹一些作妖的事情。

  好好的不在家裡呆著,沒事偏偏要跟著往外跑。吃苦遭罪不說,這腦子還進了水。以後再這麼作下去,估計命都得讓她自己玩完。

  從小到大,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的她骨頭都有些輕了。

  探春這一回是真的反醒了一下自己自從收拾了史湘雲後就有些張揚的心態。

  ......

  「抱琴並沒有懷疑什麼,只是讓奴婢問問若是大姑娘想要拜訪姑娘,是否方便?」

  探春輕哼一聲,「不見,我腦子進水才讓你去查她,這會兒子還覺得自己二呢。做什麼要上趕子去給自己找不自在?元春不是史湘雲,她精著呢。」

  只要見面,必是一眼就能讓她認出自己來的。一但被她認了出來,探春都不敢想像這麻煩得有多大。

  她男人原來的官位,現在是她老爹的。她男人這麼倒楣是因為受到了娘家的牽連,而娘家之所以會敗落得罪南安王府,卻是因為她的自縊......

  她與元春之間,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說的清了。雖然元春對她的感情並不純粹,甚至是帶著利用的成份。可是不得不說,當初在榮國府裡,她受她照顧卻是頗多的。

  她幫她打發了奶嬤嬤,她給自己繡的荷包,她挑起自己與黛玉的矛盾,她苦熬多年卻出了宮,她出宮後嫉妒自己在府中的待遇......

  她對元春確實是有著一絲感情的。不比史湘雲,收拾起她來毫不手軟。別人且罷了,若是元春有求於她,她想,只要力所能及,她必是會應下的。

  她也許欠了元春一份情,可是這份情要如何還,卻並不是由著元春來決定的。

  想到今天她因為一點點美色就做出讓香奈兒去查的決定,探春覺得她其實是最經不起誘惑的了。

  古有昏君誤國,現有騙子偷智商。唉!

  ╮( ̄▽ ̄)╭

  香奈兒也覺得不見的好,聽到探春如此說,便點頭說道,「姑娘既以有了決定,那奴婢就去回了抱琴,反正她也只是想要探探姑娘的口風。

  若是姑娘願意見一見大姑娘,她便跟大姑娘提一提。若是不願見,就當沒有這回事。再一個,咱們明兒一大早就要跟著大軍北上,時間匆忙,哪裡有功夫見她呢。」反正江家與賈家也沒有什麼交情,與雲光也沒有什麼來往,她們又不知道江家大小姐是誰。

  以江家現在的家世和姑娘聖旨賜婚的准誥命身份,不想見一個小縣太爺的夫人,還是有這個權利的。

  抱琴在聽到他們這一行人的身份時,便覺得這種應酬有些個堵心。

  不過想著就算是因為江家現在的官職,可能面上有些不好看,可是能夠拓展一下交際也是好的。

  若是江家這邊不想見,她也就不吱聲了。以免自家老爺知道了,又多生枝節。

  現在元春的日子過得當真是如履薄冰,不敢行差就錯一步路。若不是膝下這一對兒女,元春就算是有千般手段也沒辦法在雲光的後院使出來。

  他們這一行人裡,有四品的武官,有長安守備的獨子...還有長安節度使家的大姑娘和兩位公子。

  若是元春成功拜訪了長安節度使家的長女,也許元光還不會說什麼。若是沒有拜訪到,又得知來的人裡有這個官職的家眷,雲光一定又會對著元春一頓沒事找事。

  ...雖然這個官職也不是世襲的。

  雲光以為他的不得志是被媳婦和賈家托累了,可是也不想想是不是當初站錯了隊,不然他會如此倒楣的一降再降?

  雲光這些年既沒有修下親戚,也沒有修下什麼好同僚,一出了事,求助無門的情況下,便只會朝著媳婦發脾氣。

  若不是他這樣子,元春也不會下定決心幫他做結育。

  自從到了這小破地方,雲光整個人都如同昇華了一般,公務也懶得處理,正院也懶得回,天天就是摟著姨娘做些大尺度溝通。

  仿佛多麼懷才不遇似的,沒的叫人牙酸。

  ......

  「嗯,人不見了,禮也不必送。替她收拾了姨娘的兄弟也算是送過禮了。」以她們現在的身份,送禮就免了吧。

  香奈兒點頭,縣城那麼點,消息傳的快,今兒抱琴聽說了還拍手叫好呢。

  想罷香奈兒就要出去,探春見香奈兒要走,突然喚道,「香奈兒。」

  有了今天的事情,探春算是徹底的準備消停下來了。她想了想,覺得之後的日子以及行事要更加的謹慎才行。

  只是...有些捨不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探春一直都知道香奈兒三人的存在對於她來說是怎麼樣的一種威脅和被動。可她卻總想著她有能力, 江家也有勢力,她男人也算有些門路,所以便真的有持無恐的將這三人留在身邊。

  再加上江行遠的一些彆扭的想法,探春便真的膽大妄為起來。

  可再怎麼樣, 有些事情卻是真的要防範起來了。

  那種幼稚的,天真的想法, 真的應該放下了。

  別的不說,就像今天香奈兒從抱琴那裡聽說的。賈家幾百號的下人們在賈母回南前後都天南地北的散了。若是再有人同時見過她和香奈兒,豈不是又要落人口舌。

  史湘雲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自己可以利用托夢將這事轉消, 可是再有第二個,第三個呢。

  難道真的還要托夢?

  是, 也許並不用,因為有之前的那個夢打底。

  可是留言傳來傳去,總會有影響, 而且與人應酬的時候,不會彆扭嗎?

  不會影響到柳湘蓮和江家的官途嗎?

  這些她真的應該好好的想一想了。

  ...有些事情不是她捨不得,就可以掩耳盜鈴的。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香奈兒詫異地站在那裡問道。

  「沒什麼, 只是多囑咐你一句,你年紀也到了,等回了長安, 你的親事也應該開始張落起來了......之後仍與白芷晴雯一般跟在我身邊侍候。」

  香奈兒一愣,轉瞬便想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香奈兒點頭,表示明白。

  香奈兒也明白, 雖然她當初是放了身契『活』著出賈府的。所以就算是在外面走動也會比白芷她們兩個『病故』的好一些。只是今天這樣的事情,確實不能再發生了。

  成親後,便是媳婦了。身份變了,裝扮也變了,雖還在主子身邊侍候,可卻不會再近身了。

  而且以後......

  探春看著香奈兒這樣,也捨不得她出嫁。

  出嫁的媳婦和貼身的大丫頭是不一樣的。

  生活的重心也不在圍著自己轉了。

  她們有著共同的秘密,又一起在榮國府裡掙扎過,算是最親密無間的存在了。

  她有了歸宿,總不能因著不舍,就不管不顧。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現在......

  現在不過是各自尋找自各的幸福與安穩罷了。

  紅樓已經面目全非了,探春便是有再多的感慨也只是...吃飽撐著了。

  一夜無夢,自然到天亮。

  探春揉了揉昨夜被某人又啃了一遍的身子,心下懊惱。她就不應該讓某人得寸進尺。

  她還啥都沒有看著呢,至於那麼心虛嗎?

  想到昨天下晌讓他啃了一頓,還答應他晚上一個人睡,讓他再來啃一遍,探春就覺得,她就是個屬豬的。

  記吃不記打。

  早上起的早,早膳用的也早。姐弟幾人一吃完,便套上馬車離開了小縣城。

  離開的時候,探春帶著帷帽向縣城裡望瞭望,然後歎了口氣,再也沒有回頭。

  也許,終其一生,她與元春都不會有機會再相見了吧。

  賈家於她,終究是不一樣的存在。賈家無論對她是怎麼樣的利用心態,終是金尊玉貴地將她養大了。她送迎春進宮,雖是保全了賈家一房,可她最後的離開,算是徹底的坑了賈家二房。

  還有元春......

  果然,不負如來不負卿這種話,都是放屁。

  ......

  之後數日,探春姐弟一直跟著大軍宿在郊外,不過也幸好天越走越涼,到了北邊的時候,正是不冷不熱的時節。

  探春姐弟一到地方便直接回了江家在這裡的小宅子,而柳湘蓮在認了門後,便回了大營。

  慶豐帝通過邊疆的軍情做了軍隊大調動以及大兵壓境威懾番邦的舉動。所以一到了這裡其實你會發現,邊境的氣氛一直很和諧。

  番邦的人又不是傻子,看到這麼多的兵馬杵在那裡,還趕著犯邊,那不是膽肥了,就是沒長腦子。

  而且這個時候,又不是秋為打骨草的季節,冒險的成本回不來,傻子都知道怎麼算帳最合理。

  江家在北邊只有這麼一套房子了,之前的都或換或賣了出去。

  這套宅子也不過是兩進的四合院,不過住上他們這一行人倒是綽綽有餘。

  宅子這裡有一戶看宅子的老家人,平時還負責一些採買收租的工作。

  探春帶著丫頭婆子毫無懸念的住進了內院,趙環帶著雙胞胎住在外院。一路跟著過來的侍衛則也是住在了前院與內院之間的倒座房裡。

  收拾了兩天,倒也安穩下來了。

  一忙完,探春這裡便收到了許多的帖子,少年們那裡也是如此。

  探春知道江趙兩家是在這裡發的家,可是卻沒有想到從上到下會認識這麼多人。

  看著那麼厚的一疊帖子,探春著實是不想見任何人。

  但她也知道那不可能。

  於是將趙環兒雙胞胎叫了過來,問了一下他們家在這邊都跟哪家交好。

  交好的走幾家,不交好的也犯不上浪費時間過去裝樣子讓人品頭論足。

  趙環和雙胞胎知道的有限,不過他們來這邊之前趙秀寧倒也跟她說了一些這邊的事。

  哪家能走動,哪家理都不要理。

  兩相一結合,倒也心中有數。

  之後探春挑挑撿撿的走動了幾家,然後就宅在家裡哪也沒去。

  天天與人說套話,然後就一遍一遍的說著京城時興的衣衫首飾,探春本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自然不願意在多走動。

  ......

  這裡的生活,可能是因為離邊塞近了,生死無常,生活又艱難了些,所以並沒有像京城那邊有那麼多的規矩和忌諱。

  探春時常帶著丫頭婆子出去走走逛逛,買些皮毛,或是買些藥材。

  柳湘蓮在軍中無事,倒是帶著她們姐弟去打過兩回獵。

  然後探春就知道了柳湘蓮為啥那麼熱衷帶著她這個不會騎馬的人去打獵了。

  馬背顛簸......

  一晃出門好幾個月,探春是越呆越喜歡這裡。

  不過秋收將至,整個邊防都進入了一級戒備,江家小院也同樣是如此。

  每年秋收,為了過個富足的冬季,邊外的番邦就會挺而走險的來打骨草,一些人奔著存糧的地方而去,而另一部分人則是奔著百姓的家宅而來。

  每年都會有一些小門小戶的百姓被搶,被殺,還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婦被虜走。

  江家小院雖然是緊挨著大營的,往年也沒有出現什麼危險,再加上畢竟是官家,所以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看到這般防守還要往裡沖的。

  畢竟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速度。

  不過頭一回來到這裡的探春心底卻是沒底的,於是一點一滴的開始準備起來。

  買了六條大狼狗,又讓帶來的十多個侍衛分成兩班,早晚巡邏守護起來。

  江家小院有兩個門,前後門都重新修繕了一番,古代鐵器不易得,探春特意畫了兩扇外面是木頭,裡麵包鋼筋的鐵柵欄門,一前一後的裝上了。

  之後探春又讓人在院牆裡沿著院牆挖了一條深坑,若是真的有人跳進來了,那必是直接掉到坑裡的。

  那坑是又深又寬,裡面還放著倒刺......

  不過探春怕夜裡巡邏的時候誤傷了人和狗,便又在深坑外面設了一層護欄。

  護欄一米多高...上面也是帶著尖頭的。哪怕跳起來的人彈跳力好一些,估計沒有掉到坑裡,也得被這些護欄穿成串。

  至於他們家最愛跑後院迷路的登徒子,探春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趙環這孩子可是直接在前院給他留了間臥室......

  江家這邊,就連小院的圍牆也被加固加高了許多。圍牆在施工的時候,按著探春的要求,將家裡的破碗破盤子都找了來。

  挨個打碎了鑲嵌在牆頭上。有了這一牆頭的碎瓷片,再加上散養在院中的大狼狗,探春看著也能放下心。

  江家這套院子很小,雖是前後兩進,可是面積在那裡擺著呢,所以探春也沒有要求三個弟弟也住進後院來。

  隨著秋收日子的一天一天臨近,江家這邊的守衛工作也如同這裡其他人家一樣,進入了高級戒備。

  在廚房附近蓋了兩間下陷式的小屋子,利用硝.石做了些冰後,探春就讓人多多採買了一些食材放到裡面。

  她怕之後再有什麼變故,讓她們姐弟主僕餓肚子。

  探春的杞人憂天,並沒有浪費。因為這一次打骨草,番邦可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氣,一時間整個邊境小城都戒嚴了。

  街市上壓根就沒有賣米賣菜的。

  探春的三個弟弟此番本就是出來歷練的,所以一直跟在柳湘蓮進出大營,白日裡家裡便只有探春帶著家下人等。

  探春不喜女紅,其他的女人物事也不怎麼上心。這些日子除了練練字,便是畫畫了。或是將之前採買的一些耐放的菜從冰房裡拿出一部分,跟著丫頭在院子里弄菜幹。

  過了秋收,天就冷下來了,她們姐弟這個年必是要在這裡過了。早些準備起來既省了事,也有些事情可做。

  她知道三個弟弟不會真的上戰場,可是心中還是擔心不已,就怕刀劍無眼,再傷著他們仨個。

  出門的時候,江行遠便只給他們兄弟一個安排一個護衛一個小廝,但到這裡,探春直接將家裡的護衛又每人給添了兩個。

  將沒啥大用處的小廝留在宅子裡,將護衛裡曾經跟著江行遠上過戰場的挑出來給他們哥仨,探春才能放些心。

  弟弟們都太小了,這個年紀她哪放得下心。

  趙環和雙胞胎開始的時候並不想要,可問題是他們可強不過探春,想到家裡養的狼狗,再加上家裡的位置,幾人倒是在沒有拒絕。

  一來白天相對于晚上要安全一些。二來便是晚上不安全時,他們一般也都在家裡。

  也正如他們想的那樣,整個秋收打骨草時期,許多人家都或多或少地遭了殃,只江家卻是安全無憂的。

  因為探春這邊準備實在是太充分了。

  江家不但沒有損失,還成功的活捉了幾個半死不活的番邦搶匪。

  誰讓他們不是往溝裡跳,就是穿在了尖頭護欄上,然後直接被家裡的養的狼狗給咬了正著呢。

  所以說,人不作的時候,智商還是線上的。

  探春看著被逮住的幾個異族人,笑得很是血腥。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其實都明白這三個丫頭的存在,可很多事情,明白歸明白,理智卻不線上上。而且心中還一直存在著僥倖心理。


第一百六十章

  都說盜亦有盜, 那也得看是什麼盜。這種跑到他國百姓家裡作妖的事情,必須嚴厲打擊。

  地主家裡也沒有餘糧呀, 想要撿便宜,也得看牙齒夠不夠利了。

  探春非要跟著來北疆時, 就聽趙秀寧說起過這種事情。當時她沒有認真,可這些個番邦盜匪們,竟然真的來了。

  先是派了長相神似中原人的探子到城裡打探, 待打探了一番回去後, 便重點關注了江家小院。

  為啥呢?

  裡面住著從京城那邊過來的官家千金和公子, 財物一定不少。搶了錢糧,再搶了女人,豈不是一大快事。

  哪裡想到, 這就是個硬茬子。

  城裡亂起來的時候, 這些番人本來是想直接從門口沖進去的, 可惜門不太好攻,便跳牆想要來個裡應外和......

  一邊跳進去五六個, 哪裡想要都栽在了裡面。外面的人這才發現不對勁,也不顧裡面的同夥了, 直接撒丫子跑了。

  而跳進來便中了陷阱的幾人,都在第一時間疼暈了過去。

  媽呀,疼死老子了。

  為了行動方便本就穿的少, 探春的陷阱又是那麼陰險,跳到坑裡的,直接被穿透暈死過去, 而沒有跳進來的,落在了尖頭護欄上,不但被插成了串,過了護欄的胳膊還讓探春養的狼狗給卸了。

  若不是探春讓訓狗的人將狗訓的不過護欄,估計這些人都得給這些野性尚未褪乾淨的狼狗當了點心。

  因為這些人過來的時候,是在後半夜。所以就算是知道圍牆那裡的動靜,探春也沒讓下人過去,只是遠遠的站在一旁盯著便是。

  趙環和江家雙胞胎在剛剛有動靜的那一刻,便齊齊套上外衣跑到了後院探春這裡。

  探春也被驚醒過來,然後將一直放在床裡側的狼牙棒放在了手中。

  讓幾個弟弟都到堂屋炕上坐了,又將幾個丫頭都叫到屋內侍候,便讓跟來的管事帶著江家的護衛去前後門那裡盯著早鋪了一層漁網的柵欄門。

  那漁網上都纏了鐵絲和短釘,夜色裡跟本找不到漁網的邊緣,想要突圍進府,難度太大。

  前後門派人盯住後,所有的護衛力量就落在了家裡一圈的圍牆那裡。狼狗都散開了韁繩,六條大狗前後院的溜達,在火把的光芒下,尖利的牙齒都帶著兩分白光。

  家裡下人,人手一份武.器。丫頭婆子小廝這些不會功夫的,便一人一隻狼牙棒,手柄有長有短,個個鋒利無比,揮舞起來保證不會讓人有近身的機會。

  房間和院裡的一些地方,還放了一些生石灰,主要是用來給番匪『洗眼睛』的......

  小小的江家小院,真真是讓探春弄成了龍潭虎穴。

  外面街道上時不時地傳來尖叫的聲音以及淩亂跑動的響聲,可是在江家小院這邊,卻安靜的有些讓人不自在。

  伊人雖然站在屋裡,可仍會時不時地朝圍牆那裡看去。

  咽了咽口水,伊人想要趁亂跑路的心思也淡了。

  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他也跑不出去呀。

  木有錯,就是進不去,出不來。

  探春姐弟因為江家防守力度不錯,在屋裡睡的東倒西歪時,柳湘蓮帶著人過來圍著江家小院轉了一圈,最後對著院裡喊了兩聲,江家管事的才隔著門,老遠的報了一聲平安。

  柳湘蓮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不怎麼出奇的宅子,帶著人去了其他地方。

  他晚上時常住在這裡,自然是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弄得他就算是半夜忙的晚了,都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去找她了。

  雖然他都知道探春的安排,雖然她弄的那些狗,也都認識他,不會咬他,可是他也會害怕呀!

  這種無差別攻擊,不知道的時候不怕,可越是知道他媳婦是怎麼佈置的,他就越想越怕。

  第二日天一亮,江家的護衛們這才將前後門上的漁網小心的摘了下來,不過門裡面的柵欄門卻一直從裡面關著。

  等到探春姐弟從迷糊的狀態下清醒過來的時候,管事的才在探春等人用早膳前來回報昨夜守株待兔的成績。

  六個五大腰粗的番人都還活著,不過渾身上下都成了血葫蘆了。問探春怎麼處置。

  「讓人點個碳盆,拿火鏟子烤紅了烙在傷處,先將血止住,然後送到大營去給柳湘蓮處置。」

  聽到探春這麼說,別說伊人了,其他人都咽了咽口水。

  他們家姑娘這招是不是前兒吃烤肉時想到的?

  這也太狠了些。

  「嘶∼∼」火紅的烙鐵落在了那幾個番人身上,一旁的人都仿佛聞到了肉香。

  再之後,探春才讓趙環和管事帶著護衛將那幾個闖進來的番人送到了大營。

  到了大營,包括柳湘蓮在內,所有看到這幾個番人慘樣的將士,都是一驚。

  這很明顯是上了刑的樣子,可比其他被活捉的番匪慘太多了。

  柳湘蓮拍了拍胸口,非常慶倖他改掉了某些壞習慣。

  邊疆經過一連串的調動後,此次領軍的是位正二品大員,姓劉,人稱劉將軍。

  劉將軍在知道了江家送來的六個番匪後,又聽說了江家的佈防,心下一動,便著人將柳湘蓮和趙環叫到了中軍大帳。

  趙環口齒伶俐清晰,兼又是探春所有想法的監督人。所以到是將江家小院內的所有佈置說了個清楚明瞭。

  柳湘蓮時不時的補充一下,倒也讓劉將軍對江家小院內部的情況有了一個概念。

  他本來還想去江家小院考察一番,不過後來因為公務繁忙,倒一時沒有顧得上。

  不過他還是讓人仿著江家小院的辦法,改變了一些防守上的缺失,並同時將這種辦法廣而告之。

  每年縣城裡的百姓都會在這種時候受到傷害。雖然不能家家都做到江家這樣的守備力度,只要增加一點難度,也能等到他們的緩軍。

  不至於他們去了,只有滿院子的屍骸。

  「還可以在每家每戶的院子裡放上一個鑼片,一但出了事,便將那個鑼片敲響。一來驚賊,二來報訊,三來嘛,就是讓周邊的鄰居有力的出力,沒力的小心防備。」

  秋收後的一日,北邊已經開始飄雪了,探春讓人做了暖鍋子,招了弟弟和登徒子一邊吃東西,一邊聽柳湘蓮說起那日的事情,探春想了想,便將最簡易版的報警器說了出來。

  將一塊嫩羊肉放到了她的碗裡,柳湘蓮才說道,「這東西以前也安過。掛的太矮,小孩牲口都會去碰觸。安的太高,危機時候,來不及。」

  探春一聽,確實有這樣的問題,「不過我覺得哪怕是報假警,也應該家家戶戶都裝上這東西。再一個對於報假警的行為進行一下懲罰,我想應該能夠避免這種情況。」

  誰家的熊孩子手欠,就讓那家的家長自己代他受過。誰家的牲口嘴欠,那就讓戶主自己想辦法。

  報警器這種東西,在古代,尤其是在這種邊境小城,忒特麼有必要了。

  趙環聽了,也在一旁點頭,「大姐說的對。這鑼片最好家家戶戶都安上一片,不但能叫人幫忙,也能給一旁的人家示警。對了,這就是咱們家進了番匪,姐讓人敲鑼片的原因嗎?畢竟能來咱們家,左鄰右舍也可能會去。」

  探春點頭,當時她讓人那麼做就是這麼個意思。

  「我明兒回營裡,就跟將軍說一說這鑼片的事情。對了,將軍按著之前咱們家的佈防給城外也弄了陷阱。說要給我請功,明兒我一道回了,讓他給環兒請就是了。」

  柳湘蓮和趙環兒將江家的所有佈防說了出來後,劉將軍便召急了縣裡所有的鐵匠,以及其他所需的工匠,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秋收後安全防盜工作。

  城外的深溝可比探春讓人挖的還要深,還要寬,裡面的倒刺也不像探春那般善良的只傷人皮毛......

  鋪在外面草地上的纏了短釘的漁網,上面還灑了一層今秋收獲的黑豆......

  於是一群番匪在不知道這陷阱厲害之處的時候,又一次兵臨城下。而之後的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們。

  一場以逸待勞的保衛戰結束後,城裡的軍民都非常的高興。而劉將軍也是如此,於是準備將這份功勞中最大的一份分給柳湘蓮。

  趙環一聽柳湘蓮這話,連忙搖頭,「我又沒出仕,請功也沒有什麼實質的好處。若是開春就是殿試,許是還能有點人情分。可開春我也不過是考舉人,這功於我就是浪費了,姐夫還是自己留著吧。好歹也能有點益處。」

  柳湘蓮搖頭,他也不想要這個功勞。這畢竟是搶了媳婦的主意才有的這事。給媳婦的弟弟,他還好受一些。

  探春在一旁聽了,咬著筷子想了想,「環兒說的對,那個功勞什麼的,還是放在你名下。一來你現在是官,若是升個半級,便是從三品,我也能撈個從三品的誥命。二來便是給了環兒,環兒還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

  科舉的卷子還是一樣要做,就連升官都不比別人快,純粹是白瞎浪費了。」

  探春毫不猶豫的胳膊肘往外拐了拐,不過弟弟們卻一點也沒有這種感覺。

  不過有一點探春卻是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番邦可以倒我們這裡打骨草,我們的將士卻從來不去那邊打骨草呢?」

  柳湘蓮聽了一怔,下意識的反問,「我們去那邊打骨草?那邊窮的很,有什麼好打的?」

  「怎麼沒有,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將那些番邦人打殘了,將戰場弄到那邊去,百姓也能更安全一些呀。」

  「可是,從沒有這樣的慣例。」

  探春一揚脖,說的很是豪邁,「常聽人家說什麼,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可誰也不是天生的祖宗,還不都是從小屁孩一點一點變老的。

  還有這規矩就是能者定的,沒能力,你就是說的再多那也只是夢話,而不是讓人聽從的規矩。當初沒有這樣的慣例,也許是自保都成問題。現在咱們天.朝,人強馬壯遇到這樣的事情,何不一口氣殺過去,搶回來?

  以後咱們就每到秋收前搶他一回,既能練兵,也能防盜。甭說那邊窮不窮,有東西搶東西,沒東西就搶牲口,實在不行,跟他們一樣,咱們也搶人。」

  柳湘蓮:「......」

  趙環:「......」

  江家雙胞胎:「......」

  作者有話要說:

  香奈兒對探春是不同的,她們是彼此相依為命的存在,在京城,在賈家。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可比別人多。她們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因為守著一個共同的秘密,所以香奈兒于探春的意義也比白芷和晴雯要重一些。

  .

  女主總是要明白往日的情誼與現實的危機。沒有誰是十全十美的,再好的人,也會有缺點。而女主的缺點更不會少......

  .

  說女主自私,可最大的自私也只是因為沒有按著賈家的安排去和親罷了。

  換個角度想,這件事情如果放在了現代,不過是離異後的豪門千金,在家裡安排聯姻的時候跑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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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家將羊養成了狼, 你們將狼養成了羊,這哪成呢。落後就要挨打, 想要有戰鬥力,那就要常常將隊伍拉出去來個演習。是驢子是馬就要時常的拉出來, 亮出自己的拳頭威懾一下鄰邦,而不是天天讓鄰邦只看見自己的富饒,心生貪婪。我們擁有的太多, 就會讓人嫉妒, 想要搶奪, 人都是得寸進尺的,很多事情,我們一步都不能讓, 也一步都不能退。」

  探春覺得華廈幾千年的歷史裡, 缺的就是這股子狼性。天天說什麼禮儀之邦, 然後總是對著自家人這樣那樣的鬥來鬥去,最後讓外人天天的在國門口騷擾。更有甚至還打到了家裡。

  軍隊的戰鬥力隨著和平的時間越長, 是越來越弱。又因為無所事事,便都養成了壞習性。

  「除了要時常的效仿鄰邦, 去他們那裡打骨草,我們還要加大將士們平日的裡操練力度和方式。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所有的將士都不應該只操練半天, 或是只操練小半天就休息。人一閑下來,就會無所事事,然後再養出什麼惡習來。

  咱們北邊的這些將士, 多是步兵,所以每天早上應該讓他們圍著縣城跑上兩圈,然後回營裡吃早飯,吃完早飯按著上次你帶我們見到的那般去操練場上揮槍弄棒。之後吃午飯,再小歇一個時辰,然後就去開荒種田。

  軍餉糧食與其天天追在戶部那些大老爺屁股後面要,還不如給自己多開發一條出路。自己種塊田,便是軍糧一時到不了,也不會餓著肚子。糧食多了,還可以按功分配給個個將士,當成福利。自己種糧食,種菜,然後養豬養雞鴨,那伙食什麼的不都上來了?而打骨草得來的戰利品,就可以當成獎勵。何樂而不為呢?」

  探春看著面前的幾人不說話,只知道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我說錯了?」

  四人齊齊點頭,然後又動作一致的搖頭。

  沒錯,只是這話從你一個姑娘家嘴裡說出來,實在是太忒麼違和了,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只知道繡花的姑娘,可是卻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的姑娘。

  「你沒說錯,只是這樣的事情營裡從來都沒有過先例。」

  「人類最開始的時候還不會織布,人人都只是披著一張獸皮生活呢。」再往前可就都沒有穿衣服了。「還有火種,人類也不是一出生就會點火,吃熟食。凡是總要有第一步,番人給咱們打了一個好的樣子,我們哪有不學習的道理。天天說咱們天.朝是禮儀之邦,就沒有人想到讓人打骨草,而不反打回去?不說我這個女人怎麼怎麼樣。我都看不下去了,男人們就沒有一點血性?讓人欺負到家門口了,再不打回去,難不成都是窩裡橫的熊包?」

  看著探春說話時的樣子,幾人誰也沒有再說打骨草的事情,而是將話題轉到了自給自足上。

  真的,即將是武將家的姑娘也不能是這麼好鬥吧。

  「以前在這裡的時候,就經常聽爹和舅舅說起過,朝.廷又多久多久沒有放發糧餉了。底下的將士們都沒米吃飯了。若真的像姐姐說的這樣,以後自給自足,朝.廷的糧餉便是再遲了,也不怕了。」

  江老大仔細想了想探春的話,覺得也不無道理。只是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太想當然了。

  探春將暖鍋裡的熟菜,分別給幾人夾了些,「怎麼說呢,朝.廷的糧餉要定時的催,而且不是姐說,若是將士們在邊疆做到了自給自足,朝.廷才要擔心和重視,不敢不給糧餉。尤其是兵部和戶部的人。

  這事一但開了先例,或是讓軍營裡的人想到了,估計朝.廷就是想要杜絕也難了。雖然辛苦一些,可是能吃飽,能吃好,誰不想過好日子。

  而且你想呀,吃誰家的糧,就給誰家賣命。人家什麼都不缺的時候,可是很容易有別的想頭的。朝.廷為了籠絡這些將士也不會再任人克扣將士們的糧餉的。除非他們想要逼著人家兵變。」

  江老二想了想,皺著眉問道,「或是朝.廷既不允邊軍自給自足,又克扣糧餉呢?」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探春呵呵一笑,「那有什麼,直接帶人反了唄。」

  「咳咳,咳咳。」

  「噗嗤。」

  幾人聽到探春這話都讓她驚住了。

  這還是個姑娘嗎?造反的話,比他們這些男人說的都溜。

  「姐,這種話你可悠著點吧,被人聽到,咱們可都在你的九族裡呢。」趙環咳嗽的滿臉通紅,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非常沒好氣的說道。

  探春睨了他一眼,「下人都讓我打發走了,門口還有旺財看著呢。」

  真當她傻到百無禁忌呀。

  「好了,好了,姐不過就是說說,難不成姐還真的會鼓動別人造反不成?」看著幾人那眼神,探春又沒好氣的說道,「旁的不說,造反是多大的事,那就是在造殺孽,生靈塗炭的事情,死了還不得下十八層地獄呀。不逼到份上,誰耐煩幹那麼複雜的事?

  姐就是覺得現在的世道對於武將極不公平罷了。文人天天居於廟堂,風吹不著,雨曬不著,兩張嘴皮子上下一碰,竟出一些餿主意。」

  姐她只會想和平篡位,而不是造反那種血腥的事情。

  柳湘蓮最見不得探春這副『我很有道理,我很講理』的不講理模樣,心裡喜歡的不得了,於是給探春夾了一筷子菜,又給她倒了杯茶,然後輕輕地握著探春的手,眼裡滿是喜愛之色。

  趙環與江家雙胞胎對視一眼,對於這個一看很正常很聰慧,其實內裡卻極缺心眼的姐夫一眼,雙雙歎了口氣。

  幸好姐姐是個女人,而且也已經要嫁出去了。不然可有他們要操心的。姐夫家人口簡單,姐就算是在柳家稱王稱霸,他們做兄弟的也不擔心她玩脫了。

  「等到將來咱們入了朝,自不會像那些人一樣。朝中的風氣總會改變的。」

  「這種風氣,哪裡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對了,環兒,明兒你就這事寫上一份建議書,讓你姐夫抄上兩遍,一遍遞給劉將軍,一遍寫成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給常拓。」

  探春想了想,覺得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個好主意,白放著也是白放著,還不如利用起來呢。若是柳湘蓮能夠受益也是好的。

  將建議書給了劉將軍,是希望他能夠真的做起來。將另一份給常拓,就是希望若這事真的算是功勞,也不會埋沒了柳湘蓮在其中的作用。

  當然,就算不是功勞,邊疆的將士們能受益,探春也覺得值了。

  這些將士,除了世代的軍戶出身,都是一些農家子弟。養豬種地應該都是會的。

  探春知道自己可能因為現代人,所以對於軍人有著一種天生的維護心理。可是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人都讓探春覺得很草蛋。

  打天下的時候,將那些將士們利用個徹底。等到天下坐穩了,又開始抑制軍隊的力量,然後開始重文輕武。

  這都是什麼玩意。

  所以說,古往今來,她最喜歡明.太.祖了。那人渾身上下都帶著讓人喜歡的王八之氣。

  呃,當然了,最後選擇繼承人的眼光,以及為繼承人做的那些個事情,就有些讓人詬病了。

  不過,瑕不掩瑜。

  「姐,我其實還是更喜歡打骨草這事。只要想到騎著馬去那邊,一通搶,一通搗亂心裡就別提多興奮了。」

  探春點頭,「對,咱們今天吃的羊肉還是那番人養的。瞧瞧這肉質多好?怎麼能說沒有東西可搶呢。就算是沒有東西可以搶。咱們就搶人。

  男人搶來了直接讓他們開荒種田,女的嘛,搶來當媳婦。瞧瞧營裡的大兵,一個個可都沒有媳婦呢。」

  趙環一聽探春這話,捂了一下臉,「姐,你還是個姑娘家呢。」姐夫就在你身旁坐著,你說這話,也不知道個忌諱。

  探春摸了摸鼻子,然後笑得一臉不好意思,「我是說順嘴了。婚姻什麼的,還是要講究個你情我願,搶來的媳婦要是不樂意,睡到半夜直接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那才叫可怕呢。」

  柳湘蓮:「......」幸好他媳婦真心願意嫁給他,而沒有去和親。

  趙環:「......」姐,你就不能考慮一下他這個已經定親的人嗎?

  江家雙胞胎,「...有一種不敢娶媳婦的感覺。」

  看著幾人這樣,再聽到弟弟的話,探春也有點窘然。

  ......

  柳湘蓮第二日便帶著環兒捉筆的建議書去見了劉將軍,劉將軍看了也覺得這主意不錯。於是在給柳湘蓮請功的時候,又將這個主意挑挑撿撿地寫在進京的奏摺上。

  往來信件總要有些時間,再加上探春說的那些事情,也需要那些人討論。

  等到臘月裡的時候,京城來了聖旨。

  聖旨很長,內容也很多。不過探春關心的事情卻只有兩件。

  一件是柳湘蓮升了從三品遊擊將來,年後仍回西山大營就職。一件便是邊軍自給自足的事情。

  朝廷允許邊軍自給自足,但是卻控制了開荒田畝數量。

  不過這也不錯了。

  「為什麼這聖旨上沒有提打骨草的事情?」

  江老二有些不滿意的問著自家的哥哥和姐姐。

  趙環拍了拍他的腦袋,「劉將軍沒瘋,就不會將打骨草的事情寫在奏摺上請示。而皇帝不想讓那幫子文人逼瘋,也不會下明旨。你看那聖旨上不是說了,加強邊軍應變能力以及訓練方式嗎?」

  劉將軍是沒有將他想要反打骨草的事情寫在奏摺上,不過卻在字裡行間帶了出來。慶豐帝一看就樂了,想了想,便也暗示性的來了這麼一句,並且表示他可以便宜行事。

  那些個番邦總是滋擾邊城,風水輪流轉,總要輪到他們了。

  慶豐帝也不求劉將軍真的將番邦滅了,只要沒事別天天盯著他們家大門就行。

  劉將軍接了聖旨,那叫一個高興。同聖旨一起來的還有一些賞賜,劉將軍按著名單發下去後,便將軍中高級別的武官都叫了過來。

  「冬季到了,馬上就要過年了。本將軍想著最近便拉著將士們去出去訓練一番。若是路上撿著了些牛羊,也能過個好年。」

  柳湘蓮一聽,第一個站起來附和,「將軍說的是。」我媳婦老愛吃那邊的羊肉涮鍋子了。

  其他人早就聽劉將軍說過打骨草的事情,但是害怕被朝裡的監察禦史發現,再告他一本,所以一直在等聖旨下來。現在聖旨下來了,也說了這是訓練兵士的作戰能力和應變能力,於是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被人打骨草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們要用拳頭告訴鄰居們,新的規矩已經出臺了。

  於是這個年,就在劉將軍的指揮下,柳湘蓮一馬當先的沖了到了番邦的家裡狠狠地打了一回骨草。

  按功分配,柳湘蓮得的那些戰利品,足足夠探春姐弟吃到了二月二,便是起程回京城的時候,還有的剩呢。

  「這一次回京城,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來這裡了。」探春站在江家小院外,一邊往外走,一邊不舍的回頭說道。

  在這裡呆了幾個月,感覺性子都養野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也感覺沒呆多久, 時間都在路上了。這一次回去,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了。」趙環看著探春, 也覺得這地方比離京城很近的長安要舒服的多。

  就連空氣,都比別的地方更清涼。

  一來他自小便在這裡長大, 二來便是這裡雖沒有京城那邊繁華,卻讓人呆的心裡踏實。

  在京城的時候,他總有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話不敢多說一句, 路不敢多走一步, 就怕得罪了誰,或是讓誰小瞧了去。

  其實他心裡清楚,就算是他再怎麼注意, 還是有很多人在背後瞧不上他。

  說他是泥腿子出身, 說他是鄉巴佬。

  再一次回頭望瞭望這個邊陲小鎮, 趙環心裡明白,除非他將來到這裡做官或是養老, 不然等出了國孝,考了功名, 便再沒有現在這樣的自由了。

  「小的時候在這裡,雖然時不時的經歷一些戰事,可那個時候還小, 又有爹和媽護著,竟是沒有這一次感覺的真切。」

  江老大也點頭,「是呢, 那個時候家裡的守備不像姐姐弄得這般嚴密,可也從來沒有進過人來。爹將我們護的可好了。」

  現官不如現管,當時江行遠是在這邊當武官,又是一步一步從底層爬上來的,心機手段樣樣不缺,加之手底下有兵,大戰來臨前便派人保護自己的家小是非常簡單的事情。畢竟這裡的很多官員都是這樣做的。

  可現在的情況就不同了,她們姐弟不過是外地官員家眷,雖有柳湘蓮在,可這棒槌讓人架空後,手底下是沒有兵的。

  現在好了,柳湘蓮這棒槌跟著大軍帶著媳婦小舅子到北邊溜達一圈,小半年的時間,轉身升了半級,成了從三品的遊擊將軍,又帶著媳婦小舅子回家了。

  所以說,哪怕是棒槌,人家也嫉妒呢。既然嫉妒了,又怎麼可能派人保護他們姐弟。

  還好現在他們就要回京城了,只不過,

  「姐,這一路你真的要帶這麼多的狗呀?算上旺財,那可是七隻大狗了。」

  探春聽了詫異,「為什麼不帶著,咱們來的時候是跟著大軍一起北上,路上安全著嘞。可現在就咱們家這些人,不帶著狗,我心裡害怕呢。而且不帶著它們一起回京城,總不能就放在這宅子裡養吧。」

  六隻合在一起,吃的比她們家看宅子的人還多。她都不用想,回頭看宅子那老頭就得嫌棄這些大傢伙吃的多,然後燉幾鍋狗肉不可。

  她老娘怕這些,家裡不能養。不過不是還有後院的柳家嘛。到時候往園子裡一放,那可比用人看園子要強百倍呢。

  想要進入園子裡搞點事出來,那是比登天還要難。

  而且有旺財這只通人性的狗,那六隻狗的訓練問題可算是解決了不少呢。

  「姐,你帶著它們,估計都沒有辦法住店了。難不成你回程也要宿在郊外呀。」他才不要呢。

  探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咱們這些人,都能包下一間小客棧了。到時候客棧一包,就只有咱們家的人了,有什麼不讓住的。不讓住,我就放狗。」

  趙環三人聽了探春的話,都抽了抽嘴角。

  沒有老娘盯著,大姐的性子可真是越來越胡鬧了。

  三人又齊刷刷的看向柳湘蓮,然後又是齊刷刷的歎氣。

  這便宜姐夫也是沒治了。

  江行遠和趙國基對媳婦啥樣,他們哥仨是見過的,可是卻沒有想到這姐夫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估計他姐就算是上房揭瓦,這姐夫也是那個扶梯子怕他姐摔著的那個。

  幾人幽幽想完,又看到柳湘蓮殷勤的扶探春上馬車,都無語的走到自己的馬前。

  等將來他們娶了媳婦,才不要像家裡人這樣呢。

  唉!

  回程六輛馬車裡,除了坐人拉行李的,竟然專門弄出一輛拉狗的。

  看著那些乖乖爬在敞篷馬車上的六隻大狗,心中不禁暗歎,真是一群祖宗。

  摸了摸馬脖子,一時都覺得坐下的馬有些可憐。

  他們的大姐只心疼千里路途狗會累著,卻沒有想到拉狗的馬會不會累著。

  ╮( ̄▽ ̄)╭

  如果說來的時候知道了元春的消息,讓探春心緒難平。那麼在回程的路上特意避開了那座小縣城而又遇見了一路行乞的寶玉,這就讓探春抓狂了。

  天南地北的,你上哪裡修行行乞不好,偏偏在她路過的地方。

  這是要鬧哪樣呀?

  話說,路上多日,探春一行人白日趕路,晚上住宿,時而會在中午的時候在郊外解決午飯順便歇歇腳。

  這一日午間,距離京城差不多還有半月路程的地方,探春一行人正一處破廟前歇腳。

  午後的郊外早就沒有了早上的氤氤氳氳,於是眾人透樹不算繁茂的山林,瞧見了晃晃悠悠地來了個衣衫襤褸的難民。

  為啥說他是難民呢?因為那形象就真的跟難民差不多。

  衣服雖避體,卻也破爛髒汙的無法亂眼,頭髮也是仿佛雜草一般,竟然還臉都遮了大半去。

  因為就他一個人,探春也沒有避諱,仍是坐在火堆旁守著她要吃的燒雞蛋。

  木有錯,就是燒雞蛋。

  昨天在路過郊外時,探春突然想吃燒雞蛋了,當時她們的行李裡可沒有生雞蛋,於是昨天晚上在城裡住宿時,特意讓人買了一籃子生雞蛋今天帶著走。

  用上好的宣紙浸水,然後包裹在洗乾淨的生雞蛋上,之後放在燃著小火的火堆裡燒,不過兩刻鐘的時間,燒雞蛋的香味便出來了。

  這種幹燒出來的雞蛋,非常的好吃。探春還是上輩子時跟著家裡人去渡假村時吃過一回。

  之後...就再也忘不了了。

  話說回來,探春美滋滋地吃著燒雞蛋,就見那個走過來的難民很可憐,便特意讓人將中午吃剩下的吃食收拾出一份給他。

  哪裡想到那人從雜亂的頭髮縫隙中看過來時,先是一怔,然後就非常激動的沖了過來。

  「三妹妹?你是三妹妹?」

  探春也是一驚,不動聲色的打量面前被狼狗和護衛隔離在遠處的男人。

  哎呦我去,這不是寶玉嗎?

  「我就知道,三妹妹還活著。」那難民,哦,不,應該叫寶玉了,寶玉見探春一直不說話,仔細打量了比前些年身量漸長,容貌也更加展開的探春,自言自語的說道。

  探春左右看了看,垂下眸子,淡淡地並未說話。

  就算是知道寶玉傻缺,她也是不會主動承認的。

  趙環見此,連忙喝道,「哪裡來的小子,竟然如此放肆?家姐好心施助,你卻如此唐突。」

  他們家,他姐是老大,啥時候還成這人的三妹妹了?莫不是看著他姐心軟,就想著得寸進尺吧。

  越想越偏,此時趙環心中已經將面前的人陰謀化了。

  江家雙胞胎也從一旁站了起來,看著寶玉的眼神也非常的不友善。

  前兒大姐還給他們講過,這世上專門有些騙子就是靠認親騙人的。

  騙個爹,然後抵押出去。騙個閨女,然後嫁出去換聘禮。騙個......

  看著瞬間戒備起來的弟弟們,探春有些感動,又有些想笑。

  她與環兒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她與江家少年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弟,環兒與雙胞胎也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她與寶玉則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而環兒與寶玉也是如此關係。

  這關係亂的,讓人囧囧的......

  「...你是寶玉?」聽到有人喊三妹妹,柳湘蓮便握緊了手中的寶劍,眯著眼睛打量面前的人時,隱隱約約看出了一點模樣。於是很不肯定的問了這麼一句。

  寶玉的眼裡除了探春以外,什麼都沒有。

  趙環的質問,他沒聽見。

  雙胞胎的戒備,他也沒有看見。

  不過在聽到柳湘蓮那聲不確定的尋問時,倒是回過神看向了發音處。

  看著鮮衣怒馬,氣度非凡的柳湘蓮,寶玉想到了此時此刻他的形象,終於有了一絲自慚形穢的感覺。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形狀。

  再想到回到金陵之後的事情,寶玉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

  不成想舊夢未醒,又添新夢。

  寶玉原就有些呆性,此時想罷,見到柳湘蓮尤是親切,看到坐在柳湘蓮身邊的探春,又自顧自的說道,「世兄既然認出了我,便知我所言不假。三妹妹,我是你二哥哥呀。

  當初你自縊後,家裡打撈不到你的屍體,我便知道你一定是活著的。」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這也不能證明我就是你三妹妹呀?」

  「可是我沒有心痛的感覺呀?別的姐姐妹妹離開了,我都會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探春聽了囧囧有神的問了句,「那你家得死了多少姐姐妹妹呀?」這樣的覺悟至少也得死上一打吧。

  可問題是據她所知,這人的姐妹除了跳水自縊的庶妹外,好像都活的挺堅強。

  好吧,那個據說自縊的庶妹,此時也還活著很歡樂。

  「鴛鴦死了,襲人也去了,還有......」

  探春這一回,不止嘴角抽的不停,就是心肝脾肺都在抽抽。

  原來是這些姐姐妹妹呀。

  她也懶得搭理這貨了,於是轉頭對柳湘蓮說道,「這人傷心過度,許是認錯了人。這人既然是你認識的,你便去跟他說說話吧。怎麼就一個人到了這裡。若是需要盤纏細軟,咱們家還有幾個銀錢,不妨資助他一二。」

  探春也極是好奇寶玉為啥弄成今天這副模樣。

  她記得當初賈家雖是遭了事,可卻沒有抄家什麼的。賈母帶著二房所有的人和部分家產離開了京城的。

  再怎麼樣,寶玉是嫡子,又是王夫人僅剩的兒子,只要王夫人活著一天,就不會讓自家兒子這麼落魄的。

  想到被過繼的賈珠一房,再想到獨自奔前程的賈璉一家。跟著賈母回去的也不過是寶玉倆口子和尤二姐母子了。

  尤二姐那性子哪裡是王夫人的對手,而且尤二姐所出的孩子還小,能不能養大還是未知數,在這種情況下,賈母應該不會太過於打壓寶玉的。

  最最重要的是寶玉還有個厲害跋扈的媳婦兒,如何會看著自己一房吃虧呢。

  探春小瞧了誰,也不會小瞧了夏金桂的。有這麼一個媳婦保駕護航,若是寶玉還能吃虧,那就只能說是命了。

  「三妹妹?你,」寶玉聽到探春的話,一臉的不解詫異,難不成三妹妹落水後失憶了,將自己都忘記了。

  寶玉記得他以前看過的許多話本,裡面都在說著人逢大難,會有些異常,比如失去曾經的記憶便是最多最常見的,許是三妹妹落水時受到了驚嚇,這才記不得自己了?

  寶玉從來都是善良的人的,只不過善良不到『胃』上。但不得不說,當初探春為了趙秀甯和趙環,還是坑了一把寶玉。

  雖然她只是將寶玉的玉變大了,雖然之後那一連串的事情和流言蜚語都不是她做的,但她卻是那個始作俑者......

  送寶玉回家或是安置寶玉的生活,她責無旁怠。

  相較于賈家,探春的心裡是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多少的。賈家教養了她十幾年,可卻將她當成了工具。

  若是按著原計劃送她進宮,許是看在多年教養的情份上,她會選擇在宮裡消失,讓皇家給賈家一個說法。

  畢竟姑娘送進去選秀了,怎麼就突然失蹤了呢?可是賈家卻偏偏將她送上了和親的那條不歸路。

  戰敗方,送去的和親姑娘,嫁過去會是什麼後果,他們真的沒有想過嗎?正常和親的姑娘,都是三五年死一個,她這種,估計都活不過半年。

  賈家人自然想過,卻覺得她是——物有所值。

  既然這樣,那她還等什麼呢?

  此時不跑又等何時?

  她受了賈家的養育,將來自然會想辦法回饋在賈家子孫上。可是這不能讓她拿一生,拿幸福去償還。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誰養的寵物,誰家可以抵賣的貨物。

  不過話說回來,對於寶玉和元春這兩個當初對她持有善意的人,尤其是賈寶玉這個始終天真沒有壞心的人,她卻是願意伸出援手的。

  探春將頭轉到另一邊,心裡開始盤算如何幫助寶玉的事情。一旁的柳湘蓮見此,便起身走到了寶玉面前,「寶玉,賈郡主已經過世了。這是我的妻子江氏,是長安江大人的嫡長女。」

  寶玉一聽這話,又轉頭看向探春,不由的說道,「怎麼會有這般相似的人。」說完一拍額頭,「是我愚了,那甄家的寶玉也同我長的一般模樣呢。這位姑娘,寶玉失禮了。」說完便向探春行了一禮。

  探春扭身避開,然後轉過身子,不看那邊。

  柳湘蓮輕吐一口氣,這才問起寶玉因何這般落魄不堪。

  寶玉歎了口氣,眼中竟然蓄起了淚水。

  淚水劃過滿是污漬的臉旁,竟然劃出兩道膚色出來。

  探春咽了咽口水,手上的燒雞蛋再也吃不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寶玉有多天真, 多慌繆,探春無論是從紅樓夢這本書裡看到的, 還是以前在賈家的生活裡接觸的,都是知道的很清楚, 那就是一個最簡單的謊言都會相信的主。

  若是這個謊言是年輕的姑娘說的,或是跟年輕的姑娘有關,那寶玉便會深信不疑。就算是哪一天這個謊言被揭穿了, 寶玉也會為這個姑娘找很多理由和藉口, 證明她當初的不如意。

  就好比此時吧, 探春相信除了寶玉和賈政以外的賈家人見到探春,都不會懷疑她不是賈探春的。

  除了有些人明確的知道她沒有死外,其他就算是之前以為她死掉的人, 也會在見到她的那一刻, 認出她來。

  容貌, 聲音,言談, 舉止......

  她說她不是,不過是糊弄那些從來沒有見過她的人罷了。

  寶玉因為一句話就輕易地相信她不是他的庶妹, 這一點探春雖然早就能想到,可是還是覺得很滑稽。

  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他到底有沒有將自己這個妹妹放在心上呀?

  幸好剛剛寶玉沒有說, 『這位姐姐,是寶玉唐突了。』這句口頭禪,不然探春都是被雞蛋噎死。

  就算是寶玉沒說, 可是寶玉那造型,也太讓人無語了。

  寶玉此時又站在上風口,春季的風,夾雜著寶玉身上的酸臭之氣,當真是要噁心死人。

  探春忍了忍,最後實在無法忍受,便叫了趙環的小廝和跟著過來的婆子,去弄水和弄身乾淨的衣服給寶玉收拾收拾。

  同時在大家都動起來的時候,給香奈兒使了一個手勢,讓她回到馬車上去。

  香奈兒自寶玉出現便一直低著頭,此時看到探春的手勢,又悄悄微抬了一下頭,便極為自然的回馬車上去了。

  前兒夜裡投宿的時候,姑娘還說起賈家,卻沒有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香奈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馬車旁走,旁的人見她這樣,也沒有多想。等到香奈兒上了馬車,這才停了掩飾。

  誰能想到當初也算是貴公子的寶二爺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呢?香奈兒心中是打定主意,這一次回了長安,再不跟著她們家姑娘一起出門了,這也太危險了。

  唉~

  香奈兒坐回了她和探春的那輛馬車,便一直沒有下來。在車上或是做做針線,或是閉著眼睛細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而另一邊,柳湘蓮見到小廝和婆子們準備的水和衣服,便連忙讓寶玉換了衣服,再說話。

  若不是教養在那裡,估計他都要捂住鼻子了。

  他以他的經驗,可以明確的判斷出面前的寶玉至少三個月以上沒有洗漱過了。

  能換身乾淨衣服,簡單的梳洗一下,寶玉也沒有推脫,於是便跟著人去了破廟後身。

  少時,寶玉收拾乾淨的出來,探春拿眼掃過,突然眼睛有酸澀。

  原來的圓盤子臉,此時卻變成了細長的魚盤子。氣色青灰,眼眶也凹了進去。

  寶玉是罕見的男生女相,他生的極好。面白如玉,唇若胭脂。

  她還記得當初讀紅樓時,書中說寶玉,『轉盼多情,語言若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可如今的寶玉雖天真尚在,但身上卻帶著一種滄桑與灰盡......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呢?

  王夫人在幹什麼,夏金桂在幹什麼?

  還有鴛鴦為什麼會死,還有襲人......

  賈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寶玉為何會淪落到此?

  榮國府,賈寶玉,也許後進京城的江趙兩家人不知道,可是柳湘蓮卻還是知道的。

  那宅院深深,奢華氣派,但是倉促離京城,也是讓人傳了幾許。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只如今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寶玉看到柳湘蓮想要問卻不知道如何問的樣子,搖頭苦笑了一聲,將這幾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第一年回到金陵的時候,寶玉的日子還算過得去。雖然娶了夏金桂時不時的會與王夫人鬧上一場,可終究不算難捱。

  只是沒多久,長房甯國府那一脈,賈珍帶著尤氏扶陵回了金陵,原本還算尚好的情勢卻發生了改變。

  有著賈珍和尤氏撐腰的尤二姐也再不似這些日子一般受王夫人磨搓和打壓。那個養在賈母膝下的賈政三子又重新受到了重視。

  這還不算,賈政一直將賈家走到今天的事情算在王夫人頭上。

  哪怕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到了一起,才會讓賈家走到今天。可人呀,就是喜歡推卸責任。

  於是王夫人的日子在賈珍一房到來後,算是過得水深火熱了。

  那水深火熱的程度絕對比她之前加在尤二姐身上的還要多。

  那賈政三子是誰?

  那是賈珍的老來子,是他與尤二姐的孩子。

  男人的劣根性便是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不在身邊的都是最能讓他惦記的。於是乎,賈珍對於尤二姐以及這個老來子真真是放在了心上。

  他覺得他虧欠了他的女人和孩子。

  回到金陵後,賈珍又是族長,想做點什麼不容易。今天說賈政一句有辱門風,明天當著族人的面前拿著賈政做反面教材......

  賈政被賈珍收拾的金光閃閃後,便回來找王夫人和寶玉的彆扭。至於尤二姐,年輕貌美,膚白胸大,再加上一副柔弱樣子,賈政便是知道賈珍倆口子對她多有上心,也捨不得在床以外的地方收拾她。

  而人老珠黃的王夫人算是倒了大黴了。

  賈母自從賈珍也回了金陵,便重新撿起了對小孫子的喜愛,於是又想起了王夫人在這一場回南事件裡扮演的輕重角色。

  尤氏雖不知道賈珍這麼多年為什麼幫著繼妹和那個繼妹所出的孩子,不過一來她扭不過賈珍,二來估計也想要讓尤二姐掌了賈政一房的中饋,多得一些賈政家的財產等等原因,也是幫著尤二姐。

  再加上夏金桂雖然分裡外拐,但仍是毫無差別的攻擊,還有寶玉同鞋的教育考試問題,等等,一時間本就上了年歲的王夫人就更加的蒼老不已。

  王夫人是王家女,可是無論她怎麼像王子騰求助,王家都因為王仁的事情不管她。之後,她轉身又想起了鳳姐兒和賈璉。

  她想要鳳姐兒回來幫幫她,可是又害怕引狼入室。等到實在被這幾方人擠兌的沒有立足之地時,這才一咬牙寫了信,要被過繼到她名下的賈璉和鳳姐兒回來。

  賈璉是在做官,可是鳳姐兒不是沒有做官嗎?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王夫人沒有想到卻得到了一個為什麼王家不管她的真相。

  哎呦我去,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娘家的根,她唯一的侄子竟然是被她親閨女算計死的。

  那侄子可是王家唯一的男丁,鳳姐兒的親哥哥呀。

  王夫人知道後,這才算是消停了。

  她也不敢再叫鳳姐兒回來,不然她還怕鳳姐再害了她的寶玉。

  本來王夫人還有個做著官的女婿,可是隨著女婿一年三降,這人也沒辦法讓她拿出來顯了。

  日子過到了這一步,王夫人只能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她還有最後的希望,那就是寶玉。

  若是寶玉考出來個功名,這個家最究還是她們娘倆的。

  就在她鞭策寶玉讀書的時候,寶玉房裡又鬧出了人命。

  原著中受著夏金桂磨搓的小可憐變成了襲人姑娘。

  襲人比當時的香菱更有心機手腕,又是深深紮根寶玉房裡近十年的老人。在寶玉房裡和二房的人脈都不是夏金桂能比的。

  可是吧,但可是吧。

  襲人若是跟著王夫人這一類型的來個宅鬥,那還好說一些。可是她面對的是夏金桂,這些個手段心機,你是甭想有用武之地了。

  所有的巧言善辯,也抵不過一個大巴掌。所有的心思通變,你也擋不住一頓胖揍。

  襲人受的磨搓,寶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王夫人又和襲人算得上一個系統的,於是也是偏幫著襲人。

  可問題是這王夫人此時也是泄了利爪的沒牙老貓,哪裡是夏金桂的對手。

  而且尤氏看好了時機從旁煽風點火,賈母又拉偏架的情況,於是娘仨個因為寶玉還有著暖床的工具,平時還好些,其他兩人那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而就在襲人終於突破層層封鎖先夏金桂一步懷上了孩子時,這樣的局勢終於扭轉了。

  賈母再怎麼不喜寶玉,賈政再怎麼厭惡王夫人,都改變不了寶玉身上流淌著他們血脈的事實。

  母憑子貴的襲人也終是熬出了頭,可是人生茶几上除了茶具外,他還放著杯具。

  太上皇沒了,全國守孝了,夏金桂想要懷娃的夢也哢擦摁了暫停了。

  於是整個人看襲人的眼光,更加的陰毒。

  之後夏金桂不負她數百年的紅樓第一狠毒潑婦的名聲,活活的將襲人害得一屍兩命了。

  王夫人以此為由,想要休了夏金桂,可只要休夏金桂,夏金桂帶過來的嫁妝她們這一房就保不住了。

  想來想去,又想到現在左不過還是在孝期,讓兒子再孝期內守上一年妻孝也不是不行,於是便讓人朝夏金桂下毒了。

  王夫人萬萬沒有想到,跟了她一生,忠心耿耿的下人們,竟然臨時反水將她給供了出來。

  於是差一點被休的便是王夫人了。

  若不是王夫人有破釜沉舟的決絕,當機立斷的出家了,寶玉這個嫡子的身份更尷尬。

  可就算是這樣,寶玉在這個家的待遇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王夫人是待發出家,她所有的指望便是寶玉考出功名接她回去。

  可是國孝期間怎麼可能考功名,不過是在家溫書罷了。

  寶玉對夏金桂是又懼又恨,就算是夏金桂不顧孝期將他弄上了床,可寶玉他也硬不起來了。

  夏金桂見此,對寶玉也沒了好臉色。

  哪裡管什麼孝期不孝期,只顧著自己尋歡作樂去了。

  ......

  柳湘蓮寶玉說到這裡,很是氣憤,「這樣的惡婦,就沒有人管一管嗎?你爹那人且不說了,只你祖母就眼睜睜地看著她這般作態?」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有沒有過現在發生一件事情或是一整天發生的某些的事情,仿佛以前發生過或是曾經夢裡夢到過的感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探春聽到柳湘蓮問出了自己的心聲,心中不禁得意, 果然是倆口子, 這人就是知道自己想要問什麼。

  賈政那人,迂腐守舊, 糊塗而遲鈍, 在賈家,事事皆聽賈母。王夫人沒出事前, 也是事事被王夫人忽悠。

  證據確鑿下,賈家出了這樣婆婆要毒死兒媳婦的事情,賈政本就覺得失了顏面。這人又是典型的道學, 由著賈珍等人煽風點火, 自然會做出一些讓人詫異到驚嚇的事情。

  「老爺自覺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便在賈珍那廝的忽悠下, 自請為祖宗守墓去了。」

  「守墓?怎麼想到去地墓?」探春聽到這裡, 也顧不得裝了, 直接轉過頭來,發言問寶玉。

  寶玉看著面前跟他家三妹妹長的『相似』的臉,一時心中酸軟, 歎了口氣又接著往下說。

  原來先是因為賈家知道了史湘雲奉旨給探春守墓,後來慶豐帝在太上皇去了沒多久,打發了兩個一直跟他做對,總是不消停的兩個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去給親爹和祖宗守墓。

  邸報傳到了金陵,賈珍眼珠子一轉,便想到了個主意, 於是趁著夏金桂摁死襲人,王夫人毒殺夏金桂未遂,以及夏金桂天天踩著門檻子潑婦駡街之事,先是以族長的身份狠狠的訓斥了一番賈政無德無能,管家不嚴,然後又以族侄的身份說了一通祖宗知曉,必是地下不安。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賈家男人的腦細胞回路與別人不一樣還是怎麼地,賈政是真的撇下年邁的老媽,年幼的兒子,以及越發有風韻的美嬌娘背了兩件衣服上祖墳那裡躲羞,哦,不,是給祖宗守墓去了。

  賈政這一走,賈母算是心涼了半截。

  於是幾次派人苦勸,好話歹話說盡,那賈政都死咬牙關不回來。沒辦法,賈母又一次將寶玉提了起來。

  誰讓這個家裡唯二的兩個男丁,就只有他成年了呢。

  賈母的重視,也給寶玉帶來了一點生活上的便利,至少那些至從王夫人出家後便對他漠視的下人們,一時間都發現了他這個人的存在。

  只可惜好景不長,有賈珍這貨的存在,寶玉也就別想過得好了。

  賈珍本就是個葷素不忌的人,沒了賈政,賈珍對於尤二姐也就更加的上心了。

  兩人時常鬼混在一起,沒有多久,尤二姐竟然就又有了身子。

  賈珍喜出望外,可轉眼間又想到了此時還在國孝家孝裡,一時間為難極了。

  再一個,賈政不在家三五個月,尤二姐的肚了才兩個月,這,這也是個問題。

  賈珍子嗣一直艱難,捨不得這個孩子,又不敢讓人知道這件亂了綱常的事情,於是便出主意,讓尤二姐假意去找賈政,然後躲起來安胎。反正賈家很多的下人,都已經受到他們的控制了。

  幾個月不見,賈母說不定還真的以為尤二姐去侍候陪伴賈政了呢。

  等到胎養完了,將孩子抱給尤氏,尤二姐在回賈母身邊照顧小兒子,豈不是兩全齊美的事情。

  自從賈政不在家,兩人膽子越發的大了,像這種事情,竟然也敢在尤二姐的房間裡,脫個精光倒在床上說。

  於是便被奉賈母命令過來送應季果子的鴛鴦聽到了。

  鴛鴦聽到後,嚇得失手打破了果盤,之後拉起裙子就往賈母的院子裡跑。

  我滴個媽呀,早知道看見二太太院裡沒侍候的人,她就不進去了。

  鴛鴦畢竟是直接從院子裡往賈母院裡跑,而且衣衫整齊,沒人攔著。

  可屋裡抱在一起的兩人,先是被果盤落地的清脆聲驚住,然後被淩亂的腳步聲驚醒,這才下床穿衣服,等到能出了房間見人的時候,鴛鴦早就將這裡發生的事情以及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賈母。

  連續讓人鬧心的事情,讓賈母的身子很不好,此時又是這麼一件大事,賈母當場差點沒氣暈過去,扶著鴛鴦的手,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之後滿臉狼獰的想著養在身邊的偽孫子,真族重孫。

  為了那個孩子,她冷落自己唯一的孫子。

  為了那個孩子,她默許了兒子過繼長孫一房。

  為了那個孩子,她沒有攔著嫡媳婦出家。

  為了那個孩子,她縱容夏金桂拿捏寶玉。

  為了那個孩子,她錯的太多,太多......

  到了如今,她除了這個孩子竟是什麼也沒有了。

  卻不成想,這個孩子竟然不是她的血脈。

  人老成精,賈母只不過生氣,傷心,憤怒,猶豫了一瞬間,便想到了現在的形勢。於是連忙吩咐鴛鴦派人去將寶玉倆口子找來,再派人務必將王夫人和賈政招回來。

  當初賈家出事時,好多有案底的下人都被有司衙門嚴懲了。賈母身邊除了鴛鴦以外,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親信之人了。

  如今她就算是有百般手段,也使不出來。

  想來想去,便只有將人都叫回來。

  賈珍與尤二姐那裡,卻在知道是鴛鴦過來的時候,心中便是一咯噔,最後賈珍眼睛一眯,心裡發狠,準備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這麼半天過去了,既然已經攔不下人了,那麼就一起收拾了吧。先讓人關閉府中所有的進出的人,不許任何人走動,然後才領著人向賈母的院子走去。

  反正老太太年事以高,有今天沒明天,早點去了,也省得遭罪。

  至於鴛鴦......

  賈珍嘴角勾了勾。

  賈母坐在正堂排兵佈陣,誓要拿下賈珍和尤二姐這對奸.夫.淫.婦。鴛鴦聽了賈母的話,剛要出去將寶玉和夏金桂叫過來,卻不成想,就在門口被賈珍堵個正著。

  鴛鴦剛要張嘴呼喚,就被賈珍捂著嘴,打暈了過去。

  之後賈珍拍了拍手,摸了摸他懷裡鴛鴦的嫩臉,然後隨手丟給身後的隨從,大步進了正堂......

  不過幾刻鐘,正堂那邊就傳出來了老太太去了的消息。

  寶玉和夏金桂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鴛鴦撞柱而亡。

  鴛鴦為什麼會尋死?不過是在醒來的時候知道賈母沒了,又聽到賈珍吩咐人將她帶到他府上時,這才有了死意。

  賈珍是個什麼玩意,賈家人哪個不知道。到了他的府上,她還能有個什麼清白下場,還不如此時一頭碰死,還能跟老太太一起下葬呢。

  至於其他的,她也顧不得了。

  ......

  就是因為她的顧不得,所以寶玉才沒了防備。之後一連串的事情,才造成了寶玉今天這副慘樣的出現在北邊。

  賈母去了,王夫人回來了一趟,不過又在幾方人馬的擠兌,兒子的不舍,兒媳婦的興災樂禍下又去了廟裡念經。

  賈政也從祖墳那裡回來了,辦了賈母的後事,又扶著靈柩回了祖墳那裡。

  至於賈母的私房,因為回來的時候,就聽到夏金桂和尤家姐妹在吵鬧不休,誰都想要替他保管老人家的私房。

  於是天生腦子有坑的賈政,非常武斷的讓人分成了三份。

  他一份,兩個兒子各一份。他的那份,直接帶到祖墳,睹物思人去,其他的,分巴分巴,兒子們自己管吧。

  之後家裡的大小事情,也都託付給了尤二姐這個美嬌娘。再之後便真的準備按著古禮給賈母守孝,以及長居祖墳了。

  夏金桂自認她是原配嫡子媳婦,自然不可能讓一個二房升上來的女人管家,為了管家權,真真是一天一小鬧,兩天一大鬧。

  本來青春少婦,年輕貌美,但房事不和諧,就讓她很鬧心了。現在竟然還有人想要壓在她頭上。

  做他的白日夢去吧。

  賈珍不是東西,夏金桂更不是什麼好鳥,於是在尤二姐那裡見面的時候多了,一來二去的,倒是勾搭成奸了。

  賈家下人從來都是嘴上忘記安把鎖,賈珍與夏金桂的事情,不過數日便傳進了寶玉的耳朵裡。

  叔能忍,嬸她也不能忍。

  寶玉雖然是個窩裡橫的膿包性子,這些年在賈家也是各種被冷落。但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忍不了。

  在書房裡轉了兩圈,鼓足了勇氣,準備與那兩人撕逼講道理時,竟然又聽到了更為驚悚的話題。

  哎呦我去,老太太的死竟然還另有原因?年事以高的祖母竟然是被活生生氣死的?

  雖然祖母偏心眼的過份,不過畢竟是自己的祖母,於是寶玉便準備報仇了。

  可他一個多年倍受冷落,又常識缺乏的二百五又能懂得什麼,武力不如他媳婦,智商不敵賈珍,想要去尋一把利.器與人同歸於盡,卻找不到廚房在哪裡。

  ╮( ̄▽ ̄)╭

  想到自家祖上也是武將出身,如今子孫後輩竟然連把趁手的兵器都沒有,寶玉一時心中難過,可卻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家族沒落的現狀。

  最後寶玉無法,又只能回到書房,文縐縐的寫了篇慷慨激揚的狀紙以及一首詩......

  「噗嗤」一聲,探春聽到寶玉寫的那首詩時,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雖然聽到親祖母去世,她為人後輩血親,也應該傷心難過的。剛剛聽到的時候,她也確實是有著傷感和難過。可是所有的傷心和難過都隨著寶玉的詩而散淡了。

  寶玉呀,真是塊寶。生個氣還只是這般發,泄,也是服了他了。

  探春剛想到這裡,連忙拿起帕子咳嗽了幾聲做掩飾,寶玉見此,想了想,自己對老太太的感情,倒也能理解探春的事不關已。

  就連他對老太太的去世都是忿怒大過傷心,何況一個外人呢。

  寶玉心裡又想道了探春,然後又搖了搖頭,便是三妹妹,想來也不會有多傷心吧。

  老太太一直是個很現實的人,在她老人家的眼裡,就只分有用的和沒用的罷了。三妹妹當初在府裡得寵,是因為三妹妹能進宮,能和親。而他不得寵,還是因為脖子上的這塊玉。

  以前不懂事,所以也就不知道,他,其實是考不出名堂來的。

  一來他無心八股科舉,二來還是那塊玉。

  皇家是不會允許生帶異相的他身居廟堂高位的。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寶玉想了想,皺著眉頭頗為不解,「之後的事情,當真是一言難盡。」

  書生義氣的寶玉壓根就不知道官字兩張口,於是這樣一件家常倫理官司在賈珍被叫到衙門後,竟然出現了逆轉。

  做為誣告族長的寶玉同鞋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後丟出了衙門。

  賈珍對於寶玉雖然沒有想要趕盡殺絕的意思,可也不想任他在外面給他『闖禍』,只是沒有想到他將重傷的寶玉關在柴房裡,人竟然會憑空消失。

  別說賈珍想不到,便是寶玉自己個兒也沒有想到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兩個跟他現在形象有的一拼的和尚道士為什麼交他丟到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

  若不是他命大,屁股上的傷估計都得爛掉了。

  臥草,那倆個髒東西,是賈珍那廝請來的殺手吧。

  鈍刀子割肉,真忒麼疼了。

  ......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雖然很不厚道,但柳湘蓮還是憋不住想要大笑的衝動。

  探春也比較關心這個問題,於是也抬頭看著寶玉,看看寶玉是想要報仇重振家業,還是像現在這樣繼續化緣當難民。

  若是報仇什麼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中午突然想去洛陽看牡丹,然後便想著單更個幾天,出去玩。

  可等問了朋友才知道,現在洛陽的牡丹已經開敗了......

  然後計畫擱淺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探春從來沒有想過賈母最後會弄個眾叛親離, 在她的心裡,賈母雖然短視, 但是智商卻是帶著幾顆星的。她若不是做過遊魂, 看著賈母從重孫媳婦一步一步走到有了孫子的輩份,並且知道紅樓走向,也不會輕易糊弄得了她。

  賈母或者說整個賈家, 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出人意料。

  而且探春也沒有想到賈珍還能壞出新高度來,媳婦小妾兒通房丫頭,長的略整齊的家下男女僕役, 哪一個逃得了賈珍的蹂.躪。在家裡作夠了,兒媳婦惦記在心底, 小姨子也沒放過, 到最後竟然連隔房的兄弟媳婦都攏到了身.下, 也是人渣中的極品了。

  而最最讓探春沒有想到的是卻是那個孩子。

  沒有想到被賈母當成寶, 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孩子竟然是賈珍和尤二姐的。

  我嘞個去, 探春表示真相太殘酷, 她已經無法面對了。

  扭頭看了一眼, 原著中某人退婚時說的話, 現在真真是應驗了。也幸好賈珍作天作地的時候是在金陵,天高皇帝遠。這要是在京城, 惜春這一回也別嫁了,估計也沒人敢嫁了。還有就是宮裡的迎春,小縣城裡的元春都落不了好。

  賈家有這麼一個族長, 也真是祖墳冒青煙。

  唉,這也許就是一個家族的命數吧。

  一群不孝子孫領著一群敗家娘們,這個家族能有好才怪了呢。

  探春心裡想罷,抬頭看了一眼被警幻安排這個身世歷劫的賈寶玉,也不知道要同情賈家一些,還是同情他一些。

  而此時的賈寶玉在聽到柳湘蓮的問話,心中仍是茫然的。

  他將來有何打算?

  他不知道。

  父親死活都要守在祖墳那裡,母親又出了家。身體本來就不好的祖母被氣死了。媳婦成了別人的,弟弟成了侄子......

  報仇嗎?

  報誰的仇?

  在寶玉心裡,祖母之所以會被氣死,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之前一連串的事情匯到了一起,這才會因為弟弟不是父親的兒子這根稻草壓倒的駱駝。

  而讓祖母身體不好,其實父親和其他人都有錯。

  想明白了這一茬,寶玉便誰都不氣了。

  你道為啥?

  因為寶玉太二,賈母又太能裝了。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賈母對著賈珍那就是一副親祖母對著親孫子的親切和藹樣。

  等到回了金陵,賈母這一房沒有任何人有能耐,賈珍這邊既是族長,又有兒子和郡主的,一時間賈母對著賈珍那叫一個親切,比親孫子還親。

  再因為養著的孩子,是尤二姐生的。賈母拉擾這些人的心思又盛了幾分,等到最後賈政死活去守祖墳後,賈母雖然又將寶玉撿了起來,可是寶玉什麼樣,原著中她是看不見寶玉的一點不好,可是現在卻只看見寶玉的短處,於是她對著賈珍一房,以及尤二姐等人就更好了。

  不然也不會巴巴的讓鴛鴦去送果子。

  再加上近些年賈家動不動就是過繼換兒子的,一時之間,在寶玉的心裡,便以為賈母已經將賈珍當成了親孫子。

  然後再想到賈母自從賈政離家後,為了某些不知明的原因,天天說著身子不中用了,不知哪天就去了,就是不放心你們兄弟倆的什麼話。

  一來二去,在寶玉的心裡,賈母哪天死都已經不意外了。

  至於死因,好吧。

  在天真二貨的寶玉心裡,已經不覺得賈母是被賈珍與尤二姐的事情氣死的。

  畢竟他不認為那件事情會大過他老娘要毒死他媳婦,或是他媳婦弄死襲人,害得襲人一屍兩命,或是,或是他老爹拋家棄子的不孝順行為。

  要知道,賈珍和尤二姐那也是添丁進口,而其他的可都是減員呢。

  既然祖母的死不能算在賈珍的頭上,那麼最大的一件需要報仇的事情也就過去了。

  除此之外,便是賈珍與夏金桂的□□。

  這麼長的時間,也讓當初寶玉難得升起來的血性降了下去。

  反正他見著他媳婦他也立不起來,既然賈珍不怕又不膈應,那這個媳婦他就讓給他了。

  至於被打的那二十大板,那不是昏官蠢祿不明是非嘛,與賈珍又有什麼關係。

  突然間,寶玉發現他將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後,他竟然一點都不生氣了。

  寶玉洗乾淨的臉上是一會兒一個神色,一會兒一個樣子,看得探春和柳湘蓮都不些不解。

  不就是問他將來有何打算,怎麼一會兒不解,一會兒又釋然了呢。

  難道是這仇也不準備報了?

  半響寶玉思來想去,終於有了打算。

  「我想去京城。」

  「去京城?準備讀書應試嗎?可是你戶籍在金陵,若是想要應試早晚還是要回到那邊去。」

  寶玉搖了搖頭,說道,「我姨媽在京城,她與我母親關係一直親密,我想著請薛媽派人將母親從金陵家廟中接出來。老太太留給我的那份私房還有這些年積累下來的金銀等物,都被母親收到了身邊。

  將母親從家廟中接出來,我與母親在姨媽家附近買套房子安頓下來也可使得。金陵,是再住不得了。」至於讀書什麼的,寶玉已經沒有那個心思了。

  探春一聽這話,眉梢就是一動。

  將王夫人接回京城?她腦子是進水了,也不能同意這個主意。想了想,勸道,「令母既然已經皈依佛門,何必再擾她清修...而且聽你之前所說,你母親多年來也是吃齋念佛的人,那日下了狠心做下毒殺兒媳之事,想來心中必是懺悔不已,你如今又何必壞了她悔過之途?

  至於那些黃白身外之物,令母的就暫且交與令母傍身。而你的生計,柳二哥這裡還有些許,挪些出來也夠你嚼用。以前我也常聽柳二哥說起過你們之間交情不淺,他前兒還有一處臨街的鋪面懶得經營,想要連鋪面帶著後面的小院都兌出去。既然你也要去京城,不如暫且予了你,到也兩相便宜。至於兌鋪子的銀錢,我家不難於此,你暫且也不必多慮。

  等到你安頓下來,再給令母稍封信。一來報平安,二來也可由她自己選擇,是繼續清修,還是依傍你過活。豈不是兩全相顧?為人子女,孝順之時,也要想一想家中長輩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這般安排,寶二爺以為可否?」

  好不容易賈家人都自己作回了老家,再將王夫人薅出來,感覺又會多生事端。雖說他們之間的社會地位,人情關係可能不會有什麼交集,可是萬一呢?

  萬一要是有些意外出現,讓他們見了面,那且不是平地起風波?

  呃,不是萬一。

  她想起來了,環兒要娶的是薛寶琴。而出京城前,母親等人好像就定下來要給江老二定下來了。

  而定下來的不是別人,就是惜春。

  惜春是誰,賈珍的親妹妹。寶玉的族妹。雖說王夫人憎恨賈珍等人,可是不得不說,她也是惜春的嬸子,參加婚禮,或是與江家有個應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是來了江家,見到了自己,再見到了她老娘。

  呵呵,那畫面太美,她都不敢看。

  趙環在柳湘蓮留寶玉過來說話時,便帶著江家雙胞胎去那邊的林子裡打獵去了。

  之所以會離開,主要還是寶玉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

  雖說洗了澡,可是那些味道都已經入了肉。沒個系統的認真仔細的梳洗,那是去不掉味的。

  於是三人此時不在,探春說話倒也沒了太多的顧忌。

  不然世故如趙環,精明如江老大,探春說的這一番打算必是會讓他們生疑的。

  京城的鋪面說送人就送人,她咋不上天呢?

  柳湘蓮倒不是這麼想的,自從那年認識小小年紀的她,他就下意識的與寶玉等人交好。等到有了求娶的心思後,柳湘蓮一度是將寶玉這個親哥哥當成舅哥來看待的。

  柳湘蓮心實,一來二去的,與寶玉的關係倒是越發的好了些。

  此時柳湘蓮聽到探春的話,就開始想著柳家的產業,哪一個鋪面是後院帶著小院子的。

  送出去一個,他並不心疼。

  三歲看到老,就算是再怎麼改變影響,寶玉其實對那些黃白之物都不是很熱衷。他想要接王夫人出來,主要原因還是王夫人每次見了寶玉都要寶玉上進,好將她接出來。

  現在聽了,又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母親自從珠大哥哥去後,便一直吃齋念佛,佛珠不離手。雖有向佛之心,卻並未有出家修行之念。

  此番入家廟,也只是不得已為之。

  不過,母親是真的犯下了惡念。估計以母親的心性,心中必是懺悔的。

  不如將母親接出金陵的家廟,送到其他的廟中清修呢?

  畢竟金陵的家廟,有著賈珍和夏氏在附近,估計是不利於修行的。

  而且之前他在家時,夏氏就天天惦記在老太太葬禮時被母親強行帶走的那份私房。

  「多謝好意,卻之不恭了。只是家母那裡,卻還是要從金陵接出來的。只不知兩位可知道京城附近哪裡的庵堂更好一些?」寶玉也是知道當初靜虛幹的事情的。

  探春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我倒是知道通州附近有一家庵堂,那裡的主持最是個慈悲心腸的。而且那庵堂裡口碑極好,想必最是適合令母清修。而且通州離京城不遠,往來也便宜。

  只是寶二爺現在也不方便,不如便由我們柳二哥安排人接送伯母出金陵去通州如何?」

  先花些銀錢讓人忽悠她剃度出家,然後花錢給王夫人辦個僧尼專有的度牒,那度牒就掛在通州的庵堂裡。等到剃度了,又辦下了度牒,王夫人便只能去通州的庵堂掛單了。

  想要回家住或是參加世俗界的事情就不方便了。不說她的個人意願,講究的人家也會有些避諱。

  有了度牒的僧尼,再加上王夫人的驕傲,估計也是不會輕易出來化緣求佈施的,像靜虛那老賊尼天天跑人家前後院的事情,必是不會發生。

  至於賈寶玉,給他一份小產業,讓他吃穿無憂,或是過兩年看他能夠立的起來,再幫他說門親,娶個媳婦,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只是這一回娶媳婦兒,可真的好好看一看了,旁的不說,若是再娶回個夏金桂,寶玉非得出家不可。

  不過,家裡出了這麼多的事,這人怎麼還沒有想要出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約了閨蜜去看電影,就是那部摔跤吧,爸爸。

  去洛陽看牡丹的想法,其實就真的只是突然間就有的,這才準備去的,哪裡想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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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若說紅樓裡最大的冤假錯案, 那便是引著寶玉出家的罪魁禍首了。

  原著中寶玉時常不忌口,動不動就對著黛玉說什麼你死了, 我就出家去的話。

  於是黛玉真的死了, 而寶玉也真的出家了。

  可關鍵的問題是寶玉是在賈家抄家後才出的家。而那個時候黛玉至少都死了一兩年了。

  寶玉為什麼又是在賈家抄家後出的家呢?

  真正的原因在探春看來不過是習慣了富貴生活,一朝跌到泥潭啥也沒有後的躲避行為罷了。

  黛玉死後到抄家,這麼長的時間裡他沒有娶寶釵?沒有給寶釵留下一個叫賈桂的兒子?

  總不至於是用這麼長的時間準備出家事宜吧?

  若說誰是寶玉出家的領路人, 非寶釵莫屬。而若說誰是將寶玉拉回世俗世的,又非黛玉莫屬。

  至貴者寶,至堅者玉,爾有何貴, 爾有何堅?

  寶釵一句話,便可讓寶玉頓悟, 而黛玉不過一句話, 就能讓寶玉從頓悟中醒悟過來, 可見這事, 真的是黛玉替寶釵背了個鍋呢。

  原著中的寶玉, 一有不順心的事情, 或是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就會摔玉, 裝病,裝瘋賣傻, 讓賈母和王夫人出頭為他達成。

  後來抄家了,賈母沒了,全家發賣的情況下, 他又一下子就真的傻了,懵了,不知道要如何生活了,出家便成了一個很好的出路。

  而現在的寶玉,從小起起落落,跌宕起伏十幾年,那心性可不是溫室裡的花朵,要是還想出家,估計早就出家了。

  所以說,寶玉出不出家,其實跟黛玉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主要原因還是出家了,就可以不勞而獲了吧?

  探春一下子就想到了現代的某些職業,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往哪裡一躺或是一跪,一天下來,都比旁人一個月掙的多。

  難不成早在這個時候,寶玉就有這種發家致富奔小康的意識了?

  探春囧死自己不償命的想了想,覺得寶玉應該不是這麼精明吧。

  不過聽說南方人腦子比北方人靈活,寶玉雖從小在京城長大,但是祖籍卻是南邊的,說不定是繼承了某些不為人知的能力。

  ......

  寶玉再怎麼說也是世家公子,馬還是會騎的。於是之後上路,柳湘蓮便讓人騰出一匹馬,給寶玉使。

  一路小跑,等到天近黃昏,一行人到了今晚住宿的縣城,寶玉也得了一間客房。在客房裡一陣洗漱,再出來的時候,身上的怪味已經淡了不少。

  因為有了寶玉的加入,探春直接想了個理由,第二天一早騰出了一輛馬車,又分了兩個侍衛,兩個婆子以及一些從北邊給眾人帶的特產找了一家鏢局讓人護送著香奈兒進京城了。

  她不差錢,多花點錢讓香奈兒幾人安安全全的進京城,她也能放下心。

  至於她們,有著七條大狼狗還有這麼些拿著武.器和狼牙棒的婆子丫頭小廝,一般山賊還真的不敢搶。

  畢竟一些小規模的山寨,還沒有他們這一行人有戰鬥力呢。

  探春姐弟外加柳湘蓮,還一人一把小型縛腕式弓.弩,每每想到這裡,探春都覺得當什麼官呀,天天給人磕頭跪拜的,他們直接搶個山頭,占山為王多好呀。

  英雄不問出處,明.太.祖還當過和尚呢。

  他們先占個山頭,然後招兵買馬,殺進京城。不,不,不,他們還是應該先將朝.廷大軍收買一些,關鍵的時候讓他們倒戈相向......

  可惜,她老娘和老爹兄弟們都沒有追求。

  她男人倒是聽話,可是智商不太夠造反的。

  ╮( ̄▽ ̄)╭

  這一夜,柳湘蓮終於以有事商量為由跑到了探春的房裡,還是光明正大的那種,然後沒多久他就後悔了。

  「咱們家在京城一共有三間帶院子的鋪面,兩個差不多一樣大的,另一個倒是比那兩個小了些。位置都一般,我看也不用挑,真接挑間大的給他也就是了。」

  探春還在修指甲,聽柳湘蓮這麼說,便隨口問了句都是幹什麼的。

  柳湘蓮想了想,「也不過是一些雜貨什麼的。我將裡面的貨也一併給了他,也省得他再去置辦。想來他現在也沒有那個銀錢。」

  柳湘蓮手上向來比探春還要散慢,再加上寶玉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外人,所以就更大方了。

  探春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寶玉喜歡做胭脂,可那東西成本也不低,一小盒胭脂,生生擼禿一片花草。又要這花的籽,又要那花的蕊,著實瑣碎的很。」想要做胭脂,必須要有個穩定的花源。

  原來桂花夏家倒是個好的供應商,只可惜這媳婦是個霸王花。夏家那裡,寶玉是再不能去的。

  不然,又是個麻煩事。

  「我記得我嫁妝裡有一間賣著文房四寶的鋪子,回頭讓白芷家那口子去聯繫一下寶玉,以後進貨的時候,也帶著他。

  他別的也罷了,只這上面應該能分出個好歹來。」念了那麼多年的書,應該分的出文房四室的好壞吧。

  柳湘蓮如何是上心這些事的人,他看著探春嫩白如玉的手指咽了咽口水,只是想到他這一次進來是眾目睽睽之下,一時間便有些個鬱悶。

  而且回頭看了一眼半開著的房門,心裡更不得勁。

  這要是太上皇晚死一天,他今天還不是想幹啥就幹啥了。

  ......

  一路走走停停,不過數日便進了京城。不過在他們一行人進京城前,香奈兒卻已經帶著探春的親筆信趕了回去。

  趙秀寧看了一遍信,笑得眼淚止都不止不住。

  報應,這就是報應。

  當初賴家出事的時候,她便著手讓人重判了賴家以及將那個賴尚榮也牽扯進去了。

  想到當初的事情,趙秀甯對賴家就恨不得生吃其肉。

  若不是賴家,也許她男人也不會受到那麼多的折磨。每年變天的時候,之前受傷的骨頭都是又酸又疼。

  還有......

  現在終於輪到了賈家也跟著倒楣了。

  老太太,二太太......

  趙秀寧先是哈哈大笑,之後笑聲歇了,又開始小聲的抽泣,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有些事情,有些傷痛,便是過去再久,過得再幸福,她也仍是會記得......

  趙秀寧的失態,很快的便引來了江行遠。

  趙秀甯淚眼迷蒙的看著走進來的江行遠,然後撲到他懷裡。

  那股積壓在心口多年的鬱氣終於散了。

  江行遠抱著趙秀寧,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用眼角掃了一眼探春字跡的信紙。

  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

  很多事情,因為愛,所以他不介意。可是他卻介意當初她被人虧待的日子。

  那兩個女人,不過是罪有應得罷了。

  長女既然說了要幫忙,通州離長安也不算遠,之後到是可以讓他懷裡的人沒事去上上香。

  甯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

  當年苦苦肯求,現在卻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

  想必那滋味應該讓那位高貴不可攀的二太太舒服很久吧。

  江行遠想罷,又開始回憶起前兒聽人說長安縣又開了一家綢緞莊,他稍後得派人去通知,讓那店家將店裡的料子挑好的送進來。

  對了,對了,還要打新的首飾......

  一定要讓他媳婦閃亮亮的去『拜佛』。

  江家這邊,江行遠想下定了決心,便開始著手準備那些個事情。

  有官了就有了權,有權了,想要幹點什麼事情就都方便了,於是在探春等人尚未進京城的時候,江行遠就弄來了僧尼渡碟,以及派了些人去金陵替寶玉接他媽。

  也幸好是江行遠這邊派了人,不然王夫人還真的接不出來。

  因為自從寶玉失蹤後,賈珍就加派了人手緊盯著王夫人,賈珍想著守株待兔或是拿著王夫人要脅寶玉,因此對於王夫人一點都不放鬆。

  而王夫人發現每個月至少會來看自己一兩次的兒子,竟然連續數日不曾出現,花了些銀子打點其他人去看看寶玉的情況,卻發現壓根就沒有人帶回消息。

  而她想要回賈家,卻一直被人攔著。

  行動坐臥之間竟然還有人監視,一時間倒讓王夫人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地方。

  離開京城時,薛姨媽給王夫人的銀票都被王夫人妥善的貼身藏了起來。就連那些從賈母那裡分得的好東西,王夫人也都在辦賈母喪事時,悄悄地換成了銀票......

  於是王夫人每天摟著這些銀票,一邊想著寶玉為什麼沒有來看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一邊想著這些監視自己,攔著自己行動的人,又是誰派來了。

  是尤二姐還是夏金桂?

  就在王夫人的耐性殆盡之時,正在房裡的王夫人卻聽到門外有人說什麼寶二爺重病不治,去了的消息。

  王夫人聽了,仿佛天塌下來了一般。天旋地轉的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身邊有兩個陌生的婆子。

  那兩個婆子又在此時幾乎萬念俱灰的王夫人耳朵邊上一頓神忽悠。那之後王夫人便真的剃髮出家了。

  看著王夫人出家了,賈珍這邊都有些想不明白了,她怎麼就出家了呢。

  不過那不是大事,盯著王夫人的人雖然沒有撤回來,到也不是之前那般認真了。

  等到王夫人剃度出家,用了江行遠弄來的度碟上的法號後,沒過幾天,便趁著賈珍沒反應過來時,帶著王夫人離開了金陵。

  到了通州又是一番安排後,法號『缺德』的師太便正式在這裡掛單清修了。

  而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堪堪過完太上皇的孝期。

  ......

  現在時間再退回探春一行人帶著寶玉回到京城不久的時候。

  這個時候,探春已經將柳湘蓮那裡的鋪子給了寶玉,又幫著寶玉安頓下來後了。

  寶玉安頓下來後,便先去了王家,可惜王家舉家都不在京城。之後便又去了薛家。在薛家受到薛姨媽的喜愛,又留著吃了兩頓飯,這才放他回到那個後面是住宅,前面是鋪子的雜貨鋪子。

  寶玉走後,薛姨媽看著燈下看帳冊子的閨女,心裡止不住的歎氣。寶玉過來拜訪,薛姨媽見寶玉那般情況,覺得入贅他們家正好。

  一來寶玉性子和軟,沒有什麼脾氣。再來又是知根知底的姨表親,雖然成過親,可是那樣的人便是休了都不可惜。而且金陵再回不去了,寶玉又是入贅他們薛家,有她兒子『兒媳婦』在,也不怕什麼落破的賈家和夏家。

  可是寶釵這丫頭,怎麼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等出了孝,寶琴那孩子就要嫁出去了。她比寶琴還大上幾歲,如何不讓人擔憂。

  「媽,天色不早了,您也早些睡吧。」

  寶釵看著自家老娘這個樣子,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眼界變寬的寶釵,是真的沒有相中寶玉呀。

  「唉,你呀,你讓我說什麼好呢。這離出國孝也沒有幾個月了,你上點心吧。」薛姨媽白了一眼寶釵,然後又繼續說道,「你也早點睡吧,明兒不是還要和琴丫頭一起去上長安的嗎?」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探春一回到長安就病倒了, 主要原因竟然是水土不服,舟車勞頓。

  探春病了以後往來薛家送節禮的婆子便順嘴提了一兩句。

  薛姨媽一聽連忙打發人去探望。之後又送了拜帖, 薛寶釵和薛寶琴姐妹倆商量了一番又, 也準備明日一早就去長安看望。

  因為跟薛寶琴定親的是趙家的趙環,而不是江家的子女,所以也不算是壞了規矩。

  好吧, 雖然江趙兩家一直住在一起,這種話不過是自欺欺人......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事情就是需要進行溝通聯絡,以及加深感情的。

  薛家雖然出了一個義忠親王妃, 可畢竟薛家二房也不過是普通的商戶,薛寶琴又是退過親的人, 有些事情總是不比其他。

  雖不是妄自菲薄, 卻也明白自身優缺點。

  再一個探春不但是趙環的『表姐』, 她還是長安節度節的長女, 明晃晃的從三品遊擊將軍夫人。

  與她多些來往也是好的。

  本來薛姨媽也是想要一起去的, 不過薛寶釵想了想怕自家老娘認出探春來, 便給攔了下來。

  薛寶釵雖不知道探春這邊的真實情況, 可是一子就成了這般的身份, 若是江趙兩家人都知道探春原來的身份,那麼這件事情就有可能不那麼簡單。

  而若是只是探春一個人, 那麼她就更不可能讓自家老娘發現了。

  母親可沒有多深的城府,再露出了行跡,豈不是給探春添麻煩。

  最重要的是寶釵不知道探春還有別的什麼手段不成, 若是真的不小心給她添了麻煩,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惹怒她,給薛家帶來不必要的事端。

  一個五品官的庶女,逃離了賈家,又成功躲避了和親,不但如此,竟然還讓自己成為長安節度使的嫡長女,還得了那麼一門好親事......

  神仙都要羡慕了吧。

  ......

  第二日,姐妹倆個收拾妥當,便坐著馬車在丫頭婆子的護衛下發出去了長安。

  因為出發的早,不到午時姐妹倆個就到了長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被馬車顛簸散的髮鬢,姐妹倆便進了長安節度使。

  因早就知道這姐倆會過來,所以趙秀甯和劉琉都是翹首以盼的。

  一見二人進府,便熱情的一人拉過一個,仔細打量了好幾回,這才笑著贊了兩人幾句。

  薛家姐妹那是妥妥的美人胚子,兩人的容貌都是世間少有。

  再加上兩人的身姿氣度,一個沉穩大氣,一個嬌俏可愛。

  在容貌上,探春是多有不及的。

  不過也幸好她現在還在自己的院子裡。

  四人說了幾句話,趙秀寧便讓人送這姐妹倆去探春那裡。

  同時也讓灶上的人,將早就準備好的席面也送過去。

  寶釵一進探春的院子,心裡便止不住的滿意。

  這才是姑娘家應該有的待遇。

  像是在賈家竟然沒有自己的院子,只能住在老太太的碧紗櫥裡。那也太憋屈了。

  還有這院子裡的丫頭婆子,雖比老太太院裡的少,但卻沒有一個讓人覺得張狂驕奢的。

  一進了屋子,寶釵便發現穿戴齊整的探春笑迎迎的站在門裡。

  「本來想要親自去迎姐妹們的,只是我們太太不允我出屋子,不讓再受了風。這才失禮至此,還請姐妹們不要怪罪。」探春說完,先是淺淺的行了一禮,然後上前兩步,一手拉了一個,便往暖閣走去。

  寶釵笑著道無妨,「知道妹妹病了,哪裡還能讓妹妹親自出去迎,若是吹了風,豈不是我得的罪過。妹妹可好些了?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只管打發人來找我。我們薛家是商戶,買賣東西總比你們家便宜些。」

  此時寶釵說起自家是商戶時,一點也不像原著時帶著一股子不易查覺的自卑。此時的她是驕傲的,因為這幾年名正言順地接管了薛家後,薛家在她的手下,可謂是恢復了當初她父親在世時大半的光景呢。

  她相信假以時日,薛家一定會恢復或是更加的輝煌。

  寶釵的話並沒有打壓江家,炫耀薛家的意思,探春聽了一笑,「那先謝謝寶姐姐了,等明兒想要什麼了,便派人去找寶姐姐。」轉過頭,看著一進屋便有些個羞怯模樣的寶琴,探春直接讓人將她屋裡養的兩隻貓抱了過來。

  這兩隻貓都已經長成了肥嘟嘟的大貓了。

  大貓不比小貓淘氣活潑,不過勝在不會隨便撓人咬人,抱過來玩耍解悶最是好的。

  因為早就知道兩人要來,所以探春這裡準備了不少待客的準備。

  連詩作畫這種事情,三個人來弄到底少了些熱鬧,與其冷冷清清的,還不如說說話,做些別的營生。

  貓被抱了進來,直接放到了暖閣的大炕上。

  探春與寶釵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也沒有太生份。寶琴看著寶釵當真脫鞋上榻,這才跟著也上炕上玩耍。

  「妹妹跟著去了一回邊疆,聽說上個冬天那裡大戰小仗好幾場,只要想想你們就住在那個地方,心裡都替你捏了一把汗。」還好有驚無險,因禍得福。

  想到這裡,寶釵又笑道,「妹妹當真是好福氣,這還未出孝,你那從三品的誥命就到了,將來在京城之中往來應酬想必也不會有人多加為難。」

  因為身份的原因,這個中酸楚,寶釵太知道了。

  探春將寶釵愛吃的點心,撿了一塊遞給她,「姐姐這話我愛聽。我也不過是運氣好一些罷了。以前只覺得榮國府的璉二.奶奶是個能幹的,也知道姐姐有一身好的本事,只苦於沒有辦法施展。現在看到寶姐姐將薛家一力撐了起來,倒更讓我敬服。」

  探春又拿起了一塊點心遞到寶琴,「其實這種因為男人得到的誥命,真心沒啥好稀罕的。咱們這的女人,一生靠的都是男人。在家時,靠爹,兄弟,出嫁靠的是男人和兄弟,等到將來老了,除了靠男人,兄弟還要靠兒子。

  有什麼意趣?這輩子都是別人的附屬品。有的時候,我便常想,盛唐時,則天女皇在位,那個時代的女子是不是比現在活的更張揚更舒適?

  聽說那是個女人可以休夫,養面首,不在意貞操的時代呢。

  薛寶琴咬了一口點心,便聽到探春這般話,當場就懵逼了。

  這位大姐可真敢說。

  薛寶釵早就知道探春想的跟別人不會太一樣,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的不一樣。

  不過聽到探春的話,她心中也有了那麼一絲嚮往。

  若是她也活在盛唐,是不是也可以為官作宰,是不是她的婚姻便不是老大難的問題了。

  她想娶誰就娶誰,她還可以像男人那樣,三妻四妾......

  想到這裡薛寶釵的臉刷的一下便紅了。

  真是的,每次跟這丫頭聊天,都得被她帶到溝裡去。

  「你不在京城,可能還不知道,昨天下晌,當今給林姑娘和順昌候賜婚了。婚期就定在出了國孝沒多久。」

  趕緊轉移話題吧,不然讓這丫頭繼續說下去,她本就不甘的頭就讓她說得跑馬了。

  喝,這個話題還真的勁爆。

  探春雙眼瞪圓,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這麼快?好姐姐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出京之前,不是說林家父子的態度終於軟化了嗎?可是以她對這二人的瞭解,應該也不會趕在國孝裡請聖旨的。難不成還有別的說法?

  寶釵想了想,再結合自己得到的消息,這才將事情大致走向道了出來。

  原來還是常拓的老家那邊派人來催了,或者說在常拓的老家那邊,有人不滿意常拓的兄弟了,想要做點改革換君主的事情。

  那些人來聯繫常拓後,常拓先是非常不耐煩,然後越聽臉上的神色便越輕鬆。

  跟他聯姻好呀,這辦法真是太好了。

  於是常拓好聲好氣的招待了這些人後,轉頭便讓自己的心腹回了番邦,將這事告訴了那位好兄弟。

  常拓他兄弟一聽,這哪成呀,必須得阻止,於是便不知道從哪個旮旯找了個理由,又上書一封請天.朝慶豐帝抓緊將天.朝貴女下嫁。

  而常拓也在這個時候,跑到林家表心意。

  他會一直對黛玉好,會一直留在京城,最遠也不過長安的居住。他不會回到番邦搞革命等等一系列的條件後,林如海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主要是黛玉出了國孝真的不小了,再加上還有慶豐帝的暗示,以及其他因素的存在。黛玉的婚事除了常拓以外,已經再挑不到好的了。

  而且皇子們漸大,新的一輪奪嫡占位也已經開始了,現在將閨女嫁給當今外甥番邦質子的順昌候也是不錯的選擇。

  於是林如海點頭了,常拓一見,還怕他臨陣反悔,便拉著他,直接用常拓給他的牌子進宮去了。

  說什麼也要將這婚事和賜婚的聖旨今天就弄到手。

  於是這婚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雖然有幾分巧合,但這婚事本來卻是非常有看頭的。

  探春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過這倒是一門好親事。」

  寶釵點頭,「是呀。」至少不會有人拉擾站隊了。

  想到這事,寶釵又有些個頭疼,可是看著一旁的寶琴,她便有些猶豫。探春見了心中明瞭。

  時近午時,姐妹三人說了會話,探春直接讓人將準備好的小席面擺在了炕桌上。

  寶釵見桌上有幾道她家常吃的菜,心中微軟,說起話來也更見妥帖。

  姐妹們說話了一會兒,探春便讓人領著給姐妹倆去了準備的兩間廂房歇息一番。

  等到探春這邊看了幾頁子書後,寶釵便真的如她所料的過來找她了。

  她之所以會給姐妹倆安排兩間廂房,想的便是讓寶釵有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

  探春在寶釵進來後,讓人上了茶,便將所有的下人都打發出去了,又將旺財放到門口看門。

  這才笑著問寶釵,「寶姐姐可是有事要問我?」

  寶釵點頭,又搖頭。

  她有事問她,問的卻不是她想的那個身世,而是其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寶釵精於世故, 知道有些能問,有些問不得, 關於探春現在檯面上身世, 寶釵覺得就算是她問了,估計因由也不會是她想到的。而且不管是什麼過程,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每個人都想要過得好, 這是人之常情。

  而有些人有些不想認人知道的能力也是正常的。

  別的她無需知道,只要知道現在的人絕對與她那位好姨母沒有任何關係就好了。

  姨母當初是如何算計自家的,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最清楚的。若不是面前的姑娘一時『口快』她薛家估計也不會有今日。

  她今天來找探春, 卻實是有事情要問她。而這個問題,她也不是不能問別人, 可是心中總是有些不托底。

  「寶姐姐又是點頭, 又是搖頭,是做什麼呢?」探春笑著打趣了一下面前的姑娘。

  心中對於她能問的問題, 探春早就想好了『理由』,此時倒也做好了準備。

  寶釵見探春這個樣子,搖頭輕笑,「前兒在家裡見到了寶玉, 聽寶玉說是跟著你們一起回的京城。姨媽那裡?」

  探春沒有想到寶釵會問這個,有些詫異,「二太太那裡,我是請了爹和媽幫忙, 爹媽在收到我消息後,便已經打發人去了金陵。」想到這裡,探春又將自己給王夫人請的法號說了出來。

  寶釵聽了,囧的半天不能言語。

  缺德?到底是誰更缺德一些呀。

  有這麼個法號,真真讓人難以啟齒。

  不過想到這個法號卻也真的很配她姨媽的人品。

  她對寶玉無感,可是若必須成親的話,寶玉卻是個好人選。

  性子軟容易拿捏,而且以寶玉的心性,她也不擔心會引狼入室。

  只是若是寶玉的話,卻失了家族助力。

  她哥雖然是聖旨親賜的義忠親王妃,可是她哥那樣的婚姻生活,她卻並不看好。她們薛家現在不懼京城各方勢力便是因著王府的面子,可這也不是長久之事。若哪一天她們借不到王府的勢力時,又當如何呢?

  再一個,她最害怕的便是她辛辛苦苦守護著的薛家,再成為別人家的附屬。成為有心人士的錢袋子。

  唉,為了這婚事,可算是愁死她了。若是姨媽也被接進了京城,寶釵覺得她得更頭疼。不過姨媽有了那麼一個『身份』倒也是好事。

  心底忖了探春一句『促狹』,寶釵放下這個話題,又說起了別的。「宮裡的宜妃娘娘產下了位皇子,皇上已經下旨將這位皇子過繼到哥哥名下,滿月的時候,便封了世子,待成年後便可襲爵了。不過因王府沒有女眷,宜妃娘娘怕小世子受不到妥善的照顧,特請旨帶在身邊撫養至六歲。」

  探春愣了一下,「宜妃娘娘?」誰呀?

  寶釵眼角微抽,「就是原來榮國府的二姑娘,賈迎春。」

  探春摸了摸鼻子,一時間有些個不好意思。

  因為有那一瞬間,探春想到了康大大的某位宮妃......

  探春臉皮還是有一定的厚度的,雖然不夠修城牆,不過此時倒是可以忽略不計剛剛那點尷尬,「這倒是好事,將來薛大哥哥晚年也有靠了。」

  寶釵點頭,「我和我媽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怕那孩子長在宮裡,與哥哥不親。不過就哥哥那般性子,便是將世子養在身邊,估計也親不起來。」

  探春點頭,這年頭大家的孩子,哪個不是身邊一群侍候的人,有了這些人的存在,孩子見到自家老爹就很少有親近的。

  一來這個時代講究什麼嚴父慈母,二來便是這個時代大家族的父子見面相處的時間太少。三則是一般的大家族,父親不只一個女人,也就不會只有一個兒子,而若是每個兒子的母親又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父親的疼愛就有了選擇性,兒子的孝心便有了保留和防備。

  就連江家這裡,若不是草根出身,所有的孩子只有一個媽,估計也不會這般親密了。

  ...當然,薛蟠在這裡扮演的是慈母的角色,他的主要事情,便是與兒子的乳母爭兒子的注意力。

  「寶姐姐無需擔心,要知道不孝也是大罪。當初的榮國府老太太為什麼能夠那般拿捏賈家大房,仗的不也是孝道大義嗎?薛大哥哥的身份和輩份在那裡擺著呢,你就放心吧。」

  「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還是哥哥以後的日子。」

  探春先是揚眉,然後略一尋思便明白了寶釵話中的意思,於是呵呵一笑,「難不成你還怕你那大嫂子將來再娶個側妃回去?放心吧,小老百姓不知道那義忠親王的來歷,咱們還不知道?當今許他娶男妃,賜子嗣便不會再讓他納什麼側妃。寶姐姐,你這是關心則亂了呢,不然再不會想不到的。」

  聽到寶釵這般言論,探春是真的很想笑,寶釵這是擔心嫁出去的薛蟠將來上了年紀失了寵愛?

  可她也不想想,薛蟠那包子長的雖然還不錯,可是也沒有美到驚天動,泣鬼神的地步,他能成親這幾年一直得寵,估計憑的也不是他那長相。

  所以就算是他將來老了,長殘了,估計也不會是因為這些原因失寵。

  ...也許是寶釵的那個男大嫂實在是受不了她大哥的蠢萌了呢。

  又蠢又萌。

  聽說前兒在宮裡又幹了件丟人的事。

  她在回來的路上都聽說義忠王妃又鬧笑話了呢。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竟然可以蓋過宮妃生皇子的消息,而傳的那麼遠。

  呃,其實薛蟠也沒幹什麼。就是在迎春那個小皇子滿月的時候,說了句這孩子真磕磣,跟他長的不像什麼的。

  一個月的孩子能好看到哪裡去,咱們且不說。只說這孩子跟你一點血緣都沒有,能長的相才怪了。

  這抱怨的話,張嘴就來,皇帝和其他的皇親以及皇子的原親媽都尷尬的不得了。就只有他一個人還覺得委屈,可憐巴巴地回頭找司慶小哥。

  司慶小哥當場都不知道要如何給自家傻孢子救場了,只得硬著頭皮說了句,這孩子一看就長的像我。

  哪裡想到傻孢子牌的義忠王妃聽了,竟然一臉憐憫和慶倖的看著司慶說了句,『你命可真好,小時候長的這麼磕磣,竟然沒被送出去。不過真沒想到你小時候醜,長大了倒是一點也看不出醜了。』

  在薛王妃的心中,皇帝就是因為這個兒子長的醜,才要巴巴的送人的。

  就這麼一句話,將整個本就不算熱鬧的滿月宴給弄冷場了。

  然後這件事情又被刪刪減減的傳了出去。

  ......

  寶釵此時聽了探春的話,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也有了主心骨,「妹妹說的是,只是我哥哥那人,總是讓人放心不下罷了。」

  探春非常想要回她一句『傻人有傻福』,不過怕這麼說了寶釵不高興,便只得說道,「薛大哥哥自來便有福氣,便是將來有什麼,名下有了一個皇子做世子,他也不會有什麼妨礙的。就算是將來有什麼變故,也沒有人能夠撼動世子的位置。而世子無事,薛大哥哥便無事。」

  探春沒有說的下一句,寶釵卻想到了。

  若是世子出了事,估計不說她哥哥了,便是整個義忠親王府都要有大.麻煩了。

  不過這麼一想,寶釵倒也放下了心。

  話到此時,寶釵這才說起了她來此的目的,「妹妹是知道我們家的,說句不怕你笑的話,別說我媽在上心我的婚事,就是京城中其他人也在上心我的婚事。當今幾位皇子年紀都大了,身邊又有了自己的門人......

  時常有哪位皇子的門人到薛家提親,知道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姐姐也不敢應答,現在洽巧有國孝有了推拒的藉口,只是出了國孝後,卻不知道又要怎麼辦了。我媽那人想要親上加親,只是寶玉......」

  寶釵不想娶個那些皇子門人的庶出子,然後被迫站隊。但是也不想娶寶玉,讓自家連個其他的勢力都沒有。

  要知道以寶玉現在的情況,他是沒有什麼娘家的。

  可是若是娶了某些人家的庶出子,她又怕將來有一天,這男人聯合家裡人再收薛家做些什麼。

  一時間左右為難,便想要問問面前非常有主意的探春。

  寶釵的一番考慮說的很清楚,可是探春卻覺得這種事情完全不需要考慮,「寶姐姐現在也是家主了,就不能找個與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嗎?」

  為什麼總要這般考慮婚姻之事。難道這個時候就不能想想她手中握著的家主權利嗎?

  寶釵聽了搖頭苦笑,「情投意合,談何容易。人心難測,我現在根本就分不清每每接近我的人,是圖我的人,還是圖我薛家的產業。

  妹妹也是知道的,我們薛家不說富可敵國,可也是富貴之門。有了我薛家的財富,收買官員,或是幹些別的事情,便輕鬆很多。

  這兩年,也不是沒有人蓄意接近我。每月我去鋪子裡查帳,總會碰到幾個長的平頭齊臉的青年,旁的不論,只說妹妹去北邊的這半年,我光是在往返家中與鋪子的路上,就碰到了三四起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事。

  那些人,真當我是傻子不成?這般書裡的情節也敢拿出來顯眼。」

  探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探春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的人這麼會玩。

  英雄救美這種橋段都能這般頻繁的上演, 也是讓人醉了。

  他們也不想想,寶釵雖然是個姑娘, 可也不是那種輕浮沒有見識之輩。話本裡的那些故事, 不過是一些窮酸書生沒事自己臆想出來的罷了。

  賈老太太沒事還能來一回掰謊記,就可見這種事情有多慌繆了。

  寶釵能以一個姑娘的身份掌控薛家幾年, 更將薛家裡外治得服服貼貼,不但如此又將薛家鋪子弄得興隆不已, 財源廣進,這樣的姑娘,幾個見義勇為真的能感動?

  ......至少也要一打以上才行吧。

  ╮( ̄▽ ̄)╭

  說真心話,旁人探春不敢打包票, 可是寶釵卻覺不會被『感動』,這是肯定的。

  寶釵心性如鐵, 原著中都能對著王夫人勸說金釧是失足落水, 更何況這種鬧劇般的事情。

  那麼浪漫的事情都可以弄成這種批發轉零售的感覺,探春也是蠻同情面前這姑娘的。

  這日子讓她成這樣, 也不容易。

  其實在探春看來,寶玉也還不錯。至少現在的寶玉比原著中強了許多。

  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歷,再加上種種事情的發生,寶玉真的比原著中務實了許多, 也『正常』了許多。

  原著中的寶玉,天天拿著他那塊玉說事,一不順心就砸砸砸。而現在的寶玉呢,至少知道了生活, 生計,以及其他的一個男人應該知道的事情。

  雖然還是沒有什麼大的用處,可是倒也知道了一個男人的責任和義務。若是閉著眼睛,也能將就一下。

  而且,乃們就沒有發現,寶釵和寶玉的性格正是互補了嗎?

  ......

  寶釵溫和端莊的臉上滿滿的嘲諷,探春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將臉上的同情之色收了。

  寶釵並不需要她的同情。

  「要不寶姐姐也來個選秀吧?」反正寶釵這身份,再加上這種種鬧劇,也不怕再將事情弄得更大了。

  寶釵:「......」為什麼她突然間覺得找探春商量這事很不靠譜呢。

  探春見寶釵沒有言語,便想著再接再厲好好遊說一番,確不成想這個時候外面竟然開始下起了雨。

  「這是怎麼說的,剛剛還是睛天,怎麼說下就下起來了呢。」

  寶釵順著窗戶看見了外面下起的雪,眉頭皺的死緊,這雨下的這般又大又急,看起來稍後便會止住,只是一會兒從長安回京城的路卻一定不會好走了。

  想到此,寶釵心中更是煩悶。

  「這就是人不留客,天留客。稍後我讓下人騎馬去京城給姨媽報個信,姐姐和琴妹妹就暫時先在我這裡住上一晚,等明日再走也不遲。」

  寶釵聞言,也沒有跟探春客氣,「此時天長,本想著等過了日頭最曬的時辰再回京城,哪裡想到竟然趕上下雨了。」

  雨後官道也不好走,馬車也是極容易卡軲轆的。但一來二去的耽誤了,兩個姑娘再進不了城,那就真真是有事幹了。

  探春和寶釵都想到了這一點,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便真的留在這江家。

  要是知道進不了城不算什麼大事,大事便是寶釵害怕再出點什麼意外。

  比如說之前在京城裡的見義勇為,直接變成了前半部分......

  下雨了,寶琴也扶著丫頭從廂房裡走了出來。聽到探春和寶釵的話,也沒有反駁堅持,乖乖聽話的留下了。

  這雨一下就是一個時辰,雖說到了後面雨越下越小,甚至雨停後還出現了彩虹,但是寶釵姐倆也沒有想到就近趕路的。

  這要是在京城,便是城南城北,也是無妨,可是長安與京城之間還隔著好長的一路官道呢。

  因為決定留宿在這裡,三人便又說起了女兒家的悄悄話。

  江家這邊,吃飯都是全家一起吃的,不過晚飯的時候,因為寶釵和寶琴的緣故倒是分開來吃的。

  江家其他人都還是在原來的地方一起用晚膳,探春帶著寶釵姐倆在自己的院子裡用。

  趙秀甯和劉琉都讓人送了幾道菜過來,三人站著接了,複又坐下繼續食用。

  飯畢,探春征得了寶釵的同意,便讓人領著寶釵和寶琴去了江家花園子裡消食以及偶遇一下寶琴的未婚夫。

  未婚夫妻在花園子裡偶遇了一下,彼此說了兩句話後便又各自分開了。

  之後回房休息,第二日用了早膳,探春才將姐妹二人送出了江府。

  至於寶釵一起想要問探春的另一個最深層次的問題,一直沒有問出來。

  京城之中誰人不知道探春的那位夫婿跟聖上的親外甥是三十二拜之交,以兩人的關係 ,再以那位順昌候得帝心的程度,應該是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的。

  比如說當今更傾向誰繼位?

  也許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她的婚事,也可以當成一種投資呢?

  姐妹倆一路進京城,路上並沒有再生什麼波折。兩人到達京城的時候,柳湘蓮也從京城回了長安縣。

  柳湘蓮進京城前是不知道常拓的親事已經訂下來了,不過知道後,仍是為他感到高興。

  這娶個媳婦也忒不容易了些。

  昨夜在常拓那裡陪著他大醉了一把,然後又和他一起看了黃曆。

  他選了一個出孝第七天的好日子將未完成的親事走完,而常拓也選了一個離他不遠的日子,不過他倆心裡都明白,這日子再好再近,他們還得跟媳婦娘家商量,不然都是白扯。

  他還好一些,畢竟就差最後的迎娶了,他兄弟那裡可不容易。

  騎著馬一路回了長安,卻不成想在長安縣城門口碰見了來找他的劉家小廝。

  柳姑姑和柳姑父自從知道柳湘蓮又升了官,心裡就又是一陣波動。

  這傻孢子咋就這麼命好呢。

  柳姑父的閨女團進了宮,然後他一直期待的事情,就跟石沉大海了一般。送進忠順王府的閨女,因為守孝的原因,還沒有在王府翻出個浪花,就沉了底了。

  這讓柳姑父比誰都憎恨太上皇。

  現在柳姑父沒辦法了,在聽到了柳湘蓮升官的事情後又將視線重新放回了柳湘蓮身上。

  他已經讓南邊的家小都回京城了,他的閨女團們,還有能用的。馬上就要出孝了,正也又要選秀了,這一回再送宮裡兩個,然後再......

  「表少爺一去北疆許久,聽說那邊又打了仗,太太都擔心壞了。昨兒便讓小的來請表少爺回府......」哪成想這表少爺竟然進了京城。

  柳湘蓮騎坐在馬上,看了一眼牽著馬站在他面前笑得很恭敬的劉家下人,眉頭皺了起來,「我剛從京裡回來,稍後還要回西山大營。你回去告訴你們老爺太太,我好的狠,不用擔心了。」

  再心大的人也受不得劉家三番兩次的反復無常,柳湘蓮可再不願意搭理這家人了。

  什麼便宜姑姑,誰喜歡誰拿去吧。

  那下人一聽這話,連忙又是一番說辭,柳湘蓮理都沒理,直接抖了抖韁繩,便準備回江家,呃,不,是去江家。

  也不知道他媳婦知不知道常拓的事呢,他得趕緊向他媳婦彙報去。

  常拓這幾年打聽了不少林家姑娘的事情,現在他那府裡陸陸續續都修成了林姑娘喜歡的樣子。

  就連家裡的荷花池子,還留了一池子的枯葉,說是林姑娘喜歡啥的,不讓人動。

  柳湘蓮當真慶倖他媳婦沒這愛好,那一池子的枯葉子,咋看咋不舒服。

  柳湘蓮踢馬要走,那劉家的下人如何肯放,直接幾步上前抱住了柳湘蓮的馬頭,又是一番好哄,「表少爺自來是孝順的人,太太和老爺眼巴巴的等著您過去,明白的是知道您忙,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升官了就看不上親戚,不願意盡孝道,這讓人傳了出去,對您的官聲體面也有妨礙......」

  劉家下人的這段話,是臨出來的時候,柳姑姑教的,為了就是防止自家這個混不吝的侄子『犯混』......

  可她哪裡想到,這個侄子說話還挺叨理。

  「我姓柳,我爹媽都葬在京城城外的柳家墓地裡。我年節都有給我爹媽上墳掃墓,燒紙上香,其他的人,有什麼權利要我盡子女孝?再沒聽說出嫁的姑姑,有兒有女的還非得讓娘家侄子盡孝的道理?

  難不成你們劉家的姑娘和哥兒都已經不孝到讓娘家給出嫁的女兒出頭的地步了嗎?若真是如此,回頭我便請了柳家的族長,上你們劉家談和離的事情。若是這姑姑真的和離歸家了,我自然是要接過來贍養。若是姑姑想要再嫁,大不到再出一份嫁妝便是了。」

  柳湘蓮說完,也不管劉家下人目瞪口呆的樣子,直接喝道,「還不讓開,不然抓你充軍。」

  果然媳婦說的對,有些人就是聽不懂話,什麼事情都得讓他把話說開才行。

  出嫁多年還得巴巴得的求著娘家侄子盡孝,可見這一家人都是靠不住的。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跟這麼一家人做的親,實在不行的話,就讓姑姑和離回家吧。

  柳家也不是沒有家廟。

  劉家下人被柳湘蓮說懵逼了,一臉傻怔的表情看著柳湘蓮帶著兩個隨從進了長安縣。

  摸了一把臉,歎了口氣,只得騎著馬回京城報信去了。

  柳湘蓮這邊一路騎著小馬跑到了江家,然後將馬和隨從都打發回家了。

  因為一起去了一趟北疆,柳湘蓮在江家的地位又升上了一層,至少還能跟著探春在不封閉的地方說說話。

  柳湘蓮將他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都像是吐豆子似的跟探春彙報了一遍,探春對於常拓和黛玉的事情昨兒就知道了,因知道常拓這人也不過是大男子主義強了些,其他的都還不錯,倒也真心替他們高興。

  反正探春是相信以黛玉的本事,百煉鋼也能化為繞指柔。拿捏一個常拓手到擒來。

  想到倆人婚後的日子,黛玉一蹙眉,常拓就屁顛顛的樣子,探春心下非常的期待倆人早一點到長安來定居。

  不過在聽到柳湘蓮說起劉家的時候,探春眼底閃過了一抹不耐與狠曆,伊人差不多已經□□好了,她還在想著如何將人送到劉府,正好寶釵給她出了個好主意。

  英雄救美嘛。

  柔弱無助的年輕姑娘,被幾個惡霸調戲,正好路遇出門的柳姑父......

  親戚多了,互相幫襯,相互扶持。可是這樣的親戚還是算了吧。


第一百七十章

  探春下定了決心, 在當天晚上又給伊人來了一次突擊急訓,在她被伊人撩的眼冒紅星之時,柳湘蓮這個混蛋竟然棒打鴛鴦的突然出現了。

  伊人被柳湘蓮眼中的殺氣和狠厲嚇得差點失聲尖叫,還是探春一見不好,趕緊將人打發了出去。

  柳湘蓮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家媳婦身邊還有這麼個人,竟然半夜三更不睡覺跑這裡勾搭他媳婦。

  哎呦我去, 等成親以後, 他一定將這些丫頭片子都打發的遠遠的。

  別打著侍候他媳婦的名頭勾搭他媳婦。

  柳湘蓮那張俊臉臭的要命, 探春見了, 也覺得應該好好哄哄他,畢竟這種事情, 她也挺理虧的。

  於是這麼一哄,他們倆的婚期就定了下來。

  深更半夜送走了吃飽豆腐的柳湘蓮,探春揉了揉肩膀便睡了。第二天, 探春就開始排兵佈陣了。

  先是將她陪嫁的下人裡找上幾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家丁挑出來, 讓他們學習如何成為地痞惡霸,然後又開始讓晴雯訓練伊人的針線。

  做戲要做全套,總不能以賣繡活為由, 卻是個針線粗糙的。

  而且讓伊人練針線, 也有助於晴雯仿模她的針線好幫她趕出一籃子繡活。不然真讓伊人一個人弄,估計得弄到猴年馬月去。

  臥草, 這丫頭竟然比她還不學無術,那針線活差的都沒邊了。難不成以前就只靠著做騙子過日子的?

  探春想到這裡,又覺得她還得準備點別的東西才成。不然就這麼糙的針線活, 估計早就餓死了。

  戶籍這種東西,在探春看來那就是有權有勢,有官有門就可以弄到的東西。

  趙環一個學院的師兄,是國孝前的那一科考出來的,現在就在戶部做個小小的八品文書。

  趙環找到他,又找了個前兩年發洪水的縣鎮戶籍,給伊人辦了個戶口。

  身份便是大戶人家的小廚娘,會做幾樣點心什麼的。只是手藝一般,後來洪水了,一個人輾轉到到了京城,只得轉行賣繡品。

  於是繡活粗點也說的過去。

  等到將來進了劉府,再加從探春這裡學的幾樣點心那麼一做,也能跑到書房來個紅.袖添香......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國孝也已經走完了。探春版的揚州瘦馬也已經可以正式放出去為禍一方了。

  探春想了想,便決定將放伊人出去的日子定在她成親的那一天。

  ...就算將來真的漏餡了,她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她成親的時候,哪裡顧得上那些狗屁倒舍的事情,是不是?

  探春的這個婚事,就差迎娶了,江家這邊只要再操持了一下,其他的就都是柳湘蓮的事情了。

  探春這幾年身量也長了不少,之前為了不繡嫁衣,還往外跑了一圈。所以繡嫁衣的活技又歸到了晴雯的手裡。

  等到探春回來了,出孝了,晴雯將整套的嫁衣拿過來,讓探春挨個繡上幾針,鎖了個線也就全了。

  雖然探春這邊都省心了,不過趙秀寧還是發了一回子請帖,在成親的前一日邀人到府上弄了個小小的宴席。

  黛玉和英蓮都在備嫁,不過難得的機會自然也是來了的。寶釵也帶著寶琴過來了,至於剛剛從皇陵回來的史湘雲,卻沒有收到邀請。

  當年的不愉快事件,還是要表示一下生氣的。

  呃,好吧,探春將人坑到了皇陵替她守了三年衣冠塚,誰應該生氣還不一定呢。

  迎娶的前一天,京城的這幫子嬌客起的最早,來的卻算是最晚的。

  上了年紀的,都是趙秀甯和劉琉在正院裡招待,那些未出閣的小姑娘們,卻是由探春在她的院子裡招待。

  等到所有的嬌客都來齊了,探春才又幫著這四人介紹了一下長安這邊的官家小姐們。

  古代女人最是講究夫人外交的。

  未出嫁的姑娘身份最是高一些,畢竟妻憑夫貴,嫁到什麼樣的人家還不知道。而且莫欺少年窮,誰知道誰將來有沒有封候拜相,榮登高位的一天呢?

  長安這裡,探春的身份算是姑娘裡以及夫人裡都是比較高的了。

  成親前是長安節度使的嫡長女,成親後是從三品誥命夫人,也因此整個小宴上倒是沒有人主動挑刺。

  當然了,主動示好的倒是有幾個。

  為了什麼,探春垂眉想了想,便知道了,不是為了家中父兄,就是為了她家的兄弟。

  她們家還有三個兄弟沒有定下親事呢。

  少時,小宴結束,探春領著這些個姑娘們去逛花園子。

  因為探春準備了不少的小遊戲,所以姑娘們都玩的很開心,漸漸的就都散開了。

  寶琴算是半個主子吧,再加上探春有意無意的將她拉出來,於是倒也帶著幾個姑娘在那裡聯詩做對子。

  再有英蓮,又領了幾個姑娘圍在一起品鑒著探春特意找出來的一幅畫......

  不大一會兒功夫,探春便只和寶釵和黛玉坐在一處四面無遮擋的涼亭裡喝茶說話。

  「今天怎麼沒叫四妹妹過來?」

  黛玉與寶釵還算有些交情,再加上沒有了原著中寶玉的藍顏禍水,兩個聰明的女人倒也有那麼幾分惺惺相惜。雖然在賈家相處的時日短了,不過離開了賈家,黛玉和寶釵也有接觸。

  此時黛玉也沒將寶釵當外人,或者說她不認為寶釵不知道,於是才張口問了探春為什麼沒有將惜春叫來一起玩樂。

  探春聽了,只是一笑,「怕她受刺激。想著還是等她嫁過來,拜見翁姑的時候再見吧。」

  黛玉與寶釵互視一眼,心中都為惜春有這麼一個大姑姐感到無奈。

  但願四妹妹別受到驚嚇。

  「史大姑娘已經從皇陵回來了,就是大前天的事情。我那日去鋪子裡查帳,正好看見她坐著馬車進城。聽說幾年前給她定下的那件婚事,很是不妥。也不知道史家人會不會有所作為。」

  寶釵想到了她在街上聽到的關於那個孫家大爺的事情,心裡既為史湘雲感到可惜,又覺得是她自己往日不修私德才會如此。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只是婚姻是姑娘家一輩子的大事,就跟投胎似的,一個不好,一輩子就完了。

  黛玉心最軟,聽到寶釵這麼說,想了想,也為史湘雲著急,看了一眼探春,剛剛軟下去的心又硬了起來。

  雲妹妹心思過於險惡了些。

  探春看到兩人都看著自己,想了想說道,「自古惡人自有惡人磨,那樣的人家,咱們降不住,雲丫頭卻未必。放心吧,若真是那樣,也是命數使然,怨不得旁人。再一個,實在看著不像,咱們也不能幹看著。

  當初她雖然想要致我於死地,不過我不是啥事都沒有嗎?既然我沒事,我也懶得理那麼個糊塗的。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便讓我們家那口子將那姓孫的調離京城。」

  獨守空房總比被人打死強。

  黛玉和寶釵聽了,先是在心底點頭,然後又都齊齊笑了出來,「這還沒嫁過去呢,叫的那是挺親熱。」

  探春一揚下巴,這才哪到哪,她還沒叫什麼夫君,相公,親愛的嘞。

  兩人看到探春這個樣子,都拿著帕子掩唇而笑。

  探春看著兩人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也跟著笑了。

  少時,探春才有時間提起旁的事情,「林姐姐的婚事定下來了嗎?」

  探春的話一落,黛玉的臉便紅了起來。

  她想到那人不知羞的拿著本黃曆追著父親,心中便是又甜又囧。

  雖然父親一直在給她準備嫁妝,可是婚前太過於提前了,父親總是不滿意的。

  只是,

  「當今兒昨日招了父親過去說話,希望能夠將婚前提前到兩個月後,當今今年準備帶著他去南邊走走,想要讓他,讓他帶著家眷一起。」

  黛玉這話越說聲音越低,一直到最後,幾不可聞。

  不過就算是兩人耳力不好,但其中的意思卻都聽明白了。

  「那可太好了,早前兒我就聽他說過,這一次當今南巡我們倆也可隨駕在側。我也想去南邊逛逛呢。有了林姐姐陪著,路上也有個說話的人。」

  探春知道黛玉臉皮不如自己厚,怕一會再打趣她,再把她說惱了。

  雖然她也是挺喜歡看黛玉生氣或是輕聲低泣的樣子,可今天畢竟不能那麼幹。

  寶釵聽到兩人說起這個,在一旁淡淡地接話,「這個我倒是聽說了,我哥哥和,嫂子也去呢。我還跟我媽說,讓她也跟著出去散散呢。」

  「寶姐姐不去?」公費旅行,多好的機會,不去多可惜。

  寶釵搖頭,「家裡事多,哪裡走得開。」她最近還想再開兩家鋪子,還有的忙呢。

  探春一想,倒也是那麼回事。薛家的產業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大,寶釵自然是像她和黛玉這種閒人。

  「二太太進了京城,你可去見了?」

  黛玉聽了詫異,「二舅母進京城了?」

  探春轉頭看黛玉,又看了一眼寶釵,「你不知道?寶玉沒去林家拜見?」

  黛玉聽了更是驚奇,抬頭看二人,忙問出了何事?

  黛玉直接將賈家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了出來。然後黛玉聽了,嘴唇微顫,眼圈微紅,「你是說外祖母,外祖母已經去了?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我們一聲呢。」

  這個時候探春才想到,這件事情她還真的沒有跟黛玉提起過。

  可她是以為她知道的。

  哪裡想到賈家做事這般不靠譜呢。

  黛玉對賈母的感情,實在很複雜。不過畢竟是她的長輩,她又曾在賈母的膝下教養過,人死如燈滅,往日所有的不好,此時都已經淡去了不少。

  探春見黛玉越來越難過的樣子,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吩咐亭外不遠處候著的丫頭將黛玉扶到她院裡的廂房去休息一會兒。

  至於給林妹妹試淚什麼的,她還是別去憐香惜玉了。

  黛玉也知道她這個樣子也不好留在這裡,在加上她也沒有什麼心思留在這裡繼續跟姑娘們玩樂,於是順從地在四喜的領路下回了探春的小院。

  今夜她和英蓮以及寶釵姐妹會留在這裡,明天看著探春出閣再回京城,所以探春是給她們安排了房間的。

  「這樣的日子,你怎麼想起了她?」寶釵看著黛玉離開,睨了探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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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探春吐了吐舌頭, 她不過是說順嘴了嘛。

  哪裡想到林家做為賈家的姻親,竟然這種事情都沒有人通知林家一聲呢。

  不過想到賈家那時的情況,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不通知也好,省得到時候舔著臉上門來。

  看著探春這副皮皮的樣子,寶釵歎了口氣。

  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來,可是她也得承認面前這姑娘是她們姐妹中嫁的最好的一個。

  「她剛進京城的時候, 我就陪著我媽過去看了一回。你也知道我媽那人, 最是個耳根子軟的, 我還真的害怕一個沒注意, 又讓她將我媽哄了去。」寶釵想到王夫人回南前,她老娘送出去的那些銀子, 心中就止不住的心疼。

  「都是一家子姐妹,怎麼姐妹倆的性子差了那麼多。」探春想到薛姨媽,一時間有些個感慨。

  薛姨媽的性子挺招人喜歡的, 可是王夫人就特別讓人覺得糟心。

  寶釵聽到探春這句感慨, 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說的很是,一家子姐妹怎麼會差那麼多呢?」她也好意思說別人?

  探春聞言, 對著寶釵努了努嘴, 這個話題就算是過了。

  探春是東道主,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裡與寶釵一個人聊天。

  時間久了, 還不定傳出來江家是不是也同其他人一樣投靠了某位皇子,看上了薛家的財產。

  兩人又說了兩句話後,探春便起身去招呼那些小姑娘們了。

  申時左右, 這幫子小姑娘才或是跟著自家長輩,或是自己一一告辭離去,探春也將有些發疼的笑臉收了回去。

  媽蛋,都是一群人精。

  這些十幾歲的小姑娘倒底是吃啥長大的呀。

  探春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黛釵琴蓮四個有說有笑的在那裡說著什麼,立時就嫉妒了。

  賈母都沒了差不多兩年了,黛玉傷心也不過是猛然聽到一時沒有想到。不過緩了一會兒,人就已經沒事了。

  畢竟時間是最好的緩和劑,而且當初感情也沒有多深厚。

  於是在探春將黛玉送回來之後,便又悄悄地將英蓮叫了過去陪她。等到探春送客的時候,薛家姐妹也過來了。

  一來二去的,本就不算太悲傷的逝親之痛,也被壓了下去。

  於是探春過來的時候,四朵鮮花正插在牛糞,呃,正在屋子裡就著探春今天拿出來的那幅畫品鑒呢。

  此畫的來歷......出家的賈大老爺友情提供。

  探春看到四人這般清閒,當真是嫉妒極了。

  她明天就成親了,今天不是應該讓她好好的享受一下待嫁女的最高規格待遇嗎?怎麼跟個花蝴蝶似的,滿場的轉圈招呼客人。

  探春一進來,便一副沒長骨頭似的攤在一旁的椅子上,可憐巴巴地看著面前的四人,然後眼神一掃,看向一旁的茶杯,除了寶琴,黛玉三人都是拿著帕子掩嘴,這副樣子太熟悉不過了。

  英蓮首先動了起來,將茶杯續上茶水,然後遞到探春跟著。探春施恩一般地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寶釵,動了動肩膀。

  寶釵輕笑了一聲,搖著頭上前去給她按肩膀。

  至於黛玉,非常乖覺,直接拿起一旁的點心盤子,小步上前,一點一點的喂她吃了。

  見到三人這般,寶琴眼睛瞪的老大,小嘴微張,半晌過去還在懵逼中......

  這個樣子,好像多年前大哥哥在家裡時被美婢環侍的樣子。

  四人玩鬧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傻在一旁的寶琴,怔了怔,然後一起笑了起來。

  她們當初在賈家,這樣的事情倒是常做的。可寶琴來的晚,哪裡知道這些。

  寶琴算是這些人裡,真的不知道探春真實身份的人。

  而且無論是寶釵還是探春或是其他人,都沒有打算讓她知道。

  說笑了一會兒,便到了晚膳的時辰,趙秀寧早就準備好的小姑娘們愛吃的菜,也送了上來。

  雖說今夜是探春最後一次以未嫁女的身份留在家裡,可是對於已經無數次聽到探春說以後天天回來蹭飯的江家人來說,這頓不吃還真的沒什麼。

  至於今天也沒過來吃飯的柳湘蓮,倒也不遺憾沒有見著自家媳婦,因為他正陪著從京城特意趕過來的常拓吃酒說話呢。

  常拓出京城前,特意去宮裡跟著他舅舅報備過。他舅舅知道是柳湘蓮又要成親了,還特大方的賜了點東西過來。

  常拓此次來長安,他還要查看一遍他處在長安縣裡的別院裝修情況。

  等到他聽到黛玉就在前面的江家時,眼睛的亮度都能照化冬季結冰的湖水了。

  一會兒讓人稍個口信,然後明天領著林姑娘看一眼他們在長安縣的宅子,之後再一路護送林姑娘回京城,爭取路上能夠說幾句話。

  對了,對了,他前兒寫的詩得用最好的字體默寫出來,讓林姑娘給他品一品。

  想到為了明天參加的婚禮,他特意讓人帶了兩身衣服,常拓就覺得非常滿意,必須要穿戴一新給林姑娘看看她英俊偉岸的未婚夫......

  「你啥時候練就的用鼻子喝酒了?」還一杯接著一杯的,真真是白瞎了他這好酒。

  常拓端著酒杯傻樂的時候,就聽到柳湘蓮這糙到不能再糙的話了。先是習慣性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才低頭看自己。

  好嘛,他杯裡的酒都喂了衣服了。

  也不知道明□□服夠不夠穿。

  看了一眼柳湘蓮,常拓搖了搖頭,他倆身材差了不少,穿不了他的衣服應急了。

  唉,他兄弟就是好命,不用長心眼,省得心眼多了將個子墜住了。

  哪像他,天天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一個不留神就比他兄弟矮了大半個頭去。

  「我的婚期也定下來了,舅舅讓禮部的人幫著我操持婚事,只是比你晚了兩個月。」得意又有些遺憾。

  柳湘蓮斜了一眼常拓,「你能娶上媳婦就不錯了,好飯不怕晚,就怕再晚沒好飯。」

  常拓臉上一陣扭曲,「你知不知道你這張嘴挺欠揍的?」

  柳湘蓮一挑眉,「說這話的人,都讓我揍回去了。」揚了一下下巴,柳湘蓮此時別提多高興得意了。

  常拓:「......」

  半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柳湘蓮起身走到門邊,看著月色突然有些擔憂,「你說,明天不會再出什麼意外了吧。」他都老大不小了,可別在出什麼亂子了。

  「...我離京城前,外祖母的身體很好,宮裡的貴人們也都沒有病危的。對了,你姑姑和江家那裡呢?」

  柳湘蓮聽到常拓的話,歪頭想了想,「江家那裡,我傍晚前後過去的時候都還好。不過我姑姑那裡,我就不知道了,我沒通知他們。」

  不耐煩理他們。反正上次他們好像也沒來。

  常拓:「......」為啥他越來越覺得跟他兄弟有些溝通不了了呢。

  不過劉家那裡,常拓也對他們沒什麼好印象。

  不就是家裡有幾個錢,又有幾個閨女,天天就想著送閨女送銀子,這種賣女求榮的人家,他還真的看不上。

  因著那家人是他兄弟的姑婆家,他也不好將話說的太狠,只是閉而不見罷了。

  唉,想到當初他們兄弟倆相依為命的那些年,他其實都覺得對這家人升不起好感來。

  那些年,他們多難呀。

  「...今年我們都能過個好年了。」

  柳湘蓮聽他這麼說,回問他,「你今年還是不準備去宮裡過年嗎?」

  常拓點頭,「不想去,我今年準備陪媳婦去林家過年。你呢,還是打定主意吃垮江家嗎?」

  他兄弟挺能吃的。

  「對,我和她都商量好了,我們早上在家裡吃,中午我在營裡對付一口,她回江家吃,晚上我去江家接她,吃過晚飯後,再一起回家。」宵夜就不在江家吃了。

  太晚了,不方便。

  常拓聽了柳湘蓮的計畫,突然覺得江家這哪裡是嫁閨女,這分明是娶了個上門女婿。

  還是那種非常不客氣型的。

  又說了幾句對未來生活的期許,兩人引盡杯中酒,分別回了廂房休息不提。

  相較于有些冷清的男子婚前派對,探春的小院裡,五個姑娘都住在了一起。

  探春臥室窗戶下的大炕睡了三個人,床上又睡了兩人。

  五個人是在趙秀寧送了成親前小木人之後聚在一起的。

  幾人除了寶釵外,都已經定下了親事,說起話來,倒也少了幾分白日裡的羞澀。不過幾人顧忌寶釵,倒是沒有多說什麼與婚事有關的事情。

  一直說了許久的話,說話的人漸漸的少了,幾人才都睡了。

  ......

  第二日,探春這邊也是一陣忙碌,幾個姑娘先是各自回了廂房洗漱,然後又陪在了探春身邊看著全福嬤嬤梳頭,全福太太上妝,以及趙秀寧親自喂探春吃麵條。

  探春的婚事一樣一樣都是那麼神聖而又喜慶,看得其他的四個姑娘都不敢說話調笑。

  一直到探春被喂了一小碗麵條時,黛玉和寶琴兩人神色便有了一絲黯然。

  寶琴的寡母因為北地氣候的原因是不可能來到這裡為閨女送嫁,這必是寶琴最大的遺憾。

  而黛玉這裡,則是......

  少時,探春妝成,柳湘蓮那裡也來迎親了。因為有之前被攔腰截斷的婚事,這一次探春的五個兄弟都沒有怎麼為難人,便讓柳湘蓮將人接了回去。

  就怕耽誤了,會再出什麼變故。

  趙環和江老大在柳湘蓮將人接走後,在路口點了跟香便回來了。回來後,直接帶著其他兄弟從後門出去,去了柳家。

  柳家只有常拓幫襯,他哪裡忙的過來。

  而且常拓那混蛋還準備早早的離開柳家,領著媳婦看宅子,然後護送媳婦回京城呢。

  江行遠和趙秀寧兩人按規矩是沒辦法去柳家觀禮的,不過趙國基和劉琉卻是一早就去那邊幫忙了。

  等到成親的時候,兩人再充一回男方長輩,這婚事就算齊活了。

  本來柳湘蓮想要請了柳家族長過來的,不過探春也知道柳家其實跟賈家差不多,子弟多有不肖,於是便舉閑不避親的推薦了自家舅舅和舅媽。

  ......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燭夜是其一。

  可如果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新娘子不方便,那又要如何過呢?

  這個問題,柳湘蓮有切膚之痛。古來婚禮都是差不多的,此處也不多做敘述,只說送走了喝喜酒的客人後,柳湘蓮一回到房間便被媳婦通知今晚的洞房活動臨時取消了。

  那顆心,甭提多涼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柳湘蓮覺得, 媳婦有句話說的非常對。

  對到他無以反駁。

  以前他們倆口子聊天的時候,他媳婦總會說自己是老天爺的親閨女,就是下凡歷劫,讓他傍大腿的。

  要是沒有她,他就娶不上媳婦......

  現在他發現了,他媳婦還是老天爺的親閨女, 可他絕逼是不是老天爺的親女婿。

  他是後媽從前夫家裡帶來的吧?

  是吧, 是吧。

  為她披袍上戰場, 為她獨立寒風中, 為她相思成疾,為她......

  他都做到了所有他能做到了, 這老天爺為啥還不滿意他這個女婿?

  那本男戒,他現在真的能夠倒背如流了。

  您老還有啥不滿意的?

  不滿意您老說呀,您老總不能讓他一直吃素不是?

  柳湘蓮可憐巴巴地看著探春, 那小模樣, 讓探春看得好是心癢癢。

  男色也誘人呀!

  她男人一身大紅衣袍,當真是秀色可餐。

  尤其是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整個就像是恐懼被惡霸調戲的小白花......

  ......

  雖然不滿意洞房花燭夜啥都幹不了, 喝了交杯酒, 打發了屋中的下人,柳湘蓮還是將媳婦從頭到腳啃了一遍後, 又啃了一遍,這才光著膀子抱著媳婦不滿的睡了過去。

  還好,還好, 只要再等兩三天,他就能將媳婦拆分入骨的吃到肚子裡了。

  等了將近十年了,他,他不差這兩三天。

  唉!他就算是說他就差這兩天,有用嗎?

  ...至少以後都能抱著媳婦一覺到天亮了。

  可是媳婦,我難受呀。身上都快要炸掉了。

  你能不對著我眨眼睛嗎?

  ╮( ̄▽ ̄)╭

  探春看著緊緊抱著自己不撒手的人,心裡也是軟的一榻糊塗。這個人與她糾纏了整整十年,這個人對她始終如初,這個人一直將她當成寶貝,只要一想到這裡,心就漲得滿滿的。

  曾經她只認江陵這個名字,曾經她不情不願的被叫了十幾年的賈探春,可現在,她卻心甘情願為他放下所有的名字——柳江氏......

  探春因著月事來了,這一夜到是睡的消停。

  這一夜算是她近幾年來睡的最早,最沉的一覺了。

  近幾年,柳湘蓮這個登徒子那是夜夜都要做一回採花大盜的,有的時候來的晚了,呆的就晚,然後她睡的就更晚......

  後來婚禮走了一半就因著國孝停了,柳湘蓮就一臉委屈的登堂入室了,往往都是半夜來了宿在探春這裡,然後天不亮就悄悄起身離開的那種。

  就算是柳湘蓮的動作再輕,探春也難免不會被弄醒一兩回。

  而且柳湘蓮在她那裡,她總是會擔心被人發現,所以睡的也不踏實。

  ...好吧,睡不好的人裡還有柳湘蓮一個,他是真正的要起早淌黑的人。

  一睡到天亮,不用時刻警醒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抱到一起,互相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心跳,因為名正言順了,所以更加的踏實。

  倆口子在天大亮的時候,才一臉饜足的起床,之後四喜和六福都來侍候他們二人洗漱,卻被柳湘蓮一個眼神釘在了門口。

  又跑來吃他媳婦的豆腐了,這群討厭的丫頭片子。

  「把東西放下就出去吧,以後沒有吩咐不許進來。」他媳婦有他侍候,再不用這些人。

  只要有人侍候自己梳洗,探春對於服務的人是誰完全沒有意見,不過,「我不會梳頭,你會嗎?」你將丫頭們都打發走了,她的頭誰梳呀。

  柳湘蓮聽了抿了下嘴,然後想了想,「我先侍候你穿衣洗漱,等都完事了,再讓她們進來侍候你梳頭,趕明兒等我學會了,再不用她們了。」

  探春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是有些好色的小毛病,可你也不能防賊似的防著她吧。

  ...而且連貼身丫頭都要這麼防,在你心裡她是有多饑不擇食呀?

  她也是有追求的,好不好。

  看著遭受遷怒的四喜六福,只能點頭安撫了一下二人,不過並沒有讓兩個不知所措的丫頭放下東西退出去。

  成親第一天,一定要溫柔。

  關鍵是她都忘記將狼牙棒放在哪了,也不知道帶沒帶過來。

  空手跟他暴利對抗,可能...不,是一定不會贏。

  婚後夫妻間的第一場對打,太關鍵了。她得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然如何鞏固她牢固的家庭地位。

  因為不見探春說什麼,所以四喜和六福將衣服和洗臉盤都放到了一旁,但並未退出去。柳湘蓮無視了這兩丫頭,極為自然地走了過去,看了一眼水盆,又看了一眼衣服,「你是想要先換衣服,還是先洗漱?」

  探春白了他一眼,「你今天先在一旁看著,從明天開始你在上手。」這種順序都不知道,誰敢讓他侍候。

  柳湘蓮聽探春這般說,不敢對探春的話有什麼反駁,只是轉頭又瞪了一眼四喜六福,這才一臉不情願的走到了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這兩人的動作,一但發現她二人吃自家媳婦豆腐,立即阻攔。

  柳湘蓮是上過戰場的,他那眼神還是帶著一定的殺氣的,一早上甩出去好幾個,著實讓兩個小姑娘害怕不已。

  之前一起去北疆的時候,她們就知道姑爺看不上她們,可是卻不曾想,她們家姑爺是這麼看不上她們。

  她們倆吃的少,月錢也不夠高,為啥姑爺還想要搶她們飯碗呢?

  這事實太過於殘酷了。

  唉!

  兩人按著探春的習慣,侍候著探春洗漱換衣服,然後又扶著探春坐在梳妝鏡前,然後在自家姑爺眼風如刀的情況下微顫顫的為探春梳了一個婦人髮鬢,這才同手同腳的退了出去。

  探春對著鏡子仔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頭型,很是滿意,這才笑著轉頭看向柳湘蓮。哪裡想到柳湘蓮那臉俊臉上竟然滿是情緒。

  這大清早的,又怎麼了?

  柳湘蓮抬頭看到探春詢問的眼神,裂了一下嘴角,喃喃地說道,「那個太複雜了,我沒看明白。」

  那小丫頭的手,薅著他媳婦的頭髮左扭一下,右轉一下,東邊拽拽,西邊扯扯,然後頭髮就梳完了。

  這傻孢子。

  起身用塗了丹蔻的手指點了點柳湘蓮的額頭,探春便離開了臥室。

  轉身間,大紅金線繡著大朵刺繡的裙擺像是散開了一般,留下一室的旖旎風光。

  看得柳湘蓮眼中帶火,心中又是一熱。

  柳家雖然沒有什麼長輩,可是太陽升的那麼高,他們還在臥室裡消磨時光,總是不太好。

  雖然貼身侍候的幾人都知道二人昨夜什麼都沒幹,可這不是重點,不是嗎?

  柳家其實在那場被打斷的婚禮之後,便差不多徹底掌握在了探春的手裡,此時她正式住進來,也不過是讓管家更加的名正言順。

  白芷倆口子管著府裡的庶務,香奈兒管著他們這個正院的雜務。晴雯依舊管著她的針線,現在不過再加上柳湘蓮的。

  柳湘蓮因為當初年幼時的事情,一直到現在也並不相信那些個下人。這麼多年,除了老管家外,他誰都不相信,可惜老管家上了年紀,甭說繼續管事了,現在走路說話都不利索了。去年的時候,就已經讓探春安排了一個小院,好好的供了起來。

  一切起居用度都是高出管家身份,比著柳湘蓮稍稍低一等的。

  出了臥室,又走出暖閣,探春這才到了堂屋。

  堂屋這裡已經擺上了探春家常用慣的早膳,見到探春出來,白芷連忙讓人將飯菜上面蓋著的保溫碗撤下去。

  探春看了一眼,然後在主位上坐了,等到柳湘蓮過來,也沒有多想,直接坐在了探春身旁,兩人挨的極近的吃了頓早膳。

  用過早膳,探春也沒有想要逛一逛柳府的打算,畢竟這府裡的一草一木她比柳湘蓮還熟悉。

  明天才回門,今天是成親第二天,無所事事的探春便讓白芷將帳冊子拿來,她要對對賬。

  看看這一場婚禮一定花銷了多少。至於其他的,她每個季度都要對賬,具體如何她比柳湘蓮還清楚呢。

  不過剛對了一會兒,柳湘蓮就說了今天應該去趟京城。

  柳湘蓮是柳氏族人,昨日成親雖然沒有請柳氏族長做主婚,卻也是下了帖子的。

  今天是新婚的第二天,按著習俗,柳湘蓮還要領著探春回京城嫡支那裡開祠堂,給探春上族譜。

  好吧,若不是昨天柳氏族人說起這些事,他也是不知道的。

  他娶個媳婦,關那些人什麼事情。

  上不上族譜,有什麼打緊的。他們成親有聖旨賜婚,將來他們倆口子又不葬在祖墳,上這個族譜完全沒有意義。

  不過常拓說了,最好還是去上一上。就算是想要分宗出來自立門戶,也要等兩年再說。

  現在他風頭正盛,又是柳家難得的『高官』,這個時候與柳家鬧翻,估計會讓人說閒話,就算是他不怕,他媳婦也得被人說句禍水。

  「柳家子弟若是在外地成親,那新婦的名字要怎麼上族譜?」以前在賈家的時候,探春沒有關注過這個,在江家時,江家這麼一個草根家庭,哪來的族人。所以探春聽到柳湘蓮說一會要套馬車去京城時,這才想到了這麼一個問題。

  柳湘蓮被探春問住了,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許是寫了信寄回來也未可知。」這要是千里迢迢的趕過來,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

  探春一看柳湘蓮這樣,便也知道,他估計也是不明白的,遂也不再問他。

  聽說一會要去京城,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倒也沒有再換衣服,只是讓四喜六福收拾兩件衣衫首飾,以及一些回頭見了柳氏族中小輩的見面禮。

  「讓人提前去京城老宅那裡收拾一番吧,今天估計是回不來這邊了。」探春想了想,對著白芷如是吩咐。

  不過白芷聽了卻是連忙搖頭,「姑,奶奶,按著規矩,新房頭一個月是不能空的,那樣不吉利。您和大爺還是早去早回,哪怕是回來的時候天黑了,也總比讓新房空了好。」

  探春揚眉,「竟還有這樣的規矩?只是這個時辰出發,到了京城,估計也就要連忙趕回來,不然就出不了城門了。算了,快去準備吧。」

  要坐一天的馬車,想想就怪辛苦的。

  白芷聽了,連忙出去吩咐,她記得府裡正好有兩匹馬拉的馬車架子,用那個想來速度也能比普通的一匹馬拉的馬車更快一些。

  少時,馬車便準備好了。聽到白芷回話,柳湘蓮便牽著探春走了出去。

  見到白芷準備的馬車,破天荒的對白芷笑了笑。

  嘶~

  白芷看到長相非常俊美又非常附和自家姑娘審美的姑爺朝著自己笑,突然間有些後糟牙疼。

  這兩三年來,這位姑爺何時拿正眼瞧過她們這些下人。

  知道她是自小貼身侍候姑娘長大的,看自己那眼神都冷的像是冰碴子。

  攤上這麼一對性子怪異的主子,她也算是倒了血黴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評論說是有親被晉江扣款系統吃了所有晉江幣,查了一下帳,沒有查出來是雙份的。不過,還是幫親給晉江客服報了錯。請問那位親還在看嗎?事情解決了嗎?

  .

  雖然一直白芷白芷的叫著,有些不附和紅樓的規矩,不過一想到女人嫁人了,連用了十幾年的名字都沒有了,感覺特別不好。

  .

  古代女人地位不高,可現在女人地位倒是高了,可那又是怎麼高的?

  付出比男人要多很多的辛苦和努力,一點一滴的換來的。

  這麼一想,便覺得男女仍就是不平等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柳湘蓮為啥朝白芷笑?

  因為他覺得白芷很有眼力, 知道他想要陪媳婦坐馬車,所以才準備了家裡最好的馬車。不像他的隨從,竟然還牽馬過來了。

  活該跟他一樣的年紀,到現在還娶不上媳婦。

  這麼大的馬車,他媳婦一個人坐多沒意思,他得陪著媳婦給她解悶去。

  不過這輛馬車很不錯, 兩匹馬拉著他們倆口子, 跑的也能賊快。之前常拓送過來的時候, 他還不想要, 不過這會兒看著,倒真是好。

  而且裡面空間也夠大, 坐上六.七個人不成問題。

  嗯,回頭就讓媳婦坐這輛馬車隨駕去南邊。

  扶著探春上了馬車,理都不理一旁牽著他日常坐騎的隨從, 伸手接過四喜遞過來的食盒, 眼睛一掃,止住了四喜想要上車的舉動,然後才一撩衣袍也坐了上去。

  至於四喜和六福這兩個探春身邊僅有的兩個大丫頭, 則是帶著兩個小丫頭和兩個婆子坐了另一輛雙馬的馬車。

  白芷倒是想要安排次一等的, 可是總不能輛跑的太快,一輛又跑的太慢吧。

  探春先他一步坐上來, 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馬車裡面的結構。好木頭做的馬車,很結實,味道也很好。

  而且這馬車一看便是全新剛剛制出來的。其精緻的程度上就可以看出來不像是他們家弄出來的。

  「這馬車倒是不錯, 回頭我讓人改一改跑個長途可比我之前去北疆的那輛要舒服。」

  回頭讓人在馬車車廂下面加上一層彈簧,做了減震處理後,也能更舒服一些。

  「哪來的?嗯,我猜是常拓送來的吧。」探春看著小小的馬車車廂裡,竟然還吊了一層吊櫃,稀奇地一邊打開一邊問著後她一步上來的湘蓮。

  不是她男人會想到的,而又讓她男人毫不猶豫收下的,除了常拓以外,也沒有別人了。

  柳湘蓮將食藍放到一旁,嗯了一聲。「他不是想著帶著他媳婦跟著皇上一起南下嘛,說是怕馬車顛簸累著他媳婦。」他多年前見過那位林姑娘,跟他媳婦同歲,卻長的弱不經風的。也難怪常拓要在這上面多上心了。

  探春睨了一眼柳湘蓮,「他怕顛到媳婦,你就不怕?」

  「怕啥?你不是連北疆都去得了。」

  探春很不淑女的翻了個白眼,合著她在這男人眼裡就是個耐糙的呀。

  看著無知無覺的某人,探春歎了口氣,然後又繼續對著這輛馬車探寶。

  車箱很大,也很寬。裡面的坐椅仿佛是能夠活動的。歪頭看了一眼下面,發現車廂裡的佈局真的挺合理。

  最讓探春滿意的便是收納功能以及車廂高度。

  打量了一圈後,探春滿意了,這才示意柳湘蓮可以出發了。

  柳湘蓮見此,先是上手將探春抱到懷裡,然後才揚聲讓外面趕車的跑起來。

  「媳婦,馬車多顛簸,我抱著你哈。」

  「呸,你個登徒子。」你不是不怕她被顛到嗎?

  就在兩人說話的片刻間,兩輛馬車在一小隊侍從的護衛下便向著京城方向駕去了。

  ......

  因知道主家要在天黑著趕回來,所以趕車的車夫趕的很快,不說一路狂跑漸起了不少揚塵,便是那顛簸程度也讓人難受的很。

  探春自始自終坐在柳湘蓮的腿上,還真的比後面四喜六福幾人舒服的多。

  發鬂早就因為馬車的震動變得鬆散,探春只得將首飾都摘了下來,放到馬車車壁的一個小抽屜裡,然後將頭貼在柳湘蓮的胸前,隨著馬車搖晃。

  倆口子難得有這麼長時間這麼親蜜的時候,於是時不時的貼著臉說些小兒女的傻話,以及對未來生活的安排。

  其間,柳湘蓮得到來自他媳婦的愛的巴掌四下,麻花七根......

  而後面那輛馬車上的人,則是遭了罪了,兩匹馬拉的車,跑在官道上,那速度真的比一輛馬車要快許多。

  而且為了追上前面那輛馬車,這匹馬車跑的更是顛簸。

  兩輛馬車,一輛拉了兩個人,一輛拉了六個人,就可以想像那種舒適度了。

  本來陪著自家主子出門,兩個大丫頭都是跟著主子一輛車的,小丫頭和婆子才會坐在一起。

  可是今天柳湘蓮偏偏從早上開始就在排擠著她們的存在,到了上馬車這會功夫,更是如此。

  四喜和六福對視一眼,心中悲愴,誰家的大丫頭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呀!

  這一刻,三人都非常羡慕早早就嫁人的白芷三人。

  那才是大丫頭的體統呢。

  探春一行人到達京城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時辰。兩人也不願意吃飯的時候去應酬柳家族人,於是便在京城中一處有名的飯莊停了下來。

  京城裡的飯館子,探春還真的沒有吃過。柳湘蓮熟門熟路的找了一家,便領著探春去了包房。

  當然探春下馬車前,卻是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儀容的。

  不然那就不是去嫡支上族譜,而是進京城逃難的難民了。

  他們這一行人裡,估計女眷都得收拾一番才能下馬車呢。

  進了飯館,柳湘蓮特驕傲的對著店小二吩咐了一桌這家飯館的特色菜,然後便笑眯著眼睛看著探春。

  探春贊許地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柳湘蓮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燦爛。

  見此,探春默默地轉過頭再不看他。

  真不明白不就是比她多下了幾回館子,這種事情到底有啥好驕傲,好誇獎的。

  那一臉的求表揚,她都不好意思揮一下今天早上剛剛找出來的狼牙棒。

  ╮(╯▽╰)╭

  飯畢,又用了茶,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探春又整理了一下裝束,這才跟著柳湘蓮出發去了理國公府。

  因著探春與柳湘蓮的婚事是聖旨賜婚,再加上柳湘蓮的官職,江行遠的身份,所以探春在柳家可謂是眾星捧月,再無人敢怠慢和挑事的。

  便是有看不得探春好的人,此時也不願意做那出頭鳥。眾人面上皆是一片和樂喜慶。

  進府,拜見,開祠堂,叩頭,記名字,然後退出去,再見全了府中一干上得了名牌的人後,探春二人便以天色不早,趕回長安為由拒絕了留下用宴。

  柳氏宗人也知道兩人新婚,新房不可無人,也沒有說什麼,只說常走動也就罷了。

  回來的路上,探春一行人正好路過一隊宮裡選太監的隊伍。

  探春掀起簾子看了一眼,然後略微眯了眯眼,心下有了些決定。

  柳家還需要買上幾房下人,探春卻不願意那般採買下人。今天看到這一隊小太監,便想起了以前曾聽人們說起的事情。

  這個時代進宮當太監都是一種豪.賭。

  有意此途的人,都是先淨了身,然後才有資格報名進宮,通過層層篩選後,那些淨身的人,最後也不過十之二三才有機會進宮。賭贏的進宮,賭輸的其他人則是全部逗留在了皇城腳下,無著無落。

  去勢之人,不能進宮,在這宮外又甚是受人欺負,很是可憐。

  有的奔富貴 ,有的奔前程,有的則是為生計。

  更有甚者則是被父母家人送過來淨身,沒有選上,又遭父母嫌棄,有家歸不得。

  因此探春想著,她倒是可以挑那些品性好一些的,簽上賣身契買上幾個。

  留在後院或是花園裡侍候,倒是比那些個嘴碎的粗使婆子要強一些。而且男人就是男人,就算是去了勢,在一定程度上也比女人有力氣。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給這些人養老,倒也不擔心他們會在府中弄成龐大的家生子勢力。

  反正這個時代的奴才,一般的主家都會在他們到了一定年紀的時候,放他們出去榮養,不需要做什麼活,每個月還可以領上一份月錢。

  而這些沒有升級成小太監的下人,將來老了就都安置在一處莊子裡,都是一樣的人,再不會有什麼鄙夷,歧視。

  雖然太監口碑不好,宮裡時常會傳出什麼太監宮女對食的事情,還有得勢的太監在外面娶妻過繼子嗣的事情。可是在探春看來,對食這種事情,只要人家願意,甭說是太監了,就是人.獸,人鬼,人物的,啥不行呢。

  至於過繼子嗣,這個到了她家後,她卻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探春想好以後,又開始想了一下,第一批要引進多少人的時候,就非常倒楣催的又碰到了劉家的人。

  這還有完沒完呀。

  一天天的,不找些存在感,就活不了是嗎?

  探春心裡厭煩,柳湘蓮是連面上都表現出來了。

  不過這一次,探春和柳湘蓮倒是誤會了。

  人家劉家下人不過是不小心衝撞柳家的馬車。一過來發現是夫人娘家侄子的,這才過來請安賠禮。

  昨兒柳姑父外出散心在路上救了個女人回來,昨兒夜裡就收了房,今天便要提為姨娘,劉家的老太太和太太姨奶奶們都快鬧起來了,哪裡顧得上柳湘蓮。

  這下人是奏柳姑父的命令給新姨娘買前門街上的果脯的,在路上碰見了太監方隊,駐足看了會,這才發現時辰不早了,一時著急沒注意馬車過來。

  聽到劉家下人說的理由,探春垂下頭,輕輕地笑了。

  「我們爺還說呢,昨兒我們成親,怎麼姑姑家一個人都沒來,是嫌我們事多,還是我們人言位輕不入貴人眼,很是傷心難過。

  以前我們爺沒本事,也不知道有個姑姑在這世上。現在好不容易在戰場上搏出了前程,有了官職,久不聯繫的姑姑也主動聯繫了我們爺,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哪裡想到親侄子成親這般的大事,姑姑家竟然一個人都沒到。

  今天一早,我們爺便將給姑姑家送請帖的下人打發了,現在知道是冤枉了他。原來不是姑姑家沒有收到請帖,竟是姑姑家裡有這等子納妾的喜事,給姑父道喜,給姑姑道喜了。本來還想著,算了,四喜,將出門前帶出來的那份描花匣子拿來。」

  探春沒讓柳湘蓮說話,倒打一耙的數落了一頓,然後又讓人拿了份禮物過來,「既是喜事,今兒知道了,總不好讓你空手回去,這個你且拿去給那新姨娘吧。」

  反正她知道新姨娘是誰,探春一點也不心疼這一匣子小東西。

  不但不心疼,還可以用這一匣子東西,讓那位離開她身邊的伊人別忘記自己是怎麼進府的。

  小小的提醒了一下伊人,又可以大大的噁心一下柳姑姑,探春便覺得這買賣做的值。

  惡人自有惡人磨,柳姑姑這樣的,正好送她個『棋鼓相當』的對手......

  劉家下人沒有想到探春會出聲,不過還是恭敬地行禮接了東西退開了路。

  柳湘蓮雖然不知道探春為啥這般說,不過他成親沒請劉家人,他記得他是告訴過他媳婦的。

  媳婦是真的忘記了,還是故意這麼說的?

  要是真的忘記了,他還得讓人給媳婦補補腦子。

  上次他媳婦讓人給他買的核桃什麼的,好像吃的差不多了。

  媳婦對他可真好,明明自己腦子也不好,卻還想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遊手好閒妞扔了1個地雷,謝謝!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發走了劉家的下人, 馬車又重新開始行駛,而柳湘蓮又照舊將他媳婦抱到了腿上,不但將探春摟的死緊,還一臉感動地說道,「媳婦,我以後一定會對你更好的。」

  探春:「......」, 這個混蛋又發什麼瘋, 還有這話怎麼聽的這麼彆扭呢。

  於是探春溫柔的摸上柳湘蓮的大~腿內側, 然後笑得更加溫柔地看著柳湘蓮, 一邊笑,一邊用塗了丹蔻的小手在柳湘蓮的大~腿上扭了個麻花, 「原來你以前對我的好,還是有所保留的呀?」

  還會跟她玩心眼子了。

  ----果然是核桃吃多了嗎?

  嘶~,又是這裡。

  柳湘蓮大~腿內側已經連續被探春掐了好多下了, 那裡估計不是青了就是紫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 為啥他媳婦能知道他大~腿內側的肉最嫩?

  柳湘蓮想要伸手揉揉腿,可是馬車正在行駛,他哪裡敢放開他腿上的人, 再一個不注意摔到, 那還了得。

  想到剛剛在來的路上,馬車跑的飛快, 也不知道被誰放在車廂裡的專屬於探春的銀白色~狼牙棒就被晃蕩出來了。

  當時就將柳湘蓮驚到了。

  當時他沒有反應過來,後來一想便知道一定是那個叫白芷的小媳婦幹的。

  臥草,早知道出發前就不表揚她了。

  「媳婦,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快松鬆手,再掐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探春聽到柳湘蓮這麼說,當真鬆開了手,不過卻又用手指甲掐住了旁邊的一塊肉,而且還是那種掐了小小一丁點肉的那種掐法。

  保證掐起來讓你的感覺很豐富。

  「你沒有什麼?沒有對我好?還是沒有別的?」

  柳湘蓮想到那只還捏在他身上的手,頭一回靈光一閃地回道,「我只對媳婦好,我天天想著如何能對媳婦更好。我明兒就像常拓取經去。將來咱們家的水池子也不收拾枯枝爛葉了。」

  聽到柳湘蓮前半句話,探春還挺高興。可是聽到後面那半句不著調的話,探春就只能抽抽嘴角了。

  這個呆~子,真跟薛大傻孢子似的。

  真不知道她當初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不,當初她是無知。

  無知的以為收了他的扇子是散夥的意思,哪裡想到還有那麼一層意思。

  我嘞個草,她為了兩把破扇子竟然就將自己給賣了。

  ......她成了村裡傻根他媳婦。

  還有比這更悲催的事情嗎?

  每每想到此,探春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到探春將手拿了出來,又一副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的樣子,不說話,也不動作地靠在他懷裡,柳湘蓮一下子就驚了。

  「媳,媳婦,你咋了?你咋不高興了?你要是掐我能高興,那你掐吧,我不說話了。」

  探春看著一臉緊張的柳湘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的悲傷,有辣麼大。」

  柳湘蓮:「......」,媳婦不但腦子不好使了,竟然連舌頭都縷不直了。

  接下來的路程,夫妻兩個都沒有怎麼說話,一來便是一天都在往返京城和長安,鐵打的漢子都要累了,何況是探春。

  再一個,柳湘蓮自從再一次將成親提上日程,整個人都有些神思不屬,擔驚受怕,整日都在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所有人都身體倍兒棒,活的好好的。

  昨夜終於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這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就算暫時不能入洞房,可是人娶回來了。

  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

  於是兩人一個是心累,一個是體累,正好回去的路上,相擁著倒是睡了一會兒。

  隨著馬車的搖晃,倆人睡得也越加的香甜……

  回來倒並不像去的時候那麼趕時間,畢竟京城的城門要是出不去,他們實在沒有那個身份讓京城守軍給他們倆口子開城門。

  可是回到長安縣就不同了,因為長安縣--壓根就沒有他們進不去的門。

  不過馬車的腳程在那裡呢,倆口子仍是在天剛剛暗了下來的時候,回到了長安縣。

  在二門處下了車,探春便被柳湘蓮牽著一步一步往裡走。

  探春睡著了,是被柳湘蓮抱在腿上睡著的。

  等到睡來的時候,柳湘蓮的腿沒事,她的腿倒是麻了。

  於是被柳湘蓮扶著下了馬車,又牽著手,慢慢地往院子裡移動。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在馬車裡幹了什麼天雷勾地火的事呢。

  天知道她這一天有多麼不容易。

  雖然此時已經是晚膳的時辰,但是探春還是堅持著先沐浴更衣,再用晚膳,於是倆口子吃上飯,沒多久就又到了就寢時間。

  雖然柳湘蓮今天還是想要將自家媳婦從頭到腳啃一遍,不過很明顯,他媳婦一點都不配合。

  於是柳湘蓮看到倒在床上就睡得東倒西歪的媳婦,也只能眼饞的親了親,然後往自已懷裡攏了攏便睡了。

  一夜無夢,自然到天亮。

  探春醒來後,還是覺得有些個困乏,不過今天是三朝回門的日子,倒是不能像昨天一樣睡到大天亮。於是伸腳踹了踹身側的人,見人醒了這才非常『民主』地問他,今天誰侍候她洗漱。

  柳湘蓮睡得正香,便被探春踹醒,本來的伸手要將人抱到懷裡,卻聽到這麼一句,於是一個激靈,便從床上跳了下去。

  「我,我,我,我侍候你洗漱穿衣,然後再讓她們給你梳頭發。」今天他一定會將梳頭這活學會的。

  探春一副老佛爺樣的點了點頭,准卿所奏了。

  於是像是得了新玩具的護食大狗柳登徒便一臉新奇,又一臉得色的開始侍候他們家剛剛娶進門的祖宗洗漱更衣了。

  在柳湘蓮看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可是,問題竟然又出在了梳頭上。

  四喜力求表現,今天又是回門日,所以梳了一個跟昨天不一樣的髮鬢出來。

  這個更複雜,也更難梳,所以...小柳子仍是沒有學會。

  等到探春對著鏡子左照右瞧時,柳湘蓮眯著眼睛非常不滿地看著四喜。

  故意的吧?

  真當他傻,沒有看出來今天的髮鬢明顯和昨天不一樣嗎?

  他媳婦昨天額頭上掛著條項鍊,而今天他媳婦的那條項鍊不見了。

  所以,這丫頭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的!

  故意讓自己學不會,故意跟自己爭寵的吧?

  心眼大大的壞了。

  他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媳婦兒,就是被這幫人給帶壞了。

  <( ̄﹌  ̄)>

  都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

  起床後的這一段小插曲,讓柳湘蓮的心情有些個不太好。

  等到吃過早膳,跟著探春一起看今天的回門禮時,柳湘蓮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臥草,是誰將她放出來的?

  柳湘蓮看著面前的女人,眼中的殺氣都快要實質化了。

  當看到探春朝著面前的女人笑著說話時,心裡酸的都沒邊了。

  來人是誰呢?

  正是柳湘蓮醋了好些年的晴雯。

  在柳湘蓮看來,晴雯就是他最大的情敵了呢。

  朝夕相處的時間比他多的多。

  「行了阿,你還有完沒完,你再這樣,我就自己回去了。」瞧你那樣,她都嫌丟人。

  探春實在是拿這人的小心眼沒有一點辦法。可是這人也得見好就收才是。

  柳湘蓮被探春這麼一說,心裡又來了一股子委屈。

  不過見探春真的有些不耐煩了,又連忙擠出一臉的笑。

  不能給任何人趁火打劫,趁機上位的機會。

  探春:「......」心好痛,手好癢,腫了破

  少時,時辰差不多了,探春和柳湘蓮兩個又都去了二門處坐車,然後帶著回門禮和丫頭下人,出了柳家的正門,然後繞了一圈後,這才到了江家的正門。

  江趙兩家的五個男孩都等在大門處了。

  夫妻兩個被迎了進去,一番見禮問好,娘們幾個便在暖閣說話,留江行遠父子兄弟一起陪著柳湘蓮說話。

  說真的,兄弟幾個想要來個下馬威,都因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而不得不放棄。

  此時一家子爺們會在一起,便說起了皇上入秋後南巡的事情。

  此次南巡,柳湘蓮與探春是內定了的。而江家其他人卻心知不會有那個機會的。

  江家四子和趙環都是在北邊生活多年,從未去過南邊的。

  所以這一次,江行遠的意思是看一看能不能將他們兄弟稍帶上。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此次跟著聖駕出行,想來是不能帶太多侍候的人,家裡的兄弟就一人帶個隨從也就是了。侍衛便不用帶了,跟著聖駕,最是安全不過了。

  到時候我可能也會領上一職,保護皇上和維護南巡的秩序。」哥手上有人,安全不怕噠。

  在這事上,柳湘蓮還是知道深淺的。

  就連探春那裡,柳湘蓮昨天就跟探春溝通過了。

  四喜六福帶上,然後再帶上兩個探春今天一早就打發白芷家的去買的淨身內侍。

  木有錯,就是白芷家的。

  在別處探春不管,不過在她面前或是她說的時候,都會這麼叫白芷她男人的。

  探春帶上四個人,然後他再帶上兩個隨從,想必也就夠了。

  若是人太多,看著也不像。

  江行遠聽了,看了一眼趙國基,然後才說道,「很是如此。」

  頓了頓,江行遠又說道,「這一次聖駕去南邊,達官貴人一定不少,環兒和老大老二一定要注意分寸,切莫給你姐夫惹禍。」兩個小的還是太小了,等下次有機會吧。

  三人聽到江行遠這般說,連忙站起身應是。江行遠看著三人真的聽了進去,這才又讓他們三人坐了下來。

  「女婿這兩天對你可好?家裡下人可還服管聽話?在那邊吃得慣不慣?」相較于男人在那邊的正經事,女人這裡就是一些家長里短。

  趙秀寧看著兩三天不見的閨女,一時間很是感慨。

  探春沒有感覺到趙秀寧的擔憂,笑得很是燦爛,「媽莫不是忘記了,後院我可是早就在兩三年前就上手了的。現在那邊的管事也都是我的陪嫁,陪房,媽還有什麼擔心的。

  再說了,過了今天,他就要回西山大營了,我們明兒開始就回來吃飯了,順不順口的,也就是一頓早飯的事兒。您呀,還是甭擔心這些沒影的事。實在是閑的發慌,還不如擔心你那能吃的女婿,回頭再吃空了咱們家的米缸。」

  探春說完便看到趙秀寧雙眉皺起,似是不悅的樣子,連忙又說道,「媽,我不是說笑呢。這三天沒見著您,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您。對了,環兒的婚事怎麼樣了?婚期可定下來了?」

  她今年都十八了,趙環只比她小了兩歲左右,在古代,今年也是十六歲的大人了。婚事什麼的,也可以走程式了。

  「你這孩子,真不知道要說你什麼好。前兒忙完你的事,家裡家外都累的夠嗆,昨天好不容易休息一朝,今天又得忙你的回門宴,你當我們是三頭六臂還是怎地?」

  探春:「......」話題沒轉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空流霜投了一個地雷,謝謝。

  .

  小的時候,太后收拾我都是這麼掐我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趙秀寧是真的沒有聽出來自家大閨女是在岔開話題, 而且她這會也只是順嘴抱怨。

  閨女的這場婚事,實在是太坎坷了, 今天過後, 可算是終於完事了。以後只要閨女消停過日子,她也就不求啥了。

  至於這女婿,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去了一趟北疆, 是徹底被她閨女攥在手心裡了。

  瞧她們小倆口那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呢。

  倆人在一起,竟然比她們這對爹娘還要膩糊。

  「好了,好了, 三朝回門也是她的好日子,姐就別說她了。」劉琉看著趙秀寧還要說些什麼,連忙打斷了趙秀寧的長篇大論,「環兒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 就在臘月裡。

  前兒我們見了薛家長房的太太, 那薛太太是個和善的人,極是通情達理, 善解人意。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婚期定在那裡,正好忙完了你弟弟們考舉人,就忙他的婚事。」好不好的, 許是還能來個雙喜臨門。

  這要是行動快一些,也許過年的時候就能做下胎,明年這個時候......

  探春成親的日子是在春天,皇帝南巡的日子是在秋天秋闈後, 正好趙環三人考完了舉人,便可以跟著皇帝南巡的隊伍來場公費旅行。

  然後南巡迴來正好可以成親。

  江行遠幾人就在堂屋說話,趙秀寧她們在暖閣也聽了一耳朵,也因此探春是知道趙環三人是要跟著去江南的。

  探春一時間覺得她命還是不錯的。

  若是像寶琴那般,可就蹭不上這般出去玩的好事了。

  咦,不對。

  正是沒有成親,才能蹭上回南的好事。

  「我之前聽薛大姑娘說過,薛家那裡也已經聽說了皇帝南巡的事情,義忠親王和王妃也在隨行之列,薛家太太也要跟著兒子媳婦回南邊看看,薛大姑娘忙,抽不出身,倒是說過想著讓環兒媳婦跟著走一遭作個伴。

  等到了金陵,請薛家太□□排一番,也讓環兒見見他岳母。也好讓薛二太太放下心來。」皇上要南巡,想來必會去蘇杭以及金陵等地,那麼環兒這個不醜的女婿,其實還是可以拜見一下自家未來丈母娘的。

  趙秀甯和劉琉聽了,心中很是贊同。

  寶琴當初進京本就是為了梅家的親事,後來親事退了,不久又與他們家定下親事,雖然一直有信往來,可薛二太太心中指不定如何惦記呢。

  「這話很是,環兒媳婦本來在國孝的時候便想著回南邊陪陪她娘。只是她哥哥跑商出去了,一時間也沒辦法護她回南。」

  讓當娘的見見自家女婿,在趙秀甯和劉琉看來是應該的,也是合情合理的。

  探春聽了就是一笑,轉個話題有啥難的,這不就成了嗎。

  「環兒他們書讀得怎麼樣了?現在他們年紀還小,可不敢太熬壞了身子,像是三更半夜點燈熬油的事情便不可取。晚上光線不好,人也困乏,別看不了幾頁子書,再熬壞了眼睛。便是現在看不出來,大了年紀,眼力不好也影響仕途。」眼睛熬壞了,可是大事。

  這年頭,假牙和眼鏡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賈珠的事例在那裡擺著,趙秀甯很注意兒子的休息問題。

  晚上一到亥時便再不讓他們兄弟看書了,不但如此每天早上還要讓他們早早起來跟著家中的護院一起練套拳法,以便強身健體。

  「你爹也怕你兄弟們看書多了,熬壞了心血,正尋思著過兩天帶著你兄弟們一起出去打獵呢。」

  探春想了想,「嗯,正好我饞那野雞肉吃了。家裡養的雞,吃起來一點咬頭都沒有。」

  趙秀甯白了探春一眼,「女婿吃東西倒是好養活,我看你最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將娘家吃垮了。」

  「舅媽,你看我媽呀。」哪有這麼說自已閨女的。

  幸好她是知道她真的是被面前三十多歲仍不見一點老的女人生出來的,不然...她也不相信。

  話說,三十多歲的女人其實是年華最好的時候。

  一朵花盛開的年紀。

  只是這個時代的女人,一但過了三十,穿衣打扮就開始往暗沉的方向收拾自己,特別的顯老。

  不過趙秀寧卻並不是這樣的,衣服還是鮮豔的,首飾也是極為精巧的,就連江行遠出門去,也會給趙秀寧買些大紅,金紅的料子做衣裳,紅寶石打的頭面更是一套接著一套的。

  一來二去的,趙秀寧的打扮是真的看不出來會有她這麼大一個閨女的女人。

  劉琉雖然也在打扮上隨了趙秀甯,可天生底子沒有趙秀寧好,倒是沒有趙秀寧顯眼。

  而此時劉琉笑著看這都是一身紅的娘倆打嘴仗,一點參和的意思都沒有。

  反正她這個嘴笨的,實在沒辦法在兩個巧嘴的人那裡做些拉架的活計。

  對於這一點,她也很憂傷。

  「媽與其擔心家裡的米缸子,還不如操心一下大弟的親事。總不好讓二弟在大弟前面成親吧。」

  趙秀寧一聽這話,也是犯了愁。「你成親前一天,家裡不是辦了個花宴,這裡面就有相中你大弟的。」要麼一個不來,要麼就幾個幾個的來。只是如何選擇倒是難倒了趙秀寧。

  這兩天她還想著跟江行遠商量商量,可是嫁女的惆悵心情正在發酵,倒是將這事忘了。不過她忘記跟江行遠說了,卻不耽誤這個時候先跟自家閨女嘮叨嘮叨。

  探春一聽這話,眼睛就是一亮,連忙追問是哪一家。

  對於大姑姐來說,兄弟媳婦可是個與娘家關係遠近的關鍵。而且一個好的主婦,是會讓一個家庭受益三代的。她可不希望自家弟弟娶回個鬧心的。

  趙秀寧可不像閨女這般樂觀,歎了口氣,「你大弟現在也是個香餑餑,大長公主想要將小孫女兒嫁給你大弟,皇后娘家也有個姑娘到了相看的年紀,還有一家,你再想不到的。」

  探春歪了歪頭,然後笑著看趙秀甯,「媽說這話,一定是我認識的人了。嗯?我認識的也就那麼幾家,年紀適合大弟的,難不成是史家的姑娘?」不過史家姑娘因為國孝前史家想要餓死史湘雲的事情,可是身價大跌呢。

  趙秀寧搖頭,「不是他家,你再猜。」

  「不是史家?」,這下子探春倒是來了精神,轉頭看了一眼窗戶,然後轉過頭歪著腦袋,心中細細的開始掂量起來,可是無論她怎麼想,就是想不明白還能有誰家,既是她認識的,家中又有適臨的待嫁閨女......

  「媽您就別賣關子了,我是再想不著了。」

  趙秀寧看了一眼劉琉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來,劉琉見此,笑著說道,「南安王府小郡主。」

  「啊?」

  臥草,南安太妃的小閨女竟然現在還沒有嫁出去?

  當年那位小郡主好像就比她小個一歲左右吧?

  趙秀甯見自家閨女這樣,其實在剛剛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她也沒比閨女好多少,「聽說南安太妃自從南安王『戰死』後,便對這個女兒不冷不熱,莫不關心。明顯是遷怒到她身上了。

  後來西海沿子戰事雖然了了,可南安太妃仍然沉浸在喪子之痛裡。整個王府都為南安王守了大孝,這一托便又到了國孝。前不久聽說這位小郡主要自請出家。

  南安太妃又『捨不得』了,於是便相中你大弟。或者說是相中你爹這官職了。」

  趙秀甯正經是認識幾個官家女眷的,再加上之前因著南安太妃捨不得自己閨女,想要拿她閨女填坑這事,也對南安王府和南安太妃多有關注。

  自然也是知道了這位小郡主自從她兄長南安王戰死後,便被困在她的院子裡,再不見母面的事情。

  南安太妃遷怒了自家閨女,王府的下人又是踩高捧低之輩,看著從小食金咽玉的金枝玉葉,鳳凰落架成了落湯雞,一時心中大爽,自然不會有人再在南安太妃面前提起這個小郡主。

  而南安太妃自己也是下意識的不願意想起這個女兒,一來二去的,這位小郡主就真的被人選擇性遺忘了。

  只是年歲越長,小郡主就對自己的境遇越發的擔心。她不想老死在這猶如冷宮的繡樓裡。最後在身邊奶娘和丫頭的幫助下,跑出了自己的院子,沖到了南安太妃的正院。

  因為誰也沒有想到這些年一直很消停的小郡主會有這般舉動,竟然在一時怔愣之間讓她跑進了屋子。

  母女相見,恍如隔世。

  小郡主的心中其實是怨著自家母親的。

  當初說是不捨得自己,可是這麼多年的遷怒,不管不問怎麼就捨得了呢。

  若是早知道會有今天,她寧願死在異鄉,她也要去和親的。

  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南安太妃被小郡主一番唱念做打也弄得軟了心腸,再加上南安王府這幾年敗落的很快,想要在便宜孫子立起來前止住南安王府的敗落速度,聯姻便是最有效,也最迅速的。

  這個時候,南安太妃還是非常慶倖當初她攔著兒媳婦保護了兒子侍妾所出的庶長子,不然南太王府就真的沒有指望了。

  ......

  「我爹一個長安節度使,能幫助南安王府什麼?想來還有環兒他們幾個吧。」

  這一點無庸置疑。

  「這一家暫且不說,咱們必是不會要的。那另外兩家,媽是什麼打算?」

  趙秀甯跟傾向皇后娘家的侄女,不過她覺得還是先問問自家閨女比較好,要是姑娘有不同的想法,她也聽聽道理。然後...附和一下閨女的提議。

  「那你說呢?」

  探春雙手向上就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長公主家的小孫女了。皇后有嫡子,嫡子也都成年了。誰都知道承恩公府是嫡皇子的外家,娶了他們家的閨女,那就是間接地上了嫡皇子的船。要是嫡皇子沒有坐上那把椅子,咱們家還不得跟著倒楣?

  而且說句真格的,若是哪一天嫡皇子真的登上了皇位,人家嫡皇子有自己的妹妹,表兄弟,表姐妹又那麼多,這便宜到貶值的表妹夫又能有什麼值錢的地方,到時候,人家哪裡會將這等姻親放在眼裡?

  最重要的是縱觀古今,太子上位的太少,嫡皇子繼位的更少。所以呀,與其直接給大弟定下這麼一門福禍不知的親事,還不如長公主家的小姑娘呢。他們家一直是中立誰都不靠的。給弟弟定下這麼一門親事,也省得讓人說什麼裙帶上位了。」

  趙秀甯聽到閨女說的頭頭是道,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娘倆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還好,還好,不然一定會被她這嘴貧的姑娘笑話了。

  唉,這娶個媳婦,是真的要多想想了,尤其是長子長媳。

  自古以來的親兄弟姐妹,說白了兩句話就可以概括的。

  父母在,是親的兄弟姐妹。

  父母不在了,那就是最親的--親戚。

  兄弟媳婦也是決定著親戚遠近的重要因素。

  「不過那大長公主家的姑娘......」趙秀寧頓了頓,有些猶豫地看著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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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見趙秀寧有些吞吞吐吐, 探春不禁納悶,「她們家的姑娘怎麼了?」

  「...聽說為人極是跋扈狠辣。三歲的時候將庶母所出的弟弟推入荷花池, 四歲的時候就下令杖斃貼身侍候的丫頭, 五歲的時候更是不得了,竟然生生推倒了繼母, 讓繼母留了個成型的男胎, 還有六歲的時候......,七歲的時候......」

  探春聽得目瞪口呆,小嘴都不自覺的張大了,「按您的意思, 這姑娘每年都得搞點事出來才能消停?這姑娘都這樣了,還想著嫁到咱們家來,是我爹跟大長公主家有仇,還是您出門不修口德, 將誰損死了, 這會想要將這麼個姑娘嫁禍給咱家就地報仇的呀?」

  趙秀寧一聽探春這話,伸手就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找打是不是?」

  探春反應不及,正好被趙秀寧打了個正著,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媽,您這是做啥呀,怎麼說說話就打人呢?」這兒媳婦的人選又不是她提供的,至於遷怒她嗎?

  不, 這不是遷怒,這是惱羞成怒。

  她現在可是柳江氏,柳江氏,不是隨便誰都能打的,好不?

  呸,這話說的,好像曾經誰打過她似的。

  探春本來還想回她一句自己是不是她親生的,可是這種話一但說出來,自家的老媽一定又會想起曾經被迫分別的那些年。

  於是探春只得呲出了她那一口鋒利的小牙,對著趙秀甯的暴利行為表示了極度的不滿和抗議。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這孩子兩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怎麼就這麼皮呢?」趙秀甯想到自家姑娘那性子,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姑娘家家的比兒子還要淘氣。

  剛剛回到江家後,探春就發現趙秀寧對她很是客氣,雖然面上不顯,可是探春就是感覺的出來。不過仔細想想,也能明白。雖是親母女,可是畢竟十多年不見,有些客套疏離很正常。探春為了更快的讓趙秀寧對她少一些生疏,那也是用盡心機,然後一不小心就將自己隱藏最深的一面都暴露了出來。

  不過也正是如此,娘倆個的關係從那種客套生疏中迅速地轉換成了雞飛狗跳。

  探春扭了一下頭,很是鄙視自家老娘不會算數,「媽,你上次這般不講道理說上手就上手,可是四天前。」探春說這話時,還特意伸出手比了一個四。「平時讓你多吃點豆腐腦,你還不當回事,正好我讓人採買了一批核桃,回頭到了就給你送來,聽說那個對記憶好。」

  一邊說,還一邊一臉『上了年紀的人,記性不好,脾氣也不好,真是拿你沒辦法。』的神情。

  趙秀寧見了,手癢的又要給探春來一下,探春往旁邊一躲,笑得別提多得意了,「沒打著!」

  「......」趙秀寧氣結。

  ......

  娘倆個一頓打諢插科後,午膳的時辰就到了。

  因著江柳兩家離的近,所以正經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到了用午膳的時辰。

  聽下人們來報說午膳都齊了,問擺在哪裡,江行遠只道了一句問太太,便不再多說。

  那下人進了暖閣,將事這麼一問。趙秀寧想都不想的讓人將飯桌還按著老規矩擺在堂屋去。

  瞪了自家皮皮的姑娘一眼,今天這話題先放一放,好好招待女婿是正經。

  將自家養成這樣的姑娘嫁給他,也是他們家做事不厚道了......

  待堂屋支起了桌子,趙秀寧也懶得搭理自家姑娘這個劣貨了,直接叫上劉琉起身出去招呼外面爺幾個用回門宴。

  一家人仍是如探春出嫁前那般,大圓桌子圍坐一圈。

  不過這回家裡人的坐位又做了改變。

  從上首開始,依次是江行遠,趙秀寧,探春,柳湘蓮,江家四子,趙環,劉琉,趙國基。

  一頓午膳,一大家子人吃的極為熱鬧。趙秀甯和劉琉帶著探春吃了一會兒便飽了,於是便下了桌,讓男人們繼續吃飯喝酒。

  而這一吃便吃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趙秀甯和劉琉吃過飯,便各自回去午歇,探春左右望瞭望,便帶著四喜回了出閣前的小院。

  自家老媽說了,這個院子在長安住一天,就會給自己保留一天。

  探春是同意的,畢竟以後她也是天天長在這裡,總不能吃過午膳,再回柳家午睡吧。

  要是那樣,晚飯的時候,她可能就懶得過來吃了。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天三頓飯嗎?少了哪一頓,都是不完整的一天。

  ( ̄_, ̄ )

  探春睡了一個很舒服的午覺,柳湘蓮也喝了一頓非常不錯的酒。

  於是倆口子決定口下留情,今天晚上就不在江家用晚膳了。

  好吧,實話就是今天這頓回門宴,估計家裡的男人都得睡到下半夜,柳湘蓮的酒量看起來不錯,可也喝到了啥都不知道,只知道朝媳婦傻笑,以及

  ----拿著狼牙棒到處轉圈,然後一邊轉圈,一邊神經兮兮地說道,「藏起來,藏起來。」

  將老爹和娘家兄弟們都喝高了,探春哪還好意思迎接自家老媽溫柔的撫摸呢。

  於是也別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探春直接扶著柳湘蓮帶著下人們從江家後門回了自家。

  當天晚上,柳湘蓮一覺到天亮,而探春則是回府吃了一碗雞湯面後,這才睡在柳湘蓮的身側。

  這一夜,探春可能是白天說多了話,夜裡倒是沒少做夢,一會兒一個夢,一會兒一個夢的。不過醒來的時候,卻是一個也沒記住。

  不過夢這種東西,誰還能真的跟她較真呢。

  於是一早起來,探春仍是一派自然又嫌棄的由著柳湘蓮給洗漱穿衣,然後由著已經被嚇成鵪鶉的四喜侍候梳妝。

  柳家的廚房有兩個,一個是供家中下人吃飯的大食堂。一個便是立在正院後面一排倒座房的小廚房。

  當然了,花園那裡的半間廚房不能算在這裡面,畢竟那裡等到真正用到的時候,大部分人手也會從小廚房這邊調過去。

  小廚房是專管探春和柳湘蓮的廚房。

  這個廚房現在也只安排了一個紅案,一個白案,以及一個粗使丫頭,一個粗使婆子。不過因著是專管兩位主子的吃食,所以這個廚房是由香奈兒管著。

  這個廚房算是府中最輕鬆的工作了,平日裡只用負責探春倆口子的早飯,以及一些湯品點心,偶爾一頓宵夜。

  至於中午和晚膳,大多數情況下,小廚房都是不開夥的。

  畢竟倆口子一般情況下都在前院江家蹭飯吃。

  新婚第四天,沒有婚假的柳湘蓮就要回西山大營打卡上班了。對自家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探春也收拾了收拾東西,準備回娘家繼續拿小話鍛煉老娘的氣度。

  於是小倆口在自家由著小廚房的灶上娘子做了幾樣早點吃了後,便一起出門了。

  一個騎著馬,出了門,直奔西山大營。一個則是帶著丫頭下人們從後門去了江家。

  ......

  到了江家,江家也正好剛剛吃完早膳。

  江行遠笑著說了兩句你媽在屋裡,便去前面衙門辦公去了。

  而江家兩個小少年也在跟探春打完招呼後,你追我趕的去前院讀書了。

  江行遠做了決定,今年秋闈後就送這兩個傢伙去山東的學院讀書。

  前兩年因著這事那事,以及國孝,就在家裡耽誤了他們小兄弟出去讀書。不過今年正好家裡三個小子都要趕考,讓他們在家裡呆到秋闈後,正好都打發了。

  探春看著自己的兩個小兄弟跑出了正院,一回頭,又看到另外兩個大一些的兄弟前後從屋裡出來,笑著對他們說道,「都說學習之道,再于一張一馳,應該看的書,學的東西早就已經學過了,現在也不過是溫故。天氣這般好,別總呆在書房裡,這要是成了書呆子,可就只能去翰林院了。」

  「難道翰林不好?」非進士不進翰林,非翰林不進內閣。進翰林院才是當官的最高等升職資格,怎麼姐姐還滿臉的嫌棄。

  探春聽到江老大難得輕鬆的話,笑著說道,「一群老學究的地方,哪裡好了。」

  江老大聽了搖頭輕笑,「便是老學究難道就不是十年寒窗考出來的?」

  探春抿了下嘴,很是不以為意,「那又如何,便是學問是一等一的,可是那品性也不敢保證就是一等一的。負心多是讀書人這話再不假的。」

  江老二聽出自家姐姐說的是什麼事了,不過那種事情,他聽了也是反感,「幸好那位沒尚公主,不然那才叫噁心呢。不過那家的兄弟都是白吃飯的嗎?自家姐妹受了這等委屈,也不知道帶著傢伙打上門去。」一群無情無義之輩罷了,若是他姐讓人欺負成這樣,他們兄弟五個再不會輕饒了欺負她的人。

  探春點頭,「誰說不是呢。好了,別人家的事,說多了也沒意思,你們也快去前院吧,看著點那兩個小的,別讓他們胡鬧。」

  雙胞胎一聽,跟著探春告了一句惱,便相攜著離開了正院。

  探春將丫頭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進了趙秀寧的堂屋。

  「怎麼這麼早?早膳用了什麼?」坐在屋中聽著下人報帳的趙秀寧一見探春進來,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探春行了個不標準的禮,便坐了下來,「用過了,不過就是咱們家常的那幾樣吃食,你女婿去西山了,我又沒什麼事,索性就過來了。」廚子還是江家陪嫁的,吃的東西自然是極熟悉極順口的。

  趙秀寧聽這話,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也是當家作主的人了,家裡的事情哪日裡沒有幾十件能打住的,怎麼就說沒什麼事呢?」

  「我們那裡,就只我和他兩個人,能有多少事?衣服都是新做的,廚房那裡又是不怎麼開夥的,其他的家下人等自有定例,既不過年,又不過節,也沒聽說誰過生日,再一個,誰家也沒送什麼請帖,我就是想找點事情做,那也得找的著呀。」

  她又不是頭一天上手柳家的家事,再一個她也是宅鬥,宮鬥高級學習班畢業的科班生,就柳家這麼點子活計,她還真的沒怎麼當回事。

  人少,事就更是少的可憐。

  三年前就上手的活計,現在還真的沒有什麼活需要上手。

  「媽也是太願意親力親為了,有些事情,等到兄弟們都成了家,您老也放放手,多累人呢。什麼事情劃下道來,按規矩辦事,按砸了,誰辦的治誰,再加上個連坐的責任,省心著呢。」

  睨了一眼自家閨女,趙秀寧沒好氣的說道,「我要是不給自己找點事做,難不成還像你似的,天天回娘家。」

  剛要與趙秀寧再說上兩句話,在自己院裡吃了早膳的劉琉也過來了。

  三個女人現在最關心的便是三個小子的秋闈,以及江老大的婚事。

  兒子多了,婚事就成了所有老娘最上心的事情。

  等到兒子娶了媳婦,又開始擔心兄弟們和不和睦,孫子什麼時候生了。

  ......

  「話說回來,媽,啥時候弟弟們這麼搶手了?」難不成這就是草根家族的春天?

  「......」趙秀寧本來還挺高興,但聽到這話立時被自家姑娘弄噎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將貓主子讓竄了,呃,通俗一點就是我好像將貓主子養的太胖了。

  喵大寶是四月末來的家裡,到今天為止貓齡還不到兩個月,可是體重卻已經正正好好兩斤重了。

  兩斤呀,一千克呢。

  真的有些擔心喵大寶將來會長的,太過偉岸?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這閨女就是來討債的吧?

  趙秀寧對著探春一張嘴就能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已經是深有瞭解了。

  這孩子不但嘴皮子利索, 而且還特別的有眼色。見自己心情好的時候, 那小嘴裡吐出來的話就沒有一句中聽的。可一見自己生氣了, 立馬就開始哄著你。

  不哄的你心花怒放,她都不帶停的。

  真真讓你氣也不是, 笑也不是。

  真真是她命裡的天魔星。

  幸好她這輩子就只有這麼一個姑娘, 要是多了, 那還得了。

  她閨女一肚子的鬼心眼,還有那靈透勁, 還能想不到她兄弟為什麼在婚事上這般搶手?說不知道,她是再不信的。

  不過是變著法子氣人罷了。

  趙秀寧心裡明白,可是看著自家閨女還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到是一旁的劉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咱們家,你環兄弟娶了薛家姑娘, 你又嫁了從三品的遊擊將軍, 你們小倆口又與順昌候夫婦關係親密,順昌候又是當今最寵信的外甥......你二弟娶的還是教養在義忠王府小郡主身邊的姑娘, 除了你兄弟本身就是個好學上進的, 就只些也夠看了。」

  頓了頓,劉琉又接著說道, 「咱們家的官職,再加上這些人脈, 你大弟的婚事自然是受人矚目,別說你媽挑花了眼,便是我也跟著看了不少, 真真是不知道要選誰了。」

  「幸好環兄弟的婚事定下來了,不然舅媽還不得跟我媽似的,又上起火來。對了,我爹是什麼意思?」見是劉琉接話,探春也不再作怪,順勢問了這麼一句。

  江行遠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

  做為一家之主,江行遠的每一個選擇都是至關重要,關係到了家中所有人未來以及生存的。若是江行遠也想要從龍之功,探春覺得她必須得重新掂量一下自家繼父的腦容量。

  自古從龍之功,前期的選擇是靠眼光和運氣,而後期則是靠人品。

  選對了,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這位他擁護的真龍天子會不會幹出卸磨殺驢的事情。

  雞飛蛋打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從龍之功,在上位者看來就是投機巧取的終級版。有一就會有二......

  你今天擁他這個老子上位,誰知道你們家包括你在內會不會再擁護自己的兒子上位。

  當兒子的時候,想的都是老子的財產。而當了老子,自然希望看到兒子們都和睦相處。對他孝順,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趙秀寧順過氣,將繡花撐子放到一旁,「若不考慮那姑娘的名聲以及在家的受寵情況,你爹也覺得這大長公主家的親事說得。你爹害怕過兩年皇子們爭鬥的越發厲害,兒媳婦娘家若是有其他心思的,再受到什麼牽連。只是那姑娘那樣的名聲傳出來,誰敢要呢。我一想都覺得不敢要呢。」

  那姑娘生母早亡,聽說一直被大長公主養在身邊。沒有同母的兄弟,跟其他的繼嫡子和庶出兄弟關係都不怎麼好。

  這樣的姑娘,哪個婆家都不會擔心她會心向娘家。可問題也是這樣的姑娘是得不到娘家一點助力的。

  趙秀寧因著自家的出身,其實是最不重視門戶之見的。可是她也希望兒子能娶個家世好一些的媳婦。至少教養和應酬上,都不會成為兒子的短板。

  探春也是這般想的。

  娶媳婦一定要娶個心裡有數,能夠撐起一個家的。那些個只會守著教條過日子,唯唯喏喏的女人,探春是打心眼裡看不上。

  當然了,若是她弟弟們就是喜歡這樣的小白花,她這個做姐姐的也就只能祝福他有副好嗓子了。

  畢竟一般的小白花,都是需要配個能嘶吼的護花使者。

  想到這裡,探春打了個冷顫,若是那弟媳婦一臉的『寶寶有委屈,寶寶不說,你看寶寶的表情』的神情,然後她弟化神咆哮馬,或是咆哮,或是抱著他人的肩膀一邊咆哮一邊搖什麼的,她一定會讓她家的傻孢子將她弟丟到軍營裡勞動改造的。

  聽到趙秀寧的話說完,探春贊同的點頭,小白花那樣的沒人要,那位長公主家的小孫女也確實是沒人敢要的。從小到大都這麼惡毒了,天知道哪一天會不會謀殺親夫,「這家人就不管管那姑娘嗎?就算是不管她,也不能讓她的名聲傳成這般。真真是一點體統體面都沒有了,有了這樣的名聲,這姑娘也算是廢了。

  且不說這姑娘,那府裡其他的姑娘難道有了這麼一位姐妹,將來也能結個好親?一家子姐妹,血緣太相近,誰知道脾氣是不是也相仿呢。

  只是都這般了,這門親事倒底是怎麼想到大弟的呢?是看咱們家好欺負不成。」

  這哪是結親,這分明是在結仇,嫁禍。

  頓了頓,探春又繼續問道,「對了,媽,那姑娘當真是這樣的性子?那大長公主家是真的存心要跟咱們家結仇?」

  趙秀寧搖頭,「真不真,假不假的,這上哪知道去,當初一聽說這樣的名聲,我就沒有再打聽過這姑娘。誰知道那日請宴,竟然有人來做說客探口風。

  唉,我當時以你出嫁在即岔了過去。這會兒子正想要用什麼理由回絕了人家呢。」

  「誰家夫人這麼讓你為難?」

  這年頭要是想要結親,一般都是請個兩家都相熟的夫人,在中間穿穿線,若是雙方都有意,在請人拿了兩人的庚帖悄悄地去合一合八字。若是也都沒有問題,那才會請媒人上門提親。

  若是冒冒然的直接上門去提親,人家若是不同意,豈不是傷了兩家的顏面。

  趙秀寧歎了口氣,「是嚴先生家的太太。唉,這個嚴先生你可能也聽說過,本是江南人士,年輕時考了進士,也在翰林院做了幾年官。他是當今的啟蒙恩師,不過因著那幾年太亂了些,早早就致仕回了祖籍。

  當今登基後,便接他全家進了京城。不過這位嚴先生性子冷傲,倒是沒有接下當今封的官,不過卻也掛在宮內或是你弟弟們的書院裡教幾天書。

  剛剛說起的大長公主家的小孫女,生母便是這位嚴先生的胞妹。可惜早早便難產去了,嚴先生和嚴太太做為這姑娘的舅家,便也上心起這姑娘的親事了。」

  「原來是她呀,那倒也怪不得媽不好回絕了。」頓了頓,探春又說道,「我見那嚴太太也是個厚道性子的人,還不至於這麼坑咱們家吧。」

  劉琉在一旁點頭,「正是這個理,嚴太太也說,咱們家的三個孩子在書院讀書,嚴先生覺得不錯。只是除了大小子沒定下親事,其他的都定下來了。

  她也說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這個外甥女究竟怎麼樣,還請咱們家派人去打聽打聽,切莫聽那些市井流言。言詞懇切,句句肺腑。說的我和你媽倒是不好直言回絕。」

  探春見劉琉這樣,回想了一下大長公主家的家譜名單以及昨兒娘們說的話,「嫡女,沒媽,有庶出兄弟,有繼母......,若那些事情真的有發生過,這姑娘又怎麼只得了這樣的名聲,而還活在世上。沒死,沒出家,可見這種流言也是有水份的。

  若是這姑娘真的是這樣的處境,能平安活到現在,我覺得心機手段都不錯。娶回家當個長子長媳也夠資格。」

  趙秀寧點頭,她其實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打怵這姑娘的名聲,也憂心這姑娘的娘家,不過想到其他的娶媳婦要求,她其實也是滿意的。

  「等去大長公主府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便可知一二。到時再說也來的及。」

  趙秀寧對於這個話題不想再繼續了,於是以此結束了這個話題後,便又開始說起了別的。

  當聽到探春讓人去買一批去勢的未能進宮小太監後,想了想說道,「雖說那些人都是有了殘疾的,不過咱們也做不來那些刻薄之事。既是家裡的下人,便一定要做到一視同仁。

  再一個,就算是這般,那也畢竟不是女人。安排住處的時候,切不可混為一談。」趙秀甯叮囑完了閨女後,又覺得下次家裡再缺粗使的婆子,倒是可以這般採買。

  一來比買婆子省了些麻煩,二來也比婆子好用些。

  這年頭,買婆子一般都是一家子一起買的,單買一個婆子,誰知道又是個什麼身份呢。

  「媽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心裡有數著呢。你閨女是那種刻薄的人嗎?而且過了秋闈,皇上不是要南巡,我便想著用他們比帶婆子要更方便使用。」

  太監也是男人,在這男權社會自然是比女人的婆子更容易做事和走動。再一個身邊帶著太監,不但可以狐假虎威,還可以避免很多的事情。

  嗯,還有幾個月才出發呢,那從明天開始就讓家裡的護院好好的教導這些人一些防身的功夫吧。

  出門在外,她也能受益。

  「你知道就好。」趙秀寧說完這些叮囑的話,便又轉頭跟劉琉說起前院要考秋闈的小哥仨的營養飲食以及賈環成親的院子了。

  劉琉就這麼一個兒子,家裡又不是沒有家底,自然是可著好東西收拾。而趙秀甯這個名義上的姑姑,實際上的親媽,更是如此了。

  探春坐在一旁聽了,時不時的插上兩句話,三個女人,一千五百隻鴨子的日常生活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過著。

  ......

  探春的婚後生活,其實與出嫁前沒有什麼兩樣。有的時候倆口子去前院江家蹭飯,有的時候,倆口子在自已家裡吃一頓。

  柳家的花園子比江家那裡大了許多,畢竟這不是官宅,什麼都跟制式的。現在天氣正好,探春成親後,正經在花園子裡辦了兩場賞花宴。

  因為探春心中對花園意外事件的極度在意,所以這兩次的賞花宴當真是一點事情都沒有搞起來。

  哪怕是柳姑媽不請自來,想要搞點事,可在幾隻大狼狗看門的情況下,也只能望而卻步。

  柳姑媽這人是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然後每一次來都被探春噎得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章沒有改錯別字,實在是太累了。先跟大家說聲抱歉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成親沒有幾天, 探春就在家裡舉辦了兩場賞花宴。一場是請了閨中手帕交的。一場是請了與江家有往來的一些官家女眷或是有交集的其他行業的女眷。

  探春在賈家的時候, 也就只認識黛玉和寶釵這三瓜兩棗, 不過回到江家後,趙秀寧到是領著她認識了不少的閨閣小姐。

  這些小姐將來都會成親, 都會成為夫人外交的一份子, 早早的瞭解一下彼此的秉性, 然後聯絡好感情,也有助於將來好好相處。

  這也是這一場賞花宴的主要作用。

  當然了, 新嫁娘出嫁後辦上幾場宴席,除了聯絡各家後院外,也是要讓人知道她現在的身份不同了。

  以前她是娘家的嬌客,現在卻是一家的女主人。

  兩場賞花宴安排在前後兩天,第一天, 倒是沒有出現任何的岔子, 只是第二天,因為柳姑媽的不請自來, 卻是讓探春不得不草草的結束。

  ...她實在是看不得柳姑媽奴顏卑膝的樣子。

  柳姑媽往常都是傲的二五八萬似的。卻沒有想到, 面對一些有品級的官家夫人也能有這麼一副殷勤備至的樣子。吃相太難看了,為了個官職真的值得嗎?

  柳姑父那人薄情寡性, 乃現在做的不應該是死死的壓著他,不讓他當官嗎?他當不了官, 就揚不起尾巴,對你這個娘家侄子出息的正室,才會多有幾分情面。

  若是柳姑父又一次起來了, 人老珠黃的柳姑媽豈不是處境很不好?

  劉家大郎有這麼個好鑽研拎不清的老媽,也不知道會不會與仕途有礙。不過有一點,探春可以很確定,有這麼一個婆婆,對於哪一個兒媳婦來說都是有妨礙的。

  不過劉家庶子那麼多,一時半會兒的,婆媳還是能夠統一戰線的。

  ┑( ̄⑸  ̄)┍

  柳姑媽再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如何會沒有感覺到探春那明晃晃的鄙視。

  她以為探春是年紀輕沒有辦法掩飾,其實哪裡知道這就是探春故意表現出來給她看的呢。

  說起探春,柳姑媽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侄子媳婦,真真是分不清裡外拐。

  竟然給那個小賤.人備了一份禮。

  這事著實在打臉了,這不是讓府中上下人等笑話她娘家不支持她呢嘛。

  想到進京城這些年,她從未得到娘家的幫助,柳姑姑對於柳湘蓮和探春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爺現在被那個騷狐狸迷得分不清方向,對她這個髮妻也是多有不滿。柳姑姑心裡別提多憋悶。

  最讓她沒有想到的不是這個賤.人陷害自己苛刻她,而是說她的兒子有心調戲她。

  這是要毀了她們正房的節奏呀。

  ......

  柳姑媽知道,在兒子和女兒沒有熬出頭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拉大旗扯虎皮。

  柳姑媽現在最後的一根稻草便只剩下柳湘蓮這個侄子了,若是這個侄子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她也就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

  侄子成親都不通知她這個姑姑,柳姑媽是氣憤的,等到聽說自已這位新進門的侄子媳婦舉辦宴會的時候,柳姑媽想了想,便也不請自來了。

  呸,說什麼成親時通知了她們家,而她們還沒去,這種屁話是真是假,柳姑媽能不知道?不過想到當時府裡的情況,柳姑媽只得擺出一副,她將此事忘記的樣子替他們倆口子開脫,替自己掙回面子。

  若不是她心有所感,時刻讓人盯著這邊,她還不知道這個侄子媳婦擺宴會也不請她這個婆家姑姑呢。

  在做了一番試探後,柳姑媽便明白這個侄子媳婦不是好拿捏的。

  ...最後只能忽略心頭的不甘,表現出她很滿意這個聖旨賜下的侄媳婦,兩家關係非常不錯,侄子和侄子媳婦非常孝順她的模樣自欺欺人。

  探春在懟了一頓柳姑媽後,心情極是舒暢。

  見到柳姑媽偃旗息鼓後也沒有乘勝追擊。

  畢竟她想要的局勢已經形成了。

  雖然只憑柳湘蓮和自己幾次不多的接觸,但是探春也知道柳姑媽是個極為自私,又極為自我的人。

  她敢先對柳湘蓮不管不敢,後又仗著輩份作天作地,便也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麼。

  不是孝順,而是----當頭棒喝。

  送給柳姑父一個女人,牽扯住柳姑媽的精力。然後在適時的表現出她對這個姑姑的不屑一顧,以後再不用做什麼,柳姑媽一是再不敢將庶女弄到柳湘蓮這裡來,二不敢真的跟柳湘蓮弄翻臉,讓親者痛,傷者快。

  她送禮給柳姑父的新姨娘,除了氣一氣,嚇一嚇柳姑媽外,難道就沒有一點的威懾作用在裡面?

  難道那裡面就沒有——劉老頭,別寵妾滅妻,我們柳家可是看著你呢。

  這個時代的女人活的都不容易,想要活的好,從出身的那一天開始就要開始將自己武裝到牙齒,讓自己修煉成鬥戰聖佛。

  在家裡鬥姐妹爭資源,出嫁了鬥婆婆,鬥小姑,鬥小妾,鬥男人,鬥庶出,鬥兒媳婦......

  若是柳姑姑識時務,她不介意幫她撐個腰。

  可若是柳姑姑依然靈頑不靈,那也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不顧血親了。

  既想要算計人,還想要別人高高捧著,天下間哪來那麼多的好事。

  她從來都不是搞慈善事業的,想要拿著輩份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的人,至今此止,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現在是什麼時代?

  它可不是什麼法制社會,人權當道的社會。

  什麼輩份,什麼孝道,就連一個宗族都可以將人死死的打壓。

  很多事情,你不先做好準備,難不成要等到出事了再回擊?

  柳湘蓮心大,對於這個姑姑和便宜姑父的煩感是一樣的。但是探春自來心眼就小,在她這裡,她討厭柳姑姑更盛于柳姑父。

  都是女人,誰都討厭妾室。

  你特麼也是讀過書,有過經驗體悟的,竟然還給用個庶出姑娘送到娘家給她添堵?

  良心大大的壞了。

  再一個,你是柳湘蓮的親姑姑,你心裡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成天想的就是怎麼合理利用他,這可比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柳姑父還要可惡。

  對於一些人為傷害,我們通常傷心憤怒的不是傷害本身,而是造成傷害的人。

  若是不認識,不在意,不期許的人,我們是憤怒而沒有傷心的。可是對於這種事情,若是親近之人,若是本不應該傷害我們的人,我們是傷習大於憤怒的。

  探春其實是在替柳湘蓮委屈著。

  他們從小相識,她自是知道他對親情有一份他都不曾察覺的期待。可是柳姑姑卻讓他的這份期待有了瑕疵。

  ......

  話說回來,柳姑姑既然已經想明白對待娘家是要用什麼態度,對待她要用什麼心態。探春也就不會再對她圍追堵截了。

  只要她想的明白,不會登鼻子上臉,以後就算仍是不怎麼走動,年節仍有的節禮,她這裡也不會太讓她臉上難看。

  ...不過這一點,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別拿她的憐憫當成她不要臉的資本。

  兩場宴會結束後,探春的生活也歸於了平靜。

  柳湘蓮在成親的第五天就過上了夜夜有肉吃的日子,每天不吃個兩三頓宵夜,都不肯老實的睡下去。

  探春也是一日比一日起的晚。

  有的時候柳湘蓮吃過早膳都已經離家去西山了,探春還沒有起床。

  不過就算是再怎麼樣,探春仍是會在午膳前去江家打卡報導兼蹭午飯。

  柳湘蓮喜歡江家氛圍,喜歡江家人丁興旺的樣子。探春也是喜歡自己的娘家的,再加上日常無事就可以天天回娘家的日子太特麼舒服了,於是毫不客氣的回娘家,吃娘家。

  「我看這個很不必如此,華而不實,有什麼意思。過日子就是給自己過,環兒媳婦嫁妝多,又是世代經商之家,底子比咱們只多不少。婚宴什麼的,咱們盡心。婚房也是如此。

  再一個,院子收拾出來,便已經很像樣子了。再大動土木,很不必如此。修的再好,也是這長安節度使的官邸,咱們又豈知會一直住下去?我聽你哥說過,已經走了人情,想要繼續連任,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呢。若是明年仍是不變,咱們家也不過又是個三年不用操心。」

  全家人都特別的喜歡長安這個地方,離京城不遠,卻又遠離京城。江行遠也不想再往上升了。畢竟哪朝哪代都不可能父子同朝,兩人官職都很高的情況。

  雖然說離兒子達到進殿議事還有些年頭,可是在江行遠看來,他現在最要緊的是固基,而非冒進。

  成年的皇子那裡著實是讓人不省心,他真的害怕哪一下子陰溝裡翻船,將一家老小再打回原樣去。

  所以一直使力氣想要繼續留在長安這裡當官。

  江行遠的打算,家裡人都是深知的。也因此,趙秀寧才想著不讓劉琉大動給趙環準備的新房。

  本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只是劉琉是個沒有多少主意的,出門跟著趙秀寧赴宴,被一些有兒子成親經驗的夫人太太那麼一說,便又想要將已經收拾好的院子,再大收拾一遍。

  比如說新婚夫妻想要早點有子嗣,房裡的火炕就要重新砌一遍什麼的。

  劉琉想了兩天,終於在今天午膳前將自己的打算道了出來。

  她想著現在天氣熱,重新砌一遍火炕,幾天就好了,然後再重新粉刷一下牆壁,再將窗紗換一換......

  哪裡想到趙秀寧壓根就不相信這些個毫無根據的說法。

  趙秀寧一說完,探春也在一旁接話道,「媽說的是大方向,我倒是聽說現在好多粉刷牆面的料子都會有一種我們鼻子聞不出來的味道,聽說那種味道聞多了,對女人和小孩都不好呢。

  以前聽宮裡的嬤嬤說起過,粉刷過的屋子最好晾上一年左右再安排人住進去。若是想要做點什麼手腳,粉刷牆壁的時候就是個好機會......」

  當然了,哪個嬤嬤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探春覺得只有這樣說,面前兩個身體年紀比她大的女人才會將她的話當回事。

  劉琉先是聽了趙秀寧的話,有些個猶豫。後又聽了探春的話,立馬驚出一身汗來了。

  她自小就是在趙家長大的,跟著趙秀甯親如姐妹。若是一般人聽到趙秀寧這話,必是要心生怨懟,覺得自家大姑子不疼侄子,心裡嫌棄麻煩。可是到了劉琉這裡,卻洽洽不會這般想。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趙秀寧有多疼趙環,凡是家裡四個小子有的,趙環必是有的,便是家裡四個沒有,趙環也能有。

  小的時候趙環出痘,她這個當娘的還沒有她這個『親』姑姑瘦的多呢。

  所以倒也沒有多想,只是覺得有些遺憾這長安節度使不是永遠的官職。等到聽了探春這句話時,劉琉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昨兒派去京城打聽事情的下人就回來了,打聽到的消息和傳出來的話,差的很大呢。那姑娘也是個倒楣的,她那繼母可不就是在新房裡落的胎嘛。因著這事一出,那姑娘就被大長公主接到了身邊教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遊手好閒妞投了一個地雷,謝謝!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門小戶有小門小戶的好, 我看呀, 那繼室的新房必是那府上的妾室主意。在粉刷牆壁的時候, 將一些流血或是使人流產,避孕的藥, 磨成粉摻在粉刷牆壁的塗料裡, 等到牆幹了, 味道就留在了房間裡。

  要是有那揮發性慢一些的,好嘛, 等到成親後,一天散點味,一天散一點的,那位夫人只是流個產,還算是幸運的, 這要是絕了孕, 或是生下了天殘的孩子,那才叫倒了大黴呢。」古代的窗戶可都沒有玻璃, 古人也沒有房子裝修後放味放氣的概念。

  這種事情, 當年在賈家當遊魂的時候,她就見賈母幹過。

  ...而且不止一次。

  當時她就想著一個史家的庶出女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五花八門的手段或是...技巧的呢。

  一副賢慧樣子的給賈代善在邊關納回來的妾室收拾房子, 然後回京城沒多久,那個身懷六甲的妾室就誕下個畸形兒。

  她記得當時賈母都嚇得『暈』過去了, 醒過來的時候,還一個勁的安慰賈代善,讓他不要遷怒那新姨娘, 許是福氣不夠什麼的。

  然後又賢慧大度在將那新姨娘留在府中侍候......

  留下一個賈代善心裡犯咯應的姨娘,可比新納的姨娘要讓賈母省心省力。

  「而且粉刷個牆算什麼,咱們往常用的胭脂,基料裡還有微量的砒.霜呢,因著量少,所以這才沒什麼大事。除了這些,那些貴人們最喜歡的便是——熏。有錢人家的衣服都是按季節做的,凡是過了季節,衣服便很少上身,

  說是繡線褪了色,或是樣子不時新。樣子倒罷了。只是那繡線為什麼褪色那麼快?這裡也是有說道的。

  或是繡線的問題,或是衣服上身前的熏香有問題,也或是屋中其他香料產生了中和反應。還有吃食上,用和了藥粉的土種些花草,喂些雞鴨都是最粗淺的,最有意思的便是對著孩子的奶娘下手,在奶娘的吃食裡放些易上火或是寒涼的東西,喝奶的孩子能有多大,只要手腳乾淨利索些,容易著呢。呃,當然也可以配些招蜂蜜,毒蛇的荷包要粉散在人的衣衫上......」

  探春的眼界和閱歷在那裡擺著呢,再加上她經歷的貴女教養以及跟賈敏元春學的宅鬥技術,特意請的宮中嬤嬤進修的宮鬥手段,還有百十來年在當幽魂時的各種圍觀,都讓探春這個時候說的話越發的讓人膽寒。

  一邊聽探春說話,趙秀甯和劉琉就一邊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話裡那種恐怖的讓人發毛,膽寒的感覺,她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不過若非要形容的話,那就像是現代人在看《死神來了》之後,仿佛呼吸都很危險一般。

  哎呦我去,這千般手段,萬能能耐的要是用在她們身上,豈不是都活不了兩天就得死得乾乾淨淨了?

  趙秀寧雖然知道一些宅鬥手段,可是短短的兩三年的為妾生活,並沒有多少的實習機會,畢竟王夫人出嫁的時候年紀太小,很多的手段學的都不全。而賈母自然不會將這些手段能耐交給自已的兒媳婦。

  於是此時的趙秀甯沒由來的覺得王夫人還挺不錯。

  好人呐!

  而劉琉呢,她的生活環境也就更簡單了。作為童養媳的她,除了趙秀寧進府為妾的那兩三年吃了些苦外,這輩子還真的沒有遭過太大的罪,自然也沒有領教過這種種手段。

  此時兩人被探春說的一愣一愣的,都有些個反應不過來。

  有那麼一刻,趙秀寧是為她姑娘屈才的。

  瞧這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嫁給她家傻女婿都沒有施展的空間。不過也幸好是這般,若是進了宮,再加上她姑娘自小早熟,這宮裡估計就是一片腥風血雨了。

  探春見兩人被她的話嚇到了,笑著回暖地笑道,「...所以說了,甭小看任何一個女人,也甭小看任何一件小事,女人一但狠起來,那是比男人還要狠辣百倍的。將來您二老娶了兒媳婦,也千萬別主動給兒子納妾什麼的,一個不好,禍及子孫。」

  親愛的弟媳婦們,乃們的大姑姐就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以後可就是你們的戰場了。

  頓了頓,探春看著劉琉又繼續說道,「這年頭嫡庶有別,在家裡哪個兒媳婦生的孩子都是您老的孫子,可是在外面,別人是不會將庶子看在眼裡的。

  正妻與側室之間為了寵愛,為了家產,為了資源必是要爭破頭的,損傷在所難免,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子嗣。沒了孩子,還有什麼好爭的?」

  探春說完,劉琉渾身一怔,看著探春,似是在看她,仿佛又只是目光落在了她的那個方向。

  劉琉身邊的一個管家媳婦心大了,看她多年來一直上心子嗣的事情,便想著將家裡的侄女送進來侍候。劉琉還在猶豫,卻不想就被包打聽的香奈兒知道了。香奈兒知道了,探春自然也就知道了。

  探春今天說這番話,主要還是針對劉琉的,嚇一嚇她,省得她將環兒的小家弄得烏煙瘴氣。

  為了多子多孫,也不能幹那些糊塗事。

  劉琉雖然不知道探春這話是針對她說的,可是她也是心有所感。之前這外甥女可是說過,妾室的親戚與妾室勾結......

  唉,算了算了,兒子三十歲之前只要有孩子,她就什麼都不管了。

  若是三十歲之後還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的,那她也只能為了趙家的香火多一回事。大不了,生完了孩子再將人打發走。

  「太太,秦侍郎家派人送請帖來了,太太可要見一見來人。」娘幾個說話的時候,趙秀甯的貼身丫頭吉祥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行禮恭身說道。

  ......

  那天的談話,最終因著幾張請帖給打斷了。

  出了國孝,滿大街都是成親的人。今天他家,明兒你家。說話間便有好幾張請帖入了府中。

  因著探春現在是從三品的遊擊將軍,所以她的請帖也是單獨一張。

  於是日常陪著趙秀甯和劉琉東家竄完西家竄,很是忙了一陣子。一直到她家大弟真的定下了那個嚴先生的外甥女時,探春才輕快了下來。

  既然定下來了,那成親也就不遠了。探春對於這個人選並沒有再說什麼,而趙秀寧也沒有再問什麼。

  好不好的,雖然打聽了一番,可是最後還是要慢慢相處才知道。

  「媳婦,你這是喂兔子呢。」這伙食還沒有老丈人家一半好呢。

  這一日因著下雨,探春一整天都沒有去前面江家,於是晚上回來的柳湘蓮先去了江家,發現自家媳婦不在那裡,這才又回了家。

  一回家便看見正院堂屋的飯桌上擺了四樣冷菜,一一看過去,三盤是素的,只有一盤是醬牛肉。當即臉就垮了下來。

  他剛剛可是看見了,他老丈人那裡今天做了醬骨頭,絳紅色的,厚厚的肉,上面都是筋頭巴腦,一看就讓人留口水......

  探春剛剛洗了頭,這會兒子正好坐在一旁擰頭髮。

  一邊擰一邊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很可惜,兔子已經不用喂了。今晚上燉了兔子煲。」

  說真心話,兩人是真的很少在家裡吃晚飯,若不是今天下了雨,探春實在懶得去前面,倆人估計還會一直繼續蹭飯之旅。

  每天晚膳的時候,柳湘蓮都會和江行遠喝點小酒,說些朝.廷或是地方上,或是有用或是沒有營養的話題。

  之後才會帶著探春邁著小方步從後門回到柳家去。

  當然了,探春不是真的長年累月只帶著兩張嘴就頓頓回娘家吃的人,她這裡可是交了伙食費的。

  各類菜蔬果子,糧食生禽,總之每次她們家莊子上送了些什麼,探春都會撿一些送過去。

  雖然趙秀甯和江行遠都不肯收,可是探春卻非常的堅持。

  總不能真的讓人背後說閒話吧。

  而且探春其實也就是這個時候會回江家去吃飯,等到她的三個大一點的兄弟都娶了媳婦,她估計便是去,也只是初一十五這樣的日子了。

  柳湘蓮一進屋子,香奈兒便組織小廚房的人將飯菜一一送上來。

  探春這人吧,非常的講究生活品質。但是她也知道就她們倆口子吃飯,菜做多了,那就是不惜福的浪費了。

  所以他們家的飯菜都是樣數不少,但是盤子小。

  便是一頓飯做上十幾個菜,柳湘蓮也能將盤子掃乾淨。

  好吧,說實話,若不是柳湘蓮全掃乾淨了,探春還是會繼續減碼的。

  小鍋做東西,就特別讓人難以掌握火候和各種調味。探春小廚房裡的灶上師傅那是從江家陪嫁過來的。

  對這種小碼菜更是不擅長。

  要知道江家一直以來人就多,牛一般胃口的男人就更多,上菜那都是以最大的盤子上的,有的時候還不一定夠吃呢。

  ╮(~▽~)╭

  柳湘蓮不用丫頭侍候的自己拿著帕子擦了把頭和臉,然後才走到探春身邊坐下,「你怎麼將兔子燉了?你不是說很可愛的嗎?」

  探春推了推坐在自己身邊的火爐子,無所謂的說道,「它若是不能吃,我又怎麼可能會覺得它可愛?你這腦子是不是傻呀?天天說咱們家的七匹狼怎麼怎麼樣,轉頭和環兒幾個出去吃狗肉的時候,又算什麼?」

  柳湘蓮抿了下嘴,對著探春的指控表示沉默,轉頭看了一眼探春的紗衫,複又說道,「今夏竟然這般熱,也不知道秋闈後南邊會不會涼快些?」不然可就有罪受了。

  探春非常不淑女的翻了個白眼,什麼也沒有說。

  這話讓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不定會怎麼想他呢。

  一時,飯菜皆上了桌,柳湘蓮看到有好幾小碟的肉菜,一下子就樂開了花。

  「常拓和黛玉的日子近了,哪一日我們便先回京城吧。」給柳湘蓮夾了一塊子麻辣兔肉,探春想了想說道。

  柳湘蓮點頭,「再有七.八天了,我前兒去兵部,還遇見了常拓從宮裡出來,看他一臉苦悶的樣子,我還真的有些擔心。」

  「咦?宮裡又有貴人要升天了?」

  柳湘蓮:「......」媳婦怎麼會在吃飯的時候講這麼驚悚的話?


第一百八十章

  常拓就像一隻流著口水的二哈, 他有多想將林妹妹叼回自己的窩, 甭說她們這些知情的人清楚明白, 便是京城半數的達官貴人心裡都是清楚的。

  現在成親在即,常拓竟然苦著個臉從宮裡出來。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探春第一個想法, 便是宮裡哪位貴人身體又不好了, 離升天不遠了。估計可能就是這麼幾天的事情了。

  只要一想到這裡, 探春便不由地想到了她當初成親的事情。

  真的攔腰一刀等三年呢。

  好飯不怕晚,能娶到人其實就也經是他上輩子燒的高香了。所以就算事情真的如此, 她也不會同情他。

  你以為你娶的是誰?

  那是林妹妹。

  是什麼四大美人,八大才女都比不了的國民女神。

  千百年來,就沒有一個比的了她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

  ...若是婚事真的又出了岔子,那也只能說是他福氣不夠了。

  大不到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她將她男人借出去陪他說說話。

  對國孝有些心理陰影的探春第一個能想到的便是這個, 而柳湘蓮在聽到探春這麼說的時候, 非常的詫異。

  以及驚恐。

  真的,國孝對於成親和沒成親的男人都是同等可怕的存在。

  一個是看不著, 也吃不著。另一個是能看著, 卻吃不著。

  反正都是吃不著,兩者之間的區別就只在於能不能看著了。

  對於個新婚不到兩個月的男人來說, 剛吃到一燉葷肉便要吃素個把年頭,那度日如年的滋味, 也太苦逼了。

  「怎麼?我說錯了。」

  探春看到柳湘蓮的神情,便知道是自己猜錯了。不過又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常拓擺出那副樣子。

  難不成想要悔婚了?

  那也不能呀。

  這個媳婦,他可是惦記了好多年, 雖然不及自家的棒槌,可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別猜了,我就跟你直說吧。到底因為啥,聽說原因還挺多。我就記住了兩三件。」

  探春瞬間睜大了眼睛,「這還不只一件事?」

  柳湘蓮點頭,可不咋地。

  「成親時,要做的催妝詩,林家提前放水了。不過放的是洪水,具體啥要求常拓沒細說,不過看他那樣子,估計也挺難。」說到這裡,柳湘蓮也是極為同情他的。

  甭看他小舅子多,可是卻沒有一個會這般為難他的。

  柳湘蓮心裡也明白這幾個小舅子為啥給他大開方便之門的放水,還不是被國孝給嚇的。

  喝了口湯,探春有些興災樂禍,「難就對了,誰家養了十幾年的小白菜就要被豬拱了,都得發點小情緒。這不算啥事,人家林家那是六代列候之家,出過前科探花的,這要求不算高了,總不能找個女婿還是個目不識丁的。」

  柳湘蓮看了一眼探春,然後咽下了口水的飯食,「誰家養了十幾年的白菜,那也都是老白菜梆子了,給豬,豬是不會拱的。哎,哎,你幹嘛又動手呀,嘶~」

  探春『啪』的一聲將碗筷放下,然後眼中冒火地看著柳湘蓮,「你什麼意思?你是嫌我老了是不是?」

  她與黛玉同歲,就只比黛玉叫了半個月,這死混蛋竟然說也是老白菜梆子?

  柳湘蓮一愣,他啥時候有這個心思了。

  不是她自己說養了十幾年的白菜嗎?他就事說事,也沒說她呀。

  不過柳湘蓮也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跟他媳婦講道理,因為他媳婦就是講道。

  於是連忙認錯說自己口誤,這才將此事略過去。

  「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事?」又不是她男人,一個催妝詩,應該不至於愁成那樣吧。

  「說是好像替林家姑娘得罪了人。」

  「嗯?」探春覺得聊天的時候也是需要智商對等的,她男人傻的都透氣了。

  柳湘蓮見此,連忙將常拓跟他說的那些事情都鸚鵡學舌的學了一遍。

  原來是這個時代,甭說女人喜歡給別人送『姐妹』,送『丫頭』,就是男人之間也是喜歡互送姬妾的。

  雖然都知道常拓對黛玉的心,可是在他們看來就沒有哪個男人不愛腥的,於是常拓的表兄弟以及那些小舅媽們就紛紛開始行動了。

  而打的旗號竟然是——教導常拓人事。

  常拓是慶豐帝最上心的外甥,他受寵的程度是堪比皇子的。他說一句話,比皇子們絞盡腦汁說一句都好使。

  就說柳湘蓮吧,常拓真心為他打算,什麼好事都沒有忘記他。不然二十多歲的柳湘蓮就算是再有本事,又憑什麼搶到從三品的官職?

  要知道比他更優秀的人不是找不到,比他有家勢有人脈的也不論凡幾,可偏偏那些人沒有他命好,有個敢直接去皇帝面前給他要好處的兄弟。兩次成親,常拓都去宮裡給柳湘蓮要了賞賜。

  除了柳湘蓮受到了常拓的全心對待,就連江行遠這個柳湘蓮的老丈人也是頗受優遇。

  江行遠想要在長安節度使這個職位上連任,上一次連任便是常拓幫忙解決的,這一次雖然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是有江行遠的努力和常拓的幫忙,想來也不會離開長安縣。

  想一想吧,常拓一個番邦質子,竟然是想要幫人升官,就有能力幫人升官。想要幫人平級不動,就可以讓人連任。這能力,這人脈,以及這份慶豐帝的聖寵,誰不想據為己有。

  只可惜常拓滑不溜手的,讓人跟本沒有下嘴的地方。

  可是江山富貴都是那麼誘惑人,誰願意放手呢。

  於是就有了這麼一出出好戲。

  常拓不可能將這些別有用心的人都要到府上,於是一杆子就全部回絕了。

  雖然這樣很得罪人,可是大面積無差別的得罪人,至少不會讓人知道他占隊什麼的,只是因為這事,將來黛玉的名聲可能不會太好。

  常拓多心疼媳婦呀,哪裡捨得成親後媳婦進宮請安面對一群娘子軍呢。

  當然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一位表妹和他的小舅子......

  「你是說皇后膝下的嫡公主想要尚林砅?這主意可夠釜底抽薪的呀。嗯,這一招比給常拓送女人強,不過除了這個之外,為什麼沒人想到給林如海續弦呢?做了常拓的丈母娘,不是更有說話的力度?」

  「那也要林大人同意呀,這些年想要想要給林大人說媒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林大人說了,他要為亡妻守節呢。」

  探春「......」她男人覺悟真高,這種事情也可以用守節兩字形容了。

  半晌,倆口子一邊吃飯,一邊說話,終於將晚飯解決了。

  對坐在一起吃著飯後水果,探春又繼續問道,「皇上真的有意將嫡公主嫁給林砅?若那樣一來,豈不是將常拓和林家擺上了皇后這邊?」

  「常拓也正是擔心這個,才會頭疼煩悶的。」

  探春想了想,遂又問道,「常拓不看好嫡皇子?」

  「這個倒是沒聽他說起過。他只教咱們別摻和進這些事情裡。他說他舅舅天天被人叫萬歲,雖不能說會活到一萬歲,不過再活過二三十年是沒有問題的,太早站隊絕對是大傻逼,呃,媳婦,我沒有說髒話,這話是常拓說的,真的。」

  「嗯,這次就算了,可不許有下次。」探春是個自己可以放火,卻會嚴格管制控制別人點燈的主,髒話什麼的,是嚴禁柳湘蓮說的。

  就怕他這沒心沒肺的傢伙說多了,說順嘴了,然後再冒犯了貴人。

  「這件婚事能成嗎?」想到林砅,探春覺得這事有些懸。

  慶豐帝那人算是這個時代難得的好君主了,賜婚什麼的都會徵求兩家的意思,像是嫁閨女這般自己家的事情,那就會更慎重了。

  柳湘蓮也不嫌熱的擠到了探春那邊,將人攏到懷裡,一邊聞著探春發上的香味,一邊在那裡動手動腳的。

  「聽說是嫡公主有一回私自出宮,自己看對眼的。今年嫡公主的年紀也到了,又不會有什麼和親的事情,所以便想著給嫡公主操辦婚事。然後嫡公主那裡便將林砅給供了出來。

  皇上知道這個林砅是誰後,便將常拓叫進宮裡去詢問。只是歷朝歷代的駙馬都不能入朝為官,常拓算准林家是不會同意的。於是這事有的鬧了呢,聽說嫡公主最得聖寵,長的很像,呃,常拓的親媽。」

  「噗嗤」一聲,探春就將口中的葡萄噴了出來。

  小舅子的媳婦,自家的親表妹竟然長的像他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探春越想越覺得好笑,一于便在柳湘蓮的懷裡笑的東倒西歪的。

  那渾身上下一顛一顛的,直接讓柳湘蓮想要就地證法了她。

  看了一眼天色,柳湘蓮雖然沒有就地證法了探春,卻也是起身將探春抱到了懷裡,然後向床榻上撲去。

  今天不大戰個三百回合,都對不起下了這一天的雨。

  外面小雨不斷,屋裡也是大汗淋漓,兩人一直鬧到過了三更天,這才喚了下人弄了洗澡水。

  夫妻倆個玩著肉搏的時候,林如海正和獨子在林書房裡說話。

  林如海是下晌的時候被慶豐帝叫到宮裡說話的,話中的內容便是柳湘蓮說的那些。

  林如海一聽就頭疼了。

  這嫡公主要是沒有兄弟,實在不行就娶回來。可是有了兄弟,這哪裡是娶公主,這分別就是娶個危機放在家裡。

  而且他的兒子文韜武略,樣樣都是他多年細心教導栽培的。將來出仕,必會進翰林,然後進內閣,相信總不會像他老子一樣蹉跎了人生。

  可這娶了公主,成了駙馬,他兒子可就止步三品了。

  這還是好說的,不好說的便是給個閒散的爵位,然後一輩子就這麼混過去了。

  所以有些志氣和想法的人家都是不會讓子孫尚公主的。

  但是這話也不能回絕的太直白,若是太直白,得罪了皇帝,那就是連個朝中閒散都做不了了。

  林如海也曾是一方大吏,官場上的場面話,與皇帝應對的套詞,那是張嘴就來的。

  先是將皇家皇女捧得老高,然後再將兒子貶的極低,總之一句話,他兒子只配科舉出仕,他們林家實在沒有資格尚公主。

  皇上您還是另謀他人吧。

  這種隱晦的拒絕,慶豐帝還是聽得懂的。

  尤其是林如海話中對林砅的期許,慶豐帝也秒懂了。

  只是他那個閨女,他也心疼。

  雖說這種事情,他應該狠狠的責罰一下這個調皮搗蛋,規矩鬆懈的閨女,可是......誰的崽子誰心疼。

  他閨女食不下嚥,夜不能寐的樣子他看了著實心疼。

  可是為了怕他想多,皇后一脈竟然誰也不曾提起。

  若不是他正經有些人手散在後宮,他還不知道小閨女這害了心思病的事情呢。

  唉,所以說了,這姑娘家家的就不能這般放縱。

  私自出了趟宮竟然還將自己弄成了這般樣子。

  「若是朕只下降公主,而不給你兒子任何駙馬的爵位與榮耀,只讓他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自已立足朝.廷,卿家可願意做這兒女婚事?」

  林如海為什麼不想要讓兒子尚公主,還不是覺得娶了公主兒子就等於絕了仕途。慶豐帝一想便明白了。

  可是為了閨女,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可以通融一下的。

  既然不想要駙馬的爵位和榮譽,那也可以自己一步一步考,一天一天熬出來。想要駙馬爵位的,那就按著老規矩辦?

  說什麼祖宗家法?

  等他死了,他也是祖宗,他說的話,他立的規矩那也是祖宗家法。

  不過這樣一來,要是女婿剛剛入仕時,是個遠地小官,他閨女豈不是要跟著一起過去遭罪?

  唉,算了算了,那些暫時先不想了,總得先將婚事騙,不,是說通才好。

  慶豐帝到是想要來點強硬的,可問題是強扭的瓜不甜,他更希望女兒幸福。

  林如海一聽這話,便明白了慶豐帝的意思,然後想了想,又說道,「還請皇上容微臣回家問問犬子?」

  慶豐帝:「......」合著你兒子的婚事,你也作不了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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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古人都講究個孝子賢孫, 在林如海這裡賢孫沒撈著, 但是『孝子』卻是實打實的。

  對兒女是有求必應, 無求也要自己找事應。

  林家幾代單傳,到了林如海這一代, 雖然偏得了個閨女, 可是對兒子那也是當成寶的。

  ...畢竟這個時代, 女兒是別人家的,兒子是要繼承香火的。

  於是林礫被林如海嬌慣的很是有些個驢脾氣。像婚姻這等大事, 林如海自然得和自家兒子好好商量一番才能做決定。

  畢竟那是要陪著兒子過一輩子的人,無論怎麼樣都得讓兒子打心底接受和歡喜。要是兩看兩相厭,便是公主,他也不覺得是福氣。

  舉案齊眉,鶼鰈情深這是他對兒子的期許。

  就在林如海毫不保留的溺愛, 甄士隱的疼愛, 兩位姐姐的偏愛下,林砅仍是筆直筆直的長成了, 就是三觀在幼年的時候, 因著一些不著調的人,有些個扭曲。

  不過怎麼說林礫還是個孝順的好少年, 雖然性子有些個渾,不過對自家老爹和姐姐也是實打實的好。

  慶豐帝有著兩位數的兒女, 對這些兒女自然也是有偏有向,若不是這個小女兒是嫡出,又長的神似當初與他關係最好, 同父同母的姐妹,估計也不會如此驕縱她。

  不過慶豐帝看了一眼面前的林如海,心忖真正嬌慣孩子的是面前這位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還得回去商量的道理。

  好吧,想完這句話,慶豐帝也覺得這話他說得很是不那麼理直氣壯。

  不說慶豐帝,只說在林如海的心裡,他兒子的事情,小到吃什麼,用什麼筆,什麼硯臺,以及屋中擺設的朝向,大到去哪個書院讀書,拜了哪位先生,都是林如海要操心的事情。

  ...畢竟他兒子『命苦』,沒有老娘幫著操心。

  反正不管怎麼說,慶豐帝覺得他剛剛是白使了力氣,早知道林如海作不得主,他直接將林家小子叫進宮來忽悠,不,商量,這事也就成了。

  要知道那小子年紀閱歷在那裡擺著呢,估計也不需要費什麼口舌。

  唉,強硬的下旨賜婚,這種事情慶豐帝幹不出來。

  於是從宮裡出來的林如海便在晚飯後,以考較兒子課業的理由將兒子叫到了書房,將白天的事情說了出來。

  林礫這小子自小就有些個天不怕地不怕,跟柳湘蓮那棒槌學了一年半載的功夫後,又特特讓林如海請了個武學師傅回來教導他。

  身體倍棒,精氣神看起來也是足足的。讀書也努力,整個人看起來竟是比武人清秀俊雅,又比文人英氣不凡,除了一張受親姐薰陶過於利索的口舌以後,當真是成龍快婿的不二人選。

  立志要成為一代言官的林礫一聽到這個婚事,想了想,覺得還不錯。

  林砅少年對於成為一代言官,然後對著滿朝文武一勺燴,非常的感興趣。不過他也知道做個禦史言官一定會非常的得罪人,弄不好自己小命玩完,還得搭上家人的性命。若是娶個公主回來,那這些問題便不會成為困擾他的存在。

  反正娶媳婦兒這事,他早就明白不會像常拓那樣跑到別人家裡相看,既是這樣,他娶誰都是一樣的。

  不過有幾點是一定要提前說明白的。

  「皇上真的說了,可以讓我正常科舉?不會出爾反爾吧?」

  給個小破爵位讓他做個富貴閒人,他寧願不娶媳婦兒。

  裙帶關係,多好聽的名聲?

  切~

  聽到兒子這般大逆不道的話,林如海只是譴責地看了林礫一眼,「皇上金口玉言,豈會做出這等事情,莫要胡說。」

  說的好像你不懷疑似的。

  林礫覺得這事要是按皇帝的這個說法來弄,林家可是相當的得罪人,沒有選擇的時候,人家還可以拿受爵這事撐撐臉面,說是沒辦法,誰讓這就是規矩。

  我們家的孩子多上進呀,可惜就因為皇帝看上了我們家的孩子,只能放棄科舉......

  可是若是林家這裡得了這麼個恩典,林礫覺得不會有什麼人會感激他們的。以後那些尚公主的人家,可會在爵位和官位之間做出很艱難的選擇。

  選爵位,人家會說這家人沒骨氣。

  選官位,也會有人說這家人傻透氣。

  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定會想到他們林家這個始作俑者的。

  憑白無故的樹敵,實在不是個好事情。

  林礫覺得,這事一定不能這麼辦。

  不過林礫也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眼珠子一轉,笑著說道,「爹,何不讓皇上的這句話,便成一種規定呢?

  那些人于國於民毫無用處,卻要尸位素餐,占著茅坑不,」林礫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有了爵位就有了俸祿,這些人只因為娶個公主就可以得到一份百姓的血汗錢,這也太沒道理了。娶了人家的姑娘,還拿著人姑娘家給的生活費,這跟上門女婿有什麼區別?

  不若將這個尚公主尚駙馬爵位的舊例廢除了吧。讓兒子成為這個新規矩的第一個受益,呃,是受害者。以前的駙馬尚公主都有爵位,可憐兒子竟然還要辛辛苦苦自己去考功名......聞者也能陪著淚上幾滴同情淚。」

  看到自家老爹沒有打斷自己的話,只是抽了抽嘴角,林砅笑彎了一雙眼睛,又繼續往下胡縐。

  「皇家公主才幾個,家裡有兒子的又有多少,有身份和資格尚公主的又有誰?只要在皇上給兒子賜婚前將這件事情定死了......兒子保證讓您抱上嫡親孫子。」那個嫡字說的很重。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將皇上單獨給他的恩典變成大家都能得到的一視同仁,也是聖上仁愛的體現。

  現在皇帝上下兩張嘴皮子一動,這事的矛頭就都指向了林家,直接以聖旨的形式傳達天下,豈不更好。這樣一來,林家也不會因此而得罪那些想要爵位的人了。

  聽了兒子這一大段車軲轆話,林如海聞聲知意,立即便想到了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於是低眉想了想,「這事可不好辦,必須得有人提出來。這般得罪人的事情,想來一般人是不會願意的。」

  「我姐夫?」那傢伙不是一直挺得寵的嗎?得不得罪人,於他也沒有什麼區別。

  林如海:「......」,他不算事,只甭給你姐添麻煩。

  林礫抿了一下嘴,想了想,笑了,「我有辦法了,這事就交給兒子吧,爹您就不用管了。」

  今年正好有秋闈,又因之前的國孝,當今下旨開了恩科,京城聚集了不少的學子,只要將話題送過去,他就不相信那些個文弱書生不會有啥憤世嫉俗的想法。

  只要有想法,就一定會有形動,到時結果必然是他想要看到的......

  「爹,你一定要保證在我考上進士之前,別讓皇上下什麼賜婚的聖旨,我還想靠自己的本事考一回呢。」

  聽到兒子這般說,林如海想了想點頭應允,「這是自然,總要讓你的功名不讓人汙去。等到考上了進士,金殿對答時,再下一道賜婚聖旨,那也是美談。」而且也更加的名正言順。

  至於兒子能不能順利考上進士,林如海是一點都不懷疑的。

  他兒子那麼聰明,那麼有才華,怎麼會考不好呢。

  差別只在於名次罷了......

  自家老爹迷之自信,林砅也有些個受影響,他覺得老爹說的太對了,真到了金殿對答時,那可就是雙喜臨門了。不過,「嫁到咱們家,就算是公主,也不能給您和我姐擺架子。對甄先生和甄伯母也要和氣。」

  林如海聽了,皺著眉想了想了,「人家是公主,總會有點傲氣。」他和甄先生估計是見不到幾回公主的,不過女眷那邊可能會有些接觸。

  不過兒子娶媳婦兒的時候,閨女和英蓮都嫁出去了,想來也不會多接觸。至於甄封氏,正經說來,那就是林家的貴客,自然要依禮相待。

  林礫沒聽林如海話裡的意思,又繼續說道,「嫁到咱們家,那就是咱們家的媳婦兒,公主府什麼的,」頓了頓,「愛建就建,反正我是不去的。」

  林如海一聽這話,皺了一下眉,「古來建公主府都是有規矩的,公主是君,咱們是臣,總不好太過了。還有,你不能仗著公主和皇上對你另眼相看,就真的拿起喬來。

  跟自家女人計較得清楚,容易失了氣度。男人若是失了氣度,那還有什麼前途出息。」

  聽到兒子越說越渾的話,林如海就是再慣著他,也得好言教導他一番。

  林砅心中認為皇家公主最是盛氣臨人,若是一開始便禮讓三分,今天氣焰就會列囂張。這才會如此計較,不過聽到自家老爹這般說,也明白是他想左了。

  於是乾脆認錯,父子倆結束了這個話題後,這才真的看起了林砅的課業。

  林砅進了國子監讀書,然後選擇了直接考在京城考進士,而非回南邊一關一關考上來。

  所以今年林砅也是可以參考的。

  林砅自幼受教于林如海和甄士隱,後來又去了國子監學習制式文章,現在做出來的文章正經有幾分火候。

  只是為人年輕,字裡行間卻是鋒力無比,鋒芒畢露的感覺。

  本來林如海想要將林砅壓到下一科,或是下下科,不過因為這個婚事,卻只能提前讓他上場試一試水了。

  不過想到今年主考官,他兒子這文風說不定還真的能投其所好。

  ......

  前一天晚上,林砅離開了書房,便回房休息了,第二天一早,也沒有在府中用早膳,便帶著貼身侍候的隨從離開了林府。

  一路去了早前兒就聽說的一幫子考生喜歡聚集的地方。

  先是在那裡吃了早膳,然後又在那裡結實了幾個看起來非常落魄,非常窮酸,非常憤世嫉俗的書生,東一句西一句的將娶個公主少奮鬥幾十年的話題引了出來。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一直到殿試,這個話題就越滾越大,越滾越遠......

  每當那些個考生讀書讀累了,或是看到其他事情觸景生情的時候,都會將這件事情無限的放大。

  憑啥呀?憑啥你們有錢的富貴人家,越來越有勢,還總是不缺勢。他們卻要窮上幾輩子。

  祖宗爭下來的產業,他們也只能怪自家的祖宗沒有那份努力,可憑什麼都是為人子的,就可以如此輕鬆的得爵位呢?

  這個話題就連在長安的探春都有所耳聞,不過她覺得這事離她有些遠,所以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在距離黛玉成親還有四天的時候,探春一邊去前院江家知會了一聲進京城的事情,一面吩咐人打掃京城柳府,一面又讓人收拾出幾件行李。

  等到柳湘蓮從西山大營請下假來後,夫妻二人便帶著幾個侍衛隨從以及丫頭婆子小廝騎著馬車去了京城。

  一路不緊不慢的到了京城,柳湘蓮和探春稍做休息,就都各自忙了開來。

  柳湘蓮騎著馬去了順昌候府,看看還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探春一邊盯著人安置,一邊派人去林家下帖子。

  咱們做女人的就得比男人講究一些不是嗎?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探春不像柳湘蓮那個心大的, 這些個拜訪的規矩從來對他來說都是不存在的。當然了, 就以柳湘蓮的交友情況來看。這種拜訪的禮節, 他還真的不需要遵守。

  他與常拓是自小的兄弟, 他與江家那是姻親,而其他的人家,他也從不主動上人家裡去拜訪就是了。

  自從江家人搬到了長安縣,柳湘蓮沒多久也跟著到了長安, 他曾經的那些狐朋狗友便都留在了京城。

  每次進京城, 都是來去匆匆。有點時間都是搭在了常拓身上,久而久之,那些人也就不怎麼聯繫了。

  探春遞拜帖去林家, 除了要知會一聲黛玉, 她進京城了,明天要去見她外, 最重要的是讓她安排一下,千萬別讓林砅見到了她。

  她覺得她還是避一避林砅的好。

  若是林砅知道她是誰了,估計那臭小孩一定會想辦法壓榨她的。

  誰讓當初在賈家的時候, 她倆混的太熟了,熟到了——狼與狽的地步......

  合夥幹的壞事, 就算是不能成打成打的算,估計也是一籮筐了。

  柳湘蓮一直在常拓那裡呆到了用過晚膳才醉熏熏的回府, 這個時候探春早就吃過晚膳沐浴過了。

  見到柳湘蓮回來,連忙打發她們這次以小廝身份帶回來的太監去侍候柳湘蓮沐浴更衣。

  最近一個來月,探春對於使喚這些『小廝』有了一定的心得。

  就好比男主人喝醉的時候吧, 用侍女總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連鎖事件,可是用這些個『小廝』卻完全不會有。

  真正的小廝因著生活無後顧之憂,再加上天性,很不比這些人細心,而且探春也要防著出現耽美事件在家中醞釀。

  她不歧視同性戀,而且因為耽美小說的薰陶,她還相當的喜歡。可關鍵問題是那成雙成對的男主角裡面不包括她男人。

  同性相戀不可怕,可怕的是同妻,是自欺欺人以及不負責的婚姻觀念。

  那樣的事情,讓她很噁心。

  那種惡意欺騙的行為,讓她無法接受。

  正經的說來,若是讓她做同妻,她寧願做寡婦。

  ╮( ̄▽ ̄)╭

  由著這些小廝侍候著洗漱一番後,夫妻兩個也沒有再說什麼,便雙雙睡去了。

  不過某些人喝多了酒,酒後對著自家媳婦亂點性啥的,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一夜哼哼唧唧的搖了一夜的床板子,探春早上都有些不想起床了。

  第二日一早,由著柳湘蓮侍候出習慣的探春,繼續一副老佛爺樣的由著他侍候。洗漱裝扮好後,夫妻倆個用了一頓造價比長安高的早膳。

  京城的物價就是比長安縣高,而且他們日常食用的東西又大半是莊子裡送過來的,可京城什麼都要採買,一頓早飯,比在長安一天的伙食費都高。

  吃過早飯後,探春是真心覺得京城這地方,以後還是少來吧。

  敗家呀。

  飯畢,探春便上了馬車由著柳湘蓮護送去了林家,看著探春的馬車進了林家,柳湘蓮才調轉馬頭去找常拓。

  常拓那裡正犯了婚前恐懼症。

  當然了,他倒不是懼婚的那個恐懼症,而是總是時不時的擔心婚禮會出現什麼紕漏。

  焦躁不安的樣子,柳湘蓮見了那是份外的熟悉。

  這樣子,他也有呀。

  而且...他還比常拓多了一次不說,他還更嚴重。

  他的處理辦法就是找人打一頓,然後累了泡個澡,睡一覺。那些愁人的事情等睡醒了再愁。

  不過柳湘蓮上下打量了一下常拓,便自動將這個主意咽了回去。

  就常拓這體格,找人打架那就是找人打自己的節奏,一個不注意估計成親那天都上不去馬。

  柳湘蓮這邊陪著常拓在那裡神經兮兮的想著誰的身體怎麼樣?天氣怎麼樣?會不會有什麼人突然發病......

  現在唯一能阻止他大婚的就是國喪了。

  他外祖母,他舅舅,以及他舅舅的那些有名份的大小老婆。

  至於太上皇的那些個太妃,呵呵,早就因為他外祖母不放心太上皇在地下沒人侍候送走了一批,僅剩下的幾個,因為有成年兒子在外面為王,所以正在外祖母的宮裡圈養著呢。

  為了那些個舅舅安心老實,這些個太妃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所乙太妃什麼的,常拓倒是沒有放在心上。

  ......

  這一邊探春的馬車進了林家,又行了一段路後,在二門外停了下來。

  探春一下馬車,便看見等在那裡的黛玉和英蓮,上前與二人見禮,然後相攜的走進了院子。

  探春之前是來過林家的,黛玉居住的院子在什麼方向,隱約還有些印象。

  林家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式的宅院,一步一景,三步成畫。廳堂樓閣,珍稀草卉,集自然美和山水畫為一體,每一次探春來此,都有一種耳目一新,以及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之感。

  三人一路說笑走到了黛玉的院子,待丫頭們上了茶,便被黛玉打發到了外面,三人這才說起了貼己話。

  「再沒有想到你會今天進城裡來,可是要多呆幾天呢。」

  探春將剛剛丫頭上來的果子撿了個順眼的拿起來,一邊打量果子,一邊回道,「你的好日子也在這個月裡,總要參加完了你的婚禮再離開。林姐姐的倒還好說,你的呢?」

  英蓮聽到探春這麼問笑了,臉紅紅地說道,「也都差不多了,林伯父寬厚,將來成親後,我們家仍是住在府裡。他,他也會住到府裡來。」

  探春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不過兩家人都少,能住到一起也能熱鬧一些。

  「那倒好,林姐姐出嫁後,也能更放心家裡。」

  黛玉點頭,「是呢,早兩天家裡家外的事情甄伯母便又接了過去。甄伯父能夠不顧俗禮留下來,父親日常也能有個說話的人。」

  甄家這些年倒也積累下了一點家底,在京城也買了一套兩進的院子,本來英蓮這份婚事是招婿上門,就跟娶媳婦回家是一樣道理。

  他們倆口子是想著回家裡辦喜事,之後的打算在計較。不過林如海知道後卻是一力挽留了他們家。

  將開著一道門的一處側面大院子收拾出來給甄家用,成親需要用的喜慶之物若是不嫌棄就用黛玉用過的,畢竟黛玉聖旨賜婚,嫁的又是候爺,也是吉利的事。

  這些東西,左不過是一些大紅綢緞以及彩球飄帶,白放著沒多久也是要棄之,還不如拿來與甄家使。一來省得甄家另行置備,二來也算討個吉利。

  側面的大院子,正經來說比那梨香院還要大一些,景致也不錯,讀書居人也舒適。因著原本就有一道門,那道門又通街,迎娶婚嫁正合適。

  甄家是沒有什麼親人的,尤其是經歷了世情冷暖後。

  馮淵倒是有幾個同窗同僚,不過因著他一心想要入贅,關係也並不怎麼親近。

  那院子按著請帖擺上幾桌酒席綽綽有餘。

  再一個,林如海沒有續弦,膝下就只有黛玉和林砅兩個孩子。與甄家多年來相互扶持地走到今天,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

  往日習慣下朝後與甄士隱說話下棋或是談談朝.廷近日發生的事情,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等到黛玉嫁了,若是甄家再搬出府去,整個林家就只剩下林如海和林砅,偌大的林府,只這爺倆也不冷清。

  而就算是將來林砅成親了,老公公和兒媳婦也沒有多大的接觸。

  兩家人從揚州一路走到今天,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也因此那些虛的都不太在意了,林如海的意思一出來,甄士隱便也同意了。

  英蓮粉面羞紅,聲音也有些小,「也是林伯父和爹關係好,而且他也不介意這些事情。這才,這才...」

  「他,他是誰?哪個他?」

  探春一見英蓮這個樣子,就是色心大起,不過此時不比小的時候,做什麼看起來都挺可愛,她現在再一臉色迷迷的調戲英蓮,那就不是可愛,而是猥.瑣了。

  於是悄悄地用手指撓了撓桌面,拿話逗弄她。

  黛玉坐在一旁也是拿著帕子捂著嘴笑,那小模樣別提多招人心動。

  再於是探春又加大了撓桌面的力度......

  美□□人呀。

  「咱們姐妹都有了歸宿,只可惜了寶姐姐那人了。」

  黛玉與探春同歲,因著國孝的原故,今年十八歲才成親已經算是晚的了。英蓮又比她們都大了幾歲,可問題是英蓮的婚事也是早早就定了下來的。只有寶釵,夾在她們三人中間的年紀,卻一直無著無落。

  因著薛家長房的香火,薛姨媽都急壞了,她是再不願意過繼子嗣到家裡繼承閨女辛辛苦苦掙下來的家業的。

  「...前兒見著寶姐姐,寶姐姐好想有聽從薛太太的意思,招寶玉為婿。」英蓮想到前兒她出府去自家鋪子裡給黛玉挑東西,正好碰見寶釵,兩人在鋪子里間說的話,心裡既心疼她,又為她感到委屈。

  就連她這樣的小門小戶女,都能配個六七品的朝.廷命官,可她卻只能找寶玉那般的人。

  探春聽了,一時間也為寶釵惋惜,「二太太當初一直心慕薛家富貴,總想要讓兒子娶寶姐姐回來,現在也算是成全她了。只可惜是享不到兒媳婦的孝敬了。」

  聽到探春這麼說,兩人都回想起了當初在賈家時遭遇的事情,一時間感慨萬千。

  說到這裡,黛玉拿著帕子便朝著探春揮了一下,然後指著探春對著英蓮說道,「你們常說我是個促狹的,看看這人,我又算是什麼?再不用想,那法號必是你的主意。」

  探春不否認,那還真的是她的主意,雙手向上一攤,很是俏皮,「缺什麼補什麼,通俗,直白,易懂,你當世人都跟你似的好命,自小就能讀書的?」

  之後姐妹三人之間的談話便都圍繞著吃食,衣衫和首飾上面了。

  三人在這裡感慨萬千的時候,作天作地的林砅又跑到了考生聚集的地方,他發育的早,現在身量已經跟常拓差不多了。

  做了一番偽裝,林砅就一副爆發戶的樣子,拿了十兩銀子開了個『辯論會』,而辯論會主要辯論的便是——公主下嫁要不要給駙馬爵位。

  等到參加辯論會的考生越來越多時,林砅眯著眼睛笑的好不得意。然後將銀子交給他臨時選出來的裁判方便悄然走了。

  在街上逛了一圈後,林砅想了想便又去了順昌候府。

  至於老爹說的溫書一事,林砅覺得讀書應該勞逸結合,所以今天就自動自發的給自己放了一個小假。

  在常拓那裡看到了柳湘蓮,心裡一時間很不是滋味。

  當初他年幼,不明白柳湘蓮為什麼給探春稍東西,後來明白了,可是三表姐也不在了。

  時過進遷,已經再也回不到當初了。不過聽說柳大哥娶的這個媳婦,長的神似三表姐,其相似的程度都讓史家的史大姑娘認錯了,心下又有些明白為什麼柳大哥娶了這麼一個媳婦。

  唉,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情,真特麼讓人弄不明白。

  常拓是這樣,柳大哥是這樣,就連那個他已經不記得的公主,還是這樣......

  想到自家老爹自母親去後,一直守身如玉的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林砅第一次對這種情.愛之事打怵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足足刪減了一千多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幼年的那一場刺殺, 在林砅的心裡一直抹不去。

  那時候的父親為國為民, 鞠躬盡瘁。立場堅定, 從不搖擺。可最後卻讓他們的母親死在了刺客的手上。

  他不明白, 是父親到底做錯了什麼?

  後來才知道是父親做的太對了。

  跟著姐姐北上京城,看著外祖母家除了三表姐以外,所有人高高在上,或是鄙視, 或是輕視, 或是同情,或是憐憫的神色,小小的林砅心中, 便對於好好的當官有了一絲抗拒。

  他不願意做一名為國為民最後卻保護不了家人的好官, 也更不喜勳貴之家的作派,可是林家, 他們林家卻必須要有人考取功名,不使家族沒落。

  而林家只有他了。

  知道能娶公主,林砅從來沒有驕傲過。他知道生死無常, 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駙馬這個身份對他也不會有多大的保護。可除了那些關鍵時刻, 駙馬這個身份也能讓一些人顧忌。

  這就夠了。

  此時的林砅哪裡知道,因著他媳婦, 他嫡親的大舅子以及嫡親的丈母娘為了不讓自家的姑娘年紀輕輕就守寡,對他那叫一個保護呦。

  皇家是天下之表率,公主死了男人, 哪裡是那麼好改嫁的。而且就以他們家姑娘現在就非林砅不嫁的架勢,若是沒有生下一兒半女,誰知道會不會學那戲本子裡寫的殉情而去?

  誰身上掉下來的肉,誰心疼。皇家就算是再沒有親情,可是那也得分人。

  沒有皇位爭奪資格的公主自然不會有兄弟反目的事情。所以兄弟多疼她一些,也無可厚菲。

  兄弟皆是如此,更何況親生的父母了。

  林砅這種女婿,既不結堂兄營私,又不站隊,比那些汲汲進取的公主駙馬們要省心多了。

  不就是仿如瘋狗一般的攪屎根女婿嗎?多大點事。

  是沒多大點事,在林如海都受不了兒子的尿性,頭疼不已地帶著甄士隱夫婦躲到長安閨女家裡時,那些天天來告狀的官員以及家屬就成了皇帝夫婦的責任了。

  林砅他爹躲了,林砅他媳婦要放下公主包袱,妻以夫綱不管閒事,而林砅又是個混不吝的,自從入朝為官後,林砅就以其獨特的個人魅力,將整個朝.廷弄得『烏煙瘴氣』。

  一張鐵齒鋼牙讓人又懼又怕,誇人損人都跟玩似的。

  一時間就連幾位皇子的奪位風波都被穩穩地壓了下去。幾十年間無人能出其左右。

  ╮( ̄▽ ̄)╭

  林砅與柳湘蓮和常拓說了會兒話,又在常拓期待的目光下,裡外參觀了一下收拾一新的候府以及一片紅通通的新房。

  略為矜持地點了點頭,常拓見此,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心也穩多了。

  「...你,呃,你姐她還好嗎?有沒有累著,有沒有食宿不好?婚禮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讓你姐放放心,千萬別因擔心這事再熬壞了身子。」那他得心疼死。

  「......」林砅上下打量了一眼比上些日子見面要瘦上一圈的某人,抽了抽嘴角,啥也沒說。

  柳湘蓮倒是沒啥顧忌,也沒啥想法,呵呵一笑,直言道,「對,為了這麼個婚事,你瞧常拓都熬成啥樣了,他一個大老爺們都這樣了,你姐一個姑娘更得注意一下身子。」

  林砅見柳湘蓮如此直白,心下無語,不過看著兩人灼灼視線,只得將那句他姐一直吃得好,睡得好的話咽了下去。

  話說就他姐那個樣子,還真的看不出來有什麼擔心的呢。

  「嗯,我會跟我姐說的。」

  「皇上登基後的第一次南巡,隨駕名單已經出來了。到時候你就跟著我和你姐。」常拓見小舅子如此乖巧,立即轉換了姐夫角色。

  柳湘蓮倒是沒看出來常拓的心理變化,直接對著林砅說道,「我小舅子們們也去,正好你們也能說說話,那些個詩呀文呀的,估計也就你們能說得到一起去了。」

  林砅聽了,一一回應了。

  這一次南巡,他老爹也準備一起回南,一來順便祭祖,二來也能祭拜一下亡母。現在看來,老媽也能看看她女婿長什麼樣了。

  ......

  探春一直在林家呆到了下晌,柳湘蓮就來接她了。

  與黛玉和英蓮告辭後,探春便坐著馬車回了京城的柳家。

  今天已經將給黛玉的添妝禮帶了過來,所以過兩天黛玉添妝的時候,探春就不過來了。

  畢竟那一日,薛姨媽可能會過來,而秦可卿和惜春也是必會過來的。還有近幾年一直積極走動的南安太妃等一些曾經見過她的人,她都不想在黛玉添妝的日子裡見到她們。

  雖然那年大面積的托夢不會讓人懷疑她的真實身份,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有牽掛的她...還不想太過招搖。

  回到柳家,晚膳時夫妻兩個就彼此間今天的拜訪展開了。

  晚膳後,坐在院裡乘涼,柳大人嫌棄某位年輕誥命衣衫單薄有傷風化,說話的功夫就將人打橫抱到了屋裡,準備進行再教育。

  輕薄的夏衫在撕扯中被丟在地上,然後是本就不多的釵環也被一一摘了下來,看著柳湘蓮投其所好散開的頭髮,探春咽了咽口水,不等柳湘蓮動作,情不自禁地撲了上去......

  剛成親的那會兒,探春還挺有這個心情玩肉搏的。不過隨著天氣越來越熱,探春就消極怠工了。

  探春的喜好很堅持,十幾年如一日的喜歡燈下看美人。

  再加上她對紅色有著一定的偏愛,於是柳湘蓮一般情況下都會穿著紅色內衫褲在屋中晃。

  柳湘蓮不喜歡披散著頭髮,覺得很娘,不過探春卻是喜歡的。

  於是為了讓探春主動,柳湘蓮時常穿著紅衣,披散頭髮......

  就跟厲鬼似的!!!

  這是倒楣的四喜和六福不巧看見後的心聲。

  兩人的夫妻生活一直很和諧,探春一直惦記著南巡的事情,所以還在有計劃的避孕著。

  也因此兩人正經有一陣子可以好好的『玩耍』。

  夜很長,但也很短,夏夜裡做些體力活,除了自己渾身濕噠噠的,就連床鋪也要換一換乾爽的。

  所以兩夫妻便非常有默契的讓人在房間裡鋪了兩個睡覺的地方。

  窗戶下過了清明便不怎麼燒火的大炕,還有靠著牆放著的架子床。

  一個用來睡,另一個用來『睡』......

  夜間洗漱的事情,也沒叫丫頭和小廝進來侍候,本來兩人也沒有安排人守夜,所以這個時候,一般都是柳湘蓮自己去院裡的小廚房裡,提鍋裡一直溫著的熱水。

  讓丫頭和小廝守夜,那就是最不負責任,也最不體貼的坑自己行為。

  讓未婚的丫頭天天聽.床.戲,誰知道哪一下就將她男人給撲倒了呢。

  對於這一點,探春從成親後,就嚴厲拒絕了。

  需要人侍候,就拉一拉正房與外面丫頭房間用繩子相連的鈴鐺,這邊拉拉繩子,那邊鈴鐺一響,還怕沒人侍候?

  反正她從小也很少讓丫頭守夜,不然也不會讓某個登徒子登門入室......

  真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夜戰後,又收拾了一番,再換了個睡覺的地方,夫妻二人穿著乾淨的寢衣相擁而眠。

  夏日裡,天亮的早。夫妻二人感覺才閉上眼睛,天就亮了。

  探春是沒睡夠艱難的爬了起來,柳湘蓮是沒吃夠,所以大早上的也只能艱難的起床。

  柳湘蓮繼續做國.民.好兄弟,吃過早膳便又去陪常拓了。而探春本來還想著今天就在家裡消停呆著的,卻沒有想到收到了一份請帖。

  看到這份請帖,探春是驚大於喜的。

  為嘛?

  自然是送請帖的人了。

  送請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可卿。

  哎呦我去,這種邀約,她是膽肥了才敢應邀。

  連忙將送請帖的婆子叫了進來,以受了柳湘蓮的吩咐,幫著順昌候常拓操持婚禮為由拒絕了此次邀請。

  那婆子聽了,當著探春的面複述了一遍這才離開。

  而她離開後,探春想的卻是如何在惜春成親前避開與她們的見面。

  雖然早晚都得穿幫,但能晚一天還是晚一天吧。

  ......

  探春說的那些話並不單純是忽悠那婆子,她也是真的準備去常拓那裡幫忙的。

  古往今來,有誰有那個福氣看到林妹妹出嫁呢?

  除了她,好像真的沒有別人了。

  於是當天又在家裡呆了一天,第二天開始,探春便跟著柳湘蓮一起去了常拓那裡。

  禮部的人都已經在這裡紮根兩個多月了,應該準備的東西和事情也都準備齊全了。現在除了等正經的日子到來外,也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不過禮部的人再怎麼樣也是外人,而且來的又都是在朝為官的官老爺們,女人的一些事情,還是需要個女人來管的。

  探春對於這件婚事非常的上心,所以也很不客氣地接手了很多事情。

  她的身份在那裡擺著呢,張揚一些也省得候府的豪奴瞧不起她。再加上探春也是不怕得罪人的主,發現誰有私心,那是直接就指了出來。為此常拓府裡的人別提對她多打怵了。

  還有就是人事任命這件事情。

  探春看了一遍常拓正房裡的丫頭,勾起唇角笑得很不純善。

  這常拓的腦子是有毛病吧?

  竟然留了這麼多的漂亮姑娘,這是想要幹啥?

  常拓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又很得意地說,這是他特意從府裡和莊子上挑出來的,為的就是將最好的一面留給黛玉看。

  呵呵~

  你真當你自己是公孔雀求偶呢吧?

  一般公孔雀求偶,都是將羽毛打開,露出光禿禿的屁股滿場的轉圈......

  所以你這種炫耀的小模樣,真的好嗎?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柳湘蓮處成生死兄弟的,腦子上沒坑,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現在看來,不但是腦子上有坑,忒麼竟然還是注過水的。

  看見這一圈的美眉們,以黛玉那如頭髮絲一般細的神經,誰知道會不會想多了。

  然後剛成親就存了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的女朋友來家裡,大姑姐這種生物其實也是非常給力的,中午的飯菜裡,有我做的六個菜哦。

  話說為了她,好早的時候太后就將人家叫起來了,心裡好酸。

  為了人家的姑娘,這般折騰自己的閨女,真的是親生的?我估計我可能是辦戶口的時候送的(小的時候經常說我是別人給的,或是哪哪撿的。)

  明天還要值班,下周還要連上六天班,這麼一想,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今天晚上還沒有更新,得看嬌客什麼時候走了......

  PS:問個問題,早上起床的時候給喵大寶開了個貓罐頭,然後只倒了一半給它吃,它吃的可香了。剩下的一半,蓋上保鮮膜放在了冰箱裡,發這章的前十分鐘,我準備檢查錯別字,就將另半盒罐頭拿出來倒在它飯碗裡了。可我家喵大寶只是聞了聞味,然後就做了個便便又後掩埋動作......

  罐頭應該沒壞,飯碗也是刷乾淨的。為嘛不但不吃了,還做那樣的動作。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聽說林姑娘性喜潔, 所以這才讓人都挑些長相乾淨的過來侍候, 而且她們長的好一些, 林姑娘見了心情也會好一些, 可是有什麼不對?」

  探春先將這些丫頭全部打發到了正院以外的地方,正院除了留下幾個粗使婆子,便是幾個剛剛留頭的小丫頭。然後才一本正經地對常拓說道,

  「林家陪送了全套的侍候人手, 你總不能讓林姑娘成親後還得習慣陌生的下人吧?」

  常拓聽了這理由, 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就算是這樣,他們正院那麼大,也不需要往外攆人呀。

  多些侍候的人不好嗎?

  不過想到面前的兄弟媳婦不會坑自己不說, 她還是自己媳婦的手帕交, 想來應該更能懂得姑娘家的心思。

  探春確實挺懂的,要是柳二山炮給在她的新房院外弄一打漂亮小姑娘, 她一定會先醋一醋,然後將這些個小丫頭都留在正院裡時時欣賞。

  ╮( ̄▽ ̄)╭

  不過她是她,黛玉是黛玉, 這可不能一概而論。

  話說回來黛玉成親,探春作為婆家人, 這兩天一直在順昌候府忙碌著。她當初就跟常拓見過一回面,所以常拓並不確定面前的人是長的神似還是真的確是。

  因為本就不熟悉, 所以也談不上什麼話,粗粗的見了一次面,常拓又鄭重拜託她這兩天幫忙後, 若不是正院有些漂亮丫頭的事情,探春估計也沒有可能跟常拓說這麼多的話。

  ......

  黛玉的嫁妝按著最俗套的,最接近事實的說法,那就是一百二十抬的嫁妝,第一抬進了候府,最後一抬還沒有出林府。

  看著這份不算減薄的十裡紅妝,探春覺得賈家人真的是夠作孽的。

  林家的財產就算是林如海再怎麼疼愛黛玉也不會拿出總財產的一半給黛玉置辦嫁妝。最多是林家所有財產的二三成。

  那還是最多的。

  可是這一份黛玉的嫁妝裡多少值錢的東西都在那裡擺著,她安排人曬妝和往新房裡擺置的時候,肝都顫悠了。

  賈家人真是作孽呀。

  這托兒所的費用忒特麼高昂了。

  不但要了林家所有的財產,竟然連人家姑娘的命都給托沒了,人幹事?

  歎了口氣,探春面不改色地在曬妝後,將所有的嫁妝箱子都讓人合上,又一一上了鎖,這才指揮黛玉的陪嫁人員和常拓留在院裡的粗使婆子小心地搬到了以後放黛玉私房嫁妝的廂房裡。

  至於已經搬進屋子的家俱和各色擺件,探春則是安排了黛玉的陪嫁人員留在屋裡。

  常拓不願意請那些表兄弟的媳婦過來幫忙張落,也不願麻煩有子的大舅母派人過來,所以後院的事情,竟是全全委託了探春。

  探春自然也不會多跟他客套,看了一眼黛玉的嫁妝單子,便按著黛玉單上的陪嫁人名單安排起來。

  專門侍候黛玉飲食的,便安排去了正院小廚房裡。其他侍候的,也是一一幫著黛玉安排了。

  好吧,探春自從決定到常拓這邊幫忙,就派了四喜去黛玉那裡要了陪嫁人員職務,此時也不過是按著黛玉那裡的要求代為安排罷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等到明天黛玉嫁進來的時候,一定會跟在家裡一樣舒服,——除了房間裡會多一個礙眼的男人。

  也正如探春所想的那般,第二天在禮部的人安排完所有婚禮應走的程式後,黛玉無論是洗漱,吃食,還是其他生活習慣都跟家裡一般無二。

  心中感激探春的用心,此後對探春又更加深厚了幾分。

  ......

  探春自己成親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她當時沒顧得上,不過輪到黛玉了,她卻一樣一樣都看得認真仔細,心中最大的遺憾便是這個時代沒有數碼相機,不然她是一定要拍下來留念的。

  一身繡著金線的大紅嫁衣,讓黛玉美出了天際。

  不知道為什麼,眼睛有些酸,心裡也有些個難過和空落落的。

  黛玉出嫁了。

  黛玉最終還是沒有嫁給寶玉。

  可是黛玉卻活了下來,不是嗎?

  「媳婦?」柳湘蓮看著眼圈都紅了的媳婦,有些擔心地叫了一聲。

  不會是這兩天幫忙給累壞了吧。

  聽到柳湘蓮略帶緊張和心疼的輕呼聲,探春轉頭看他,眼淚竟然真的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登徒子,你要是哪一天敢起出家的念頭,我就親自砍斷你的手腳,將你肖成人棍,泡在缸裡。」

  嘶~,那是人,人彘吧?

  柳湘蓮聽到探春這惡狠狠的宣告,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看著探春的眼神都帶著膽怯。

  「媳,媳婦?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你別生氣,我一定改。」無緣無故的媳婦怎麼又說起出家的事情了,應該又是借題發揮的吧。

  探春看著柳湘蓮這樣,搖頭笑了,她也是傻了。「那好吧,看在你認錯態度還不錯的份上,這一次就饒了你。若有下次,一定嚴懲不貸。」

  柳湘蓮連忙點頭,生怕點慢了,他媳婦就改變主意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媳婦收拾人的手段怎麼會那麼高。

  用手指掐他大腿裡最嫩的肉,使勁的轉圈擰,讓他跪洗衣板,讓他睡在兩根繩子上,讓他雙手舉著燭盞練馬步,讓他雙手在身後相握,然後團著雙腿原地跳躍......

  總之是花樣繁多,只有你沒見過的,沒有她想不到的。

  而他媳婦懲罰他的標準,...也隨心所欲,隨時在變。

  柳湘蓮本來還想著幫常拓擋擋酒,可是看自家媳婦這個樣子,便非常沒有兄弟愛的扶著媳婦溜了。

  回到家,柳湘蓮更是殷勤備至的侍候自家老佛爺,一系列的動作下來,終於讓探春展眉而笑。

  見此,柳湘蓮才徹底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黛玉成親後,緊接著就是三朝回門,三朝回門沒兩天,就是英蓮娶媳婦的日子。

  馮淵盼著這一天,已經好多年了。現在滿心滿眼的喜悅,壓根就看不到別人鄙視的目光。

  他本就胸無大志,能有今天都是為了能夠順利娶到媳婦,不,是順利將自己嫁出去。

  自從定下親事,馮淵便有些個恢復本性,日子得過且過,很是不怎麼上進了。不過也沒人在意就是了。

  英蓮的親事,黛玉的親事,還有她自己的親事,探春覺得她們仨個真的是非常的幸運。

  都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在茫茫人海中,她們遇到了珍惜她們的人,這一生何止是幸運便可以概論的。

  ......

  十年寒窗苦讀書,不如回家搗動豬。

  探春在英蓮成親後,便和柳湘蓮回到了長安縣。日常除了吃喝便是出門應酬,生活極是規律。

  趙秀寧不知道探春在有意的避孕,所以對於成親幾個月的探春遲遲沒有懷孕,暗暗有些著急。

  不過好在秋闈在即,趙秀寧有三個兒子赴刑~烤~考場。

  探春陪著趙秀寧天天按著秋闈考試規則準備著三個考生的考藍,心中對於自家的三個弟弟之後要糟的罪,在精神上表示支持。

  在現代,你要是榜上無名,還真的可以種點地,養回豬。可是在這古代,你若不積極的考取功名,你種菜的地,你養的豬很有可能就成為了別人的。

  ...還是那種不會給你錢的。

  在現代,總說什麼榜上無名,腳下有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壯元。

  於是起來一批技校......

  可在古代,想要活的像個人樣,不會被人欺負,家裡的女人不會被人小瞧或是搶了去,那就只能拼命的讀書。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話...也就是在古代吧。

  什麼商人是賤籍,也不想想若無商人南北通貨,經濟如何發展起來。

  從商籍的寶釵到寶琴,這些個商家女兒卻只是因為身份便被人輕視,也是可惜。

  當然了,她也得慶倖,若不是梅家的有眼無珠,她也得不到這麼個優質的弟妹。

  想到環兒的那個長相,她對於寶琴的期待就更大了。

  弟弟長的一般,但願侄子能夠給力些。

  握拳!

  『啪』的一聲,直接打斷了探春的思路,揉著有些微微疼痛的手背,探春不滿的看著趙秀寧。

  「看我做什麼,你這東西倒底能不能行,說說話就站在那裡擺臉譜,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磨人精。」

  哼,也許是你認錯了孩子,錯將胎盤養大了呢。

  呸,呸,呸,

  她怎麼將自己給罵了。

  回過神,探春指著她面前的小東西說道,「您老就放心吧,這東西怎麼不能行。這可是我特意花了大價錢請人一口氣做了十個回來呢。」

  「十個?一人一個,是不是還缺一個?」

  呃,她四個長輩,五個兄弟,這就是九個人......

  (☉o☉)哦,她不是把自己忘記了,就是把她家登徒子給忘記了。

  不行,這東西回頭必須再定十個。

  「哎呀,媽,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東西的實用□□。您瞧,這底座就是手爐上面加了護欄,上面放上一個手爐那麼寬的單耳大水杯。這個水杯跟手爐的材質是一樣的,只是在水杯的邊沿處,鑲嵌了一圈木頭。這樣用起來的時候就不會燙著嘴了。

  多帶些銀絲碳進去,每天弟弟們都能喝上熱水。碳這東西又不在違禁物品名單裡,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有了熱水,就可以沖一碗熱呼呼的油茶麵子,既飽腹又驅寒。對了,您看這個,這是我特意讓人琢磨出來的。」

  探春將用乾淨白紗布包著的在現代最便宜只要一塊錢的速食麵面塊拿了出來。

  弄這些個速食麵面塊,可比弄那個手爐加熱水杯還要費勁呢。

  她只知道這個速食麵是油炸過的,具體是怎麼弄出來的,她還真的不清楚。

  不過她卻是知道掛麵是怎麼弄出來的,於是特特讓人將掛麵弄出來,然後按著她說的辦法加以改進。

  柳家上下吃了半個月的麵條,這才終於將速食麵弄出來。

  當然了,除了速食麵還有十大惡毒詛咒之一的速食麵調味包。

  作為一名穿越人士,探春看著桌上擺的東西,難得的升起了一絲驕傲。

  看吧,她沒給穿越同仁丟臉。

  趙秀寧:「......」這孩子是不是傻?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驚喜嗎?

  感謝給你的期許扔的地雷,謝謝。


第一百八十五章

  趙秀寧看著探春一臉得意洋洋又顯擺的樣子, 心中只有這麼一個問題。

  她閨女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

  女婿傻了點她認了, 女婿不傻不好忽悠。

  可是閨女怎麼才出嫁幾個月就傻成了這樣?

  這倆人平日裡倒底是誰忽悠誰呀。

  幸好還沒有孩子, 這要是有了孩子, 她都不敢想像那孩子會不會一出生就......

  造孽呀!

  今年的秋闈定在了八月初一,那天正好是三伏第三天......

  飽腹又驅寒,驅寒......

  呵呵~

  腫麼辦?手好癢。真想打死這個沒長心的。

  探春自我陶醉了半天,發現自家老媽看自己的眼神越發的詭異, 條件反射性的往劉琉身旁一躲, 然後探著頭問趙秀甯,「媽?咋了,您老這是感動壞了?」看樣子不太像。

  趙秀寧氣得說不出話來, 倒是劉琉, 看著身後的探春,非常厚道地暗示說道, 「你兄弟們都是懼熱的體質,三伏天裡去考場關上幾天,真怕會弄中暑呢。」

  「......」

  哎呦我去, 她給穿越大神丟人了。

  探春被自己囧的不行,不過在看到趙秀甯時, 瞬間便又回復了精神繼續蹦躂,「再怎麼說, 這個手爐和水杯也是要帶進去的。能煮個面吃也不錯。至於其他的,我還有辦法。再等我兩天,保證絕不會讓弟弟們中暑和熱著。」

  硝.石遇水成冰, 這個道理都是穿越劇的老梗了。

  普通百姓弄不到硝.石,可他們軍功起家的人家,又怎麼可能弄不到硝.石。弄些小塊的硝.石,然後給弟弟們帶到考場裡。

  那才叫方便呢。

  還可以弄點幹艾草,那玩意可以驅蚊,放在手爐裡幾片,保證舒服。

  對了,還有薄荷葉。

  等到進考場那天,他們還可以提前用薄荷葉泡的水和麵做些個綠豆糕帶進去。

  將冰糖,菊花,枸杞,茶葉等物混和在一起,然後用那個手爐煮開,之後直接將單耳水杯放到冰上,解暑又降溫。

  探春想到這裡,又想到準備這些的時候,一定得放一些錦草才行,誰知道會不會拉肚子呢。

  趙秀寧一直知道探春鬼點子多,只是素日做事有些個不靠譜罷了。

  此時聽到探春信誓旦旦的保證,趙秀甯其實是沒有抱多大希望的。

  不過看著閨女那雙閃亮的眼睛,一時間還真的不好拒絕。

  「你輕著點折騰,考了那麼多年,誰都不是傻子。」別以為好多東西前人不知道。」

  不過好在探春終於幹了一件靠譜的事情。

  當兩天后,探春將她準備好的東西都帶過來的時候,這一回倒是換成了趙秀甯雙眼發亮了。

  比單耳水杯小了一圈,準備當成冰碗的瓷杯恰好放進了單耳水杯中,一點都不占考籃的地方。

  被整個切割成規定大小的硝.石也被整齊的碼在一個角落,而那個角落的旁邊就是整整一層的銀絲碳。在銀絲碳的最裡面一角,又放著一把黃豆大小的透明圓珠。

  這圓珠不是他物,而是探春特意讓人從整塊皂上挖出來洗手用的皂珠。

  茶包與需要的藥草都按規定用無字的白紗布包著,速食麵以及做成拇指大小的調料塊也裝了進去。

  之後便是探春特意讓人弄的三葉手動風扇,就是那種雍正發明的牽引式風扇。

  探春結合實際情況進行了一下改良,變成了可組裝的腳踩式風扇。

  「姐,這個風扇好雖好,但帶進去了是不是太招搖了?而且會不會敢主考官留下一個玩物喪志的印象?」

  趙環和雙胞胎看著探春準備的這些應考物件,心裡雖覺得實用,可又怕太打眼了些。

  「你當你姐真的傻呀。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腳知道。現在你們是要去考試呢,自然要將這些外物都準備好,爭取有個優質的考試環境呀。這風扇小小巧巧的放在牆角,很不打眼。就貢院那個環境,黑戚戚的,主考官能看得見才是怪事了。

  姐已經讓人給你們三個織布去了。就織那種粗麻的,透氣又不粘身。估計今天晚上就能送過來。到時候你們一人帶一塊進去,把考場內的被子放到最底下墊著,然後上面鋪姐讓人給你們織的布,嗯,至於蓋的,反正天熱,你們就蓋衣服吧。」那種粗布可比細布好織的多。

  之後探春又將一些她知道的考試前準備工作仔細的告訴了他們一番。

  比如說認真打掃一下號房,再將每個號房裡配備的水罐子擦乾淨,回頭用那個水罐子裝制冰的水。

  還有帶進去的東西要如何使用,每天必須吃一點子錦草,一定要勤洗手的事情都一一交待了一番。

  趙環和雙胞胎聽著探春這些叮囑和安排,除了點頭外,再無二話。

  相視一眼,其他的倒好說,但那個風扇他們是絕不會帶進去就是了。

  太過招搖還玩物喪志了些,若是給主考官留下這麼個印象,天知道會不會影響成績。

  ......

  為了趙環三人的秋闈,江家人是提前兩三天就進了京城的。

  原來江行遠在京城的那間小院子,這幾年也陸續將周鄰買了下來。幾經擴建,直接便成了一個非常大的宅院。

  好吧,那也是相對以前來說的。

  這套宅院裡也安排了兩家看宅子的,不過並不多。也因此這一次趙秀甯便將長安縣裡日常侍候的人帶了一大半過來。

  當然了,這一次帶來多少人,等哥仨考完試,也都是要跟著一起回長安的。若是哥仨這一科考中了,等到明年春闈會試前幾天再跟著過來也就是了。

  趙環三人是主角,那是必須要來的。趙秀甯和劉琉,探春那也是不能缺的。

  江行遠和趙國基到是也想跟過來,可是害怕給三個少年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於是便都留在了長安,只讓柳湘蓮跟著過去照應。

  八月初一,天還沒亮,江家的大小廚房便都忙了起來。

  特意從長安帶過來的灶上僕役,按著分工合作的安排,先是由小廚房的白案師傅帶著助手將從昨天就開始泡上的薄荷水取出來開始做綠豆糕和其他點心蒸餅。

  這些東西是哥仨幾天的主食。

  而同樣是在小廚房,一位刀功極快的下人正在切著一大塊昨夜鹵好的醬牛肉以及將風乾的肉乾撕成條......

  大廚房這邊,又分了幾部分,一部分是正在坐著今天早上的早膳,以及稍後帶進考場的午飯。

  還有一部分則是開始煎餡餅,這是今天哥仨的晚飯。

  過了今天,哥仨的生活水準就只能靠自己了。

  一時,吃食都準備妥當,眾人也用了早膳,柳湘蓮才護著一輛馬車向考場走去。

  今天這日子太特殊了,誰也不敢讓小哥仨騎馬去考場,誰知道路上會不會出現意外呢。

  柳湘蓮還算給力,一直到三人進了考場大門,也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將人送進去後,柳湘蓮一直在外面等到了考場大門關上,這才調轉馬頭回去了。

  探春發現了新的商機,於是準備在京城裡開一家專門的考生用品店。

  雖然難免不會被模仿,不過有的模仿也捨得被人惦記。

  她將這一次給趙環三人準備的東西都分了高中低檔擺在了鋪子裡面,因為文人那死要面子的特性,高中低檔的叫法,又變成了精巧型,雅致型以及田園型。

  因為柳家本就在京城裡有鋪面,所以倒也省事。與其和趙秀甯劉琉一般天天在家裡坐立不安,她還不如發揮一下她穿越女的天賦,在商業上創造新的奇跡。

  暖風輕輕帶起車窗上的簾子,柳湘蓮不經意間地向馬車裡掃去,然後抽了抽嘴角,將頭轉到了旁處。

  真的,他現在算是知道啥是媳婦經常掛在嘴邊的考試綜合症了。

  自從秋闈時間越來越近,媳婦不會這般時不時的在那裡傻笑,有時候還會呵呵地笑出聲來。

  一邊傻笑,一邊雙眼發亮的握緊拳頭,那副樣子——真傻氣。

  除此之後,渾身上下還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就是那種『我驕傲,但是我很低調』的氣息。

  想到昨天被丈母娘拍的通紅的後背,他都心疼壞了。可是媳婦竟然還能不當回事,可見了媳婦這個病比三個小舅子還嚴重。

  柳湘蓮面上一片凝重地想著自家媳婦這個什麼症什麼時候能痊癒的時候,探春在馬車裡已經將商業藍圖整個的想了一遍。

  少時,到了預備增加應試用品項目的文墨店,探春由著柳湘蓮扶著下馬車,一邊下馬車,一邊用著『我發達了也不會嫌棄你,你真幸運』的眼神看了一眼柳湘蓮,然後在柳湘蓮不明所以,以為她又『犯病』的時候,走進了鋪子。

  在鋪子內裡外轉了一圈,終於決定在一處顯眼的位置處立一塊大木板,上面就刻上朝.廷頒佈的應試用品規格以及禁忌。

  又讓鋪子裡的掌櫃將鋪子裡東面的那面牆處的貨物都儘量的移到西面或是另一面牆上,這才讓人將她帶來的那些個應試器具都擺在了上面。

  當東西一一擺好後,探春才發現掌櫃的有些個糾結,「可是有什麼不妥?」

  掌櫃的想了想道,「今科的秋闈已經開始了,太太的這些東西,何不等到明年的時候再擺出來呢?」

  秋闈是正好在這一年裡,而會試則是恩科,此時將這些東西擺出來,最快也要明年春闈時才能有市場。這麼早擺出來,豈不是全讓人學了去?

  仿佛有一群烏鴉在探春的頭頂飛過,這讓探春突然覺得她的智商可能真的被人為的拉到了跟柳湘蓮一個水平線上。

  「這是自然,擺出來的效果我也已經看過了,其他的便交給你來弄。」探春面無表情地說了這麼一句後,便轉身帶著丫頭出了鋪子。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那些個穿越女為啥能夠呼風喚雨。

  「媳婦,我們去哪呀?」是回家還是出去逛逛?

  看到自家媳婦情緒很低落,柳湘蓮小心翼翼地詢問她。

  探春聞言迅速地抬頭,朝著柳湘蓮就是狠狠的瞪了一眼。

  怎麼滴?這是嫌她還不夠丟人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14176896投的雷,謝謝!

  晚上九點之前看更新的親們,是不是單身狗已經非常明確了。

  告訴乃們一件特別窘的事情。

  昨天下午有位男士給作者打電話,約作者一起吃個飯,但是因為太熟了,所以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

  ╮( ̄▽ ̄)╭

  我跟他說,「你是不是傻,這天出去吃飯,不是堵車就是被人宰死,有那個錢換個日子都能吃兩頓了,到時候,吃一頓烤肉,再吃一頓火鍋......」

  哎呦我去,親手捏死一隻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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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探春坐在馬車上悶悶不樂, 柳湘蓮就算是在外面騎車, 也能感覺到車廂裡那股子壓抑。這和出門前的興高采烈完全不同。

  ...他還是寧願看著自家媳婦笑的特別傻裡傻氣的樣子。

  看到那一幕, 總會讓他感覺他們是沒注水的倆口子。

  「我們去前門大街逛逛吧?那裡有不少的雜耍班子, 可好玩了。」

  「不去。」她剛剛都自己上檯子演了一場猴戲了。

  沒得著賞錢,還讓她出賞錢?地主家也沒餘糧呀。

  柳湘蓮聽到探春斬釘截鐵的回絕,愣了愣,然後又小心地提議道, 「你跟常拓媳婦關係挺好, 平日裡也能說得上話,要不,咱們去順昌候府散散?正好商量一下回頭一起隨駕去南巡的事情。」到時候你搗動的那些個東西也就有了用武之處。

  黛玉?南巡......

  「嗯, 就去那裡吧。」想到了什麼, 探春瞬間笑彎了眼。

  柳湘蓮在馬車外聽了,臉上的神情也放鬆了下來。吩咐車夫, 調轉馬頭去了順昌候府。

  因著兩人家走的著實近,所以也沒有遞什麼拜帖,知道主人在家便讓下人去通報了。

  門上的下人也是有眼色的, 直接開了側門,請柳湘蓮和探春進去。

  柳湘蓮可謂是走順了這裡的, 所以跟探春說了一聲,便去前院找常拓, 而探春則是一直坐著馬車到了二門外這才停下。

  「呦!這是誰家的小媳婦呀?」探春一下馬車便在二門處看見了等在那裡的黛玉。

  黛玉一身精緻的衣裙,頭上帶著幾隻珠釵,趁的氣色越發的好了。粉面桃花的, 怪招人喜歡的。

  黛玉不妨探春會來這麼一句,立即被她弄得羞紅了臉。

  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聲音輕輕柔柔的,「我和候爺還想著這幾日去長安小住,不妨你就上來了。是,可是送弟弟們秋闈?」

  黛玉聰慧,思緒微轉便想到了探春會在這個時候上京城的原因。

  自從知道探春和江家的幾個孩子關係很好很親近,黛玉心中也為她高興。

  她們女人總得有個娘家以及娘家兄弟的,她們還好些,只可憐了英蓮......

  探春拉著黛玉的手,一邊跟著她往正院走,一邊笑著點頭附和,「正是呢,家裡三個大弟弟都參加了今科的秋闈,忙死個人。對了,礫哥兒會試的成績怎麼樣?可有希望進三甲?」

  黛玉搖了搖頭,「看著懸,不過他還小,原本也沒指望他考出個什麼。是爹和甄先生一直說他火候差不多了,可以下場試試。還好是二甲中上游,若是跌進了三甲,那才有的愁呢。」

  三甲同進士,粉紅如夫人。

  這個探春還是知道的,不過二甲也不錯了。「他才多大的人呢,那些年紀比他大,成績還不如他的人,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比上不如,比下有餘也就是了。槍打出頭鳥,小心傷仲永。

  ......等到殿試的時候,許是還能往前提一提也未可知。就算是不能提,也不會往下跌,之後再考個庶起士,在翰林院歷練幾年。林姑父還愁什麼呢。」

  探春說的也正是林家所想,黛玉也就笑著聽了。

  林家對林礫是非常重視的,必竟林家子嗣單薄。不使門第末落就得仔細的為他好好的打算和考慮。

  探春與黛玉說話間便進了正院,這間正院黛玉成親前探春就來過。可是那個時候收拾的也不過是中規中矩的大氣,可現在卻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精巧,雅致。

  「怪不得都說你是最會收拾的人,看看你收拾的這個院子,比我強了百倍。」

  黛玉聽了莞爾一笑,「你哪裡就比我差了,不過是憑著我自己的喜好做些改動罷了。」笑著讓她進屋子,又接著說道,「你們要等到秋闈結束後才回長安可是呢?」

  探春接過丫頭上來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卻是如此,你們呢,可是定下來了哪日過去?」

  「我們候爺本就是閒散之人,什麼時候都是抬腳就能走。只是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便定了後日出城。」

  「那就只能回去再聚了。不過長安那裡可比京城涼爽的多,晚上你也能睡個好覺了。」

  「他也是這麼說的。」

  聽到黛玉口中自然的提起常拓,探春有些晃神,不過一瞬間便又笑著說起了話。

  南巡的時候,隨駕的車輛,前後都是有順序的。

  因著常拓特殊的身份以及獨得的那份聖寵,所以探春是可以和黛玉的馬車一起行駛跟隨的。

  「皇上說一次南巡讓一切從儉呢,侍候的人都不用帶太多......」

  「那也少不了人,這麼多張嘴,吃喝也是不小的開銷。」

  黛玉點頭,她又不是只知傷春悲秋的閣中少女,家裡家外的事情,她管家多年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是朝中或是南巡之事本不是她們女人能多說的,於是黛玉只說道,「吃住都不得受用,還是走之前讓人在這上面下些功夫吧。等到了姑蘇領你去吃正宗的南菜去。」

  「那敢情好,我早就惦記著呢。」

  探春和黛玉說了會話,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連忙讓身邊的丫頭去取之前放在車上的那個手爐水杯,一路行來,總能有用處的。

  ...她還是想要讓黛玉誇誇她,給她一份認可的。

  一時,丫頭取來了,黛玉和探春就圍繞著這些東西說起了話。

  而一路到前院終於找到常拓的柳湘蓮,則是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他下首。

  「這寫的又是什麼?怎麼你娶了媳婦,還比以前更文酸了?」柳湘蓮看著常拓寫在紙面上的東西,便知道又是什麼詩呀詞呀的。

  這倆口子真是神人了。

  自從成了親,天天在府裡寫詩作賦,也不嫌絮煩。

  將一首描寫媳婦百般好的詩寫好後,常拓才松了口氣,抬頭看柳湘蓮,「你不來找我,我也正好要派人找你了呢。」

  柳湘蓮拿起小桌上的水果,吭哧就是一口,「找我幹嘛?開詩文會呀?」

  上馬打仗他還行,那些個詩呀詞呀的,甭說他了,他媳婦聽了也是一個犯困的結果。

  呸!

  就你那水準,平日裡連一份送上去的奏摺都是他來代筆還好意思參加他們倆口子的品詩會?

  就真的要開品詩會,那也是他們倆口子在臥房裡慢慢的品,中間夾上你這麼一個大老粗,多煞風景。

  常拓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晾乾墨蹟的詩,小心的放在了懷裡。今天晚上就請媳婦品一品自己今天做的這一首了。

  「昨兒早朝有人彈劾你克扣軍餉,這事被舅舅壓下來了。我雖知你定不會幹出這樣的事來,可還是要問一問你,最近可是得罪過什麼人了?」

  一聽是正事,柳湘蓮神色就是一變,聽到克扣軍餉這般莫須有的事情,臉色就起了怒紅。

  「這是誰彈劾的老子,老子何嘗幹過那般缺德事?老子又不缺錢,犯的著嗎?」

  他就知道會這樣,常拓見此心中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你急什麼,這不過是小人攻訐罷了。舅舅若是不信你,自然也不會只壓下來,而不派人去調查。

  擔心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這才準備找你來問一問的。這般大事,你可能知道是誰嗎?」

  自家兄弟什麼貨色,常拓太知道了。不但他知道,就是慶豐帝也是知道的。

  武藝超群,卻有勇無謀,沒什麼心計,也沒什麼耐心。給了從三品的遊擊將軍,其實也沒指望他非戰時能做些什麼。所以別人的官職都是和工作相對應的,到了柳湘蓮這裡,就暗.箱操作的變成了西山大營三十萬大軍的槍棒教頭。

  ╮( ̄▽ ̄)╭

  都這樣邊緣化了,卻不曾想還會被人算計。

  於是舅甥兩人便想著是不是有人針對柳湘蓮。

  「對了,那個傅試你可認識?」

  「傅試?未曾聽說過。何人,可是彈劾我的人?」

  常拓點頭,「不過是數日前才從京外調進來的一個小官,還不夠上早朝的級別,不過倒是有本事寫了個奏摺,在大朝會上彈劾你。」品級低一些的官員,也就只有大朝會才會有面聖的機會了。

  柳湘蓮聽了,仍是搖了搖頭,他是真的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

  「說起來,這傅試娶妻尤氏,與原來的甯國府賈珍也算是連橋。後來賈家失勢,又投靠了忠順......現在是三皇子的人。」

  之前常拓就猜測這傅試彈劾柳湘蓮,應該是得了三皇子的授意。而為什麼這麼做,想必是敲山震虎。

  他舅舅再疼他,也是因為他沒有機會坐上龍椅,他又不摻和到奪位的破事裡。看著他老實,聽話,再看在他早逝的老娘份上,這才多偏疼了他幾分。

  真不知道他的那些表兄弟倒底是不是缺心眼,一個勁的在他身上使什麼力費。真要是他做了什麼選擇,下一刻失寵的便是他了。

  真當他傻?

  「算了,這等莫須有的事情,你且不必管了。我估計這幫子人是想要對付我小舅子,發現那小子鬼主意太多,心眼不少,這才找你這個傻大個下手的。」

  常拓之前還真的沒有想到從小看到大的小舅子也是個能人。現在滿京城都在傳的公主配駙馬應不應該給駙馬爵位的事情呢。

  前兒這事還由著一幫子翰林院和一些禮部的人拿到了朝會上去掰扯。聽說舅舅也比較傾向那個不給爵位的說法呢。

  看來這事不出幾天便會有結果了。

  常拓搖頭一笑,這小子可真夠混的。

  都說外甥似舅,也不知道他和黛玉的孩子會不會是這般心性......

  柳湘蓮聽常拓說不需要他上心,他還真的就沒怎麼放在心上。「真有士兵被克扣了軍餉嗎?」

  常拓點頭,「十有八.九。」無風不起浪。

  柳湘蓮心中著惱,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這群殺才。缺錢為啥不去搶國庫,偏偏在這些人上面挑柿子,著實可惡。」

  『噗哧』一聲,常拓就被柳湘蓮這話給弄嗆了。

  他這兄弟是真的啥話都敢往外說呀。

  ......


第一百八十七章

  都說一力降十會, 柳湘蓮自來便有常拓保駕護航,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是稀裡糊塗的過著。

  因為常拓的原因, 慶豐帝著實調查了一番柳湘蓮, 在知道柳湘蓮的性格以後,倒也放任自家外甥跟他走動。

  畢竟這麼個實心眼的人太少見了。

  就跟義忠親王妃似的。

  那就是個活寶貝, 整個宗室都找不出第二個的人物。

  現在的慶豐帝倒是有些理解司慶為什麼會選擇他了。

  除了順勢而為,便是真心喜愛吧。

  說起這個,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司慶的名字, 沖了國號, 本來是要改一改的,慶豐帝為了表示大度,不但沒讓司慶改名字, 就連他的兄弟們都不需要因為避諱帝名而改名字。

  這事發生的時候, 太上皇剛剛退位,為此還表達了自己對慶豐帝的更加滿意。

  慶豐帝自己改了個名字非常難寫,不常見的名字後, 此事也就過去了。

  說實話,慶豐帝對於這些個事情並不會覺得被衝撞。

  若是人家姓慶, 而非名字帶慶呢?

  難不成還要讓人家改了祖宗給的姓氏不成?

  ......

  薛蟠幾年如一日的萌蠢已經讓慶豐帝打定了在兒子能夠明白事理前堅決不送到他們倆口子那裡教養的主意。

  他還不想看著聰慧的兒子變成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而就在慶豐帝想到薛蟠的時候, 這位著名的呆霸王正在接見傅試的拜訪。

  傅試外任多年終於回到了京城,雖然只是任了一個小小的京官, 可在他看來那也比在外面強。

  傅試回京城後,便迅速成為三皇子手中的刀,一邊按著皇子主子的吩咐做馬前卒, 一邊也在積極的準備發展自己的人脈。

  想要被人重視,那就必須有更多的資本和條件,發展自己的人脈便是其一。

  而在他看來最好的人脈,可以從義忠親王府這裡開始。

  京城之中誰不知道義忠親王妃很得當今的眼緣。

  薛家是賈家的親戚,他傅家也是賈家的親戚,甭管是當初的榮國府,還是甯國府,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他們多拐幾個彎,那也是親戚。

  既然都是實在親戚,自當多走動走動。

  不過鑒於這位義忠親王妃是個雄性的,所以傅試便只能自己過來拜訪了。

  他可是聽說了這位義忠親王妃正經與很多世家的公子交好,若是由他引薦,他也能順利地與那些人結交。

  與其做三皇子的一條狗,他更希望做他的千里馬......

  薛蟠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坐在下首滔滔不絕說著話的男人,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他男人。

  司慶小哥一見自家包子這個表情便知道他是真的沒聽懂他們之間那七拐八扭的姻親關係。

  好吧,他也得佩服這人。

  為了攀上親戚關係,可真是用了心。

  這一大串人名下來,他怎麼還好意思說他們兩家是親戚的呢?

  這臉皮,不佩服不行呀。

  司慶也同樣是不用上朝的,但是他的消息卻非常的靈通。這人大朝會上彈劾柳湘蓮這事他還是知道的。

  現在又跑他們家來忽悠他媳婦,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

  不知道他們家跟柳湘蓮也是實在親戚嗎?

  他家包子堂妹的夫家的表姐夫......

  正經算起來,可還比他少拐了幾個彎呢。

  司慶心機深沉,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便將感恩戴德的傅試打發走了。之後便又簡單的跟著薛蟠總結了一下,這人不用搭理。

  「...你是說這人不是真心要跟我們玩的?」說了半天,薛蟠也就只記住了這麼一句話。

  「對。」這人是來玩他們的。

  薛蟠聽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太像,說的話我大半都聽不懂,這哪是一條道上的人。還有,就連庚黃的畫都沒聽說過,還是什麼讀書人呢。我看呀,也就是那麼回事。」還有這人那衣服穿的也夠窮酸的,就他那樣的,哪是跟他們玩的呀。

  司慶一怔:「...庚黃是誰?」他也沒有聽說過這人。

  看一眼自家包子,難不成自家包子還認識什麼會畫畫的大家不成?

  薛蟠詫異地看司慶,眼中明晃晃的不可置信。「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司慶被薛蟠理所當然的態度弄的又是一愣,他應該知道嗎?

  「你既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天天拿著他的畫在臥室裡賞玩?你不是還說他這春.宮.圖畫的最是入木三分的嗎?」還說什麼古今只這位讓有福氣。

  司慶:「...呵呵。」

  臥草,那是庚黃嗎?

  是嗎?是嗎?

  司慶被薛蟠的不學無術弄得滿臉無語,也懶得糾正他那兩個字叫唐寅,直接將人扛到肩上向臥室走去了。

  對於庚黃是誰,他必須身體力行的好好教導一回。

  這一日之後,傅試又來了幾次義忠親王府,但卻是連大門都沒有進去。見此傅試也明白了這條路走不通。於是又轉頭尋找其他能夠搭上線的人家。

  傅家是小門小戶,娶了尤三姐也不過是搭上甯國府。

  可後來榮國府出了事,甯國府也撤了牌匾跑了。他想來想去,能再聯絡的便只有賈蓉一房了。

  傅試在忙碌鑽研的時候,秋闈也到了尾聲。

  看著貢院的大門緩緩打開,柳湘蓮連忙帶著人擠到了最前面。

  這八.九天,家裡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

  仗母娘和舅媽天天在那裡燒香拜佛,喃喃自語,然後吃個飯還會無端的感慨難過一番。

  自家媳婦也不知道在常拓媳婦那裡受到了什麼刺激和鼓勵,又開始搗鼓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時不時的怪笑兩聲,看著人無端膽顫。

  今天是第九天,終於是刑滿釋放的日子了,吃過早飯柳湘蓮就帶著馬車和下人跑了出來。

  就希望早早地將小舅子們接回來,也好讓家裡的三個女人都變回正常。

  柳湘蓮哪裡知道這還算是好的呢。

  在現代多少家長陪考,一天天的在外面暴曬著。

  有的甚至將學校前後門所在的那兩條馬路都用自家的私家車堵死了,就怕過往車輛太吵,讓裡面的孩子分心。

  天知道這種想法是怎麼來的。

  反正臨近考試,考生失常,考生家長也不太正常那就是最正常的現象了。

  沒經歷過現代陪考的柳湘蓮無法理解,探春卻是明白的。

  於是也不去勸趙秀甯和劉琉,只讓她們自己嘮叨去。

  柳湘蓮一走,探春便打發了下人去太醫院守著,等到了午時前,便進太醫院裡請個太醫回來。

  午膳前請了來,然後他們家供一頓客飯,再讓太醫飯後休息一會兒,估計她兄弟們也就都回府了。

  本來她是想要請個大夫的,但轉念一想他們家也是有官職的,正經到了可以請太醫的級別,以前在長安縣,想請太醫,人家太醫就算是肯來,幾個時辰的馬車顛簸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現在既是在京城,那她們家也就別跟那些平民學子搶醫源了。

  今天最後一天,貢院午時前後就會將大門打開,凡是答完卷子的考生都可以提前離開。

  柳湘蓮身高馬大的,往那裡一站,視野也是眾人中最好的,於是出來一個人,便抬眼看一個人。

  一直等了好久,他才看到三個小舅子互相攙扶的走了出來。

  於是連忙帶著下人沖了過去。

  指揮著他帶來的粗壯下人,一人背一個。然後又將三人的考藍都交給另外跟來的小廝,這才擠出人群走到他們停馬車的地方。

  一路平安的帶著小哥仨回家,先是讓等了許久的太醫給一一把了脈,然後才打發他們去洗漱。

  太醫只給趙環開了養心血的藥方後,便只對江家的雙胞胎說了句多休息便離開了。

  劉琉見此,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

  甭說劉琉了,趙秀寧也哭的不能自己。

  當初她生長子的時候,這也怕那也怕,防了這個又防了那個,十月懷胎,吃了不少虧,這才平安生下了孩子。

  後來孩子沒多大的時候,他們又帶著這個孩子去北疆......

  探春見二人這般,勸了幾句,發現越勸兩人就越有抱團大哭的架式,於是連忙指了廚房便跑了。

  三個弟弟回來了,她還得讓人燉補品,熬補湯和太醫開的藥方子呢。

  再一個,她還得讓人將拜帖送到林如海的府上,回頭請他幫忙看看弟弟們的文章有沒有什麼可能上榜。

  唉,不說不知道,在他們家現在的關係網,竟然除了林如海這個通過科舉考出來的前科探花外,竟然無一人是走科舉和走文官路子的。

  朝三個弟弟的房間看了一眼,探春又覺得雖然現在沒有,不過等到最小的兩個弟弟開始考試時,必會有了的。

  趙環三人在貢院裡多虧了探春準備的東西五花八門,不然還真的不一定能不能順利熬出來呢。

  趙環從第三天開始便有些個拉肚子,於是連忙將探春準備的錦草又多弄了一些吃了,然後剩餘的幾天,再不敢喝冷水,只喝燒開的水。

  還有那個速食麵,也出了大力了。

  時間越往後,帶去的乾糧就越發的硬,有一天夜裡竟然還下起了雨,第二天帶去的幾樣耐放的點心都長了毛。

  沒辦法,只得吃帶去的沒有一點油水,硬的咯牙的大餅了。

  將速食麵和那個調味塊以及撕成條的肉乾都下到單耳水杯裡,一邊喝著熱湯一邊吃著大餅倒也熬了過來。

  說真的,他們三人雖然一直在北疆那種地方,可是自從趙環記事時,家裡的條件就已經變好了。哥仨一直以為他們是能吃苦的,卻不曾想到,他們之前以為的那些苦,跟秋闈比起來壓根什麼都不是。

  也幸好他們哥仨的號房正好是面對面的的那種,抬頭之時,看著彼此倒也能安心的應試。

  想到從第六天開始,陸續被抬出號房的考生們,三人心中對於探春那都可以當神一般的供起來了。

  大姐,威武!

  與趙環的這些感觸不同的是,江老二更喜歡那個皂珠子,一個皂珠正好洗一回手或是洗一回臉。

  聽到有人因為手髒而摸黑了宣紙時,他就非常的慶倖,按著大姐的意思先打掃了號房,不至於手摸哪裡都是黑汙。

  然後又有皂珠洗手,不會讓自己的卷面不乾淨。

  ......

  總的來說,這一次哥仨從秋闈中熬出來後,最感激的便是探春了。

  一樣一樣,那般的細心細緻。這個姐姐雖然不是從小一起養大的,可是血濃於水,這些年對他們一點嫉妒和隔閡都沒有,此次秋闈更是費了那麼大的心血。

  果然,這個姐姐在調上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 ̄▽ ̄)╭

  休息了三兩日,三人便將這九日所做的文章都默寫了下來,然後帶著自已的□□跟著姐夫去了林家拜見林如海。

  因著林如海並不是什麼考官,也沒有在朝中擔任什麼要職,所以也不需要忌諱什麼,這也是江家敢上門,林家敢接待的主要原因。

  林如海和甄士隱一一看了三人的卷子,都微笑地點了點頭。

  若是沒有意外,想來必是能中的。

  三人見此,倒也放下了心。謝過了林如海和甄士隱,便與林砅去了他那裡說話。

  中午在林家吃了一頓酒後,到了下晌這才回來。

  探春和趙秀寧見三人回來晚了,很是著急的看向三人。

  又怕結果不太好,也不敢表現的太急切。

  最後三人終於在趙環這裡等到了一顆放心丸,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其實有的時候不怕沒考上,就怕名次太靠後,就像那個三甲的同進士。與其得個同進士,還不如沒考上呢。」

  趙環聽了,只是搖頭笑了笑,「此言差矣,我們等得,可那些寒門學子卻是等不得的。再一個,我們自小得到的資源便比普通學子要多得多,若是還不如他們,豈不太過駑鈍?」

  作者有話要說:

  唉,每到這種必須有伴的日子,蠢作者都好擔心太后想到什麼,然後一頓訓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窮學文, 富學武曾是古代盛行一時的傳統。

  古時讀書的成本低要比習武低,窮人一般勉強還能負擔得起。而習武就不一樣了, 練武得有一定的經濟基礎, 才能有所成就。

  窮人家的孩子,便寄希望於讀書科舉, 出人頭地,希望以此改變自己和家族的命運。再說讀書全靠自己的悟性加苦磨,窮人還是可以做的。

  最最不濟的, 還可以通過讀書識字找一份體面的工作, 養家糊口。將一代人的奮鬥變成兩代人的努力。

  趙環幾人自小長在北疆,雖說那邊的書院學堂不及京城以及南面,可他們哥仨所受到的教育和讀書應試的資源卻是比那些寒門學子要多要全面。

  若是他們這般還考不過那些寒門學子, 除了承認自己駑鈍外, 那就只剩下懶惰不上進這一條了。

  再一個他也對同進士這種貼邊稱呼有些個不太滿意,而且這個身份可是會影響將來仕途的。

  他曾經做過一些個統計,真正在朝.廷上受到重用的, 一甲和三甲很少,多是二甲進士。

  所以他的目標也只是進入二甲, 再無其他。

  探春說這些話, 其實也不過是痛快痛快嘴罷了。

  這種考試沒考好的事情也是沒有辦法選擇的,不幸落到那個檔, 也只能自認倒楣了。

  這可不是現代,這次沒發揮好,來年再重考。

  說真的, 探春對於這種科舉制度非常的不看好。

  就是寫八股文章和做詩什麼的,這種憑批卷人喜好排名次的考試,真的讓她覺得會埋沒很多的人才。

  若是一個喜歡文風華麗優美的主考官正好碰到了一個筆鋒犀利的,反之亦然。那能有好成績才是怪事了。

  再有若是人家就是不擅長寫作文,卻有別的才能呢?現代的文理分科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搖搖頭,探春覺得她又鑽了牛角尖。

  又說了幾句讓哥仨別上火的話,然後便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江家帶著這一次過來的所有下人便回了長安。

  沒兩天,又一次大朝會。慶豐帝終於在『眾望所歸』的情況下取締了給駙馬爵位的這個傳統。

  娶了他們皇家的閨女,還得皇家掏銀子幫他養家,天下的好事都讓他占全了。

  那些已經娶了公主的,都非常的慶倖,因為這項被刪減的傳統是從今天開始執行的。

  而那些沒有娶公主的,則是開始考慮娶公主這件事情的可行性操作了。

  沒有了爵位,也就沒有了啥實質性的好處。再加上公主又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非常沒有必要跟皇家做親家了。

  又過了兩天,慶豐帝在禮部的提醒下安排了殿試。

  在這一次的殿試中,因為有常拓這個姐夫的存在,林砅的成績非常的好。

  常拓告訴林砅他舅舅喜歡樸素正常,廢話少說的文章。不限字數,卻一定要言之有物。

  林砅聽了,便回去好好的琢磨自己的文風,爭取一舉拿下慶豐帝。

  呃,不,是拿到好成績。

  其實林砅與趙環的年紀相差不了多少,但是按著本朝的一些相關規矩,因為林砅上國子監的原因,倒是可以免了秋闈的考試。

  所以這一年林砅考進士,趙環考舉人。

  再怎麼樣,有個前科探花爹當家教的林砅,底子是一定比趙環哥仨好的。

  於是年紀輕輕的林砅便考進了前五十名。

  等到殿試結束後,慶豐帝看過了林砅字跡的答卷,心中喜歡,竟是生生提到了二甲第一名。

  閱卷的幾位主考官見此,心下都有些明白。

  他們閱到此卷的時候,也覺得這篇文章會得君王喜歡,這才將這篇文章放進前十名的大名單裡。

  待拆了封頭,一見是林砅時,慶豐帝便是哈哈大笑。

  ...裝的可真像。

  「朕記得這是林如海的兒子。當年林如海也不過是雙十年華便得中探花,沒有想到他的兒子竟然小小年紀也是這般不俗,若是再晚一科,必是能拿個狀元回去。」

  一旁的大臣聽到慶豐帝如此說,反應快的連忙笑道,「既是如此,聖上何不賜他個榮耀?」反正第一,第三和第四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一門進士,父子雙探花嗎?

  慶豐帝想了想,然後搖頭,「傷仲永,便這樣吧。」

  又過了兩日,金殿傳旨招這些個貢士御前受封時,慶豐帝看著林砅發現出了極度的喜歡,然後當庭詢問他可有字,可有婚配?

  林砅在外面還是能裝的,說是年歲尚輕無字,又說婚配之事,並不曾家父說起,也不知是否有婚配。

  慶豐帝聽到林砅這個回答,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林砅,心中輕哼。

  裝什麼大尾巴狼,你爹可都招供了。

  這小子真不可愛,比他還會裝。

  「既是如此,明白讓你爹進宮來。朕到要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林砅恭敬應答,然後不卑不亢的退回探花身後。

  殿中一眾大臣以及所有的進士,對於林砅都產生了兩種印象。

  一種是不知變通,一種便是清風明月。

  皇帝說這話,便是想要給他做個媒,可他卻以這種方式回答,倒是讓人印象深刻。

  ...也讓人看見了他骨子裡的『傲氣』。

  林砅這邊的事情倒還算結局完滿,九月份的時候,就在御駕南巡的前兩天,秋闈結果終於放榜了。

  包括趙環在內的江家三兄弟都考上了舉人,不過成績都比較靠後就是了。

  趙環三人想了一夜,又結合了一下自己的年紀,便齊聲宣佈了不參加明年會試的打算。

  去了也是墊底的,要是倒楣一點考上個同進士,這輩子的發展可就有限了。

  江行遠和趙國基聽了少年們的決定,點了點頭,表示完全支持。

  畢竟年紀太小,便是真的考上了也不會受重視,進而受官位。

  於是江家人便也不在想著明年春闈的事情,專心想著南巡的準備了。

  只是畢竟是中舉了,也是喜事。江行遠還是選了一天請了些同僚過來吃了頓酒。

  宴中無人不誇,無人不羡慕。這讓江行遠和趙國基高興的都找不著北了。

  探春今年才十八歲半,趙環比她小了一兩歲,而雙胞胎又比趙環小了一兩歲,所以就可以想像江家二子這個成績其實已經很驚人了。

  若不是自小得到了好資源,又從北到南,又回北疆磨練了一番,估計也不會有這個成績。

  探春想到那個範進中舉的事情,便覺得這個舉人應該挺難考的。所以對於三個弟弟能考上,就已經感到很驕傲了。

  也因此江家人也相信,那些人的話,話中的羡慕與嫉妒都是真實的感覺表達。

  ╮( ̄▽ ̄)╭

  皇帝南巡的路線圖已經出來了,並不經過長安縣。所以在慶豐帝南巡的前一天,探春帶著三個弟弟跟著柳湘蓮又進了京城。

  在京城小住了一晚,便又早早起來與常拓和黛玉匯合一起前往宮門口迎接御駕出宮。

  「恭喜,恭喜。」探春一見到黛玉打了聲招呼,便一臉笑意地對著黛玉道了這麼一句。

  不妨一旁的林砅瞬間睜大了眼睛。

  臥草,這是,這是,這也太像了。

  林砅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探春,他只知道柳湘蓮娶了一個跟他三表姐長的相似的女人,但現在才知道,這也太相似了,連就笑的時候,臉頰邊的酒窩都一模一樣。

  林砅逐自發愣,黛玉卻笑而不語。

  自家弟弟定下了婚事,這一次回南拜祭母親的時候,母親也忙放下心了。

  她是見過那位嫡公主的,看起來性情頗為和氣。而且知書達理,與弟弟也是蠻般配的。

  黛玉其實不知道,那位嫡公主的小脾氣還不少。都是讓帝后嬌慣出來的。在她面前如此和氣可愛,也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不過就算是不知道,只要這位嫡公主心裡還有林砅,估計兩人的日子也能過得很好。

  林砅日常受常拓和柳湘蓮影響,再加上府中一角還住著個馮淵,想必是不會生出什麼花花心思。

  女人對男人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一個公主對於她男人的要求那就更簡單了。

  ......

  宮門口本就不是說話的地方,探春和黛玉的馬車並排在一起,掀開車窗的簾子輕聲說了幾句話後,便各在時辰差不多的時候,從馬車上下來束手立在一旁接駕。

  少時慶豐帝磨完了所有的啟程儀式後,才下達了出門的旨意。眾家男人上馬,女眷們上馬車,車隊才慢慢的開始向城外移動。

  因不是什麼微服私訪,所以一路走來,聲勢浩大。沿路圍觀百姓也都紛紛避開。

  探春坐的馬車和黛玉坐的馬車都是常拓派人訂做的,裡面的構造都是相同的。

  不過探春的馬車還經過了一番改造,坐起來確是比黛玉的舒服許多。

  一路上常拓經常帶著柳湘蓮和林砅去御駕那裡伴駕。趙環帶著雙胞胎在常拓等人去御駕的時候接手了兩位女眷的護衛工作。

  黛玉和探春卻很少被宮中女眷招見。

  一來是這一次宮裡的女眷除了許給林砅的那們嫡公主跟了過來,包括皇后在內的高位嬪妃都被留在京城裡侍候太后了。

  太后自來就懶得走動,上了年紀後,更是不願車馬勞頓。

  將沒有兒子,或是沒有站隊的幾位低位嬪妃帶出來也是慶豐帝經過深思熟慮的。

  畢竟那些有機會上進的都留在京城也可以互相牽制。

  因著種種原因,倒也讓黛玉和探春減少了一些宮裡方面的應酬。

  不過應付宮裡貴人的時候少了,與這一次回駕南巡的其他官員夫人倒是多了一些交集。

  這一日,距離山東還有三五日的腳程時,眾人隨御駕落腳在一處縣城裡。

  休息了一天后,京城裡的跟來的一些夫人太太便聚在了一起。

  應試一般的夫人外交,黛玉和探春都不陌生。因著不陌生倒也並不顯得拘謹。

  不過就在兩人聽著眾人說話堅決不張嘴摻和的時候,一位夫人卻下探春發了難。

  作者有話要說:

  找了一晚上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放在哪裡了。就記得是怕忘記,特意放起來的。然後...就真的忘記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原著中慶豐帝后宮裡最出名的人物, 除了元春外,還有吳貴妃, 周貴人。

  而現在的慶豐帝后宮裡, 除了元春變成了迎春外,其他的都沒有變化。

  劉家姐妹原著中有沒有進宮, 有沒有在後宮裡打出水漂來,紅樓中沒寫,現在的生活裡也沒有表現。

  ...畢竟她們從來都不是紅樓生活的重點。

  這一日, 眾多的官家夫人又聚在了一起, 說話間吳貴妃的生母吳夫人便將話題轉到了探春的身上。

  「柳夫人成親也有半年了,聽說你們小夫妻感情很好,柳大人也一直宿在你房裡, 怎麼還不見...」吳夫人說這話的時候, 還用眼睛在探春的肚子上轉了一圈,言下之意非常明顯。

  吳貴妃這個人,探春早就聽說過。吳太太這個人呢, 探春在其他的場合也見過。

  數日前上竄下跳的傅試,背後的三皇子便是吳貴妃親生的, 也是面前之人的外孫子。

  看著她準備朝自己噴糞, 探春一下子就戒備了起來。

  等到吳夫人說完,探春一臉嬌羞, 「能跟著聖駕一起南巡,估計福氣便都用在了這上面。」話落,探春面上又擺出一副不解地看著吳夫人, 聲音中很是疑惑,「吳夫人是怎麼知道我們夫妻間的那些事呢?我年紀小,雖自幼受庭訓,可終歸閱歷眼界有限,我們遠在長安,家中的這些事情竟然都傳到了京城,這實在是,實在是,還請吳夫人能夠告知一二。」

  探春說完這話,臉上還適時的憋出了一抹羞愧的紅暈。

  吳夫人沒有想到探春會問這種直白的話,一時間也這被探春問的措手不及。

  吳夫人是從三皇子那裡得到了柳湘蓮倆口子的一些資料,她因著女兒得寵,再加上皇子外孫最近辦了幾樣好差事,得了些讚譽,便有些個飄飄然,說話間倒也沒有注意到這麼個授人話柄的事情。

  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探春,吳夫人心中知道是自己小瞧了面前這個丫頭。

  只以為是個爆發戶家的丫頭,說話間倒是挺叨理的。吳夫人收起輕慢的心思,笑著很是體貼,「誰都有年輕的時候,還不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不過是下人們私下裡說幾句罷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探春聽了,笑得很是純良,「怪不得往常出去的時候,時常聽人說吳太太最是憐下的。在府上當差的,可是有福了。」

  吳夫人眼睛一掃,看向探春,這話聽著味可不對。

  「不過是世家的教養罷了。」頓了頓,吳夫人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娘家底子薄,有些事情也欠缺了些。這女人呀,最講究的便是賢慧。若是做為正妻一味的霸著男人,那就過了些。

  生兒育女,管家理事,張落內宅妾室,本就是我們女子的責任,哦,說遠了,你府上的侍妾可還老實聽話?」

  吳夫人本來想說探春別太善妒,你得給你男人納妾什麼的。不過轉念一想,面前的黃毛丫頭三兩句話前可以看出有些門道了,不像她之前想的那麼容易對付,於是有些生硬的準備迂回一些。

  可這麼尖銳的話題,再怎麼迂回,它也不可能不生硬。

  探春面上雖不顯,可腹中也生了一股子煩悶。

  於是一臉無奈的歎了口氣,「夫人許是不知,我們爺最是個挑剔的。本想著多個人侍候我們爺,我也能輕鬆一些。只是,我幾次三番想要提個姨娘通房好幫著我一起侍候我們爺,我們爺都搖頭拒絕了,嫌我挑的不上檔次。

  您給憑憑理,既要模樣好,又要性情好,身世也不能太差,教養也要齊全,還要懂些文墨。這樣四角齊全的絕色,可真真是不好找。

  夫人您再說說,若是樣樣都好,又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放著正室不做,上趕子自甘下.賤去給人做妾的?便是那男人的條件再好,那也是妾不是?能教養出這麼一個閨女的人家,門風可見一般了。

  為了我們爺,我也認了,這兩個多月,那是天天請人去相看。不說碰沒碰到好的,能讓自家姑娘給人做妾的父母家人,那也不是什麼有風骨的。這樣的人家,我們爺又哪裡能看得上。唉,真真是愁死個人......」

  探春不說話,或是壓著本性裝一裝的時候,外人還真的不知道她倒底是個什麼尿性。

  可她本性如何,自小熟悉的黛玉卻是最清楚不過了。

  看著探春一臉溫柔大方,賢慧的說著給自家男人想要找個絕色姑娘作妾的時候,黛玉拿著帕子捂住了臉了。

  她就看不上這些個夫人太太,一見面就明裡暗裡的說什麼家裡的妾侍不懂規矩欠收拾,然後又一臉為你好的讓你賢慧地多多給自家男人納妾。

  真真是噁心死個人了。

  探春這話,可是將吳貴妃和吳家人都罵了一圈。她又沒指著吳貴妃罵妾,指著吳家賣女求榮,所以又讓人挑不出什麼不是來。

  吳夫人聽了,臉上青青白白,別提多好看了。

  她閨女當初可不就是上趕子給人做的妾呢。

  吳夫人幾個深呼吸,這才壓下了暴怒而起的衝動。

  真沒想到面前的女人,竟然這般好膽量。

  怪不得她的好外孫讓自己打壓一下她以及...順昌候夫人呢。

  「男人哪裡是管這些事情的人,你很應該挑了好的,留在院裡侍候。」說完還一臉探春不會辦事的樣子,眼神中都帶著『惡狠狠』的譴責。

  探春聞言,溫柔一笑,笑容無比的...聖潔,「自古以來,夫為妻綱,出嫁從夫,夫死殉節。

  我既嫁了我們爺,自然事事聽我們爺的。再怎麼樣,總不能罔顧我們爺的意思,生生地讓我們爺受了委屈。

  更何況,爺們的幸福,是我等女眷一生努力的信仰。丁點小事,不可懈怠。」

  吳夫人:「......」,有些頭暈噁心。

  圍觀路人群:「......」,她的表情好真誠,看得人好方。

  不會是真的這麼想的吧?

  黛玉:「......」若是你那天打你男人的時候沒有因為一時不慎生生把狼牙棒甩出去,自己也不會知道柳湘蓮日常是多麼的幸福,不委屈了。

  黛玉覺得她以前對探春的瞭解還是太膚淺,太片面了。

  他們倆口子的相處方式,可是動不動就會上演全武行的。就這樣,她竟然還好意思說這些。也是真是難為她臉上的胭脂了。

  臉皮那麼厚......

  京城之中不少人都知道傅試發難柳湘蓮的事情,於是這事無聲無息的被擱淺了。可是並不代表沒有人知道傅試是誰的人。

  自古以來,夫人外交以及枕頭風便是最重要的一項手段。這一次出京城,吳夫人便在女兒的拜託下接下了聯絡官員家眷的任務。

  哪裡想到竟然在拿探春做伐子這件事情上敗了北。

  本來她還想著這朝將探春說的啞口無言,給其他人一個深刻印象。

  若是家裡的男人在外面不好好『做事』,家裡的女人出去也會沒面子,受氣受打壓。

  ......

  能跟著出來的官家女眷也沒有幾個是傻子,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單蠢人物。從吳夫人開始向探春發難,眾人的視線就聚集在了探春和吳夫人這裡。

  幾個回合下來,看著吳夫人被說的啞口無言,臉色青白多色,心中都有了一絲想法。

  這京城上下誰不知道那柳將軍是順昌候照著的,現在這般估計下一個便是......

  「柳夫人能有這樣的覺悟,倒是讓老身詫異。候夫人家學淵博,不過好像身體生的單薄了些。」

  眾人聽到吳夫人這般說,都對自己猜對了的下文,而在心中給自己點個贊。

  有人看熱鬧,就有人煽風點火,自然就更會有人截胡了。

  慶豐帝兒子眾多,兒子的外家自家也不會少,看著吳夫人這齣戲唱的差不多了,都不用黛玉張嘴說什麼,便一副忍無可忍的站出來幫著黛玉和探春解圍。

  之後又有幾位皇子外家加入了戰團,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探春和黛玉對視一眼,一點一點地退了出來。

  那些老妖婆的遊戲,還是讓她們自己玩吧。

  到了濟南,哪有不下回特色館子的道理。

  聽說皇上明兒要帶人爬泰山,然後第二天再回濟南城。明兒城裡人少,正好適合好好逛一逛。

  想到此,探春看了一眼面前熱鬧的菜市場,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慶豐帝可真是有意思呀。

  將所有成年的皇子都留在京城,就連那些高位妃嬪都留在宮裡。卻將那些個皇子外家一個不剩的都帶回了京城。

  當然,也不是全都帶了,至少在京城的,差不多都帶了出來。

  真不愧是能從眾多兄弟裡脫穎而出的最終勝利者。

  這一手玩的倒是高。

  她也知道她為什麼被發難,不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嗎?

  這是拿著他們倆口子給常拓下臉面呢。

  她雖然不至於生氣,卻也覺得這事挺咯應人的。

  不過想一想,這樣的事情,別人就是想要有,還不一定有那個機會呢。

  得到什麼,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仔細想想,其實他們倆口子那也是賺著了。

  既然這樣,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 ̄▽ ̄)╭

  探春和黛玉雖然退出了『菜市場』,不過探春那段賢妻的話,卻是傳了出去。

  因著傳播的速度非常快,所以正在和一幫子大老爺們議事的慶豐帝也聽說了。

  聽了先是一愣,然後指著柳湘蓮笑道,「都說娶妻娶賢,還是你小子有福氣。這個江氏,倒是個好的。來人,賞她。」甭管是不是真心的,但這話聽著就讓人心裡舒服。

  內侍聽了,連忙退了出去宣賞。

  而屋中的男人們都笑著朝柳湘蓮道賀。

  「......」他們說的這人真是他媳婦?

  他親媳婦?

  柳湘蓮一臉懵逼不解釋。

  他的幸福就是她一生奮鬥的信仰?那他可不可以申請沒事不搞體罰那套嗎?

  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下班後要去醫院看同事的媽媽,先放上一章來。


第一百九十章

  自家媳婦是個什麼性格的人, 柳湘蓮忒清楚了。

  他就是不清楚自己是啥樣的,也得知道自己媳婦是啥樣的人。

  不然吃苦遭罪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常。

  唉,

  他媳婦經常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 對他也總是笑著笑著就冷下臉來。

  最不喜歡聽真話,喜歡聽自己不換樣的誇她。

  媳婦心眼小, 還記仇,無論多久前的事情,總會時不時的翻出來念叨一番......

  對了, 媳婦她還...好色。

  想到這裡, 柳湘蓮瞬間便覺得他媳婦說什麼給他挑絕色的美妾,在他看來那就是給她自己挑的。

  他從來都沒有說過要納妾的話,他媳婦的警告他可都記得呢。

  納妾在他媳婦那裡, 是比出家還要嚴重的事情。

  ......所以她是打著給他納妾的晃子給自己找樂子吧?

  真相絕逼是這樣的, 世人都被她騙了。

  不行,這種事情絕不能縱容。

  想到這裡,柳湘蓮一個躍步就站了出來, 雙手做揖,認真嚴肅地肯求道, 「皇上, 臣此生絕不納妾,一生只要江氏一人。後院再不進什麼絕色美人, 還請您給臣做個見證。」

  皇上呀,臣一片忠心,您老可一定不要讓臣媳婦將野花弄回來呀。

  慶豐帝正在和常拓說笑, 冷不丁聽到柳湘蓮這句話,詫異的怔了一下。

  「這是為何?可是害怕娶不著你想要的絕色美人?」慶豐帝調笑地問他。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呃,臣真的不要。皇上,什麼絕色美人,臣都不感興趣,真的。」越絕色,越好看就越討人厭。

  稍微知道點內情的常拓摸了摸鼻子,心中曬笑。

  能和他媳婦處的好的,就沒有一個不是醋罎子。

  他媳婦眼框子一紅,他心就軟了,甭說什麼美人不美人了,便是要他的命,他都願意獻出來,只為哄媳婦一笑。

  可他兄弟的媳婦呢?

  當他不知道咋地。

  哼,武將家的姑娘,就是沒有他媳婦溫柔。

  ...他媳婦從來對他都只是溫柔地嬌嗔......

  心裡剛剛起了點想念媳婦的念頭,常拓就看到自家兄弟可憐巴巴地看向自己,心有不忍,暗自搖了搖頭,笑著轉頭對慶豐帝說道,

  「他說的這事,我是再不信的。舅舅不妨就給他做這個證,看他能堅持到哪一天,若是堅持不下來,咱們就治他個欺君之罪。沒收他的美人,讓他看得著,吃不著。」

  慶豐帝聽了,就是哈哈大笑。

  見柳湘蓮剛剛著急,這會又是急迫的點頭,慶豐帝便以為這是被那江氏的所作所為感動出來的衝動。

  誰還沒有個年少衝動的時候,倒也能理解。

  聽了常拓的話,想了想,倒也欣然應允了。

  見此,柳湘蓮放心的松了口氣。

  終於不用擔心自家媳婦找任何理由往家裡稍帶姑娘了。

  他把門都堵死,再守住窗戶,看她還能怎麼辦?

  柳湘蓮這邊的動靜,隨著那傳旨的太監來去了一回後,也被傳回了女眷這邊。

  然後探春便一臉為難地對著屋中的夫人歎道,「唉,好不容易勸著我們爺納妾,怎麼這個時候又反悔了呢?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沒個妾室通房,成何體統。家中若是連個通房妾室都沒有,我出來應酬都覺得比人短上半分呢。」

  黛玉嘴角一抽,然後微微地轉過頭,視線直直地看向一處。

  這還裝上癮了不成?

  行行好吧,她晚上還想吃飯呢。

  ......

  探春一番唱念做打,再加上慶豐帝的賞賜,甭管有沒有人相信了,她是直接在南巡之中奠定了自己賢妻的身份。因有慶豐帝明裡的褒獎,以後也不會有人拿規矩和賢慧婦德來說事了。

  再加上有柳湘蓮的這一出,以後凡是有人說她不給男人納妾,說她不賢慧,都可以拿欺君之罪頂上。

  欺君之罪那可是大罪,總不能拆自家男人的台,壞了自家男人的前程不是?

  面子哪有裡子重要呀。

  夫人間的日常聚會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於是眾家夫人不約而同的各自找了理由散了去。

  探春和黛玉也微笑地對著吳夫人點了點頭,然後隨著眾人離開了聚會的地方,一邊走還一邊說著明後天在濟南城裡的行程。

  今次跟著御駕南巡的人著實不少,不說他們這類蹭遊的,還有一些侍候護衛的人。於是住處什麼的都是能擠則擠。

  常拓在分院子的時候,就提前支會了一聲,他們倆口子再帶上林砅以及柳湘蓮一行人,若是方便就安排在一起住。

  一般情況下,若是有大一點的宅子,他們八人便住在一起。若是沒有大宅子,就平分成兩個小院子,常拓和柳湘蓮帶著各自的媳婦住一處,林砅,趙環和雙胞胎一處。

  今次在濟南,便是個大院子。眾人帶著侍候的人都住在了這一處兩進的院子裡。

  是夜,用過晚膳,常拓和柳湘蓮都老老實實的跟著自家媳婦回了房。

  林砅四人左右看了看,然後對視一眼,都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在黛玉這裡,百煉鋼能成繞指柔。輕輕柔柔的幾句話,那是比刀子紮在常拓身上流的血還多,還讓他心疼。

  黛玉想到白日裡吳夫人說她生的單薄,意指她子嗣艱難這件事情,心中一酸,便又落下了淚,「我沒福,生的又單薄,不配侍候候爺,候爺還是挑了好的使,很不必來我房裡了......」

  常拓一見黛玉這樣,心都疼化了,哪裡還顧得什麼,單膝跪在黛玉歪靠的貴妃榻前,心疼的跟什麼似的,「我的祖宗矣,你說這話可不是在挖我的心嗎?你哪裡不好了,我看你哪裡都好,便是你一根頭髮絲都比別人滿頭毛漂亮千百倍......」

  「呸,就會拿好話哄我,再不信你那些甜言蜜語了。」說完拿著帕子,又在那裡輕輕的淌起了淚。

  「天地良心,我這話若是有半點違心之處,祖宗您儘管打罵,便是將我的心掏出來也是一樣不作假。」

  黛玉拿著帕子輕輕地在眼角試了試,然後淡淡的掃了常拓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這眼,在常拓看來端的是無限風情。

  不過看到轉過頭去的黛玉眼角那滴要落不落的淚,常拓又連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話不斷的哄著。

  ...一直到許久之後許下了不少大小事情,黛玉才破啼而笑,常拓也才心滿意足的松了口氣。

  我的祖宗矣!

  相較於黛玉這裡的不戰而屈人之兵,探春那裡就著實熱鬧了許多。

  因為知道明日裡柳湘蓮要護衛慶豐帝一起去爬泰山,所以探春也沒怎麼讓他耗費體力,而是找了兩篇最繞舌的古文讓柳湘蓮背熟。

  背不熟不許上床睡覺。

  這懲罰還不如讓柳湘蓮來點體力活動呢。

  可是看著自家媳婦俏臉含怒的樣子,柳湘蓮生生將抗議咽了下去。

  媳婦一定在生他不納妾的氣呢,他還是乖點吧。

  被罰一頓,總比家裡多個妖精好。

  第二日,眾人用過早膳,柳湘蓮便和常拓離開了住處去往御駕下榻處準備出發了。

  而探春則是和黛玉換了身出門的衣裳,帶著長至臀下的圍帽由著四個兄弟護送,逛起了濟南城。

  山東算是個不錯的地方,不過聽到山東本地方言的時候,探春一下子就囧了。

  她想到了那句經典的臺詞,那句臺詞要是用山東土話說出來,相當的驚豔。也不知道聽到山東土話版本的腦殘龍,會不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 ̄▽ ̄)╭

  囧到深處不自拔,不過探春卻在下一刻反彈了回來。

  因為御駕帶著一群老少爺們爬泰山去了,所以做為家屬團的探春和黛玉則是在探春的建議下,帶著弟弟和下人一起去了濟南的大明湖畔。

  濟南也是非常值得一逛的好地方,探春在大明河畔找了半天的夏雨荷後,又被迫聽了幾首黛玉等人的酸詩,幾人這才又轉道去了他處。

  御駕不在城裡,便帶走了大半的外來人。

  今日之前還人滿為患的濟南著名的飯館,此時倒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

  中午的時候為了吃一頓正宗的魯菜,探春提前讓人去訂了包間。

  並且為了不被人搶了去,讓人一直守到她們過去。

  也幸好探春小說看得多了,這種發生在各個狗血小說裡的搶包房事件也在她這裡上演了。

  探春一行人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一個白嫩的包子在那裡鬧,仔細一看,探春不由苦笑。

  泥妹呀,又是個熟人。

  這包子不是別人,正是賈探春的便宜表哥,現在的義忠親王妃。

  這傢伙怎麼還在濟南城,他怎麼沒跟著一起去泰山?

  看著面前的鬧劇,探春想了想,阻止了要說話的弟弟們,上前一步,沉聲說道,l「見過王妃,這包房乃是臣婦先讓人定下來的,吾等畢竟是女眷,總不好在大堂用膳,若是王妃也與我們女流之輩一樣需要包房,我們也只能讓出來了。」

  薛蟠轉過頭見到說話的是個帶著圍帽的女人,摸了摸鼻子,倒弱了三分氣勢。

  他一大老爺們的,確實......

  「你們既然知道我們是哪家的,那爺就將這裡讓給你們就是了。」

  探春抽了抽嘴角,彎身謝過他的『相讓』。

  薛蟠一見探春這般鄭重其事的道謝,一下子也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擺手,又讓下人在大堂挑張桌子。

  探春看著薛蟠身邊的下人非常有眼色的在大堂找了個位置不錯的桌子,探春便讓小二引著他們去了包房。

  看來薛蟠身邊的人都比以前強了不少呢。

  這若是放在以前,薛蟠身邊的下人都不帶讓薛蟠讓出位置的。

  不過...嫁了人,自然就不能太過任性了嘛。

  估計這傢伙沒去爬泰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嘻嘻~

  暗自樂了樂,探春一邊往包廂走,一邊又想到這一路怎麼沒有看見薛姨媽和寶琴呢?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發現擼貓真的需要好大的意志力,一個不注意時間就過去了。

  還有,發現自己有一對敗家爹媽是個什麼樣的感覺,乃們一定不知道。

  太后讓我多給貓吃罐頭,因為喵大寶吃的樣子特別好看。而老爺子說讓我買台小冰箱給喵大寶,省得冰箱裡的東西太多,串了味。

  我勒個去,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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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探春記得之前曾聽寶釵說起過, 薛姨媽是要跟著一起南巡出來玩的,怎麼一直沒有出現在人前呢?

  她因著人多眼雜, 又有種種忌諱, 所以也不敢多加的打探,可若是薛姨媽和寶琴真的跟著一起出來了, 總不能一直不露面吧。

  難不成是沒來,或是有什麼不方便之處?

  來是來了,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之處。只是薛姨媽行事低調, 又沒有誥命這才沒有怎麼跟著她們這些家屬活動的。

  這是其一, 其二則是也沒人請她們娘倆參加聚會也就是了。

  誰讓這些個官家太太奶奶們一個個的都是心高氣傲之人呢。

  探春心裡存了事,用午膳的時候,就有些個心不在焉。

  等到飯畢, 小二上了茶後, 探春才決定讓趙環去打聽打聽薛姨媽的消息。

  正好薛大呆子還在樓下沒走遠呢。

  「那薛太太可是你媳婦的親伯母,若是她跟著來了,你也應該去拜見請安一番。」說不定還能看一眼你媳婦呢。

  趙環聽出探春未盡之言, 臉上有些個澀然,不過還是點頭出去了。

  到了樓下, 見到正在大堂聽書喝茶的未來大舅子, 趙環上前幾步,將來意說了。

  薛蟠一聽, 這就是他未來的小妹夫。仔細打量了一下趙環,然後笑著拍趙環的肩膀,「甭叫什麼王妃, 聽了就彆扭,你直接叫我大哥哥就是了。我妹妹都是這麼叫我的。一看你長的這般,就知道你書一定讀的好。」他記得他老娘說過這個妹夫可是會讀書,年紀輕輕便考上了舉人。這麼誇他,應該沒問題。

  趙環:「......」,樣貌和讀書兩者間有什麼必然聯繫?

  他讀書少,可不能這麼糊弄他。

  之後薛蟠不等趙環反應,便將趙環也拉過來坐在他這張桌子處,一邊跟他說話,一邊聽著前面說書之人說書。

  等到終於聽完了這一節後,薛蟠這才起身準備帶著趙環回暫住的宅子見自家老媽去。

  「兄長且等等,小弟還需要買些孝敬之物。」見薛蟠現在就拉著自己回去,趙環忙慌裡慌張說道。

  薛蟠被趙環的掙扎弄得一窒,轉頭就是一句,「我家是皇商,東西多的是,哪裡還用你買回去孝敬?別我們家賣出去的東西,再讓你多花幾成錢買了去,再送回來。走,走,走,你們讀書人就是事多。」

  薛蟠不由趙環再說什麼,直接將人拉著走了。

  站在二樓看著的探春,差點沒笑趴下。

  她弟弟這哪裡是去拜訪媳婦娘家的長輩,這分明是遇到搶親的了。

  哎呦,這可怎麼是好呢?

  ~( ̄▽ ̄)~

  話說薛蟠的性子已經不是薛姨媽最操心的事情了。現在最讓薛姨媽操心的,還是寶釵姑娘的婚事。

  今年冬天小寶釵幾歲的寶琴就要嫁人了,可是寶釵的婚事還是沒有著落。

  她往常去看望缺德師太的時候,也非常的贊同讓寶釵和寶玉湊成對。

  可是自家閨女心高氣傲,她就是瞧不上寶玉,這讓薛姨媽實在是沒輒了。

  她也知道姑娘能相中的是哪般的人物。可是那樣的人物,當真會入贅給女戶嗎?

  想到寶玉,便不得不想到甄家的馮淵。

  人馮淵大小也是朝.廷的官員。

  你們說說,這樣的好事,怎麼就她閨女碰不著呢。

  想到這裡,甭說她閨女了,就是她也不能心平氣和的接受這門親事。

  那甄家的英蓮除了容貌可與她閨女比一比肩,其他的又哪裡比的上她閨女。可是人家就能得到這麼一份好親事,她閨女卻......

  唉,這就是命呀。

  其實薛姨媽這個時候,已經打消了與寶玉親上加親的想法了。

  原因為何?

  還是上個月薛姨媽聽說寶玉病了,連忙讓人套了車便急急地去看望寶玉。

  雖說這只是自己的外甥,可是薛姨媽也是疼寶玉的。

  於是特意拿著兒媳婦送過來的義忠王府的貼子請了太醫過來給寶玉看病。

  這一看,可就看出了大問題。

  乃們猜怎麼著?

  那太醫來了之後,仔細的看了一遍,便發現寶玉的身子早年虧損過。

  說是幼年的時候用了虎狼之藥傷了身子,後來又沒有好好的保養,平時看著還好,只是於子嗣上有了妨礙。想要病好,卻還需要數年的精心調養。

  薛姨媽一聽,眼前就冒著金光。

  暈呼呼的,差點沒讓太醫再出一次診。

  若是在子嗣上有了不足,這門親事就不能成了。她如此勉強閨女,為的還不是要個孩子嗎?

  她還指望著她閨女生下薛家下一代,不讓這一支香火斷了呢。

  薛姨媽雖是在心底否絕了雙寶這件婚事,但還是用心的照顧寶玉到痊癒,留下太醫說的要調養的藥材這才回了府。之後便是御駕南巡這件事情的到來了。

  寶釵見老媽自從寶玉生病就是那副天塌下來樣子,很是無語。連忙將她和寶琴一起打發到了義忠王府,讓這二人稍後跟著國內最大的旅行團一起出去玩一圈。

  而她,也終於能夠消消停停地做幾天生意了。

  她也急於要個孩子,可是她現在是真的不想成親。

  沒有合適的人是一個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這幾年獨攬大權的日子將性子過獨了。

  一個已經有了自己思想的女人若不是真心愛重她的丈夫,那樣的婚姻生活是不會幸福的。

  寶釵這些年隨著年紀的增長,隨著薛家的蒸蒸而上,擇偶的要求,卻是一降再降,可是再怎麼降,她也不願意委屈自己去將就了。

  於是這個問題不但讓薛姨媽上火,寶釵她自己也是頭疼的。

  ...在寶釵這裡,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就找個順眼的男人生個孩子吧。

  寶釵打定了主意,便將此事放下,仍舊日日將薛家的生意放在了首要位置上。

  薛蟠那就是個心大的,他的一些狐朋狗友以及京城裡需要薛家財富收買官員的皇子倒也想通過薛蟠來接近寶釵。

  不過在一番接觸下來知道薛蟠的本性後,眾人倒是紛紛打了退堂鼓。

  那就是個做不了主的棒槌。

  真真是太上皇睿智,這一家真的是兒子的應該嫁出去,不然薛家必敗。

  想到薛寶釵的精明,薛蝌的手段,以及歷代薛家家主的能為。看到薛蟠這樣,眾人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薛家幾輩子人每人都借了一點薛蟠的腦子。

  然後借一點腦子,添一點豆腐。

  ╮( ̄▽ ̄)╭

  這一邊趙環被薛蟠生拉硬拽的帶回了暫居之地後,趙環只得整理了衣冠對著薛姨媽行禮問安。

  薛姨媽看著一表人才的趙環,心中很是滿意。

  這一次梅家的那位少爺可是名落孫山了呢。

  活該,叫他們背信棄義。

  這回好了,她也算對弟妹有了交待。

  「環兒到了伯母這裡再不需要講那些規矩。快坐下,坐下。」喚人上茶後,薛姨媽又說道,「前兒就聽說你中了舉,全家都為你高興。你大姐姐還特特派人去給你道賀,東西可都收到了?」

  趙環拘謹的點了點頭,「多謝伯母和大姐姐想著,也多謝她。」知道薛姨媽指的是什麼東西,趙環心裡一陣甜。

  薛姨媽見此,便也笑了。

  其他的賀禮不值什麼,那裡面可還有琴丫頭親手做的祈福荷包呢。

  「一直沒見著伯母,也不知道伯母也跟著過來了。現在才過來請安,還請伯母不要怪罪。」

  「那有什麼,我們娘倆一路上就在馬車裡,下了馬車渾身都乏的很,不出來走動,你們又哪裡知道。」

  「聖駕在此,也敢派人打聽走動。不過幸好今天碰見了大哥哥,以後自當多多來往。家姐與順昌候夫人也說,若是伯母來了,還想著找個時間過來拜訪您呢。也不知道伯母何時方便?」

  薛姨媽剛吩咐下人將昨日司慶弄來的果子點心端上來,就聽到趙環這麼說,笑得很是慈愛和氣,「什麼時候都方便,你只管讓你姐姐過來。咱們都是自家親戚,不講究那些虛禮。」

  趙環聽了,笑著應是。

  薛姨媽是真的很和氣慈愛的一位長輩,她不是王夫人那種面上和氣,內裡陰狠的類型。

  薛姨媽是王家的小女兒,出嫁前,兄姐對她也算是禮讓。出嫁後因是王家女,所以一直被婆家敬重,就怕她過得不順心回娘家告狀。

  等到丈夫死了,進了京城。還沒有等到吃苦的日子,閨女就將整個薛家攥在手心裡了。

  她這日子過得也就更順心了。

  人的日子過得順心了,就會出現兩種結果。

  要麼是沒事找事的瞎折騰,要麼就是自得其樂的消停自在。

  很顯然,薛姨媽就是後一種。

  每一種人選擇的生活不同,她的精氣神也不一樣。雖然沒有怎麼見過薛姨媽,可是趙環卻是對薛姨媽非常的有好感的。

  薛姨媽見趙環來了,自是熱情,雖是知道趙環在飯館裡吃過了午飯,不過仍是留著他吃了晚飯才放他回去。

  期間,薛姨媽想著他和寶琴也是定下親事,冬天就成親的未婚夫妻,於是還特意將寶琴叫了出來,讓他們倆人說說話。

  寶琴是真的很漂亮,趙環看著自家小媳婦,越看越喜歡。

  他想著若是她也和姐姐收拾姐夫,候夫人拿捏候爺的話,他想他也會隨了她的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自從和梅家解除了婚約,寶琴對著趙環和趙家那是越來越滿意。

  知道他今年中舉,她心裡不由的慶倖自己當初點頭答應這門親事的決絕。

  「...荷包很精緻,我一直隨身帶著。勞你費心了。」看了一下四敞大開的窗戶和門,再看一眼只有他們倆人的屋中,趙環從衣袖裡拿出一把香木小扇遞到了寶琴面前。

  「這是我的回禮。」準備扇子這個提議是表姐夫的提的。他說他當年就送給他姐兩把扇子,他姐感動的不能自己。

  雖然他不知道他姐感動得不能自己是個什麼樣子,雖然他也覺得不靠譜的姐夫不一定能出個靠譜的主意,不過在他翻爛姐姐所有的話本子後,發現送扇子也是一件挺有詩意的事情。

  他姐說了,親手雕刻些釵呀,環呀的,俗,太俗了。

  不是專業的,又沒有天賦好手藝,白白浪費了好料子,還讓人戴不出去。還不如送點經濟實用又能保值的物件呢。

  於是趙環便請了京城之中最有名的石呆子,親自製作了這把香木小扇。

  上面又刻上他的文墨,看起來又精緻,又有誠意。

  石呆子不但家傳數把好扇,他本人也能做一手好扇子,因著這一手好本事,倒是得了同樣喜好風雅的常拓等人的庇護。

  因此他不但保住了家傳的扇子,每年再做上幾把好扇子通過常拓的手送進宮裡,在這京城之中倒還真的沒人再敢對他做什麼。

  ......

  趙環和寶琴那裡小兒女說著話,探春這裡卻發現,她可能真的跟濟南八字犯沖。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薛姨媽要是不好,賈母外出也不會讓她照顧黛玉了,尤其是夜宴的時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常聽京城的人說柳夫人的容貌頗似當年的賈郡主, 我原還不信。今兒一日,果見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我娘家與賈郡主家本是親戚,那賈郡主生前便與我十分要好。當時聽說她去了的消息,恨不能以身代之。

  今兒見了柳夫人竟是分外親切。若是柳夫人不棄, 我願與柳夫人姐妹相稱, 以後多多往來, 再續姐妹情緣。」

  聽到這話,黛玉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探春,探春也看向黛玉。

  你/我什麼時候與她十分要好了?

  我怎麼不知道?

  看到彼此眼中一模一樣的詫異與驚奇, 兩人非常有默契地轉過頭來。

  臥草,這女人睜眼睛說瞎話。

  她知不知道這種謊話很容易被人拆穿呀。

  ...呃...

  呵呵,果然...不怕。

  探春轉頭看向頭上戴滿了釵環的尤三姐, 不由慶倖她當初只與這人有過一兩面之緣。現在認不出她來, 倒也是幸運。

  ...不然就不是人鬼情未了了。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上一個認錯的人,還奉旨為那位賈郡主守了三年陵,現在倒很少再有人提起了。想來面前的這位夫人應該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對了,不知這位夫人是?」

  「我家夫人娘家姓尤, 是傅通判之妻。」尤三姐身邊的丫頭見探春詢問,連忙替尤三姐答道。

  探春仿佛是剛剛知道面前之人是誰一般,臉色刷的一下便落了下來。

  「呵...原來是他家的夫人呀。」探春說完這句話,轉頭看了一眼黛玉,「時辰也不早了, 要忙的事情還有不少。咱們也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說話間,仿佛面前壓根沒有人一般。那目中無人的態度,直接就將脾氣也不怎麼好的尤三姐激怒了。

  「柳夫人這是瞧不起人嗎?」難道是嫌棄她男人官位低?

  柳眉豎立,眼中隱隱帶著怒火。這個樣子的尤三姐還真的很有鳳姐兒的氣勢。

  探春輕哼了一聲,不屑極了。「你這人真有意思。」停住轉身,帶著鄙視地打量了一下尤三姐,笑得很是譏諷,「你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在大朝會上彈劾我男人,你現在還要跟我姐妹相稱,多多往來?是你也看不慣你男人做的蠢事,還是以為我會跟你一樣胳膊肘往外拐?」

  若是沒有傅試彈劾柳湘蓮這事,探春還不至於說話這般不留情面,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尤三姐還往她跟前湊,腦子是不是鏽逗了?

  不,她是以為自己年紀輕臉皮薄不好這般落臉面才會此的。

  想到之前聽家裡人說起的,傅試自從在大朝會上彈劾了柳湘蓮後,混的一直不怎麼好。

  可見三皇子明顯不過是拿他試個水,現在想要的結果差不多都出來了,對於傅試這顆試水石,自然也不會多上心。

  要知道每個想要爭奪皇位的皇子,他的名下可是有不少投機倒把的官員呢。

  一個小小的傅試,又算得了什麼。

  別說三皇子不在意這種小卒子,就是其他投靠了三皇子的人,也不會給他重新出頭的機會。

  於是乎,自然而然的,傅試就真的再難出頭了。相信用不了三年,必是外調的結局。

  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棄子的傅試,自然不甘心,通過最後一點關係和手段,終於擠進了南巡的大名單裡。

  當然了,別人是陪皇帝出來玩的,他則是來侍候皇帝的。

  既然三皇子那麼『無情無義』,那也就別怪他想要反水了。

  授意自家媳婦親近柳湘蓮他媳婦便是想要彌補關係。

  只是可惜他壓根不知道柳湘蓮他媳婦跟本就不是這兩天外面傳得那麼溫柔善良,賢慧德行。

  她媳婦剛一出現就直接被拍死在了岸邊上。

  這種先倨後恭,必是有所圖謀。若是讓他們粘上來,想甩卻是甩不掉的。

  有些事情只有拉下臉來了,很多時候才能一勞永逸。

  尤三姐運了運氣,想著這事畢竟是他們家做的不地道。

  可當初他們也沒有想到那三皇子竟然是那麼個草蛋的玩意,說棄了就棄了。

  「之前之事,卻是外子的不是。外子剛剛進京城,便接到一份證詞。急於...,雖然是人之長情,可終歸是...。只恨當時並不知道柳將軍為人,這才誤信讒言,幸好當今聖明,不然此時更是愧對柳夫人。外子也是因為此事,想要親自給柳將軍陪禮道歉。還請柳將軍原諒他當初的聞風奏事。」

  ...畢竟之前他們全家都在京城之外,有些個道聼塗説,聞風奏事也是人之常情。

  「呸,什麼人之常情,既是道聼塗説,撲風捉影之事,就不應該去聽,去說。嶽飛是怎麼死的,還不是莫須有弄沒的?治大國如烹小鮮,既是朝.廷命官,就應該事事認真對待,對得起皇上的信任,對得起皇上賦予的重任,對公務責任,對百姓公正。

  現在既然辜負了皇上的信任,怎麼還敢大言不慚的說這種推卸責任的話?莫不是出京城的時候,將臉落在家裡了?用不用借你們一匹快馬將臉皮子接過來安上?人若是沒了臉皮,那可是大事呢。」

  接二連三的『噗哧』聲,讓本就聽到這話的尤三姐更加的惱羞成怒,氣憤不已的指著探春不平地說道,「便是我們爺做的不對,也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以指諦,虧皇上還誇你頗有婦德典範,我看也不過耳耳。」

  探春聽到這話,有些像是看白癡一般看著尤三姐,「傅夫人看著也是虛長我幾歲的,怎麼從您這臉上看著,竟然光長了年紀不曾長了腦子。瞧著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怎麼這記憶竟比六.七十歲的老媼還要不足了呢?

  不是你說你男人做錯了事情的嗎?不過也是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傅夫人今天這話,確實是有欠妥當。哦,對了,別是你自己受不得,便往我身上推。還有,你剛剛那話,是說當今...有眼無珠嗎?」

  用最後一句話直接將了尤三姐一軍後,探春也懶得搭理尤三姐,便拉著一旁看熱鬧的黛玉準備最後再逛逛濟南城。

  哪成想尤三姐並不甘心沒有達成目的,還被人搶白羞辱。

  「不過是順昌候養的一條狗罷了,有什麼好得意的。我且看著什麼時候落魄得猶如喪家之犬。」尤三姐的話中,還帶著濃濃的詛咒意味。

  尤三姐這話一落,除了探春以外的所有人都眼中含怒的看向她,雙胞胎更是想要出言喝斥,卻被探春一下子攔了下來。

  她的兩個弟弟不過是舉人,現在說什麼,對他們都不好。而且今天在濟南城裡的事情,一定會被傳出去的。與其給人留個不好的印象,還不如什麼也不要做。

  而且對付這種事情,她更有經驗。

  探春揚著眉,上下的打量尤三姐一眼,眼中竟是鄙夷,「有人連被人養的資格都沒有,好只能嫉妒的在這裡瞎嚷嚷。嫉妒呀,羡慕呀!」

  話落也不等尤三姐說什麼,探春看著她,慢慢地長開了嘴:

  「汪∼」

  這一聲『汪』,當場就將這附近的人都弄懵逼了。

  人家罵你是狗矣,你竟然還學狗叫。

  你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

  別人還在發怔中,倒是黛玉率先想明白了探春這麼做的用意。

  真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促狹丫頭呀。

  林砅眯著眼睛看著探春,然後在心中慢慢地回憶著剛剛這場鬧劇。越是回想越是熟悉,待到再想到自京城出發後,探春的一舉一動後,林砅瞬間睜大了眼睛。

  我嘞個去!

  詐屍呀~~

  ......

  幾人甩開了尤三姐,下午又逛了一會兒後,這才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住處。

  林砅看著與自家姐姐說話的某位江大小姐,心中很不是滋味。

  當初,他們倆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起作的壞事,一起犯的案。

  怎麼......

  唉,人活著就比什麼都好?

  現在相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慢慢地觀察知道這件事情的都有誰,然後慢慢的跟自己曾經一起做壞事的人算帳。

  嗯,他姐算一個。

  柳大哥?估計也知道了。

  ......

  回到暫住的地方,由著跟來的丫頭做了晚飯。

  晚飯畢,左盼右盼終於將趙環盼回來了。

  「你這是去拜訪媳婦家的長輩,還是跑過去當上門女婿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能找回來,真夠太不容易了。來,看看我,還知道我是誰嗎?這媳婦還沒娶進門,我這媒人就要丟過牆了。」

  一見趙環進屋,探春就毫不留口德的來了這麼一段。趙環臉上微窘,倒是強做鎮定與眾人見禮,然後又討好地對著探春笑。

  探春也不過是痛快痛快嘴,見趙環老實了,也沒在說什麼。

  ...畢竟人是她讓去的。

  聽到薛姨媽和寶琴都跟過來了,又聽這娘倆日常就是在屋裡或是馬車裡呆著,探春和黛玉商量了一下,便連夜給薛姨媽和寶琴下了帖子,請她們娘倆明日一起出去遊玩。

  第二日,薛姨媽和寶琴坐著輛馬車便過來了,薛姨媽一見探春,先是驚訝了一番,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麼,情緒有些低沉。見此,探春心裡倒是沒由來的一暖。

  她知道薛姨媽只是單純的想到了早逝的賈探春。

  說了一會兒話,幾個女人便在幾個少年郎的陪護下,又在濟南城裡逛了大半天。

  傍晚的時候,御駕從泰山回轉到濟南城裡,探春也終於見到自家累成狗的傻男人。

  「這是怎麼弄的,怎麼這麼疲累?」看到自家男人這個樣子,探春一下子就心疼了。

  柳湘蓮回身指了指常拓,「還不是這傢伙,昨日上山,沒走上兩刻鐘,就得讓我扶著他往上爬,等到最後那段山路的時候,差不多都是我推著他上去的。他帶去的那個小廝,竟是跟他一般無用。

  今天下山時,這傢伙更是廢才一個,老子認識他十幾年了,今天才知道,這混蛋竟然怕高。」臥草,早知道這樣,誰特麼還會讓他上山呀。

  「......」,探春看著常拓,眼睛有些直。

  怕高還爬什麼山呀?腦子進水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探春:我刻薄,我驕傲!

  柳湘蓮:媳婦說的對,媳婦棒棒噠!


第一百九十三章

  關係近不近, 只看兩人說話的語氣神態便可知一二。

  常拓聽到柳湘蓮這麼說他,竟是一點都不生氣。

  不但不氣,還對著柳湘蓮一個勁地討好地笑著。

  笑得柳湘蓮是半點脾氣都發不出來。

  常拓見柳湘蓮消了火氣,這才說道, 「我以前也就站在過自家的二樓往下看過, 哪裡想到從山上向下看, 竟然那般駭人。我長到這般大,竟是連家裡的假山都不曾爬過。」

  聽到這裡,柳湘蓮歎了口氣, 此時也挺同情自家兄弟的。

  長這麼大,這還是頭一回爬這麼高的山呢。

  探春聞言,眼神詭異的看著常拓。

  從來沒有爬過山的人, 還特麼是個隱性恐高的人, 竟然第一次爬山就去爬泰山?

  這人是有多想不開呀!

  「跟著御駕爬山,比我拉著他還累,一步一停,再多的力氣都被歇沒了。」

  「你當誰都跟你似的,渾身使不完的力氣?」用手指點了點柳湘蓮的額頭,然後剛點完, 探春便收回手,將手拿回到眼前看,「這臉可真夠髒的,快起來去屋裡洗洗,一會兒就要用飯了。」

  人累過後, 是不能歇的,越歇息越累。柳湘蓮回來的時候,還能拽著常拓,可是這會兒一坐下來,渾身都沒有力氣不說,兩隻胳膊抬不起來,兩條腿也跟灌了鉛似的。

  可憐巴巴地看著探春,就是不動彈。

  探春見此,好笑又心疼,將那兩個跟著出來的小廝喊了過來,讓他們摻著柳湘蓮回房去。

  房間裡早找準備好了浴桶,將他丟到哪裡泡一泡,乾淨又解乏。

  自從常拓知道探春身邊留了兩個去勢的小廝後,便也給黛玉配了幾個,於是這一次出門的時候,黛玉也帶了來。見探春這般將自家男人弄進屋子,她也沒二話的準備叫小廝過來。

  「不,不用,其實我就是嚇得腿軟,上山下山並未累著,這會已經緩過來了。」說完這話,又怕黛玉瞧不上他這熊樣,又連忙用著很認真的語調說道,「媳婦,我真害怕再也見不著你了。」

  「呸,胡說什麼渾話。既是不打緊,還不快給我進屋去洗漱,一身的汗味。」黛玉的話不溫柔,但扶常拓的動手卻是極溫柔的。

  「怎麼不見砅哥兒幾個?」坐在溫熱的澡盆裡,柳湘蓮舒服的歎了口氣。

  「義忠王妃,就是薛蟠那呆子,聽說欠欠的去參加什麼詩會,將弟弟們叫去撐場子去了。」探春一邊將柳湘蓮的衣服和臭不能更臭的靴子讓人拿手,一邊回答著柳湘蓮的問題。

  山東是孔子故里,這裡的文風與江南相比,更盛一籌。

  於是在御駕到來之即,一幫子急於表現的書生才子們便在今天御駕回濟南的時候,在這城裡開了個品詩鬥才會。

  薛蟠日常無事,便也去那裡湊了個熱鬧,然後...閑的蛋疼的某位親王妃便將趙環和其他人都叫了過去,他也組織了個團隊跟人鬥了起來。

  幸好薛蟠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卻請來了真正識字的人,一時半會兒還落不了下峰。

  柳湘蓮對這個沒興趣,不過卻想起了一事,「我仿佛記得回來的路上,倒是經過了一條街,聽說那裡在開什麼詩會,不過禁衛軍為了陛下的安全卻是提前將那裡的人都攆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

  探春:「......」雖然笑出來很不厚道,可是聽到柳湘蓮這麼說,她還是很想笑。

  人家在那裡等著皇帝寵倖,卻被一群深宮老嬤,呃,不,是深宮禁衛軍給棒打鴛鴦了。這是怎樣的殘酷呀!

  「皇上不怕引起學子們的不滿嗎?」這般粗魯的將人攆走,是不是太暴力了。她聽說古代的讀書人很容易被煽動。

  雖然都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可剛拜了孔廟,就這麼打讀書人的臉,會不會太難看了些。

  柳湘蓮將一塊布巾蓋在臉上,回答的很是漫不經心。

  「不滿也得憋著。反正陛下也沒有出面,而且也是那些人偏要在陛下回行宮的路上搞事的,怪得了誰?濟南那麼大,哪裡不能開什麼詩會,偏偏選在那裡,也是活該被禁衛軍趕鴨子似的轟走。」人家禁衛軍還嫌棄這幫人增加了工作量了呢。

  「哈哈哈哈哈~」探春本來就是強忍著,等到聽完柳湘蓮的話後,便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起來。

  果然是一群書生才子會想到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探春只要想到一幫子書生在那裡玩什麼行為藝術等著慶豐帝欣賞,卻等來了一群如狼似虎的禁衛軍們,那情況只要在腦子裡想一想,就忒搞笑了。

  柳湘蓮將臉上蓋的熱布巾子拿了下來,不解地看著自家媳婦,「媳婦你笑啥?」難不成他又說錯了什麼?

  探春哪裡顧得上回他的話,自己彎著腰笑了好一會兒後,這才一邊將笑出來的眼淚試去,一邊讓他從澡盆裡出來。

  「別泡了,水都涼了。再泡下去,仔細坐了病。」說完轉身去里間給柳湘蓮取衣服。

  柳湘蓮:「......」

  這風一陣,雨一陣的,他實在是鬧不明白她。

  ......

  探春和柳湘蓮這裡還算正常,柳湘蓮雖累的狠了,卻在泡了個澡後,舒舒服服地穿衣出來準備用晚膳。

  可某位只是嚇軟了腿的候爺,在洗漱的時候,直接膽大妄為的將他媳婦拉進了澡盆。

  在澡盆裡一頓昏天黑地後,他媳婦羞的再不肯出房門。

  於是某個打著陪媳婦哄媳婦名義的男人也沒有出現在晚餐桌上。

  柳湘蓮和探春互視一眼,拿起筷子吃了一頓二人燭火晚餐。

  哦,忘記提了,四個少年也沒有回來,估計是跟著薛蟠繼續鬥詩以及蹭飯去了。

  飯畢稍做休息,喝了些消食的茶,柳湘蓮便和探春一起回房休息了。

  此時房間裡的澡盆早就被人收拾乾淨了,就連柳湘蓮弄濕的地面,看著也是快幹的架式了。

  對於柳湘蓮來說,泰山他一個人上下並不會如何,可是時刻要注意渾身嚇得發軟的兄弟,以及跟著皇帝和一干大臣走一步晃三步,然後再一步歇一會兒的下來,這一次的泰山之行,對於柳湘蓮來說,那是真的很累。

  累到柳湘蓮只是將探春抱到懷裡,便打著小呼嚕沉沉地睡了過去。

  探春被柳湘蓮抱習慣了,昨夜自己一個人睡,正經是沒有睡好。

  而且她也聽習慣柳湘蓮的呼嚕聲了,於是沒有多久,倆口子就相繼睡著了。

  跟著慶豐帝爬泰山那是一種殊榮,雖累卻沒有一人願意像柳湘蓮這般抱怨的。

  不但沒人抱怨,等到別人問起的時候,還要擺出一臉的榮幸和感恩戴德。

  可就算是無人抱怨,這一晚上也有幾個累的渾身發疼,睡不著的。

  百無一用是書生,文官在這個時候,最是痛苦不解釋。

  比如說傅試,這位跟著皇帝上山下海的工作人員,他因為不受人待見,那是比其他人更累上一層呢。

  等到所有人都回家洗漱吃飯睡覺的時候,他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了他暫住的地方。

  而回到家,聽到了尤三姐與探春的交鋒後,傅試不止身累,他的心也忒麼的累到了麻木。

  自古套路得人心,可這是什麼人呀,竟然一點都不按著套路走。

  ╮( ̄▽ ̄)╭

  相較於其他人,慶豐帝就苦逼多了。

  別人回去了,都可以休息。

  而他卻不能。

  一邊要批奏摺,一邊要聽留下來的探子回報這兩天全國各地的大小消息。

  當慶豐帝聽說他留在京城裡的那些,有理想有抱負的兒子們天天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得到皇位時,慶豐帝的臉上冷的都跟冰碴子差不多。

  這種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可以理解。可是放在兒子們的身上,他...現在倒是挺能理解太.上.皇當時的心情。

  「宜妃仍是誰也不曾搭理嗎?」

  地中央的探子想了想,回道,「是的。倒是有不少人向宜妃娘娘表達親近之意,吳貴妃和周貴人都曾表示過家中有適齡的姑娘可與宜妃娘娘的弟弟聯姻。

  宜妃娘娘的母親似乎曾被人說動過,不過在見過宜妃娘娘之後,態度又變了。至於宜妃娘娘的弟弟,從今次秋闈名落孫山後,便一直在家裡閉門讀書。」

  慶豐帝聽了,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他最喜歡的便是賈迎春識時務這一點。

  也喜歡她能約束得了家人,以及她家的那三瓜兩棗的娘家人。

  人少了,省了他多少的心。

  再加上賈迎春在生下兒子前後便求了他,讓她所出的皇子過繼給義忠親王這一支,這一舉動便讓慶豐帝更加的另眼相待。

  ...總算有個人不惦記著他屁股下的椅子了。

  「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一邊這麼問,慶豐帝一邊想著賜些什麼讓人八百里送回京城給迎春。

  探子想了想,便又將那日市井之中探春與尤三姐的爭執道了出來。

  當慶豐帝聽到探春竟然在街上當真學了聲狗叫時,一口茶便噴了出來。

  「這個江氏...倒是個好的。」

  那探子聽慶豐帝這麼說,差點就要不顧身份的抬起頭看看慶豐帝說的是不是反話。

  學狗叫,還是好的?這種好的標準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

  皇上呀,您說說唄,要是您就喜歡這個調調的,趕明兒自己給您從早叫到晚......

  不過慶豐帝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直接將他打發走了。

  前腳將他打發走,後腳便讓戴權準備兩份賞賜,一份派人送到京城給迎春,一份明日賜給探春。

  給迎春,是褒獎她立場堅定。同時告訴其他人,他已經都知道了他們的那些小動作了。

  那些個動作趁早給他收了,別等他回去了收拾他們。

  老子還沒想要當太.上.皇,做為老子的兒子,都給老子消停些。

  而賜給探春,則不是為了她,而是沖著柳湘蓮去的。

  柳湘蓮這一路只顧著自家外甥這一點,他皆看在了眼裡。

  這才是真兄弟的所作所為。

  也不枉費自家外甥什麼好事都想著他。

  在不能因著這件事情再賞柳湘蓮的情況下,慶豐帝決定再賞一回探春。

  ......

  眾人隨著御駕又在濟南呆了幾日,待所有人都休養好了『泰山的心傷』,這才繼續往南行去。

  一路上,探春與黛玉時常將薛姨媽和寶琴叫到她們這裡說話聊天,在御駕駐紮的時候,也會結伴出去逛逛。

  以前在京城還要講究個規矩禮儀,可是一路行來,有探春帶頭,常拓鼓勵,就連黛玉也真的玩瘋了。

  有兄弟和夫婿陪伴,女子出遊也不算是大事。於是黛玉想罷,便玩的更加的無負擔。

  畢竟誰跟著御駕舟車勞頓的出來,都不是為了坐馬車的。

  出來一趟啥都沒有看著,那才是白白浪費了這次的機遇。

  路上數日功夫,這一日終於到了揚州。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早吧?

  主要的原因是無論怎麼弄,更新都調不到七點那個時間......

  若是明天起的早,那就起早再放上一章來,看看是不是重啟電腦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進揚州城, 黛玉就不受控制的流下了淚。

  「本以為今生再回來,必是,必是,卻不曾想這麼快便回來了。」當年逃難似的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 黛玉雖有英蓮幼弟陪伴, 可心中的酸楚以及忐忑卻是無人能訴。

  外祖母家的行為深深的傷了她的心, 也讓她對外祖母的那顆心冷卻了下來。

  後來若不是有了提醒,時刻小心防備著,她們姐弟還不知道今天是否還是會這般生活呢。

  輕輕地伸出手, 握住了探春放在腿上的手,看著探春無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謝謝你的靠近。

  謝謝你沒有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探春回望她, 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因為是你林妹妹, 所有知道你的人,誰又能忍心傷害你這樣的姑娘呢。

  到了揚州,黛玉便帶著他們這一行人住進了林家在揚州城裡的別院。

  那院子一直有老家人看著,倒也還算整潔。

  其實黛玉對這裡是沒有多少印象的,她的印象還停留在揚州的巡鹽禦史府裡。

  常拓似是知道自家媳婦和小舅子的想法,於是特意在到達揚州的第二天帶著黛玉等人去了揚州巡鹽禦史府, 來了一個故地重遊。

  一番遊覽後,幾人婉拒了這一任的禦史大人熱情留客,而是回了林家別院。

  江南的美,不是哪裡都可以媲美的。

  它的獨特魅力,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效仿的。

  就在幾人任由與他們一樣也未逛過揚州城的黛玉姐弟胡亂領著閒逛時, 慶豐帝那裡卻收到了京城的信件。

  皇后來的,內容很是讓人氣憤的信件。

  看到信後,慶豐帝砸了禦案上的所有東西後,便讓人準備從揚州起程回京。

  一群混蛋,老子攢回南下的銀子容易嘛,容易嘛~

  ╮(╯▽╰)╭

  本來這一場南巡是早早就計畫好的,來時走陸路,從京城一路南下,先是濟南,揚州,金陵,蘇州,嘉興,最後終點定在杭州。待返程時,御駕在杭州灣棄岸登船一路回京城。

  現在整個南巡才走了三分之一,或者說整個南巡剛剛將最枯燥的一段路程走完,堪堪到達南邊,這個時候回轉京城,甭說慶豐帝心氣不順,便是其他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聽到御駕回轉消息的時候,常拓和柳湘蓮正領著各自的媳婦和小舅子們吃飽喝足準備回林家別院呢。

  一聽到這事,眾人都是一怔。

  「我去行宮那邊看看,你們先將東西收拾起來,需要帶回去的東西,趕緊派人去採買。」常拓昨日還沒有聽見舅舅提過提前回家這事,怎麼突然間就有了這樣的決定,難道是京城裡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心裡惦記著這事,還是給黛玉一個安撫和歉意的笑容。

  黛玉輕輕一笑,「左不過我在南邊的記憶也就只有這揚州城,想去的地方今天也都逛過了,你快去吧,許是舅舅那裡真的有什麼事情也未可知呢。」

  只是這一次不能去看望母親了。

  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與弟弟都沒有親自回來為母親掃地墓,心中便有些個不是滋味。

  這一次隨駕回南,出發前,父親還特特叮囑了她們姐弟一定要找個時間去祖墳那裡。

  可是很多的事情,都是不期而遇的,黛玉能想到這些,自然也能明白常拓的身不由已。

  雖是天子外甥,可終究還是質子。

  若是御駕只是行程走完回京城,以他們家的聖寵,單獨留下去趟蘇州也不是不行。

  而現在卻是萬萬開不了這個口了。京城那裡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也不會讓皇上這般朝令夕改。

  「等明年閑下來,我請舅舅恩准,再帶你下江南。」

  「...好。」也只能這樣了。

  常拓有心提攜柳湘蓮,但是也知道自家兄弟是個什麼性子的人,現在情況未知,便也沒有帶著柳湘蓮一起去,而是將他留在家裡,準備一下回程的東西。

  因著官船有限,又都在杭州灣那裡停泊,所以便是想要早日離開,也要有幾天準備。

  一時常拓換了身衣服便去見駕,其他人都有面面相視有些遺憾。

  探春看著趙環,想了想說道,「我們這次是跟著御駕回京城,你姐夫帶來的那些個親兵也沒有用武之地。要不,你們哥仨繼續南下吧,正好你見見你岳母。」

  至於林礫,探春卻是沒提的。一來不是她兄弟,二來便是林礫是進士,又是皇帝女婿,可比趙環三個舉人明眼多了。

  就趙環三人,多他們三個不多,少他們三個不少。而且回京城以後,既不用發奮讀書,也不需要上衙門當差,考庶起士。

  既是如此,何不將剩下的路都走完了再回轉呢。

  等將來入朝為官了,想要再來江南也不一定有機會了呢。

  林礫明白探春的意思,看著趙環幾人越加的羡慕。

  他也想留在江南好好的玩一玩呢。

  早知道這樣,今年就一定不考什麼進士了。

  咦,他還有件正事要辦呢。

  「這裡離蘇州這般近,到了這裡若不回蘇州祭拜母親,總是不孝。姐姐成親了,我也考上進士,定下了門好親事,一定要告訴母親一聲才好。姐,你跟著姐夫回京城,我祭拜完了母親便同環哥兒他們一起回去。」

  林礫腦子活,轉瞬間便想到了這裡,看著黛玉的眼睛閃亮亮的。

  祭拜亡母,那也是正事。

  想來這個理由,誰也說不了什麼去。

  黛玉聽林礫這麼說,眼睛亮了亮,然後在心中細細琢磨了一下,倒也覺得合適。

  有弟弟代替自己祭拜母親,也是一樣的。

  黛玉同意了,林礫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探春。探春見林礫看過來,也點頭說道,「這是孝道,是正經事。礫哥兒可要認真對待才是。」

  林礫一聽這話,笑著點頭應諾。

  他明白,認真對待差不多就等於慢工出細活。

  而慢工......

  林礫的去留決定了,而趙環幾人聽了探春的建議也都不反對繼續走下去。探春見此,便又打發趙環去找薛姨媽。

  問她是帶著寶琴跟著趙環兄弟一起繼續南下,還是跟著兒子回京城。

  薛姨媽是個沒啥主意的人,聽了這番安排,便先問了寶琴,寶琴想親媽了,自然願意繼續南下。可她未出嫁,這個時候也沒有她能多說的餘地。

  ...哪怕帶團出行的是她的未婚夫。

  唉,好想成親呀。

  成親後就能像江姐姐和林姐姐那樣當家做主了。

  離家北上去京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好想家,好想親娘。

  眼看著就到金陵了,母親那裡也已經收到了消息。若是現在不回去,如何甘心。也不知道母親的咳疾吃了新得的偏方,有沒有好一些?

  能不能離開金陵送自己出嫁......

  ......

  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後,寶琴看了一眼趙環便回了內室。

  趙環心領神會,立即說道,「伯母本來是京城人士,可畢竟在江南住了大半輩子。揚州離金陵不過數裡之路,咱們一路從京城過來,一百步都走了九十步了,若是不回金陵看一看,下次再回南邊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再一個,等到御駕回轉的時候,因為時間匆忙,船隻行具必是緊張,一路回南,人多手雜,想來多是難挨,何不等御駕離開後,咱們安穩安穩再回去呢?」

  趙環還想帶著自家未婚妻去拜見老仗母娘呢。而且剛剛未婚妻那小可憐的樣子,自己也著實心疼。

  薛姨媽聽罷,想了想又派人去問兒子,薛蟠卻是非常的不想回金陵。

  「人家長大了都是娶媳婦,到了您兒子這裡卻變成了人家媳婦。回去見了那些哥們,多難為情。兒子是再不回去的,要不您就帶著琴妹妹回金陵看看嬸子吧。嬸子的身子要是能成行,也接到京城去豈不便宜。等到年底琴妹妹嫁了,大妹妹又忙,您老也有個說話的人。」

  司慶是跟著薛蟠一起過來的,聽到薛蟠這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媽,蟠哥兒說的是。我和蟠哥兒得跟著御駕回京城,您帶著我府上的侍衛回金陵小住一些日子或是跟著環哥兒一起在南邊走走逛一逛。

  等到環哥兒返京城的時候,您再一起乘船回家,您看如何呢?」頓了頓,司慶又說道,「二嬸子的舊疾,當初說是不能舟車勞頓,再加上京城那邊的氣候過於幹硬,不適宜她養病。前兒來信不是說舊疾以兩月不曾復發過了嗎?若是痊癒了,就像蟠哥兒說的那樣,接到京城,您老日常也有個說話的人。」

  司慶見過寶釵,又時常與薛姨媽相見,他就弄不明白了,這樣和善敦厚的母親,是怎麼教導出小姨子那麼精明的性子以及自家媳婦這般蠢憨包子的?

  先逝的老丈人...到底是個啥性格的人呢。

  一對兒女除容貌上有些相似之處,竟是一點都不像是親兄妹。

  雖然小姨子長的國色天香,可是一想到她那個精明勁,司慶便覺得他媳婦這樣的就很好。

  他從來不擔心他媳婦會算計他。

  好吧,他只要擔心別讓他媳婦被人算計就好了。

  但是無論怎麼說,司慶對於薛姨媽和寶釵也是當成姻親來對待的。

  尤其是薛姨媽這種性子的人,無端的讓人想要靠近。

  見兒子兒媳以及侄女婿都這麼說了,薛姨媽便也準備等御駕離開揚州後繼續跟著趙環逗留一番。

  等在內室聽結果的寶琴聽了,心中雀躍難掩笑意。

  終於可以回家了。

  ......

  幾日後,常拓,柳湘蓮,黛玉,探春便棄岸登船回京城了。

  一路上因為皇上的態度,各家各戶都極為消停不敢惹事,就連個說話鬥嘴的事都不曾發生。

  自上船後,船行江上,自是比陸路舒服,兩家四口人無事時便聚在一起說話消磨時間。

  其中常拓倆口子天天對著江面詩來詞去,柳湘蓮倆口子天天對著江面酸來辣去。

  「真的假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當然是真的, 這種事情誰敢瞎說。」常拓南巡這一路跟探春也熟悉起來了,所以說話倒也沒有最開始的客氣禮貌。

  當然了,探春自己也沒有多客氣就是了。

  探春聞言,眼睛瞪圓, 小嘴也張得大大的, 她吃驚極了。

  皇家還有這麼個奇葩, 一定是平時祭祖的時候不上心了。

  或者是出生的時候,接生婆被人買通,將胎盤養大了。

  ......

  柳湘蓮見此, 拿起筷子將碗裡的一顆魚丸塞了進去。

  嗯,媳婦這嘴張的剛剛好。

  常拓和黛玉見了,紛紛扭頭笑了出來。

  差點被噎到的探春, 一邊恨恨地咬著嘴裡的魚丸, 一邊氣惱的瞪著柳湘蓮,待魚丸都咽了進去,這才對著柳湘蓮說道,「你是不是想要謀殺親媳婦呀?要是這顆魚丸順著嘴直接卡在了食道裡,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柳湘蓮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反問, 「你都做鬼了,還怎麼不放過我?」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是他媳婦做了鬼,要是下令體罰他,他也會認真執行不打折扣的。

  探春喝了口湯, 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我會天天穿著一身白衣,然後披頭散髮地站在你床前,每天晚上糾正你的睡姿,用最陰森的語氣在你耳邊一遍一遍地念著——『姿~勢~不~對,起~來~重~睡』。」後面那八個字說的異常的慢,就連語氣都帶著一股子陰森寒氣。

  「...當然,我還可以每天叫你起床~~~」

  剛剛還在偷笑的黛玉倆口子順著探春的話,想了想那副場景,當場雙雙打了個寒顫。

  哎呦我去,這也太恐怖了。

  親倆口子這麼玩,真的好嗎?

  柳湘蓮也想到了那個樣子,不過想著想著,竟然笑了出來,「媳婦,你對我真好。」連死了都還想著他。

  探春:「...那必須的,親媳婦都是這樣做的。」探春一點都不謙虛張嘴就來了這麼一句。

  常拓:「......」。我兄弟真傻,真心不解釋。我兄弟媳婦...離傻也不遠了。

  黛玉:「......」,話題仿佛朝著什麼詭異的方向狂奔而去。她剛剛升起的那點小傷感也跟著跑了。

  ╮(╯▽╰)╭

  話說慶豐帝雖然只是對外給了一句太后身體欠安,為人子女應該床著侍疾,這才下令轉道回京城的。可眾人也不是瞎子,慶豐帝臉上的憤怒大於擔憂這一點,就可以證明這裡面絕對不簡單。

  而不簡單到什麼程度,才會讓沉穩的慶豐帝掩飾不住表情呢?

  眾人心中都好奇極了。

  不過因為怕踩到雷點,所以一直都沒有人敢去旁敲側擊。

  可是隨著離京城越來越近,船行江面,大家住的也近的情況下,真正的原因也漸漸地被人所獲知。

  慶豐帝天天化身咆哮帝,嚇得那些不想知道此間辛密的一干人等都非常的擔心知道的太多,會不會永遠的留在這運河之上。

  而能一直得聖寵,總是能夠避雷成功的常拓,便從這些人裡知道了自家親舅舅為啥這般暴躁。

  沒錯,這些人裡有他收買的眼線。

  於是就在這一日,探春又讓人弄了魚湯煮魚丸來吃,常拓和黛玉例行寫了一首歌頌魚丸的詩後,眾人食用魚丸時,常拓才看著魚丸順嘴說了一句,「宮裡那些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總會在食物上下功夫。不說容易暴露,這也太糟蹋東西了。」

  每天讓船上的漁夫順水打上一些魚,然後骨頭剔下來煲湯,魚肉裡再加上一些蝦肉弄碎了打出魚丸,用魚湯那麼一煮,出鍋後放上一點香菜或是小蔥,別提多好吃,多鮮美了。

  便是黛玉這樣小胃口的人,也能吃上兩小碗。

  常拓現在就是個標準的妻奴,媳婦愛吃什麼他就愛吃什麼,見黛玉如此喜歡,也對這道簡單到簡陋的吃食喜歡起來。

  那個只會做魚丸的夥頭,常拓都想著叫回家去專門給他媳婦做。

  回到前一刻,眾人聽到常拓說這話,探春嘴快自是追問他這話從何而來。

  而且這種事情,不是很常見的嘛,下毒不就是下在吃食衣服器皿上的嗎?

  當然了,還有更高級的,不過大體上也離不開載體就是了。

  見眾人看過來,常拓便將他剛剛得到的回京城的消息在這飯桌上一一道了出來。

  反正他媳婦問了他得說,他兄弟想知道他還是不願瞞著,至於兄弟媳婦,他媳婦和兄弟的態度,他是最清楚不過了,她想要知道點什麼,就算是自己不說,她也能知道。

  而且大家都知道了,以後也能更好的避雷。

  京城裡出亂子了,當然也不是多大的亂子。可若說沒出多大的亂子,那這也不可能。

  京城防衛,九門提督,以及內閣大臣以及六部實權等等皆還在慶豐帝的掌握之中,這些他關心的事情倒是沒有怎麼出大亂子。

  可是他以為不會出亂子的後宮卻出了個讓他惱羞成怒的大亂子。

  有人勾結後宮,並且暗害皇家子嗣。

  臥草,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執行這項暗殺活動的人,竟然腦子有洞的在事敗後一口咬定太后賊喊捉賊。

  死在太后的宮宴上,那就是太后的責任。

  這是什麼道理?

  太后弄死一個皇帝的兒子有個屁用,有個屁用?

  還有就是這些兒子,他一直以為個個都挺聰明,那股子聰明勁都是隨了他的。可現在看來竟然還有隨了他老爹的。

  聰明的時候真聰明,缺心眼的時候真缺心眼。

  將所有的皇子都想辦法除去,這樣一來就可以減少皇位的競爭者,可是也不想想,若是其他的皇子都死掉了,那麼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可疑的,好吧。

  想到宮裡那個他其實並不怎麼寵愛的兒子,就因為兄弟們的野心而早早的離開了人世,慶豐帝的心中就是一陣悲憤。

  今天是他的兒子,明天就有可能是他這個老子。

  這已經不是不悌不孝,而是大逆不道了。

  「都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二的...真心難找了。」原來皇家也能生出這樣的傻兒子呀。

  探春想了想剛剛常拓說的事情,最後總結了這麼一句。

  此時此刻探春突然想到了迎春生下兒子,讓兒子過繼的舉動,她覺得這丫頭不愧是個會下棋的。

  在皇家,規矩都是他們說了算的。就好比某位皇帝廢了太子想要再重新立起來,竟然還拿祖母和早逝的媳婦托夢為由,讓大臣們聽話知意,主動提出複立太子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過繼了,難道就沒有反悔要回來的可能?

  先以這種理由將兒子剔除在皇位競爭賽之外,讓兒子有足夠的時間安全成長起來,之後若是幸運還可以爭一爭,若是沒等開始爭呢,老子就死了,也可以有個退路。

  聞言,常拓歎了口氣,有些想不明白他的那些表兄弟就沒有想過現在這麼作,很有可能最後會便宜了別人嗎?

  作的緊,死的快。

  這回好了,都關起來了吧。

  嘚瑟吧!

  ......

  因著知道消息後,四人都是能避著慶豐帝就避著慶豐帝的,一路行來,探春除了拒絕了常拓倆口子的那麼江心水泡茶外,倒是正經吃了幾次鮮魚宴。

  等到在通州口舊碼頭下船時,四人的悠閒時光算是被打破了。

  「表少爺,奴才可算是等到表少爺了。求表少爺幫幫忙,看在太太的面上一定要幫幫忙呀。」劉家早就等在碼頭的下人,一見到柳湘蓮就向前一撲準備跪下來。

  哪想到他的這位表少爺,是個懂功夫的,見到有人撲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腳就踹了出去。

  只聽『砰』一聲,那劉家下人如乳燕投林一般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落在不遠處。

  此時碼頭處的人都震驚了。

  哎呦我去,這誰家的侄子,就是這麼給他姑姑面子的?

  柳湘蓮將人踢出去後才發現這人有些眼熟,再結合剛剛才反應到大腦的『告白』,柳湘蓮也有些個窘然。

  幸好御駕不在這個碼頭登岸......

  不然......

  御駕登岸有專屬的碼頭,而其他官員以及家眷則是在另外不遠處的碼頭登岸。

  隨行官員不能提前御駕登岸,但是也不能不在碼頭跪迎御駕回京城。於是禮部便準備了兩個碼頭。

  官員們乘坐的官船在一處水路岔路口與御駕分開,然後加速船速從通州舊碼頭上岸。

  待這些隨行官員登岸後,便立即坐上馬車或是騎上馬去新建的御用碼頭迎接御駕。也因此時間安排的非常緊湊。

  那些想要看熱鬧的人也就是在最開始的時候頓了頓,然後便都套上馬撒丫子奔了。

  柳湘蓮和常拓自然也是趕著去迎接御駕的。

  看到那劉家下人可憐巴巴的爬回來,柳湘蓮皺著眉頭看向探春。

  媳婦,這事咋弄?

  探春見此,想了想,便讓柳湘蓮跟著常拓兩口子先走,她留下來看看這劉家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柳湘蓮見媳婦接手了,也沒有啥不放心的。倒是真的心寬體胖的跟著常拓和黛玉走了。

  柳湘蓮離開後,探春也上了馬車,準備找一處說話的地方好好的問一問劉家的事情。

  哦,忘記提了。

  御駕進京城前,城門口封道了。

  探春就算是不去迎接御駕也進不了城。

  此處的碼頭算是一個使用多年的舊碼頭,這邊正經有幾家茶寮,挑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並且只有一對老夫妻經營的茶寮,探春便使了些銀子包了場。

  劉家下人被最近一連串的變故早就嚇怕了膽,這會兒子也顧不得什麼,聽到探春問,便一骨腦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後宮的那件缺心眼的事情,劉家四姐妹也牽涉進去了。

  劉家當年那個年紀的五位姑娘,分別劉美麗,劉美容,劉美豔,劉美白,劉美妙。其中一位進了忠順王府,其他四人進了宮。

  而這進了宮的四個劉家小丫頭,雖看著是一致對外的同進退,其實內裡也仍是勾心鬥角,恨不得早日拆夥,將其他人踩下去。

  其中劉美麗因是嫡出,最受另外三人的排擠。

  再加上劉美麗的小心思又太多了些,一來二去的竟然和慶豐帝的某個兒子看對眼了。

  當然這裡我們要說的是,這個看對眼不是指男女之間的那點事。而是指戰略夥伴。

  這位皇子一直是個討厭兄弟的存在,他除了討厭同父異母兄弟和一個媽生的親兄弟外,他更討厭正值壯年,還能繼續生兒子的親爹。

  除了宜妃生了一個一出生就過繼的皇子,其他的兄弟都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一次去給親媽請安的偶然機會裡見到了劉美麗收拾人的手段後,便準備與她合作,幹點大事業。

  誰讓他親媽竟然覺得他不是那塊料,偏心眼地堅絕幫著他兄弟不幫他呢。

  親媽不是說了,讓他別想皇位的事情,除非當今所有的皇子都死了,那他才會有希望。

  於是他這一回還真的聽了他親媽的話,終於折騰出了個大事件。

  劉美麗想要那些高位嬪妃沒了兒子,又想要利用這位皇子蕩平自己的後宮之路。

  幻想著有朝一日,這位皇子將慶豐帝的兒子都弄死,然後她生下個兒子後,再告發這位皇子......

  當不上皇后,也許她還有當太后的機會。

  沒有哪一個進了宮的女人會不想著要上進的。

  於是這樣的合作,在劉美麗看來就是另闢蹊徑的好生意。

  兩人的腦子也都是有坑的,於是......準備先從年幼的皇子先練練手,然後劉美麗就開始行動起來了。

  年幼的皇子一般情況下比成長的皇子好對付,再加上後宮之中格局已經形成了,挑一位母妃沒有多少勢力的皇子做為兩人的第一次合作對象,成功率更大一些。

  經驗都是慢慢積累下來的,但事情剛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應該有個好兆頭的......

  然後事情真的如二人所想的那般順利。

  而最讓二人想不到的是,為了讓她能夠順利行動,宮裡宮外知道這事的各路人馬都給予了方便,那是大開方便之門。

  就連買的下毒之藥,都是某些人幫著弄進宮的。

  有人髒了自己的手,一下子就可以淘汰出局兩位或是三位皇子,有兒子的皇妃們自然願意有人這麼努力上進了。

  ...有個弑弟的親兄弟,他的那位親媽和聰明的親兄弟也玩完了。

  時刻盯著劉美麗的劉美容知道後,想了一想在事發後便決定來個大義滅親,去告發劉美麗......

  然後其他的劉家姑娘也漸漸地知道了劉美麗的事情,便都準備來個賣姐求榮。

  若是劉家的資源從四人共用,劉美麗占大頭的情況下,變成了兩三人平分那豈不是更有得寵和爬上去的希望?

  於是這麼一件謀害皇子的事件裡,劉家四個姐妹算是各自找到了人生的真諦。

  拿著這個半公開的小秘密,一人為自己找了個『靠山』。

  哪裡想到靠山山倒,靠水水幹,劉美麗的事情一出,其他三位也被新投靠的高位嬪妃當成了馬前卒,用來上陣殺敵,多咬出一些事來。

  這一來二去的,劉家四美便最先反目,正經互相咬出了不少破事,於是......

  真心的,若不是其他劉家姑娘的給力,這事還真的不會那麼早就被發現。

  「也就是說,你們劉家四位宮裡的小主都牽扯進了這一次的皇子事件裡了,現在四位小主都被關了起來,你們劉家也被看管了起來,是嗎?」真想不明白劉美麗這麼做到底是圖的啥?

  那劉家下人一聽探春的總結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見劉家下人點頭,探春又問道,「那你們太太找我們爺做什麼?起死回生救人治病還是大義滅親親生執劍斬殺逆臣?」

  呃......

  劉家下人被探春的話噎住,一時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吃過開江魚嗎?又嫩又肥老好吃了。

  若是用開江魚的魚肉再加上一點點豬肥肉弄成魚丸來吃,鮮的不得了。

  自己做魚丸比買的好吃多了。

  那年過年的時候,鄰居送了我們家老大的一條鯉魚,然後太大了,就沒吃,後來收拾出來就放在冰箱裡凍上了。等到出了正月收拾冰箱的時候,太后不想吃,還捨不得丟掉,於是就問我怎麼用?

  在網上查了查,就將那魚身上的肉,都剔下來,去了魚皮放到了絞肉機裡絞了。之後做了魚丸,吃的還挺好吃的。

  若是親家裡有魚,可以試一試。

  .

  前兩年和驢友一起去海島玩,一天一個人的住宿加三頓飯竟然還不到一百錢,三餐頓頓都是海鮮,吃得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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