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和他戀愛,這應該是她十四年的人生中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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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抹晨光清涼的流淌進窗內時,杉山真理恰恰好睜開眼睛,感覺到視網膜上正輕柔的浮著一層虛光。
剛醒來的大腦尚處於混沌狀態。
她面容冷漠而僵硬的盯著天花板,半響,微微放大的瞳孔才停止收縮。
[我出來了……]
她沉默地想到,而後披上外衣,赤著腳去盥洗室開始刷牙洗臉。
不經意的一抬頭,杉山真理狀似無意的視線終於對上了梳妝鏡中的自己,一時間,她幾乎僵硬的無法動彈。
鏡子裡的人有一張相當漂亮的面孔:輪廓深邃而鮮明、琥珀色的眸子裡像是漾著夏日裡湖水的微波、眼角微微上挑,顯出一股難言的嫵媚氣息。
儘管這張臉如此年輕,甚至還帶著孩子樣的稚氣,全然沒有那種成熟的風情萬種的魅力。
她伸手挑起了滑到下顎的那滴水珠,差點控制不住微顫的指尖。
——果然、是苦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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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門熟路的爬上了學校頂樓,在進去之前,杉山真理不自覺地攥起了手指,低下頭有點猶豫的看著手裡的保溫盒。
他到底會不會不喜歡呢?
懷著這種忐忑地心情,她打開了門。剛想探頭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一道凜冽的勁風便毫不留情地迎面襲來,杉山真理本能的想要躲閃開,但羸弱而缺乏鍛煉的身體尚跟不上大腦反應的速度,結果眼睜睜地看著泛著金屬寒光的拐子斜斜橫在她脖頸前。
森冷的殺氣撲面而來,她只覺脊背生寒、指尖發顫,然而在主觀情緒上卻並沒有感到厭惡的意思。
少年目光掃過她身上的並盛校服,緩了緩,放下了浮萍拐後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出去,這裡是我的地盤。」
少年那俊秀的面孔和冷峻的眉梢分明是杉山真理曾見過無數次的,但卻第一次,靠她如此之近,竟顯出一些類似近鄉情怯的東西來。
直到他轉過身去,杉山真理這才微微喘息著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委、委員長請您等一下好嗎——」見雲雀神色不耐的看過來,她拎起了手上的保溫盒,艱難的解釋道,「轉學的時候委員長幫了我,我也想不到怎麼和委員長道謝……然後我去問了副委員長,他說我可以幫您做這個月的便當……」她咬住了下唇,「可以嗎?」
天臺太過安靜,以至於杉山真理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砰砰作響的心跳聲使她更加緊張了,手裡都沁出了一層薄汗。
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才再次聽到那曾經在耳邊聽過無數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捎帶一點變聲期略略的沙啞。
「……拿過來。」
「欸——」杉山真理眼神立時亮了起來,乖乖的遞了過去。
杉山真理滿是期待的看著雲雀掀開了盒蓋,他挑剔的夾了幾筷子略加咀嚼,然後就皺了皺眉頭,「我討厭胡蘿蔔。」
她還沒來得及感到沮喪,就聽到他接著說了下去。
「明天不許加進去。」雲雀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就在這個時間,你過來。」
她感覺,就在那一刻,世界突然亮了起來。
第二章
儘管杉山真理並不想承認那個女人的美貌,但她留給她的基因卻真的不錯。
以至於就算是她是個交流障礙症患者,學校私下裡都能流傳開「新來的那個轉學生,真的是超級女神欸」這種八卦。
所以說長得漂亮就是佔優勢,就算你什麼都沒有了,還能靠臉吃飯。
這是那個女人曾經說過的,那時,她指尖正夾著一根女士香煙,湊上去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連串煙圈,才不急不緩地向杉山真理看過來,眼裡倒映著紅酒漾出的微光。
那一瞬間,美到幾乎讓人窒息。
正是杉山真理所厭惡,卻又暗生期待的,在她遙遠到幾乎記不清的童年裡,依稀還可記得那人抱住她時,圍巾上好聞的煙草味。
等當笹川京子問到她最期待收到誰的禮物的時候,杉山真理怔了一下,她垂下眼睫,「……很想收到雲雀君的禮物。」
「誒誒誒——」一旁聽著的黑川花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她,「為什麼會想收到雲雀那傢伙的禮物啊!他的脾氣超級不好的!」
杉山真理抿住了唇,「因為,我很喜歡雲雀君。」
「開什麼玩笑!那傢伙居然也會有女孩子喜歡!」黑川花就差寫了滿臉的「你不要外貌協會看錯人哦」這樣的話來警告她。笹川京子試圖在旁邊拉住激動地友人,打起了圓場,「其實雲雀學長也很優秀啊,小花不要這麼激動啦。」
杉山真理認真地點了點頭。
為了表示自己贊同的意思,她抿著唇想了一會,「雲雀君,是個好人——嗯,相當相當好的人。」
黑川花:「……」
#完全不知道該同情誰了#
#頭一回被妹子發好人卡的雲雀學長請你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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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山真理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她很確定,她喜歡雲雀恭彌。
她喜歡他微微掩手打哈欠時慵懶的模樣,喜歡他挑剔的把飯盒裡的蔬菜都挑出來孩子氣的模樣,喜歡他稍稍挑起眉梢時自信又俊秀的模樣,喜歡他撐著下巴往天臺下望時那種疏離又冷淡的模樣,喜歡他逗弄雲豆時眼底溫柔又耐心的模樣……無論是什麼樣的雲雀,杉山真理都喜歡。
她會為他的一個眼神感到高興雀躍,會為他的靠近而心砰砰亂跳,會為和他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鐘而感到無與倫比的感動。
喜歡,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吧?
又一次心滿意足地看著雲雀吃完了便當,杉山真理剛想上去收掉保溫盒,就被雲雀叫住了。
雲雀背著光站在她面前,身影輪廓剛好遮擋住了杉山真理。她低著頭,看著地上兩人的影子在日光的傾斜下親密無間的糾纏在一塊,心跳瞬間跳漏了一拍。
他披著校服、肩膀上停著嫩黃色的雲豆,看上去遠沒有一開始那麼有冰冷而有威懾力,稍顯冷淡的神情似乎也在模糊的光感中柔化了不少。
「待會,去趟風紀委員會議室。」
杉山真理還沒從這種落差中清醒過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誒誒誒——她、她有做錯了什麼事嗎?還是說,雲雀君已經討厭她了?!
雲雀抿著唇看著面前少女一副委屈到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不知怎麼,竟然開口解釋了一句,「草壁說他有東西給你。」
話音剛落,雲雀就微微皺起了眉,儘管這是他主動向人解釋,但雲雀依然有種被觸犯了的感覺。但看到杉山真理一副反應不過來的表情,那股無名冒起的火竟然奇跡般的消退了大半。
拋下一句「明天是壽司」的命令口吻,他毫不猶豫地單手執著浮萍拐、推開門,轉身離去。
杉山真理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時間,她感覺大腦運轉不來了。
直到慢一拍的下了樓梯,她才想起來剛剛雲雀說了什麼,往風紀委員會議室走去。中遭就被拎著禮物盒的草壁學長攔住了,草壁學長雖是滿臉沉默的看著她,但眼神裡那種「你為什麼要坑我」的怨念簡直讓杉山真理隔著三米都感覺到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學長的嘴角好像腫起來了呢……
第三章
[……]
[嗯,我在這裡很好]
[……]
[……還沒到時候]
[……]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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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理醬現在是想和學長告白?」笹川京子聽完了她的話,側過臉來看著似乎有些拘謹的杉山真理,安撫似的溫柔一笑,「用不著這麼緊張啦,我和真理醬應該是朋友吧?朋友之間聊這些話題很正常啊。」
杉山真理那張漂亮的面孔依然是寫滿了無言的冷淡,在甜品店暖色的燈光下,她瞥過來的琥珀色眼眸裡像是盈著一汪春水。
「我不知道。」
她抿著唇給出了一個生硬的回答,但就是這樣算得上有些無理的舉動,在這份驚人的美貌下也顯得無比正常。
但杉山真理不想讓笹川京子覺得她實在是傲慢,想了想,她又解釋了起來,「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是喜歡他的,喜歡到待在他的身邊就覺得愉快,離開他就會感到失落……非常,非常的喜歡他。」
笹川京子有點驚訝本性算得上內斂的杉山真理居然也會說出這番無疑是表白般的話來,但看著她坦然到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模樣,又覺得這也不算什麼。她認真地想了想,問道,「那麼真理醬不想和雲雀學長表白嗎?如果是真理醬的話,說不定雲雀學長會答應呢。」
「我……我……」她猶豫了一下,攥緊了手指,「我不知道想不想和雲雀學長在一起。」
「欸——」笹川京子簡直要被她震驚了,之前不是還大膽地表白說喜歡雲雀喜歡到離開都覺得難過嗎?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是杉山真理口誤了,還是她聽錯了?
這也太鬼扯了,說好的要做雲雀學長一輩子的小天使呢?!
杉山真理看著她震驚的表情也怔住了,疑惑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嗎?為什麼不想?是接受不了學長?」笹川京子現在只覺得連買蛋糕都沒興趣了。
「喜歡一個人為什麼就要在一起?我喜歡和雲雀君待在一塊的感覺,喜歡一直一直看著他,但這並不不代表就要確定關係啊。」
笹川京子看著杉山真理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完全被她的神邏輯噎住了。
略一思索,她決定……還是不要管這件事了,還是讓雲雀恭彌自己去頭疼吧。她只要帶著真理品嘗完這一季新出的甜品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為這兩個腦回路都不怎麼正常的人類擔憂什麼!
杉山真理有點略心塞,為朋友可能不太理解自己的邏輯。
她雖然是很想和京子解釋清楚的,但長期以來孤僻的作風都使她不善言辭、更不善於與人交流,以至於最終還是放棄了這項決定。
與此同時,杉山真理心裡又泛起了些忐忑不安的情緒,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是雲雀呢?
他能理解她嗎?
就算不能也沒有關係,只要雲雀君在她身邊就好了,只要這樣她就覺得心裡很滿足了……
直到耳邊迴響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才猛地回過神來,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看著撐著門框站在店門口的雲雀恭彌,略有些長的劉海遮住了他那雙實在有些冷冽的丹鳳眼,微微低垂著眼睫,看不大清表情。但比較在學校裡時冷漠的神情,此時無疑是放鬆休適的。
甚至看到她幾乎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時,唇角還稍稍帶上了一些笑意。
橙色燈光籠罩的甜品屋裡,模樣俊秀的少年倚著門、微垂著眼睫看向攥著手指、似乎有些羞赧的少女,唇角微微的勾起。
那一幕,真的像極了動漫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杉山真理感覺心跳的快極了,就好像一直以來期待著的願望終於被滿足了一樣,心裡泛起了一陣既是複雜又是愉悅的情緒——就如同第一次見到雲雀恭彌一般。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恍惚的甚至讓她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不會感到害怕的心悸。
然而很快,雲雀微微勾著的唇角就收斂了起來,但面部的線條卻還是柔和而放鬆的。他看著她,「放學要儘早回家,不要在外面磨蹭。」
這句話雖然還帶著他一貫的命令語氣,但不知道要比之前柔和了多少。當然,就算是雲雀恭彌的命令式口吻,杉山真理覺得自己也不會有絲毫反感的情緒。
——真想和他在一起。
心裡莫名泛起這樣一個念頭,但頭一次並不感到為締結關係而緊張無措,甚至有點……就算擁有之後會再次失去也沒有關係的感覺。
她所堅持了長達十餘年的「不輕易的與他人戀愛」的信條,在見到這個人的一刻卻被完全推翻,或者說,她所有的心慌和恐懼,在這個人面前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以至於她會產生就算結締關係後被斷開也無所謂的情緒。
只要是他就好了——只要是他,她就絕不會難過。
或者說就算難過也沒有關係,只要是雲雀恭彌,就沒有關係了。那麼漫長而沉默的相伴,支撐著她從冰冷的現實中踉蹌著堅持的奇妙力量……
杉山真理甚至想,那個女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瞭解她這種感覺了。
她看著雲雀恭彌,乖乖地嗯了一句。
「我知道了。」
第四章
之後的事情,發生的簡直順理成章。
等到漸漸流傳開的「新來的那個轉學生好像在和委員長談戀愛」這則八卦傳到雲雀恭彌耳朵裡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會議室窗戶不知道被誰打開了,稍冷的風順著視窗吹進來,儘管這時已經到了初春,但溫度絲毫沒有回暖,一貫喜歡縮在辦公桌上的雲豆被冷得哆嗦,直往雲雀恭彌懷裡鑽,軟而蓬鬆的絨毛被風吹得緊緊貼在身上,竟顯得雲豆看上去小了一圈多,看著可憐極了。
雲雀揉了揉它的小腦袋,他一點也沒受天氣的影響,依舊是白襯衫加黑色校服外套的打扮。此時在室內,便脫去了外套,就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垂首看著辦公桌上被草壁整理過的檔。他穿的少,故而雲豆就只好往他心口縮,渴望借助雲雀的體溫來使自己睡得舒服一點。
感覺到心口溫熱柔軟而微癢的觸感,雲雀下意識地頓了頓,伸出手臂將它小心的托住,這才走過去合上了窗戶。
這時,雲豆已經蜷縮著在他手心裡睡著了。
雲雀望向手心裡嫩黃色的小鳥,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經這麼一來,他也沒心思接著看文件,注意力分散開不由得往另一件事上想過去。
關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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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向來下的纏綿而多情,此時這場驟雨卻來的古怪極了,下得又急又大,密密的雨點毫不留情砸下來,打在臉上冰冷的有些疼痛。
杉山真理卻絲毫不顧被淋濕。
她看起來狼狽極了,散亂的碎發黏膩的貼在光潔的額上,甚至快遮住了眼睛。冰冷的水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往下滑,微微潤濕了乾燥發白的嘴唇。她站在雨裡,身上並盛中的春季校服甚至在往下滲水,緊緊的貼在身上,勾勒出過於瘦削的身形。
甚至連那張一貫寫滿無言冷淡的漂亮面孔都流露出了一絲慌亂恐惶的意味。
拿著雨傘打算出門的雲雀恭彌剛打開門,還來不及反應,就突如其來的緊緊抱住了。那身形太過羸弱,縮著肩膀的時候就像是還沒長大的小孩子一樣。杉山真理縮在他懷裡——像極了白天時因為怕冷而縮在他心口的雲豆,看上去都是那麼可憐又軟糯的模樣。
他還沒來得及感到生氣,就敏銳的感到了手臂下的那副身體正在止不住的微微發顫。
她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獸一樣。
雲雀按住浮萍拐的指尖一頓,甚至算是縱容的默許了這過於親密的接觸。
然而,杉山真理看向他的視線悲哀極了,並不是像瀕死的人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反而像是僅僅只想再看他一眼的祈求姿態。
就像——就像那個時候看見的她一樣。
長頭髮、皮膚蒼白的幾乎顯出病態的女孩蜷縮在角落裡、雙手抱膝將臉埋下去,一動也不動,脆弱的仿佛沒有靈魂的美貌木偶。看見他出現的時候,遲鈍的緩了一會,瞳孔慢慢的有了焦距,但依舊是混沌不明的,就好像童話故事中的幽靈。
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想靠近而有不敢靠近的模樣。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她沙啞的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哽咽,「我喜歡……很喜歡雲雀君……甚至覺得要是可以少喜歡雲雀君一點就好了……」她面上流淌的的已經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眼眶泛紅的低著頭,「要是可以少喜歡一點就好了……我真的,真的很喜歡雲雀君……」
雲雀恭彌此刻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甚至顯得有些冷漠。
他並不是不想做出反應——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沉默的頓住了,反手扣住了杉山真理的手腕,強硬地把她帶回了家。
杉山真理沒有一點想反抗的意思,跟著他就走。直到進門被安置在沙發上之後,她還是愣愣地看著丟了條毯子過來的雲雀恭彌。
他抿了抿唇,儘管神情還是稍顯冷淡,但杉山真理一點也不怕他。
「收拾乾淨以後。」雲雀頓了頓,把脫口而出的「就去上學」咽下去了,「就待在這裡,不許走。」
杉山真理依舊愣愣的看著他,好像反應不過來一樣。被打濕的額發上滑下一滴水珠,恰巧掉進眼睛裡,她不適的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點迷糊的可愛。等到雲雀恭彌走上來抓起毛巾罩住她還在滴水的頭髮上,她才像被下了什麼指令一樣的往後挪了一點點。
雲雀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收拾?」她咬著下唇,手指羞赧的捏著自己濕透的衣服,濕漉漉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雲雀恭彌,還帶著一點依賴眷戀的意思。
雲雀恭彌:「……」
第五章
雲雀家裡沒有合適替換的衣服,就見他打電話使喚草壁去拿來了一套新的女款校服,可惜暫時沒有合適的,拿來的那件尺碼偏大,杉山真理提著它站在鏡子前的時候,衣擺都剛剛好拖到膝蓋了。她跑去盥洗室,乖乖地把這件校服換上,袖口卷了好幾卷還是鬆鬆垮垮的,看上去就像偷穿大人服裝的小孩子一樣。
雲雀雖然是規定了不許衣冠不整的進他的學校,但是沒說不可以衣冠不整的進他家。於是杉山真理就放心地跑出來,對著鏡子轉了幾圈。衣服雖然偏大,但架不住美貌值加成,這樣的杉山真理看上去依舊可愛極了,微卷的長睫毛還透著濕潤的水汽,怯生生看過來的時候,簡直讓人心動不已。
可惜雲雀看上去依然是那麼冷淡,完全不懂得把妹要看重時機。
草壁簡直感到心塞,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敢靠近委員長的妹子了,結果委員長居然還這麼不解風情。
他心裡的小人默默舉起旗子,搖旗呐喊:你快誇她好看啊,女孩子都是要哄的!
結果雲雀卻只是看了她一眼,講了句不冷不淡的「回家去換掉它,在學校不能這麼穿」就去巡視風紀了。
要不要這樣!風紀什麼時候都可以維持,妹子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啊!
草壁覺得以他家委員長的性格這輩子都用不著他去煮紅豆飯了……而後他一本正經地囑咐了還愣在哪裡的杉山真理,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用起了敬語:「委員長其實只是在害羞,只要您再努力一下,他一定會坦誠起來的!」
杉山真理半天沒反應過來,愣愣地跟著他的話點了下頭。然後看著副委員長似乎是心滿意足地走了的背影,抿了抿唇,有點想去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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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
她再卷了幾圈袖子,找了個別針把袖口釘住,才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狼狽的出了門。
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上來了一圈黑衣保鏢,當中一個個子略高、樣貌頗為清俊的青年走上前來沖她微微鞠躬,手臂上還搭著杉山真理換下來的校服,打開了車門。
杉山真理置之不理,依舊往前走去。
「小姐,換洗的衣物在車後座,就在您的左手邊。」杉山真理錯過他的瞬間,就聽青年恭聲說道,「夫人吩咐了,您去見她的時候請務必打理好自己,她不希望見到一個狼狽的女兒。」
杉山真理冷笑了一聲,依舊沒給出什麼反應來。
就聽見青年沉下聲來說道,「夫人說過,您是有分寸的人,不會讓我們為難。」
「讓你們為難又能怎麼樣?還要把我綁回去?」她頓了一頓,轉過身來,唇角微微扯出的弧度裡寫滿了嘲諷和不屑,輕笑了一聲,「——不過我的確是不會讓你們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