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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時間簡史》作者:桃阿李【完結+番外】

《(HP)時間簡史》作者:桃阿李【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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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德拉科.瑪律福死了又活了。
他還未來得及慶倖,就發現他必須跑在時間的前頭。
因為他要朋友家人的平安,他要瑪律福的榮耀,他還要她。

內容標籤:  HP
搜索關鍵字:主角:德拉科,維吉妮亞 ┃ 配角:哈利,赫敏,羅恩 ┃ 其它: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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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願主靈氣吹我,使我全人成聖,使我凡軀有主聖火,射出無限光明……」

  教堂裡,維吉妮亞明顯感到身邊塞麗娜的心不在焉,唱錯了好幾個詞。她低頭看向手中的小冊子,輕聲跟上鋼琴的節奏,借此掩去嘴角的笑容。

  事實上,除了少部分格外虔誠的人以外,大部分人都和塞麗娜一樣有些心不在焉。原因就是此時坐在教堂後排,一個鉑金頭髮的英俊小男孩。

  是真的英俊。才多大點人,兩頰上的豐盈都還未消褪完全,就打扮得一本正經——穿著立領的黑色小西裝,頭髮向後梳得油光水滑。他的膚色蒼白得有些透明,仿佛大病初愈,可氣質毫無荏弱之態。他姿態閒適地坐在長排椅上,抬著頭逡巡著唱歌的人們,神態裡帶著一種漫不經心地高傲。

  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照理說,他這樣的態度出現在教堂裡,該被人指責才是,可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這一點。面對星期天早晨驟然出現的新面孔,大多數人都表示出新奇的寬容。畢竟,維奇伍德可不是一個旅遊勝地。

  維奇伍德是一個遠離市郊地處偏僻的村子,方圓總共只有二十六戶人家,彼此之間熟悉得不得了——恐怕誰家裡的烤羊腿放在哪個櫥子裡,都是一清二楚——維奇伍德是一個安詳的地方,或者說有些老派,家家戶戶還留存著許多過去的習慣,村裡的居民,大多不貧窮,家裡都會雇上幾個僕人或女傭,彼此之間的消息更是靈通了不少。

  禮拜結束,已有人走向那個穿戴整齊,別具一格的男孩子,詢問他的來歷。

  塞麗娜伸手拉住維吉妮亞的手,想讓她走快點。她臉上帶著好奇,此時此刻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這個星期天早上的陌生面孔。

  維吉妮亞向不遠處的母親的招招手。

  康威夫人斜戴著一頂鮮花裝飾的寬簷帽,露出些許淺金色的頭髮,深紫色的長直裙讓她的好身材一覽無餘。她同身邊正在交談的文奇夫人點了點頭,便緩緩地走過來,將手搭在維吉妮亞的肩膀上,皺眉看向被人圍住的鉑金髮男孩。

  「維吉妮亞,親愛的,我們先回家好嗎?」她的手指似乎有些緊張地捏了捏維吉妮亞的肩膀。

  維吉妮亞點點頭,微笑地看向塞麗娜,還沒等她開口說話,不遠處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康威夫人!」

  是湯瑪斯上尉。他此時正微笑地站在鉑金髮男孩身前,向康威夫人打招呼。

  那個一直看起來漫不經心的男孩就這樣看過來。

  塞麗娜一陣興奮,拉著維吉妮亞的手就輕輕晃了晃,身子挨過來,借著力讓維吉妮亞向前去。

  「康威夫人!」湯瑪斯上尉微笑著側身看了看鉑金髮男孩,向康威夫人介紹道,「這是德拉科瑪律福先生。或許你願意讓他跟著您一道去茉莉莊園等一等?可憐的孩子,他與家人走散了。」

  康威夫人漂亮的眉毛挑了挑,深灰色的眼睛注目了這位瑪律福先生一小會兒,見他一副坦蕩鎮定的模樣,就露出了往常大家最熟悉的和善笑容,「當然願意,榮幸之至。」

  德拉科嘴角挑起一個矜持的弧度,俯身向康威夫人行了一禮,表示感謝。這個動作由他這個半大不大的小男孩做來,本來應有的趣味被他的氣質消磨了一半。至少,湯瑪斯上尉已經在猜測眼前這個長相不俗,氣質不俗的男孩出自哪一個古老的貴族後裔。

  「這位元小姐認識我嗎?」令人吃驚地是,瑪律福先生剛剛直起身,就突然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維吉妮亞,出聲問道。

  眾人都隨著德拉科的發問將目光匯向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被塞麗娜狠狠地捏了一下胳膊,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怎麼會這麼問?」維吉妮亞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她一向不愛引人關注,此刻因為窘迫不由對他心生幾分不滿。

  德拉科的目光在她與康威夫人如出一轍的漂亮臉蛋上停留了幾秒,灰藍色的眼睛裡滿意地流露出幾絲愉悅。

  ***

  茉莉莊園離教堂有些遠,總的來說,離大部分居民的住處都有些距離,要繞過一小片樹林。康威夫人走得不快,她身後還跟著諸如湯瑪斯上尉,上尉夫人這些人。

  上尉夫人挎著湯瑪斯上尉的胳膊,與她的丈夫一道十分熱切地向瑪律福先生介紹茉莉莊園。

  「活像茉莉莊園是他們家的財產。」塞麗娜小聲地在維吉妮亞耳邊道。

  「……是的,我久聞茉莉莊園的美名。」小瑪律福先生的聲調緩慢悠長,帶著一種動聽的韻律,讓上尉以及上尉夫人都感覺到了一種恭維,並為此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它時間悠久,價值不凡。哪怕——『戰爭』都沒有讓它損失分毫……這真是一項奇跡。」

  聞言,一直沉默的康威夫人回頭看了小瑪律福先生一眼。他話中的含義或許只有心知肚明的兩個人才能明白。康威夫人微微眯了眯她形狀嫵媚的眼睛,揚聲道,「恐怕不能與瑪律福莊園相媲美。」

  眾人都驚詫地看向她,包括一直偷偷豎著耳朵偷聽瑪律福說話的塞麗娜與一直神遊天外的維吉妮亞。

  康威夫人揚起一抹微笑看向眾人,「我剛剛才想起,我娘家似乎與瑪律福家有些淵源,這位小瑪律福先生恐怕是我娘家的故交之後。」

  維吉妮亞從來沒有聽康威夫人提起過自家任何一個親戚朋友,此時不由覺得母親的這一說法像是蹩腳的藉口。可是眾人都毫無疑問,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聲音極輕,但傳到某人的耳朵裡,卻讓他不自覺露出一絲笑容。

  愉悅的,後悔的,感傷的……等等諸如此類,幾乎不可能在瑪律福身上出現的情緒在他心頭一滾而過,來不及品味。

  聽到康威夫人如此說,湯瑪斯上尉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想,表現得愈發熱切了。維奇伍德的村民都暗地裡討論過康威夫人的出身——必定出自貴族。這個結論不僅緣於她出眾的美貌,還來自于其優雅的言行舉止。村子裡不僅年輕的姑娘們,就連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也暗自模仿她的穿戴動作。

  已故的喬治康威先生在眾人眼裡則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幸運兒,除了相貌拿得出手,其餘皆是平平,甚至身子也較常人羸弱。可是他不僅娶了美貌的露西克拉肯索普做康威夫人,生下一個美麗的女兒。就連歷史悠久,富麗堂皇的茉莉莊園也是康威夫人的陪嫁——村子裡的老人也說不清楚茉莉莊園到底是何年何月建成的,在一些敘述中,它簡直是一夜之間就矗立在綠河邊,掩映在濃密的黑楊林後。

  眾人沿著小道,繞過一片黑楊林,就看見了茉莉莊園被藤蔓纏繞的大門,和圓頂黃牆精緻的三層樓的守門屋。

  文奇夫婦就住在守門屋中。他們與眾人點頭致了意,就轉身進了屋。

  茉莉莊園的管家與女僕早就準備好點心與茶水放在莊園的門廊下,這裡既能曬到溫煦的陽光,又能擋風,還能看見莊園的院子中漂亮的人工湖,和修剪成各種動物形態的灌木,怒放的玫瑰被擺放地錯落有致。

  無疑,德拉科瑪律福是這場臨時聚會的主角,他坐在扶手椅上,只坐了很小的一部分,他的腳並未離地——這顯得他的腿很長。他斜靠在扶手椅的一側,似乎在極為認真地傾聽著上尉夫婦的絮絮叨叨。

  康威夫人端著茶杯,漫不經心地抿著茶水。

  維吉妮亞看出母親的心事重重,這讓她有些不解。不過她的目光很快地掃過前來做客的客人,拉著塞麗娜在另一張小圓桌子上坐下,讓女僕端上了她最愛的小餅乾。

  作為康威夫人的女兒,茉莉莊園的繼承人,哪怕她的身家再豐厚,維吉妮亞康威在村民眼裡依舊是一個可愛的鄉村女孩。她的打扮舉止同村中其他的女孩相比並無太大的不同。紅撲撲的臉蛋,金色垂肩的鬈髮,髮際邊被她的母親插上了一朵半開的粉色玫瑰,身上穿著同色的連衣裙,天真善良,富有朝氣。

  維吉妮亞體貼地背向客人坐下,好讓塞麗娜能夠時不時地打量那個導致她從禮拜開始時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男孩。

  塞麗娜霍頓是教區牧師的女兒,也是維吉妮亞在村子裡唯一的朋友。她有一頭火紅色的頭髮,同她的性格一樣燦爛。而在德拉科的眼裡,這無疑是一種愚蠢的發色,讓他想到那個讓他不愉快的韋斯理。

  想到這裡,德拉科瑪律福先前的耐心一掃而光,他打斷湯瑪斯上尉的喋喋不休,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出聲道,「夫人,或許您不介意讓康威小姐帶著我觀賞一下您的莊園?」

  被點到名的維吉妮亞驚詫地回過頭,正好對上男孩看過來的眼神。灰藍色的眼睛透明狹長,閃動著莫名的光亮。

  被打斷了滔滔不絕的湯瑪斯上尉顯然有些怔愣。他動了動嘴唇,看向康威夫人。

  做客人的提出這個要求——儘管有些不禮貌和突兀——康威夫人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然而她心裡對這個意料之外的人物滿懷戒備。

  德拉科一直保持著笑容。面對康威夫人若有所思的打量,目光不避不躲。

  康威夫人不由覺得十分頭疼:「維吉妮亞,或許你願意帶著小瑪律福先生參觀一下我們的花房。」

  維吉妮亞順從地站起身,又轉頭看了看塞麗娜,後者眼中的期待之色在康威夫人的召喚後黯然消失,「親愛的塞麗娜,來陪陪我們幾個老人吧。」

  花房在莊園的一角。德拉科極為紳士地將胳膊伸給維吉妮亞。維吉妮亞盯著它愣了好幾秒後,才後知後覺這是一種紳士禮儀。在眾目睽睽之下,維吉妮亞十分彆扭地將手挽了上去。兩人沿著小徑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舊文完結後,還熱情投雷的無盡長生,糖瘋子,三斤鞋子兩斤的人,就給你負分有種來咬我……麼麼大家~


第2章 Chapter 2

  今天的康威夫人神情中似乎有些疏遠,湯瑪斯夫婦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一點。他們匆匆對視了一眼,又乾巴巴地坐了一小會兒,便極有眼色地提出告辭,並提出他們會順路將塞麗娜送回村子裡的牧師寓所。

  康威夫人自然同意了。

  等到客人們一走,茉莉莊園的管家吉布斯夫人就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康威夫人的身後,消瘦刻板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夫人,我實在不理解您如何能忍受這樣一群自大的麻瓜。簡直太可怕了!天呐,每個下午要聽他們沒完沒了地自吹自擂,聽他們反復念叨雞毛蒜皮的愚蠢小事,簡直膩煩透了!那個廚房的蠢麻瓜還會不時地同別人透漏茉莉莊園裡的事情,甚至您在紅茶里加了幾塊糖也會成為她們的談資!」

  康威夫人安靜地聽著吉布斯夫人的抱怨,纖纖玉手捏著咖啡杯裡的銀勺子隨意轉了兩圈,最終輕聲安慰道:「我們這些年過的很平靜,所以,才必須忍受平靜所帶來的一系列麻煩。」她撫了撫裙擺,從椅子裡站起身,對吉布斯夫人微笑道:「親愛的瑪麗,無論是誰,無論到哪裡,我們都免不了會成為別人談資的可能。巫師界的下午茶難道就沒有流言蜚語了麼?」

  這是十一年來,康威夫人首次提到巫師這個詞。

  吉布斯夫人臉上露出一絲恍惚。

  康威夫人的眉間滿是憂慮:「我們平靜的生活或許要被打破了……我想不通,瑪律福……瑪律福怎麼會讓他們的獨苗苗出現在這裡?我不敢相信這是巧合。瞧見那小子的模樣了嗎?像是有備而來——可是他的年紀太小了,他能做什麼?我討厭這種被動的局面。」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瑪麗,然而無論事情的結局怎麼樣,我想,你終於可以著手準備將莊園裡那幾個讓你不順眼的女僕回家了。」

  同一時刻,維吉妮亞皺起眉頭:「巫師?」她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面前的人,硬是從喉嚨裡擠出幾聲短促的乾笑,「……這是個玩笑麼?」

  就在方才,得知德拉科大她一歲,她出於禮貌,問了一句德拉科在哪所學校念書——11歲是一道分水嶺,等到了九月份,她就該踏入中學的校門了。塞麗娜一直嚮往弗諾菲女校——這是一所極為有名的女校,重現了古典教育,教導女孩子們禮儀,繪畫,甚至還有刺繡。當然最重要的是,它的校服極其有名的漂亮,她也在考慮是否也同塞麗娜一道繼續念同一所學校。

  結果,德拉科給了她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英國的巫師幾乎都會去霍格華茲。」他的語氣就像她問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甚至告訴她,她也會去。

  維吉妮亞簡直要懷疑眼前這個漂亮男孩是不是頭腦方面有些缺陷,導致他如此異想天開。

  一向吹毛求疵的德拉科此時看著她儀態盡失,然而目光可謂是寬容之至,他壓抑住心中的顫抖,伸出修長的手指取下維吉妮亞耳邊的粉色玫瑰送到鼻尖,嘴上卻是輕描淡寫地道,「哦,原來你還不知道。」

  這個曖昧的動作讓維吉妮亞僵硬了身子,她微微偏了偏腦袋,感覺德拉科冰涼的手指從她的耳廓拂過。隨後,她站直了身子,後退了一步,這才皺起眉毛看著他——她一點也不喜歡他有些輕佻的行為。但她拿不准他到底是母親的哪一個親戚。自她記事以來,她就只和母親兩人住在茉莉莊園裡,來往的人也只有維奇伍德的居民。

  德拉科見到她的狐疑和不滿,輕笑一聲,他抬頭環顧了茉莉莊園的花房,「莊園裡這麼多花樹,一直以來常開不敗,你難道沒有疑惑嗎?」

  「……只要培養得當,溫度適宜,自然可以。」這話維吉妮亞說得很有底氣,照顧茉莉莊園花房的老圓丁在維奇伍德相當有名。

  可顯然眼前的人不以為然,甚至還哧笑了她一聲,「傻姑娘。」

  在德拉科眼中,她的神情有些驚慌失措,目光閃爍,看向他的眼神裡還隱藏著一絲戒備,金色蓬鬆的卷髮有些淩亂地貼著她肉嘟嘟的粉嫩小臉,讓她看起來十分茫然。

  她還是那樣,在收到那封信之前對巫師界一無所知,不知道魔法,不知道霍格華茲。就和那些麻瓜種一樣——重活一世,他還是無法對那些人改觀。可是維吉妮亞不同——德拉科默默地想,這是他的維吉妮亞,支持他重新再活一世的最大執念。他知道康威夫人的顧慮,卻無法理解康威夫人的做法。而此時此刻,一切後悔的事都沒有發生。

  所有的事情,就從他最先遇到維吉妮亞起開始改變。

  ***

  德拉科並沒有在莊園極有名的花房裡久留,他也不懼康威夫人猜疑的神情,與維吉妮亞散步回來,只簡單地替瑪律福家主和夫人向康威夫人問了好,連水都未有用上一口,就彬彬有禮地在茉莉莊園華麗的大廳裡要與康威夫人道別。

  「且慢,小瑪律福先生,」康威夫人自然不能由得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卻毫無說法。她看了一眼神情古怪的女兒,自然明白這個不速之客恐怕是給她小心呵護的平靜生活捅了一個不小的婁子。儘管她已經有所準備,此刻仍不免有些咽不下這口氣——畢竟德拉科瑪律福的出現太不尋常,他簡直給她來了個措手不及。

  「維爾,親愛的,」康威夫人面帶歉意地看向女兒。

  她話未說完,維吉妮亞卻已經明白她的未竟之意。她的脾氣一向溫和,對母親想讓她回避的做法也毫無異議。倒是德拉科揚起眉毛,「難道有什麼是康威小姐不能聽的嗎?」

  康威夫人對他反客為主又明目張膽挑撥離間的做法為之氣結,幸好她瞭解自己的女兒。果然維吉妮亞只是笑了一笑,轉身便欲離開。

  誰料德拉科從褲兜裡抽出一根細長的棍子,維吉妮亞壓根沒有聽清楚他嘴裡低聲念了什麼,她驚駭異常地發現一道白光撲面而來,束縛了自己——她不能動了。

  她心中的恐懼已如滔天駭浪,連嗓子眼都擠不出聲音,只能慌張求助地看向母親。

  康威夫人早在他抽出魔杖的一刻從沙發上站直了身子,緊張地對他怒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德拉科倒是好整以暇地將手中的魔杖在指尖繞了一圈,「小小的定身咒,康威夫人,沒有任何惡意。要知道校外不允許使用魔法,我可是攤上了不小的風險。」

  康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只聽罪魁禍首繼續道,「我是在幫您認清楚事實,康威夫人。我沒有料到我會在教堂裡看到一位巫師,並且她最大的倚仗竟然會沒有隨身攜帶——您的魔杖呢,夫人?」

  「我不認為在維奇伍德會需要魔……杖。」康威夫人艱難地吐出這個詞,已經不敢去看維吉妮亞的表情。她意識到自己的思維竟然會被一個十來歲成了精的小混蛋帶著跑偏了,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這裡,十幾年來從沒有出現過一個巫師。小瑪律福先生,你是代表誰出現在這裡?」

  德拉科此時的神情倒是嚴肅起來,「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只是代表我自己。」

  康威夫人顯然是不相信的。她又看了一眼維吉妮亞,壓低了聲音再一次問道,「你打擾了我們的生活,只是因為你自己的一個惡作劇?」

  德拉科不置可否,他似是沉吟了一番,才道,「康威夫人,等到你能完全相信我,你才能理解我這麼做的理由。我能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毫無惡意,我出自和你同樣的心情,同樣的目的——就是保護維吉妮亞。」

  康威夫人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眼德拉科,就像在看一個大言不慚的愛說謊的小男孩,「你讓我如何相信你這個可笑的理由?你才認識維吉妮亞多久?」

  德拉科也不氣惱,語氣萬分認真,「時間的魔法讓我已經認識她一輩子。」

  維吉妮亞已經漸漸鎮定下來,她心中已經對事情的怪異之處有所揣測,可對於德拉科和康威夫人之間的談話仍然一頭霧水。

  康威夫人已經不想聽德拉科的胡言亂語,她怒火高幟,可聲音卻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氣息,愈發低地讓維吉妮亞聽不清,「小瑪律福先生,如果你真是出此目的,那麼我要感謝你的好意!可維爾要是一個普通人,那麼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在搗亂和破壞!」

  德拉科笑了笑,一語戳穿康威夫人用詞的遮遮掩掩,「維吉妮亞不是啞炮,康威夫人。你給她的保護不該是讓她無知,而是讓她瞭解。」

  康威夫人絲毫不能理解他的篤定從何而來。維吉妮亞從出生以來從未發生過一次魔力暴動。想到丈夫生前飽受折磨後孱弱的身體,原本,他們以為不會有孩子了,可老天給他們送來了維吉妮亞。正因為如此,哪怕她就是一個沒有魔力的普通人,康威夫人發誓也能讓她過得快快活活。

  可也不是沒有一絲遺憾的。聽到德拉科的肯定,康威夫人的怒火竟然消散了一些。

  「別擔心,夫人,今天的拜訪,除了你我,還有維吉妮亞,不會再有第四個巫師知道了。」德拉科又一次提出告辭。他舉起魔杖解了維吉妮亞的咒語,他注視了她一小會兒才說道,「讓你受驚了,對不起。」然後就光明正大地在維吉妮亞眼前握住一隻精巧的打火機,倏地消失了。

  這一瞬間扭曲了空氣,帶起一陣風揚起了維吉妮亞的頭髮。維吉妮亞對著眼前的突然消失人影面無表情,這一會兒她所要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康威夫人卻誤會了,以為女兒是因為她的隱瞞而生氣,她暗地裡拋卻風度地咒駡了一聲不請自來,打破了母女兩人平靜生活的小瑪律福先生。

  「維爾,親愛的,」康威夫人有些乾澀地開口,她平日裡一雙柔和明媚的眼睛此時躲躲藏藏,就是不敢對上維吉妮亞的眼神,「……剛剛那是門鑰匙……我一切都可以解釋給你聽……」

  維吉妮亞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以一股不小的力量撞進康威夫人的懷裡,頭埋在康威夫人的腿上,伸手環住她的腰,慢吞吞地輕聲愛嬌地道,「媽媽,我怕。」

  康威夫人一下子紅了眼眶,一隻手不住地摩挲她茸茸柔軟的金色腦袋,「對不起……」

  當天晚上,維吉妮亞抱著枕頭爬上了康威夫人的床。康威夫人抱著女兒絮絮叨叨了很久,講述了很多巫師界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用來裝飾聖誕樹的小仙子,比如舞姿迷人的月癡獸……康威夫人甚至從保險櫃中鄭重拿出了她的魔杖。

  葡萄藤木,獨角獸毛,七英寸又二分之一長。康威夫人握著這根陪伴了她十幾年,又閒置了十幾年的魔杖,纖細的手腕只輕輕一動,維吉妮亞就吃驚地看著對著大床的落地窗簾自動緩緩向兩邊分開,窗外銀白色的月光溫柔地流淌進來,在這個十分具有愛德華時代特色的大房間裡,母女兩人沐浴在月色中,相擁躺著,慢慢地滑入了夢鄉。

  一九九二年七月,維吉妮亞康威十一歲生日的前夕,她的生活從此不同了。


第3章 Chapter 3

  聖芒戈五樓的某間病房裡,德拉科突然出現在空氣中,他腳步有些趔趄,踉蹌地往前沖了兩步,才扶著床沿站穩了。

  就在下一秒,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露出了納西莎瑪律福焦急的面容,「小龍,你剛剛去了哪裡?我們要準備回家了。」

  德拉科抿了抿唇,最後環顧了一眼病房。

  他沒料到,他能活了兩輩子。死于聖芒戈,又重生於聖芒戈。幾天前,他在同一間病房內睜開眼睛時,還有一絲恍惚。直到推門進來的再也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有些沉默的大眼睛姑娘,一直麻木的心裡才感覺到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曾親眼看著她死去。

  他已經不記得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十二歲時候的他住進了聖芒戈的這間病房。但此刻它同記憶最鮮明的那個時候相比有些陳舊:窗簾的顏色慘澹,窗戶下沒有鮮花,牆上負責這間病房的醫務人員,一個有些年紀的老太太,正傻兮兮地沖著著照片外笑——同她照顧病人的風格一模一樣,話多人笨,他一個小小的遺忘咒,就讓這個老女人將他忘了大半天的時間。

  德拉科不免懷念起這間病房十來年後的醫護人員。她年輕漂亮,耐心又負責。在她那雙溫柔沉默的眼睛注視下,他甘願受她的擺佈。無論多苦的藥,無論多難堪的魔咒的檢查——他願意把一切溢美之詞都套用在她身上。可惜或許在她眼裡,自己就是一個既落魄又惡劣的浪蕩子,一個脾氣暴躁不愛配合的病人,一個使她勾起傷心往事,又使她丟失性命的罪人。

  德拉科再一次瞥了一眼照片下的姓名,很長很陌生。他露出一個笑容,安撫了心中對將來已知和未知的害怕和焦躁。

  納西莎察覺兒子突然變得有些沉悶,然而她只以為是生了病的緣故。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對丈夫的怨氣。這股怨氣在電梯門開的一瞬間,她看到盧修斯瑪律福握著蛇頭手杖,依舊趾高氣揚地站在聖芒戈的大廳裡時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她恨不得撲上去抓亂盧修斯那頭在大風都刮不亂的頭髮,要他那張惹人厭的倨傲的臉狠狠地甩在地上。只要一想到那本使兒子昏迷的黑色破舊筆記本,她就止不住地發抖。

  盧修斯看到了妻子和兒子,立即目不斜視地用手杖輕點人群開道,走到他們身邊。

  納西莎深吸了幾口氣,還沒有開口,就聽到丈夫用一種與表情截然不同的語調低聲道,「茜茜,我已經有辦法了。相信我,會解決的,都交給我。」

  納西莎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不再說話。

  ***

  即使魔法世界向維吉妮亞掀開了一隅,康威夫人也無法宣佈康威一家平靜安寧的麻瓜生活到此結束了,她慎重地向維吉妮亞挑明瞭鑒於她這麼多年來從沒有過一次魔力暴動,她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如果在她的生日之前沒有收到來自霍格華茲的入學通知書,那麼就要將那個維吉妮亞所認為的「好玩的神奇世界」徹徹底底忘之腦後。

  與康威夫人想像中的不一樣,維吉妮亞或許有些失落,但並不沮喪,甚至開始計畫如果不去霍格華茲,那麼她想上哪個學校。

  康威夫人對此感到欣慰。

  八月五日的早上,文奇夫人站在窗前,看見一隻棕色的貓頭鷹掠過黑楊林飛入了茉莉莊園的主宅,不由回想起多年以前,她也曾目睹過類似的畫面,枯瘦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這個飽含慈祥的笑容雖顯得乾澀突兀,卻極為真誠。

  八月五日,是維吉妮亞康威十一歲的生日。坐在餐桌前的母女收到了霍格華茲的貓頭鷹給維吉妮亞送來的進入魔法世界的邀請函。

  維吉妮亞滿懷好奇地放下吃了一半的吐司,打開這份由翠綠色墨水寫就的信,厚重的羊皮紙,老派又古樸。

  「……坐在餐桌邊的維吉妮亞克拉肯索普小姐?」維吉妮亞驚訝地揚起聲,有些遲疑地道,「……姓氏是搞錯了嗎?」

  康威夫人眸光微動,「不,這是我以前的姓。克拉肯索普的血脈一貫霸道的作風。」她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見維吉妮亞懵懂不解的樣子,卻不肯再多做解釋,只強調道,「維爾,以後這就是你的姓。」

  維吉妮亞咽下疑問,又見桌上那只貓頭鷹踱步過來,歪著腦袋,兩隻圓溜溜的琉璃眼骨碌碌地轉動著,不由笑了笑,一手握著信,一手將放著吐司的盤子往它身前推了推,就見那只貓頭鷹撲了撲翅膀,低頭就咬住一片撲棱地啄了起來。

  吉布斯夫人今日也是春風滿面,拿出兩枚金加隆塞進貓頭鷹腳上系著的袋子裡,恭喜道,「真好,小姐要念書了,」又極為殷勤地掏出羽毛筆和一卷羊皮紙道,「得趕緊回個信。」

  維吉妮亞有些震驚地看著吉布斯夫人將這些老古董的東西攤放在她面前。

  康威夫人停下手上的刀叉,微笑地看著她,「維爾,你不得不習慣,這也是我要說的一點,巫師界,老舊,古板,卻又新奇。」

  維吉妮亞同意這一點,她好奇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正貪吃的貓頭鷹,棕色帶斑點的貓頭鷹極為溫順地挨著她的手心擦了擦,逗得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正當她握起羽毛筆,準備按著吉布斯夫人的指點,在羊皮紙上寫下她的回信時,一團巨大的黑影伴隨著吉布斯夫人的尖叫往她臉上撲來,維吉妮亞吃了一驚,不由帶著椅子往後一仰,伸出手護住頭臉。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維吉妮亞放下胳膊,卻驚訝地看見放著吐司的盤子前站著一隻極為神氣漂亮的大鳥,抖著看不出來的脖子,斜伸著一條長腿,圓眼睛時不時往維吉妮亞臉上溜一溜,而方才那只吃得正歡的棕色貓頭鷹卻極為委屈地被擠到了一旁,可憐兮兮地縮著腦袋蹲在了桌邊。

  「這是……」吉布斯夫人訝異地看著大鳥腳上系著的布袋,墨綠色,銀色的暗紋,極為奢華。

  維吉妮亞乖覺地沒有動。

  康威夫人臉色變了變,又仔細看了看桌上的大鳥,沉聲道,「這是瑪律福家的金雕,」她不由嗤了一聲,用帕子輕輕揩了揩嘴角,「瑪律福家可算是念舊了,多年前老瑪律福的信使就是這麼一隻活靈活現的金雕。」

  康威夫人雖然心裡難免有些疑惑,但看了一眼維吉妮亞,與吉布斯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微笑著表示維吉妮亞可以拆開來瞧一瞧。

  是一隻墨綠色的極為精緻的方禮盒,打開,純白色的天鵝絨上靜靜地躺著一隻紫羅蘭色的鑽石髮卡,是一朵小小的茉莉花。

  還有一張便簽,寫在繪有暗紋的便簽紙上,流利的略略傾斜的花體字,

  「給親愛的康威小姐,

  生日愉快。

  真誠的德拉科瑪律福」

  只見過一次的陌生人,就贈送如此貴重的禮物。維吉妮亞有些吃驚地將盒子送到康威夫人面前。

  「很好看。」康威夫人拿在手裡不動聲色地讚賞道,卻暗暗地拿著魔杖檢查了一番,直到確認安全無虞,才將髮卡遞還給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這才拿起髮卡細細觀賞一番,又小心翼翼地裝回盒子裡——她並不打算戴它,雖然她承認這支紫羅蘭的茉莉髮卡十分漂亮,但在維奇伍德,鑽石髮卡實在是一件太出風頭的事。

  這麼一來,她就要兩封信要寫,一封是給霍格華茲的回信,另一封則是感謝小瑪律福先生的生日禮物,並且客套地表示歡迎他有空來茉莉莊園做客。

  既然維吉妮亞可以去霍格華茲念書,第二日在牧師寓所的下午茶時間,康威夫人就向維奇伍德村的村民隱隱透露了將要帶著維吉妮亞回娘家的意思。眾人紛紛對此表示了難過以及未來對康威一家的想念之意。湯瑪斯上尉甚至殷勤地詢問康威夫人娘家在哪裡,隱晦地表示希望有機會可以去上門拜訪一番。

  村子雖然不大,但每日的話題層出不窮,眾人皆忘了德拉科,當然除了塞麗娜,她將維吉妮亞拉到一邊,簡單地表示了對其即將離開維奇伍德的遺憾之意,緊接著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幾天前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什麼時候告辭了的。

  「當天就走了。」維吉妮亞心中自我娛樂地感慨,女孩間的友誼果然要經過男孩這一關的考驗。

  塞麗娜不滿足,要她多透露一些細節。

  只可惜維吉妮亞不可能再提供更多了,她總不能說一隻打火機就帶走了那個小混蛋。她看了一眼不時朝這邊張望的康威夫人,笑了笑,「那時候我已經睡了,或許你可以問問文奇夫人。」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塞麗娜面對茉莉莊園的守門人以及管家,總會產生一絲恐懼感。

  文奇夫婦是一對古怪而又沉默的老人,除了每個星期的禮拜,這對常年著黑的老夫婦幾乎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現在維吉妮亞知道了,那對古怪而沉默的夫婦是一對啞炮,而他們唯一的巫師兒子死于多年前巫師界的一場戰爭。

  對於那場戰爭,康威夫人語焉不詳,只是反復強調巫師界並不只是好玩和神奇,它充滿了太多的危險因素。

  維吉妮亞對此有些不以為然。

  「他是你的表兄嗎,」塞麗娜尤自不甘心地念叨德拉科瑪律福,「親愛的維爾?」

  「不是的,」維吉妮亞微笑著握了握她絞在一起的手指,站起身道,「他只是一個偶然迷路的陌生人,我的母親與他的父母在很多年前有過幾面之緣,僅此而已,關於其他方面,我們一無所知。親愛的,你或許可以帶我去瞧一瞧你的校服裙?」

  塞麗娜如願以償地進入了弗諾菲女校,她的秋季校服十分漂亮,是純白色的翻領襯衫,棗紅色的背心裙子,還有一頂同色的圓頂卷邊硬帽。

  「怎麼樣?」換上新校服,塞麗娜轉移了注意力,張著手臂在維吉妮亞面前轉了一圈。

  「十分漂亮。」維吉妮亞誠心誠意地誇讚道。

  得到讚美,塞麗娜喜滋滋地坐下,徹底地忘掉了德拉科,與維吉妮亞分享起對新學校的憧憬以及前一陣與霍頓夫人一道去倫敦的見聞。

  「你一定要給我寫信。」塞麗娜反復念叨,抱怨起維吉妮亞不再和自己做同學一點也不夠意思,又覺得她到現在還沒有確定學校太奇怪了,突然語調一轉,又羡慕道,「你是要去法國念書嗎?」

  維吉妮亞不知道她的結論從何而來,但她根本不好透漏有關她學校的事情,只好頗為艱難地將話題又轉了一個方向。


第4章 Chapter 4

  維奇伍德離倫敦有一段距離,不過火車往返極為便利。

  康威夫人穿著一身灰綠色的連衣裙,印花披肩,頭上戴著同色的寬簷帽子,裝飾著幾支白色尾羽,黑色的網格紗放下來,遮住了她半張臉,只露出精緻的下巴和美麗的紅唇。連維吉妮亞的小腦袋上也扣上了一頂精緻小巧的貝雷帽。

  在維奇伍德時,維吉妮亞還不覺得什麼,可是走在時髦的倫敦大街上,維吉妮亞頓時覺得母女兩人的裝扮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周圍的人目不斜視地從兩人身邊走過,絲毫沒有覺得任何違和的地方。

  「麻瓜忽略咒,我親愛的。」康威夫人在一間很小而又骯髒的酒吧門前停下。

  又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破……釜酒吧。」維吉妮亞揚著腦袋,讀出招牌上的字眼。

  「來,我們從這裡進去,」康威夫人姿態優雅地推開破釜酒吧斑駁低矮的木門。

  維吉妮亞跟著康威夫人走入這個光線昏暗的小酒吧裡,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四周,酒吧裡的人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竊竊私語,似乎沒有見過穿著如此光鮮的人進入破釜,不由有些好奇地張望過來。

  康威夫人拉著維吉妮亞的手極為從容地從一群人中穿過去,又推開酒吧後院的一扇門,對著一堵圍牆,抽出葡萄藤木的魔杖,循著某種規律輕輕地扣了幾下。

  儘管做好了準備,可是維吉妮亞依舊被眼前神奇的一幕驚呆了。

  「親愛的,」康威夫人攬著她跨入這道由圍牆變成的神奇拱門,並沒有多做介紹,「這條路是麻瓜界通往巫師界的道路之一。若無特殊情況,我想,我們只會走上這麼一次。」

  ***

  康威夫人婉拒了霍格華茲的教授的學前拜訪,親自帶著維吉妮亞在對角巷熟門熟路地準備一年級學生的必需品,包括維吉妮亞的魔杖——落葉松,鳳凰尾羽,柔韌,八寸長。它一到維吉妮亞的手中,房間就被籠罩在光暈中,平地而起一陣溫柔的風。

  「就是它了。」奧利凡德顫微微地舉著魔杖看了兩眼,又小心翼翼地將魔杖包好,一邊開始愉快地念叨起來,「哦,克拉肯索普,這個姓氏實在太拗口了,難得一見,不過我的記憶一直好的驚人,再平庸的名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夫人,我還記得你的是一支百年的葡萄藤木,和你的姐姐一樣,同一棵老藤上最後的新枝。真是不可思議,魔杖一向很少用藤木做,我還記得半世紀多前,是我從一位大馬士革的旅客那裡得到的,聽說是依附在懸崖上,極為堅韌美麗,我一共只做了兩支……哦,給你,七個加隆。」

  維吉妮亞從絮絮叨叨的奧利凡德手裡接過裝著魔杖的盒子,聞言好奇地看向康威夫人,她從來沒聽說過母親有一個姐妹,她還有一個姨母。

  從奧利凡德的魔杖店出來,康威夫人情緒顯然有些低沉。於是,維吉妮亞到嘴邊的疑問只好又咽了下去。

  「嗨,親愛的,想要來一份甜點嗎?」路邊一個笑容和藹的老女巫從打招呼道。

  「哦,不了,謝謝。」維吉妮亞瞥了一眼她尖尖的巫師帽,又看了一眼她手臂上挎著的籃子,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白雪公主的繼母王后,連忙搖頭回絕了。

  老女巫有些渾濁的藍眼睛慈祥地彎了一下,「好的,寶貝,祝你愉快。」說完就轉身招呼別的路人。

  維吉妮亞扭頭去看,見到另外一個小女孩從她的手裡接過一隻不停變幻顏色的棒棒糖,不妨被人撞了一下。

  「小心。」康威夫人回過神來,伸手扶住了打了了趔趄的維吉妮亞,她抬頭看著突然變得擁擠的街道,皺了皺眉頭,「怎麼回事?」

  正說著,從突然散開的人群中出來一大一小兩個璀璨的人。大的那個似乎怒氣衝衝,黑色華貴的巫師袍角隨著他的步伐向後飛揚起來,而小的一個,一手插袋,黑色長袍下露出修長筆直的褲管,姿態閒適。

  為首的中年巫師越過康威夫人和維吉妮亞。而小瑪律福先生則禮貌地停下步伐,微微彎了彎脖子,「康威夫人。」

  康威夫人矜持地點點頭。

  「真沒想到是你,露西,許久不見。」一道顯得有些清冷的女音在三人身後響起。

  維吉妮亞回頭,卻看見一個高挑端莊的女巫正挽著方才走過去的中年男巫的手臂向他們走來。

  她的打扮和康威夫人差不多,銀色的連衣裙,小巧的裝飾著珍珠和黑色羽毛的帽子,淺金色的頭髮嫵媚地散在肩頭。

  德拉科瑪律福向著那個美麗的女巫走近了兩步,叫道,「媽媽。」

  康威夫人伸出手將帽檐垂下的網格紗掀上去,向來人笑了笑,「嗨,納西莎,許久不見。」

  納西莎一手挽著盧修斯,另一隻玉手輕輕搭在德拉科的肩上,對康威夫人介紹道,「這是我的丈夫盧修斯,這位是我的兒子,德拉科。」父子二人均是容貌出眾,氣度不凡,當然如果能忽略大瑪律福先生有些不自然的左眼的話。

  「幸會。」康威夫人點點頭,神色間卻不見熱絡。

  露西上學時比納西莎低上兩屆,那時候的盧修斯剛從霍格華茲畢業,因此一旁的盧修斯瑪律福見到康威夫人,腦海裡實在沒有這個姓名,於是也只是回以倨傲一笑。

  納西莎顯然並沒有把她的冷淡態度放到心裡,她冰藍色的眼睛頗感興趣地轉到了一邊的維吉妮亞身上,她挑起一個笑容道,「露西,容我說一句實話,你的女兒,她將來的美貌必定勝於你,克瑞肯索普家最美的珠寶非她莫屬。」

  康威夫人摸了一下維吉妮亞的頭髮,對她的恭維笑而不語。

  「我們也有十多年未見,露西,咱們或許可以聊一聊?我知道對角巷有一家不錯的咖啡館。」納西莎試探地提議道。

  德拉科在維奇伍德突兀出現的原因始終像一根魚骨頭一樣哽在康威夫人的喉嚨裡。她仔細打量了納西莎幾眼,吃不准她到底要和自己說什麼。但想到自己這十幾年來與巫師界毫無聯繫,於是她只猶豫了一番,並無拒絕納西莎的提議。

  這裡離麗痕書店的不遠,人來人往,幾位聚在一起的人物無論年齡大小,均是相貌一等一的光鮮亮麗的美人,僅是一會兒功夫就吸引了不少視線。

  盧修斯不耐煩地站在原地聽自己的妻子與他人寒暄,在她決定好要去的地方後,立即表示自己還有事情,在祝福兩位女士玩得愉快後,不自在地頂著青黑的眼圈飛快地消失在原地。

  這是維吉妮亞第二次見到人直接在原地消失。

  她面無表情實則有些呆滯地望瞭望眼前的空氣,終於低下頭,小大人似地歎了一口氣,右手卻悄悄伸出去拉住了康威夫人的手指。

  小瑪律福先生雖然手插褲子口袋,紋絲不動。目光卻一直注視著維吉妮亞的動作。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一群顯眼的紅頭髮鬧轟轟地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盧修斯瑪律福與韋斯萊一家發生了不愉快,他那只有些烏青的左眼就拜韋斯萊先生扔來的《毒菌大全》所賜。當然,這場衝突,德拉科並沒有阻止。於他而言,有些事是要順其自然,而有些事他竭盡所能也要挽回——比如說,此刻靜靜躺在他巫師袍裡的黑色日記本。

  一群紅頭髮並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和「百事通」格蘭傑很快地注意到這裡交談著的極為醒目的幾人。德拉科趁著一群人看過來的時候,伸出手牽住維吉妮亞的手,「康威夫人,請您放心地將康威小姐交給我,在您和媽媽交談期間,我會帶著她在對角巷轉上一圈。」

  「哦,這是個好主意。」納西莎搶先答道,她俯下身極為親切地吻了吻維吉妮亞白嫩的小臉,「親愛的,跟著德拉科,我們一個小時後見。」說完便一邊再三向康威夫人保證維吉妮亞跟著德拉科一定很安全,一邊拉著欲說什麼的康威夫人往一家高級成衣店旁的咖啡館走去。

  被丟下的維吉妮亞愣了幾秒鐘,她頗有些愁眉苦臉地望瞭望老神在在的德拉科,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小聲道,「我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買齊了。」她頓了頓,見德拉科沒有說話,又補上一句,「謝謝你。……還有,事實上,我姓克拉肯索普。」

  德拉科不由皺眉,他當然知道這個姓氏,他只是沒有料到維吉妮亞的姓氏和他記憶中不一樣。《巫師血脈起源》上曾經提到過克拉肯索普家族血脈起源於北歐,據傳這個家族得天獨厚的天賦就是美貌。當然,如果維吉妮亞的姓氏是克拉肯索普,那麼對於這一點,德拉科毫不懷疑。

  「嗨,馬糞!原來你背著你的傲慢老爸找了一個女朋友!啊,啊,你得快點躲好啦!要不然就要被你爸爸揍屁股啦!」一個怪異的唱腔突然在維吉妮亞的身後響起來。

  她不由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個滿臉雀斑,頭髮火紅的男孩子正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地看著自己,仿佛看到一個怪物一般吃驚。

  紅頭髮男孩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發直,直到被身邊一個有一頭褐色蓬鬆卷髮的女孩狠狠地拐了一胳膊才回過神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這才慌慌張張從維吉妮亞身上移開目光。

  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德拉科不由暗哼了一聲,卻沒有多加理會,他轉頭對維吉妮亞柔聲道,「維爾,你要不要買一隻貓頭鷹?」

  話音剛落,維吉妮亞就聽到一道帶著幾分譏諷的嗤聲,「原來和瑪律福是一夥兒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是方才那個紅頭髮的男孩子。

  他一張臉已經紅得能和他的頭髮相媲美,可依舊帶著一種虛張聲勢的憤怒,見維吉妮亞看過來,目光有些躲閃,而他身旁的褐發女孩和一個黑色頭髮的男孩則是一副十分尷尬的模樣,悄悄地拽著他的衣服,雖然看起來十分抱歉,可看向維吉妮亞的目光卻分明帶著幾分贊成。

  維吉妮亞的目光飛快地掃過他們這一群人,心下頓時了然,雖然不知道德拉科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但剛剛一切冷嘲熱諷全拜身邊這個小混蛋所賜。

  維吉妮亞勉強一笑,就跟著德拉科進了伊拉貓頭鷹寵物商店。她還沒有過被人用看壞蛋的眼神看過,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讓她有些不舒服,恨不得立即躲藏起來。她直接鑽到寵物店的最裡面,無意識地逡巡著架子上站立地各品種的貓頭鷹。

  「這種灰撲撲的顏色並不適合你,維爾。若你願意,我可以送給你一隻金雕。」瑪律福插著褲袋在她身後突然出聲道。

  「不,不,謝謝,」維吉妮亞回過神來,她匆匆掃了一眼德拉科的臉,立即迅速將目光轉向一旁,那個角落放著一堆裝著貓咪的籠子。

  每個學校都會有一個惡棍。她突然想起小學裡那個橫行霸道的小胖子,又閃過德拉科有些蒼白又矜驕的臉龐,實在無法將兩者聯繫起來——他這樣瘦弱的身體,是怎麼擔負起校園惡霸這一角色的?

  維吉妮亞將亂起八糟的念頭統統揉成一團,匆匆挑了一隻煙灰色的暹羅幼貓抱在懷裡,而德拉科則搶先付了加隆。

  「入學禮物。」他說。

  維吉妮亞感到分外的不自在。她一直不想離太出風頭的人物太近,無論是好角色,還是壞角色。

  「羅恩!」看著德拉科和那個漂亮的女孩離去,赫敏以一種十分不贊同的語調說道,「別這麼不禮貌!」

  羅恩低聲咕噥了幾句,被她的責備搞得有些不耐煩。

  哈利突然插話道,「她看上去像是新生,我發誓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她。」

  「哦,是的,這就是我想說的,」赫敏飛快地說道,「我們無從知道她是否一定分到斯萊特林。」

  一行人已經走到破釜酒吧前面,她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格蘭傑夫婦,他們已經被韋斯萊先生各色的奇奇怪怪的問題搞得十分茫然,而韋斯萊夫人顯然被自己的丈夫搞得怒火高熾了。

  赫敏急急忙忙地推了一把羅恩,飛快地擁抱了一下哈利,「我走了,夥計們,開學見!」她腳步匆匆地走過去與韋斯萊夫婦和剛從魔法玩具商店轉出來的雙胞胎告了別,拉走了格蘭傑夫婦。

  「暑假結束得太快了!」分別前,羅恩哀嚎了一聲,哈利深有同感。


第5章 Chapter 5

  可是無論孩子們對暑假如何留戀,九月一日還是到來了。

  一大早,吉布斯夫人就將一隻小巧的手提箱放在了茉莉莊園大廳的大理石雕花壁爐前,十點過三刻,穿戴整齊的維吉妮亞出現在樓下,她穿著從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裡定制的巫師校袍,領口別致地繡著她的名字縮寫。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黑乎乎「斗篷」,心裡猶有些不甘地想念了一番塞麗娜那件漂亮的校服裙。

  康威夫人看了看壁爐上的時鐘,微笑地攬住她的肩膀,「時間到了,親愛的。」

  吉布斯夫人連忙從壁爐上取下一隻水晶罐子,康威夫人從裡面抓了一把飛路粉,「9又4分之3月臺。」一道綠色的光吞沒了她。

  已經被再三囑咐並且練習過多次的維吉妮亞跟著抓了一把,吉布斯夫人提著手提箱緊隨其後。

  紅色的霍格華茲快車已經噴著濃煙,月臺上熙熙攘攘,嘈雜無比。

  維吉妮亞匆匆上了比較靠前的一列車廂,吉布斯夫人連忙將手提箱交給她,維吉妮亞一手抱著她的寵物露比,一手提著手提箱,站在車廂門的臺階上,俯下身在康威夫人和吉布斯夫人的兩頰分別吻了一下,翹起手掌小幅度向她們告了別。

  「別擔心,媽媽。」

  「別忘了寫信,親愛的。」康威夫人不放心地大聲囑咐。

  維吉妮亞看著她們後退一步給別人讓了路,才轉身上了車。火車包廂外的過道裡人來人往,她一路擠過來,許多人都會回頭看她,甚至有和善的男生要幫她拎箱子。維吉妮亞拒絕了他的好意,隨手推開了右手邊的包廂,裡面已經坐了一個淺褐色頭髮的小男生。維吉妮亞注意到他的胸前沒有任何學院的院徽。

  「我可以嗎?」她禮貌地問,但是整個身子已經站進了包廂裡。

  「哦……不,不,」那個男孩像是屁股上裝了彈簧一般跳起來,結結巴巴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表達出他的意思,「不,我的意思是不介意。」

  維吉妮亞被他誇張的舉動弄得有些尷尬,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乾巴巴地笑了笑,然後將手提箱隨手擱置在坐凳上就坐了下來。她將露比擱置在膝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

  正當維吉妮亞對面的男孩心猿意馬地看著手中的報紙,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她時,包廂的門又打開了。德拉科出現在包廂門口,他看著維吉妮亞,懶洋洋地笑了一聲,「維爾。」

  這次他穿著整整齊齊的巫師袍,頭髮沒有用髮蠟打理,有些淩亂地覆蓋在額前,像一個普通的男學生一般。

  德拉科在維吉妮亞對面坐下後,包廂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拘束起來。德拉科仿佛沒有看見身邊還坐了一個人,他愜意地俯身上前,伸出手捋了兩下露比的毛,解釋道,「康威夫人讓我照顧你。」

  「謝謝你,我一個人也行。」她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瞥了一眼窗外,就不再說話了。

  德拉科絲毫不在意她的少言寡語,他向後一靠,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書,顧自看了起來。

  不斷往後急退的樹木田原正被拋之身後,而火車正駛向一個神秘的地方。

  ***

  「赫奇帕奇——」分院帽在維吉妮亞的金色腦袋上停頓了幾秒後大聲喊出。

  中間右手的一排長桌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和鼓掌聲——維吉妮亞立即知道這是屬於赫奇帕奇的長桌。

  維吉妮亞紅了臉,摘下帽子,跳下長凳,在一位學姐的引導下坐在了比較靠前的空座位上。

  「金妮韋斯萊!」

  「……格蘭芬多!」

  一個火紅頭髮的漂亮女孩飛快地跑到隔壁的長桌上,三個火紅頭髮的男孩擁上前熱烈地擁抱她,祝賀她。

  隔著格蘭芬多吵鬧的長桌,德拉科瑪律福笑著向她舉起面前的高腳杯。

  老氣沉沉的樣子,真是十分不討喜。

  「真是羡慕,對嗎?我也想當家裡唯一的妹妹,而且是最小的那個。」 維吉妮亞正在腹誹,身邊突然響起一個輕柔的女聲。

  維吉妮亞茫然地回過頭去,「……什麼?」

  「我是說金妮韋斯萊,」這是一個臉蛋圓乎乎的女孩子,紮著高高的馬尾,額前全是細細的淺金色鬈髮,往四面八方翹著,她伸出右手,「萊蒂斯普羅瑟羅,我是新生,有一個弟弟,你好。」

  維吉妮亞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伸出手同她握了一下,「你好,也是新生,維吉妮亞……克拉肯索普。……姓氏可能有些拗口。」

  萊蒂斯朝她微笑,「維吉妮亞,你是赫奇帕奇最受關注的新生,你的姓氏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為什麼?」

  「姓氏賦予的獨特天賦。」萊迪斯顯然興致勃勃,她還想繼續講什麼,被一陣清脆的玻璃敲打聲打斷了。

  這時侯,分院儀式結束了。帶著尖帽子,半月形鏡片眼鏡的老校長站到了主席臺上,禮堂一下子安靜下來。

  萊蒂斯沖維吉妮亞飛快地眨眨眼睛。

  維吉妮亞漫不經心地聽完校長簡短的開學致辭,然後便是晚餐時間。新來的小獾們每一個人都被赫奇帕奇的學長學姐們給予了親切的祝福:維吉妮亞的臉蛋上還沾上不知道哪個邋遢鬼學長的油嘴留下的唇印——對於這份熱情,維吉妮亞又尷尬又好笑,只好偷偷摸摸地用手帕沾了桌上的清水擦了擦。

  赫奇帕奇的寢室與斯萊特林的寢室同在地下一樓,級長帶著十幾個一臉稚氣的一年級新生沿著掛滿畫像的長廊往樓梯走去,正巧遇上了三三兩兩的斯萊特林學生,德拉科瑪律福顯然是極為顯目的一個。

  他斜倚著樓梯欄杆,正等待旋轉的樓梯走道轉過來,他的身旁站著兩個大塊頭,幾個斯萊特林男女學生圍著他滿臉得意地說著什麼。德拉科嘴角含笑,仿佛正在傾聽,可是目光卻落在了赫奇帕奇隊伍中的維吉妮亞身上,正與維吉妮亞的目光對上,德拉科嘴角的弧度大了些。

  被人抓了個正著,雖然只是偶然,可維吉妮亞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她連忙心虛地移開目光,緊緊盯著左邊牆上一幅畫,直盯得畫中那穿著盔甲的騎士愈發握緊了盾牌,繃緊了背。

  看著這樣的她,德拉科突然想笑,又想有一種流淚的衝動,他緊了緊拳頭。

  「……德拉科?」潘西疑惑地喚回他的遊移的神智,有些大驚小怪地道,「你在出神?怎麼了?」

  「不,沒什麼,」德拉科飛快地轉移話題,說道,「說起韋斯萊,明天大概會發生一件極有意思的事。」

  潘西頓時笑道,「得了,德拉科,你總是針對那個紅毛窮鬼。說老實話,他還沒有那個萬事通更令人厭煩。」

  德拉科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韋斯萊家的小妞,」潘西身邊一個金色頭髮的高挑女生突然出聲,她的眼角高高挑起,帶著一種試探去看身邊一個深色皮膚的英俊男生,「佈雷斯,我瞧你今天注意了那個紅發小妞很久,怎麼,覺得她長得漂亮嗎?」

  佈雷斯紮比尼吃了一驚,頓時厭惡地扭了扭眉毛,「我為什麼會注意一個純血的小敗類?」

  達芙妮道林格拉斯依舊不死心地補充道,「我可是看見你朝著那個方向看了很久——」

  「哦,我只是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人,」佈雷斯聳了聳肩,「我還不太確定她的身份……」

  「樓梯到了,」德拉科打斷他的話,他站直身子看著赫奇帕奇那個相貌英俊的男級長頻頻回首帶著新生慢慢地下了樓梯,才邁起步子跟了上去。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帶著一股極為溫馨的味道,四周的牆上掛著土黃色的帷幔,錯落有致的沙發圍著燒得旺盛的壁爐,還放著軟乎乎的靠墊。牆角的工藝架子上擺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不認識的植物,獾形狀的擺鐘,動物面具,一小瓶清香劑……甚至還有一層滿滿地堆著各種零食。

  「每個星期的口令都會寫在壁爐旁的小板上,」人高馬大的女級長阿爾娃扯著嗓子大聲喚回新生的注意力,「現在,男生往左,女生往右,課程表和你們的行李都已經送到了你們的寢室,明天一早請在這裡集合!」

  壁爐的左右兩邊就是通往男女寢室的門。

  赫奇帕奇一年級新生只有五個女孩子,於是共住了一間圓形的大宿舍。同外面的公共休息室一樣,四周的牆上燃著明亮的火把,罩著半透明的燈罩,房間的兩頭各有一個大壁爐,跳動著明黃色的火焰。

  維吉妮亞找到掛著自己名字縮寫的大床,一眼就看見露比正懶洋洋地趴在枕頭上,見到她,只是從前爪上微微抬起圓腦袋,兩隻大大的尖耳朵動了動。

  「嗨,露比。」萊蒂斯從床的另一邊湊過來和露比打了一聲招呼,她的床和維吉妮亞的靠在一起,她伸手摸了摸露比拱起的身子,笑道,「我的寵物是一隻蒲絨絨。」話音剛落,一隻奶黃色的毛絨球突然從萊蒂斯的身後蹦了出來歡快地落在了露比圓溜溜的腦袋上。

  原本懶洋洋的露比頓時站起來,使勁兒地甩了甩頭,四隻小短腿踩著胡亂的步伐想將頭上的異物甩下來,那副傻樣絲毫沒有暹羅貓本來的優雅,反而被枕頭絆了一跤,那只怎麼也甩不脫的蒲絨絨則愉悅地在它的腦袋上發出哼唧聲。

  這情景逗得兩人都笑了起來。

  「你們要寫信嗎?」另一個女孩凱爾西梅爾切特拿出一遝噴香的信紙走過來問她們。她十分時髦,褐色的卷髮統統攏在一側垂在胸前,原本黑色的巫師袍脫下,裡面穿著一件低領的真絲裙,只可惜她還有些稚氣的臉蛋和身材使這幅打扮十分違和,不過假以時日,她必將成為一個迷人的女孩,這從她清秀可人的面龐就能看得出來。

  「不,謝謝,」萊蒂斯搖頭,對她那疊香氣盈盈的信紙敬謝不敏。

  「呃,謝謝你,」維吉妮亞看著凱爾西遞到她鼻子下麵的信紙,似乎不接受就不甘休的氣勢,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

  凱爾西這才心滿意足的將手收回來,卻一屁股在維吉妮亞的床邊坐下來,用一副十分熟稔的腔調說道,「我得寫信告訴爸爸我進了赫奇帕奇,哦,他在魔法部工作,」她頓了頓,「在魔法部體育運動司,上個月的時候他就榮升了辦公室主任。」

  萊蒂斯半抬起眼皮淡淡地「嗯」了一聲,「想必你父親前途甚好,不過據我所知,體育司的魁地奇指揮部的幾個辦公室主任當中似乎沒有姓梅爾切特的,啊,難道是俱樂部的嗎?」

  維吉妮亞對這些完全是一頭霧水,只好不吭聲。

  凱爾西臉突然紅了,丟下一句「我該寫信了」,立刻站起身走了。

  萊蒂斯向維吉妮亞皺皺鼻子,又摸了一把已經任命地讓蒲絨絨呆在腦袋上的露比,解釋道,「凱爾西一向愛和別人炫耀這些,除了有些煩人做作外,她脾氣不錯,頂回去她就消停了。」

  這時又有一個女孩經過她們的床鋪,她披著濕漉漉地長髮,抱著一疊衣服,有些靦腆地指了指浴室,道,「嗨,我洗好了。因為剛剛過河時弄髒了衣服,所以我才第一個進去。」

  「沒關係。」

  「我叫安妮。安妮羅德。」

  這一晚,除了一個早早就將自己扔進床裡的女生埃莉諾卡萊爾,其餘的四個舍友或多或少都交談了幾句。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蹲在坑底的姑娘們~努力灑土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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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早上七點,一年級新生準時在公共休息室集合,由著男級長迪戈裡帶領著往一樓大禮堂用早飯。

  餐桌上的食物沒有昨晚豐盛,維吉妮亞有些怏怏地坐在萊蒂斯和安妮中間,挑了一隻賣相還算不錯的蛋糕,她端起銀盃剛剛喝了一口南瓜汁,就被禮堂裡驚雷般突然響起的吼叫聲嚇了一大跳,一口氣和著南瓜汁窒在嗓子裡,她連忙掏出手帕悶悶地咳了兩聲,顧不得桌面灑出來的南瓜汁,趕緊捂住耳朵。

  「你竟然敢偷了那輛汽車!你的行為真是可恥!……他們要是開除了你,我一點兒都不會奇怪,看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你……太氣人了,你爸爸在單位將受到審查,這都是你的錯。你要是再不循規蹈矩,我們馬上把你領回來!」

  餐桌上的盤子被震得哐啷啷作響,甚至銀壺中的飲料也被震得灑出來。全禮堂的人都因為韋斯萊夫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給嚇住了。維吉妮亞有些好奇地循聲向不遠處格蘭芬多的長桌上看去。羅恩韋斯萊——那個對角巷向德拉科,還有她出言諷刺的紅頭髮男孩,拜他和哈利波特昨天的壯舉所賜,全校新生都知道了他和救世主的大名。他的面前有一隻紅色的信封在耀武揚威似的吼叫完後自動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天呐!」萊斯蒂壓了壓耳朵,抱怨道,「都快聾了!」

  坐在旁邊的高年級女生抽出魔杖,對著桌面施了一個咒語,頓時桌面上的狼藉消失了。大家一邊繼續用餐,一邊小聲地交談起來。

  安妮小聲道,「太可憐了,大家都在嘲笑他。」

  維吉妮亞看過去,果然韋斯萊的臉深深地埋在碗裡,耳朵和頭髮的顏色一模一樣,而他身旁的波特則滿臉愧疚。

  維吉妮亞的視線在收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越過格蘭芬多,看見斯萊特林的長桌邊圍著一圈男生女生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嘻嘻哈哈地指著韋斯萊不知道說什麼,而最為醒目的則是坐在這群男女中央的德拉科,他英俊的臉上也掛著嘲諷的笑容,這種笑容十分讓人討厭。

  維吉妮亞不由皺了皺眉,卻不料正幸災樂禍的德拉科十分敏銳地看過來,她吃了一驚忙移開目光,德拉科的笑容立即消失了,臉色陰沉下來。

  「……他們的經歷真了不起。」維吉妮亞用勺子舀了一勺麥片,想了想說,「我真想不出,兩個二年級生竟然能開一輛車,還是一輛飛車。」

  萊蒂斯愣了愣,有些遲疑地輕聲道,「——可能在你看來。維吉妮亞,魔法界的看法往往同麻瓜不一樣。沒有巫師會去開麻瓜的車子。——這是一種極為不高雅的,不正確的行為。魔法部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是不允許的,所以韋斯萊的父親才會被上司調查。」

  維吉妮亞睜大眼睛,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羊皮紙和羽毛筆的心情,又沉默了下來。

  「哦,維吉妮亞,你也是麻瓜出生的巫師嗎?」安妮問,「我的爸爸媽媽也都是普通人,他們在我接到霍格華茲的信時都以為在做夢。」

  「不,」維吉妮亞輕聲道,「他們都是巫師,不過我在普通人的世界裡長大。」她看到對面聽到她們的談話的凱爾西梅爾切此時滿臉憐憫之色仿佛要說什麼,急忙低下頭,推開面前的盤子,「我吃完了。」

  「該上課了,還有六分鐘,」萊蒂斯出聲附和道,「第一節是變形課。」

  眾人想起入學時看到的嚴肅女巫,急匆匆地拽起書包就走。

  當變形課過去了大半,維吉妮亞看著桌面上至少一端已經銀化的火柴棒,暗地裡舒了一口氣,放下了一半的心,不管結果的好壞,以往的十一年從未顯示出魔法端倪的她,至少現在能施出咒語,可見她的的確確是一名女巫。

  萊蒂斯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兩頭一樣粗的銀棒,沮喪地放下魔杖,「我已經盡力了。」

  課堂上拉文克勞的學生包攬了所有的加分,而赫奇帕奇甚至有一個學生根本沒有辦法讓火柴棒出現任何變化,這讓麥格教授後半節課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遍一遍地指導她。那個可憐的孩子就是一直都沒有和她們說過一句話的女生埃莉諾卡萊爾。麥格教授的氣壓已經因為她一次又一次的無用功而近趨於暴躁了,而卡萊爾本人卻依舊機械地重複吐著咒語。

  「她就是一個傻瓜,腦子一直笨得很!」坐在維吉妮亞右手邊的梅爾西小聲嘀咕道,她得意地將自己的作品——已經看出是一根針了,往桌子外的方向推了推,希冀麥格教授能一眼看到,誇讚她兩句。

  望著自己比卡萊爾好不了多少的火柴棒,維吉妮亞在梅爾西的目光轉過來之前,默默又迅速地將自己半成品收好。

  萊蒂斯對梅爾西的炫耀也無比著惱,下課鈴聲一響,她就拽著維吉妮亞飛快地跑出教室。

  萊蒂斯的速度很快,牽著維吉妮亞的手甚至跳上了一個剛想改道的旋轉樓梯,維吉妮亞一個站立不穩,手中抓著的變形課本刷地一下子從樓梯上掉了下去。她連忙撲到樓梯邊,扒扶手欄杆邊往下看。

  一個高個子黑髮男生正仰著頭往上看,見到兩個驚慌失措的腦袋齊齊探出樓梯外,頓時就明白剛剛砸了他頭的罪魁禍首是哪個。他低下頭翻了翻手中的書,扉頁端端正正地寫了一行名字。

  那廂萊蒂斯首先松了一口大氣,「太好了,是我們學院的人。」

  維吉妮亞跟著她沿著樓梯往下跑,幾乎在它剛剛停穩的時刻,兩個人已經一起跳到了地面上。

  塞德里克迪戈裡,赫奇帕奇漂亮的男生級長正站在樓梯邊等著她們。他將書遞給臉已經漲紅了的維吉妮亞,溫聲道,「霍格華茲的樓梯並不是很安全,你們得慢慢走。霍格華茲的課間休息時間足夠你們能從天文塔走到魔藥教室。」

  這下萊蒂斯也為自己的莽撞有些羞澀,跟著小聲道了謝。

  等到他揮手告別,踩著樓梯消失在人群中,萊蒂斯才回過神來,一臉興奮地撞了撞維吉妮亞的胳膊,「赫奇帕奇最漂亮的男生!天呐,我們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維吉妮亞緊緊懷抱著課本,抿嘴笑了笑,還沒有等她臉上的紅暈消褪下去,她的耳邊已響起了一個令她有些避之不及的聲音,「維爾,你一直站在這裡做什麼?不認識去魔藥教室的路嗎?」

  維吉妮亞清楚地聽到萊蒂斯的吸氣聲。雖然來到霍格華茲不足一天,可這麼短的時間,足以讓維吉妮亞知道斯萊特林的學生在學校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尤其眼前這個金髮男孩,他是斯萊特林的寵兒,他的姓氏代表的含義在赫奇帕奇模模糊糊的小道消息中有一種高不可攀的味道。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然而除了第一次見面,他給自己施了一個定身咒外,其餘的時間,他對自己都很不錯。原因不明,可正是這一點更加令人心驚膽戰。維吉妮亞雖然極想跟隨赫奇帕奇的腳步,對這個所謂『邪惡』分子敬而遠之。可是想起納西莎在她臉蛋上極為親昵的一個吻,她又搖擺不定了。

  維吉妮亞把目光集中在德拉科胸前的院徽上,那條細長扭曲著身子的蛇正吐著信子——雖然不可怖,可這種生物無論以怎樣的形象出現,都不會讓維吉妮亞感到舒服。她只好又將目光上移了一點,落在男孩瘦削蒼白的下巴上。

  德拉科正極為耐心地告訴她魔藥教室該怎麼走,他一停住話頭就發現維吉妮亞灰色的眼睛空無一物,明顯是在神遊。他無奈地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地圖放在維吉妮亞手中,「快去吧,不要遲到了。」

  維吉妮亞握著地圖,飛快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她剛走了一兩步,就聽到有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在問「德拉科,她是哪個?」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德拉科身後總跟著的兩個大塊頭之一。因為人胖,所以聲帶像是被脂肪擠壓變形了一樣。

  維吉妮亞還能聽到德拉科不禮貌地回答,「你問這麼多幹嘛?」她嘴巴抿得緊緊的,表情很嚴肅,走路的步伐也快了起來。

  萊蒂斯跟在她身後大氣也不敢出,直到沿著長廊拐了一個彎,再也看不到德拉科為止,她才湊到維吉妮亞身邊小聲問道,「你和瑪律福什麼關係?」

  維吉妮亞轉過頭看她,她剛剛臉上的嚴肅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眉毛糾結的苦惱,她沒有回答萊蒂斯的問題,反而小聲問她,「他……人很壞嗎?」

  萊蒂斯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她的袖子,前後左右都看了一遍,才低聲道,「在斯萊特林的地盤上講金髮王子的壞話,你笨蛋嗎?」

  維吉妮亞聽到她的形容,立即笑了。

  萊蒂斯眨了眨眼睛,突然賊兮兮地拉長了聲音道,「噢,維爾——」

  維吉妮亞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學德拉科慢吞吞的說話腔調。

  「我媽媽認識他媽媽。」維吉妮亞迅速道,「就是這樣。」

  萊蒂斯擺明瞭一副不信的樣子。在接下來的魔藥課上,哪怕斯內普教授陰沉沉的面色都沒有讓她嚮往八卦的心思消停。


第7章 Chapter 7

  維吉妮亞覺得自己有必要寫信詢問一下媽媽到底和納西莎到底有什麼關係。德拉科借著康威夫人請他多加照顧自己的藉口給赫奇帕奇的小道消息增添了不少內容。托他時不時出現在維吉妮亞面前所賜,她本人已算是一年級生中的風雲人物,甚至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也在課堂上稱呼她為瑪律福的小女朋友——維吉妮亞一點也不喜歡他,雖然他的書確實寫得不錯,可也不能更改他根本就沒有為人師表的自覺這一事實,這個稱呼更是讓維吉妮亞對他添了不少厭惡。

  除了瑪律福帶給自己的麻煩外,維吉妮亞自己也有不少苦惱。她發現自己大概再也不能做一個好學生了。魔法課程讓她覺得萬分吃力,無論是理論課程還是魔咒的實際操作。

  萊蒂斯覺得這可能和她以前一直生活在麻瓜世界裡有關,因為同是麻瓜家庭出生的安妮也同樣跟不上課程。

  自尊心很強的安妮聽到萊蒂斯的這些話,頓時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她已經明白麻瓜出身的巫師會被大部分人看不起。上個禮拜正因為斯萊特林的一個男生罵了格蘭芬多百事通小姐一句「泥巴種」,引發了兩院的又一次衝突。

  萊蒂斯為自己的口無遮攔感到抱歉,為了彌補她的過失,她拉著兩人跑到五年級的女生宿舍門前找她的表姐。

  開門的是一個散著頭髮的胖女生,她叼著一隻布丁,狐疑地打量門外三個人。

  「我找阿爾娃。」萊蒂斯說。

  胖女生讓開道,「阿爾娃,有人找。」

  安妮跟在萊蒂斯身後,小聲道,「你從來沒說過級長是你的表姐。」

  萊蒂斯聳了聳肩膀,「我又不是梅爾切特。」

  阿爾娃正湊在鏡子前用魔杖不停地往自己的臉上甩咒語,壓根兒顧不上她們,她隨意往後指了指,示意她們先坐。

  維吉妮亞囧囧有神地看著她的臉在鏡子中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亮一會兒暗。直到阿爾娃用魔杖挑了挑自紅褐色的卷髮比了比臉色,才滿意地直起身問道,「什麼事?」

  萊蒂斯坐在床沿上,看著她開始扭開口紅管塗嘴巴,有些不確定地道,「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幫幫忙,我們需要一個人幫我們補習。」

  胖女生從一堆零食和小說中抽出片刻空閒,抬頭道,「她最近在和羅傑大衛斯打得火熱,你覺得她會有空嗎,小妹妹?」

  果然阿爾娃塗完了口紅,開始噴香氛,香氣濃郁地讓安妮打了兩個噴嚏。

  「我是沒有空,」阿爾娃說,「你有空嗎?」

  胖女生把兩隻被肉擠成小三角形的眼睛努力睜大,「你難道沒有看過我的成績單嗎?還是說你這是挑釁?」

  「好吧,這只是一個玩笑。」阿爾娃揮舞著魔杖將床上一大堆衣服全部塞進大箱子裡,才大步跨過它,微笑道,「來吧,姑娘們,我替你們重新找一個老師。」

  阿爾娃直接帶著三個局促不安的小姑娘闖進了男生宿舍。

  「為了不辜負你們的來意,我得找一個至少不能比我弱的人,對吧。」阿爾娃如此道。她停在一間宿舍門外,連敲了幾下門,大聲沖裡面喊道,「塞德里克!」

  萊蒂斯頓時興奮起來,她伸出手捏了捏維吉妮亞的手指,沖她擠了擠眼睛。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一條縫。塞德里克側身從縫裡出來,隨手又帶上了宿舍門,掩去房間裡的幾聲鬼哭狼嚎。他漂亮的臉上帶了幾分無奈,「阿爾娃,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敲男生宿舍的門說嗎?」

  阿爾娃直接反手從她身後一拉,安妮便被她推到身前,搖搖晃晃地沒有站穩,差點撲到塞德里克的身上。

  塞德里克無奈地伸出一隻手按著安妮的肩膀將她扶穩,對阿爾娃道,「以你的力氣不當擊球手,實在是我們院隊的一大損失。」

  阿爾娃嗤笑一聲,「別想著你的魁地奇了,我都聽羅傑說啦,最近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因為訓練場的事情都吵過好幾次架了,咱們和拉文克勞連一杯羹都分不到,練習都泡湯了。所以我知道你最近閑得很,幫幫忙,幫我們這幾個小姑娘補補習吧!赫奇帕奇可難得有這麼勤快的姑娘!」

  塞德里克見三個小姑娘全部紅著臉仰頭看著他,微微無語,只好道,「在公共休息室等我一下。」

  見他應了,阿爾娃爽快地將人丟下,去霍格莫德和男朋友約會了。

  公共休息室是一個補習的好地方,塞德里克也是一個耐心的好老師,他自稱他也曾經歷過這樣一個怎樣學也學不會的時候,讓她們不必擔心和著急。三個人在他充滿技巧性的指導下很快地完成了變形課的作業。更令人高興的是,在補習結束後,他們彼此已經可以稱呼對方的教名了。

  回到寢室裡,埃莉諾照常不在。凱爾西早在從寢室外回來時就看見她們正坐在塞德里克身邊學習。她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對三個女孩興奮的嘰嘰喳喳不屑一顧,反而酸溜溜地對維吉妮亞開腔了,「有一隻金雕在宿舍等了好久,只可惜你玩得開心,總不回來,他就飛走啦!」

  萊蒂斯看不慣地和她嗆聲,「怎麼就是玩了?我們明明是在學習。再說你怎麼不叫一聲呢?我們明明就在休息室裡。」

  凱爾西撅著嘴,不高興地沿著靠背往下躺了躺,「你們不是正沉浸在美夢中嗎?」

  維吉妮亞最怕這兩人吵起來,只好轉移話題,拿起枕頭邊被露比用嘴巴和前爪拱來拱去的包裹,「你們吃糖嗎?」

  萊蒂斯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我要吃奶味的。」她被糖果占了空間的嘴巴還是停不住,她用手在包裹裡一邊挑揀出自己喜歡的口味,一邊道,「我現在越來越感覺瑪律福婆婆媽媽的,每天一袋糖果是拿你當女兒養嗎?」

  維吉妮亞還沒有反應,就聽見凱爾西砰得一聲將一雙鞋砸在地上,動作又凶又猛地從床上站起來,旋風似的跑出寢室外。

  哐當的關門聲讓寢室一陣安靜,剩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安妮小聲道,「她這是怎麼了?」

  「理她呢,有病!」萊蒂斯滿不在乎地道。

  維吉妮亞默默地將剩下的糖果放到擺在寢室的桌子上糖罐裡,這個糖罐從一開始就放入了德拉科每天送來的糖果,雖然整個寢室都在分享它,可到今天為止,它還是滿滿的。

  維吉妮亞的心情很沉重,一方面她在躲避他帶來的麻煩,可一方面她卻無法阻止地享受他給的種種幫助和關心。她抱著沉甸甸的糖罐,就像抱著沉甸甸的負罪感。

  ***

  佈雷斯氣勢洶洶地闖進寢室,啪地一聲將幾張照片甩在德拉科的面前,咬牙切齒地道,「瑪律福!這就是你做朋友的方式!」他說完,扭頭對寢室裡另外兩隻一臉茫然的大塊頭吼道,「你們先出去!」

  德拉科放下手中的書,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挑了挑桌上的照片,「這就是你三番五次地找格蘭芬多小男生麻煩的理由?幾張麻瓜的照片?」

  「這理由遠比你一年級時因為看不順眼就到處挑釁別人要重要有意義的多!」佈雷斯的語調到了最後簡直尖得要戳破德拉科的耳膜。見他皺著眉毛摸自己耳朵,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佈雷斯愈發氣不打一處來,用手把桌子拍得砰砰響,「德拉科,你還是人嗎?才一年級的女孩子!她還這麼小……」

  「那是誰在去年耶誕節因為親吻到達芙妮而沾沾自喜了一個學期?」

  佈雷斯死都不願意承認那個沒有骨氣的小子就是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不要轉移話題,德拉科。你知道我一直在打聽這個姓克拉肯索普的女生,結果打聽了一圈,發現她竟然就是你那個所謂的赫奇帕奇小女友,你能理解我被朋友背叛,被朋友隱瞞的心情嗎?」

  那幾張照片被德拉科修長的手指親吻了一遍,他慢條斯理地將它們重新碼好,並回道,「要麼就是你的反應遲鈍,要麼就是你不關心朋友。以上兩條你只要符合其中一條,就會導致你像現在一樣無知地大吵大叫。」

  「所以你就像看笑話似的看著我團團轉?」佈雷斯表示不接受這個理由,他看著德拉科突然打開床頭上一隻黑色匣子,將那幾張照片丟了進去。他立即撲身向前,可是還是沒有快過德拉科的魔杖,「哢噠」一聲,那只只認主人的銀鎖已經閉合了。

  德拉科對他的怒目而視表示不在意,「你怎麼會認為,我會讓別的男生像只地鼠似的挺著鼻子亂嗅,到處打聽我的女孩?」

  佈雷斯壓根兒沒有抓住他話中難聽的比喻,他伸手掐住德拉科的脖子,再一次拋卻了他人前花花公子的氣度,「什麼你的女孩?我答應了嗎?我答應了嗎!你個混小子,你以為你這一個星期不招惹是非你就是乖男孩了嗎?想我答應,你別做夢!」

  德拉科直接抽出魔杖對著佈雷斯的手來了一個「力鬆勁泄」,再一腳把他踹下自己的床,他亂著頭髮,高高在上地對著被推到在地的佈雷斯說道,「要你答應做什麼!整個霍格華茲都應該知道她是誰的。」

  佈雷斯被屁股的疼痛喚回了稍許理智,他伸手摸進褲兜裡的魔杖,忍了又忍,才強壓下狠狠揍面前這個「跩哥」的衝動,「你最起碼把照片還給我一張,我得寫信告訴我母親我的妹妹出現在了霍格華茲。」他重重地咬了其中含義深刻的幾個字。

  德拉科一動也不動,一副「你在和我開玩笑嗎」的表情看著他。

  過了幾秒,佈雷斯面無表情地從地上爬起來,氣衝衝地向門口走去,「我再去找克裡維,他的底片我還沒有要過來!」

  德拉科慢吞吞地在他身後補充了一句,「別忘了銷毀。」


第8章 Chapter 8

  紮比尼夫人早在生下佈雷斯之前就有過六次婚姻,她的姓氏隨著丈夫的更換而變化,大部分人早已記不清這個迷人又危險的黑寡婦在未嫁人之前倒底姓什麼。除了她自己,還有她那個擁有老媽姓氏做中間名的兒子。

  如今這個早已經失去嫁人興趣的美人,正以一種散漫的姿態光著腳盤坐在沙發上閱讀她這一生唯一心愛的小男人寫給她的信。

  與佈雷斯在信中雀躍的語氣相比,紮比尼夫人要淡定多了。儘管克拉肯索普家的姑娘在她這一輩只剩下兩人,可她也沒有迫切認親的衝動。早在十幾年前,姐妹倆因為觀點的衝突就分道揚鑣了。這麼多年各過各的,她大概只知道自己那個妹妹嫁了一個身體不怎麼樣的高材生,而對方恐怕壓根兒就不清楚自己到底嫁了多少個丈夫。總而言之,姐妹情分淡得可以。

  她放下手中的羊皮紙,又拿起隨信附上的照片。麻瓜照片定格的一瞬間,那個金髮的小姑娘正站在溫室裡面對一大團魔鬼網,神色很鎮定。同樣是霍格華茲畢業的紮比尼夫人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年級生的草藥課,教授大概在帶著他們圍成一圈觀察瞭解各種簡單常見的植物。她仔細地看著,突然注意到照片中維吉尼亞的手,白嫩還帶著肉感的小手正輕輕搭在魔鬼網的藤蔓上,白色和墨色的衝突相當顯眼。

  「有點意思。」她喃喃地道。

  紮比尼夫人不想打擊兒子的積極性。她走到桌前拿出紙筆開始斟酌字句,務必使佈雷斯在羊皮紙上能感受到一個久不聞親人訊息的老媽在突然知悉消息後的巨大驚喜。這驚喜來得太突然太猛烈,以致於她語無倫次,毫無主見,一切都需要仰仗家中唯一的男子漢。

  可想而知,佈雷斯在收到這封回信時,心中湧起了怎樣滔天的豪情和巨大的責任感。他絲毫不知道這封信僅僅只表達了一個思想——「隨你怎麼折騰吧,兒子」——他已經開始摸著下巴在衣櫃裡翻找能使自己看上去格外成熟的衣服,好使自己那個乖巧漂亮的赫奇帕奇妹妹無比仰仗地喊自己一聲「哥哥」。

  德拉科對他在寢室裡的折騰充耳不聞,他揮揮魔杖,那封躺在佈雷斯床上的羊皮紙就飛到了他的手中。德拉科一目十行地看完,除了對紮比尼夫人的語言藝術表示讚美外,他沒得到任何有用資訊。

  他將羊皮紙又飛回原處,在佈雷斯察覺到動靜轉過頭來時,神色鎮定地回望他,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做。

  佈雷斯左看右看,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猜出他心思的德拉科好心的告訴他一件事以轉移他的注意力,「除了禮拜天,你總是要穿著校袍的。」

  佈雷斯望著被他翻出來的各種花花綠綠騷包無比的襯衫,又回過頭看向那一身一成不變總是黑不溜秋的校袍,突然悲憤了。不過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就算我穿著校袍,也是與眾不同。」他挑出一件桃紅色的襯衫在身上比了比,哼著歌決定明天就將這件襯衫穿在校袍裡,他可以在不經意之間地露出一段領子或者一截袖子。

  一旁的德拉科頓時覺得紮比尼夫人實在對她的兒子在很多方面都太過縱容了,比如佈雷斯的審美觀……

  讓佈雷斯打頭陣也不錯。德拉科難得有些懨懨地枕著雙臂躺倒在床上。只要一到禮拜天,維吉尼亞就在校園裡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吃飯時間也不見她的蹤影,學校的廚房就在通向赫奇帕奇寢室的走廊上。這樣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導致每個禮拜天赫奇帕奇的長桌上只有寥寥數人。

  上輩子她在校園就是這樣度過的嗎?一直窩居洞穴裡,難怪他會沒有注意到她。

  德拉科翻了一個身。靜靜回想上輩子那些學校裡幼稚而無謂的爭吵。他一直活得像個洋洋自得的小人,直到戰爭使他看清楚自己的懦弱和無能;看清楚了瑪律福在目空一切的強大力量下,如此的不堪一擊;看清楚了沒有權勢,沒有地位裝飾的父親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現實與理想的落差,戰後的空虛和迷茫讓他無所適從。他開始沉迷酒精和歡場。放縱的最後,是他帶著一身病痛和父親的失望以及母親的痛心住進了聖芒戈。

  然後他遇見了維吉妮亞。十年後的維吉妮亞在聖芒戈工作,她的神情遠沒有如今生動,像是一潭死水,眉間還帶著輕微的鬱色。他無法動彈地躺在病床上,不止厭惡生活,更厭惡自己。於是這個沉默寡言的病房醫護人員成了他宣洩戾氣的出口。他挑剔她的哭喪臉,嫌棄她的沉悶,甚至還用下|流話挑釁她,她都無動於衷。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找茬的背後目的卻悄悄變了。

  佈雷斯的個人襯衫展已經結束了。德拉科聽到他爬上床,發出睡前愉悅的哼聲。

  「德拉科?你睡著了嗎?」佈雷斯躺在床上,翻了兩圈,突然想起一件事,「嗨,你和維妮是真的嗎?」

  德拉科被他打斷了回憶,正有點不爽,聽到此質疑,愈發得不爽了。他悶聲道,「你憑什麼認為維爾是你的妹妹?」

  你為什麼前世沒有認出維吉妮亞?這才是德拉科真正想問的問題。他不欲再聽佈雷斯精神亢奮地又一輪擺出姓氏的證據。維吉妮亞上輩子過得那樣苦。在他為黑魔頭住進自家莊園而心驚膽顫的時候,在他為父親的入獄覺得抬不起頭的時候,在他壓抑著恐懼毫無骨氣地匍匐在地親吻敵人袍角的時候,而她被囚禁在瑪律福莊園的密室裡,被榨幹了魔力——離他那麼近,他卻毫無察覺。

  德拉科自從醒來,一直都在努力思考如何避免上輩子的悲劇。戰爭的陰影始終籠罩在他的心頭。正義的勝利不代表他的勝利,知道戰爭的結果並不能意味著能避免戰爭帶來的傷害。然而維吉妮亞姓氏的改變,卻意味著她的生機。

  現在還沒有人知道被人背地裡稱為草包美女的維吉尼亞是一個天生的赫奇帕奇。就連她的母親康薇夫人,或許應該稱她為赫伯斯夫人,都不知道。

  等德拉科回過神來,佈雷斯在用相當肯定的語氣做結束語,「……所以,只要維尼的母親沒有在家譜上除名,那麼維尼將來的女兒在魔法部的巫師出生登記冊上,必定也會姓克拉肯索普。」

  德拉科睜大了眼睛,很快地抓住了重點。

  ***

  維吉妮亞覺得斯萊特林的果然都不是什麼好人。她一向循規蹈矩,按著母親的囑咐,努力躲避瑪律福這個意外。結果星期一上下課的路上不見了瑪律福的蹤影,卻出現了一個高個黑膚,眉眼上挑,一看就不好惹的斯萊特林男生攔著自己要找自己麻煩。

  佈雷斯:「克拉肯索普小姐,想必你一定很好奇我來找你的原因,你能抽空和我聊一聊嗎?」

  在維吉妮亞的眼裡,他那露在校袍外面,豎起來的桃紅色襯衫領,明晃晃地昭示著他的身份「浪蕩子」;還有他發光的兩隻眼睛特別令人害怕,分明寫著「不懷好意」。

  維吉妮亞謹慎地退後了一步,她摸到了校服兜裡的魔杖,可是她的漂浮咒連一根羽毛都飛不起來,她如何能反抗人高馬大的佈雷斯?

  她沉默了片刻,老老實實地答道,「我一點也不好奇,先生。」

  在佈雷斯聞言卡殼的瞬間,萊蒂斯已經迅速在人群中鎖定的救兵,「塞德里克!救命!救命!」

  佈雷斯被萊蒂斯的亂嚷嚷氣得嘴巴都快歪了。

  他歪了歪脖子,覺得領口和袖口的襯衫都有些紮人,知道大概是方才在牆角挺括咒用得太過了,於是,他下意識的捋了捋袖子。

  這落在維吉妮亞的眼裡,立即大事不妙,她迅速拉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萊蒂斯躲到塞德里克的身後,忿忿地告狀道,「他竟然還想揍人!」

  被妹妹冤枉的佈雷斯頓時欲哭無淚。

  萊蒂斯反應過來,立即用鄙夷的目光打量他,「身為一個巫師,竟然想用麻瓜的方式揍女生,實在太沒品了!」

  維吉妮亞窘迫難言,她還沒有一個巫師的自覺,沒有想到這個。實在是拎袖子作為打架的前|戲,她在小學見到小胖子惡霸用得太多了。

  級長塞德里克成了兩個赫奇帕奇女生的盾牌,他好脾氣地看向佈雷斯,「發生什麼事了?」

  被冤枉的佈雷斯大受打擊,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看了一眼猶躲在塞德里克身後的維吉妮亞一眼,好落魄地走了。

  在「勝利者」眼裡,這幅形容就是喪家之犬。於是只說了一句話就趕跑敵人的塞德里克形象格外高大和光輝。

  晚上又是塞德里克給三人補習的時間。補習過後,回到寢室裡的三個人不免又談論一番塞德里克的英俊溫柔。

  安妮羞紅著臉問,「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萊蒂斯長長歎了一口氣,「早前我表姐有過想追他的念頭,結果卻被她宿舍別的女生阻止了。」

  「為什麼?」

  「塞德里克那樣好,全赫奇帕奇的女生都喜歡他,誰願意他有女朋友呢?只好大家一起喜歡他啦!」

  維吉妮亞心裡突然有點小小的失落。

  安妮忿忿不平,「這才不公平,如果塞德里克喜歡上某個赫奇帕奇的女生呢?」

  萊蒂斯哈哈大笑,「你想說你自己吧,安妮!」

  維吉妮亞剛想笑,看見安妮黑下來的面色頓時用手指捅了捅萊蒂斯。後知後覺的萊蒂斯注意到安妮的面色,立即不出聲了。

  接下來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

  直到安妮起身去了洗澡間,裡面響起了嘩啦啦的水流聲後,萊蒂斯才悄悄爬上維吉妮亞的床,不高興地撅嘴,「心眼兒真小。」

  她只抱怨了這一句仿佛就出了口氣似的把這件事給忘了,她指著維吉妮亞的床頭櫃,咦了一聲,「有封信,我記得回來時明明沒有的。」

  維吉妮亞也覺得十分詭異,兩人望著那張粉紅色的信箋看了許久,終於決定拆開它。

  信封上的字跡很醜,張牙舞爪的,「克拉肯索普小姐收。」

  直到兩人頭挨著頭看完了整一封信,萊蒂斯才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她兩隻眼睛亮閃閃地望著維吉妮亞,「天呐,維吉妮亞,你有一個女人中的神話做姨媽!求你一定要一直和我做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更新的問題,等忙完這段時間,俺一定一定日更~~撫摸各位催更的妹紙們~~


第9章 Chapter 9

  知道世界上有一個自己未曾謀面的親人,維吉妮亞不可能不好奇。尤其是這個女人在萊蒂斯的描述中十分具有傳奇色彩。她是魔法界最有魅力的女人,是時尚的楷模。女人們一邊對她的七次婚姻評頭論足,一邊不能抵擋她給魔法界帶來的美麗——說起脫凡成衣店老闆的成功案例,社會評論家們在有一點上達成了一致:他極具投資眼光。早在許多年前,他就聘請了當時聲明頗為狼藉的女人做美麗顧問,這才有了脫凡成衣在上流社會被人追捧的如今。

  維吉妮亞看著手中的羊皮紙,突然回想起在魔杖店內被提及姐妹時,母親的神色並不是很好看,維吉妮亞出於謹慎,並沒有給佈雷斯熱情洋溢做回應。相反,她給康威夫人寫了一封信,十分詳細地還原了佈雷斯信中所寫的內容。她的主觀情感不免宣洩在其中,情不自禁地用了一些好聽的形容詞來講述這件事情。

  星期一的早上,維吉妮亞在餐桌上收到了康威夫人的回信,她頭一次有些急迫地扯開封皮。然而康威夫人令她失望了,全是平淡瑣碎的小事和往常一般無二的囑咐。她仿佛沒有收到維吉妮亞那封充滿些許期盼的信件。

  維吉妮亞頭也不敢抬,她怕看到斯萊特林長桌上佈雷斯的眼神,那讓她感到羞愧。她頭一次在一件事上執拗起來。在魔法史的課堂上,她掏出羊皮紙,重新寫了一封信,這封信的末尾很直白地問道,「媽媽,我該怎麼做?」

  說到底,維吉妮亞性格中的那一點執拗完全是跟隨了康威夫人。她的回信很快,也很短,仿佛兩個人在賭氣似的,她重重地寫了一行字:「你不要管。」

  這導致第二天維吉妮亞在走廊裡又遇到佈雷斯時,給了他一個愧疚的笑容。

  從德拉科那裡左磨右泡得到維吉妮亞課表用以「偶遇」的佈雷斯,頓時覺得自己的一番辛苦得到了回報:他佈雷斯聰明絕頂,憑藉蛛絲馬跡就找回了和自己有血緣之親的妹妹。

  然而被他興奮的絮絮叨叨纏繞的兩人,紮比尼夫人和德拉科,都沒有完全相信他的鬼話。

  前者憑藉對康威夫人的淺薄記憶,只認為這大概是小孩子之間不靠譜的承諾,她簡單地寫信附和了佈雷斯幾句,就將此事放到一邊了。

  而德拉科卻認認真真地思考起來:上輩子,到底是什麼導致克拉克索普的家譜上被抹掉了康威夫人的名字?

  ***

  哈利正經歷著一個身心疲憊的艱難時期。他要應付越來越繁重的魁地奇訓練——伍德好像瘋了一樣,想要贏取比賽的決心一次比一次堅定,制定的訓練計畫強度一次比一次高。不僅如此,他還要躲避煩人的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以及一個狂熱的一年級粉絲。

  「你好,哈利?」

  哈利正低著頭貼著牆根走路,並借著赫敏巨大的書包和羅恩暑假突然躥高的個子來遮掩自己。當這個羞怯中飽含激動的招呼聲再一次響起時,他幾乎有些絕望地停住腳步,扭過頭去,以自己生平最大的耐心回道,「你好,科林。」

  自從哈利有一回在走廊裡救下被斯萊特林男生找麻煩的克裡維後,他對他的熱情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甚至認為哈利和他自己一樣,是一個攝影愛好者,因為他從斯萊特林男生的手中搶回他的相機時是那麼帥氣。

  因此,他漲紅了臉,要和哈利分享他的新作品。克裡維急匆匆地從書包裡掏出一大堆相片,並和哈利保證,「你記得我和你說的那個發現嗎?正確的顯影藥水,我試了很多次比例,終於成功了——哦,你看,他們都會動……」他太激動了,有一張照片從他大敞的書包裡飄落出來,落在了赫敏的腳下。

  「哦,你的照片……等等。」赫敏彎下腰拾起照片正準備還給他,可是突然照片裡的景象吸引了她。她凝住了視線,緊緊地盯著手中的照片看了幾秒鐘,立即抬起頭,揚了揚手中的照片道,「能將這張照片送給我嗎?」

  科林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她手上的照片,雖然不知道她要這張照片幹什麼,但是仍然點點頭,「當然。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給你拍一張,寄給你的爸爸媽媽……」

  赫敏連忙搖頭,謝謝他的好意。科林不在意,繼續轉過頭去拉著哈利開始講他的每一張照片和正確的顯影藥水。

  羅恩皺了皺鼻子,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甕聲問道,「你要這張照片幹什麼?」

  赫敏小心翼翼地將照片夾進書裡,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我喜歡!」她還在生氣羅恩抄了她的作業。

  被嗆了聲的羅恩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同她說話了。

  哈利好不容易用一個與上次不同的藉口擺脫了興奮異常的科林,正待長舒一口氣,羅恩就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用眼神示意了一個方向,問道,「馬糞有多久沒有找咱們麻煩了?」他伸出兩隻手扒了扒,然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足足有一個多月!不!五十二天!」

  同樣,對哈利來說,這個時間數字實在太驚人了。然而若非羅恩提醒,他還真沒有注意到從第二學年開始,德拉科就再也沒有揚著尖下巴,像個討厭的幽靈一樣隨時隨地地冒出來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進行惡意的譏諷和嘲笑。

  哈利望著不遠處正低頭和一個女生說話的德拉科,下巴都要驚訝地掉下來了,「那不是……對角巷……」

  赫敏接道,「對,沒錯。她被分進了赫奇帕奇。」她說話的語氣很奇怪,仿佛有什麼含義似的,一雙褐色的眼睛也閃爍著光彩。

  羅恩撇了撇嘴,「原來是赫奇帕奇小老鼠。」話音剛落,他的後腦勺就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噢!」羅恩捂著腦袋,對赫敏怒目而視,「幹嘛打我!」

  「如果,你下次再偷我的作業本……」赫敏說,「我要你好看!」她說完,就將笨重的書包往身後一甩,扭頭逆著人群走了。

  「如果你肯借給我,我就不用偷了!小氣鬼!」羅恩看著她的背影憤憤地道。

  哈利突然使勁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原來瑪律福已經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並且只離有幾步之遠。羅恩的那番憤慨之語很有可能全部落入了瑪律福的耳朵。羅恩立即全身緊繃,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做好隨時反擊的準備。

  「你瘋了嗎?」哈利看到他手上已經握上了魔杖,連忙低聲提醒他,「你要小心,你的魔杖……不太靈。」

  羅恩含糊著應了一聲,卻仍然不放鬆。

  可令他們驚訝的是,瑪律福仿佛沒有看見他們。他插著口袋,目不斜視地同全身細胞都戒備森嚴的羅恩擦肩而過……

  這種突然好失落的感覺真是不對勁。

  羅恩扭頭望著瑪律福越來越遠的背影,喃喃地道,「有陰謀,肯定有陰謀……」

  哈利雖然也十分贊同,但他不覺得在這兒瞅著瑪律福的背影是個好主意,「別忘了明天的變形課要交作業!」

  羅恩頓時哀嚎了一聲。

  ***

  星期六的早上,維吉妮亞先瞅了一眼宿舍門後掛著的晴雨計,上面是鮮亮的粉紅色——大晴天。於是她打算從地窖裡出來透透風,在霍格華茲的校園內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曬曬太陽。

  因為沒人陪同,維吉妮亞就帶了一本黑皮面的筆記本。這是德拉科的筆記,他從佈雷斯那裡聽到自己需要補習功課後,在週四的下午交給了她。自從維吉妮亞知道自己有一個親人在斯萊特林後,不知不覺間她對斯萊特林的態度有了改變,儘管仍然不願意長時間直視院徽上那條吐信子的蛇,但好像對它代表的人們有了一點親昵感——就比如她很爽快地接受了這本筆記本,維吉妮亞原來的那些負罪感統統消失了。

  她在一叢濃密的灌木後面找到一塊空地,將帶來的厚絨毯鋪在地上,就開始閱讀德拉科的筆記。

  雖然說維吉妮亞對佈雷斯的情感更要親昵,但她不得不說,佈雷斯的字同德拉科比起來實在是差太遠了。

  這份筆記做得十分詳細,字跡清晰,甚至重點都已經標了出來,就好像是專門為維吉妮亞準備的一樣。她看得入神,過了一會兒不由抽出魔杖,按著斜體字寫下的說明解釋,指著腳邊一顆小石頭,細細地念道,「速速變大。」

  並沒有多明顯的效果。維吉妮亞沒有沮喪,這顯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則是從灌木叢後突然鑽出來一個女生突然出聲道,「嗨,你的聲調太低了,試著高一點。對這株草試一試。」她有一頭蓬鬆的褐色卷髮,穿著一條藍格的呢子裙。

  見維吉妮亞只盯著她看並沒有動作,她立即彎起嘴角,揚了揚眉,「我打擾到你了嗎?」

  這個女孩兒太有名了,救世主的好朋友,格蘭芬多的百事通,二年級的第一名。那麼多頭銜在她的腦袋上,維吉妮亞不可能不知道。她輕輕搖了搖頭,雖然有些彆扭,不過她還是按照她的說法揮舞了一下魔杖。

  令人驚訝的是,那株原來只有手指高的小草立即竄高了三英寸。

  赫敏的眼睛亮亮的,立即道,「再念速速變小。」

  維吉妮亞很興奮,她學著赫敏的音調對著小草念了一遍縮小咒。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株躥高的草非但沒有縮小,反而抽出一支細細的綠杆,在兩個女生的瞠目結舌中結出了一隻小小的潔白的花骨朵。

  「這……這是怎麼回事?」維吉妮亞目瞪口呆,她連忙低頭要查看手中的筆記本。

  「克拉……肯索普小姐,」赫敏終於下定決心拉住了維吉妮亞的手臂,兩隻褐色的眼睛看著她,竭力使自己的聲音充滿誠意,她說,「你願意相信我嗎?」


第10章 Chapter 10  

  維吉妮亞還沒有從咒語失控的奇怪現象中緩過神來,就聽見赫敏更加奇怪的問題——她的口氣維吉妮亞覺得有些熟悉,她仔細想了想,終於恍然大悟。在維奇伍德的教堂裡,當一個心懷愧疚的人向牧師祈求懺悔之前,霍頓牧師總要真誠地替上帝問上一句,「你願意相信我嗎?」

  想起這位格蘭傑小姐也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維吉妮亞頓時瞭解了她的意思——大概她覺得自己會因為咒語實在學得一塌糊塗而傷心想傾訴。於是維吉妮亞很認真地回道,「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赫敏聞言立即從身後的書包裡掏出一隻筆和一本本子,「謝謝你相信我。那麼第一個問題就從剛剛的現象說起,你除了變形咒外是不是無論念什麼咒語都會使植物生長呢?」她突然想起什麼,又飛快地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照片,「我看到這張照片中,你的嘴巴並沒有動,但是魔鬼網上一隻小嫩芽就長大了一圈,是無聲咒的作用嗎?」

  維吉妮亞萬分茫然地看著她、

  赫敏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吱聲,便再次誠懇地道,「我一定會對此保密的。」她想了想,又將手中的照片遞給維吉妮亞,「這個也還給你。」

  從一張照片裡看到會動的自己有一點神奇,更加神情的是照片裡的維吉妮亞仿佛被她驚擾到似的,一個閃身,就躲到了照片看不見的地方。

  「這張照片哪兒來的?」維吉妮亞問。

  赫敏見她看上去不像是生氣,實言道,「格蘭芬多有一個愛拍照的男生,他和你們一起上草藥課。」

  維吉妮亞立即想起來了,她捏著照片把它夾進了筆記本裡,向赫敏道了謝,也沒好意思讓她告訴那個小男生以後拍照片時別再把給她拍進去。

  赫敏再次開口了,端著小本子,還帶著小心翼翼地味道,「那你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維吉妮亞又是一臉茫然,她突然想起赫敏剛剛的話,連忙翻了翻筆記本重新拿起那張照片,這一看,她的表情立即糾結起來。

  照片上的維吉妮亞依舊躲得無影無蹤,只余那團魔鬼網墨色的藤蔓上有一隻小巧的嫩芽周而復始地從小變大。

  赫敏一看到她的表情,立即明白維吉妮亞自己竟然不知道。她愁眉苦臉地想了想,將筆記本和筆放回書包裡,「你跟我來。」說完,走了幾步後,仿佛才覺察到什麼,回頭看著維吉妮亞又加了一句,「好嗎?」

  維吉妮亞不明白她想幹什麼,但猶豫了幾秒後,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兩個人偷偷摸摸地走到了第一溫室的門口,赫敏抽出魔杖,小聲道,「斯普勞特教授最近一直在第三溫室,那些曼德拉草被上課的學生搞壞了不少,她心疼壞了。」

  「阿拉霍洞開。」

  啪嗒一聲,溫室的門應聲而開。

  維吉妮亞看了看門鎖,又看了看赫敏利索的動作,羡慕得要命。

  「快進來!」

  魔鬼網在溫室最角落,斯普勞特教授十分細心地給它搭了一個架子,上面裹了幾層黑色的紗布。

  赫敏推了推她,「你上去摸摸它試試。」

  維吉妮亞聽話地走上前,伸出手探進魔鬼網臨時的洞穴,輕輕摸了摸它的藤蔓。

  「沒有什麼特別的現象發生,」維吉妮亞蹲著身子仔細觀察了一番,「它還是原來那樣大,照片上應該是一個巧合。」

  身後沒人答話。

  維吉妮亞轉過頭去,就看見赫敏驚訝萬分的臉。

  「嗨,維吉妮亞,你太特別了!」赫敏激動地看著她,也沒顧得上注意維吉妮亞一臉茫然。她舉著手中的魔杖,滔滔不絕道,「我真是太愚蠢了,我應該不會忘的!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那麼明顯的事實,直到我剛剛握緊了我的魔杖……我準備隨時出手,可是魔鬼網絲毫沒有傷害你!」

  她停下話頭,看著維吉妮亞臉上因為不知所措而升起的紅暈,突然又笑了,「也是,照片上的你和現實的你一樣容易害羞,她總是躲著,我怎麼會注意到魔鬼網不會傷害你呢?」

  赫敏行動迅速,立即拉起剛剛扔在地上的書包,從裡面重新拿出了筆記本,「那我們現在應該重新開始整理。第一點,魔鬼網沒有主動攻擊V。」她思考了一會兒,咬著筆頭,「剛剛魔鬼網沒有發生變化。維吉妮亞,你回想一下上草藥課的時候在想什麼?」

  維吉妮亞羞愧地搖搖頭,她自己實在沒有注意到照片上的事情,當時的自己在想什麼她根本就不記得了。

  赫敏也不氣餒,她用筆在第一點後面加了一個括弧,後面備註:「魔鬼網長大,巧合?無聲咒?」

  「那你朝它扔一扔咒語試試看。先放大咒。」

  維吉妮亞看到她拿著羽毛筆刷刷地在筆記本上劃了幾條線,明顯是在做表格。維吉妮亞突然感到很親切,好像回到小學時幾個人一組做實驗一樣,雖然現在實驗物件是自己,不過她也不在意。

  她聽話地按著剛剛赫敏的囑咐,稍稍提高了嗓音,甩出了一個標準的放大咒。

  兩個人都靜靜地看著,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株搖搖曳曳的魔鬼網。過了十幾秒後,維吉妮亞鎮定地聲音響起,「它的觸手長了半英寸。」

  赫敏刷地看向她,聲音比維吉妮亞要緊張多了,「你確定?資料沒有誤嗎?」

  維吉妮亞點點頭,「我一直看著它。」

  赫敏雖然也一直盯著魔鬼網看,但是她什麼也沒看出來,不過她還是選擇了相信維吉妮亞,在筆記本上記下,「放大咒,觸手長半英寸。」

  等赫敏寫字的刷刷聲一停,維吉妮亞立即又念了變小咒。

  「冒出一隻嫩芽。」

  這回赫敏看到了,她興奮地在筆記本上又添了幾筆。

  維吉妮亞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念道,「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赫敏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甩出了一年級學的第一個咒語,然而,這條咒語並沒有發揮它本身的作用,魔鬼網的那只嫩芽很快地抽長,舒展成一片嫩綠的葉子。

  看著赫敏吃驚地長大嘴巴,維吉妮亞自己也很無奈,她解釋道,「我的咒語實在學得不怎麼樣。」

  赫敏啪得一聲合上筆記本,「至少我們驗證了一條,不止是變大和變小咒能使植物的生長發生變化,其他咒語也可以。」她伸出右手,「一直都忘了自我介紹,太不禮貌了。赫敏格蘭傑。和你合作很愉快。你介意我挖掘你身上的神秘嗎?但如果這是你的隱私……」

  維吉妮亞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如果不是你,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奇怪之處。不過我有一個小要求。」她的臉又紅了,輕聲道,「你不要告訴別人。」

  赫敏連忙答應。

  對魔鬼網的實驗告一段落,兩個人又偷偷摸摸地從溫室裡出來,赫敏一道咒語,溫室的鎖又恢復了原樣。

  這回赫敏回過頭來,正巧把維吉妮亞羡慕的眼神盡收眼底。她輕聲咳了咳,覺得被一個小姑娘這樣看怪不好意思的。她摸了摸鼻子,道,「維吉妮亞,我們以後做實驗你可不能只會三條咒語。」

  維吉妮亞才消褪的紅暈又爬上來了。

  赫敏笑眯眯地說,「我們可以利用實驗之餘學更多的咒語。你週一課後有空嗎?」

  週一的晚上是塞德里克給她們補習的時間。維吉妮亞剛要搖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有的。」因為是撒謊,她的聲音輕如蚊吟。

  赫敏倒是聽清了,她點點頭,「那就說定了。」想了想,「地點到時候我寫信給你。」

  ***

  第二天從下午開始,維吉妮亞就有些坐立難安的滋味,引來萊蒂斯問了好幾聲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維吉妮亞手心裡握著中午貓頭鷹送來的寫著地址的小紙條,終於鼓足勇氣對萊蒂斯說,「我週一晚上不想去補習了。」

  出乎意料地是,萊蒂斯也長歎了一口氣,「你都不去了,我更不想去了。氣氛真不自在,我看安妮是當真了,每次看到她不停地找話題和塞德里克搭腔,我都挺尷尬的。」

  維吉妮亞默默地聽著。

  「週一晚上咱倆一塊兒在宿舍看書得了。」

  「……我有事。」維吉妮亞吞吞吐吐地說。

  萊蒂斯並沒有追根究底,只是委屈地道,「你都把我拋下了。我可不想和凱爾西待在一起,那我還是再上一堂補習課吧。到時候我替你請假。」她拍了拍維吉妮亞的肩膀。

  和赫敏約會的地點是一件沒上鎖的空教室。

  維吉妮亞到的時候,赫敏正趴在羊皮紙上奮筆疾書,聽到她來,頭也不抬,「我的論文還有兩英寸,你再等等。」

  維吉妮亞點點頭,隨意找了一個座位坐下,突然發現地上擺了一盆植物。醜得很,幾根觸角正在空氣中慢悠悠地晃蕩著。

  赫敏丟下筆,籲了一口氣,就聽見維吉妮亞遲疑的聲音,「你從哪裡搞來的魔鬼網?」

  赫敏笑了笑,從座位上走出來,伸出手摸了摸植物的觸角,「這是蟹爪蘭。我可不敢打魔鬼網的主意。」她站起身,從桌子上攤開的一堆書裡找出一本筆記本扔給維吉妮亞,「準備好了嗎?咱們從最基本的幾條咒語開始練習。」

  很快,赫敏就發現了問題。維吉妮亞並不是笨,相反,她很聰明,無論是發音,還是揮魔杖的姿勢都很標準。可是她的咒語在死物上作用很小或者根本不起作用,而那盆用作實驗的蟹爪蘭,已經騷包無比地頂著一頭紅豔豔的花朵。

  赫敏的實驗記錄沒有添上多少內容,她糾結著眉毛,自己對著蟹爪蘭甩出一個漂浮咒,花盆連帶著植物很快就飛在了空中。

  「估計還是魔力問題。」赫敏猜測,「我有一個朋友的魔力也存在問題,我回去問問看,再去圖書館找找資料。你有沒有去校醫院看一看?」

  維吉妮亞搖搖頭。

  赫敏看她耷拉著腦袋,似乎沒有精神的樣子,連忙安慰她,「或許是家族遺傳的神秘問題呢?你有沒有問過你的母親?」

  維吉妮亞搖搖頭,低聲道,「不過我媽媽肯定不知道,因為她曾經以為我是啞炮。」

  赫敏萬分同情地看著她,「這個情形似乎和我那個朋友有些相像。我們的實驗先放到一邊,先解決魔力問題。你等我消息。」

  維吉妮亞感激地點點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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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

  維吉妮亞抱著順路從廚房要來的小蛋糕回到宿舍的時候時間還不算晚,可安妮已經睡了。萊蒂斯正坐在床上,見她進來,殺雞抹脖地朝她使眼色,然後躡手躡腳地爬到維吉妮亞的床帳裡,小聲告訴她安妮如此失魂落魄的原因,「因為魁地奇訓練,塞德里克讓他的同學代替了,以後就是他給我們補課了。」

  「那以後咱們還去嗎?」維吉妮亞將手中的蜂蜜蛋糕掰了一半遞給她。

  萊蒂斯咬了一大口蛋糕,口齒不清地道,「去吧。才一換人咱們就不去多不好。今天安妮的情緒就被伯尼看出來了。」

  「伯尼,是那個代補習的男生?」

  「塞德里克的朋友。」 萊蒂斯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挺有幽默感的。」

  維吉妮亞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說不上為什麼心裡像松了一口氣似的。

  接下來的幾天,維吉妮亞喝了一瓶赫敏從她的同學隆巴頓那裡搞來的毫無效果的魔藥外,關於魔力的事情毫無進展。對於赫敏來說,無用功令她無法忍受,她甚至沒有去看哈利的魁地奇訓練,直到萬聖節的那天還拉著維吉妮亞在圖書館一排排的大書架上查找資料。

  「喂!我們找了你半天。你難道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馬上就要六點了!」一個氣呼呼的壓低了的男聲在維吉妮亞的頭頂上響起。

  「才六點!」坐在對面的赫敏同樣沒好氣地回道,「我當然沒有忘!」

  維吉妮亞合上手中的《如何檢測你的魔力發育》,抬起頭,正巧對上來人的視線。

  韋斯裡先前一番嗓音克制全部作廢,因為他指著維吉妮亞,貌似受到了驚嚇一樣發出一聲大叫。這下赫敏就算想繼續看書也不成了,他們被平斯夫人虎著臉趕出了圖書館。

  「赫敏,天在下雨,你的腦子裡也下雨了嗎?」維吉妮亞板著臉看著韋斯裡在赫敏身邊上躥下跳,明明是壓低了的聲音卻偏偏飄到自己的耳朵裡,「她跟瑪律福那個混球是朋友……」

  「閉嘴!」這是赫敏有些暴燥的聲音,「別喋喋不休斤斤計較得像個老太婆!」

  韋斯裡不甘心地又嘀咕了幾句。

  「……對不起」,大名鼎鼎的波特先生是一個又瘦又小的男孩,維吉妮亞一轉頭就能看見他那雙隱藏在鏡片後面的綠眼睛,他似乎很害羞,看了一眼維吉妮亞又將目光移向別處,「羅恩……」他卡住了,顯然他其實並不知道如何替他的朋友道歉。

  學校七點有萬聖節晚宴,走道裡的人並不是很多。因此,當德拉科立在樓梯前時,維吉妮亞一眼就看見了他。

  德拉科沒有出聲,只是向維吉妮亞招了招手。

  衛斯理立刻跳起來,像抓住了什麼把柄似的,沖赫敏嚷嚷,「看見了沒?看見了沒?」

  聒噪得像只烏鴉。

  維吉妮亞鼓足勇氣轉頭瞪了他一眼,就立即跑向德拉科。

  赫敏神情莫明,衛斯理和波特警惕又戒備,而接到維吉妮亞的德拉科只微微一笑,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就拉起維吉妮亞的手慢慢地下樓了。

  「他腦子出問題了?」衛斯理不可置信地用手揉了揉眼睛。

  赫敏若有所思地回了他一句,「閉嘴!」

  維吉妮亞極不自在地掙了兩下,德拉科才鬆開她的手。

  「筆記本你急著要用嗎?」維吉妮亞問。

  「不急,隨你什麼時候還。」德拉科顯然有心事,他加快速度下了兩層樓梯,才轉頭看向維吉妮亞,「晚宴散了之後不要隨便亂走,跟著學院的隊伍回宿舍,儘量站在隊伍中間……」

  維吉妮亞站在比他高兩層的階梯上,直直地看著他灰藍色的眼睛,突然臉一熱,反駁道,「我有好幾年的時間都是獨自一人上下學的。」

  德拉科一愣,才明白她在說以前的麻瓜生活,「我知道。」他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反正也沒什麼事。」他說這句時聲音很輕,好像是自言自語。

  斜地裡突然冒出一聲,「你在做什麼!」凶巴巴的聲音後緊跟著黑臉的佈雷斯。他仰著頭盯著德拉科,「我就知道你把我甩開准沒好事!」

  德拉科收回手,皺眉看著佈雷斯一邊瞪他一邊喘氣。

  「你怎麼可能走得這麼快?」佈雷斯幾個大步跨上來,偏身擠到德拉科和維吉妮亞中間。

  他剛想伸手攔住維吉妮亞的肩膀,腰間就被一根硬邦邦的東西給頂住了,佈雷斯耷眉看了隱藏在德拉科袖子間的魔杖,又抬起眼皮看了看德拉科帶著笑的威脅眼神,雖然很想立即讓維吉妮亞看清楚這個表裡不一的小人,但想到德拉科念咒的純熟,只好重新將手插回了褲兜裡,掏出一隻小盒子,遞給維吉妮亞,「萬聖節禮物。」

  維吉妮亞訝異地不得了,「萬聖節也有禮物嗎?」

  「有!我送給你了就有了!」佈雷斯眉飛色舞,見她如此高興,甚至得意洋洋地朝德拉科拋了一個媚眼,「拆下來瞧一瞧啊?」

  維吉妮亞捧著手心那個套著南瓜頭,穿著巫師袍的小人,露出一個笑容,「謝謝你,佈雷斯,很應景。」

  佈雷斯不滿意她的稱呼,不過轉念想到在維吉妮亞面前勝過了德拉科一籌,他就滿足了。

  三個人一起走下大理石臺階,一個向右,兩個人向左,就互相道別分開了。

  佈雷斯兩手插兜,嘴巴裡哼著歌。在後來的一段路上,維吉妮亞只和他說話,讓他在一直沉默的德拉科面前覺得特別有成就感。他一邊哼著《你用魔法勾走了我的心》,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身邊的德拉科,暗暗考慮現在該說什麼話才能在這個沉默的小子已經受傷的心上再戳上兩刀子。

  帕金森站在通向寢室的走廊裡,抱著雙臂看著兩人,她身後的昏暗的燈光在地面上投下她被拉長的影子,像一把筆直的劍只指佈雷斯的腳下。

  他嚇了一跳,緊緊皺起眉毛,「這是你準備的萬聖節特別節目?像只鬼一樣嚇人。」

  「就算如此,也比你們兩個斯萊特林去討好一個赫奇帕奇的蠢姑娘來的高明。」帕金森冷淡地道,「佈雷斯,沒你的事,我有事要和德拉科說。」

  佈雷斯幾個大步直走到她面前,突然抽出魔杖直指她的鼻子,直到她往後連退,被逼迫到牆上,他才冷冷地開腔,「如果下一回再從你的嘴巴裡聽到侮辱她的字眼,那一定有我的事。」

  帕金森終於維持不住淑女的形象,她的頭猛地扭向另一個人,尖刻地大聲嚷道,「德拉科,你對得起我爸爸的交代嗎?」

  「恕我記憶有限,我著實想不起來帕金森先生有何交代?」德拉科緩聲道,他看了一眼潘西在昏黃燈光下朦朧的臉,「哦。或許是他忘記了還有幾份帕金森產業亟需投資的合作書瑪律福還沒有簽字?」

  潘西睜大了眼睛,「暑假裡瑪律福先生明明答應……」

  「你們在做什麼?」斯內普教授低沉的聲音在走廊的盡頭響起,他提著一隻燈,大步走過來,狐疑地掃過三個人的臉色。

  「帕金森跌倒了,紮比尼正好心地扶她起來,教授。」德拉科鎮定自若地答道。

  話音剛落,另外兩個人俱是一愣。

  「我們先走了,教授。」

  德拉科率先邁步,走過潘西的身邊時,握在袖子間的魔杖滑出來,輕輕一動。剛剛還站得穩穩的潘西立即覺得有一股力量拉扯自己的右腿膝蓋處,「噗通」一聲,她跪倒地上。著實像走出一步就不小心跌倒的樣子。

  斯內普教授信以為真,他冷凝的聲音滑過帕金森的耳骨,「帕金森小姐,希望你的腿不要淪為像你腦袋一樣的裝飾,毫無用處。」

  院長大人這句話給三個斯萊特林聲鬧出來的動靜蓋棺定論。

  直走到寢室門口,佈雷斯還能聽到帕金森委屈的抽泣聲,他暗暗地將手握成一個拳,伸到德拉科眼皮底下,在他忍不住動手時,翹起大拇指,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無論學校的哪一個節日,只要鄧布利多在任,從宴會的佈置到宴會的氛圍都不會令挑剔的斯萊特林滿意。

  德拉科今晚格外的沉默。佈雷斯唯一的樂趣就是不停地看向赫奇帕奇的長桌邊戴著尖尖的巫師帽,笑得可愛異常的維吉妮亞。直到昭示宴會時間結束的鐘聲響起,大家都站起來歡呼,人群淹沒了維吉妮亞的影子,佈雷斯才收回視線,發現身邊的德拉科已經不見了。

  已經從大禮堂跑出來的德拉科飛快地從一樓的西邊爬到三樓,用力旋轉了一面騎士雕像後,鑽進了雕像閃開後的洞穴。等到他再次出現在城堡時,已經在七樓了。

  德拉科沒有抬頭,繼續爬著樓梯,直到站在八樓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對面,他才微微顫抖著嘴唇,握緊拳頭,來回走了三次。

  看著牆上驟然出現的大門,他停住腳步,緩了兩秒鐘後,才緊握拳頭,咬著嘴唇,邁出腳步。

  在一堆垃圾中的一本黑色筆記本消失了。

  在踏進這個門之前,他雖然早有預感,卻還抱有一絲期望。德拉科面色蒼白,他順手拿起牆邊已經爛成一個棍子的掃帚,沖進有求必應屋中的一堆垃圾裡。他努力睜大眼睛,發瘋似的想尋求一個安慰。

  沒有,他想要的沒有。他用力地將手中的掃帚杆擲在地上,慢慢地蹲了下來。

  第二天,維吉妮亞在聽到那個關於三樓密室被打開,貓咪被石化的恐怖事件的同時,還聽說了德拉科住進了校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QAQ遲到了~~遲到了~


第12章 Chapter 12

  德拉科站在黑魆魆的走廊裡,渾身顫抖。他的背後是一扇緊閉的雕花大門,永生和權力的野心者正佔據這個房間。他剛剛從裡面走出來,被現實所迫做了一個看不清前路的重大決定。

  過了一會兒,他才克制著恐懼,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這條曾經掛滿家族榮譽的走廊再也不能讓他挺胸昂首。瑪律福的未來,他自己的未來因為他胳膊上的黑魔標記就如同走廊盡頭的油燈一般昏暗,不甚光明。

  他開始下樓梯,到了一樓的空地,在他的右手邊有一幅巨大的肖像。突然,有一種短暫的心悸向他襲來,這陣恐慌來得短暫,心臟卻疼痛得鮮明。他定定地看著這幅畫,腦子裡冒出了一個想法。他伸出手按在肖像的邊框上,默默念出了一串咒語,看著它消失變成了一扇門洞。

  呈現在德拉科面前的,是一道窄長的樓梯。牆壁上左右兩盞黃油油的壁燈仿佛游走在黑魔頭腳下巨蛇陰暗渾濁的眼睛。德拉科感到一陣強烈的嘔吐感。

  他強忍著身體的虛弱,邁動雙腳,慢慢地沿著樓梯挪下去。昏暗中,他聽到一聲輕微的呻|吟,然而這聲音卻像驚雷震在了他腦袋裡。

  「維吉妮亞。」他輕輕吐出了這個名字,他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麼突然知道這個名字,腳下的速度卻不由自主加快了,仿佛有意識地找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最盡頭的一間密室裡。

  形狀古怪的支架,被吊起來的紙片一樣的人,細長的纏繞在四肢的管道一頭連接著一隻封口的瓦罐,以及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這就是德拉科暈倒前闖入眼簾中的全部。

  ***

  柔和的陽光照在德拉科的眼皮上,將他夢中的世界也染上了一層明媚的光暈。他猛然睜開眼睛,就看見臉上猶帶著稚氣的維吉妮亞正坐在床邊盯著他看,醫療翼淺色的床簾在她的身後輕輕地晃動。這是從未出現過的場景,德拉科覺得自己像是從一個噩夢驟然降臨到一個美夢中。

  維吉妮亞見他睜開眼睛,忙從床沿上跳下來,「你還好嗎?龐弗雷夫人說你會醒,她讓我在這兒看著你。」

  德拉科躺在枕頭上,薄被下握得緊緊的手指僵硬地動了動。他看著她露出一個笑容,瞥了一眼映照進窗戶裡的薑黃色,輕聲問道,「下課了嗎?」

  維吉妮亞點點頭,走到堆滿糖果點心還有鮮花的床頭邊,找出一瓶提神劑,「龐弗雷夫人叮囑讓你醒來就喝。」

  德拉科坐起身,從她的手中接過魔藥,不小心瞥見她難掩好奇的目光。他輕聲提醒她,「注意,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

  果然,看著喝下魔藥的德拉科兩隻耳朵像霍格華茲特快一樣噴出白煙,耳邊的金髮被氣流吹起,像兩隻牛角一樣,維吉妮亞咯咯地大笑起來。

  「我在門外聽見姑娘的笑聲,我就知道有人的病已經好了。」龐弗雷夫人進門來,語氣含蓄地說道,她從容地將桌上一大堆東西用紙盒子裝起來,又放了她新帶來的幾瓶魔藥進去,「按時吃藥。走吧,小夥子,你們還能趕得上晚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別放在心上,也別覺得丟臉。昨晚受到驚嚇的學生不在少數。」

  等到兩人離醫療翼有一段距離後,維吉妮亞才好奇地問,「你真的是被嚇到了嗎?」

  德拉科眼神忽閃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她,語氣鎮定地道,「嗯,被嚇到了。」

  維吉妮亞沒有吱聲,皺著兩條秀氣的眉毛,好像在考慮什麼。

  「你會笑我嗎?」德拉科問。

  維吉妮亞連忙搖頭,「不會……」

  「你肯定會笑話我。」德拉科的聲音裡充滿了失落。

  「我不會的。」維吉妮亞連忙肯定地告訴他,想了想,又主動伸手想幫他拿手中裝了一大堆東西的紙盒,「你病剛好,我來幫你。」

  德拉科身子一偏躲開了,「一點兒也不重,」他望著她笑,「只要你不覺得我很膽怯懦弱……這個紙盒只是一件小事。」

  「膽怯的人不會承認自己懦弱的。」維吉妮亞柔聲說。

  「他們都覺得我很壞……斯萊特林的人都很壞,」德拉科的語氣輕輕地,像是在說夢話,「維爾,你覺得呢?我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怕你會覺得我配不上你。我老覺得你在躲避我。你不知道,我醒過來,看到你坐在我的床邊,眼神也不躲閃,我覺得好開心……」

  明天就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佈雷斯要去參加最後一場賽前集訓,在和她一道去醫療翼的路上被人叫走了。如果不是龐弗雷夫人的拜託,她也不會一直坐到他醒過來。

  這樣被人感謝,維吉妮亞的臉紅了。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別這麼說。是你太受歡迎了……我有點不習慣。」她頓了頓,十分保守地說,「你大多時候都不壞。」接著她又加上了一句,「斯萊特林的人大部分也都不壞。」

  對她充滿善意的評價,德拉科笑出聲。

  斯萊特林的圈子大部分充斥著野心和利益,喬裝打扮不露聲色是必修課。壞與好因為太簡單,是最不能形容斯萊特林的形容詞。

  德拉科和她一起走下大理石臺階,臨分手前,他空出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語氣認真地囑咐,「別亂跑,維吉妮亞。學校最近很危險。不要一個人在走廊裡走動,儘量低著頭,好嗎?」

  維吉妮亞看著他,目光中湧動著不解。

  「你想聽我的解釋嗎?」德拉科突然柔和了語氣。

  維吉妮亞當然好奇,但話到嘴邊,她改變了想說的話,「別怕,德拉科。」

  德拉科又笑了,兩隻藍眼睛裡閃爍的光彩溫柔又奪目,「嗯,我不怕了。」他看著維吉妮亞說,伸手整了整她頭上的髮夾,「明天見,維爾。」

  ***

  維吉妮亞沒有問學校會變得怎樣危險,也沒有和要好的萊蒂斯分享這個聳人聽聞的囑咐,因為如此,消息的來源勢必會被透漏。

  第二天,學校的危險性驗證在了救世主的身上。維吉妮亞不免松了一口氣。這是學校最常見的事故。

  可是到了第四天的時候,赫奇帕奇開始被恐慌所籠罩。維吉妮亞聽說了,格蘭芬多的一個小男生和費爾奇的貓一樣被石化了。各種小道消息隨著亂七八糟的護身符一起流傳開來。

  維吉妮亞一直按照德拉科的囑咐,除了上課和吃飯,再也不在城堡裡走動。和赫敏的實驗仿佛隨著石化事件被忘卻腦後,兩個人誰也沒有提起。有限的幾次見到德拉科,維吉妮亞都覺得他臉色太蒼白了,和佈雷斯站在一起,兩個人簡直是鮮明的對比。

  然而,恐慌氣氛沒有隨著時間而淡化,隨著「波特能指揮一條蛇」以及又一件石化事件,維吉妮亞都能感覺到整個城堡散發著陰冷的味道。

  維吉妮亞回到宿舍裡,安妮正一邊哭泣著一邊坐在桌子前寫信,她看著維吉妮亞進來,停下筆,伸手抹了一把臉頰上的眼淚,「耶誕節你回去嗎,維吉妮亞?」

  「我不知道,」維吉妮亞愣了愣。她和康薇夫人因為佈雷斯的事情,已經冷戰了好幾個月。

  「你想念什麼中學?」安妮抽噎著問,「我要回家挑一個好學校,一個安全可靠的學校。」

  維吉妮亞吃驚地看著她。

  「維吉妮亞,我受不了啦!跟不上課程讓人看不起沒有什麼,可是我父母是麻瓜也要被人譴責嗎?那學校為什麼要給我發通知書!……現在斯萊特林的怪物要殺死所有的麻瓜種……你和我一起回家吧!」

  凱爾西推開浴室的門,斜靠在門上,身上的真絲睡袍只松松地掛在肩膀上。她沒理會安妮的哭聲,看向維吉妮亞眼睛裡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目光,「你的父母真的都是巫師?」

  這是這麼多天來凱爾西頭一次和維吉妮亞說話。

  聞言,維吉妮亞盯著她看。

  凱爾西冷笑一聲,走向自己的床,「現在可是檢驗謊言的時候,只有誠實的人才不心虛,不會灰溜溜地拎著箱子逃出學校。」

  安妮用力地把筆拍在桌子上,「你能用魔杖把自己的嘴巴修修好?它老發出討人厭的怪聲音!」

  凱爾西到底不想和眼冒怒火的安妮吵架,她小聲的咕噥兩聲,就揮著魔杖把厚厚的床帳放下來。

  安妮看了原地站著的維吉妮亞一眼,歎了一口氣,走到自己的床前,將箱子拉出來,開始一件一件的收拾起來,「是我想錯了,你當然沒有危險。」

  維吉妮亞覺得自己說什麼都很多餘,她乾巴巴地擠出一句,「都會好的。」轉身飛快地跑出寢室。

  同樣是地下室,通往斯萊特林的寢室長廊與溫暖的赫奇帕奇相比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它像蛇窟一樣陰冷潮濕。

  維吉妮亞原本鼓足的勇氣漸漸消散了,腳下的步伐也遲疑起來。她不安地停住腳步,終於承認自己是熱血上頭,現在終於感到害怕了。

  「你是誰?」一個有些沙啞變聲期男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維吉妮亞嚇了一跳,回過身來。

  「赫奇帕奇,」這個身材高大的有一頭茶紅色頭髮的男生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她校袍前襟上的院徽,「你迷路了?」他的語氣就好像在說赫奇帕奇能發生這種蠢錯誤實在情有可原。

  維吉妮亞漲紅了臉。

  「是我的人,波爾。」從他的身後傳來維吉妮亞熟悉的聲音,她神經頓時放鬆了。

  德拉科有些疲憊的臉出現在維吉妮亞眼前,他看向她的目光微帶譴責,好像在問她為什麼亂跑。

  波爾聳聳肩,來回看了兩個人一眼,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用手做了一個表示他明白了的手勢,轉身就走了。

  「我送你回去。」德拉科伸出手。

  維吉妮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剛剛還讓她心驚肉跳的陰暗長廊仿佛退卻了令人恐懼的氣息。

  「德拉科,」一個有著狐狸臉的女生迎面走過來,叫住了他們,卻不說有什麼事,她亮的驚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維吉妮亞。

  「不要惹怒我,潘西。」德拉科牽著維吉妮亞的手帶著她往身邊靠了靠,語氣是維吉妮亞從未聽過的冷冰冰,「收起你那些陰險的念頭,所有的——我都知道。」


第13章 Chapter 13

  最後是潘西咬著牙退了一步。她臉上帶著難堪的表情,又看了維吉妮亞一眼,藏到了長廊的陰影裡。

  「等你回來,德拉科,我們一定要好好談談。」她的聲音又輕又低,「請你。」

  德拉科不置可否,握著維吉妮亞的手緊了緊,加快了步伐。

  一直走到大理石階梯處,德拉科才停下來。

  維吉妮亞抽回自己的手,神情中多多少少帶上了點不自在。德拉科的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還那樣稚嫩。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想要保護她的心情是多麼急迫。

  德拉科已經能夠猜到她是想問什麼,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不要相信那些謠傳,都會好的。維爾,耶誕節回家去。明天我送你上火車。」

  維吉妮亞有些難為情,吞吞吐吐地道,「我不回家。」她覺得德拉科的藍眼睛帶著一種明察秋毫的洞悉,她偏過腦袋,顯得有些固執有些窘迫,聲音裡卻帶著可憐的意味,「我不知道新家在哪裡。」

  德拉科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平復自己突然而起的對康威夫人所作所為的憤怒,他沉默片刻,「我先送你回去。」

  維吉妮亞反手拉住了他校袍的一角,「你知道學校裡發生了什麼,對嗎?」

  德拉科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他強迫自己回顧那些令人羞恥的,恐懼的過去,是為了能握住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以為已經邁出了重要的一步,可重新扭曲回來的命運卻無情恥笑他的無力。

  他想起這幾天,一直試圖弄清楚日記本是否仍舊被金妮韋斯裡所得,卻一無所獲。那個幼稚的一年級生精神正常,仍舊害羞萬分地暗戀著救世主。他又試圖在所有人中找出可疑的精神不濟者——這無疑是大海撈針。其實就算他找到了又能如何呢?可除了做這些事情外,他根本沒辦法來寬慰自己戰慄的不安。

  「命運是未知的,維爾。」

  這一瞬間,維吉妮亞覺得德拉科很不一樣。銳氣和自信仿佛從他身上脫離而去,使他漂亮的臉蛋沒有了精神氣。

  直走到赫奇帕奇的寢室門口,兩個人均是一路默默無言,。

  德拉科回到公共休息室,他無視了正坐在沙發上等待的潘西,直接沖回寢室裡。

  「佈雷斯,耶誕節你能把維吉妮亞帶回家嗎?」

  佈雷斯吃了一驚,「她不回自己家嗎?我原本是想在假期裡寫信邀請她。」

  德拉科皺著眉頭,考慮了一會兒紮比尼夫人和康威夫人到底誰比較可靠一點。他想起在醫療翼做的夢境,他立即堅定地道,「帶她回家,佈雷斯。她不能留在學校裡過耶誕節。」

  佈雷斯雖然吃驚,但仍然很快地坐到桌前開始給紮比尼夫人寫信,他撚了撚筆頭,一邊問道,「維尼同意了嗎?」

  德拉科想起隱藏在維吉妮亞柔順脾氣下的固執,頓時有些頭疼。他的聲音有氣無力,「我會和她說的。」

  維吉妮亞被告知這個消息時,出乎意料地合作,她很快地收拾好行李,站到了德拉科和佈雷斯的面前。佈雷斯一籮筐勸說的話死在肚子裡。然而等到他看到一個女生從赫奇帕奇的門洞裡出來,穿著薄得能凍死人的長裙子故作旁若無人地從維吉妮亞身後經過後,他頓時了然了。

  他咳嗽了兩聲,「你的保暖咒學得怎麼樣?」

  維吉妮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還是有些發熱,「……我還沒有聽說過這條咒語。」

  佈雷斯絲毫沒有覺得維吉妮亞在功課上有多薄弱,他挑高眼角,偏過頭去和德拉科說悄悄話,「那姑娘是一年級新生吧。雖然我覺得我的魅力比你大上一點兒,但是維吉妮亞能這麼痛快地答應去我家,我想還是得歸功於你。」

  德拉科沒有理睬他,伸出手接過維吉妮亞手上的小提箱,「我會乘坐較晚的那一班車,去紮比尼莊園。」

  維吉妮亞聽出他話中的不同尋常,滿含擔憂地看了他一眼。

  德拉科對她笑了笑。

  佈雷斯一直饒有興致地觀察那個腳步比蝸牛還慢的女生。他摸著下巴,沒有去聽德拉科和維吉妮亞的竊竊私語。但他明顯發現那個女生在冷得瑟瑟發抖的同時,耳朵豎得精神抖擻。

  「維尼,你要不要告訴你的室友外面還是冬天?」

  維吉妮亞遲緩地回過頭,就瞧見凱爾西惱羞成怒地瞪了自己一眼,逃回了寢室,她那條紮染的充滿沙灘風情的長裙甚至還夾了一角在門外。

  三人沉默地看著裙角過了一會兒掙扎著縮回門縫裡後,維吉妮亞才認真地看了一眼佈雷斯,「你真壞。」

  她仔細看了看佈雷斯和德拉科能窺見英俊的眉眼,恍然中似乎明白了凱爾西為何處處針對自己。

  時間很緊,在火車開動的前一分鐘,維吉妮亞和佈雷斯才爬上火車。

  萊蒂斯驚喜地從一間包廂中伸出腦袋,挽救了他們提著行李到處敲門的境況。

  「我以為你不回去了呢!」萊蒂斯說,「我還想寢室裡只剩下你和凱爾西,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矛盾呢!我很擔心你吃虧呀!」

  佈雷斯十分自來熟地問道,「誰是凱爾西?她對維尼不好嗎?她是不是個子高高的,皮膚像漂白過的,頭髮是褐色的那個女生?」

  萊蒂斯回復道,「對呀,沒錯!」

  佈雷斯立即洋洋得意道,「我知道呀,有些人就愛嫉妒地做一些事,她肯定還特別有優越感吧!」

  萊蒂斯愈發地驚喜附和他。

  接下來兩個人聯合起來說了一大通凱爾西的性格。

  維吉妮亞不動聲色地坐得遠了些,打量起佈雷斯來。他一進包廂,頭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外邊的校袍脫掉了。他外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長大衣,裡面正紅色的毛衣領高高地抵到他的下巴。

  好看是好看,維吉妮亞彆扭地想,怎麼就覺得他有點女孩氣呢?瞧他和萊蒂斯說八卦的那個興奮勁。

  「所以我說,她一定是喜歡瑪律福。」兩個人終於給凱爾西的行為蓋棺定論。

  維吉妮亞回過神來,被萊蒂斯意味深長的一眼看得滿頭霧水。正要細問,佈雷斯已經滿臉笑容地靠過來,滿足地伸出胳膊攬住維吉妮亞的肩膀——沒有德拉科在一旁的感覺超好。

  於是維吉妮亞又聞到了一股香噴噴的美容水的味道,她的思維又重新回到佈雷斯的女生特點上去了。

  若說維吉妮亞對見自己的姨媽這一件事沒有滿懷忐忑的話,絕無可能。不過她的忐忑不安在見到前來接他們的女人的時候,就忘了一乾二淨。一個美得太過分的女人站在人群中扎眼得要命,把周圍人的全部襯托成了背景。

  有著黑色頭髮,烈焰紅唇的紮比尼夫人踩著又細又尖的高跟鞋朝兩個人走來,臉上帶著和冷豔妝容毫不匹配的和藹笑容。她熱情萬分地擁抱了佈雷斯,又轉身向維吉妮亞伸出了手臂。

  維吉妮亞聞到了遠遠比佈雷斯身上要濃郁的香味,她還感覺到這個擁抱的溫度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暖。

  「維吉妮亞,」她不是太熟稔地念出這個名字,「我是你的姨媽,你也可以叫我直接叫我赫米歐。」

  「赫米歐姨媽。」

  「讓我們回去吧。這種天氣真要命的冷,」她將挽在手裡的長柄雨傘撐開,「來,親愛的。」

  佈雷斯不滿地道,「我以為會有馬車。」

  「已經開始下暴風雪啦!門鑰匙比馬車快多了。」紮比尼夫人的聲音親昵又溫柔。

  維吉妮亞看著她,突然格外想念起康威夫人,開始懊悔自己同她的賭氣。

  紮比尼莊園遠比茉莉莊園豪華闊朗。

  維吉妮亞無措地站在大廳的中央,由著佈雷斯攬著她的肩,語氣歡快地道,「親愛的紮比尼夫人,維尼長得和你像吧!」

  紮比尼夫人將脫下的銀狐皮大衣隨手扔在沙發上,走到維吉妮亞面前,伸出塗著寶藍色甲油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順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她同佈雷斯說話的語氣同樣也是歡快的,「不怎麼像。」

  「怎麼會?」佈雷斯似乎有些奇怪。

  他待要細細再看。紮比尼夫人已經輕易地轉開了話題,「要不要吃椰味蛋糕?」

  維吉妮亞盯著她被貼身的藍色裙子勾勒出來的纖腰,突然明白這位美豔的夫人其實並不喜歡自己這個所謂的外甥女。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雖然心裡對這個發現感到沮喪,還有一點點感到受傷。她想起母親的信,愈發為自己的賭氣而後悔。

  儘管情感上漫不經心,然而紮比尼夫人沒有慢待她一絲一毫,中餐準備得很充分,房間也佈置得漂亮舒適。

  飯後,維吉妮亞藉口太累了,就爬上大床。她將臉埋在枕頭裡,不可避免地掉了幾滴眼淚。

  壁爐的柴火劈裡啪啦的燃燒,佈雷斯在門外輕輕喊了幾聲維吉妮亞的名字,被她充耳不聞地忽略過去。

  一定要給媽媽寫封信。維吉妮亞不由自主地沉入睡眠中。


第14章 Chapter 14

  維吉妮亞在晚飯前醒來。當她踩著軟絨絨的地毯下樓時,沙發上坐著的三個人顯然被她打斷了一個嚴肅的話題,因為他們面色沉重。

  「嗨,維尼,」佈雷斯首先反應過來,朝她微笑,「睡眠可比精力劑的效果好多了,今晚聖誕慶祝你可以熬到很晚。」

  紮比尼夫人重新露出了笑容,她慢悠悠地反駁佈雷斯的話,「那可不行,不要認為今晚我不在家你們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只允許比平時晚上一會兒,我會讓米琪盯著你們統統乖乖地上床睡覺。」

  佈雷斯還沒有來得及垮下來臉,紮比尼夫人已經拎起手包,向客廳的三個孩子告別,「廚房裡準備了你們所有愛吃的東西,晚上玩得愉快。 」

  看著她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門外,佈雷斯張了張嘴,「我忘了問她去哪裡參加宴會。」

  德拉科站起身將維吉妮亞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肯定不會是瑪律福莊園,我剛剛告訴過你,整個假期都會有魔法部的人員關注瑪律福,鑒於他們上個星期什麼都沒有查抄出來。」

  「嘿,瑪律福從來不吃虧,接下來該誰倒楣了?」佈雷斯興致勃勃。

  德拉科沒有回答她,轉過頭輕聲問一直沒吭聲的維吉妮亞,「為什麼不高興?」

  佈雷斯壓根兒沒有察覺到隱藏在維吉妮亞平靜表面下的情緒,德拉科的這一問讓他大為驚訝,「難道你不喜歡這兒嗎,維尼?」

  在別人家這樣的情緒實在是太不禮貌了。維吉妮亞著急地偷偷拉扯德拉科的衣服,怪他問題問得太直白。

  德拉科捉住她搗亂的小手,拉著它一起放到膝蓋上,笑道,「沒關係,別不好意思說,佈雷斯不會捨不得讓紮比尼莊園的一隻貓頭鷹替你送一封信。」

  維吉妮亞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感受,有一個人那麼容易就說出她想做的事情實在太讓她感動了。

  佈雷斯松了一口氣,他躺倒在沙發上,眉毛哀怨地皺著一個糾結的形狀,「只要想到維尼不喜歡我家,我的心都要碎了。」

  德拉科對他誇張的表演嗤之以鼻,他召喚莊園的家養小精靈帶著維吉妮亞到大廳一側的起居室裡寫信。

  維吉妮亞一從大廳裡消失,佈雷斯的面色就立即嚴肅起來,他迅速從沙發上坐直身體,豎起魔杖施了閉耳塞聽咒,「剛剛話題被打斷了,但是我和親愛的紮比尼夫人同樣都存有疑問,相比和瑪律福關係緊密的帕金森,克拉布還有高爾,紮比尼只是斯萊特林無足輕重的小姓,為什麼要將密室的事情告訴我們?」

  「帕金森只是一根隨風搖擺的牆頭草,克拉布和高爾是我父親的盟友,而你是我選擇的。我不會小看紮比尼這個姓氏,佈雷斯。」德拉科毫不遲疑地坦白,「並且密室的事情我已經透漏給了格蘭芬多的救世主。」

  「你是說,你選擇的盟友裡不止包括了我,還有格蘭芬多?」佈雷斯的聲音聽上去萬分尋常,不過德拉科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因為格蘭芬多身後站著鄧布利多。」德拉科很現實地說,「年齡還有閱歷是武器,鄧布利多的年紀決定他經歷過的事情比我們多得多。連斯萊特林都無法理直氣壯地念出黑魔頭的名字,格蘭芬多至少有兩個人可以。」

  「你不要和我說你崇拜格蘭芬多的勇氣。」佈雷斯眼角上挑得厲害,對格蘭芬多的鄙夷已經全部訴諸於他的眉眼之中,「也別拿年紀來說事。既然你的祖父能告訴你有關密室的秘密,那麼他有沒有告訴你,那個人,到底消失了沒有?」

  德拉科頓了一會兒,「我的祖父已經死了,但鄧布利多還活著。邪惡也從來不會堂而皇之。」

  佈雷斯吃驚地看著他,「我從來不知道你如此有憂患意識。」

  德拉科笑了笑,「我是來請求你的幫忙,佈雷斯。這完全取決於你的意願。哪怕我選擇格蘭芬多那一邊,可我還是一個瑪律福,我的選擇完全只為了一句話:家族高於一切。」

  佈雷斯眼角的餘光已經撇到維吉妮亞出現在大廳裡,「那維尼呢?」

  德拉科眉目不動,神情莊嚴,「她註定姓瑪律福。」

  就在下一秒,佈雷斯撤去了魔咒,恢復了往日吊兒郎當的形象,儘管他心中還在為德拉科的認真和嚴肅感到不可思議,這種感覺夾雜著諸如「他為什麼比我成熟」之類的微妙嫉妒,不過他轉向維吉妮亞時,還是賤兮兮地露出討好的笑容,「維尼,信寫完了,心情好點兒了嗎?你想吃什麼?」

  德拉科看著他想攬維吉妮亞的肩膀,結果又縮回去的手,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三個人的聖誕夜過得平靜而溫暖,窗戶外肆掠的風雪,窗戶裡溫暖如春。十二點整的時候,米琪砰得出現在已經亂成一團的客廳裡,她還帶來了一顆裝飾得富麗堂皇的聖誕樹,連同樹下堆滿的禮物。

  她穿著嶄新潔白的茶巾套,站在一大堆零食果殼中,細聲細氣地道,「紮比尼夫人讓米琪準時祝親愛的維吉妮亞小姐,德拉科先生,還有佈雷斯先生,聖誕快樂!還有告訴他們,上床睡覺的時間到了,要不然會長不高的!」

  佈雷斯雖然滿腹不情願,但是紮比尼夫人的威脅顯然戳中他的弱點,縱然他面貌英俊,可若是沒有玉樹臨風的個子來相匹配,以後還怎麼風流倜儻呢?

  維吉妮亞睡了整整一個下午,此刻絲毫睡意都沒有,但她還是決定乖乖地回房間去。德拉科瞅準時機,捏了捏她的手指,輕聲道,「別睡。」

  冷不防佈雷斯轉過身來,突然瞅了他們兩眼,手指在空中虛點了兩下,才繼續往樓上走。

  維吉妮亞的臉簡直比壁爐裡跳動的火光還要紅。一旁的德拉科還恬不知恥地輕笑出聲。

  當維吉妮亞坐在房間的凸肚窗上,忐忑不安地猜想德拉科「別睡」的含義時,佈雷斯雙手抱臂,在走廊裡截住了一手抓著雙人飛天掃帚,一手抱著一隻大禮盒的德拉科。

  「飛天掃帚,這是你準備的聖誕之夜節目?」佈雷斯的下巴驚訝地簡直要掉在地毯上,「嗨,德拉科,我記得一年級的時候,你就能用比這個更加成熟的手段把帕金森迷惑得暈頭轉向……」他的話卡在喉嚨裡,因為德拉科的冰冷的目光都要把他給洞穿了,這當然不是最可怕的,佈雷斯無奈地道,「能不能一言不合就要掏魔杖?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盟友?」

  德拉科盯了他一會兒,才收起魔杖,「哦?你答應了?」他將方才扔到一邊的飛天掃帚重新召喚回來,「沒有帕金森,沒有其他人,佈雷斯。」

  「看來你挺上道,」佈雷斯聳了聳肩,「這也是我想要和你說的條件之一。家族高於一切,德拉科。」在家族安危面前,利益也要為之讓步。

  「早點回來,我可不想明天早上的餐桌上只有我一個人。」佈雷斯打了一個呵欠,轉身回房。

  維吉妮亞打開門,她的臉紅撲撲地望著站在門外的德拉科。這是一個嶄新的角度和世界。廊外的朦朧的燈光將德拉科英俊的眉眼照的若隱若現。在韋奇伍德的小學年代,維吉妮亞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乾淨好看的男孩子。

  「我們出去飛一圈好嗎?」德拉科問。

  維吉妮亞覺得自己一定是暈了腦袋,她違背了自己一貫低調的信條,迫不及待地點了腦袋。

  德拉科眉眼柔和,他從大禮盒中取出一件大大的斗篷,和一隻羊毛耳罩。看著維吉妮亞穿戴整齊後,才拿出魔杖在她身上甩了防風防雪咒。

  他打開房間的凸肚窗,轉身向她伸出手,他的兩隻藍眼睛在月光下像兩隻淋了水光的琉璃珠。

  三個月來金雕送來的糖果仿佛此刻全部融化在了維吉妮亞的心裡,她毫不猶豫地拉住面前的這只手。

  她一下子飄到了空中,被環入一個溫暖又有點陌生的懷抱裡,風從前面刮過來,卻在一英尺的地方改道了。

  在這樣的風雪裡,竟然一點也不冷。

  她睜大眼睛,抓著掃帚,看著掃帚逆著風忽上忽下,穿過黑魆魆的森林,河灘邊覆蓋青苔的巨石仿佛蜷縮的羊駝,甚至掃帚掃過風雪中仍舊螢光閃爍的冰湖泊,豎直著沿著峭壁飛掠而上。

  維吉妮亞忍不住從喉嚨中發出驚叫聲。

  「這裡離倫敦不遠,你想要去倫敦嗎?」德拉科幾乎貼著她的耳朵在說話。

  維吉妮亞轉過腦袋,躲在斗篷帽子和羊毛耳罩中的小臉顯而易見地充滿了快樂。她的眼睛亮亮地看向德拉科,說「好。」

  德拉科幾乎忍不住要輕輕碰一碰她紅豔豔的嘴巴——但他還是忍住了。在維吉妮亞沒有感覺的斗篷帽上輕輕落下一吻。


第15章 Chapter 15

  他們借著夜色降落在塔橋的南塔尖上,泰晤士河被在風雪夜裡依舊熱鬧來往的遊覽船隻襯托得愈發平靜深沉。今夜的星光全亮在河面的燈影之中。

  維吉妮亞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騎著一把掃帚悄無聲息地站在寂寥無人的高處來俯瞰熱鬧的倫敦。這讓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份和塞麗娜不同:她是一個女巫,儘管成績不好,可仍舊比普通人多了不同尋常的經歷。就像世界突然變得寬廣了,視野突然一下子開闊了。這種頓悟讓她一個學期以來由於學業落後而造成的壓抑和沮喪悄然鬆動了。她不由感歎,飛行在高處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只可惜倘若由維吉妮亞自己一個人騎著掃帚,不知道她能不能離開地面五英尺。她睜大眼睛貪婪地深吸了幾口高空中冰涼的空氣。

  德拉科同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靜謐又美好。這原本是他不常踏足的麻瓜世界。然而在黑魔頭復活不到一年後,連這裡都遭受到了波及,倒塌的布羅克代爾橋,數起慘烈的謀殺案,陰暗冰冷的天氣……

  雖然心有戚戚,可德拉科清醒地認識到這不是他的責任,不是他應該做的事。瑪律福自私貪婪,只保護想保護的東西,要一切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花費了一個學期來明白自己的天性和未來的重點。愚蠢地想躲避該來的命運?扮演瑪律福版的「救世主」?回顧他一學期的蠢動作,德拉科自己都忍不住要給自己的腦袋來一個「清水如泉」來醒醒神。

  在倫敦塔橋上的風雪聖誕夜裡,兩個人都有了心境上的變化。

  風雪夜裡還是太冷了。最後,為了表明沒有白來一趟倫敦,德拉科拽著維吉妮亞的手,跑進一家小餐廳裡要了一份她心心念念的豌豆布丁,兩個人才踏上返回紮比尼莊園的路。

  與此同時的霍格華茲,哈利和羅恩披上隱形衣悄悄來到了醫療翼。龐弗雷夫人在晚宴過後就回家了,這使他們的膽子也變得大了一些。

  他們將宴會上偷拿來的點心塞進赫敏病床周圍的簾子裡,開始討論起白天沒有來得及討論完的話題。

  「你覺得瑪律福的話可信嗎?最後咱們逃得可真他、媽、的夠嗆。」羅恩依舊懷疑他們打探來的消息,「你說他到底有沒有察覺到什麼?我真不敢相信他能這麼和顏悅色的說話,我聽得渾身都在發抖……」

  「我覺得我們表現太急迫太聰敏了一點,」哈利實事求是地說,他同樣覺得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的一番談話實在有點詭異,他們好像一下子得到了許多消息,這讓他們疑問解決的同時又多了許多問題——可突然方向好像有了一點點。

  赫敏變得比往常尖銳的嗓音從簾子裡冒出來,「先停止你們的猜測,回到消息本身上來。不管他猜沒猜到——不過我估計是猜到了。」她頓了頓,仿佛還不能適應自己的聲音,努力將聲調壓得低了一點,「他提到了很關鍵的一點,哈利。他說斯萊特林密室裡肯定有一個怪物的話,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只會選擇一樣。」

  「是什麼?」羅恩不動腦子地接著問。

  赫敏清了清嗓子,沒等她高傲地宣佈答案,哈利已經猛然想到了,「蛇!是蛇!」

  羅恩立即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

  赫敏的聲音裡飽含贊許,「你想一想那個聲音,我們都聽不到的聲音。再想一想哈利與眾不同的能力。」

  「密室曾經被開啟過,」哈利繼續說,「瑪律福說他寫信問過家裡,他祖父的畫像透漏了這一條消息。」

  羅恩咕噥著,「肯定是瑪律福幹的,老瑪律福上學時開過一次密室,小瑪律福上學又開了一次。」

  「這種猜測不對頭,聽你們的談話,他像是故意在洩露這些消息給你們,如果他真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要麼就告訴所有他能知道的消息,要麼得隱藏得嚴嚴實實的。」赫敏輕輕地說,「但總而言之這提供了我們一條線索。我們得繼續尋找新的。如果我能去圖書館就好了。」

  「誰知道瑪律福在想什麼?他這個學期都變得很奇怪!」羅恩說。

  哈利自從知道密室裡的怪物是條蛇之後,情緒就有點低落,「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看著醫療翼最里間圍上簾子的兩張床,大家都沉默地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的早上,紮比尼莊園來了一位身形高瘦的夫人.。幾乎是早上才回來的紮比尼夫人剛剛滑入睡夢中,於是米琪通報了正在吃早飯的佈雷斯。

  等到維吉妮亞被家養小精靈喚醒,揉著眼睛看到這位不速之客時,她立即飛快地跑下樓,撲進了來人的懷抱裡,「吉布斯夫人!」

  吉布斯夫人難得情緒激動,拉著幾個月沒見的維吉妮亞上下打量,「我親愛的孩子!」

  作為主人的佈雷斯有些鬱悶地看著維吉妮亞臉上燦爛無比的笑容,索性吉布斯夫人帶來的消息讓佈雷斯感到欣慰的同時讓維吉妮亞失望不已。

  吉布斯夫人對待佈雷斯的態度很慎重,她表情嚴肅地向佈雷斯道了謝,並請求讓維吉妮亞能在紮比尼莊園度過剩下的假期,「康威夫人去了蒙特卡洛。」她說。而她本人則要去義大利辦一件私人的事情。

  佈雷斯當然求之不得,然而他的目光轉向維吉妮亞,這一次很明顯地發現了維吉妮亞眼底閃爍的淚光。他頓時糾結起來。

  德拉科悄悄拉了拉維吉妮亞的手,往她的手心裡塞了一條乾淨的手帕。

  他的小動作沒有逃過吉布斯夫人的眼睛,她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眼這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孩。

  維吉妮亞這幅模樣實在是太失禮了,幸好是對她耐心有加的佈雷斯,並未覺得冒犯。然而她想念家人的情感誰都能理解,畢竟是一個才離家上學的小姑娘。

  於是佈雷斯和德拉科都讓出了一個空間給吉布斯夫人和維吉妮亞獨處。

  吉布斯夫人其實有些頭疼,以前的維吉妮亞可從未有過這樣嬌氣的時候,眼睛像被施了咒語,淚水不斷地湧出來,將吉布斯夫人的大衣都湮濕了一大片。

  「只有這一次,」她第一百次向她保證,「暑假的時候,我們一定都去接你。」

  維吉妮亞抽泣了兩聲,小聲問道,「媽媽是不是因為我來紮比尼莊園生氣了?」

  吉布斯夫人愣了愣,連忙道,「她一定不會生你的氣。」

  「那她為什麼不回信?蒙特卡洛難道就收不到我的信嗎?」維吉妮亞問。

  「貓頭鷹可不是萬能的,孩子。國際信件得走特殊的通道。」吉布斯夫人竭力使她相信康威夫人並沒有生氣,「她原本以為一定會在聖誕之前回來,可有一件突發事件拖延了她的計畫。她一回來准會給你寫信。我一直沒收到你說要回家的消息,我們原本以為你一定會待在霍格華茲,」她頓了頓,「畢竟那裡是全英國最安全的地方。哦,當然了,紮比尼莊園也行。」

  「很榮幸紮比尼莊園能得到您這樣的評價,許久不見,瑪麗。」一個顯得嬌媚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

  紮比尼夫人穿著一件玫瑰紫的系腰眠睡衣,斜靠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她一頭黑色卷髮盤在腦後,臉上並沒有化妝,這幅清淡的樣子讓維吉妮亞大吃一驚,因為除了發色和眼睛的不同,她幾乎像是和康威夫人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吉布斯夫人從沙發上站起身,她下意識地整了整衣角,「你好,紮比尼夫人。」

  紮比尼夫人輕笑一聲,從樓梯上走下來。她一動,維吉妮亞頓時覺得她和母親又不一樣了,重新變回了那個豔光四射的紮比尼夫人。

  「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會讓你們在耶誕節扔下她的寶貝女兒?」紮比尼夫人絲毫沒有要掩蓋她聽到他們談話內容的事實。

  但顯然吉布斯夫人是不可能告訴她的。她也明顯沒指望能得到答案,「蒙特卡洛?那可真太有意思啦,克拉肯索普家的人已經有近一百年沒有踏上那片土地了。」

  吉布斯夫人抿緊了嘴巴。

  「別做出這幅樣子,」紮比尼夫人在吧臺上倒了一杯果汁,頭也不抬地道,「我沒打算要問你什麼,祝你旅途順利,瑪麗。我當然不會辜負你的希望,維吉妮亞在紮比尼莊園很安全。你們既然放心將維吉妮亞交給紮比尼莊園,我已經想像不到哪裡還有不安全的地方。」

  吉布斯夫人面對這樣的場景似乎早有準備。她並不擅長打感情牌。她像男人一樣將直板的身軀挺得格外僵硬,「多謝你的好意,夫人。」

  然而紮比尼夫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輕易而舉地打破了吉布斯夫人的『臨危不亂』,「你們在用麻瓜的方式往返?」

  吉布斯夫人臉上的表情難堪無比。

  紮比尼夫人立即得到了答案,她嗤笑一聲,低聲道,「我親愛的妹妹真有意思。」她抬起頭看向明顯茫然無措的維吉妮亞,朝她溫柔一笑,「來,親愛的,陪姨媽吃早飯吧。」

  維吉妮亞漸漸發現她討厭透了這種感覺,自從踏入巫師界,維吉妮亞的專用標籤仿佛已經打上了無知和茫然這兩個詞。

  她討厭秘密。

  在下午晚點的時候,當她從佈雷斯那裡得知紮比尼夫人接下來的幾天將不會在英國後,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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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成為一名女巫的好處之一,就是在你沒有鑰匙並且不想驚動他人進入一間房子的時候,你只需要一根魔杖。當然,魔力的提供者是德拉科。

  佈雷斯對這種能在假期裡隨心所欲地用魔杖而不會被魔法部警告的行為羡慕嫉妒不已。他的老媽或許能長袖善舞到讓他同樣在校外甩著魔杖而無後顧之憂,只可惜管住佈雷斯魔杖的不是魔法部,而是紮比尼夫人本人——對於魔法使用尚未成熟的二年級生,魔杖的危險度不亞於跌跌撞撞正在學步的麻瓜孩子要遠離的電插座。

  他們三人偷偷摸摸地鑽進了茉莉莊園的大廈裡。

  大廳裡所有的傢俱和擺設都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的防塵布,空氣中滿是灰塵漂浮的味道,看來,自從維吉妮亞去了霍格華茲後,康威夫人果然沒有再住進這裡。

  佈雷斯插著口袋,環顧了一圈,發現能夠欣賞的只剩下天花板和牆上的壁畫,「我不知道我說得准不準確,但我怎麼覺得這是一幢魔法莊園……在麻瓜生活的圈子裡?為什麼沒有施『麻瓜驅逐咒』?」

  德拉科沒有接話。他抬腳跟上了目的明確的維吉妮亞。她上了二樓,腳步不停,穿過長廊,推開起居室的大門,又穿過空蕩蕩的屋子,打開角落裡另一道小門,才停了下來。

  門外應該是傭人專用的樓梯,狹小陰暗的通道,牆壁很高的地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戶提供了全部的光線。然而樓梯口的牆上卻風格不符地掛著一幅錦緞掛毯,哪怕已經褪了顏色,但依舊華麗。掛攤上的圖案是一頭麋鹿正回首張望,透過它張開的美麗的角,可以看見它的前方有一棵紫杉樹。大概年代太過久遠,掛毯右上角兩行如尼文已經模糊不清。

  德拉科只能依稀辨認出一兩個詞來。

  維吉尼亞的關注點並不在這幅壁畫上,她抖著手在壁畫上四處摸著,甚至還將它掀開,下面是一片光滑的牆壁,「我知道這裡有一個房間,我有印象,我小的時候見過……後來它不見了。我一直以為是我記錯了。」

  佈雷斯聳了聳肩,不以為意,「每個魔法莊園都會有這樣的一間房間,來掩藏主人最重要的財富或者最深的秘密。」他饒有興致地抱臂斜靠在門框上,「維尼,你確定要讓我們見到……莊園的秘密財富?」

  維吉妮亞聞言毫不猶豫,「如果你能打開的話。」

  佈雷斯兩手一攤,表示他無能為力。於是兩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德拉科。

  德拉科深知這樣的密室對於一個家族而言意味著什麼,瑪律福莊園大廳下的密室九曲十轉,藏著數不盡的財富和稀奇古怪的東西,甚至還有佈滿刑罰工具的地牢。

  是最見不得光的地方。也是讓德拉科此生心中最痛的地方。他盯著維吉妮亞的目光中一閃而過的沉痛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垂下眼睛,伸出魔杖試了幾個咒語,低聲道,「莊園裡的密室不可能輕易而舉的打開。它需要血緣的力量或者特定的咒語等等。」

  維吉妮亞有些沮喪地盯著掛毯看了幾秒鐘,「我一點也不知道。」她的臉色黯了下來,「我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有時候尋找秘密的答案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但是,」她將右手的食指放進了雙唇之間,模模糊糊地道,「總比蒙在鼓裡要好多了。」

  她的牙齒剛準備開始用力嚙合,下巴就被德拉科狠狠地捏住了,他皺起眉頭,看了她一眼,「簡直笨得無可救藥。」他沒好氣地說。

  他拉起維吉妮亞的手,舉起魔杖,輕輕地在她的指尖紮了一個小孔,用魔杖控制著一滴血飛向掛毯後的牆壁,然而飛快地對那點幾乎看不出來的傷口來了一個「癒合如初」。他捏著她白嫩的手指,警告道,「如果沒用,那就等一等,我不相信康威夫人也不知道密室的打開方式。」

  他的話音剛落,佈雷斯已經驚喜地叫出聲,「出現了!」

  淡黃色的牆壁以血滴落下的位置為中心,慢慢地向周圍褪去,雕花厚重的木門顯現在三人眼前,維吉妮亞驚喜撲上前,用力轉動門把手——紋絲不動。她低頭仔細地看了看,「鑰匙,需要一把鑰匙……」

  佈雷斯用胳膊肘推了推德拉科,「試一試開門咒。」

  德拉科沒有動。

  維吉妮亞思索了一會兒後,一陣風似地跑進起居室,她掀起蒙在一個小巧的寫字臺上的防塵布,蹲下身,開始在抽屜裡翻找起來。幾分鐘後,她捏著一把其貌不揚的黑鑰匙,走到了密室門前。

  看著敞開的木門,佈雷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驚歎道,「我真沒想到……哪怕是用開門咒都比一把鑰匙好多了。」

  德拉科微笑不語,用眼神示意那把正插在鑰匙孔裡的黑色鑰匙,佈雷斯湊近了,這才發現上面刻滿繁複的紋路,他好奇地伸出手,才碰到邊,立即大叫一聲,甩著仿佛被烈焰灼燒過的手,對德拉科怒目而視。

  「每一個古老的家族都不容人小覷。」德拉科輕聲說。

  維吉妮亞聽到聲音,從密室裡走出來問道,「怎麼了?」她的神色滿懷疑惑,這疑惑不僅來自佈雷斯的驚呼聲,也來自密室裡的東西。

  她兩手抱著一隻密封的黑色大肚罎子,看不出來是何種材質,罎子的上方有一本封皮破舊的書。她看了看兩人,聲音有些沉鬱,「很奇怪,偌大的屋子裡只有這兩樣東西。」

  佈雷斯將燒疼的手背在身後,五根手指頭用力地一張一張,以期能減少疼痛,他看著維吉妮亞懷抱裡的東西,流露出一種畏懼,總之他不敢碰。

  德拉科則直接伸手取下放在罎子上的書,他盯著封面上的如尼文,皺著眉頭,「最原始版本的《詩翁彼豆故事集》。」

  佈雷斯默不作聲。

  維吉妮亞頗覺神奇,她忍不住出聲道,「這本書……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圖書館裡就有這樣的一本,我曾經見過。萊蒂斯說這是一本童話書。」

  德拉科揚了揚眉,「事實上,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詩翁彼豆故事集》。」

  這樣普通的東西,終於讓佈雷斯覺得剛剛的意外給他帶來的陰影消褪了一些,他忍不住插話道,「如尼文的版本在純血家庭裡是見不到的,這難道就是它藏在密室裡的意義?」

  德拉科手裡拿著書,並沒有還給維吉妮亞,「事實上,我的父親曾經為此書寫過一封信給鄧布利多,他希望圖書館裡能撤走這本書——這是他們第一次將不和亮之與眾。」

  「為什麼?」維吉妮亞問。

  「因為故事中親近麻瓜的思想。」德拉科朝維吉妮亞笑了笑,「能借給我看看麼?我從來沒有看過。」

  維吉妮亞十分同情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只要想到圖書館的那本《詩翁彼豆故事集》,維吉妮亞就明白瑪律福先生在和鄧布利多的交戰中必定沒有取得上風——德拉科肯定不能自打父親的臉面,去圖書館借的。自己這本從密室中取出來的童話書偷偷借給他看看也無妨。

  「你要將這個罎子帶走嗎?」德拉科指著她手中的黑色罎子問。

  維吉妮亞猶豫半晌,最終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打不開它,等媽媽回來,我想問一問她。」

  黑色的鑰匙門鎖眼裡一拔出來,淡黃色的牆壁立即爭先恐後地將木門擠到了身後。佈雷斯手上的灼痛也一瞬間消失了。

  他驚異地看了一眼手掌,撐開紮比尼莊園的大黑傘,「老實說,我不想再嘗試一遍麻瓜的方式了,四輪車坐得我胸悶氣短,這一點,我實在佩服格蘭芬多為此獻身的勇氣。快,咱們直接回家吧!」

  德拉科將維吉妮亞手中的黑罎子接到自己的手中,讓她騰出手來抓住傘柄。

  一分鐘後,他們重新回到了紮比尼莊園豪華的大廳。

  維吉妮亞站穩後的第一件事就要從德拉科手中接過黑罎子,然而出乎意料,德拉科避開了她的手。

  他原本就蒼白的面色竟然呈現出微微的青紫,嘴唇的顏色更是深得可怕。他渾身打顫,堅持著把手中的罎子放到茶几上,這才打著哆嗦抽出魔杖對著自己連聲念了好幾句咒語。

  「你怎麼了?」維吉妮亞大吃一驚,連忙將他從地板上扶起來。她一不小心摸到他的手,頓生疑惑,「怎麼會這麼冷?」

  佈雷斯面色嚴峻地看著茶几上的黑罎子,他手中握著一隻小巧的水晶球,裡面翻湧著黑色的濃煙,「黑魔法的波動。」他頭一次在維吉妮亞面前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說話。

  維吉妮亞根本不相信,「怎麼可能,我抱了它那麼久,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她轉頭又看了看依舊還沒有緩過來的德拉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真的是黑魔法嗎?」

  德拉科睜開眼睛看了看她,「我太大意了。幸好你沒事。」

  維吉妮亞心中一頓,突然前傾身子,取到果盤中間的水果刀,用力地在食指上割了一下,飛快地塞進德拉科的唇齒之間,她噙著眼淚,「說不定有用。」

  德拉科愕然之下,心疼得要命,他抓住她的手,斥責道,「太亂來了!」可憐的德拉科此時力量太弱,在和維吉妮亞力量角鬥間,被她的血塗成了血盆大口。

  維吉妮亞忍不住哇哇大哭,「我快疼死了!你快點舔兩口啊!浪費了這麼多……它為什麼一直在流?手指尖也有動脈血管嗎?」

  涕泗橫流,佈雷斯簡直不忍直視,從茶几下方的醫用箱裡取出白鮮和補血藥,無奈道,「德拉科你就舔兩口吧。」

  德拉科怒氣衝衝地將維吉妮亞的手指從嘴巴裡拿出來,沖佈雷斯吼道,「藥給我!」

  佈雷斯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從沙發上坐直身體,面色紅潤,卻一言不發手指飛快地給維吉妮亞上藥包紮。被血塗得鮮紅的嘴唇分外詭異。

  維吉妮亞含著一泡還未來得及滑出眼眶的淚水,止住了哭聲,「我的血真的有用啊……」


第17章 Chapter 17

  結果擺在眼前,三個人對著茶几上的黑罎子都心存懼意。

  維吉妮亞是最受打擊的一個。她長於韋奇伍德那樣簡單的小鎮,聽過的最可怕的壞話莫過於「珍妮佛穿那條裙子簡直就像只沾沾自喜的母雞。」因此她對黑白的分辨還正是在學習的過程中,從自己的家中抱出一樣標誌邪惡的黑魔法物品,於她而言,不啻於晴天霹靂。驚嚇和罪惡感簡直要吞沒了她。

  「我們該怎麼辦?」維吉妮亞哪裡還顧得上手指尖的疼痛,她頗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是交給老師,還是魔法部?」她聲音低低地,似乎有點羞愧,「能不能別告訴他們是從我家裡找出來的呢?」

  佈雷斯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這麼笨,這麼傻,這麼天真的姑娘喲。這一刻,他瞥了一眼聽到此話卻依舊氣定神閑的德拉科,對維吉妮亞的未來感到無比擔憂。

  「我們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的,維爾,」德拉科語氣尋常地向維吉妮亞解釋,「無論它是好是壞,都是屬於茉莉莊園的財富。」

  讓佈雷斯心有安慰的是,又笨又傻的維吉妮亞幸好沒有太過固執已見,她看著那只黑色的罎子,沉默了一會兒,「要不,我們還是把它放回去吧,它太危險了,或許只有那間密室才是它應該待的地方。」

  「這倒不一定……」佈雷斯摸了摸鼻尖,看了她一眼,猶豫不決地道,「紮比尼莊園有專門藏黑魔法物品的地方。」

  維吉妮亞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她幾乎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佈雷斯一眼,才遲緩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她看著佈雷斯帶上兩隻怪異的大手套小心翼翼地要去碰那只罎子,連忙出聲道看,「還是我來抱著它吧。」

  她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可憐巴巴的,德拉科伸手像是撫慰似的摸了摸她的頭髮。他的目光落到她已包紮好的傷口上,忍不住摸了摸還沒有擦乾淨的嘴唇,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再一次回想起在醫療翼做的那個夢。瑪律福地下密室的場景在夢境中是那麼逼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真實的。那是上輩子他千方百計從一個大戰後因為記憶紊亂而住進聖芒戈的食死徒,多爾芬羅爾的腦子中攫取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他,迫切地想瞭解維吉妮亞。可他無往而不勝的花花公子手段在她面前全部失效了。她重新喚起了他對生活的全部熱情,但她自己對周遭卻毫無興趣。她長著一張動人的面龐,卻形單影隻。她對什麼也不上心,也不曾抱怨過自己的命運。她每日只做自己該做的事,只除了每天的吃飯時間,她都會捧著食物去聖芒戈頂層的那間特殊病房——關著多爾芬羅爾的病房。沒有人會有多餘的同情心關注這個曾經當過食死徒的金髮青年,哪怕他的手底下並沒有幾條人命。於是維吉妮亞主動承擔了照顧他飲食的工作。後來德拉科才知道,維吉妮亞如此,只是為了報答在地牢的那段日子裡多爾芬在每日給她送來的飯食裡都偷偷倒進了補血藥。

  維吉妮亞血液的秘密是達摩斯之劍,不僅懸在維吉妮亞的頭頂上,也橫在德拉科的面前。多爾芬紊亂不堪的記憶裡有關維吉妮亞的,除了那個可怕的場景之外,只剩下讓德拉科嗤笑不已卻又酸又澀的愛慕之意。他對血液的秘密一無所知:不知道它的用處,不知道它的去向。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看著維吉妮亞抱起黑罎子,跟在佈雷斯身後往紮比尼莊園的密室而去。她哪怕正沮喪著心情,兩頰的紅潤色彩依舊,黑罎子上的魔法對她完全無效。德拉科心裡清楚的很,他身上的黑魔法傷害那麼快消失,是維吉妮亞血液的功效,但絕對不是因為血緣保護的原因。

  倘若血緣保護的魔法是如此簡單,那魔法界早就亂成了一團了。出身世家的每個人都清楚這一點,佈雷斯也不例外。

  因此,在半夜睜開眼,見到站在床頭前來拜訪的德拉科時,佈雷斯毫不意外。

  他頗覺無奈地抬了抬腦袋,在枕頭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我等你等得睡著了,我以為你會早點來。」

  德拉科在他的床沿上坐下,表情在黑暗中不可窺見,「她剛剛才睡著,我不得不讓她喝了點雞尾酒。」

  佈雷斯用手掌使勁揉了揉臉,「她還未成年……」

  「陳規舊俗有時候對突發狀況沒有任何意義。」德拉科的魔杖抽出一絲幽藍的火光,他側過臉看向佈雷斯,「紮比尼夫人去了哪裡?」

  佈雷斯盯著他不語。

  「我猜,不是蒙特卡洛,就是義大利。相比我,你更能瞭解克拉肯索普家的秘密。」

  佈雷斯苦笑了一聲,從床上坐起身,「說實話,我認為我說不出來——我瞭解得也很少,大概歷史什麼的。克拉肯索普家只有女孩兒的地位才尊重,秘密根本不會找上我。」他翻身下床,「把燈點上。」

  德拉科依言將魔杖尖的火苗甩到門邊的枝形燈架上,一瞬間,房間內所有的燈都被自動點亮了。

  佈雷斯趿著鞋子,走到書架前,揚著脖子看了一會兒,才從中抽出一本《巫師血脈起源》。

  德拉科揚起眉毛看著他翻開序目,找到寫著「克拉肯索普」的那一頁。

  「我不敢相信你會把我想像得這麼笨,如果我真的完全相信這本書上的鬼話,那麼瑪律福家的祖先要從墳墓裡跳出來責怪我數典忘祖了。」

  佈雷斯抬起眼皮給了他一個不耐煩的眼神,指著書上那段對克拉肯索普家的幾句描述,「我當然知道。我只能根據這些描述來告訴你一些東西。」他打了一個呵欠,繼續說道,「克拉肯索普根本不是起源於北歐。」他找出夾雜在書中的一張邊緣卷爛不堪的羊皮紙,小心翼翼地展開。他捧著它,坐到德拉科身邊,給他看紙張上奇奇怪怪的扭曲的文字和路線,「這大概是克拉肯索普的遷徙之路。」

  佈雷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還是我在老媽的嫁妝裡找到的,夾在一本很古老的筆記本裡。她自己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時代太久遠了,」他裝作不在乎地低下頭,緊緊盯著那張紙,「她的財產越來越多,早已分不清哪些東西原來是她自己的。」

  德拉科謹慎地不介面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佈雷斯才繼續指著紙張,「你應該能看出來這是一部分歐洲地圖。有些繪法和叫法和現在不同。按照這些箭頭上標注的時間以及指向順序,克拉肯索普的歷史應該追溯到希臘古典時期,最早的活動範圍在伊特魯裡亞。」

  德拉科眯著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這張古地圖上同米粒大小的字跡。

  佈雷斯毫不留情地打擊他,「不用看了,反正你也看不懂。」他指著其中一分為二的箭頭繼續講道,「不過據我猜測,並不是所有的克拉肯索普都是巫師。這裡,時間點應該是羅馬軍隊正準備結束伊特魯裡亞時代,克拉肯索普的祖先一支逃遷往熱那亞,而另一支則逃往阿爾巴尼亞。」他的手指一滑,點著那塊小的可憐的圈圈,「阿爾巴尼亞,這裡就是分水嶺。」

  德拉科看得很辛苦,聽得也很辛苦,在佈雷斯起身尋找證據佐證他這番論點時,他飛快地拿起羊皮紙仔仔細細地回顧了一番。

  佈雷斯從書櫃底部拖出來一個大箱子,他直接坐在地板上,邊找邊說,「克拉肯索普的女人曾將在阿爾巴尼亞當過聖女。那段歷史很有趣……啊,找到了!」他驚喜地拿出一本封皮發黃的書,翻了翻,隨即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只用兩隻手指捏著書脊遞給德拉科,「自己看吧。你應該能看懂了,是如尼文記載的。」

  德拉科接過來,覺得這本薄薄的冊子封面手感實在太過細膩,他仔細撫了撫,頓時有種它在呼吸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佈雷斯陰測測地笑了兩聲,「人皮書。」

  德拉科頓時噁心得不得了,一把將冊子扔回到佈雷斯的臉上。

  佈雷斯鬼叫一聲,立刻躲開。他重新將書拾起來,抱怨道,「你知道這本筆記有多珍貴嗎?能隨便扔嗎?」

  德拉科不為所動,他低著頭,用手帕將手指一根根擦過去,「我聽,你說。」

  佈雷斯也知道玩笑到此為止,他將人皮冊子擺在大箱子上,盤膝坐在它的面前,用一根手指翻看它,「它太長了,我只說有關歷史的這部分。阿爾巴尼亞的群山森林中神秘的力量有很多,其中就有魔法的起源。克拉肯索普的這一支就逃到了馬拉希阿馬達群山,逃難的人裡大概有一個天賦異凜,長相美貌的未婚姑娘,被當地部落請為聖女,作為交換,他們會教聖女巫法。」佈雷斯聳聳肩,「太可悲了,這裡開始,克拉肯索普家就以女孩兒為尊了。」

  佈雷斯快速地翻了幾頁,「聖女所學的巫法裡有一項就是容顏不老。」他點評道,「大概《巫師血脈起源》裡說的天賦是美貌就由此而來。」

  德拉科心中一跳,追問道,「僅僅是容顏不老,有沒有永生之類的意思?」

  佈雷斯抬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聖女的壽命都非常短。」他瞥了一眼人皮冊子,「因為她將生命都獻祭給了部落的神。克拉肯索普家好幾個女孩兒都深受其害,他們一直想辦法想要擺脫阿爾巴尼亞的這種獻祭魔法。後來一個女孩兒……不知道名字,沒有記下來,她在當聖女的前一夜和情人一起度過,獻祭的魔法自動在她身上消失了。」

  德拉科盯著他看,見到佈雷斯蜜色的皮膚都擋不住浮上來的紅暈,忍不住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笑意。


第18章 Chapter 18

  在德拉科的印象裡,佈雷斯從未有過如此純情的時刻。上輩子他們從一年級往後就不再發展親密的友人關係。學生時代的德拉科領著高爾和克拉布,趾高氣揚地在學校到處惹是生非,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兩個大塊頭的愚蠢和潘西的諂媚襯托得像個小丑。

  德拉科雖然能接受自己的批評反省,但絕對不能忍受別人對自己的嘲笑。他眯起眼,打量著此時的佈雷斯:僅是房間裡的藏書就多得數不勝數;分析起母姓的來歷頭頭是道;高年級生才初步掌握的如尼文,已經能進行尋常閱讀——他也絲毫不認為自己會不認識。而事實上,上輩子這個年紀的德拉科確實一無所知。德拉科頓時覺得佈雷斯前世和自己突然冷淡了往來,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個瑪律福沒有預想中聰明有能力。

  佈雷斯覺得脊背一涼,剛剛因為描述獻祭魔法如何消失而升起的熱度頓時退卻了。他抬起頭,遲疑道,「你應該聽明白了吧?」

  想到在酒吧尋歡時碰到的花花公子佈雷斯,德拉科暗地裡嗤笑一聲,決意裝傻,「你指的什麼?」

  佈雷斯低下頭,重新說了一遍。

  德拉科簡直要把傻裝到底。他皺著眉毛,一副不解的模樣,追問道,「她的情人難道發現了解決獻祭魔法的方法?有沒有記載是如何解開的?」

  佈雷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真的不知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就能這麼大膽地說維吉妮亞以後一定姓瑪律福!天哪,我居然相信你了!」他從地板上跳起來,「作廢!這個約定作廢!你這麼幼稚,指不定拿維吉妮亞尋開心呢!」

  德拉科動作迅速,魔杖瞅准他蹦躂的雙腳,一記鎖腿咒,佈雷斯就在羊毛毯上摔了個嘴啃泥。

  佈雷斯暴躁如雷,然而一看到德拉科冷笑的臉,頓時恍然大悟,「你也實在太狡猾了,這個也騙我!」

  德拉科決心要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用眼角不屑地乜視他,「部落的聖女一般名義上都是部落神的妻子,自然要是處、女。」他一下子問到了點子上,「聖女的情人不是阿爾巴尼亞的本地人?」

  「當然不是。」佈雷斯紅著耳朵迅速介面,又補充道,「他是一個義大利巫師。小冊子上描述的歷史到此為止。克拉肯索普惹怒了當地土著,在那個男人的幫助下,經過黑山逃到了裡雅斯特。」他探身拿過那張羊皮紙地圖,指給德拉科看,「克拉肯索普後來長達幾百多年的時間都在義大利範圍活動,直到近兩百年才到了英國。」

  佈雷斯深深歎了一口氣,「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你有沒有聽到有價值的地方能解決你的疑惑的?」

  一點頭緒也沒有。

  「從阿爾巴尼亞學到的秘術,據你所知,你母親還會多少?」

  佈雷斯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覺得我能知道?」他轉而摸了摸腮幫,「不過,我覺得以她的個性,聖女的容顏不老應該是她的拿手好戲。」

  青春常駐?想起神秘人那張扁平如蛇的臉,德拉科忍不住要打一個寒噤。以那位的野心,恐怕志不在此。維吉妮亞身上讓人眼熱的秘密也定然不是這個。

  佈雷斯埋頭手指刷刷地翻頁,飛快地流覽有關阿爾巴尼亞的記錄,「上面提到的稀奇古怪的秘術有那麼幾個,但過程都不是很詳細,也毫無大用處……至於讓血液變成消除黑魔法傷害的藥方的,半點也沒有。」他若有所思地說,「我媽媽也從未顯示過這項能力。如果這是家族天賦,我想,我們得從維吉妮亞的父親入手。」他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我對這一項一無所知。」

  德拉科回過神來,他的聲音微弱又飄忽,「嗯,我也不知道。」

  兩個人相對無言了半晌,只能互相警告守住維吉妮亞的秘密,將此話題告一段落。

  聖誕假期過得很快。開學的前一天,維吉妮亞正托腮圍觀德拉科和佈雷斯下巫師棋,紮比尼夫人突然形容狼狽地出現在客廳裡,嚇了眾人一跳。

  起先,大家還沒有認出她來,直到佈雷斯喊了一聲媽媽,大家才吃驚地發現這個頭髮淩亂潮濕,黑色大衣下擺還在往下滴著污泥水的女人正是紮比尼夫人。

  維吉妮亞朝窗戶外看了一眼,陽光雖然有些稀薄,但也是最近難得的好天氣,她盯著被揉成一團扔在沙發腳邊的濕漉漉的黑色氊帽,臉色狐疑。

  佈雷斯皺著眉毛從地毯上爬起身,「你沒有帶魔杖?」

  紮比尼夫人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從腦後的髮髻裡拔出魔杖隨便給自己施了一個快幹咒,「魔杖不是萬能的。」

  她連鞋都沒換,搖搖晃晃地踩著尖細的鞋跟上了樓,淡黃色的地毯踩上一路腳印。

  米琪匆匆出現在客廳裡收拾好一團淩亂,又匆匆地消失了。

  客廳裡的人都沒有什麼興趣玩下去。維吉妮亞緊張不安地在沙發上動了動,終於拽住佈雷斯的衣服,「那個東西,那個罎子。我什麼時候去和紮比尼夫人交待一下?」這事兒壓在她心裡整個假期了。

  佈雷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別緊張,我幫你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努力安慰道,「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家裡這樣的東西有很多。」

  維吉妮亞不覺得這是件值得比較的事。她憂鬱地歎了一口氣,靠在了沙發背上。如果她的形容還不是那麼小的話,美人憂鬱是會讓旁人也跟著皺起眉頭的。

  但德拉科卻彎了彎嘴角。幾秒鐘後,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於是他起身坐到維吉妮亞身邊,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座位,悄聲說,「佈雷斯一定有許多話要和紮比尼夫人說,咱們先去收拾行李。」

  然而,事情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半個小時以後,佈雷斯已經滿臉不樂意地敲響維吉妮亞的房門,「我們一個小時後出發,去對角巷,今晚不回來。明天早上乘最早的一班車。」

  德拉科皺眉不語,在佈雷斯遞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後,他才開口,「正好,我需要去對角巷買一點東西。」他看了一眼攤在維吉妮亞床上的一大堆衣物,「讓米琪幫你收拾吧。」

  維吉妮亞將兩人的神色看在眼裡,直覺大概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他們不說,她也不會問。斯萊特林們對黑魔法的司空見慣實在太讓她心驚了。

  紮比尼夫人似乎想迫不及待地將他們送走。她穿戴整齊地站在大廳的大理石壁爐邊替他們送行。

  德拉科頭一個鑽進壁爐,消失在綠色的火光裡。

  接下來是維吉妮亞。

  「再會,赫米歐姨媽。」

  紮比尼夫人的手頓了頓,最終還是伸出去,輕輕拍了拍維吉妮亞的臉蛋,「再會,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直覺紮比尼夫人有些不同,她眼睛裡的光亮水潤似乎乾枯了些,但不像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冷漠。維吉妮亞總感覺如果時間足夠,她一定會有話要同自己講。

  然而,不等她細想,紮比尼夫人的紅唇已經替她吐出了目的地。

  最後映入維吉妮亞眼簾的是一個面無表情的紮比尼夫人。

  「我走了,媽媽。」佈雷斯提起腳邊的箱子,「你真的沒有事嗎?」

   「當然沒有,」紮比尼夫人的神情不似作假。這回她的眼睛裡漾起笑意,微微低下頭親吻了一下佈雷斯的額頭,又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走吧,兒子。等你下回回來,個頭就要比老媽高了,我也要老啦!」

  佈雷斯一步踏進壁爐,半轉過身看她,「所有人都能聽出你這句話裡的得意之意。等你什麼時候長出第一條皺紋,再來真心實意地哀歎吧!」他猶豫了一會兒,聲音比剛剛小了點兒繼續說道,「你的客人不會是個男人吧?」一說完,他就紅了臉,心裡暗自嘀咕,否則為什麼要這麼急迫地將自己三個人趕走。

  綠色的火光都不能掩蓋掉佈雷斯臉上害羞窘迫的紅光。瞭解兒子未竟之意的紮比尼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沒好氣地撒了一把飛路粉在他的腦袋上,將他趕出了家門。

  她將未用完的飛路粉擱在壁爐邊上,剛剛整理好表情,大廳的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以為你不怎麼用魔杖,其實是並不太適應呢!」紮比尼夫人好整以暇地轉過身,紅唇向來人勾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瞧見了麼?怕你進不來,我特意將莊園的魔法陣都關閉了大半。」她柔聲道,「歡迎之至,我親愛的妹妹。」

  破門而入的女人哪裡還有幾個月前在韋奇伍德的優雅端莊?她的髮髻已散開大半,皺巴巴的大衣敞開著,一隻腿上絲襪被勾破了,另一條腿上還掛著可憐兮兮正在抽泣的米琪。她面色蒼白,眼神空洞,緊緊盯著紮比尼夫人,手裡高舉著的魔杖直指紮比尼夫人的鼻子,嘶啞著喉嚨慢聲說道,「將東西還給我。」

  「阿隆娜,」紮比尼夫人並沒有在意她的魔杖,幾乎是目不轉睛地注意著來人,自然沒有漏掉她驟然緊縮的眼眶。紮比尼夫人幾乎是歎息出聲,「阿隆娜,阿隆娜,在十一年前你就做了選擇,為何要改變你的初衷?」

  康威夫人頂住她的凝視,不甘心地道,「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你為何要干涉我的行動?我沒有謀奪你的至寶,你又為何搶走了我的寶貝?」

  紮比尼夫人不為所動,她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康威夫人的臉龐,直到她原本蒼白的面色變得通紅無比,最終慢慢放下自己的魔杖,移開視線。

  「米琪。」紮比尼夫人示意家養小精靈從大廳裡回避出去。

  「就在幾分鐘前,維吉妮亞剛剛離開。」米琪一消失在大廳裡,紮比尼夫人繼續用目光審視她,「我想,你現在肯定不樂意和她見面。」

  康威夫人蒼白著臉,努力用一種冷漠的語氣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

  「沒錯,」紮比尼夫人打斷她,她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十幾年前就不再和你們聯繫,因為你們看不慣我的所作所為——看不慣我的第一任丈夫。所以,我很奇怪吉布斯夫人的拜訪,特別特別奇怪,在我的印象裡,她不是那樣的人——會被人不小心聽到談話內容,簡直就像故意說給我聽的。當然了,我一出莊園,她就那裡等著我。」

  康威夫人不語,只是臉色更難看了。

  「我救了你一命,阿隆娜,你就得乖乖的聽話。蒙特卡洛的『摯愛』早已經不屬於克拉肯索普,你用再多的血液,就算死了,也不會喚回它。」

  「究竟為什麼——」康威夫人抬起頭,灰色的眼睛一瞬間變得濃黑,和她血色盡失的蒼白臉龐形成鮮明對比,可怖得很,她沖出喉嚨的咆哮仿佛鋸木廠幾台機器一起發出的噪音,「你沒有理由再質問我,十幾年來不聞不問,克拉肯索普家長女的意識什麼時候重新回到了你的身上?你憑什麼認為——我憑什麼還會像以前那樣聽你的話?」

  紮比尼夫人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別忘了克拉肯索普對血緣的掌控,除非你重新換一根魔杖,阿隆娜,別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當然就憑我對克拉肯索普這個姓氏還有點淡薄的情意。如果你還想見到維吉妮亞,喬治赫伯斯的女兒;如果你還想讓她繼續叫你一聲媽媽。就應當本分地做你應當做的事。」


第19章 Chapter 19

  耶誕節的假期探索沒有讓生活變得清晰,反而秘密又增加了不少。維吉妮亞悶悶不樂地坐在特快的包廂裡,拿著洛哈特教授的課本當小說聊以打發時間。

  佈雷斯兩手舉著一張《預言家日報》,都不知道自己盯了半個鐘頭的版面都講了哪些內容。他每掃一眼就要又憤又怒地從報紙上方瞪一眼對面佯裝閉目養神的德拉科——此人正枕著維吉妮亞的雙腿,連睡覺都睡得一臉蕩漾。

  此情此景,讓佈雷斯替維吉妮亞不堅定的立場感到不爭氣之外,也暗恨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實在太軟弱。

  平靜的時光並沒有太久。包廂的門外傳來響動,緊接著門被人從外邊拉動了。

  維吉妮亞一點也不可惜地從「洛哈特正裝出熟睡的模樣,誘導母夜叉坐到他的肚皮上」這一段詭異的描寫上拔出注意力。

  然而,包廂的門只打開了一小半就被卡住了,一隻逞亮的黑皮鞋正穩穩地壓著門框。

  維吉妮亞哭笑不得地拿開課本,低頭對上了德拉科睜開的眼睛,「你醒啦?」

  德拉科「嗯」了一聲,卻絲毫沒有要將腦袋移開的打算,他抬起的一隻腳壓著門框,扭頭對佈雷斯說,「你的魔杖徹底休假了嗎?」

  就算現在重新給包廂設下防咒也於事無補,佈雷斯看了一眼車廂外潘西頗有些氣急敗壞的臉和勢要打開包廂的勁頭,決心不摻和此事。他縮了縮脖子,撇了撇嘴喊道,「維尼,坐到我這邊來,德拉科有朋友來訪。」他朝著正威脅地看著自己的德拉科呲牙一笑,懶洋洋地往後一靠,「你應當知道的,你這樣維持不了多久。」他嬉皮笑臉地用懺悔地語氣道,「哎呀,好奇心太強就是不好,有時候會戰勝畏懼感。」

  「我很榮幸能讓你產生畏懼感。」德拉科面無表情地說。

  維吉妮亞用手輕輕推了推德拉科的腦袋,剛要說什麼,就聽見一聲比一聲清晰的貓咪叫喚。

  「露比!」她吃驚地要站起身,果然一道灰色的身影從打開的門縫裡鑽了進來,維吉妮亞一下子用力推開德拉科,幾步上前俯身抱起了它。

  德拉科被她一推,從座位上坐起身來,原本壓住門框的腳就使不上力,包廂的門一下子被打開了。

  維吉妮亞一抬頭,就看見曾經在斯萊特林寢室走廊裡遇見過的狐狸臉女生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讓人頗為不舒服。幸好,她身後傳來了萊蒂斯熟悉的聲音。

  「借過,」維吉妮亞輕聲說,在她微微側肩的時侯,飛快地繞過她。

  萊蒂斯正從過道裡擠過來,一見到抱著露比的維吉妮亞,立即大喘一口氣,「原來是找到主人了呀!嚇了我一跳,露比這個小東西,我一路跟著她,怎麼叫她都不理會,虧我照顧了她一個假期!」說到這裡,她頗有些忿忿,伸手去拎露比的耳朵。

  露比好脾氣地動了動耳朵,避過她的魔爪。心軟的萊蒂斯立即改變初衷,撓了撓她的下巴。

  「露比多謝你的照顧,萊蒂斯。」

  「這有什麼,她除了今天都很乖,也不挑食。連我弟弟都很喜歡她。我上火車前還曾找過你,可惜沒找到。沒想到這小東西這麼機靈。」萊蒂斯說,她看了一眼維吉妮亞剛剛出來的包廂,透過玻璃,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面的人,她促狹地笑了笑,「也難怪我找不到你啦!」她向維吉妮亞揮揮手,「我得走了,伯尼還在幫我看著行禮呢!」

  「伯尼?」維吉妮亞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悉,還不等她細問,萊蒂斯已經像一條魚一般,從人群的間隙中飛快地溜走了。

  露比懶洋洋地在她懷裡伸了個懶腰,挺直身子,兩隻前爪一攀,穩穩地爬上了她的肩膀,滿足地將腦袋伸到了她的頭髮裡。

  維吉妮亞哭笑不得,只好回身打開包廂的門。

  前一秒,包廂裡的氣氛還很強硬,潘西正一臉委屈地詢問德拉科為什麼瑪律福夫人會說他留在了學校。德拉科的態度十分不合作,一臉不耐煩的模樣讓佈雷斯看了都火大。

  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呢!第一年段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潘西是德拉科的女朋友,潘西一天到晚都昂著頭跟在德拉科身後——這是誰都不會覺得驚訝的事情。斯萊特林的純血圈子近年來因為神秘人的緣故,愈發的孤傲了。斯萊特林的眼睛長在腦袋上,外人又對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和厭惡。倘若說這個小圈子裡能匹配上德拉科家世的,也只有帕金森了。

  可到了第二年,風向就突然轉了。

  想到這裡,又瞧見德拉科此時翻臉不認人的嘴臉,佈雷斯不免浮想聯翩,把維吉妮亞帶入潘西的角色,頓時額頭青筋直跳。他立即站起身,一把拉住維吉妮亞,「走,咱們重新找個包廂。」

  德拉科被佈雷斯時不時的反復無常弄得鬱卒無比,他一臉陰鬱地看著佈雷斯,「火車開到現在,你認為你還能找到一間空著的包廂?別瞎折騰了!」

  他收回原本橫在座位另一邊的腿,將維吉妮亞拉到身邊坐下。

  維吉妮亞立即對上了潘西嫉妒的眼神。

  「你叫什麼?」她問。語氣裡有一種高高在上,好像對維吉妮亞很不屑一顧的樣子。

  德拉科立即生氣了,從剛才到現在頭一次正眼看她,「你這樣有意思嗎,潘西?」

  潘西咬著嘴唇,斜著眼瞥他,做出一副挑釁的姿態,不過也很好看。她道,「那麼你生氣了?」

  維吉妮亞不知道這是一種另類方式的調|情,但她感到不自在極了。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握住了她的。維吉妮亞覺得她的處境愈發地不妙了,潘西的黑眼睛簡直要冒火。她使勁掙了掙,德拉科反而握得更緊了。

  維吉妮亞氣悶地側過臉,蹭了蹭肩膀上露比的毛髮,心裡暗恨,要是讓露比撓上德拉科一爪子就好了。

  誰料,她剛這麼一想完,露比就嗖得從她的肩膀上躥下來,隨著潘西的一聲尖叫,覆在維吉妮亞手上的溫度驟然消失了。

  德拉科雪白的脖頸上出現了三道鮮紅的爪印。

  維吉妮亞驚呆了,她慌手慌腳地低頭翻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掏出白鮮,抖著手上前在德拉科的脖子上滴了幾滴,「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潘西上前使勁擠開她,「你自己的寵物傷到別人了,現在說光對不起有什麼用?」

  維吉妮亞手中未來得及塞好瓶塞的白鮮被她一擠抖掉了大半,她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潘西那只要撫上德拉科脖子的手,突然感到一陣憤怒。她將白鮮放回包裡,鼓足了氣,惡狠狠地將潘西的手拍了下去,在她怒視回來之前,裝腔作勢地舉起魔杖,「你再多管閒事,我就讓露比撓你的臉!」

  一邊絲毫不知道自己闖了禍的露比,隨著她的話音,立即揚起腦袋,圓溜溜的腦袋警惕地盯著潘西,像是威脅一般張了張嘴,露出兩顆尖牙。

  潘西勃然大怒,她當然不會怕維吉妮亞——她的草包名聲都傳到斯萊特林了,魔杖對她簡直就像裝飾。

  然而不等她掏出自己的魔杖,佈雷斯已經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拉開包廂,將她推了出去,「好走不送!」

  這一回,佈雷斯動作迅速地給包廂上了防咒,任是潘西在外面怎樣咆哮,怎樣大力地拉扯包廂,裡面除了看見她憤怒到扭曲的臉之外,什麼也聽不見。

  最後,德拉科一言不發地放下了包廂內的簾子,將她的臉也擋在了外面。

  「這下我可徹底得罪她了。」佈雷斯嘿嘿笑道。他眼帶笑意地望向維吉妮亞,正期待她的表揚,卻驚訝地發現她兩隻眼眶都紅了。

  「怎麼啦,怎麼啦?」佈雷斯大驚。

  維吉妮亞還沒有經歷過這麼難堪的時候呢,全都是因為一股莫名的衝動。佈雷斯不問還好,她自己一個人能將那股羞恥和難為情壓下去,結果,被他大驚小怪的一宣揚,維吉妮亞的淚珠子就忍不住滑了兩滴出來。她連忙側臉躲到露比的身子裡。

  佈雷斯一靠近,就看到露比朝著自己齜牙咧嘴,他看了看她從肉墊中伸出來的不甚鋒利的指甲,連忙舉起雙手,示意投降,坐回了位置上,使勁兒朝德拉科使眼色。

  德拉科摸著脖子上已經結疤的三道劃傷,竊以為這傷受得萬分值得。他好脾氣地往維吉妮亞處挪了挪,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頭髮。

  「我沒事,」他說,「現在一點兒也不疼。多虧你帶了白鮮。」他絲毫不懼張牙舞爪的露比,半站起身一把將她從維吉妮亞的肩膀上抱了下來。

  維吉妮亞恍然轉過身,紅著兩隻眼睛看他專心又老道地捏著露比的肉墊。露比不耐煩地在他的懷裡掙扎,長長的指甲全部伸出來,一下一下地勾著他的校袍下擺。

  「我回去一定給她修指甲。」維吉妮亞保證。

  「不需要。」德拉科耐心十足地給露比順毛,「我喜歡看你拿她威脅人。」他抬頭露出一個笑容,「特別厲害。」

  維吉妮亞漲紅了臉,側過頭凶巴巴地瞪了一眼正捂嘴吃吃偷笑的佈雷斯。


第20章 Chapter 20

  維吉妮亞望過來不要緊,可是德拉科的目光讓佈雷斯立即將笑意收拾得乾乾淨淨——接下來霍格華茲漫長的求學時光,他還和德拉科一個寢室,想起這小子甩得一手俐落無比的魔杖,佈雷斯就覺得他兩塊膝蓋骨就森森地疼——打架打不過,除了認栽還能怎樣?

  他摸了摸鼻尖,起身從架子上取下施了保鮮咒的午飯,以此來轉移方才的事情。

  可他還沒有說一句話,維吉妮亞的目光就被窗外吸引住了。她皺著眉,看著不停地撲打著車窗的斑點貓頭鷹,不確定地問,「要把它放進來嗎?」

  「是霍勒!」佈雷斯站起身,用力地拉下車窗。那只個頭不小的貓頭鷹瞅著機會,飛快地沖進包廂內,大概是衝勁太猛,又或是本來就被火車的氣流沖暈了腦袋,竟然直接沖到了包廂門上,又啪得一聲滑落在地。

  佈雷斯無語地看著霍勒在地上撲棱了兩下,彎腰毫無憐惜地將它拎起來,解下它腿上的包裹後,隨手將它放到一邊的空位上,拆起包裹來。

  「是我媽的信,」他一邊看信,一邊說,「啊,她說維尼的媽媽回來了,但是沒趕上咱們的火車……這是給維尼的聖誕禮物。」他低頭,從包裹裡翻出一隻禮盒遞給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拿在手中擺弄了兩下禮盒上的紮花,抬起頭殷切地看向佈雷斯,「有她的信嗎?」

  「沒有,」佈雷斯在包裹裡找了找,繼續看信念下去,「因為她怕趕不上送這份遲到的聖誕禮物,早一點送到她心裡就會早一點安穩,所以直接隨這封信附上——這到底是什麼?維尼,你打開瞧瞧。」

  維吉妮亞恨死他念一封信岔來岔去,她一把將羊皮紙從他手中搶過來,一面把禮盒扔給他,「你替我拆吧。」

  被賦以大任的佈雷斯興致勃勃,摩拳擦掌,「那我拆啦。」

  維吉妮亞敷衍地嗯了一聲。她展開信,從頭開始重新看。紮比尼夫人這封信的字跡裡透出一股氣定神閑,所以信中的說辭,維吉妮亞半信半疑,有請讓紮比尼夫人寫信解釋的功夫,為什麼不能自己親自寫一張字條呢?似乎從她在信中說出有關佈雷斯的事情後,她和母親之間就多了一層生疏感——這份遲到的聖誕禮物讓這種感覺更是愈發明顯了。

  信中紮比尼夫人對康威夫人在耶誕節的去向也有一番說辭:她是去熱內亞克拉肯索普的老宅裡,替維吉妮亞取這份聖誕禮物——這是每一個克拉肯索普女孩都有的珍寶,它能鎖住她的心愛之物,永生永世。

  維吉妮亞掩飾不住心中的訝異,匆匆掃完了信的最後兩行,「……等等!」她抬起眼睛,無奈地揉著信紙,有些尷尬地遞給佈雷斯,示意他看最後一段。

  佈雷斯已經將禮盒打開了。

  一隻精緻萬分的鐲子正靜靜地躺在嫩黃色的綢緞上。銀白的鐲子有一個指尖那麼寬,維吉妮亞無暇仔細觀察鐲子內側一圈精緻的浮雕,她的目光落在鐲子正中所鑲的藍琥珀珠子上——這就是紮比尼夫人提及的克拉肯索普珍寶。

  「其實也沒什麼,」佈雷斯看完信想了一會兒才乾巴巴地說,「老媽希望你在無人的時候再打開它,無非是怕別人覬覦。德拉科又不是別人,藍琥珀雖然珍貴,可瑪律福未必放在眼裡。」他討好地看向維吉妮亞,「我幫你帶上吧?不是說血緣至親才能念動咒語嗎?」

  他話音還未落,原本在德拉科懷裡的露比卻喵一聲向他撲來——撲向他身邊的空位。可憐剛緩過來的霍勒一口氣沒上來,被一隻貓壓得又暈了過去。

  佈雷斯也被嚇了一跳。等他將正伸著爪子像玩球一般玩著霍勒腦袋的露比抱到一邊,德拉科已經握著那只藍琥珀鐲子在細細端詳。紮比尼夫人的信放在一邊,顯然已經被他看過了。

  他的動作太快,兄妹兩人面面相覷,顧自尷尬,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德拉科在看到這只鐲子時,面上浮現的驚恐惶駭。

  這只鐲子,德拉科比誰都記得清清楚楚,他曾經拿著它找到博金博克,問他買了一塊秘銀,並請他找人將秘銀打造成一枚戒托,好配得上這塊已有千年之久的藍琥珀。

  他興沖沖地拿著新打造好的戒指準備向維吉妮亞求婚,可是,話還說出口,她就死了。後來,他也死了。

  那枚被他痛心之極嘔出的血弄髒了的藍琥珀戒指被他戴在了維吉妮亞沾滿血的手指上。原本澄藍純淨的表面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他戴著遺憾和絕望親眼看著它隨著維吉妮亞一道下葬時,又忍不住心中的苦痛,執意想要一個念想。他將藍琥珀戒指重新摘了下來——它上面帶著維吉妮亞的血,陪著德拉科度過了生命中最後的一個月,在彌留之際,他用盡力氣將這枚戒指吞進了肚子裡。

  曾經熟悉的東西又回到了面前,還承載著德拉科上輩子臨死前最大的痛苦,記憶被刺痛,叫他驟然之下怎能保持冷靜?也幸好露比鬧出的一幕及時喚醒了他的記憶。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只他從瑪律福在古靈閣的金庫中找到的藍琥珀鐲子竟然本該就是屬於維吉妮亞之物。

  紮比尼夫人信中的說辭和囑咐,也讓德拉科心中升疑。她囑咐佈雷斯,要在無人之時,替維吉妮亞帶上這只鐲子,左手,還要對著藍琥珀念上一條咒語,咒語的內容就是刻在克拉肯索普家族掛毯上的一句話。

  德拉科絲毫沒有外人的自覺,他拿過維吉妮亞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將鐲子扣在了她的手腕上,還有些略大。德拉科沒有將手拿開,他輕撫著鐲面,心頭思緒萬端,卻抬頭對佈雷斯道,「咒語呢?」

  佈雷斯頓了頓,最終還是對德拉科的信任占了上風,他根本不知道紮比尼夫人這番囑咐背後的用意,他掏出魔杖,心裡默念了一邊,才對著藍琥珀念出了一條長咒語。

  古怪的發音,德拉科沒有聽懂,他注意到這段話中有一個發音反復的出現,不知被什麼驅使,幾乎是佈雷斯話音剛落,魔杖尖發出一道藍紫色光芒的同時,德拉科輕聲重複了咒語的最後幾個詞。

  藍琥珀光芒大盛,在淺藍色的耀眼光暈中,無人注意到光滑的球面上有一道細細的紅絲遊動,隨著德拉科的聲音,飛快地鑽進了德拉科與維吉妮亞相連的手心裡,隨即隱沒不見。

  而收起魔杖的佈雷斯卻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怪相,他抿著嘴角,似乎想抑制住即將沖出口的笑意,「你知道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嗎,德拉科?」

  德拉科抬眼看他。

  「情意永遠不死。」他輕輕地咳了幾聲,回答說,「馬拉希阿馬達的部落語言——刻在克拉肯索普的掛毯上已有上百年的歷史。」

  「真巧,」德拉科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我一直都想說這句話。」

  維吉妮亞臉一紅,倒是不知所措地將手抽了回來。

  藍琥珀鐲子上原本的鎖扣消失了,大小也變得極為貼合維吉妮亞的手腕。唯一的壞處就是維吉妮亞再也脫不下來了。

  維吉妮亞轉著這只精緻異常的手鐲,好奇地問道,「每個克拉肯索普的女孩都有的珍寶,赫米歐姨媽還有我媽媽都有嗎?她們的是什麼?」

  「我看老媽從來不離身的首飾,是一枚戒指,她戴在左手的食指上,」佈雷斯仔細想了想,「是血琥珀。」

  德拉科若有所思,「都是琥珀?」

  「……也不一定。」維吉妮亞仔細回想康威夫人,卻發現她好像從來沒有不離身的首飾,她的妝匣裡也根本沒有琥珀這種珠寶,「我不知道了。家族傳說總有幾分荒謬,」維吉妮亞沒放在心上,她笑道,「我有個好朋友塞麗娜,她總說她有一位女祖先是從東方逃難而來的公主——事實上,她們家祖祖輩輩都是英格蘭血統。她那會兒正迷戀印度披肩和中國綢緞,恨不得給她們家每條裙子的布料都冠上東方來的名頭。」

  佈雷斯表面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可和德拉科對上眼神,他就明白他這位精明的朋友已經又獲知了一個克拉肯索普的秘密——在巫師界,看似再荒謬的家族傳說都會有一個真正的歷史源頭。

  佈雷斯努力回想她老媽的血琥珀裡到底鎖住了什麼——兩條金絲線?

  藍琥珀鐲子如此珍貴,讓維吉妮亞不由相信康威夫人大概真的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這份禮物,或許她是累得沒力氣動筆。

  懷著這份美好的心思,維吉妮亞趴在火車的桌子上,給康威夫人寫了一封長長的信。

  悠悠醒來的霍勒睜開眼看到已經等在他面前的任務時,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一翻,斂著翅膀剛想裝暈,一旁虎視眈眈的露比已經亮出了爪子。

  維吉妮亞樂得大笑,塞了十幾粒霍勒最愛的純巧克力豆放進霍勒的私人布袋裡,他才滿不情願地銜起信封,張開翅膀從窗子飛了出去。

  霍格華茲特快的汽笛長鳴了一聲,晃悠悠地開始減速。

  學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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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

  新學期開學以後的一個星期,維吉妮亞才聽說赫敏住院的消息。於是禮拜天的下午,她帶了一罐糖果和幾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去探望她。

  維吉妮亞去的時間十分不討巧,波特和韋斯理正把病床邊的櫃子當成桌子,在赫敏的不滿地嘮叨聲中趴在一大堆鋪開的羊皮紙上奮筆疾書——她中氣十足的訓斥聲讓維吉妮亞不用看就知道她的身體一定沒什麼大問題。

  「你能來真的太好啦!」赫敏抬頭看見維吉妮亞,向她招手,準確地說是看向她手中的一大摞書,「我真的悶死了,你送來的東西可真體貼。」

  維吉尼亞小心翼翼繞過波特和衛斯理的臨時書桌,將東西放在她的床上,「祝你早日康復,不過你生了什麼病?大家都說你收到攻擊了,嚇了我一跳!」

  「不是什麼大問題,」赫敏含糊地回道,「一次魔藥失誤。」她伸出手翻了翻那堆書,「《亞洲抗毒大全》,《草藥的多樣性》,《魔法生物歷史鑒賞》……不錯,」她說,「我只看過其中兩本。」她將其中兩本挑出來遞給維吉妮亞,「這三本夠我打發時間了,謝謝你了,維吉妮亞。還有兩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那真是太好了。」維吉妮亞努力又說了幾句話就告別了,因為從她身後傳來的針對她的竊竊私語和小動作讓她感覺像受到一種冒犯。

  「你們是老鼠嗎?」等維吉妮亞的身影一消失在醫療翼,赫敏就沒好氣地放下書看向自己兩個好朋友。

  「我們是想……」

  哈利猶豫不決地出聲,被羅恩迅速地介面,「我們是想探一探她知不知道瑪律福想幹什麼!」

  「整個假期,我們除了瑪律福告訴我們的那些,事情毫無進展,」哈利有些愁眉苦臉,「我又在走廊裡聽過那個聲音好幾次。赫敏,你和那個赫奇帕奇看起來關係不錯……」

   「我怎麼問?」赫敏不高興地反問道,「我們從來沒有提過瑪律福的問題——這對於我們來說,交淺言深了,人家沒必要和我探討感情問題啊。」

  韋斯理已經動手拆了一顆維吉妮亞帶來的糖果,他鼓著腮幫子,滿足地吸溜了一下口水,「味道太醇了。唉,你不用詢問這個,直接問就行啦!她和瑪律福的關係全校皆知。我和你講,這個星期幾來著?不是星期三就是星期四的下課時間,斯萊特林那個女獅子狗,特別囂張的那個,把那個赫奇帕奇攔在走廊裡,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瑪律福就突然從後面冒出來,伸出魔杖把她甩退了好幾十寸……」說到此處,韋斯理看了一眼波特,兩個人對視了一秒,都哈哈大笑起來,「你不知道老蝙蝠的臉黑成什麼樣,打架的雙方都是斯萊特林,瑪律福甚至首先承認了錯誤,他不得不給自己的學院扣了五分!」

  赫敏無言地看著這兩人,突然爆發道,「你們的作業做完了嗎!」

  兩個人頓時蔫了。

  赫敏瞪了他們一眼,開始翻看維吉妮亞剛剛帶來的書,其中那本《魔法生物歷史鑒賞》實在太破舊了,赫敏只好在醫療翼的櫃子裡找了一副醫用手套戴著翻看,這才覺得身上的皮膚不那麼癢了。

  看著她那麼折騰,韋斯理偷偷抬頭做了一個怪相,正巧被心神不定的波特看到,兩個人互相做了一個鬼臉,心照不宣地偷偷在桌子下面交換了對方已經寫完的作業。

  開學後的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是赫奇帕奇對陣拉文克勞,贏的一方會在下場比賽中和格蘭芬多爭奪冠軍。

  赫奇帕奇的小獾們儘管對比賽充滿熱情,但對比賽的結果卻毫無執念——赫奇帕奇一直以來的墊底分數讓大家的心胸出奇地開闊。

  天氣還冷得厲害,維吉妮亞抱著魔法暖手爐,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眼睛,安安靜靜地坐在看臺的第一排中間,一年級的女生們都被安排在了這個黃金座位,又擋風,又能看得清楚。

  也直到穿著黃色球衣的七個人一行從等候門內飛上天的時候,維吉妮亞才看清楚了飛到最高處的那個正是塞德里克。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有這麼多天沒見到過他了。她抬著頭,望著那個不遠處的男生,突然覺得挺陌生的。

  萊蒂斯在一旁的關注重點完全不在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的比賽上,她的語氣不無遺憾,「伯尼原本以為這次他會有機會上場呢,好可惜。他都當了兩年的替補隊員了。」

  維吉妮亞將暖手爐挨到臉上偷笑,「可惜什麼?可惜咱們院隊沒有人突然生病了?」

  事關學院榮譽,萊蒂斯立即反擊,「我才沒有這麼說!」

  原本三個人的補課到最後只剩下萊蒂斯一直在堅持,不過讓她堅持的理由與初衷不同了。萊蒂斯在維吉妮亞追問得一點也不徹底地情況下,一面埋怨她實在沒有耐心,一面羞澀卻毫不扭捏地告訴她自己和伯尼戀愛了——這下維吉妮亞更不好去參加伯尼的「補課」了。

  一年級一共五個女生,一個照例不合群地沒有參加,一個心不在焉,目光老往斯萊特林的席位上打飄,維吉妮亞和萊蒂斯頭挨著頭竊竊私語,對魁地奇絲毫不感興趣,剩下的安妮仰著腦袋只追隨著球場上那個飛來飛去的身影。因此,當一個遊走球呼嘯著向赫奇帕奇的席位飛來時,竟然誰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後排的赫奇帕奇男生,慌裡慌張之下也不知道是將這群女生往上拉,還是往下按,竟然眼睜睜地看著球的黑影越來越大。

  「快趴下!」維吉妮亞終於反應過來,右手拉著萊蒂斯要往欄杆處躲,左手卻沒拉得動安妮,正在僵持間,遊走球卻被一道綠光擊中,啪得一聲,黑色的碎片在空中四散開來,一點金光在其中閃爍。維吉妮亞呆愣中,有兩道身影,不分軒輊地騎著掃帚俯衝而來。

  一隻纖長小巧的手首先抓攏了那點金光,幾乎是在同一秒,這只手連同還未合攏的金色翅膀被另一隻手抓住了。

  塞德里克和拉文克勞漂亮獨特的找球手手握著手,騎著飛天掃帚在空中面面相覷。

  塞德里克愣了兩秒鐘,漲紅了臉,先鬆開了手。頓時拉文克勞的席位上傳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儘管只以極小的時間輸掉了比賽,塞德里克依舊好風度地向對方露出白色的牙齒,「恭喜你,你很厲害。」

  秋張的鵝蛋臉紅撲撲的,她搖了搖頭,腦後的黑色馬尾辮小幅度地甩出了一道黑色的波浪,「如果不是你中途抽出魔杖粉碎了那只遊走球,你的速度一定比我快。」

  塞德里克驚訝地看著她,「我以為是你——」

  兩個人又面面相覷起來,最終又互相看著撲哧一笑。

  廣播裡已經響起了比賽結果,隨後還有霍奇夫人氣急敗壞的聲音,「瑪律福!破壞學校公物,你——」她的話還未說完,一陣滋啦啦的雜音就掩蓋了她的聲音,尖銳地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廣播似乎發生了故障。

  維吉妮亞踮起腳尖,看向斯萊特林的席位。這時候人群已經開始散了,滿世界的黑色校袍,她沒找到德拉科到底在哪裡。她迅速地轉向一側的主席臺,斯內普教授正陰沉著臉和霍奇夫人說著什麼,他身旁那個帶著一頂棕黃條紋毛帽的男生,果然是德拉科——那頂帽子是維吉妮亞送給他的聖誕禮物。

  「這小子是個人物!」萊蒂斯尤有餘悸地說,「這一手太帥了,我剛剛都要給嚇傻了!」

  維吉妮亞眼巴巴地望著那個方向,似乎想看清跳上跳下的霍奇夫人到底有沒有被斯內普教授說服,「會不會被記過?肯定又會被扣分了。」

  一會兒的功夫看臺上只剩下三個人,主席臺上的人還沒有走,維吉妮亞就沒有動。

  「一隻遊走球對瑪律福來說可沒什麼,」安妮歎了一口氣,她看了看維吉妮亞,「你真幸運,維吉妮亞,連瑪律福那樣剛愎自負的人都能待你這麼好。」

  她的神色很萎靡,還帶著沮喪。這樣的安妮讓維吉妮亞此刻微漾的甜蜜心情突然變的可恥起來,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在心裡反駁了一下她關於德拉科的評價。

  「我先回去啦!天氣太冷了。」安妮伸手拉了拉萊蒂斯,「你和我一起走吧。」她用下巴示意主席臺。

  那裡只剩下一個熟悉的黑色人影,正面向這裡。

  萊蒂斯立即會意,她咯咯一笑,用手捏了捏維吉妮亞的帽尖,「親愛的維爾,我們先走啦!」

  維吉妮亞準備從看臺上繞過去,卻見德拉科伸手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原地不動。維吉妮亞揚著頭,看他蹲到主席臺的櫃子下翻了翻,半晌拖出一隻掃帚來。

  寒冬還未退卻,偌大的魁地奇球場此刻空無一人,德拉科黑色的校袍角在空中飛起一個弧度。維吉妮亞仰著頭,覺得他騎在掃帚上的姿勢實在比剛剛賽場上哪一個隊員都來得好看。

  「這個掃帚實在太破爛了!」姿勢優雅,動作帥氣的德拉科一停在空中,就忍不住和維吉妮亞抱怨,「橫掃七星五號!我這輩子還沒有騎過這麼破爛的掃帚,它的功用除了掃地,就只能躺在博物館裡當一個歷史。」他向維吉妮亞伸出手,還仍意猶未盡地,「肯定沒有耶誕節那把雙人掃帚舒適。」

  維吉妮亞看著已經炸得開開的掃帚尾,忍不住大笑。

  騎了一次橫掃七星讓德拉科怨氣頗深,似乎覺得這掃帚在他手上多待一秒都嫌掉價,他拉開格蘭芬多的休息室,將這把掃帚塞到了一堆掃帚中間,才拉著維吉妮亞走出魁地奇球場。

  「斯內普教授又扣分了嗎?」維吉妮亞不無擔心地問起剛剛的事情。

  德拉科盯著她一笑,揚起眉頭,慢吞吞地道,「沒,加分了。」

  「我不相信!」

  「因為我的行為是友好助人。」德拉科語氣有點古怪。

  維吉妮亞呆滯地看著他,「……也沒錯。」

  「加十分,外有一個月的禁閉。週三和周日魔藥辦公室。」德拉科張開手伸展了身體,右手臂落下時,十分自然地圈住了維吉妮亞的肩膀,「有獎有罰,實在公平不過,霍奇夫人沒話可說啦,更何況,我答應重新買一整套的魁地奇球。」

  「斯內普教授的算術真好。」維吉妮亞撇了撇嘴,「上回兩個人一共才扣了五分,這一回一個人就加了十分。」

  「我幫你逃過一場被球砸的災難,給我一百分都不嫌多。」德拉科趴在維吉妮亞耳邊,他的甜言蜜語又來了。

  維吉妮亞照例沒有反應,因為天冷,被圍巾帽子藏得嚴嚴實實地臉蛋,讓德拉科連害羞的紅暈都沒見著。

  他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然而,驚喜總是來得太突然。

  星期三晚的魔藥辦公室,當德拉科戴著龍皮手套,處理一堆醜陋的巴波塊莖時,魔藥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過了幾秒鐘,門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斯內普教授,我來關禁閉!」辦公室裡的兩個人誰都沒有忽略這個聲音堪稱歡快。

  德拉科對上書桌後斯內普黑得萬分難看的臉,這輩子頭一回在他教父的面前產生了窘迫感。


第22章 Chapter 22

  當有一門功課成績優異時,不管學校其他人對這門課的老師評價如何,維吉妮亞都會覺得他可親可切——斯內普教授在她眼中就是如此。

  維吉妮亞抱著魔藥課本等在辦公室門前,看到前來開門的德拉科忍不住眉眼一彎。

  德拉科見她笑顏喜人的模樣,實在不忍心給她讓開路。

  「還好嗎?」維吉妮亞用嘴型偷偷問。

  「當然啦!」德拉科同樣無聲地回答她,「你幹了什麼事?」

  維吉妮亞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屋內已經響起斯內普低沉的聲音,「克拉肯索普小姐,辦公室的門框對於你來說太小了嗎?」

  德拉科後背肌肉一縮,連忙退開半步。

  「沒有這回事,教授。」維吉妮亞回答道。說著,她踏進陰暗的魔藥辦公室。

  德拉科在她身後合上門,聽到她的回答,不由自主地對著門做了一個齜牙咧嘴的表情。

  斯內普的嘴角扭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你認為我在和你開玩笑?」他擱下手中的筆,用目光緩緩地上下打量了維吉妮亞一眼,「假使問題不是發生在我身上,」他開口,「我記得你的禁閉時間是明天晚上。」

  維吉妮亞十分坦率地說,「星期三的晚上我也自願來……」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嘶」地抽氣聲。

  德拉科已經站在長桌前,準備繼續帶上手套處理手頭的事。聽到維吉妮亞大膽無畏的回答,手一抖,龍皮手套外沾著的巴波塊莖膿水將拇指外側燙出一溜的瘡疤,疼得他倒抽一口氣。

  維吉妮亞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繼續說道,「……我也可以幫助瑪律福做這件事。」

  德拉科輕輕咳了兩聲。

  「真令人感動,讓我在魔藥辦公室裡見證這一幕,」斯內普嘴角帶著一絲嘲弄的笑容,「赫奇帕奇扣十分,為一份偉大的情誼,克拉肯索普小姐糊弄了她的老師。」

  維吉妮亞皺了皺臉,今天課堂上她故意做壞的魔藥已經扣過十分了。

  「那現在我能開始了嗎,教授?」她問。

  沒料到維吉妮亞會如此回答,斯內普重新從作業堆裡抬起頭,「開始?怎麼開始?一個一年級生?請問你知道瑪律福在做什麼嗎?」他的目光落在維吉妮亞懷中抱的課本上,「憑著一年級課本,你可找不到答案,小姐。」

  「他在收集巴波塊莖的膿水,教授。」維吉妮亞認真地回答,「它是吐真劑解藥的主要材料,同時稀釋後也可以治療頑固性粉刺。」

  斯內普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五分鐘。櫃子裡有新的手套。」

  維吉妮亞眨了眨眼,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德拉科默默地往旁邊站了幾步,給她讓開一個桌前的空位置。

  她剛要開口說話,德拉科急忙伸出食指遠遠地比了比嘴唇,示意她別出聲。

  維吉妮亞也不著急,她拿出剛剛從抽屜裡找到一盒火柴,抽出一根放在桌上,然後慢條斯理地抽出魔杖,對著它念了變形咒——這幾乎是她唯一一個能一次成功的咒語。

  看著她,德拉科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笑,「銀刀在玻璃櫥裡。」他輕聲說。

  這回,反而是維吉妮亞噓了一聲。

  斯內普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不過他懶得動,似乎想看維吉妮亞到底想幹什麼。

  過了一會兒,時不時關注她的德拉科和斯內普都發現她的動作很快,幾乎是德拉科才收集完一顆巴波塊莖的同時,維吉妮亞一邊的簍子裡已經躺著三四個收集好的殘種——大大的膿包除了變乾癟了外,毫無破損。她用自己變出來的那根堪稱粗壯的銀針,抓著巴波塊莖直戳它的底部中心,膿水很快全部順著銀針流了出來。

  斯內普站在維吉妮亞的身後有一會兒,看她如此操作了兩三隻後,檢查了膿水的純度。他短促地哼了一聲,「兩個人,三桶。」說完就轉身坐回到桌前。

  德拉科微感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過了一會兒,方低笑了一聲,「幫我變一根銀針,維爾。我沒辦法變出那麼粗魯的樣子。」

  維吉妮亞為這個形容詞不高興地撇了撇嘴,脫下手套警告道,「你得小心點。」

  於是一分鐘後,德拉科接過她變化的銀針,看著和身子一樣粗的針頭,哭笑不得地道,「真是嚇死我了,原來這就是報應。」

  大概有兩個小時候,他們才在斯內普懶洋洋的哼聲後交了差,他在兩人踏出辦公室門的同時補充道,「克拉肯索普小姐,鑒於你與眾不同的意願,別忘了明天的自願禁閉時間。」

  維吉妮亞扭了扭酸痛的手腕,轉了一個彎後,低聲咕噥道,「啊,真討厭……」

  「維爾,如果不是你,我只要收集半桶,」德拉科的手腕更加酸疼,他就用著那根鈍鈍的銀針做了大部分活——後來他的速度趕上了維吉妮亞,「你增加了我的工作量。有什麼表示嗎?」

  「謝謝你的提醒!」維吉妮亞洩氣地道,「希望我明天的禁閉內容不要再是這個了。」

  德拉科忍不住大笑,他低下頭迅速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好吧,謝謝你今天來陪我。明天我需不需要故意弄錯魔藥的配方來陪你?」

  「你是認真的嗎?」維吉妮亞嚇了一跳,仰起臉嚴肅地看著他,「你不要這麼做,否則……否則我以為你是在報復我。我不想增加工作量啦!」

  「不管怎麼說,我今天看到你出現在魔藥辦公室的時候十分高興,」德拉科將她送到寢室門口。

  「下回我不會再幹這樣的蠢事啦!」維吉妮亞看了看周圍,沮喪地不得了,「赫奇帕奇的寶石本來就少得可憐,我一個人就扣掉了二十分,還不知道能不能還回去。」

  「怎麼會呢?你在草藥課上的加得分比誰都多,」德拉科很有信心地回答道,「往後會越來越好的。」他說完,看見維吉妮亞正定定地看著他,灰色的眼睛迷茫一片,「維爾?」他頓了頓,輕聲道,「別這樣看我,維爾。」

  他慢慢低下頭,慢慢接近了……

  「我的課本!」維吉妮亞輕呼了一聲,她眨了眨眼,「我的課本扔在魔藥辦公室了。」

  德拉科僵住身子,「噢——」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眉毛,歎了一口氣,直起身子,輕輕拍了拍維吉妮亞的肩膀,語氣像是在哄一個調皮搗蛋,令人頭疼的孩子,「你先進去吧,我幫你拿,明天帶給你。」

  維吉妮亞立即笑起來,「多謝你啦!」她朝他擺擺手,歡快地跳進門洞。

  連一個晚安吻都沒有。

  德拉科頗為傷腦筋地盯了一會兒赫奇帕奇入口處的壁畫,才轉身走開。

  魔藥辦公室裡,斯內普正站在桌邊仔細觀察被放光了膿水的巴波塊莖殘種——從維吉妮亞的簍子裡拿出來的:銀針戳開的大小正合適,每一根巴波塊莖上每一個膿包都被從裡部挑開了一個缺口。每根巴波塊莖的大小都不一樣,這其中的精確度,連斯內普都沒辦法百分百肯定能把握住。斯內普早就發現赫奇帕奇的這個女學生對於魔藥中植物部分的處理精確異常——這也是他今日比較寬容的緣故。

  他正在思索間,壁爐中綠色的火光突然一盛,從中走出一個正穿著天鵝絨系帶穿衣的男人。這男人淺金色的垂肩發梳得順滑,一手還好興致地夾著兩隻高腳玻璃杯,另一隻手上則握著一瓶未開封的紅酒。

  來人正是盧修斯瑪律福。

  「原本打算和茜茜小酌兩杯,但既然你從壁爐裡召喚我,那我也只好臨時換個酒伴啦!」他說著,突然皺了皺鼻子,環顧了四周,「什麼味?」他的目光落在角落裡三隻裝滿巴波塊莖膿水的木桶上,不由語帶責怪地道,「西弗勒斯,我沒想到你的生活品味已經下降到這種程度,你是在拿巴波塊莖當香水用嗎?」

  「你應該為此感到自豪,有一大半的勞動成果出自你兒子之手。」斯內普冷冷地道。

  盧修斯了然。他將杯子放在茶几上,熟門熟路地在玻璃櫥裡找了一把銀刀充作開瓶器,「他又犯了什麼錯?」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使用了一個高年級咒語,」斯內普從地上站起身,用桌上堆成一團的抹布隨意地擦了擦手,繼續說道,「目的是英雄救美。」

  盧修斯頓時來了興趣,「用得什麼?效果怎麼樣?」他遞過來一杯酒。

  「粉碎咒。目標小,距離遠,但堪稱完美一擊,」斯內普的聲音毫無起伏,「他和一年級的表現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盧修斯滿意一笑。

  「怎麼?我的問題裡應該不止這一個點該受到你關注。」

  盧修斯抿了一口酒後,仿佛才聽到這個問題似的,他慢悠悠地回答道,「你我都有青春年少時。這種衝動算不上什麼,只要沒有因自不量力氣急敗壞而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來——所謂英雄救美這種榮光也是值得瑪律福炫耀的一件小事。」

  斯內普輕蔑地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看著手中的水晶酒杯,慢慢地道,「盧修斯,我不久前向你提過一次忠告,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期。看在這杯酒的份上,我再說一句,減少你的蹦躂次數。」

  「看在這杯酒的份上,」盧修斯重複道,「西弗勒斯,迄今已有八位董事簽了字,這是一杯預祝成功的酒。」

  「咚咚咚」很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接著響起德拉科的聲音:「很抱歉,教授。開門咒語你沒有換。」他見到屋內的兩個人,也沒露出驚詫的表情,指了指桌子角上躺著的一本書,聲音平穩地道,「我來拿維吉妮亞的魔藥課本。」

  斯內普轉過頭去,意味深長地看了盧修斯一眼。

  「把門帶上,兒子,」盧修斯抬起一隻手,「咱們來聊一聊。」


第23章 Chapter 23

  德拉科最後記憶裡的盧修斯,容貌黯淡無光,表情憔悴又憂鬱,還特別容易被激怒——他時時刻刻都在懷疑每一個交頭接耳的人正背地裡嘲笑他。

  而此刻的盧修斯,即使穿著睡衣也光鮮亮麗不可一世,在記憶裡已經是很遙遠的地方才出現過了。

  瑪律福的這兩代人,面對平坦的大道時從來不缺自信,巨浪和暗湧面前也不乏孤擲一注的魄力,然而偏偏沒有承擔失敗的勇氣。

  與瑪律福成功時得意洋洋,失敗時屈於恐懼相比,屋子裡的另一個斯萊特林,簡直豎立了另一個極端——寡言少語,只有勇敢地承受,勇敢地忍耐——但德拉科不清楚,斯內普最後的死亡,是勇於面對,還是另一種形式的逃避。

  「聊什麼?」德拉科臉上毫無笑意,「聊你怎麼威脅庫克和希爾家,如果他們不在你草擬的決議書上簽字,那麼庫克和希爾家的兒子今年無法從霍格華茲畢業;特納,他的老婆將不會繼續擁有聖芒戈的特護病房待遇;芬格,他的未婚妻可能會遭受一項很可怕的詛咒;雷諾,他的孫子有可能無法出生……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盧修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挺直身子看向德拉科,目光銳利如刀,「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仿佛事不關己。這回輪到他放鬆了身子,半依在沙發上,看好戲似的看著這父子二人,慢吞吞地道,「哦,這些我也第一次聽說。真不錯,盧修斯,是你一向的手段。太粗暴了。」

  「只要達到目的就行。」

  「我也準備寫信和您說這件事,父親,」德拉科迎著盧修斯的目光,下意識地挺了挺腰,不讓臉上露出半點神色,「霍格華茲可不會那麼容易就倒閉,就算它倒閉了對我們來說也毫無益處——我不想在我成人後,瑪律福的家產裡少了霍格華茲校董這一頭銜。」他放慢語速,「另外十一個董事,他們既然能迫于威脅向您妥協,那麼在另一種力量下,他們也會倒戈一齊針對您——不管我從什麼管道聽說這樣的事情,無火不生煙,這只能證實了事實上,這種事情走向已經在發生了。」

  盧修斯大為光火,「我會回去弄個清楚明白的,也讓他們弄明白背叛瑪律福的下場。」他停頓了一下,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向德拉科微微頷首,「做得挺漂亮,小子。」

  「如果您執意要將把柄遞交給董事會其他人,我不會阻攔您的,父親。」德拉科不為他的誇獎所動,「十一個人的股份加起來恰好比您多出百分之三,他們完全可以撤銷瑪律福校董的位置。」

  盧修斯用鼻子哼了一聲,「好了,德拉科,不用再說了。事實擺在眾人眼前,要求退學的家長來函校董事會不知收到多少封,瞻前顧後就會失去難得的機會!」

  「是什麼樣的事實?」德拉科握緊拳頭,決定冒險給他一個暗示,「什麼樣的事實?還是那句老話,無火不生煙。是誰埋下的火種?」

  聞言,盧修斯抬起眼睛,審慎地觀察他。

  「或許你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斯內普矜持地插話道,「但請允許我對此評價兩句:在某些時候,不要小看對手。」他頓了頓,「當然,也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比如說我。我不需要問學校一系列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盧修斯,但我明確地告訴你,不要把戰場波及到學校裡。」他站起身,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這杯酒的意義是什麼還不能確定,謹慎行事,盧修斯,收拾好你的爛攤子,如果出了人命——我的記憶是最好的證據。」他走到壁爐邊,下了逐客令,「時間不早了。」

  「模糊不清的話語不能代表什麼,西弗勒斯。」盧修斯不受威脅,他收拾好酒杯,警告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德拉科,才有些不愉快地踏進壁爐,「雖然你的態度讓我受傷了,我仍舊大度地和你道一聲晚安。」

  斯內普單手撐著壁爐外壁,對他恬不知恥的禮儀,報以冷冷的哼聲。

  「教授,我回去了。」德拉科拿起維吉妮亞的課本。

  「收拾好你的小聰明。」斯內普警告道,「也要沉住氣。」

  隔天,盧修斯就給德拉科寄來了一面雙面鏡。魔藥辦公室裡的談話,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兒子突然長大了。他在得失之間權衡良久,不得不同意德拉科的話有點道理。如果要讓鄧布利多下臺,除了要解決搖擺不定的董事會以及怯懦平平的魔法部,最難辦的其實還是鄧布利多自己。

  他仔細回想自己在曾經的年歲裡做過什麼,卻發現當年的自己該舍就舍,可比現在要狠得多。他回首往事,才發現德拉科與自己相比,經歷的事情還太少,儘管他是瑪律福最寶貴的血脈延續,卻也還要好長的一段路才能成長為自己一生永遠的驕傲。

  「這是你給我的意見。」他在雙面鏡那一頭向自己的兒子強調道。他希望德拉科能獲得一種自己拿主意的使命感和自豪感。

  然而,他的兒子卻暗自腹誹他推卸責任的把戲已經越玩越不靠譜,竟然推到了自己兒子的頭上。德拉科滿懷無奈地應道,「沒錯,是我的主意,我確確實實是這樣想的。這個決定帶來的好處,你不久就會知道。」

  盧修斯的臉在雙面鏡中呈現出一種莊嚴,「年輕人,不要以為什麼事情你都有把握。」

  「我明白當然不是。」德拉科對這一點已經深有體會,因此他的回答相當誠懇。

  故此,盧修斯滿意地結束了這一次談話。

  只有德拉科知道事情還不算完:日記本的下落他毫無頭緒。

  時間漸漸滑入春天。

  維吉妮亞找了一圈,在空曠的圖書館裡找到了正埋首不停揮動筆桿的赫敏,「大家都準備去看魁地奇比賽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正在給自己做一個測試,」赫敏頭也不抬,「三年級的選課開始了,我得提前看一看每門課程。我得讓自己心裡有個數。」

  對她的好學,維吉妮亞訥訥無言,她悄悄坐在赫敏的對面,等了一刻鐘,直到她停筆。

  赫敏長舒一口氣,拿著自己的測試題和答案比照了一番,滿意地在選課表上的項目前打上一個鉤。

  她才看到維吉妮亞一直沒有走,「你找我有事?」

  維吉妮亞感到不好意思,「我是想問你上回在醫療翼借給你的那三本書是不是還有一本沒有替我還?平斯夫人上次問起過我。」

  「啊!真抱歉!」赫敏連忙將地上的難看但十分結實的大書包「咚」得一聲,提到身旁的椅子上,埋頭在裡面翻起來,「這一本實在太破了,我就想著留到最後,還剩下幾張了,最近事情又變多了……啊,找到了。」書皮重新被包過了,可見她的仔細,「你著急嗎?」她掃了一眼手錶,「還有一刻鐘比賽開始。我在這兒把最後幾頁看完。你要先去看比賽嗎?」

  「也沒事,」維吉妮亞指給她看自己嘴邊冒出來的一顆痘痘,「我想找一找能消火的純草藥配方。」

  可不到一刻鐘,僅僅過了五分鐘,維吉妮亞正站在草藥分類的書架前流覽書名時,就被赫敏拉住了手。

  她的神色很激動,甚至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了一下她,「太好了,我沒想到找了這麼久,竟然會在你給我的這本書裡找到。」她不等維吉妮亞詢問,重新飛奔回桌子旁,一股腦將桌子上的紙筆全部掃進她那只奇大無比的書包裡,「我們走吧!」

  她將堆在桌角的一摞書抱起來,匆匆堆到圖書館出口處全是要還的書的那一堆裡。

  一出圖書館,先前的激動還是努力被壓抑著的赫敏頓時大笑出聲,她拉了拉維吉妮亞的衣袖,張開手掌給她看,是一張紙,一張明顯從一本破舊的書上撕下來的書頁。

  「噓——」她朝驚詫萬分的維吉妮亞眨眨眼,「別作聲,我用完之後就會偷偷還回去的。」

  維吉妮亞指了指她的嘴唇上方,「……沾了墨水印。」

  「嗯?」赫敏連忙將手中的東西全部放到維吉妮亞的手裡,低頭從書包的外側口袋掏出一面鏡子,「嗯,大概是剛剛寫字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沒事,我擦一擦。」

  維吉妮亞兩手抓著她的書包稍顯吃力,她低頭看了看,發現書包的拉鍊被撐開了,於是蹲下身,準備替她拉開重新合上。

  「清水如泉。」

  維吉妮亞聽得到她含糊的念咒聲,剛準備笑,就聽見赫敏一聲飽含恐懼的短促驚叫。她頭還沒有來得及抬,一股大力從她身側傳來,將她的胳膊一推,突如其來之下,維吉妮亞毫無防備,她一個失神,抱著赫敏大書包重心不穩,重重地沿著樓梯滾了下去。

  在失去神智的前一刻,她清晰地聽到了腕骨乾脆的折斷聲。


第24章 Chapter 24

  魁地奇球場外,德拉科攔住正和一個個頭高大的男生說說笑笑的萊蒂斯,「普羅瑟羅小姐,」德拉科等得有些著急,也沒有在意在他出聲後,那個男生拉著萊蒂斯倒退了一步,「維爾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萊蒂斯捏了捏男友的手指,搖頭道,「維吉妮亞說她有事要去一趟圖書館。」

  在這個時候,德拉科心知肚明城堡遠比學校的任何地方危險,更遑論此刻全校師生都圍坐在球場上。

  他有些焦躁地大步往城堡方向走去,甚至忘了和萊蒂斯說一聲謝謝。

  看著他的背影,伯尼聳聳肩,「真沒想到,看他的模樣,似乎我們的赫奇帕奇小女孩牢牢地抓住了一條毒蛇的心。」

  萊蒂斯駭笑,「這是什麼比方?以我看,他除了有時候傲氣一點兒,人也算不上多壞。」

  伯尼不願意同喜歡的女孩兒爭論,伸手揉了揉她額頭上的鬈髮,「走吧,今天你得和我坐在一塊兒,上回那個遊走球可把我嚇壞了。」

  德拉科心神不定,從魁地奇球場傳來的嘈雜聲更是讓他有些急躁,他快走了幾步,借著灌木叢的遮掩,飛快地喊了一聲,「多比!」

  他一直連喊了三聲,多比才『啪』得一聲出現在空氣中,它的神色比德拉科還要糟糕,兩隻大耳朵耷拉下來,將燈泡似的綠眼睛遮住一半,兩條腿抖如篩子,導致它整個身子不停地打擺。

  德拉科心裡頓時咯噔一響,一把抓住多比的茶巾套,將它整個身子都提了起來,聲疾色厲地質問道,「她怎麼了?」

  「小姐暈……暈過去了。」多比的大耳朵緊緊貼著眼睛不肯離開,兩隻細小的胳膊在空中扭動著,「多比只能推開她,要不然就太晚了……一抬頭就會死……」

  德拉科嗓子裡發幹,一瞬間感到手腳無力。多比一下子從空中摔到了地上。

  它的耳朵悄悄挪開一點點,坐在地上悄悄打量德拉科,綠眼睛裡的恐懼悄悄消褪了,帶上了一點好奇。

  「這麼說,你們遇上了……」德拉科緩了緩,伸手從褲兜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多比,聲音較方才而言溫和了許多,「她沒有看見對嗎?」

  多比怔怔然地看著遞在眼前的巧克力,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兩隻手接過它,又抬頭試探地看了德拉科一眼,見他神色間並無戾氣,就一彎身從地上爬了起來,尖聲道,「多比一直很認真地履行契約。少爺給了多比自由,也不反對多比去保護救世主,少爺希望多比做到的事情多比一定會做到。」多比頓了頓,神色又萎靡下來,兩隻耳朵豎起來糾結地纏在一起,它發出一聲響亮的抽泣,「可是……可是波特先生的好朋友,多比沒有來得及……」

  德拉科神色不動,他敏銳地察覺到不遠處球場的雜訊發生了變化。他掏出魔杖,對耳朵施了咒語。麥格教授在擴音器中有些窒息的聲音傳進了德拉科的耳朵裡。

  因為特殊事件,魁地奇比賽取消了。

  德拉科正色道,「十分感謝你,多比。」

  多比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握緊了手中的巧克力。

  維吉妮亞是從疼痛中醒來的。她在枕頭上剛動了動腦袋,德拉科已經湊過來,伸出手輕輕按著她的手臂。

  維吉妮亞瞥了一眼自己吊著繃帶打著石膏的手臂,剛要抬頭,眼前就一陣晃動。

  「你撞了腦袋,有點輕微腦震盪,」德拉科聲音輕輕的,唯恐讓她不舒服,「你渴不渴?餓不餓?」

  維吉妮亞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想起自己昏過去之前的事情,「有人推我……」

  「噓……」德拉科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假裝挨近維吉妮亞整理她的頭髮,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你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他從維吉妮亞的耳邊微微抬高腦袋,注視著她迷惑不解的雙眼,握了握她的手,又在她腦袋後墊了一個枕頭,才起身來到她相鄰的病床前,拉開了床簾。

  維吉妮亞吃力地偏過頭,大驚失色地發現病床上躺著一個石膏般的人,正是赫敏。她的右手還維持著照鏡子的舉動,嘴巴張得溜圓,仿佛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聽到了她的尖叫聲……」維吉妮亞喘著氣說。

  「是的,你就知道這些。你要抬頭的時候,因為重心不穩,就滾下樓梯了。」德拉科重新拉好床簾,坐回到她的床邊,「你醒來,會有人問你當時發生了什麼,就這樣回答好嗎?」

  維吉妮亞有些鬱卒地回道,「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她偏過頭看向那張被遮掩嚴實的病床,「是攻擊發生的時候,赫敏推開了我嗎?」

  德拉科頓了頓,「不是。」他親了親她的手背,「等之後我一定告訴你。」

  維吉妮亞看看他,什麼話也沒說,偏過頭又閉上了眼睛。

  德拉科知道她有點失望,可現在他並不想暴露自己。感謝麗塔斯基特幾年後對鄧布利多的黑歷史報導,德拉科對於他的攝魂取念著實敬而遠之。

  他用手撥了撥襯衫的袖扣,神色淡定地坐在維吉妮亞的床邊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龐弗雷夫人搶先一步來到病床前,她嚴肅地看了一眼德拉科,對他的不出聲沒有打擾到病人表示了一下贊許,這才用手小心地探了探維吉妮亞的臉蛋。

  維吉妮亞本來就沒有睡著,在龐弗雷夫人的觸碰下自然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龐弗雷夫人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聲音輕柔地問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維吉妮亞搖搖頭。

  龐弗雷夫人一言定局,「你的頭還有些暈,胳膊上的骨頭還在接合當中,一定要多多休息,才能恢復良好。」她轉過頭對著身後的一群人嚴厲地說道,「只有五分鐘!五分鐘過後你們統統得出去,」她扭過頭,看向德拉科,「還包括你!」

  鄧布利多依舊笑眯眯地,在龐弗雷夫人讓開位置後,才很貼心地坐到維吉妮亞右手邊的床沿上,「你還好嗎,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對校長能念出自己的名字感到受寵若驚,她連忙點點頭。

  「我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鄧布利多扭過頭,維吉妮亞順著他的示意目光看到了神色疲憊的麥格教授,難掩關切的斯普勞特教授以及紅著眼圈緊張萬分的波特和韋斯理,她一一流覽而過,對上了鄧布利多從鏡片後探出的天藍色眼睛。

  這雙眼睛顯得睿智又親切,長在一個老人佈滿皺紋的臉上顯得意外的純淨。

  維吉妮亞放鬆下來,「我十分樂意,教授。我是說,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

  「當然,當然,」鄧布利多聲音依舊親切,但問題卻指標見血「你有沒有看到攻擊赫敏的是什麼?」

  維吉妮亞搖頭,「我剛準備看,就摔下樓了,我聽到了赫敏的叫聲。」

  德拉科繃著臉,心裡松了一口氣。

  顯然除了波特和韋斯理,所有人原本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都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波特忍不住插話,「你和赫敏在一起……」

  維吉妮亞突然想到什麼,她飛快地坐起身,因為起的太猛,五臟六腑感覺都顛倒了個,腦子裡的空氣都被抽幹了。德拉科連忙坐到她的身後,用半邊肩膀接住了她。

  「你不能起得太猛,」龐弗雷連忙給她施了一個治療咒,開始趕人,「好了,好了,維吉妮亞什麼都沒看到,你們可以走了。」

  「等等……」維吉妮亞連忙出聲,可她的聲音太弱,龐弗雷趕人的聲音又太大,除了德拉科誰都沒有聽到。

  德拉科走在眾人之後。他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躺在枕頭上面白如紙的維吉妮亞,俯下身在她面頰上留下輕飄飄的一個吻。

  龐弗雷夫人抱臂站在門口看著他,眼神似乎在說,「可以了嗎?」

  德拉科笑了笑,從她身邊走出了醫療翼。

  「你可以睡半個鐘頭,到時我喊你起來吃藥。」龐弗雷夫人動手替維吉妮亞放下床簾,「接下來不會有人打擾你的休息。」

  維吉妮亞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個略帶靦腆的笑容。被龐弗雷夫人看到德拉科吻她,她有點不好意思。

  「赫敏什麼時候才會醒?」她問。

  「曼德拉草六月底成熟了時候。」

  現在才四月份。

  維吉妮亞看著白色的帳頂,慢慢閉上了眼睛。

  德拉科是在魔藥課下的時候攔住了波特和韋斯理。後者以為德拉科找茬的老毛病又犯了,兩根魔杖齊齊對準德拉科。

  德拉科看了一眼韋斯理用膠帶匆匆裹就的魔杖,冷笑一聲,他伸出手,兩根修長白皙的指尖夾著一張折疊好的紙張,懶洋洋地道,「維吉妮亞托我交給你們——格蘭傑小姐發生事故之前曾經想要給你們看的東西。」

  波特和韋斯理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這東西能不能接?」韋斯理大聲嚷道。

  德拉科皺了皺眉,似乎被他的聲音吵到不耐煩,「你呢?波特?」

  波特放下魔杖,對自己營造出來的緊張氣氛感到有些羞愧,他伸手接過那張紙,沒有管韋斯理在一旁的低聲咕噥,向德拉科道了一聲謝。

  德拉科矜持地點點頭,就背著書包和等在走廊拐彎口的佈雷斯一道去了醫療翼。


第25章 Chapter 25

  禮拜三的下午,維吉妮亞在拆下石膏板後被告之她可以出院了。她動了動突然輕鬆了手腕,坐在床沿上,看著龐弗雷將繃帶和藥水收攏到盤子裡。

  「曼德拉草一定要等到六月嗎?」維吉妮亞出聲問道,「有一個魔咒,或許不止一個,比如生長咒不可以使它快速成熟起來嗎?」

  龐弗雷笑了一下,「生長咒是五年級的內容,你聽說過?」

  「我聽赫敏說過。」

  「原來是格蘭傑小姐,」龐弗雷夫人滿是難過地看了一眼拉著簾子的病床,「生長咒可以改變曼德拉草的大小,本質卻不能發生變化。任何生命的成長規律都是不可改變的,哪怕是縮齡劑也有時限。就算對曼德拉草用了催熟藥劑,一來,時間也不會太快,二來,草藥本身蘊含的藥力也會後天不足。」

  維吉妮亞沉默。

  她走出醫療翼的時候,第一節課還沒有下。她剛出院,身上也沒穿校袍,不遠不近地站在第三溫室的對面,白襯衫紅裙子顯眼得很。

  德拉科一眼就看到了她。

  「我不是來找你的。」維吉妮亞看到他臉上蕩漾的笑容朝自己的位置走來,立即出聲申明。

  「哎呀,我也沒想到是這樣,可不是故意聽到的!」德拉科還沒什麼反應,跟在其後的佈雷斯把書包朝肩後一甩,大笑起來。

  「那算我來找你吧。」德拉科將手中的書甩到佈雷斯的懷裡,空出手來捏了捏維吉妮亞的手腕,「好透了嗎?腦袋還暈不暈?」

  維吉妮亞的目光一刻不離地盯著溫室的門看,只敷衍地嗯了幾聲,等看到斯普勞特教授身影出現在溫室門口,她立即要越過兩人朝她走過去。

  德拉科卻拉住了她的手,他若有所思地觀察了一番維吉妮亞的面色,「你要找的人是草藥課教授?為了什麼?曼德拉草?」

  維吉妮亞只好停住腳步,回過頭看他。她眼睛裡的驚詫和疑惑,德拉科看得明明白白,他上前一步,和她挨得近了些,低下頭,好讓佈雷斯聽不見他的聲音。他聲調柔和地在她耳邊道,「你難道忘記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曾提醒過你的秘密——為什麼茉莉莊園的花圃一年四季花開不敗?」

  「我的好女孩,找我可比找斯普勞特教授有用處多了。」

  這番說詞並沒有讓維吉妮亞感到安慰。她瞪大眼睛盯著德拉科足足看了一分鐘。這一分鐘可真長,直到德拉科從原本勝券在握的氣定神閑到驚疑不定的面皮抽搐,直到一直百無聊賴地充當背景的佈雷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等他們兩個人反應過來,維吉妮亞已經揚起手中的放衣服的亞麻袋子往德拉科的腦門上抽去,「你怎麼不往下說了?」

  佈雷斯抱著書在一旁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替已經呆若木雞的德拉科答道,「說,說什麼?」

  「……你求我,我就說!」維吉妮亞連敲了他好幾下,見他傻站著也沒還手,才抱緊了亞麻袋子,氣呼呼地指責道,「你老是這個態度,煩不煩人?你不說,我才不會問!」她氣得又甩了德拉科一下,轉身就走了。

  佈雷斯原地拉長了脖子看著這抹紅裙子消失在人群裡,才扭頭看頭髮蓬亂的德拉科。他瞻仰了一番他此刻的造型,由衷地讚歎了一句,「這是我有生以來看過的最幽默的你。」話音剛落,他抱著德拉科的書跳遠了一步。

  德拉科臉色平平地看了他一眼, 「人多多少少都是會有弱點。維吉妮亞的弱點就是她太文靜了——脾氣太好,太容易說話的後果就是誰都想欺負她。能把維爾的脾氣激出來,那可是大功勞一件。」

  佈雷斯抖抖嘴唇,「……你這是在狡辯吧?」他頓了頓,扭過頭去,「當我沒說。」

  德拉科抬手隨便理了理頭髮,「其實我也有個弱點,總是想去欺負欺負人。」說完,他立即抽出魔杖。

  時刻保持警惕的佈雷斯立即躲閃。

  事實上,德拉科的魔杖沒有發出任何咒語,而佈雷斯則被自己的腳絆倒在草地上。

  德拉科極沒有同情心地彎腰,只拾起自己的課本,他歎著氣搖搖頭,「事情的結局總是出乎人意料。」

  其實這不是德拉科第一次見維吉妮亞發脾氣。她氣急了的那次,將一碗粥糊到了自己的臉上,並斷言:「你最該待的地方應該是瑪律福的墓地裡!」

  他確實待過了,卻因為沒有她的存在,所以他又爬了出來。

  斯內普教授的心情極為不好,這導致他筆下通過合格的作業很少,這全都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美得耀眼,三英寸的銀色高跟鞋在地板上踱來踱去,「我總是不大滿意你辦公室的色調,西弗勒斯。會使人心情壓抑。」

  「您也知道這是我的辦公室。」斯內普咬文嚼字地提醒來人。

  納西莎似乎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她修長的手指在沙發椅背上輕輕滑過,「是的,沒錯,我和盧都很感謝您作為朋友的慷慨,樂意提供這樣一個空間讓我們能和德拉科說上話,你知道,他這樣的年紀正是關鍵,有數不清的問題需要我和他爸爸替他來解決。」

  斯內普不感興趣地拈了拈筆尖,「當然,替他擦一輩子屁股你都樂意。」

  納西莎皺起眉毛,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敲響了。

  「啊,永遠的小男孩來了。」斯內普用誇張的語氣說道。他打開門,板著臉看著德拉科,「王子殿下踏足賤地倍感榮幸。」

  德拉科迎面這句譏諷意味十足的『恭維』,原地躊躇了一刻。

  納西莎極其無奈地瞥了一眼斯內普,將兒子拖至一旁。

  儘管斯內普不滿意瑪律福一家拿自己的辦公室當作會面室,可他還是走到裡邊的工作間,給兩人留下一個空間。

  「有雙面鏡,媽媽,你真的沒必要特意跑這一趟。」德拉科說,「關於多比的事,我已經和爸爸說清楚了,我們不能擁有一個一點也不忠心,對主人家有怨懟之心的家養小精靈。」

  「當然,你完全做的正確,寶貝。」納西莎說,她注意到自己的兒子因為這聲稱呼紅了耳朵,忍不住一笑,「我是為了你問的問題而來,親愛的,你提到維吉妮亞克拉肯索普,你問我她的父親。」

  「哦,是的。」德拉科說,「有一些事情……」

  「我不需要聽這些理由,德拉科。」納西莎打斷他,目光掃向他的眼睛,探詢地問道,「你父親曾開玩笑地和我說你和學校某個女孩的事,就是維吉妮亞嗎?」

  「是,就是她。」德拉科只猶豫了半秒鐘。

  「你知道你的父親已經和帕金森達成了默認,四年級的暑假你會和潘西訂婚。」

  德拉科的眼神古怪地閃爍了一下,「你比我瞭解父親,利益所驅,帕金森不會是他永恆的選擇,這僅是一時笑言而已。」

  「也正是我瞭解你的父親,我並不是小題大做。即使不是帕金森,也永遠不會是維吉妮亞。」納西莎頓了頓,摸出魔杖,終於給他們的周圍布下了防竊聽咒,「德拉科,我們不能虧待維吉妮亞,你可以照顧她,但是不能娶她。有一件事連你的父親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維吉妮亞的父親救過你的命。」

  德拉科愣住了,「我從來不知道——」

  「因為情況特殊,我不能轉首就將一個救了我兒子的人賣給神秘人的手下。」納西莎不知想到什麼事,唇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

  德拉科開始有點急躁,他覺得自己大概離一個真相近了,「我想知道……他是誰?神秘人要的人?」

  「是的,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德拉科——」納西莎十分猶豫,「你還太小。」

  「爸爸在這個年紀已經接手了瑪律福所有的事務,媽媽!」

  納西莎示意他稍安勿躁,她仔細地考慮了一會兒,又想起康薇夫人所說的現狀,覺得大概將已經逝之人的恩情說給該聽的人聽並無大礙。

  「喬治赫伯斯,」納西莎終於開口,「如果你說起這個名字,大概會有不少人還記得,你的院長斯內普一定是其中之一。他是難得一見的草藥天才——這不是最令人覬覦的天賦。血脈起源上根本沒有赫伯斯這個姓氏,赫伯斯的秘密多得數也數不清。」

  「催生草木。」德拉科接道,「這也是其中之一?」

  「我不知道,難道維吉妮亞有這個天賦?」納西莎有點驚愕,過了一會兒,她才拋出一個令德拉科幾乎要從沙發上跳起來的秘密,「喬治赫伯斯身上引來神秘人注意的是黑魔法幾乎對他毫無作用。」

  「他的血液……」德拉科輕聲喃喃。

  「你大約八個月大的時候,我的姐姐貝拉,趁我和你父親不注意的時候,攻擊了家養小精靈,將你抱到了神秘人面前,」這段往事顯然讓納西莎心有餘悸,敘述的聲音都有些變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是誰把你送回來的,我再見到你的時候,小小的一團躺在搖籃裡,幾乎沒有進的氣了,是黑魔法傷害。」

  德拉科面色平靜,「繼續說下去。」

  「我在聖芒戈遇見了躲藏神秘人追捕的赫伯斯和他的妻子。我當時沒有想到露西克拉肯索普會是赫伯斯的妻子,他們在學校裡的時候一點風聲都沒露,當然,如果不是露西主動出聲打招呼,我也不會想到站在她身旁病歪歪的男人就是赫伯斯,他對自己的姓氏動了手腳,露西自稱康威夫人。露西那時候有了維吉妮亞,大概有了孩子的女人心就軟,她決定讓赫伯斯出手救你。」

  「魔藥?咒語?」

  「一瓶血。」納西莎慢慢地說,「還有赫奇帕奇的金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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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apter 26

  納西莎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熬,她目光緊緊盯著那個面色發黃,神情拘束的男人。他正用一雙與臉色完全相反的帶著白色光暈的手一寸一寸地從德拉科幼小的身子上摸過去。納西紗完全沒有辦法從他臉上窺見任何細節,等他一住手,立即顫聲問道,「怎麼樣?」

  一道陪她等候的露西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五臟六腑均有損傷,不是咒語造成的,但很邪惡,」男人實話實說,「我是有辦法現在救回他,但是也活不過三歲。」

  因為聖芒戈早些判下的『死刑』,什麼話都不能更增迦納西莎的絕望了,她面容灰暗,面色比氣若遊絲的小嬰兒還要難看,她略微晃了晃身子,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半晌,扯了扯嘴角,乾巴巴地道,「總比一絲希望都沒有要來得好。」

  露西心痛地望著仰面靜靜地躺在白色床單上的小身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稍顯不安地看了看丈夫,「喬治,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做丈夫的感到妻子期盼的眼神,猶豫了半分鐘,「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話音一落,納西莎的臉陡然亮了起來。

  「我需要赫奇帕奇的金杯的幫助。」

  答案說出口時,露西頭一次覺得赫伯斯的老實是一種另類的殘忍。赫奇帕奇的金杯隨著赫奇帕奇的後代赫普茲巴史密斯的死亡就消失無蹤了,這讓他們到哪裡找呢?這辦法如同饑餓瀕死的人看見水中倒映出來的美食,是遠在天邊的希望交織著近在咫尺的絕望。

  露西一臉不忍地看向納西莎。誰料她一個激動站了起來,連椅子都被她向後推倒了,她兩眼泛出的光芒叫人心酸無比,可她說出口的話卻讓人精神一震,「我知道金杯的下落,」她一邊說,一邊重新挺直了身子,「康威先生,我可以完完全全相信你嗎?我知道我說這句話可能會有傷害你和你妻子品德和情感的嫌疑,也讓我顯得格外小人。因為你的需要的東西事關重大,我為此不得不付出代價,但我為我的兒子心甘情願,可你為了什麼利益向我施以援手?或者,赫奇帕奇金杯作用是什麼?」

  「我們只是想幫你,幫幫你的兒子,納西莎。」露西迫不及待地開口,她秀美的臉蛋泛起紅暈,灰色清湛的眼睛裡柔光閃動,「他還這麼小……我也有孩子了,我知道做媽媽的感受,」她的語調趨於甜蜜,一邊說一邊扭頭看了看她的丈夫,後者回望她,將她輕輕攬入懷裡,「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有人會害你,可是喬治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喬治赫伯斯只有極為簡潔的一句話,「為了我的妻子。」

  納西莎頓時了然,露西克拉肯索普的性格她也有所耳聞,從前她也曾暗笑過這個姑娘簡直爛好人,傻透了,可突然這樣的善意降落到自己身上時,納西莎還是被感動了。

  「你能給我多少時間?」納西莎問道。

  「三歲之前都可以,不過當然是越快越好。」赫伯斯說,「但我有一個前提。」

  納西莎警惕地看向他。

  「你不能把見過我們的消息透漏給任何人。」

  納西莎松了一口氣,「當然,我可以立咒。」

  赫伯斯淡淡地點了點頭,隨即他毫無徵兆地咳嗽了起來,原本枯黃的臉上湧起兩坨紅暈,愈發顯得病態。

  露西極為著急,用手不停地順著他的背。同時,她還不忘寬慰納西莎,「我們當然相信你,納西莎,只是瑪律福是食死徒,我們最近可被他們追得夠嗆……」

  赫伯斯一把抓住妻子的手打斷了她的念叨,他原本平淡的眉眼裡第一次露出無奈的笑意。

  他看向納西莎,納西莎愣了愣,隨即會意,舉起魔杖對自己嘴巴下了一個禁言咒。

  禁言咒的時效只有十個月,不過對於赫伯斯而言也夠了,他點了點頭。用魔杖從指尖刺出一滴血配合著一種草藥膏塗在了嬰孩的臍上。時間不過幾瞬,德拉科原本青紫的臉慢慢轉為蒼白。

  納西莎一陣激動。

  「赫伯斯的先祖是赫爾加赫奇帕奇的大弟子,曾受過金杯的饋贈。」赫伯斯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對於金杯的妙用,哪怕赫奇帕奇的後人都沒有赫伯斯來得清楚。如果夫人能找到,連我身上受到的傷都受益匪淺。」

  「金杯……不能給你。」納西莎對這對夫妻的實話也只能以實話相告,「它是那個人交給我丈夫保管的。」

  畫面到此一陣扭曲。德拉科被納西莎抓住胳膊從冥想盆中離開了這段記憶。

  「這就是維吉妮亞父親的樣子,」納西莎說,「雖然毫不出奇,可我竟然沒有印象,不能肯定曾經有沒有在學校見過他。但他的天才之名略有耳聞。」

  「你真的把赫奇帕奇的金杯拿來了?」德拉科覺得這一點是他最直接的困惑,和他前世得知的消息不大對得上,「從我父親那裡?然後它救了我的命?它現在在哪裡?」

  提起這個,納西莎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回憶起往事,種種情緒在她心頭盤旋,這讓她心潮起伏,不得不在房間裡踱了幾步,「我不敢把這段記憶給你看,德拉科,連赫伯斯自己都無法解釋其中的問題。」她慢慢地平復心緒,「金杯是我從你父親書房的保險箱裡偷拿出來的。在此之前,我藉故和他大吵了一架,抱著你離家出走,在維吉妮亞的父親用金杯徹底驅走你身上殘留的黑魔法傷害以後,我拿著金杯找到你的姨媽貝拉。我告訴她,我恨你父親的無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我希望她能替我保護你,所以我把神秘人給瑪律福的獎勵偷出來給了她。」

  德拉科靜默了一會兒,努力將這件事情的結果想清楚。

  「因為貝拉欣喜地大肆宣揚,你的父親當然受到了懲罰,但你也安全了,德拉科。」納西莎的聲音抑揚頓挫,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損害了丈夫的利益,「食死徒都是一群瘋子,他們嫉妒瑪律福的風光,才會使你蒙受此災難。但我也報仇了。抱走你的維爾克斯已經被奧羅殺死——是我泄的密;萊斯特蘭奇,你親愛的毫無理智的姨父和姨媽,他們只能在阿茲卡班聽我哭訴我和你父親的關係不睦,我沒法將他們保釋出來。」

  德拉科沒有多餘的同情心感歎一下這些人的下場,他緊緊追問道,「媽媽,你跳過了一個問題,維吉妮亞的父親無法解釋什麼?」

  納西莎木然呆了一刻,臉上血色消褪,「赫伯斯無法解釋金杯上的黑魔法他為何無法消除。」她臉色雖然蒼白,但語氣仍舊鎮定,「金杯在他滴入自己鮮血的一瞬間,仿佛有意識般緊緊吸附在他的手指傷口上,開始吸血並吞噬他的肉。我和露西用了全力都無法將金杯從他的身上拽下來……最後赫伯斯斬斷了自己的手臂,金杯上的黑魔法也在那一瞬間突然消失了。但赫伯斯說這只是暫時的,因此他立即用僅剩的一隻胳膊念著刻在金杯上的魔咒熬了一鍋草藥救了你。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納西莎的語氣裡終於帶上了感傷,「我想辦法讓人替他們兌換一大筆麻瓜錢幣和並替他們買了一些草藥,第二天他們就走了。對角巷那次是我十幾年來頭一回遇見露西,我也才知道赫伯斯後來眼睛看不見了,他沒有能抵擋住金杯上的黑魔法侵蝕,最終也死了。」

  「那麼,維吉妮亞的父親是因為救我……」德拉科將身子朝前傾了傾,「那次,康威夫人沒有說他們之後還遭受了其他損傷嗎?」

  「沒有。她說除了赫伯斯死了的頭兩年,她有些不好過,其他一切都很順利。」

  「媽媽,你確定你的記憶靠譜嗎?」德拉科神態有點奇特,他舔了舔嘴角,「維吉妮亞比我小整整十四個月。康威夫人一點也沒有提到這點嗎?你記憶中的那個肚子裡的孩子如果真的存在,絕對不會是維吉妮亞。」

  「哦,梅林——」納西莎大吃一驚,一隻手緊緊放在喉嚨處,似乎難以呼吸,「維吉妮亞絕對是露西的女兒,這點沒錯——克拉肯索普,姓氏證明了這一點。難道那個孩子……」她臉上流露出悲傷來。

  德拉科皺起眉頭思索,他想起在維奇伍德的康威夫人,轉眼又想起納西莎記憶中的康威夫人,歲月如此厚待,美麗的容顏未有絲毫變化,金髮灰眼,高挑的個子。

  「德拉科,我粉碎了自己曾經的諾言,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了你。」納西莎輕輕地說,「我和你欠維吉妮亞良多,很大程度上,是我們使她失去了父親,或許還有一個哥哥或姐姐。我朝斯內普教授打聽過維吉妮亞的事情,她的性格肖母。德拉科,可再怎麼善良的人都不會對此毫無芥蒂的,連露西對往事重提感到不愉快,她甚至提出不想和瑪律福有任何瓜葛。」她停頓了一小會兒,「我很難過,德拉科。如果你能在學校照顧好她,那再好不過啦!」

  德拉科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他望著納西莎,似乎被她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某個意思吸引住了,只敷衍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TAT每次提到更新問題,我就很沒出息的慫包抱頭蹲身了……也很想熱血沸騰,虎軀一震地突然放一個大招,但鑒於我現在每天上班對著電腦困得努力睜眼把抬頭紋都睜出來的狀態,下班回家簡直是對著鍵盤磕頭啊~抓緊每個星期天調節睡眠……儘量儘快做到日更~~


第27章 Chapter 27

  德拉科站在教室外的柱式陽臺上向下俯瞰,氣溫的回暖讓霍格華茲裡的植物愈發繁榮,綠得盎然。他眯起眼,仔細盯住了三三兩兩的人群中獨自腳步匆匆的身影,視線在她金色的發頂上停駐了片刻。

  維吉妮亞穿過大鐘塔,沿著蜿蜒在綠沉沉的浸水草甸中的小徑,飛快地往城堡後那片菜地走去。一直都上著鎖的三號溫室的門開著,矮墩墩的斯普勞特教授果然在裡面。

  「教授,」維吉妮亞踏進溫室,悶人的暖氣轟上臉來,裡面的溫度比起外面適宜的溫度要高上很多。

  斯普勞特教授正背對著門給自己帶上龍皮手套,她的耳朵上帶著一個大耳罩,並沒有聽見動靜。

  維吉妮亞小心翼翼地繞過雨傘似的大花,避開有毒觸手伸展開來的身體,走到斯普勞特教授的身後,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

  「哦,」斯普勞特教授嚇了一大跳,動作很大地轉過身,看到維吉妮亞,呼出了一口氣,她取下耳罩,「你怎麼在這兒?三號溫室很危險,你不應該來。老天,我應該把門給反鎖上。」

  「教授,你是來照顧曼德拉草的嗎?」她問,「我很擔心我的朋友,它還要多久才能入藥?」

  「別著急,孩子,」斯普勞特教授的臉蛋胖乎乎的,灰白蓬鬆的卷髮從土黃色的尖帽子下露出一圈來,顯得她十分慈祥,「天氣已經熱了,它們已經長大一點了,夏天的時候就完全成熟了。我現在得給它們添加一次龍糞。」

  維吉妮亞看了看一旁好幾排正在花盆中扭動身軀的曼德拉草,躊躇片刻,「能讓我在一旁看看嗎,教授?我很感興趣。」

  「這……太危險了,二年級的時候你會學到的。」斯普勞特教授有些猶豫。

  「可那還要過好幾個月。」

  維吉妮亞知道自己在撒謊,她的雙頰變得滾燙。兩片嫣紅在她的臉上泛起,濃密眼睫下巴巴地盯著斯普勞特教授的灰眼睛乾淨得惑人。斯普勞特教授也無法讓自己狠心拒絕一個好學的學生,她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地妥協了,從櫃子裡拿出一副耳罩,她囑咐道,「曼德拉草太危險了!千萬不能摘下耳罩,你就一旁看著知道嗎?」

  維吉妮亞點點頭。

  斯普勞特教授親自給維吉妮亞帶上耳罩,檢查再三,才放心地武裝自己,開始給第一盆曼德拉草土底添上龍糞。

  維吉妮亞很謹慎地站在旁邊,兩隻眼睛緊緊看著那只被斯普勞特教授抓住草葉正四肢狂蹬,大張著嘴巴的醜嬰兒。她的手縮在校袍寬大的袖子裡,捏著魔杖,後背繃得緊緊的。

  斯普勞特教授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她已經走到第二排去了。

  維吉妮亞攏著袖子,試探地喊了幾聲教授,斯普勞特沒有反應,她大膽地清了清嗓子,步履輕盈地走到第一排當中一盆曼德拉草前,掏出魔杖。

  維吉妮亞很專注,一句接著一句地念著生長咒。她知道自己的情形和龐弗雷夫人說的不一樣,那盆被她催生的蟹爪蘭,一直頂著那朵紅花在她宿舍的窗臺上成為宿舍一道奇景,不是僅僅只形狀變大,也沒有很快變回原狀。

  曼德拉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一寸地拔高了,原本幼小偏紅的枝葉開始舒展繁茂起來,新的嫩芽慢慢地抽出變大,變成暗沉的綠色,緊接著一隻皺巴巴的腦袋叭得一下破土而出,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上沾著的土粒,看了看四周,張開嘴嘶吼起來。

  整個過程中維吉妮亞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裡魔力的流動,從她的心臟發出一波又一波的暖流,環繞過她整個身體,匯成一股,從她拿著魔杖的右手流動出去。此時,這股暖流有些後繼無力,冰冷開始卷席維吉妮亞的全身,她開始感到眼前模糊,口鼻窒息,最後她看了一眼五官皺成一團愈發猙獰,四肢已經將花盆撐開的曼德拉草,念了最後一聲咒語,就栽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德拉科正不顧儀態地跑在去三號溫室的路上。

  他在陽臺上一直注視著維吉妮亞的身影消失在大鐘塔下,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救赫敏,她冒著秘密被戳破的風險也要救赫敏是因為不信任他的話!

  說不上來明瞭的一瞬間有什麼感受:懊悔,難受,沮喪……可一種不好的預感將它們全都沖散了。德拉科沖出教室,卻被兩個迎面而來的人攔住了路。

  「讓開。」德拉科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攔在眼前的波特和韋斯理。

  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德拉科,我們特別感謝你送來的那些關於密室的資料……我想說,事情快要水落石出了,我們正打算去找麥格教授說一說我們的想法,你和我們一道去嗎?」

  德拉科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他知道這也是一次隱晦的投誠,他有意將口氣放緩,「我也沒有幫什麼大忙,你們能找到真相真是太好了。我還有點事。」說完,他匆匆點了點頭,就從二人的中間穿過去,疾步下了樓梯。

  「這是真誠的諷刺?」羅恩還有些朦朦朧朧,「我還是一直不能適應他這種說話方式。說真的,瑪律福突然變得這麼友好,實在太詭異了。」

  「可他確確實實幫助了我們。密室裡的怪物推測和赫敏的推測一樣,還有五十年前的事,也同樣給了我們一個方向……我們得抓緊時間,馬上要上課了,麥格教授很可能會不在教工休息室。」哈利加快了步伐,「我們得快點說給她聽。」

  然而,沒等他們走上幾步,麥格教授的聲音已經回蕩在整個城堡裡:「所有同學立即回到各自學院的宿舍。所有老師回到教工休息室。請立即行動。」(此話引用《哈利波特與密室》原文。)

  哈利和羅恩猛地停住腳步,互相看了一眼,從對方震驚神色中,兩個人心中都咯噔一響:又出事了!

  斯普勞特教授處理完第二排的曼德拉草,滿意地轉過身,卻詫異地發現維吉妮亞的身影不見了,她匆匆地往回走了幾步,眼前的景象簡直讓她大吃一驚:她的學生正躺倒在地上,身旁不遠的地方,有一隻完全成熟了的曼德拉草尖聲驚叫。

  斯普勞特教授幾乎是撲上前將掙扎扭動的曼德拉草塞進了新的花盆裡,這才摘下手套和耳罩小心翼翼探了探維吉妮亞的脖子。指尖下傳來的輕微跳動讓斯普勞特教授長舒了一口氣。還沒有等她完全放鬆,溫室裡的雙葉草已經傳來了麥格教授嚴肅的聲音,「波莫娜,你在溫室裡嗎?出事了,請速來教工休息室。」

  「可是我這裡……」那頭的麥格已經切斷了聯繫。斯普勞特教授為難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個子矮小,彎腰抱起維吉妮亞格外吃力。無奈之下,她只好掏出魔杖,對維吉妮亞施了一個漂浮咒。

  恰在此時,德拉科氣喘吁吁地到達溫室門口,他一眼看見漂浮在空中毫無知覺的維吉妮亞,心神俱裂,仿佛眼前和前世某個場景相仿佛,他腿一軟,扶著門框跪在了地上。

  斯普勞特教授小心翼翼地指揮著維吉妮亞在高空中躲過那些伸出來的觸手和長著長管子的花蕊,矮小的身子從擋住人視線的大傘花後轉出來,看見德拉科竟然一陣高興,「太好了,瑪律福,請你幫我一個忙,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用空出來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頓了頓,狐疑地看著德拉科此時的姿勢,「你怎麼了?」

  德拉科的心跳這才漸漸回緩過來,他站起身,一心注視著維吉妮亞,伸出兩隻手,「交給我吧。」

  斯普勞特教授抱著那盆已經成熟的曼德拉草急匆匆地推門進了教工休息室。

  坐在黑背椅上聽特裡勞妮神神叨叨的命運論正聽得不耐煩的龐弗雷夫人一眼掃過來,立即震驚地站了起來,她大步走到斯普勞特教授面前,吃驚地伸出手去查看,「曼德拉草已經成熟了?」她用指甲輕輕地靠著肥厚葉子的邊緣掐了一下,從半月形的掐口處流出一點點濃郁的乳白色汁液,「它長得很好,藥力很純正。」她語氣中含著不可思議,「波莫娜,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

  教工休息室的人統統都圍了上來。斯內普教授望著曼德拉草葉子顏色的濃郁程度,眼睛裡冒光,也難得地贊了一句。

  斯普勞特教授自己也迷茫得不得了,只得將方才在溫室裡發生的事件又講了一遍。

  龐弗雷夫人大為吃驚,「克拉肯索普?你確定昏迷的學生是那個金髮的一年級生?」

  斯普勞特教授點點頭,「沒錯,我自己學院的姑娘,她的草藥學得不錯。」

  龐弗雷夫人對她印象頗深,她若有所思地說,「她問過我一些問題,關於草藥催生的問題,」她突然想起什麼,「這個姑娘人呢?醒了嗎?」

  「沒有。」斯普勞特教授道,她看了一眼斯內普,「我正好遇見了瑪律福,就請他將她送到了醫療翼。」片刻後,她又奇怪地補充了一句,「但是,太讓人奇怪了,溫室今天這麼受歡迎,我打賭,瑪律福大概也是為了什麼事專程來的,要不然這一切太巧合了。」她苦惱地搖搖頭,「曼德拉草突然成熟了,真叫我困惑……」

  一邊的斯內普眸光閃動,盯著曼德拉草的模樣,輕輕摸了摸微揚的下巴。

  「我去醫療翼看一看吧。」龐弗雷夫人坐不住,「有什麼事請轉告我。西弗勒斯,還要麻煩你仔細檢查一番這一盆曼德拉草,如果沒有問題,就能制出魔藥啦!」

  「沒問題。」斯內普一口答應,他的目光片刻不離曼德拉草,似乎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

  龐弗雷夫人走後不到一分鐘,休息室的門打開了,麥格教授憔悴而又嚴肅地走了進來,「又出事了,」她說,「有一個學生被帶到了密室裡。」她的目光落在正顫抖不已的弗立維教授身上,「是一個叫佩內洛克裡瓦特的學生。」

  拉文克勞的女級長。

  弗立維教授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第28章 Chapter 28

  隱隱約約的談話聲漸漸擠入了維吉妮亞的夢境。

  「……這很不常見,我還沒有辦法對這種情況用藥,聖芒戈怎麼說?」這是龐弗雷夫人爽利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帶她去過聖芒戈。我以為有了學校的通知書,就證明維爾一切正常。」這個聲音使維吉妮亞一下子從粘糊糊的睡意掙脫出來。她睜開惺忪的眼睛,側過頭,透過床簾的縫隙,她看見一個熟悉的側臉,只是原本金色的長髮剪短了,捲曲又精緻地在頸邊服服帖帖,這使得美麗的臉龐更年輕了——她的母親。

  「噢——」龐弗雷夫人顯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試探地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康威夫人,實在無法理解這位母親的思維,她乾咳了兩聲,「霍格華茲不是醫療鑒定所。」

  康威夫人有些尷尬,無言對答,半晌只好自嘲一笑。

  一道而來的紮比尼夫人則蹙起眉頭,輕聲問道,「龐弗雷夫人,維吉妮亞身體裡的黑魔法除了對她的魔力造成影響之外,她的健康呢?」

  「這才是我迷惑不解的地方,」龐弗雷夫人道,「她的身體相當健康,如果不是她的魔力消耗過度,我也無法發現隱微的黑魔法波動。」

  維吉妮亞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從床上坐了起來。

  「雖然看不出來對克拉肯索普小姐的健康有什麼影響,」龐弗雷夫人繼續道,「但殘留黑魔法的存在就是隱患,我一畢業只在聖芒戈的默迪醫生手下學過三年就來到醫療翼,對此實在束手無策。」

  康威夫人不假思索地道,「維爾不能去聖芒戈。」

  紮比尼夫人以及龐弗雷夫人俱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我相信你,也相信霍格華茲。」康威夫人補充道。

  龐弗雷夫人甚至有些生氣地訓斥道,「康威夫人,我已經明確表示過我根本沒有辦法!哎呀,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得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但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康威夫人捏著包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然而她緊抿的嘴唇卻固執地表示了她的堅持已見。

  龐弗雷夫人簡直氣壞了,她對學生時代的康威夫人還有些單薄印象,是一個好脾氣的姑娘,她無法理解十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讓一個人的脾氣變化了這麼多。

  「唉,」她氣得連連歎氣,搖了搖頭,將希望寄託在紮比尼夫人身上,「你的得勸勸她。」

  維吉妮亞的腦子被這一大堆消息衝擊得渾渾噩噩。她默默地咬著被角,看著床簾外的動靜。

  紮比尼夫人只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就知道她無法撼動阿隆娜的想法,這幾個月來,她連家都不回,一直在為某件東西與自己糾纏不清,讓她頭疼無比。 她只好轉移話題,「維吉妮亞怎麼會魔力使用過度?一年級的課程已經這樣難了嗎?」

  龐弗雷夫人提到此事來了幾分精神,她將溫室裡的曼德拉草事件講述了一遍,「毫無疑問,必定和克拉肯索普小姐有關,那盆曼德拉草讓幾個學生都起死回生,」她讚賞道,「這是一項了不起的天賦,斯普勞特教授為此歡天喜地。」

  「哦,不,」康威夫人對此沒有任何自豪感,她面色慘白,仿佛在讓自己極力保持鎮定,「這可能只是一個巧合,不能說明什麼。」

  「那我們可以讓克拉肯索普小姐再試一試。」一個有些冷硬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斯內普大步走進病房,將手中一盆曼德拉草擱在了桌上,他側過頭,目光緊盯著被拉得緊緊的床簾——維吉妮亞吃了一驚,將腦袋縮進被窩裡——過了幾秒鐘,斯內普又將頭轉回了曼德拉草上。

  維吉妮亞不敢大意,她慢慢地躺回到枕頭上,豎起耳朵仔細分辨每個人的聲音。

  「紮比尼夫人,康威夫人,」一個頂和藹的聲音問候了兩人,維吉妮亞知道這是鄧布利多,「啊,克拉肯索普的魅力名不虛傳,」他側過頭對斯內普回憶道,「紮比尼夫人與你同一年畢業,可紮比尼夫人看上去還像當初那個小姑娘。還有康威夫人,西弗勒斯,你看上去可以做這對姐妹花的父親了。」

  對他的誇張,斯內普哼了一聲。

  儘管恭維的人是一個白鬍子一大把的老頭,但紮比尼夫人還算愉快地勾了勾嘴角。

  「我不會同意讓維爾試這些東西的。」康威夫人絲毫沒有被略微輕鬆的氣氛所感染,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盆曼德拉幼草。

  鄧布利多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他伸出手摸了摸曼德拉草的葉子,緩緩解釋道,「既然你很相信霍格華茲,露西,」他叫出了康威夫人的名字——想起校長室桌子上攤開的十幾年前的入學名單,斯內普暗地對此嗤之以鼻,「你也應該相信我們。我知道維吉妮亞擁有一項了不起的天賦,如果這是一個秘密,那麼在場所有的人都能嚴格地執行保密工作。」鄧布利多頓了頓,善解人意地繼續說,「我十分能理解你作為母親的顧慮,秘密使人危險。但這也是唯一能保守秘密的方法——不去聖芒戈,就在霍格華茲內,就這些人,用這種方式將維吉妮亞身上的殘留黑魔法消除。」他笑著拍了拍斯內普的胳膊,「西弗勒斯,他會接手維吉妮亞的治療。」

  康威夫人滿懷戒備地看了一眼眼前陰沉沉的男人,挑剔的目光從他擋在面頰兩旁的油膩頭髮上移開,有些不高興地道,「他是醫生?」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斯內普的臉更黑了。

  紮比尼夫人的手悄悄伸到康威夫人的腰後掐了一把,同時她的臉上露出笑容,「露西一直在打理她的花園,幾乎不怎麼關注外界的事情。」

  龐弗雷夫人這才釋然,她重新恢復耐心,解釋道,「斯內普是最年輕的魔藥大師。」她對此人報以十分的信心,「如果他說有辦法,那克拉肯索普小姐就真的無須去聖芒戈了。」

  康威夫人注視他良久,實在不能從他有些陰沉和邋遢的外貌上找到能讓自己安心的感覺,她照例擺出一副質詢的態度,「什麼方法?」

  斯內普眉心跳了跳,想立即抽袖而去,然而想到一個可能性,他還是忍住了,「在克拉肯索普小姐身體裡的魔力都用光了時候,立即用魔藥清除她身體裡的黑魔法殘留。」

  「要多久?」

  「四個月。」

  康威夫人皺起眉頭,仔細考慮起來。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這一幕,只有鄧布利多呵呵笑了兩聲。

  最後康威夫人打定了注意,但要求所有人都簽署一份魔法協議,治療期間在維吉妮亞身上發現的所有秘密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並且前幾次治療,她要在場。

  斯內普的臉色已經如同暴風雨前的蔽日烏雲,龐弗雷夫人幾次擔心他要拔出魔杖對著那個得寸進尺的金髮女人念惡咒,然而令人吃驚的是,他忍氣吞聲,第一個在協議上簽了字,儘管字跡的最後一筆險些要刮破了羊皮紙。

  「從明天開始。」他丟下一句話,翻滾的黑色袍角已經消失在門框邊。

  「克拉肯索普小姐應該快醒了。」龐弗雷夫人以一種全新的眼光看待康威夫人,她關切地提醒道,「但今天最好讓她保證充足的休息,就讓她睡在聖芒戈吧。」

  維吉妮亞感覺到腳步聲往自己這邊走來,她立即閉上眼睛。

  床簾的拉動聲,眼前一暗,維吉妮亞能感覺到幾束目光在打量自己。一隻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康威夫人歎了一口氣,「我今天先走了,我得回去收拾幾件行李。」

  「明天到學期末為止,我辦公室的壁爐向你開放,夫人,」龐弗雷夫人提醒道,「這樣您就不必特意收拾行李了。」

  康威夫人愣了愣,「多謝。」

  一踏出莊園大廳的壁爐,紮比尼夫人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她一邊踢掉腳上的高跟鞋,一邊用力拍著自己的心臟,「再晚一秒,我就忍不住了。斯內普是斯萊特林的院長。阿隆娜,你對麻瓜世界駕輕就熟,可維吉妮亞畢竟上了霍格華茲,你難道就不該補一補學校裡的常識嗎?——你不可能不接觸到它們。」

  康威夫人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你堅持不將那樣東西還給我,我的注意力遲早會轉移到學校方面。」

  紮比尼夫人在沙發上坐正,微揚起頭正色道,「我承認我誤解了你,但那只你從義大利帶回來的手鐲我確確實實寄給維吉妮亞了——你也說,這本來就是你要給她的東西。」

  康威夫人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沒有再說這個糾結了幾個月的話題,看得出來,她似乎感到累了,「我打算在倫敦買上一間房子,維吉妮亞放假後,我們就住在那裡。」

  「麻瓜房子?」紮比尼夫人氣笑了,「我隨便你,你多考慮考慮睡在地下的那個人,但願你不辜負她才好。」她站起身,上了幾步樓梯,突然又轉過身道,「既然你不稀罕住在紮比尼莊園,那趕緊將你房間裡的東西統統都收拾乾淨!」說完,她快步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康威夫人站在樓下望了一會兒,半晌露出一個笑容。


第29章 Chapter 29

  醫療翼的門被龐弗雷夫人輕輕地帶上。維吉妮亞心神不定地盯著帳頂,腦子裡像有好幾隻撲棱翅膀的貓頭鷹在盤旋,鋪天蓋地,搞得她不知道該想什麼——她一會兒想到母親的異常,一會兒又想起自己身上稀奇古怪的問題——總而言之,思緒亂七八糟。她無精打采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來,拉開床簾。就這當兒,原本安靜的病房門突然咯吱咯吱地移動了。

  維吉妮亞傻呆呆地看著赫敏小心翼翼地從門外只伸進來一個腦袋左轉右轉,終於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維吉妮亞。

  她高興地一把推開門,「維吉妮亞!」她幾乎是跑過來,一把抱住了茫然間正在發呆的人。

  看到赫敏,維吉妮亞紛亂的情緒才終於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來。這是一樁能叫她情緒高點兒的好事,「你醒啦!」

  「是的,我前天醒來看到你躺在床上別提多驚訝了!」石化時,赫敏臉上跑走的紅暈又重新回到她的臉蛋上,她搖了搖滿頭亂蓬蓬的卷髮,「親愛的維吉妮亞,你挽救了我的選課!我醒來後的第二天,哈利就將選課表還給了我——他原本打算替我選——幸好,我醒了。你知道嗎?他竟然只按照學分的最低要求來選課!」

  維吉妮亞笑起來。她眨眨眼睛,「你知道是我……」

  「除了你,誰也沒有這天賦。」赫敏歡快地介面,「哈利和羅恩躲在教工休息室內聽到了這件事。」她頓了頓,「他們雖然有疑問,但我沒有告訴他們。」她跳上床沿,緊挨著維吉妮亞坐下,嘴巴開始嘰裡呱啦要把一肚子的事情都傾倒給維吉妮亞,「感謝上帝,在我們躺在這裡的時候發生了那麼多事。你知道佩內洛克裡瓦特嗎?拉文克勞的女級長,我真沒想到,她竟然是珀西的女朋友!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珀西激動下緊緊抱住她,又親口和哈利還有羅恩道謝,我也不會相信珀西竟然會有女朋友!羅恩被珀西的感謝弄紅了臉,害羞了一天——哦,你知道珀西嗎?他是羅恩的哥哥,哈利和羅恩將佩內洛從密室裡救了出來——你知道她被帶到密室裡去了嗎?」

  維吉妮亞被她快活的嘰嘰喳喳弄暈了腦袋,她對此唯一的反應就是,「噢——?」

  然而赫敏可沒有察覺到她的疑問意味,她的語氣突然拘束起來,挪了挪身子,短促地歎了一口氣,「真沒想到,有一件遺憾事——」她抓了兩把頭髮,「洛哈特是個騙子,還是一個人品低下的騙子。」

  這句話,維吉妮亞總算聽明白了,她趕忙趁著赫敏正憤怒又感傷地回憶洛哈特教授的空檔,要她把所有的事從頭到尾都講一遍,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要求來得及時,這學期有過驚慌,有過危險,然而其中的刺激和尋找到答案以及解決問題的過程讓赫敏倍感自豪,最後的榮譽剛剛發生還不到幾天,赫敏心情仍然在激蕩之中,她的精神立即振奮起來,把事情從第一樁石化開始講起。

  把事情理順,就會發現其中的問題,赫敏暗自琢磨了一會兒問道,「我從鏡子裡看見了蛇怪的眼睛,而你在我的對面,只要你一抬頭——這太驚險了!維吉妮亞,幸好你當時逃過了一劫。」

  維吉妮亞看了她一眼,默默頷首,「我摔了一個跟頭。」事實上,赫敏的態度已經告訴她,那一推不是赫敏所為。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醫療翼的門又被打開了。

  兩個姑娘誰也沒有對這個人的出現表示意外,赫敏甚至起身準備告辭,她又抱了一下維吉妮亞在她的耳邊小聲道,「我總算發現啦,瑪律福比洛哈特靠譜多了。」

  維吉妮亞被她的比較逗笑了。

  赫敏經過瑪律福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她伸出右手,小大人似的說道,「多謝你提供的幫助。」

  一秒,二秒……十秒鐘,德拉科才將目光從赫敏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移到她的臉上,在另外兩個人覺得尷尬和難堪的時候,他輕輕握了握赫敏微張的指尖,淡淡道,「但願這能給斯萊特林加分。」

  氣氛一下子好了不少。

  赫敏咯咯一笑,「斯萊特林光靠這點分數可不會得到第一名。」

  德拉科臉色一僵。

  維吉妮亞大聲道,「天哪,可憐的赫奇帕奇,她永遠排在最後面!」

  赫敏聞言,立即搖頭,「維吉妮亞,這回可是天註定拉文克勞墊底啦,哪怕他們在接下來的魁地奇比賽裡勝過斯萊特林,勝過格蘭芬多。」她眨眨眼,拉長了聲音,「曼德拉草的功勞,我相信鄧布利多總會找一個理由替你加分。」說完,她揮揮手,走出了醫療翼。

  德拉科回頭看見維吉妮亞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臉上還帶著笑,顯然是為了加分而高興,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維吉妮亞的臉蛋。

  維吉妮亞收斂了笑容,從床沿上跳下來,「有一件事,你拖延得夠久啦!」她故意板起臉,「你真的想讓我求你快點將實情講出來?為了知道誰真正地救了我一命,那我不得不求求你啦!」

  德拉科拼命忍住笑,他捏了捏維吉妮亞的耳垂,叫道,「多比!」

  一直大耳朵大眼睛的小精靈陡然出現在二人中間。維吉妮亞嚇得一哆嗦。她退後一步才發現是個和米琪差不多的小精靈,不過大概性格活潑,它手裡還拿著一束鮮花,正歪著腦袋,又是羞怯又是滿懷期待地看著她,手裡的鮮花伸出來又縮了回去。

  「哦,多比……」維吉妮亞學著德拉科叫它的名字,她有些躊躇地伸出手幾乎像是搶得一般將花束從它的手裡拿了過來,然而她發現情形愈發尷尬了,「這是送給我的嗎?謝謝你。」

  德拉科忍住笑,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背對著他們。

  多比抬起腦袋,十分燦爛地笑了一下,原本半闔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

  維吉妮亞猜到德拉科把多比叫過來的原因,她望著小精靈骨節分明,又大又細的手指,跪下身使勁抱了抱多比,「我感謝你的那一推,多比,如果不是那樣,恐怕我斷得不是手腕,而是性命。」

  多比興奮地一聲尖叫。

  「別這麼大聲。」德拉科在窗前回過頭來,提醒了一句。

  多比立即用手捂住嘴巴。

  「多比是你家的小精靈嗎?」維吉妮亞詢問。

  「多比是自由的,多比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多比把兩隻大耳朵甩得啪啦啪啦響,突然之間它又停住了,兩隻耳朵刷得一下立起來,它鬼祟地看了一眼德拉科的身影,挺直了身板,「多比現在為小姐工作,少爺給我報酬。約定上說得很清楚。」

  維吉妮亞一頭霧水,「什麼約定?」

  德拉科咳嗽了幾聲,在維吉妮亞身後朝多比伸出了五個手指。

  多比又是一聲幸福的尖叫。

  不等德拉科皺起眉頭,龐弗雷夫人一把推開門,「什麼聲音?」

  多比在她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就啪得一聲從空氣中消失了,和它出現得一樣突然。

  維吉妮亞抱著一束野花和德拉科十分尷尬地看著龐弗雷夫人。

  龐弗雷夫人古怪地呵呵笑了兩聲,「我的老天,我真是老了。」她說,她帶著一臉笑意走過來,先是瞥了一眼維吉妮亞手中的花束,然後才公事公辦地檢查了維吉妮亞的身體,「恢復良好,維吉妮亞,但你的血液迴圈還不流暢,這幾天都不要用魔杖。你是想回到宿舍去?還是住在聖芒戈?」

  「就住在聖芒戈。」德拉科搶先替她做了選擇,「龐弗雷夫人,血液迴圈不暢是她昏倒的原因嗎?」

  「沒有什麼大不了,別緊張。」龐弗雷夫人朝德拉科寬慰地笑了笑,「魔力儲存在血液裡。維吉妮亞魔力使用過度,血液裡的魔力透支,她現在正在慢慢地恢復。如果想上課,不動用魔杖也行。」

  維吉妮亞得到回答很高興。然而,德拉科卻依舊謹慎。

  她挪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大聲宣佈,「我要換衣服啦!」

  維吉妮亞到底從醫療翼裡搬了出來,在龐弗雷夫人的看護下,喝了一瓶魔力補充劑後——其實喝不喝,維吉妮亞覺得無所謂。一直到現在,誰都沒有正兒八經地把有關治療她的決定說給她聽,她用力地呵了一口氣,想把嘴巴裡魔力補充劑那股辛辣的味道沖散。

  「哭什麼?」德拉科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塊牛奶糖到她的嘴裡,「有那麼難喝?」

  維吉妮亞鼓著半邊腮幫有點難過地撇了撇嘴,卻什麼都沒說,「再等等看,」她告訴自己。

  ***

  一直到第二天的魔藥課。維吉妮亞一直不能靜下心來,隔上幾分鐘,她總會抬起眼皮看一眼斯內普教授。分心導致的結果就是她交上去的藥劑顏色略有偏差。

  「禁閉,」斯內普教授看了一眼交上來的魔藥就撇開眼神,「從今天開始,每隔兩天,魔藥辦公室,直到學期末。」

  萊蒂斯倒抽一口涼氣,白著臉看了一眼維吉妮亞,動了動唇,剛要說什麼,就聽見大鼻子的黑臉教授慢悠悠地又補充了一句,「只有克拉肯索普小姐。」

  萊蒂斯一口氣松了一半,又提心吊膽地看向自己的朋友,卻發現她神情莫測,半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斯內普掀起眼簾,也掃了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剛看到萌物xiaoyu投的5個地雷~~謝謝xiaoyu童鞋的支持,鴨梨頓時好大~還心虛~在寫過渡章的某人恨不得平地起波瀾,能得妙筆生花得技能,寫得好看點……


第30章 Chapter 30

  幾聲敲門後,魔藥辦公室的門很快地打開了。斯內普以一向單調冷淡的表情向來人點點頭並讓開路,仿佛沒有看見康威夫人有些淩亂的短髮和微微的氣喘。

  康威夫人的目光穿過他的肩膀上方,在他的身後看見了正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等待的維吉妮亞。她也正看著她,然而沉默中的拘謹疏遠顯而易見——這叫康威夫人幾乎怔愣在原地,於她而言,維吉妮亞應該還是那個乖巧聽話還會向她撒嬌的柔軟女兒,可她現在幾乎像是在瞧一個陌生人一樣瞧自己,眼睛裡的困惑和微微的苦澀簡直叫她心裡發酸。

  幾天前她在紮比尼莊園收到吉布斯夫人轉來的信件而匆匆趕到霍格華茲,在看到躺在病床上毫無知覺昏睡著的維吉妮亞時,立即屏住了呼吸。維吉妮亞面色蒼白的樣子與她記憶深處另一個人毫無聲息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她當場控制不住喉嚨裡翻湧而來的痛楚。這痛意立即將她從這幾個月以來虛妄的執著中敲醒。

  「維爾,」康威夫人出聲輕喚,她手裡還提著一個小巧的行李箱。她一到醫療翼就聽說維吉妮亞已經出院了,又匆匆跑向赫奇帕奇的宿舍,再次無功而返。

  而現在,維吉妮亞先一步於她坐在了魔藥辦公室。

  康威夫人發現這個時間她要說什麼都不對勁——她原本以為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情,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樣,只要她提出的建議,維吉妮亞永遠很乖地立刻答應。可現在是她先說不出口了。

  可明明都是為她好。

  維吉妮亞從沙發上站起身,看了她一眼,立刻垂下眼睛。

  康威夫人動了動嘴唇剛要走到維吉妮亞身邊去,德拉科瑪律福就甩著濕淋淋的手從里間出來,打破了室內的僵硬,「教授,第一道魔藥已經熬好了。」他說著走到維吉妮亞的身邊,先是看了看悶悶不樂的女孩一眼,立即轉過頭來看向她。

  他比維吉妮亞高出一頭,比康威夫人上次在韋奇伍德見到相比輪廓顯得深刻了一點,已經有大男孩的模樣了,瑪律福家顯著的淺金色頭髮和傲慢眉毛與嘴角在他身上一樣不缺。

  斯內普用魔杖關上門,並更改了開門咒。

  「現在喝第一道魔藥,克拉肯索普小姐。」斯內普簡單的吩咐。

  「這個魔藥是做什麼的?」康威夫人不安地詢問。

  「在治療期間,康威夫人,請你不要說話。」斯內普頭也未抬,他挽起袖子,親自處理一堆稀奇古怪的草藥,「除非你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他的手頓了頓,突然問道,「你認識這些東西嗎?」

  康威夫人瞥了一眼案板上黑乎乎亂七八糟的東西,皺了皺眉頭,沒有作答。

  斯內普著意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唔,」他幾乎是意味深長地來了這麼一聲,「我以為你會有什麼幫助,康威夫人,第一道魔藥湯的最初配方完全是由您的丈夫發明的。」

  康威夫人立即敏感地察覺到斯內普的意思,她怒火中燒,胸口火辣辣地疼,她想要說什麼來證明一下此刻的情緒,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甚至還有心虛。而維吉妮亞卻豎起耳朵,她等了半晌,如同過去幾年的情形一樣,從她母親那裡,她得不到關於她父親的任何隻言片語。

  德拉科手裡飛快地給斯內普打下手,中途,他看了一眼維吉妮亞,並在她面前放了幾隻糖果。對此,斯內普只冷冷地哼了兩聲,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維吉妮亞放下杯子,她的胃被這道魔藥的苦澀和腥膻折騰一個哆嗦,立即一股讓人噁心的氣味要從喉嚨裡翻上來,被維吉妮亞強行忍住了。她快步走到曼德拉草前——它已經由斯普勞特教授做了特殊處理,被一隻足夠大的花盆裝著,土曾厚厚的埋著,只露出頂端的葉子。為了保險起見,斯內普給屋內所有人都施了閉音咒。

  維吉妮亞開始一遍一遍地念生長咒。

  屋內所有人——包括正準備下一道魔藥的斯內普的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維吉妮亞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魔力的變化——曼德拉草的成長速度比上一次在溫室裡要快上許多。她捏著魔杖的手緊了緊,突然念了一句漂浮咒。屋內的人聽不見維吉妮亞的聲音,只注意到曼德拉草的花盆突然震動了一下。

  斯內普迅速走到花盆邊,發現沒有任何問題,才閃開位置,示意維吉妮亞繼續。

  等到這株曼德拉草成熟後,維吉妮亞雖然略嫌疲憊,可魔力仍有餘地。

  斯內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從櫃子裡拿出一堆纈草枝,還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細小淩亂的根須上還帶著泥土。

  維吉妮亞默了默,重新舉起魔杖。接下來釋放魔力的過程極為艱難,維吉妮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像是一條乾涸的河流,更像是在穿過一條被泥土石塊堵塞的隧道,又窄又疼,每一寸肌膚和筋骨都像被刀片狠狠刮了一遍。

  維吉妮亞最後一道咒語念出了一半,人就暈倒在了地上。

  康威夫人從沙發上站起身,剛伸出手,就被斯內普打斷了。他撤去了眾人耳邊的魔咒,揮著魔杖用漂浮咒指揮著維吉妮亞躺到牆角一道書櫥後已經佈置好的一張小床上。

  柔軟質地的白色被單和枕頭,康威夫人挑剔地看了好幾眼,也沒找到任何毛病——這是德拉科的手筆。

  維吉妮亞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斯內普看了一會兒,甩了幾道魔咒,知道這是第一道魔藥湯起了作用。

  「半個小時後,第二道魔藥。」斯內普宣佈道。

  半個小時候,維吉妮亞仍然沉浸在上道魔藥給她帶來的痛苦裡。康威夫人和德拉科看著她昏睡中微皺的眉毛和汗濕濕的小臉,面面相覷,竟然誰都沒有辦法誰都不忍心喚醒她。

  斯內普從書中抬起臉,瞥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立即起身走到維吉妮亞的床邊,他揮動魔杖將床邊的一杯水變成了冰碴,直接倒在了維吉妮亞的臉上。

  「你在幹什麼!」

  「教授!」

  兩個人同時挑起來,對斯內普怒目而視。康威夫人心疼地將維吉妮亞從枕頭上扶起來,德拉科連忙用手將冰碴抓回到杯子裡,

  斯內普冷笑一聲,一動不動,果然,過了一會兒,維吉妮亞睜開了眼睛。

  「第二道魔藥。」斯內普遞過來一個水晶瓶。

  第二道魔藥的分量比第一道少很多,顏色卻比黑乎乎的湯藥漂亮許多,像是海洋深處的藍。

  「這討厭的玩意兒必須得現在喝嗎?」康威夫人心疼得要命,她攬著維吉妮亞的肩膀,將她的頭擱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正來回摸著她的臉頰。

  這個充滿愛意的動作,讓維吉妮亞的眼淚奪眶而出,「媽媽。」她小聲地叫了一句。

  康威夫人摸到了一手濕潤,又聽見她細細的聲音,頓時心跳加速,幾乎是立即想起熱那亞的那個雨夜。她剛從克拉肯索普的家族墓地走出來,墓地門口等候已久的紮比尼夫人以雷霆萬鈞之勢連揮兩道魔咒,一道打在她的膝蓋上,一道搶走了她墓地之行的收穫。然後她一路追至紮比尼莊園。

  「阿隆娜,」赫米歐紮比尼甚至很清晰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的眼睛裡都是嘲弄和輕蔑,「你的生命和你的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露西所賜,也請你珍惜她唯一留下來的寶貝,不要再胡鬧了!」

  阿隆娜記得自己沒有辯駁,她知道赫米歐誤會了整個事情,她也一再地告訴自己不要在意赫米歐的話,她一直以為誰最為重要這個話題根本沒有意義,只要她成功,她就不用取捨,她會看到再次醒過來的露西,維吉妮亞將會是她們共同的小姑娘。

  然而維吉妮亞的昏迷,維吉妮亞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的改變,卻讓她驚慌失措。她想起十年前,她坐在輪椅上,進入房間。半躺在病床上的露西唇色已經消褪成慘白,臉上孩子般的紅潤也消失不見了,唯一不變的是她漂亮的灰色眼睛,帶著一絲最純正的藍色,正含笑注視這懷中小小的嬰兒。

  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就滴落在嬰兒嬌嫩的皮膚上。

  「姐姐。」阿隆娜自己推動輪椅靠近床邊。她裝作沒看見露西的眼淚,彎下腰去逗弄她懷中的小女嬰。小小的維吉妮亞轉動眼珠,對她張了張嘴,無力的小手抓了抓阿隆娜伸到面前的食指。

  「姐姐,你看!」阿隆娜遷就著小維吉妮亞的力量,將自己的食指掛在她的小手裡,滿臉驚喜。

  露西欣慰地看著這一幕,她俯下頭親吻了女兒的腦袋,輕聲道,「阿隆娜,我的日子不多了……」

  「你別胡說!」阿隆娜有些生氣地打斷她,但她的聲音仍舊很輕,手指依舊輕輕地懸在維吉妮亞的面前。

  「我能感覺得到。你別說話,聽我把話說完,」露西笑了笑,握住了阿隆娜的手腕,她低下頭看著她和維吉妮亞勾在一起的手,「維吉妮亞是我最愛的寶貝。你在我和喬治最艱難的時候收留了我們,你看著維吉妮亞出生——你知道這個女兒的來之不易。我什麼都可以給她。阿隆娜,我最親愛的妹妹,這世界上只有你最讓我安心,我請求你,我求你照顧好維吉妮亞和喬治好嗎?」

  阿隆娜猛然縮回手,「露西,不要再說這些喪氣話了,你會好起來,等喬治的病好了,他會給你治病。那些魔藥那麼神奇,」她咬了咬下唇,「它們能讓我的腿好起來,能讓我繼續跳舞,為什麼不能治好你的病?」

  露西搖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lingezing87小盆友的地雷~也感謝面面面面面(好多面,怕數錯)還有xiaoyu的鼓勵~~麼麼大家~~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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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1

  阿隆娜對這個話題避之不及,此後,愈發專心照顧露西產後的身體,為了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她在露西面前再也沒逗過維吉妮亞。

  這裡是威爾士的一個小村莊。阿隆娜兩個多月前因為車禍造成左小腿粉碎性骨折搬到這兒修養,正巧這時,露西和丈夫喬治前來投奔她。在此之前,她是白鴿歌舞團的一個女演員,藝名茉莉。歌舞團的老闆娘對臺柱子的倒下遺憾不已,然而在阿隆娜拿出一大筆錢後,就爽快地放了人。

  阿隆娜帶著前來投奔的姐姐和姐夫住到了她托別人買下的鄉村小別墅裡。外人卻以為這棟別墅內住進了一對年輕卻深居簡出的夫婦。原因在於阿隆娜和露西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二十年前,克拉肯索普夫人生下了一對女兒,其中的妹妹卻是一個啞炮。同任何一個純血家族一樣,克拉肯索普家將阿隆娜的名字從族譜上抹去,將她交給了家族旁支的麻瓜家庭。

  與已經記事並極有主見的赫米歐相比,露西是一個性格綿軟的姑娘,她在七歲時才知道阿隆娜的事情,並與她建立起長期友好的姐妹之情。

  在露西挺著快要臨盆的大肚子和病情愈發惡化的丈夫躲避越來越瘋狂的食死徒時,她頭一個想到的不是嫁至法國魔法部高官的大姐赫米歐,而是在麻瓜世界生活得如魚得水的阿隆娜。

  事實證明,阿隆娜可靠無比。露西在威爾士的鄉下艱險卻平安地生下了第二個孩子。她第一個孩子在她肚子裡不到三個月就因為顛婆的逃離生活而離開了這個世界。

  阿隆娜年紀輕輕,錢財卻不缺。露西雖然愛她,可她的性格註定發現不了阿隆娜生活的秘密。阿隆娜從十七歲時起就為一個近東某個神秘人物做事,在內政部的眼皮底下,表面上跟隨歌舞團四處巡演,暗地裡幹的是間諜的工作。她原本無法擺脫這樣的生活,直到二十歲這一年,一場車禍後的沒幾個月,她無意偽造了自己的死亡。

  1981年8月的一個晚上,維吉妮亞剛剛滿月,姐妹兩人打足精神吃了頓豐盛的晚餐。露西察覺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然而她早有準備,她無力搬動因為藥力已經暈睡的阿隆娜,於是就在餐廳裡,露西用克拉肯索普家的秘法將自己帶有魔力的血液同阿隆娜身體裡的血液進行了交換。

  阿隆娜是個敏銳的人,她漸漸注意到了露西身體的異常,她已經開始在白天大把時間地昏睡,怎麼叫都叫不醒,而這個時候的喬治赫伯斯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她甚至偷偷摸摸請了醫生,得到的答覆是沒有指望了。阿隆娜無法忍受這樣的答案。可無論她怎樣悲傷,幾天後的深夜,露西就閉上了眼睛,並在枕頭邊給阿隆娜留下了一封信。

  克拉肯索普家譜上露西的名字仍舊亮著,因為流淌在阿隆娜身體裡的血液。她們原本就同出一源。阿隆娜在此之前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異樣。

  阿隆娜十分茫然地看著手上的這封信。露西留給了她自己的魔杖和她的女兒和丈夫,她自私地祈求阿隆娜變成露西,照顧他們的生活。

  阿隆娜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喬治的房間。幾分鐘後,阿隆娜就知道露西既不瞭解自己也不瞭解自己的丈夫。喬治赫伯斯儘管臥倒在病床上,眼睛也看不見,可他一捕捉到空氣中沉悶氣氛和阿隆娜的抽泣聲,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唯有默認了妻子的決定。阿隆娜治好了雙腿,偽裝成維吉妮亞的保姆。而喬治在鄰居的幫助下在威爾士的麻瓜教堂舉行了喪禮,墓碑上的名字是阿隆娜,變相接觸了阿隆娜的間諜危機。

  1981年的復活節過後,喬治赫伯斯在巫師界的危險解除,他們立即回到了英格蘭,住在赫伯斯家在韋奇伍德的麻瓜莊園裡。赫伯斯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他一直硬撐到維吉妮亞開口叫了一聲爸爸,才闔上眼睛。

  從此阿隆娜克拉肯索普就改名成為露西康威夫人。十一年來,她履行了姐姐的願望,她一直是維吉妮亞的母親;在遠道而來,尋找露西小姐的吉布斯夫人面前,她就是露西克拉肯索普。

  在阿隆娜的規劃裡,她一直沒考慮過維吉妮亞成為巫師的可能性。儘管她被灌輸了不少巫師界的知識,擁有了露西和喬治的部分記憶,可對於她而言,仍然是一個很遙遠的世界——露西的魔杖被她束之高閣。更何況,喬治生前並不能確定維吉妮亞會不會擁有魔力,因為維吉妮亞在他和露西的意料之外,彼時,他和露西的身體都不大好,尤其是喬治自己,他被瑪律福夫人拿來的金杯傷得很嚴重。他能抵抗一般黑魔法的血液無法和金杯中的邪惡力量抗衡,它就像是一小簇火,如附骨之疽,不停地燃燒著他的生命。

  維吉妮亞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到來的,露西還未從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完全走出來,維吉妮亞完全撫慰了她的心傷。這個孩子給夫妻倆帶來焦慮和擔憂的同時,也帶來了無盡的希望。

  正因為夫妻倆同樣糟糕的身體,喬治才認為維吉妮亞很大程度上只會是一個普通人。

  阿隆娜對巫師界保持著警惕性,她不惜以最大的惡意來猜忌每一個人,喬治赫伯斯的遭遇牢牢地記在她的腦子裡,當在維奇伍德遇到露西記憶中的瑪律福的那一天,阿隆娜深知她的平靜生活再不復返。

  她迫切地希望能夠有保護維吉妮亞的力量。

  阿隆娜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善於冒險的人物,確定了霍格華茲是一個安全可靠的地方,並將維吉妮亞送去學校後,她就從吉布斯夫人的嘴巴裡套出不少關於克拉肯索普的秘地,開始了她的冒險。

  她注視著維吉妮亞喝下第二道魔藥。

  藍色的藥劑帶來的感覺就像它的顏色,儘管味道一如既往不是很好,但維吉妮亞明顯能感受到身體裡蕩起的一陣一陣的暖流。

  眼見她的面色轉為紅潤,阿隆娜松了一口氣,全然忘記了剛才對斯內普的壞臉色,十分真摯地道了謝。

  「你在這裡還有別的事嗎?」斯內普絲毫不領情,他收拾好桌面,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今天的治療到此為止了。」

  德拉科搶先一步拎起阿隆娜的行李箱,「夫人,您打算住學校裡?」

  阿隆娜對他的殷勤絲毫不領情,皺起眉毛,幾乎是以質問的語氣問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德拉科明白此時默不作聲只會引起阿隆娜更大的怒氣,他只好摸了摸鼻尖,「我來打下手……」

  「那麼是誰沒有遵守約定?」

  德拉科不理解。

  維吉妮亞不想讓兩個人都難堪,她只好拼命拽了拽阿隆娜的袖子,朝她做口型,「是我告訴他的。」

  他手上一輕,是阿隆娜已經拿走了她的行李箱,「多謝,我不會需要讓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來照顧。」

  德拉科看著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走廊裡,維吉妮亞只來得及回頭和他做了一個抱歉的神情。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斯內普站在門內,顯然也看到方才的一幕,並出乎意料地對此作出評價道,「喜怒無常。」 他說完就將他方才佈置好的作業扔給到德拉科懷裡,並警告道,「多將你的心思用到課業上來!」

  事實上,德拉科發現得到第一名也並不是那麼費勁,在二年級的期末考上,格蘭芬多的萬事通小姐以一分之差位居第二。

  盧修斯為此感到滿意,終於掃去了日記本被毀之後的心虛,在一干董事前重新揚起了腦袋。他在德拉科的提醒下,將霍格華茲的股份牢牢地抓在了手心裡,甚至以一味特殊草藥從妻子臥病在床十幾年的老特納手裡換得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瑪律福已經是霍格華茲當之無愧的董事主席。

  對此他的老對頭鄧布利多著實感到無奈。從盧修斯瑪律福繼承他父親的位置當上校董事會成員後,以《詩翁彼豆故事集》作為初次交鋒開始,這還是瑪律福第一次讓老狐狸鄧布利多嘗到了此種滋味。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用手摸著已經破損燒壞的黑色筆記本,萬分確定這是瑪律福會有的東西。

  「如果您不介意我問您的話,您是怎麼知道的?」斯內普坐在高背椅上,十分不耐煩地諷刺道,「僅僅憑藉您的感覺?還是……這本日記本的記憶告訴了你這一點?」

  「噢,你的問題真讓我感到難堪,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的表情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我全靠猜測。作為黑魔頭作為得力的食死徒,他會有這樣東西一定不奇怪。而且,那個學生在撒謊,」他平靜地笑了笑,「她說是從圖書館裡得到這本日記本的——我一點都不相信。這樣東西放置的地點絕對不會是一間公共場所。」

  西弗勒斯面無表情,他抬頭看了一眼校長辦公室的老式掛鐘,「如果您只要談這些的話,很抱歉我得先走了——」

  「哦,我明白,我明白。再會,西弗勒斯,假期愉快。」鄧布利多極為爽快地放人。

  他又摩挲了一陣日記本,就將它小心翼翼地鎖到了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裡。

  維吉妮亞沒有乘坐霍格華茲特快,她在魔藥辦公室接受了又一次治療,然後被阿隆娜直接從魔藥辦公室的壁爐帶回了新家。

  德拉科坐在包廂裡,手心裡握著兩個麻瓜地址。

  無論前景多麼複雜,事情總要一件一件的辦。

  作者有話要說:

  德拉科的第二學年終於結束了……


第32章 Chapter 32  

  計程車停在街道口,赫敏一下車立即看到了位於右手邊一家店面小型的特易購。她幾個臺階一跨沖進門內,左右打量了一番,在點心櫃檯前看到了穿著一件吊帶長裙的維吉妮亞。

  「你喜歡柳丁味的還是杏仁的?」維吉妮亞將兩盒松露巧克力遞到赫敏面前讓她選擇。

  赫敏攤了攤手,「你知道嗎,我的爸爸在哈利大街上有一家自己診所,」她呲了呲牙,示意維吉妮亞看她一口潔白健康的牙齒,含糊不清道,「他是牙醫。」

  維吉妮亞抬頭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也拿不定主意,索性將兩盒巧克力一股腦都塞進購物袋裡,「寶貝兒,」她聲音又輕又軟,「你知道身為巫師有一大好處是什麼嗎?管它巧克力裡的可哥含量有多高,有兩種魔藥可以讓你既沒有蛀牙,又沒有贅肉。」

  「有嗎?哪本書上記載過?」赫敏頓了頓,尖著嗓子嚷道,「你不准喊我寶貝兒!我比你大兩歲!」

  「可是我已經比你高了啊。」維吉妮亞手飛腳飛快,又從架子上掃進好幾塊布丁。

  赫敏這才發現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她低頭瞅了一眼維吉妮亞腳下趿拉著的那雙亮晶晶的平跟涼拖,又瞅了瞅她幾乎和自己平齊的肩膀,無視了她卷在頭頂上的發揪,一臉驚訝地道,「你怎麼可能一個假期長得這樣高?難道是魔藥?」

  維吉妮亞伸出食指在唇上比了比,又招手示意她走近點。赫敏注意到她細白的手指沖著貨架最下面一排三明治點了點,一包三明治立即蕩悠悠地飛到了她的手心裡。

  「天哪!」赫敏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無聲無杖咒。」她緊緊抓住維吉妮亞的手臂,掃視了一圈,發現既沒有目光敏銳的店員,也沒有無時無刻關注的攝像頭這才松了一口氣。

  維吉妮亞帶著點自得看著她。她一個假期個頭長了不少,身上和臉上的肉消褪了少許,和五官輪廓逐漸深刻的赫敏站在一起像是兩朵明妍半開的粉玫瑰。

  赫敏做了一個刮目相看的表情。

  「上個禮拜天是在斯內普教授那裡的最後一次治療,」維吉妮亞清楚母親和那些教授之間的保密協議,可是她魔力的秘密卻是赫敏頭一個發現的,私心裡,維吉妮亞並不想隱瞞。

  「那麼說,現在你一切正常啦?」赫敏轉了轉眼珠,「那些……奇怪的力量?」

  「沒有消失。但你知道,我還沒有琢磨得透。」她們一路沿著點心零食的貨架走,維吉妮亞便一路掃蕩過去,「我媽媽說她會在我上學的時候,努力去找一找關於我父親家族的一些秘史。」她壓低了嗓音同赫敏談話,手指舞動間將兩瓶薑汁啤酒放到了購物袋。

  赫敏駭然地看著她,「你買這麼多吃的幹什麼?」

  「還有一個星期就開學啦!」維吉妮亞理直氣壯地道,「火車上幹坐著多無聊。」她又小聲補充了一句,「我不敢吃火車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赫敏默然。她左右看了看,順手也從架子上抓了兩個牛排布丁和鱘魚三明治。

  她們往收錢的大櫃檯走去。

  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從她們的購物袋裡拿出啤酒,看了她們一眼,「孩子們……」

  「一共多少錢?」維吉妮亞急急忙忙打斷她,灰色眼睛睜大了像是很著急似的看了她一眼。

  「正好七十八英鎊。」工作人員忘記了她原本要說的話,十分禮貌地回答。

  赫敏在一旁目瞪口呆,她幫著維吉妮亞拎著其中一個購物袋走出超市,「嗨,不能在普通人身上用……」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聲音小了點,魔法這個詞發音幾乎剛到到嗓子口就散了,徒留一個誇張的口型,「哈利去年這個時候,就是因為多比——一個家養小精靈……」

  「我知道它!」維吉妮亞歡快地插話。

  赫敏頓了頓,不甘心地繼續講,「我不是說多比,重點不在這兒。你知道後果嗎?哈利,他收到了一份警告信。」她說到這裡,開始四處張望,仿佛會看到一封信突然從眼前冒出來似的。

  魔法部的警告信件沒有出現,她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又高又壯的男生。

  「維吉……維吉妮亞!」來人的表情相當驚喜,兩隻棕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維吉妮亞看。

  赫敏注意到維吉妮亞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布倫登,」剛剛還歡快如同麻雀的維吉妮亞一下子變得老老實實,她小心地叫出男生的名字,嘴角的笑容弧度很謹慎,「真巧。」

  興奮的布倫登對維吉妮亞小心翼翼和退縮的情緒絲毫沒有察覺,「我聽塞麗娜說你去法國念書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還要去法國嗎?」

  維吉妮亞看了赫敏一眼。赫敏很配合地沒有做出任何洩露秘密的表情。

  「這是你同學?新朋友?」布倫登情緒高漲,對赫敏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維吉妮亞的小學同學。」

  「你好。」赫敏看了一眼他有些汗濕的闊手,輕輕貼了貼他的指尖。

  「我們還有事……」

  「塞麗娜就在附近,」布倫登語氣高揚蓋住了維吉妮亞小聲的告辭,他指了指身後,「在不遠處的攝政公園,百萬閱讀者聯盟,我們學校和塞麗娜的學校都參加了這個活動。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等維吉妮亞答應,他伸出胳膊就要熱心地替她拿購物袋。

  維吉妮亞垂下眼睛瞥了一眼他皮膚曬得黝黑的粗壯胳膊。布倫登,雖然他二人之間交集很少,但在維吉妮亞小學時代的記憶裡,他實在是一個記憶深刻的人物——恃強淩弱,貓嫌狗厭。她絲毫不明白他為何會記得自己,還突然對自己這麼熱情。

  難道是因為塞麗娜的緣故?他方才提到了她。那她是去見呢還是不見?維吉妮亞對這個問題猶豫不決。

  去的話,她怎麼對塞麗娜解釋沒有電話沒有信件的消失了整整一年?這連法國學校都說不通。可是不去的話,布倫登會不會打人?——維吉妮亞又掃了一眼他的身高和塊頭。

  在維吉妮亞逐漸要鬆開手時,另一隻手很親昵地拍了拍維吉妮亞的肩膀,結果了購物袋。

  「維爾寶貝,你再不動身,聚會就要晚點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赫敏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他一隻手搭在維吉妮亞的肩膀上,將原本塊頭很大的布倫登襯托成了一個小孩子。

  布倫登後退一步,望瞭望維吉妮亞,「這是……」

  「我表哥!」答案飛快地從維吉妮亞的嘴巴裡脫口而出。

  「和你的朋友說再見了,維爾。」青年漫不經心地說,他舉起右手捏了捏手心裡的鑰匙,朝不遠處看了一眼。

  三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路沿上停著一輛極為顯眼的亮紅色MG敞篷車。

  不提赫敏的驚訝萬分,布倫登見此情景只好又後退了一步,給他們讓出路。

  「維吉妮亞,你原來飼養的那只兔子現在在我那兒,和我養的綿羊住在一塊兒,他們很要好。」布倫登跟在他們後面很大聲地說,他又飛快地走了幾步,跟上了他們。他頻頻掃了幾眼走在最前面被青年攏在懷裡的身影,最終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而停下了腳步。

  他們坐上車啟動後,赫敏坐在後座上,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布倫登,頓時覺得那個大塊頭穿著球衣的男孩就像一隻可憐的綿羊站在陽光中。

  她轉回過頭,掃了一眼駕駛座上的身影,終於忍不住憋在心裡的一大堆疑問,「瑪律福先生——德拉科?增齡藥劑?你會開車嗎?證件齊全?嗨,這是麻瓜車?還是施了魔法的?」

  「嗯。」正在掌握方向盤的人輕輕作了一聲模淩兩可的回應,然而赫敏很快發現她的安全並不能得到保障,因為這個純種巫師看似專心開車的背後正在糾結一個問題,「百事通小姐,你能解答一下,兔子和綿羊很要好是什麼意思?」

  赫敏:……

  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對不起,我不太明白。」

  副駕上的維吉妮亞大聲道,「他們性格都很好,當然住在一起不會打架,自然就要好啦!」

  「好,」喝了增齡劑的德拉科向身邊看看,面無表情地說,「接著說下去。」

  「沒有了。我還要說什麼?」維吉妮亞一臉茫然。

  「你養過兔子?」赫敏問,「是小學的飼養課嗎?我養的一隻母雞!好可惜,後來她跑走了。」

  「塞麗娜也是一隻母雞!」維吉妮亞回想起那個時候,微感懷念,「只可惜她那只母雞好凶,我臨走時都不捨得將我的兔子交給她,只好交給學校飼養課的老師了。不過現在也好,在布倫登家至少會吃得很多。」

  正在開車的德拉科哼了一聲,卻也因為這句話放過了這個問題,他拍了拍維吉妮亞的胳膊,「我的魔力補充劑。」

  維吉妮亞熟門熟路地拉開面前的小抽屜,遞給他一支魔藥瓶。

  「為什麼要喝增齡劑?因為要開車?」赫敏不解地問。

  「因為一樁麻瓜生意。」德拉科絲毫沒有避諱地回答道,他看了一眼後視鏡,毫不意外地看見了赫敏吃驚的神情。

  赫敏的目光從青年樣貌的德拉科轉移到已經能夠使用無聲無杖咒的維吉妮亞身上,大腦裡像是彙聚了無數思緒的河流。

  暑假讓人擁有的秘密太多了。


第33章 Chapter 33

  「你們原本準備去哪兒?」

  維吉妮亞已經在將購物袋中的食物一一施上保鮮咒。自七月份開始,維吉妮亞已經能夠正常地釋放咒語,由此她一發不可收拾,連倒杯水也要用魔法來。德拉科暑假期間去過幾次維吉妮亞位於倫敦聖約翰伍德街的新家,簡單的三層樓和一個小花園,與左鄰右舍幾無差別,可一走到屋子,空中飛來飛去的東西,攀沿著樓梯扶手長勢招搖的植物頓時讓德拉科哭笑不得。不光是維吉妮亞,就連康威夫人也仿佛對生活魔法頗有興致。

  「現在是兩點半,」赫敏看了一眼手腕,「我們原本的計畫是去多維茨畫廊。可是我沒想到我們會約在超市見面,還買了這麼多的東西。」

  「哎,哎……維吉妮亞,你是想試驗保鮮咒能維持多長時間嗎?」赫敏突然想起一個嚴重問題,「一個星期後才開學,可是你買了這麼多不禁放的點心!」她有些懊悔地看著自己買的東西,「我當時竟然會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你可以去看看她家的冰箱。」德拉科插嘴——從他的嘴巴裡吐出電器的名字讓赫敏覺得違和感十足,而他本人絲毫不覺得,甚至為他能瞭解這麼多東西而有些洋洋自得,「她家的冰箱也沒有她自己的保鮮咒好用。」

  「……真喜歡開玩笑,」赫敏說。

  「是真的,這是一件讓我媽媽十分想不通的一件事。」維吉妮亞笑得十分開心。

  德拉科的車速很快,在車流中一會兒左轉一會兒右轉,很快,不知不覺中就到了車流驟少的郊外。

  「還有兩個小時畫廊關閉。」德拉科把車停靠在特尼路邊,「看一些你們喜歡的。我五點鐘會在這裡等你們。東西可以扔在我這兒。」他打開後備箱,碰了碰維吉妮亞的胳膊,「後面藍色的盒子裡有一雙你現在穿的皮鞋,我可不希望你會被工作人員拒之門外。」

  五點過一刻的時候,敲響車窗戶的只有維吉妮亞一個人。

  「一百米的地方正好有月臺,赫敏她打算乘坐巴士。」她將座位調了角度,找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姿勢,順手從購物袋裡取出一袋三明治,「吞拿魚,」她看了一眼標籤,就扔給了德拉科,「我不愛吃這個。赫敏說如果一個星期以後見面,我拿給她的三明治還是味道鮮美,她就替露比洗一個學期的澡。」

  德拉科慢慢拆開包裝袋,「是嗎?結局很清楚啊。」

  「沒錯。我打算過幾天重新去超市買一個,然後改一下生產日期。」維吉妮亞找到她愛吃的牛肉味,咬了一口在嘴裡,含糊不清地道,「不過,今天晚上又要去哪裡?我討厭看著一大堆吃的,卻只能繃著嘴角站在你身邊一句話都不說。這樣,即使是牛肉味的三明治也讓我覺得好難過。」

  德拉科笑了起來,並湊過身子,在她的鼻尖上碰了一下,「假期裡最後一次,結束後我請你吃大餐。」

  他們就停在林蔭道上,匆匆忙忙解決了一頓堪堪填飽肚子的晚餐。

  德拉科升起車頂,遞給維吉妮亞一隻魔藥瓶,就下了車。過了一刻鐘後,車窗咚咚地響起。德拉科迅速回到車上,啟動車子。

  在兩旁滿是木蘭花的車道上,一輛顏色鮮亮的轎車將車頂收起,一下子就吸引住人們的眼光的是飛揚起一個漂亮弧度的淺綠色絲巾。

  「我發現我越來越能罩得住場,雖然我沒有你懂得那麼多,行事那麼漂亮,就連場面話也能說得那樣動聽,但至少高跟鞋我駕馭得越來越順利了。」變成了二十歲的維吉妮亞說。

  「等到你二十歲的時候,哪怕沒有穿高跟鞋,也遠遠比今天還要動人。」德拉科認真說。

  「不怎麼樣的一個恭維,福裡亞特先生。」維吉妮亞提醒道。

  老卡博酒店大門外的臺階上,衣著考究的謝塔納先生正頻頻關注來往的車輛,不時抽空瞥一眼手中的金表。當熟記于心車牌號終於闖入眼簾的時候,他精神一震,立即用手整了整衣服,快步走下臺階,親自替駕駛座一邊的位置打開了門。

  身穿制服的門衛只好繞過車尾,打開另一邊的車門,一個穿著月光禮服,頭側戴一朵罕見的淡紫多瓣大茉莉的金髮年輕女郎隨即輕搭著他帶著白手套的右手踏出車外。

  關於度假海島建設的這筆大生意,謝塔納先生雖然已經和這位年紀輕輕,以往名不經傳的福裡亞特先生談妥,可是他依舊對此小心翼翼,對方的大手筆和談吐氣質,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位是某個大家族隱姓埋名做事的子弟。還有對方手臂裡挽著的精緻迷人的小東西。謝塔納先生只知道是這位先生的未婚妻,其餘一概不知,自從七月份她在某個知名人士的晚宴上亮過相後,這一個月來,不知有多少男人的夢裡常常徘徊著一個淺笑不語的身影,只求傾聽鈴音。

  這一頓外表出色又有錢的男女仿佛憑空出現一般,謝塔納先生暗地裡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但都無法挖掘出關於他們一星半點的消息。然而,這位年紀輕輕的福裡亞特先生微笑的俊臉背後卻手腕強硬,更叫人害怕的是,他似乎對每個人的隱私都知道得太多了一些。這無疑讓謝塔納先生增添了畏懼的同時,對他更是心服口服。

  德拉科在謝塔納先生收起了小心思和他那群蹦躂的小臭蟲後,對其觀感還算滿意。因此他頗為屈尊紆貴地關心了一句最近發生在謝塔納先生身上的大事,「我聽說你在郊外的別墅前天闖進一個最近正在通緝的在逃犯,還好嗎?」

  謝塔納先生連忙揮了揮手,「還好還好,幸好我帶著保鏢,錢財倒沒有失竊,就是丟了一件扔在沙發上的西服,估計是不小心卷走了。不過確實挺奇怪的……」

  德拉科和顏悅色地微笑一下,「哦?」

  「我親眼看見他翻牆逃到了那片小公園裡,可是搜進去的人除了野貓野狗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德拉科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撣了撣他的肩膀,和善道,「人沒事就好,說不定看錯了。」

  謝塔納先生立即笑著附和,「沒錯,肯定是看錯了。」

  一旁的維吉妮亞瞥了一眼德拉科笑得有些邪氣的眉毛和翹起的唇角,暗地裡不屑地撇了撇嘴:肯定有奇怪的地方。

  他們慢慢步入酒店的大廳,侍者立即端上三杯雪麗酒。

  維吉妮亞看了德拉科一眼,將酒杯捏在手指尖,慢慢地從他身邊退開,給那些急於上前寒暄的人讓開路。半路上有男士前來和維吉妮亞打招呼,維吉妮亞就沖來人微微一笑,趁著對方閃神的瞬間,錯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這是一個半展覽性質的酒會,維吉妮亞一直捏著酒杯沿著玻璃櫃檯看了一圈,德拉科就從身後跟上來,輕攬她的腰肢。

  「累了嗎,親愛的?」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維吉妮亞的眉毛擠成一堆,「控制一個晚上不說話確實很累。」

  「等到第一個拍賣後我們就走。」德拉科低下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頭頂,低聲向她保證道,「絕對不打橋牌。」

  小威尼斯聖約翰伍德街的家裡,阿隆娜面前的床上正並排放著兩個施了空間延展咒的大箱子。一個維吉妮亞的,一個她自己的。她正將衣櫃裡的衣服分門歸類地塞到兩個箱子裡去,夏天的短袖,春天的襯衫,冬天的毛衣……一旦把維吉妮亞送到火車上後,她也要繼續踏上旅途。

  正當她努力擺弄一件襯衫有些變形的領子時,窗外小道上的街燈突然閃爍了幾下,啪得一聲,院子外的世界統統變黑了。

  阿隆娜聽見鄰居院子裡傳來的猛烈的狗吠聲,她心裡一跳,停下手中的動作,過了幾秒鐘,樓下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阿隆娜匆匆跑下樓,隔著貓眼向外看了一眼。

  「斯內普先生,你怎麼不從壁爐裡……」她打開門,給眼前一身黑衣可以同死神媲美的男人讓開路。

  「如果可以,請您寫封信詳情詢問一下飛路網辦公室,」斯內普表情嚴肅,語氣冷凝,「想必你就能知道原因了。」

  「啊,」事實上,不等寫信,阿隆娜馬上想到了,「我這個月網費沒有交——維吉妮亞馬上要開學,我也不在家,所以——這也是我請您來一趟的原因。鄧布利多教授說,你很願意在學校期間替我監護維吉妮亞,我真的很感謝你,但是,你知道,還是要簽一份協議。」阿隆娜聳聳肩,表示歉意,「小心謹慎一點總沒錯。」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協議書我放在臥室裡,」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堆滿書的茶几和到處都是茶盤點心,「要不你來餐廳?客廳有點亂。」

  斯內普沒有猶豫,立即抬腳跟著她走,希冀餐廳能夠整潔一點。

  她穿過相通的門,「小心這裡比較窄——」她話音還未落,就聽見呲的一聲。

  阿隆娜連忙回頭,她的目光沒有落在斯內普被撕裂的襯衫袖子上,而是被蒼白手臂上一團醜陋的圖案吸引住了目光。不過很快,一隻青筋暴起的大手擋住了它。

  阿隆娜抬起頭,笑了笑,「沒想到你這麼正經的人還會紋這樣的圖案。真抱歉,維吉妮亞總是在家裡用魔法,我忘了說上一句門把手上的鑰匙圈被她弄變形了,總是勾人衣服。」她娉娉婷婷地走向廚櫃,慢慢彎下腰,慢慢拉開櫃門,「你要喝點什麼,茶——咖啡……」

  話音剛落,她立即直起身,背用力靠向廚台,她的雙臂直直地向前伸著,手裡握著一隻銀白色的小巧玲瓏的手槍。

  於此同時,斯內普舉起了他的魔杖。


第34章 Chapter 34

  阿隆娜眯起眼睛,嘴唇緊抿,扣在扳機上的食指微微用力。

  「如果我是你,就會在此刻放下那個愚蠢的麻瓜玩意兒。」與阿隆娜的緊張戒備恰恰相反的斯內普慢條斯理地打破了對峙的安靜。

  「嗯?」阿隆娜微微挑了挑嘴角,身子卻隨著斯內普的動作動了動,槍口一刻沒有離開她鎖定的位置,「那就試試看誰愚蠢。」幾乎是最後一個字剛剛響起,她眼睛眨都不眨,立即扣動扳機。

  斯內普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攻擊而呆愣,他立即用手撐著椅背一個側身後仰,閃過呼嘯而來的子彈,立時覺得左耳郭一陣灼熱的疼痛。他右手舉起魔杖,左手伸到耳朵上摸到一把黏糊糊的血液。

  「該死!」他咒駡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從魔杖尖甩出一道白光,凝固了阿隆娜臉上略微放鬆的笑容。

  阿隆娜用她那嫵媚的淺灰色眸子狠狠瞪住了斯內普,她的渾身上下也只有臉還能動,她冷冰冰地說道:「我早該想到,你費盡心思接近維吉妮亞是為了什麼。可是沒用的,我說過小心謹慎一點總會沒錯,我同樣給鄧布利多發去了邀請,協議書總要一個作證的協力廠商人。」

  斯內普冷笑,「真該為你聰明的大腦鼓掌,康威夫人。如果我真是抱著你心中所想的目的,你以為你還可以站在這裡說一些無聊的蠢話?」他對自己的左手臂撕裂的襯衫來了一個「恢復如初」,他神色平靜地重新扣好袖子上的紐扣。

  「我十分感謝你能在事前邀請了鄧布利多——我正想這麼做,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只能委屈你保持這樣的狀態。」斯內普不再關注她惡狠狠的眼神,他隨手拿起靠近窗戶下吧臺上的一遝最近的麻瓜報紙,拉開餐桌邊的椅子,就坐下了。

  阿隆娜簡直氣結,為他的泰然自若感到大為光火,同時也十分吃驚。她看著施施然在餐桌邊坐下的斯內普,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怎會在這個時刻仍然氣定神閑。他隱藏的秘密,偽裝的身份明明被她戳穿了。她緊緊盯著斯內普的臉,企圖在他臉上看出心虛——等等,他的眉毛皺得越來越緊,臉色鐵青,這不是心虛,是怒火。

  斯內普將報紙猛地一合,扔回到了吧臺上。

  阿隆娜滿腹狐疑,正要動唇,門外卻意外地響起車輪聲和警車聲。阿隆娜頓時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大意了,儘管她的小手槍發出的聲音比起那些大玩意兒要小的多,可是在晚上小威尼斯如此寂靜的街道上,槍聲還是太過明顯。

  門鈴毫無意外地被按響了。

  「你有別的客人?」斯內普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阿隆娜有些難以啟齒,她的目光移到對面的牆上,那裡有一個小小彈孔,子彈還留在其中。

  門鈴不依不饒地繼續響著,阿隆娜知道,如果她再不出面,很有可能這幫員警就會破門而入。

  「解開咒語,」阿隆娜不看斯內普的臉,「他們是員警,」她吃力地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給出了一個斯內普應該會聽得懂的解釋,「麻瓜的傲羅,他們大概是聽到了槍聲——武器的聲音……」

  此刻,門鈴聲在響起的同時,已經有人在用手拍門,同時一個陌生的男音在高聲詢問,「有人嗎?」

  員警鮑曼已經從腰間拔出手槍,示意一道而來的同事準備從後院進入住宅。正在他回頭走出一步的時候,門咯噠一聲打開了。一個長得十分漂亮女人正站在門裡冷冷地看著他們,她穿著一件長長的絲質睡袍,聲音十分高傲,「請問,你們找誰?」

  鮑曼清了清嗓子,他將手槍插回身後,不自覺地挺挺胸,「女士,我們是員警。」

  他配合地掏出口袋裡的證件,注意到眼前這位迷人的女士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從屋內照射出來的柔和燈光打在她的側臉上,她臉上原本屬於美麗女人特有的高傲神情一下子褪去了,長羽睫像是受了驚嚇的蝴蝶的一般顫抖個不停,「我不明白員警找我家有什麼事。」

  「我們接到鄰居的舉報,稱在今晚七點一刻的時候,」他頓了頓,「就是方才不久,聽到了從你家傳來的槍聲……」

  「喔,天呐!」女人吃驚地雙手握胸,她回過頭沖屋裡喊,「西弗,西弗!」她向鮑曼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抱歉,我太害怕了,這種事情我沒法做主,你可以和我的先生談一談。」

  鮑曼聽到她這句話,無可避免地有些失落,然而他的敬業精神使他很快地重打精神。

  男主人的腳步聲很穩健,然而長相卻讓鮑曼有些失望。他瞅了一眼男主人一直扣到領口簡直帶著禁|欲|色|彩的黑色襯衫和披散到頸邊的長髮,有些懷疑這個可能是一個脾氣古怪的藝術家。

  很快,鮑曼覺得他的猜想得到了證實,男主人除了貌不驚人之外,他的脾氣也不太好,他瞥了一眼鮑曼遞過來的證件,並沒有仔細地看,他的語氣十分冷淡,「我聽到了你說的事情,沒有這回事。」

  做妻子的伸出手拽了拽丈夫的衣袖,然後挽住了他的手臂,聲音十分柔和地說道,「西弗,我很害怕,如果我們疏忽了沒有聽見……你知道最近的新聞,有一個在逃犯持有武器……」

  鮑曼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僵了僵,似乎也想起了這條新聞,他怒氣衝衝地讓開身子,「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

  鮑曼大喜,事情能以這種方式解決最好了,他感激地朝漂亮的女主人點點頭,立即帶著兩個手下在屋子裡院子裡查看了一番,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很抱歉打擾了你。」鮑曼十分誠懇地向阿隆娜道謝。

  「我非常相信國家的員警系統,」阿隆娜聲音甜甜地道,「多謝您,員警先生。」

  鮑曼為這次受到的良好待遇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他再三和阿隆娜道別,才鑽進了他破舊的警車裡。車子啟動後,他在後視鏡裡瞥了一眼,臺階上那對夫妻正一前一後地走進門內,門隨後被關上了,將室內溫暖的燈光擋住了。

  阿隆娜背靠著門,長籲了一口氣,「多謝你修復了牆壁,斯內普先生。」但很快,她想起了彈孔的由來,還沒等她重新戒備起來,她倚靠的門又咚咚的被敲響了。

  「是誰?」阿隆娜出聲。

  「是我,鄧布利多。康威夫人。」

  阿隆娜打開們,鄧布利多一張慈善睿智的臉出現在門口。

  「快進來吧,鄧布利多教授。」阿隆娜由衷地說道,「您來真是太好了!」

  「是嗎?」鄧布利多以開玩笑地口吻接道,他藍色的眼睛戲謔地掃過阿隆娜身上的睡袍,又瞧了一眼臉上毫無表情的斯內普,笑眯眯地道,「哦,真的,我無意中看到了一出頂頂有趣的戲目。西弗,我不得不說,我認識到了你的這項才能在很多方面……」

  \"有一件事!\"斯內普臉色鐵青地打斷他,「應該談正事了。」

  「是的,是的——」阿隆娜有些尷尬,她頓了頓,將身上的睡袍解開脫下,隨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露出了她原本穿著的見客要穿的連衣裙,「我去拿協議書。」

  很快,阿隆娜重新出現在客廳裡——原本亂七八糟的茶几和沙發,被斯內普臨時幾道咒語飛快地各就各位。她將協議書放在茶几上,在他們對面的單張沙發上坐下。

  「很抱歉,鄧布利多教授,」阿隆娜笑了笑,「我很謝謝您為維吉妮亞做的一切,還有斯內普教授,整個暑假都在為維吉妮亞做魔力恢復。」她停住了話頭。

  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斯內普則面無表情地盯著茶几上某個奇怪的圖案。室內電燈明亮柔和的燈光將屋內的沉默照出了一片一片的陰影。

  阿隆娜終於重新打破了沉默,「我知道,維吉妮亞身上的秘密一定讓你們很好奇,可老實說,我同樣一無所知。我必須去一些地方,找出秘密,或者找出事件的源頭。但前提維吉妮亞一定要安全。我接受了您的建議,鄧布利多教授,由於保密協議的人員限制,你覺得斯內普教授是最合適的人選,可以在維吉妮亞的在校期間擔任她的監護人。」

  她朝斯內普投去冷靜的一瞥,「我必須得向您透漏一件事情。」

  斯內普面色雖然冷靜,但很難看。

  「我和維吉妮亞的父親在早前一直在躲避一群人,我知道他們對外的稱呼,食死徒。」阿隆娜垂下眼睛,凝視著她手中的茶杯,「他們有很古怪的標誌,有一個殘暴的首領,還有幾乎很統一的出身——大部分出自斯萊特林。我不是偏見,鄧布利多教授,但我知道這群人最怕您,」她抬起眼睛,沒有去看斯內普臉上的神情,「我想請求您能在百忙之中能分心關照一下維吉妮亞,她很乖,也很聽話,除了她身上那些秘密要人替她隱瞞著。」

  鄧布利多溫和地說:「夫人,我向你進言,斯內普教授比我更適合這個角色。他畢竟是個魔藥大師,咒語也相當出眾。但倘若你執意如此,我也可以擔任起您的希望——其實很多時候,我還是需要西弗勒斯的説明。不過我還是要問上一句,發生了什麼事使你改變了主意?或者你發現了什麼?」

  阿隆娜思考了一會兒,她問道,「鄧布利多教授,一個人在你看來是十分正常的時候,你就會替他作保,還是你在對此人有十足的把握的時候,才會用如此多的信任?」

  「人心不可預測,康威夫人,但絕大時候,我有這個信心。」鄧布利多教授道。

  阿隆娜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像是想說什麼但後來又不想說,「噢——」她最後只發出了一個語意不明的聲音。

  「康威夫人發現我曾經是一個食死徒。」斯內普以一種十分快的語速冷靜地將剛才的事情陳述了出來。

  阿隆娜看了他一眼,面色也十分平靜。

  「我擔心維吉妮亞。」她這聲明像是在安撫某個人。

  「我非常明瞭。」鄧布利多說——斯內普感到自己心中提升了一股煩躁感。

  「對於此事,我以為你會很瞭解,康威夫人。」鄧布利多以一種微帶責備的語氣說道,「如果不是西弗勒斯在其中起了作用,當年赫伯斯夫婦就不能從神秘人手下逃走。所以——」他的藍眼睛閃過一絲冷酷,「輪到我們開始擔心維吉妮亞赫伯斯了,您到底是誰?」

  「你們在說什麼?」阿隆娜冷靜地反問道。

  「別糊弄我,康威夫人。」鄧布利多雙手交叉放在膝上,身子前傾,「你不是真正的露西克拉肯索普。你雖然長得像,但性格截然不同。你知道,天性是最不容易偽裝的。」

  阿隆娜默然了一會兒,隨後她微微一笑,她放鬆了身體,「我沒想到謊言過了十幾年,會被人一一拆穿。原本我大可以回答上一句無可奉告,但出於同樣的立場,我選擇將事情說出來,以免我們將精力消耗在不必要的內部猜測上。您實在不必擔心我會對維吉妮亞不利,在我心裡,她確確實實就是我的女兒。我是阿隆娜克拉肯索普,露西的胞妹。還有一個身份是前啞炮。」


第35章  Chapter 35

  阿隆娜將維吉妮亞的行李連同兩眼睡意朦朧的維吉妮亞扔到車上,這是她前一天從租車公司租來的兩門式小車。顯然用麻瓜的方式出行讓阿隆娜更為熟悉,她咬著一片麵包,俯過身去替維吉妮亞系上安全帶。

  小車慢悠悠地沿著美麗的河流駕出安靜的住宅區,從威靈頓路緩緩駛下,匯入去往倫敦市中心的車流。這時候,阿隆娜也解決掉了她的早餐,騰出嘴巴來,「昨天晚上用最後的假期幹什麼去了?」

  「從對角巷出來,我和赫敏去吃了豌豆派——我想吃的時候,倫敦總沒有人給我郵寄這個。」維吉妮亞有點不高興,「你什麼時候去埃及?吉布斯夫人為什麼不和你一道去?」

  阿隆娜看著前面的路,手卻伸出去摸了摸她的頭頂,「如果耶誕節之前,我就能找到關於你爸爸的線索,我就和你一起度假。」

  「如果沒有呢?我還要去赫米歐姨媽那兒嗎?」

  「到時候再說,聽鄧布利多教授的安排。當然,如果他帶你回家,那更好了。」

  「一點兒也不好。除非是你領我回家,要不然,讓吉布斯夫人陪我。她為什麼留在維奇伍德不肯住過來?麻瓜的生活方式她又不是沒有度過,再說,我們這個假期用魔法用得很愉快啊。是你們鬧什麼矛盾了嗎?」維吉妮亞困惑不解。這個假期,吉布斯夫人曾看過她好幾次,每次卻都約在對角巷的咖啡館裡,並且每次阿隆娜都不會陪著她一道去。

  「有很多問題。但是維爾,蜜糖,等你再長大一點,我才能告訴你。你目前要做的就是聽話,你還是一個小姑娘呢!」阿隆娜再一次拋出了具有總結性意義的這句話,意味著這段談話又歷經了一次失敗。

  她們的小車停在了國王十字車站前。維吉妮亞有些氣鼓鼓地推開門,搶在阿隆娜之前,自己伸到後座上提下自己的行李箱,並謝絕了她的幫忙。

  阿隆娜好笑又好氣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過馬路。巧巧在此時,一輛墨綠色的樣式很老的汽車突然出現在維吉妮亞身側,阿隆娜嚇了一跳,就在她沖出去的同時,她看見那輛轎車以一個很扭曲和很古怪的樣子避開維吉妮亞,停在了她的面前。

  駕駛座上走下一個穿著天鵝絨制服的古怪男人,他面無表情,看都沒有看身旁的維吉妮亞一眼,就像一個木樁一樣站在了車門旁邊。

  車後座上的門掙扎了兩下,終於從裡面打開了,一頭蓬鬆褐發的赫敏從車廂裡跳出來,給了維吉妮亞一個大大的擁抱,「天呐,剛剛嚇死我了!魔法汽車我再也不要坐了!」

  緊接著一臉菜色的羅恩也跟在赫敏後面爬了出來,他只對維吉妮亞點了點頭。哈利和他比起來要熱情多了,他介面了赫敏的話,「比騎士公共汽車要好多了。你還好吧,維吉妮亞?」

  「當然。」維吉妮亞打量這輛古裡古怪的汽車,悄聲問道,「和麻瓜的汽車有什麼不一樣嗎?它也會飛嗎?」

  哈利的臉紅了。

  一個稍微有些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哈利身後咳了兩聲,見維吉妮亞抬頭看他,才微笑道,「它不會飛,但是要比那輛會飛的車方便——那是我給一輛麻瓜車改造的,還能隱身——魔法汽車可以定點跳躍還有閃躲,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我這一刻在倫敦,說不定下一刻就可以到達德文郡的某一點。但我說,舒適性是比不上麻瓜……」

  「爸爸!」一個高個的紅頭髮男生打斷了韋斯萊先生對於麻瓜事務的談性,他轉過臉看著維吉妮亞,很正式地伸出右手,「你好,維吉妮亞,暑假過得好嗎?見到你真高興。」

  「噢,挺好,」維吉妮亞愣了幾秒鐘,覺得他的胸挺得太高,像剛下完蛋的母雞,她輕輕碰了碰他的指尖,「佩內洛克裡瓦特小姐還好嗎?」

  珀西的脖子立刻變成了粉紅色,「很好,很好……」

  被川流不息的車輛擋在路中央的阿隆娜終於來到了維吉妮亞身邊,「謝天謝地……」

  「這是我媽媽。」維吉妮亞介紹說。

  阿隆娜朝一夥人微笑點點頭,「維爾,我們得趕緊到裡面去,吉布斯夫人還在月臺上等你呢。」

  「火車上見。」赫敏朝她揮揮手。

  「啊,還是老樣子。」韋斯萊先生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看著那對容貌出眾的母女消失在隔牆外,突然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嘴巴裡也哼起了歌。

  哈利憋著笑,聽出來這是韋斯萊家經常用收音機放的《一鍋火熱的愛》。據說是韋斯萊先生和韋斯萊夫婦十八歲舞會上的定情之曲。

  羅恩的臉和吃了糞便似的,「爸爸!我們要遲到了!」

  韋斯萊先生立即反應過來,「哦,是的,是的。」他動手和兒子一起搬動行李,可歌曲卻在嘴巴裡停不下來。

  雙胞胎從第二輛車上跳下來,聽到老爹節奏不對,音調不對的歌聲,頓時誇張地嚎叫了一聲,又面對著面,手把手跳了幾步舞,立即被韋斯萊夫人拿著包給打散了,「還不快搬動行李!」

  「哦,嗨親愛的,」韋斯萊先生將最後一個破舊的箱子搭上小推車,轉過身對韋斯萊夫人道,「你知道我剛剛遇見了誰?」

  「誰?」韋斯萊夫人眼睛正瞪著擠眉弄眼作弄珀西的雙胞胎,手裡正溫柔地替小女兒金妮重新綁鬆散了的辮子,正好嘴巴能用來回答韋斯萊先生的話。

  「露西克拉肯索普,」韋斯萊先生驚喜地說。

  「噢!誰?!是我想的那個人嗎?」韋斯萊夫人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韋斯萊先生的身上,她大為驚訝,一臉不相信似的,等到韋斯萊先生再次點了點頭,她才喃喃說道,「真正不可思議,她現在怎麼樣?好久沒有聽到她的動靜了,我猜她先前一定定居在國外。」

  「她的女兒是羅恩的同學,是不是羅恩?赫敏和她關係很好,」韋斯萊先生轉頭就問一旁正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話的孩子們,「她在格蘭芬多嗎?我怎麼以前從來沒聽你們說過?」

  「你是說維吉妮亞?她比我們小上一年級。」赫敏開口道。

  「我和你們提她幹什麼,」羅恩扁了扁嘴,「我像你們保證,如果我提到她,你們絕對不會還像現在這樣開心。」

  赫敏皺起眉頭,「亂說!」

  羅恩不服氣地怪聲怪氣地回道,「她可是瑪律福的小女朋友!我真不明白你們對她這麼友好幹什麼。」

  「她幫了我們——」

  「從禁林裡碰巧找到了一株因為地勢原因而成熟了的曼德拉草?」

  「你這個什麼也不明白的白癡,蠢貨!」

  哈利咳了咳,拉了拉情緒激動在韋斯萊夫婦面前罵了他們兒子的赫敏。

  羅恩漲紅了臉,哼了一聲。搶先推著他的手推車跑進隔牆。

  「對不起——」赫敏羞愧地看了韋斯萊夫婦一眼,低下頭。

  「哦,沒關係,」韋斯萊夫人匆匆道,「好了好了,我們都進去吧!喬治!佈雷斯!幫你們妹妹的忙!」

  哈利跟在韋斯萊先生的身後,偷偷問道,「你們認識維吉妮亞的母親?她看起來真美。」

  韋斯萊先生呵呵一笑,「主要是莫麗一直忘不了她,十八歲的舞會上,露西借給她一條月光鑽石項鍊,唉,那個晚上,正好是我向莫麗求婚的那天。」他說著,露出讓哈利渾身爬滿雞皮疙瘩的甜蜜笑容,嘴裡繼續哼起了走調的歌曲扶著哈利的肩膀,和他一道推著車擠進了狹窄的縫隙裡。

  德拉科拎著維吉妮亞的行李箱,帶著她和吉布斯夫人穿過擁擠的隔間走道,到達斯萊特林的頭等包廂,他動手將她的箱子安置好,解釋道,「魔法部的消息,最近因為小天狼星布萊克,阿茲卡班的那些怪物全部出動,斯萊特林的地方,它們會收斂一點。」

  吉布斯夫人環顧了一下包廂環境,刻板的臉露出一點笑容,「多謝你費心了,小瑪律福先生。」她替維吉妮亞整了整衣服,「需要什麼就寫信給我,知道嗎?我會一直呆在茉莉莊園。」

  維吉妮亞應聲,踮起腳尖在她的臉上親了親。

  火車的汽笛聲已經響起,吉布斯夫人把手中的露比交到維吉妮亞的懷裡,再一次叮囑了她的安全,就匆匆走出隔間。

  維吉妮亞看著她穿著黑色長裙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內,出現在月臺上,和阿隆娜還有赫米歐站在一起,朝她揮手。

  又是幾聲汽笛聲,火車開動了。

  佈雷斯氣喘吁吁地拎著大箱子打開滑門,「如果不是遇見吉布斯夫人,嗨,你們就讓我一個包廂一個包廂的找過來嗎?」

  「事實上,你已經找到這裡來了。」德拉科臉上浮現一個虛偽的笑容。

  維吉妮亞看著度假回來更加黝黑的佈雷斯,笑道,「我們給你留著門,你難道沒發現嗎?」

  佈雷斯隨手將他的大手提箱就擱在地上,自己攤在了座椅上,不過在此之前,他沒有忘記拿出隔了一個暑假都沒有摸上的魔杖把門鎖上,並施了防窺防聽咒。

  維吉妮亞不滿意地用魔杖重新施了一遍,並作評價,「這才是『O』。」

  佈雷斯張大了嘴巴,「能告訴我假期裡發生了什麼?」

  維吉妮亞立馬從容地回答道,「如你所見。」

  作者有話要說:

  韋斯萊先生:親愛的莫麗小顫顫,我又想起了我們的十八歲~

  感謝傻妞的「火箭炮」,給你一鍋火熱的愛~~-3-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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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Chapter 36

  維吉妮亞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她正枕在德拉科的腿上,入目的先是一本看不懂文字的書的封面,然後書被移開了,她對上德拉科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的頭頂上,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光在他的輪廓周圍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快要四點了。你睡了快一個鐘頭。」德拉科快速瞥了一眼手錶,他合上書本,俯下頭看了看她,「還要睡嗎?」

  維吉妮亞搖搖頭,頭有些暈沉沉地坐起來。扭頭看到露比環著尾巴伸出一隻爪子松松地勾著佈雷斯的襯衫衣角,一人一貓也睡得正香。

  「外面下雨了。」維吉妮亞皺起眉毛,「真希望到學校的時候不會繼續下。」她不無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己白色的長筒襪和漂亮的小皮鞋,「防水咒對這麼大的雨有用嗎?還原咒對泡過水的東西還有效果嗎,我發現恢復如初有時候並不是很好用。」

  德拉科原本還柔和的臉色毫不意外地僵硬了,整個假期,只要他和維吉妮亞一起,無論是在斯內普教授的魔藥工作室裡調配魔藥,還是在他做一項投機交易時,無時無刻不會被她各種各樣的魔法問題搞得頭大。

  「你已經二年級了,維吉妮亞,不會再坐船了。」德拉科避重就輕地回答道,他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和漸漸有些減速的火車,神色有些微妙。

  長長的汽笛聲吵醒了佈雷斯,他眯著眼,坐直了身體,因此露比的身子滑動了一下,它小聲叫了一聲,伸出尖爪子緊緊勾住了佈雷斯的衣服,兩條後腿用力地蹬了兩下,竄上了佈雷斯的肩膀,臥在了他的腦袋上,露比一個假期養的肥胖的身子將佈雷斯的脖子壓得一沉。

  「哦,該死的,」佈雷斯用手把它撥拉下來,「到了嗎?我還沒有換校服。」

  「我沒有看見月臺。」維吉妮亞移到窗戶邊,使勁扒著窗戶看,「天怎麼會變得這麼黑?嗨!現在才四點。」

  「維爾!」德拉科用力從窗戶上拿開她的手,「好姑娘,和我坐在一起。」

  佈雷斯立即警惕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他起身要打開包廂的門,「我去問問司機。」

  德拉科攔住了他,「我想你母親這個時候應該得到魔法部的消息了。是霍格華茲對魔法部的妥協——福吉在兩個禮拜前就屬意這項議案——阿茲卡班的看守會駐守在霍格華茲的周圍。」

  「你的父親也投了贊成票?」佈雷斯皺起眉頭,「這和火車突然停了……等等!」他大為吃驚,「難道阿茲卡班的那些怪物和我們一班車去霍格華茲?」

  他話音剛落,「啪」得一聲,車廂裡的燈滅了。

  「他們在上車。」德拉科靜靜地說,「包廂現在很安全,我們最好哪裡也不要去,就呆在這兒。」

  佈雷斯默默地在座位上坐下來。

  時間靜靜地過了幾秒鐘,德拉科感覺到維吉妮亞悄悄地往他身邊挪了幾釐米,於是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抱在懷裡。

  露比在黑暗中有些炸毛地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淒慘。

  「露比,過來,」維吉妮亞連忙點亮手中的魔杖,招呼道。露比揪著德拉科的褲角,直接跳上了他的腿,蜷縮在兩個人中間不動了。

  「我感覺越來越冷了。」維吉妮亞抖抖肩膀,又伸出手輕輕撫了兩下露比的脊背,輕聲問道,「你們說的那些怪物是什麼?」

  「攝魂怪,」德拉科回答她,突然他的身子變得僵硬起來。

  維吉妮亞清楚地聽到門外傳來有東西撥拉門框的聲音,她死死地盯著滑門,感覺上下牙齒凍得發顫,視線有點模糊,而周圍的空氣漸漸稀薄。她努力睜大眼睛,看見從德拉科的魔杖尖跑出一縷又一縷的白色霧狀物體,在半空中彙聚成一個長腳的大鳥,它撲向滑門,像流水一樣從門縫裡擠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擠了回來,它似乎小了一圈,在包廂內一圈又一圈地飛著。

  維吉妮亞慢慢坐直身體,好奇地看著它,終於慢慢伸出手,那只體態嫋娜的大鳥彎下長長的脖頸,偏著腦袋在她的手心裡蹭了蹭。

  一股暖流順著手心接觸的地方流遍了維吉妮亞的全身,剛才刺骨的寒冷消失了。

  車廂裡重新亮了起來,白色的大鳥也漸漸地消失在車廂內。

  佈雷斯抖了抖嘴,充滿意味地看了德拉科一眼,「我媽媽顯然從未考慮過你是認真的,但是,我覺得她應該看一看你的守護神,她就不會覺得我們總是在說大話了。」

  「守護神是什麼?」

  「守護神咒召喚出來的,它剛剛保護了我們。」

  維吉妮亞遺憾地看了看德拉科的魔杖尖,「它消失了,是回到了你的魔杖內嗎?再一次出來後,它還是上一次的那個它嗎?」

  「是的,它還會記得你。」德拉科凝視她。

  維吉妮亞高興壞了,她甚至摸了摸德拉科的魔杖。

  佈雷斯心裡湧起了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維吉妮亞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她快要上二年級了,可她有時甚至還沒有斯萊特林一年級新生成熟。他幾乎在很小的時候起,就聽說過瑪律福家的德拉科,驕縱而呼風喚雨的小少爺——可太奇怪了,他們之前幾乎沒有見過面,什麼時候,德拉科的性格已經受到了維吉妮亞的影響?

  火車又開動了。被冷凍住仿佛消失了的人氣重新回溫。

  包廂的門被咚咚得敲響了。

  德拉科握著魔杖,打開門,是斯萊特林新上任的級長,他看了一眼包廂內,問道,「需要巧克力嗎?」

  「不用。」德拉科回道。

  「打擾了,還有一個鐘頭就會抵達學校。」級長朝他們笑笑,替他們帶上門。

  「還有多少巧克力?」德拉科問。

  「我這有兩盒未拆封的。」維吉妮亞遞給他。

  德拉科拆開其中一盒可哥含量較高的,分了幾顆給佈雷斯和維吉妮亞,拿起剩下的站起身道,「我去看一看高爾和克拉布。」

  「我也去,我要將巧克力帶給萊蒂斯。」維吉妮亞連忙道。

  德拉科揚起眉,率先走出了包廂門。

  「你知道她在哪個包廂嗎?」德拉科一直將她送到火車廂連接的地方,「前面就是普通隔間,找不到就回來,我在這裡等你。」

  「很快地。」

  這個時候火車晃動了一下——每隔上幾分鐘就會突然猛然來一下,在連接包廂的地方尤其明顯。維吉妮亞差點沒站穩,但德拉科很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但手中的巧克力糖果卻散了一地。

  「沒事,我來拾,」德拉科揮揮手,「你快點去。」

  維吉妮亞飛快地跑開了。

  德拉科慢慢蹲下身,一粒一粒地將巧克力裝進盒子裡,他似乎也記不清盒子裡到底剩下幾顆,撿起了掉落在眼前的巧克力後,他就站了起來,原地拆開一粒塞進了嘴裡,就走進了身後的一個包廂。

  從連接處平臺的雜物櫃延伸出來的陰影裡,一隻黑乎乎的爪子抖抖索索地在地毯縫隙的邊緣掏了掏,兩顆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滾了出來,在包廂門響起的前一刻,被爪子撥弄進了陰影裡。

  德拉科倚著車廂的門框,他的目光垂落在地毯上掃尋了一刻鐘,唇角綻現一絲極容易被忽略的笑容。

  潘西從他剛剛出來的包廂裡走出來,她站到與德拉科對面的門框邊,默默地望著他的側影,「暑假裡我……父親邀請了你兩次,可你都沒有來。」

  德拉科淡淡地「嗯」一聲,臉上的笑容收斂了,「我父親一人足以代表瑪律福家。」

  「他……你父親回家有沒有和你說什麼?」潘西試探地問道。

  德拉科突然把視線轉向她,「你說學校裡有一個父不詳的麻瓜正在糾纏我,還有她的地位比麻瓜出身的巫師都要低上一等?還有其他一些不好聽的謠言我就不一一贅述了,你心裡想必清楚吧!」

  潘西毫不猶豫地答道,「這是在關心你,德拉科。我知道瑪律福和帕金森的約定不一定作數,就算如此,但僅僅從作為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的角度出發,我也得關心關心你啊。」看得出來這個問題的冠冕堂皇的答案,潘西準備了許久。

  「您真是太關費心了,」德拉科聲音裡摻雜濃濃的諷刺,「別再讓我聽見你那些充滿醜惡心機的關心話吧!作為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也提醒你一下潘西,別把事情做得太難看,維吉妮亞遲早要進我們的圈子,她的底細將來誰都會清楚,撒謊和胡編亂造對你的名聲沒有絲毫好處。」

  潘西的眼裡噙著淚花。

  德拉科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對她的朋友之情,早在上輩子戰後,帕金森對瑪律福落井下石的時候就消磨透了。

  維吉妮亞從走廊的那頭輕快地跑過來,她走近了才發現場景的詭異。她慢下步伐,滿是疑惑地看了看兩人。

  德拉科朝她微笑,「快回去換校服。」

  維吉妮亞應了一聲,也不再看潘西——她故意站在過道的中間,也不讓步,維吉妮亞只好側過身子從她的身邊走過,連碰都沒有碰到她一下。

  德拉科看著這場景,眯著眼一言不發。

  兩個人進了自己的包廂,包廂外的走道上只剩下潘西一個人,她感到心情更加難過了,終於忍不住抽泣出聲。

  達芙妮伸出腦袋,看了她幾眼,又看了看方才兩個人消失的包廂,歎了一生氣,扶著潘西的肩膀,頗為勉強地說了幾句毫無用處的寬心話。她滿腹心事地看了一眼坐在包廂內,肩背挺得筆直的妹妹,半晌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第37章 Chapter 37

  一個鐘頭後,霍格莫德站到了。德拉柯拉著維吉妮亞一直到最後才下了火車,雨還在下,稀裡嘩啦地打在地上。他們都在校服外面加上了施加了永遠防水咒的斗篷。屋外的空氣和倫敦仿佛不是處於同一個季節,風冷得刺骨。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在月臺上,能看見城堡裡的點點燈火,而不遠處的霍格莫德村卻仿佛早已陷入睡眠。

  德拉科眯著眼,看見火車開動的前一刻,一隻黑色的半人高的影子從窗戶裡飛快地鑽了出來,跳入月臺旁漆黑的灌木叢中,植物的葉子抖了幾抖,隨即借著夜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萊蒂斯在人群中找到了維吉妮亞,她努力伸長胳膊企圖在周圍一群人中脫穎而出喚起維吉妮亞的注意力,可月臺上,所有年級的人都亂糟糟地站成一團,除非是海格那樣巨大的個子,所以她的舉動失敗了。她的男友伯尼好笑地壓了壓她的肩膀,「走吧,反正晚飯時間你們就會見面。」

  佈雷斯和德拉科一前一後護著維吉妮亞走在通往馬車的小路上,維吉妮亞低著頭,致力於用魔力把泥漿隔離在三個人的皮鞋外。

  他們走得不快,到了馬車停放的地方,原地只剩下寥寥幾輛。維吉妮亞看了一眼馬車前面正輕輕煽動翅膀,瘦骨嶙峋的大鳥,扭頭輕問德拉科,「這是什麼?我們是要在天上飛過去嗎?」

  德拉科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夜騏。」他拉住她,「就坐這一輛吧。」

  佈雷斯先一步上了馬車,然後遞過手來拉著維吉妮亞上來,德拉科看了看開始原地交替著踢腿的夜騏,也默默地爬上了車。這輩子他還沒有見過任何人的死亡,可是他仍然看見了夜騏——他似乎回到了過去,可卻並不是真的回到了過去。死亡的影響如影隨形。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隨即嫌棄地皺了皺鼻子,馬車中的氣味潮濕又不好聞。

  「坐穩啦!」佈雷斯說道,他拿起魔杖,正要敲擊出聲音,示意馬車開動,可門一下子又打開了,帶起一股冷風躥進了車廂內。

  出現的是一張凍得紅撲撲的小臉。佈雷斯一下子認出這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她在男生中很有人氣,標準的金髮碧眼芭比娃娃。

  「……對不起,」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看上去很緊張,又有些結巴,臉色在車廂燈光的照射下愈發紅豔了,「我和我的姐姐走散了,……只有這輛車上有斯萊特林。」

  「沒事,上來吧。」佈雷斯說。他往裡面挪了一個位置。

  維吉妮亞看看她,在她上來的時候,還伸出手給她借了一個力,換來了一個帶著酒窩的甜美笑容。

  德拉科的手指捏著袖子上的紐扣,將臉隱藏在馬車的陰影裡,他清楚地感覺到阿斯托利亞的目光在她坐定後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次——太像她的風格了,一切都是深藏不露的。她和潘西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從來不勉強自己做不要臉的事情,然而她明明那麼想得到瑪律福這個姓氏。

  「你吃巧克力嗎?」阿斯托利亞開口打破了馬車裡的寂靜,她是在和維吉妮亞說話。此時馬車正穿過城堡外的鐵鍛大門,兩個飄在空中的攝魂怪帶來的陰寒已經投過馬車壁絲絲滲入到他們身上。阿斯托利亞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一個有軟緞裝飾的盒子,遞到維吉妮亞面前,「紫羅蘭奶油巧克力的,很好吃的,你可以嘗嘗看。」

  德拉科看不清楚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果然他聽見維吉妮亞很坦白地帶著歉意拒絕了,「謝謝,我不太適應這個味道。當然,可能是我的口味比較奇怪。但我姨媽很愛吃這個,對不對,佈雷斯?還有一種玫瑰味的,是我媽媽的最愛。」

  「比巧克力怪味豆還奇怪。」佈雷斯皺皺鼻子,「我上回偶爾嘗了一個,簡直想讓我流眼淚。真搞不懂那些貴夫人怎麼都會愛這種巧克力,嗨,對角巷那家店幾乎供不應求。」

  阿斯托利亞的臉色僵硬了一會兒後,很快恢復了自然,她收回巧克力盒子,低頭自己慢慢吃了一顆。一切動作都進行得很穩重,她年紀尚小,這樣一種對維吉妮亞家世的試探已經很能讓德拉科喝彩了。

  而維吉妮亞本人——她的腦袋已經扭到一邊,目光巴巴地望到窗外的不遠處去了。

  接下來一直回到城堡裡,阿斯托利亞沒有再說一句話,她的目光或許停留在維吉妮亞身上,或許滑過佈雷斯,可從來沒有看過德拉科。

  在斯萊特林長長的宴會桌上,她很快地坐到屬於她的二年級位置,這個位置和德拉科的位置至少隔了有五米遠。

  斯內普教授的心情要比假期裡差多了。

  這是開學後的第一天晚上,斯萊特林的男學生沃林頓在保護神奇生物課上不小心栽倒了黑湖裡,被黑湖裡巨魷魚絞斷了好幾根肋骨。維吉妮亞和德拉科正站在魔藥辦公室的最里間,替開學頭一天就低氣壓環繞的魔藥教授熬好幾鍋生骨藥劑。

  「你當時在場嗎?」維吉妮亞瞅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前的斯內普,低聲問,「我聽萊蒂斯說,他是從那只……什麼獸的身上直接載下來的,那時候他們正在天上飛。哈利也飛過了,一點事兒都沒有。海格要被開除了嗎?」她有些同情地一邊處理手中的雞血藤,一邊喃喃道,「赫敏看上去很擔心的樣子。」

  「也許吧。但這種危險的事會發生在霍格華茲,大個頭一點責任都不承擔說不過去。」德拉科目光緊盯著坩堝,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維吉妮亞很敏感地感覺到了,這件事情上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又發生了許多次爭吵,她識相地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她俐落地將切好的雞血藤堆到德拉科習慣的地方,目光又溜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身上——原因無他,他放在手邊一邊觀察的,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的植物讓維吉妮亞十分好奇。

  「維吉妮亞,你過來一下。」斯內普頭也不抬地吩咐道。

  維吉妮亞放下手中銀刀,很快地走到他身邊——這種情況在暑假裡的『魔藥課』上發生過很多次。

  「你有什麼感覺?」斯內普直接將手中那團像花又像寶石的植物放進維吉妮亞的手中,「這是產自南非的肉卷草。覺得怎麼入藥會比較好?」

  維吉妮亞有點遲疑不定,她伸出食指掐了掐晶瑩剔透的肉肉的部分——像是葉子又像是果實,「只瞭解到這麼一點情況嗎?」

  「就在這麼點情況下,你的直覺,小姐,還有利用你一個假期學的東西,書上的知識不是死的,不要把它們變成你身上一個無用的擺設。」

  「它的葉子……或者果肉裡有四到五根細莖,其中紅色的那條不能用之外,其餘都可以入藥。」維吉妮亞捏著肉卷草來來回回又看了幾遍。

  德拉科借著攪拌坩堝的時候抬頭看了他們幾眼。他看到斯內普教授的黑眉毛飛快地揚了兩下,他心裡一松,臉上也露出笑容,知道斯內普教授對維吉妮亞的看法表示出了贊同。

  果然他在羊皮紙上又畫了幾筆,吩咐道,「照顧好這盆植物,我把它養在斯普萊特教授的私人溫室裡,這學期——這一年的主要任務就是照顧它,我會向鄧布利多申請經費,作為你的報酬。當然,如果他只願意給赫奇帕奇加分的話……」

  「那也不錯。」維吉妮亞有些俏皮地介面道。

  德拉科咳嗽了一聲。

  斯內普還是黑著臉,他毫不客氣地說,「沒用,對於赫奇帕奇而言,那點分數將一點説明都不會有。」他毫無任何感情地勾起嘴角,「非常令人遺憾,赫奇帕奇得到第一的可能性真是太小了,小姐。除非你也有一個響亮的名頭。」

  維吉妮亞對他的冷嘲熱諷早已經習慣,她一言不發地將肉卷草收好,看了一眼斯內普字跡潦草的羊皮紙,這是一個新的配方,維吉妮亞瞅了兩眼就看明白了——還有很多種藥沒有確定,光是替代品種,他就列舉了好幾樣。

  八點過一刻的時候,維吉妮亞和德拉科完成了魔藥任務,她手裡拎著一個小籃子,是拿去醫療翼的生骨藥劑。

  今年的霍格華茲已經感覺不到夏天的存在了。

  走在小徑上,維吉妮亞看著圍在學校外天空中的攝魂怪,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她已經知道攝魂怪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萊蒂斯在當晚講述了哈利波特在火車上暈迷的事情後,給維吉妮亞普及了魔法界的常識。

  「你的保護神是什麼?」她突然問德拉科,「上回我沒有認出來。」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清楚呢?」德拉科的聲音不大,但在晚上特別清晰,「你應該也去學一學這個咒語。無論何時,這都是一條很實用的咒語。」

  維吉妮亞的思維被他帶著走,她直覺她漏掉了什麼,但很快被他接下來的意思吸引住了心神,「你會教我?」

  「當然啦。」德拉科說。

  龐弗雷夫人感激萬分地接過他們送來的生骨藥劑。醫療翼裡靜悄悄的,開學第一天的晚上,只住進了沃林頓一個學生,可僅僅他一個,就將龐弗雷夫人搞得頭疼無比,他一直在不停的哭叫吵鬧。

  「我不得不給他一個昏迷咒,」龐弗雷夫人毫無愧疚地說,「我怕他再折騰下去,斷掉的肋骨會戳破他自己的肺!」她放下藥劑,拿出魔杖,仔細看了看維吉妮亞,「親愛的,你看上去好多了——你身體裡的魔力,」她高高揚起眉毛,又落了下來,「很好。」

  學校中庭裡的鐘塔已經開始了一百零一聲的敲響。

  「要關閉城堡了,」龐弗雷夫人匆匆脫下身上白色的醫袍說,「太晚了,讓我來送你們回去。」她忍住怒氣抱怨道,「這年頭,連霍格華茲都不安全了。」


第38章 Chapter 37

  攝魂怪目前除了給霍格華茲的氣候造成小部分的影響外,人們漸漸把它們的存在忘之腦後,照常開始學校生活。天氣漸漸轉冷,轉眼就到了十月。若說第二學年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除了維吉妮亞終於重新體驗到功課順順利利的感覺之外,她變得更加孤獨了。伯尼已經是六年級學生,在學校的時光已剩不多,因此萊蒂斯除了上課大部分都會陪著伯尼,往往城堡的鐘聲已經響了很久,他們還窩在公共休息室裡戀戀不捨;而凱爾西已經申請搬至赫奇帕奇的新生宿舍。

  維吉妮亞趕著時間將這個星期最後一份報告卷好,難得陪她一道在圖書館自習的安妮見此也將書本一骨碌塞進書包裡。

  「一起去吃晚飯嗎?」

  「不了,我還有事,」安妮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又加了一句解釋,「本特利約我晚上吃飯。」

  維吉妮亞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又是一個新男孩。整個宿舍,變化最大的就是安妮,她褐色的卷髮已長至腰間,面容小巧秀氣,個頭比維吉妮亞都要高上十公分。值得愉快的是,她似乎不再對塞德里克留戀了。

  維吉妮亞興致淡淡地拎起書包,一個人往寢室走。除了每週三和週四晚上,在魔藥辦公室可以見到德拉科以外,似乎連他也失去了消息。她走到圖書館那層的樓梯口,頓住了腳步,上個學期,就是在這裡,她被多比推下樓梯,因此撿回一條小命。她想起學期末,她在德拉科的建議下送給多比一雙麻瓜的兒童運動鞋,它高興壞了,回送了一份它自己做的玉米奶油蛋糕,雖然歪歪扭扭,但味道確實甜香獨特。

  想到這裡,維吉妮亞決定自己不去餐廳,直接去廚房找多比。她摸了摸渾身上下,決定將脖子上的小圍巾送給多比,換一頓大餐。

  「哦,維吉妮亞,真是太好了又能遇見你!」

  維吉妮亞抬頭,見一個身影抱著一隻巨大的書包歪歪扭扭地從樓上走下來,一直到她踩在了最後一層階梯上,維吉妮亞才看見書包後赫敏毫不掩飾地驚喜臉龐。

  「可是,這是這個禮拜我們第一次遇到。」維吉妮亞有點迷惑不解。

  「啊,」赫敏不在意地說,「我最近太忙,腦子可能混亂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現在要去哪裡?」維吉妮亞見她的右手抱著書包的同時,腋下還夾著兩本書,於是伸手替她抽了出來,「已經到晚餐時間了。」

  「我得先去圖書館抓緊時間做一會兒作業,然後得去上天文課。」赫敏有些抓狂地借著樓梯欄杆,將她的書包當做臨時的桌板,她在翻閱一本記事的小日誌,她的黑眼圈很嚴重,一副極度睡眠不足的樣子,她找到了其中一頁的幾行字,看了看,從書包裡翻出幾本作業,「我現在除了課本,好多事情都快記不住了,我沒時間了,請你幫我把這幾本交給哈利。他今天晚上就要。」

  「你到底選了多少門課?」維吉妮亞瞥了一眼她記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子。

  「有點多。」赫敏含糊不清地道,她一把拿過維吉妮亞手上的兩本書,「好了,多謝你,維吉妮亞,多學一點東西總是沒錯的,畢竟我不是從小在巫師家庭長大的孩子,還有很多東西要瞭解呢!」

  「那你注意身體。」維吉妮亞悻悻然地對著她的背影道。

  或許三年級都會這樣忙。維吉妮亞也沒有心情去廚房了,她直接坐到大廳地餐桌邊,拿起手邊自動出現的乾淨盤子挑了幾樣蔬菜、果醬和蛋糕。

  有人在她的身邊坐下來。

  「嗨,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嘴巴裡正嚼著東西,果醬也不小心沾到了嘴邊,「嗨,哈利。」她有些尷尬,連忙擦了擦嘴巴地打了一聲招呼,「正好,我要找你……」

  「維吉妮亞,」哈利心事重重,沒有聽見維吉妮亞在說什麼,他看了一眼四周,低聲問道,「你最近遇見瑪律福了嗎?」

  「沒有,怎麼了,你有事情找他嗎?」

  「……是有關巴克比克的事情。」哈利有些緊張。

  維吉妮亞完全沒有聽懂,「誰?」

  已經有人吃完了晚餐,離開大廳,哈利似乎更緊張了,他腦袋往前湊了湊,「就是鷹頭馬身有翼獸的事情,巴克比克是它的名字。沃林頓不依不饒,現在巴克比克被看管了起來,海格已經有兩節課沒來了,沃林頓說董事會已經向魔法部提出從霍格華茲開除海格的提議,還有巴克比克……不知道會怎麼樣。」哈利說到此處,語氣裡已經隱含怒火,「沃林頓說得下場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哦,」維吉妮亞很同情,可她完全沒有頭緒,「你有什麼真正想和我說的嗎,哈利?我覺得這件事你告訴鄧布利多校長會好一些。」

  「但是他很忙,」哈利說,「他對魔法部也沒有辦法,赫敏說瑪律福是董事會主席,可以左右董事會的想法。」

  「但是我整個禮拜都沒有遇見過他,」維吉妮亞放下手中的刀叉,「你和他一起上課,親自請求他幫忙會好一點。」

  「可是我們都覺得和你說會比較好一點。」

  「你為什麼這樣認為?」

    

  「你看上去好像不願意。」哈利有些遲疑。

  「很抱歉我這麼明顯地表露出來。我並不太喜歡干涉別人的事情。況且你們對我太有信心了。你們真的認為我能幫上忙嗎?」維吉妮亞將赫敏交給她的幾本作業從包裡抽出來,「這是赫敏讓我轉交給你的,她說你今天晚上就需要。」

  哈利有些失望,不過他本來就沒有抱多大希望。他訥訥地道,「謝謝你,她怎麼不在吃晚飯的時候交給我們?」

  「吃晚飯的時候,你說剛才嗎?」維吉妮亞非常吃驚,「可是她現在明明應該會在圖書館裡。」

  哈利困惑地看著她,「這不可能!」

  「好吧,」維吉妮亞從餐桌邊起身,「或許是她改變了主意。如果我遇見的德拉科,會和他提一提這件事的。但我覺得你最好親自和他說,或者,向鄧布利多校長求助。」

  哈利點點頭,「儘管如此,還是謝謝你,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走下大理石階梯,遇見了正在等人阿斯托利亞。她金色的卷髮在燈光下光澤閃爍,這讓維吉妮亞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紮成一根粗麻花還有些糙糙的頭髮。

  「嗨,維吉妮亞,晚上又和德拉科約會嗎?」阿斯托利亞笑容滿面地和她打招呼,「要小心哦,晚上不太安全,最好只在城堡裡轉一轉就好了。」

  維吉妮亞對於這些問題還有些放不開,再加上她和阿斯托利亞並不太熟悉,於是只是笑了一笑。

  「天黑以後不能亂跑,因為小天狼星的事情,你知道學校最近不算安全,」阿斯托利亞十分推心置腹地說,「我看德拉科每天晚上回寢室的時間都特別晚。」

  維吉妮亞看著她又笑了笑,提醒她道,「也許你有什麼事兒特別想告訴我。我剛剛在餐桌邊看見你了——哈利的玻璃眼鏡某些時候也能當鏡子用。我注意到你背對著我們站了很久,覺得你大概能聽見我說的那些話。」她心裡有些不舒服,因此說話也絲毫沒有給阿斯托利亞留面子。

  阿斯托利亞愣了愣,猶豫地咬咬櫻唇,「好吧,維吉妮亞,我向你坦白,我確實聽見了你和格蘭芬多波特的談話內容。哪怕你覺得我多管閒事,我也得提醒你注意一點兒小事——維吉妮亞,可能因為你是赫奇帕奇,你不太瞭解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之間多麼大的矛盾。我覺得你不應該幫格蘭芬多,你最好不要和德拉科提哈利波特和你說的那件事,免得讓他生氣。你說他是因為你和格蘭芬多的人來往而生氣了嗎?」

  「啊,」維吉妮亞很隨便地回道,「你可能想太多了。如果你有興趣知道他為什麼會回來那麼晚的吧,自己去問德拉科吧,因為我也不知道。」

  阿斯托利亞臉上保持著擔憂的笑容一直到維吉妮亞進了通往赫奇帕奇的寢室的門,另一個她一直在等的人出現在她身邊。

  「好奇心旺盛?還是爛好心發作?」潘西雙手攏胸,斜倚在樓梯上欄杆看著她,「阿斯托利亞,你可沒有你姐姐那麼有脾氣。」

  阿斯托利亞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有點擔心她。她開學時候幫過我的忙,我總不能看著她和格蘭芬多的人走得那麼近,惹德拉科生氣和他的斯萊特林朋友們的不高興吧!」

  潘西的眼睛頓時一亮,眉頭舒展開來,「哦,當然,至少沃林頓不會輕易甘休的。」她朝阿斯托利亞揚眉一笑,眉眼間說不出的得意。

  阿斯托利亞一臉困惑。

  「蠢貨!」潘西心裡暗暗道,「還是個膽小鬼!」

  「走吧,達芙妮說你要去圖書館找一本書,以我說,這個點,城堡裡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


第39章 Chapter 39

   第二天就是週末,也是萬聖節前夕,吃早飯的時候,一隻黑乎乎神情陰鷙的貓頭鷹飛到維吉妮亞的手邊,丟下一張隨手寫就的便簽。是斯內普教授的加課——八點半準時到他的辦公室熬完最近他們一直在熬的那鍋藥。

  「從今天起,每種成分的分量再加大三倍。」斯內普教授無聲無息地站到維吉妮亞的案板邊。

  維吉妮亞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道,「我雖然不是十分瞭解這種魔藥的效用,但是……如果劑量再增加明顯不再是巫師能喝的魔藥,它大概只適合魔法生物了。」

  斯內普瞟了她一眼,像獨裁者一般揮揮手道,「哦?你手頭正在做這項工作真是太簡單了,它埋沒了你的才華,克拉肯索普小姐,以致于你這麼急於表達你的看法?不如你說說看這是什麼魔藥?」

  維吉妮亞默了默,「最初的配方應該是狼毒藥劑,達摩克利斯馬科斯因為它得到了梅林勳章,我在《梅林勳章的故事》裡看到過。但是現在很多配方都已經改變了……」

  「加大劑量,」斯內普冷哼了一聲,不容質疑地打斷了她,硬邦邦地道,「時間分配你自己把握,我已經給你詳細解釋過每種成分的原理。」他說完,就甩袖坐回辦公桌前,明顯是維吉妮亞話中某個詞或意思惹怒了他。

  維吉妮亞默然無語,她看了看面前案板上一大堆材料,最終還是從櫥櫃中取出了更大的劑量。

  坩堝中的半成品已經熬了一個星期,今天正是加新成分的時候,維吉妮亞小心翼翼地加入了比原來還要多的肉卷草——這導致她精心照顧了一個月的肉卷草頓時瘦了一大圈,魔藥的顏色一下子變得清澈了起來,維吉妮亞踩著一隻由水桶變化的板凳上,睜大眼睛盯著坩堝底最後一串泡泡升到表面,啪得一聲裂開,她快速地抓起案板上已經按照順序排好的藥材,一邊默念著攪拌次數,一邊往坩堝裡面扔。

  這種動作每隔上十分鐘要重複一次。

  等到坩堝中魔藥的顏色幾經變化,維吉妮亞的胳膊酸疼無比,一鍋顏色可怖,冒著熱氣的濃濃藥汁才熬了出來。

  時間的指針早已經滑過了十點鐘。

  維吉妮亞蹲身從櫥櫃下方取出幾隻水晶瓶。

  「等等,」斯內普教授打斷她要裝瓶的動作,他拿起一隻同樣是水晶做的長柄勺和一隻高腳酒杯,慢慢地舀了兩勺。

  「送給盧平教授。」他將裝滿魔藥的高腳酒杯遞給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伸出去的手一頓,有些訝異地抬起頭。

  斯內普教授的眼睛裡閃爍著滿滿的惡意的光芒,他嘴角含著一絲冷笑,原本還有些緊繃的身體現在變得懶洋洋的。他等了一會兒,拿著高腳杯的手又輕微地晃了晃,「你應該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裡,維吉妮亞。就在你上黑魔法防禦課教室的旁邊。」他斷然將酒杯放到維吉妮亞的面前,「去吧,順便轉告他,如果他還想喝,我們這裡還有一大鍋。」

  維吉妮亞端著冒著熱氣的高腳杯,慢騰騰地挪出了魔藥教室。在二樓的黑魔法防禦課老師的辦公室前,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高聲從門裡傳來。

  「盧平教授,很抱歉打擾你……啊,哈利!」維吉妮亞不是很自在地看了看辦公室裡的兩人。

  「啊,請問……」盧平教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高腳杯,「這是……」

  維吉妮亞連忙將杯子放在兩個人中間的桌子上,「這是斯內普教授讓我給你送來的。」

  「這是什麼?」哈利聽到斯內普的名字,立即戒備地看著酒杯,皺起眉毛。

  「事實上,整鍋魔藥都是我熬的。」維吉妮亞說完,稍稍瞥了一眼盧平教授,他的神色微愣,緊接著抬起眼維吉妮亞。

  「……多謝。」他有些勉強地說道,「這種藥很難熬制,你是——」他看了一眼維吉妮亞的衣服上的院徽,「赫奇帕奇,啊,這可真了不起。」

  「這到底是什麼?」哈利忍不住插話道,他看向維吉妮亞,「你又被關禁閉了嗎?」

  維吉妮亞目光遊移不定,「事實上,我和德拉科一樣,算是斯內普教授的——」她尷尬地吐出一個詞,「學徒?」

  盧平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啜了一口。

  「教授,」哈利的面色不覺驟變,他懷疑地看向維吉妮亞,「這真是你熬的嗎?這是什麼?」

  「治病的藥。」維吉妮亞十分草率地回了他一句,她匆匆向盧平教授轉達最後一句話,「如果您還有需要的話,斯內普教授那裡還有一大鍋。」

  「當然,當然,非常感謝。」盧平教授一口氣將酒杯中的魔藥統統喝了下去,蒼白的臉頰上仿佛有了一絲血氣,他看向維吉妮亞的眼神含著感激,「喝完後,我感覺舒服多了。好了,我要工作了。」

  他婉轉地將哈利和維吉妮亞都送出了辦公室。

  「那到底是什麼藥,維吉妮亞?」哪怕維吉妮亞搶先一步走出辦公室,並且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都沒有能夠阻止哈利追上來詢問的腳步。

  「你沒有看出來盧平教授的臉色很蒼白嗎?」維吉妮亞只好停住腳步,迅速地在腦子裡編造理由,「他的身體常年虛弱,但是……你知道你這樣在盧平教授的面前追問其實很沒有禮貌的——你應該看出來他生活窘迫,住在霍格華茲對他來說太好了,鄧布利多讓斯內普教授給他製作能夠調理他身體的魔藥——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我可以發誓,每一個成分都不是毒藥。別在這樣懷疑斯內普教授了!」

  哈利狐疑地點點頭,「真的只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維吉妮亞回答地很堅定,她看了一眼手腕,「到午餐時間了!我們不應該錯過午飯。哦,對了,你難道不應該和高年級的學生一起去霍格莫德嗎?」

   「哈哈,那是因為波特是個膽小鬼!」哈利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從走廊的前方,後面,以及側面的樓梯上各走出來一個斯萊特林的男生,其中出聲地是一個手臂打著石膏的大個子,臉上的兩堆橫肉被他的獰笑扭曲成一團,他扭著另一隻空餘的手,尖著嗓子拖長了音調道,「嗚嗚,媽媽媽媽,我害怕攝魂怪!」

  剩下的兩個男孩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沃林頓,你閉嘴!」哈利將維吉妮亞拉到身後,握緊了魔杖。

   「哦,哦,打擾到你們這對小情侶真不好意思。」沃林頓陰陽怪氣地道,他的目光突然緊緊盯著哈利身後的維吉妮亞,「啊,維吉妮亞克拉肯索普,一個赫奇帕奇,可憐的小東西,因為救世主波特被瑪律福甩掉的滋味如何呀?看來你挺不在乎的嘛!」

  哈利驚奇地迅速扭頭看了一眼維吉妮亞,抑制住自己到喉嚨口的疑問。

  維吉妮亞顯得很茫然,她看了一眼沃林頓,又看了看另外兩個慢慢走向他們,明顯不懷好意的男生,「你們是來找麻煩的?是因為哈利,還是因為我?」

  沃林頓明顯一愣,隨即道,「有區別嗎?」他不耐煩地轉了轉手中的魔杖,「正好碰見你們兩個,帳當然一起算。」他陰笑了一聲,立刻瞄準維吉妮亞,大聲道,「門牙賽大棒。」

  哈利時刻在關注他,魔杖比他快上一秒,「除你武器!」

  沃林頓的魔杖從他手中飛了出來,從樓梯扶手的間隙中掉了下去。他頓時大怒,對兩個同伴吼道,「亨利,克魯茨!你們光站著幹什麼?!」

  他話音剛落,同時一紅一綠兩道光從左右射向哈利和維吉妮亞。兩個人閃避不急,統統被絆倒在地,哈利的頭髮甚至像被電擊過一樣,更加蓬亂地朝天豎起,發出一陣糊味。

  「我們隨便誰把沃林頓推開,」維吉妮亞從地上爬起來,低聲快速說,「盧平教授的辦公室離這裡最近,或者我們搞出一點動靜。」

  哈利抹了一把臉,點點頭。

  維吉妮亞學著哈利剛剛念咒的模樣,對著她右邊的男生快速念出「除你武器」。只可惜咒語打偏了,落在目標的腳邊。那男生先是愣了一秒,隨後哈哈大笑,顫顫巍巍地伸出魔杖對準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立即大步向他的方向跑了兩步,矮身原地一滾,抱著他的腿彎狠狠地一拽,魔杖已經將手中空掉的高腳杯用她最擅長的魔咒變成了一根尖尖的銀針。維吉妮亞一狠心,用力戳進他的腿上。

  一聲慘叫,維吉妮亞的頭髮立即被人狠狠地揪住。

  哈利繳械了剩下一個人的武器,暫時佔據上風,他回過頭看向維吉妮亞的方向,頓時咽了兩口唾沫。他腳底踩著克魯茨的魔杖,警惕地盯著沃林頓和克魯茨的舉動,慢慢地向維吉妮亞的方向挪動。幾乎在他們鬆懈的那一刻,哈利立即轉身對著亨利緊緊拽著維吉妮亞的頭髮的手來了一個「力鬆勁泄」。

  維吉妮亞的頭髮一獲得自由,立即從地上跳起來,再次近距離對著抱著腿彎大聲哀嚎的亨利念了繳械咒。

  亨利的魔杖如願以償地飛到了維吉妮亞的手中。

  還未等到她品嘗夠人生中第一次打架的勝利。

  一個黑色身影已經從樓梯下方走上來,「哇哦哦——」令人頭皮發麻地拖長的音調,還有三聲不緊不慢地鼓掌聲。

  維吉妮亞覺得她的頭皮火辣辣地疼,她慢慢地轉過身,果然看見斯內普教授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臺階上,像國王逡巡領土一樣掃了一圈,「我來得遲了點?」

  「教授!」痛得直哀嚎地亨利立即顫聲告狀道,「教授!這個赫奇帕奇出手傷人!」

  「閉嘴!」維吉妮亞扭頭喝了一聲,她彎下身,用力拔出銀針——亨利又是一聲慘叫。維吉妮亞快速地施了一個清理一新。亨利眼睜睜地看著使自己受到傷害的證據變得乾淨如初,並在這個姑娘的手中變成一隻高腳酒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茉雅菇涼的手榴彈~麼麼~~


第40章 Chapter 40

  「我的天!」隨後出現的盧平教授微張嘴唇,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年輕人們,暴力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

  「我真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斯內普教授道,「對於頭腦簡單的人來說,蠻力恐怕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了——而且一舉兩得,又簡單又出風頭。」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哈利,從中溢出來的諷刺和厭惡叫人輕易就能看出來,「你說對嗎,波特?格蘭芬多扣十分,在學校打架。」

  「是他們先在路上圍堵我們的!我們只是反抗而已!」哈利站直了身體,有點憤怒地看著斯內普。

  「當然,當然,斯萊特林每個人扣十分。」盧平平靜地道。

  斯內普猛地轉過頭看向盧平,黑眼睛裡的怒火有如實質,惡毒的語氣意有所指,「你別忘了是誰給你製作魔藥……」

  盧平聳了聳肩,打斷他道,「這是兩碼事,斯內普教授。當然,以示公平,」他看了一眼維吉妮亞,「赫奇帕奇也要扣十分,克拉肯索普小姐。」他微笑看著維吉妮亞,十分準確地念出了她的姓氏。

  維吉妮亞默不作聲。

  「教授,她……」亨利猶有不甘願地出聲。

  「你最好給我閉緊嘴巴!」斯內普的臉兇狠地轉向他,他看也不看在場餘下的人,怒氣衝衝地轉身下樓回到他的地下室去了——臨走前,他沒有忘記拿走維吉妮亞怯生生遞過來的高腳酒杯,並回以一個警告的眼神。

  斯萊特林的三個學生見有教授在此,知道不能再討得什麼巧,只好從地上爬起來,灰溜溜地挨著牆根跑走了。唯有那個叫亨利的男生在腿上找了半天的針眼,最終只能在盧平教授身後朝維吉妮亞做了一個等著瞧的威脅手勢。

  「為克拉肯索普小姐萬分精彩的變形咒——一隻銀針變成高腳杯,」盧平慢悠悠地道,「給赫奇帕奇加十分。」

  維吉妮亞一臉驚喜地看著他。

  盧平教授繼續道,「為波特先生的保護同伴的行為,給格蘭芬多加上十分。」

  哈利激動地看了維吉妮亞一眼,「謝謝你教授,你和他不一樣,你真是太好了……」

  「快點到餐廳去吧。」盧平笑了笑,「我需要休息一下,」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神情充滿感激的哈利,無聲地對維吉妮亞說了一句,「謝謝。」

  維吉妮亞立即明白他說的謝謝是什麼意思了。她心裡歎了一口氣,想到盧平真正的身份,覺得巫師的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他們一起往餐廳走去,哈利先沉默了一陣子,終於抑制不住興奮向維吉妮亞講起盧平教授的種種舉動,「他還認識我媽媽。」哈利充滿感情地說,「他講了不少關於我媽媽的事情。他說我的媽媽善良漂亮,他說我和我爸媽長得十分像——當然不只一個人這麼說過……」

  「真好,盧平教授也是一個格蘭芬多,他一定和你的父母是同學,」維吉妮亞默默地聽他敘說,以寬慰的語氣道,「……我發現,嗯,他沒有提到你的父親嗎?」

  哈利一愣,「可能時間來不及。」

  他們轉過走廊的轉角,正要踏入大廳,他們遇見了匆匆走來的德拉科。

  哈利第一反應就是拉著維吉妮亞的手將她藏到自己的身後。

  德拉科佇立片刻,然後有些不悅地眯起眼,「這是要去哪兒?」

  哈利的腦子裡飛快地閃過沃林頓的話,對德拉科的微薄好感裡立即像大風裡的沙子被吹散了,他半是警惕半是疏遠地道,「我們正要去餐廳。」

  德拉科不滿地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站在哈利身後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小姑娘,「過來。」

  哈利挺了挺胸,「瑪律福,是你們斯萊特林先來找我們的麻煩的,但我們未必怕你們……」

  德拉科皺起眉毛,他的目光迅速地在維吉妮亞亂糟糟的金髮上掃了一圈,「我剛剛回來,」他的眼睛穿過哈利的肩膀,很用心地向維吉妮亞解釋,「事情一旦辦完,我立即趕回來了。」

  「我知道。」維吉妮亞抬手輕輕拍了拍哈利的肩膀——這個舉動讓德拉科眯了眯眼,但很快地放鬆了——維吉妮亞的個頭似乎比哈利要高上三公分,她慢聲慢語地道:「因為某些不愉快的事,哈利今天和我一起把你們學院的三個男生教訓了一頓——沃林頓,還有誰來著,哈利?」

  哈利還在困惑兩個人的關係,他反射性地回答道,「亨利沃普森和克魯茨。」

  德拉科冷哼一聲,他向維吉妮亞伸出手,簡短地對哈利道,「我知道了,這件事與我無關。但我得因為維吉妮亞而謝謝你,波特。」

  哈利的臉上擠出一副難以形容的表情,就像吃到什麼不情願吃的東西。

  「別太大驚小怪。」維吉妮亞笑眯眯地又拍了一下哈利的肩膀,從他的身後走向德拉科,立即,她的手被德拉科握在了手裡。

  哈利努力將注意力從他倆握著的手上移開,和他們一道仿佛若無其事地走向大廳,為了掩飾他的尷尬,他問道,「霍格莫德好玩嗎?」

  「幾乎是常年不變的場景,」德拉科語氣很平靜——這叫哈利有些失落的心情好了一些,「多去幾次,也就這麼一回事。」

  「哈利,嘿,哈利!」格蘭芬多的長桌上幾個二年級的小男生從桌邊站了起來,紛紛高聲叫著哈利加入他們。

  「再見,」哈利連忙向他們告別。

  德拉柯拉著維吉妮亞裝模作樣地在赫奇帕奇的長桌邊坐了一會兒——導致赫奇帕奇有史以來最安靜的一頓午餐,然後他們仿佛不能忍受來自四周的默默注視一般,從餐廳的飯桌邊逃離出去了。

  半個鐘頭後,霍格莫德村的風雅服裝店走出兩個披著黑色斗篷,帶著帽子的人,他們個頭高挑,一看就是一對不想引人注目的情侶,彼此手臂挽得緊緊的,一道進了帕笛芙夫人茶館。

  「說好的情侶包廂,帕笛芙夫人。」出聲地是一個男聲,雖然有些沙啞

  帕笛芙夫人笑眯眯地接過這對情侶遞過來的金加隆,順便從塗滿黑色美容液的長睫毛下陶醉地欣賞了幾秒鐘那只從黑色斗篷下伸出來的修長手指。她帶著一種意味深長地笑容將來人引到了一個裝飾滿粉紅色蕾絲愛心和玫瑰的房門前,將門推開,並退開一步,示意他二人看,並且用十分甜膩的聲音向他們保證,「絕對很溫馨。」

  「不要任何人打擾——連敲門也不允許。帕笛芙夫人。」

  「自然地自然地。」帕笛芙夫人連連保證,「你們一進去,這道門就會消失,一直到你們出來。」

  來人似乎很滿意,他攬著懷中的女孩踏進了裝飾成粉紅世界的房間,關上門。一分鐘後,粉紅色的有點惡俗的門在帕笛芙夫人甜蜜的笑容中消失了。

  「我一點也不想來的,德拉科。」站在新建成的度假酒店門口,維吉妮亞摸了摸光溜的胳膊,將長手套又往上拉了拉,有點不高興,「你明明和我說暑假那回是最後一次。」

  「非常感謝你對我的支持和配合,通情達理的克拉肯索普小姐。」德拉科將她打理柔順的長髮撩至一邊,替她整理了一下香檳色露肩禮服背後幾朵簇擁在一起的薄紗玫瑰花,順便印下一個吻,低聲道,「打起精神來,時間過得很快,我們得在晚宴前就趕回學校——我給你準備了萬聖節禮物,貓頭鷹會放在你的床頭。」

  萬聖節前夕,維吉妮亞度假島的開幕式在島上豪華的馬里希提大酒店舉行,賓客如雲。英國南部的宜人氣候,康沃爾郡簡直可以同法國南方海濱相媲美的海岸再加上維吉妮亞島擁有人的大手筆——度假酒店,漂流,網球場,酒吧,攀岩和各種活動室,幾乎沒有人不看好這個新開發的度假島。

  這個島的擁有者此時正站在臺上致詞。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年輕人。

  維吉妮亞坐在前排的貴賓席上,聽到後排兩個貴夫人正對德拉科平頭論足。

  「我敢說他剛剛超過二十歲!」

  「長相漂亮,只可惜為人冷淡。不過也不出奇,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所有的有錢人都有傲慢的性格。」

  「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他,不過這種顏色的頭髮,白金色,我聽說只有血統最純正的人才會有……」

  「你看你看,新來的這個人……好像……」

  竊竊私語突然小到無聲,維吉妮亞再也沒聽到了,因為有個人毫不客氣地在維吉妮亞身邊的座位下坐下。

  維吉妮亞轉過頭來,頓時被身邊的人嚇了一跳。

  白金色長髮披散肩頭的中年男人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維吉妮亞,十分矜持地點點頭,「你好,小姐。」

  維吉妮亞遲疑了一下,才道,「你好,……先生。」

  盧修斯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十分明顯的假笑,他的目光望著臺上,頭卻側過來輕聲道,「克拉肯索普小姐,你很奇怪會在這裡碰到我。」

  「……是的。太讓我驚訝了。」

  正在這時,德拉科的致辭已經說完,他遙遙地站在主席臺上,望向不請自來,突然出現在麻瓜世界的父親。

  他很囂張地沒有做任何妝容上的改變,黑色的斗篷依舊穿在他的身上,卻在肩膀上加了金色的肩章裝飾,他的蛇頭手杖依舊握在手中。然而,他突然站起身,頭顱依舊高揚著,不緊不慢地在全場寂靜地那刻,鼓了三聲掌。

  「我為你驕傲,兒子。」他說。

  全場轟然,記者的閃光燈立即劈裡啪啦地響起來。

  維吉妮亞轉過臉,盧修斯甚至對她露出一個長輩般的微笑。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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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Chapter 41

  近一年在倫敦上流社會橫空出世的福裡亞特先生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是一個謎,人們知道的除了他在華爾街以一項投機生意起家後漸漸不再生澀的手段和一個連姓名都未知的未婚妻外,他的年紀,他的背景,他的家人一概一無所知。如今突然出現一個和他容貌相似,年齡也相差不大的矜傲男人突然自稱是福裡亞特先生的父親,眾人不禁譁然。

  在坐的記者們在心花怒放舉起相機猛拍一通後,身後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眾身材魁梧的保鏢面無表情地收繳了他們的相機。他們這才想起,為了能夠進到會場,事先早已簽下不能拍照的協議。於是記者們只能含恨看著特大新聞揚著下巴,以一種睥睨之態掃了眾人一眼,用一種自以為極其優美的姿勢重新坐回位置上,舒服地往後背上一仰,甚至還滿意地頷了頷首。

  這種姿態實在太招人恨了,維吉妮亞不由挪了挪身子。

  德拉科注目停頓了半分鐘後,示意身邊已經額頭流汗的謝塔納先生繼續。

  當謝塔納先生的聲音再一次在會場中響起時,盧修斯突然歪了歪腦袋,「我真是深感惋惜,克拉肯索普小姐。從去年的夏天開始,我的兒子就開始了他了不起的征程,瑪律福家血脈裡優秀的品質已經一一在他的身上展現了——就在不久前我還在氣惱他考試成績竟然沒有得到第一!啊,真是太奇妙了!」

  維吉妮亞一聲不吭,側過頭看了盧修斯一眼,他滿臉掩飾不住的得意洋洋告訴維吉妮亞,在這種時候,無需她的恭維錦上添花,她只要靜靜充當一個聆聽者就好了。

  只可惜老瑪律福語氣一轉,突然正經起來,「當我被一個巨大的驚喜砸中後突然發現這個驚喜很可能不是特意為我準備的,一種興奮得沒頭沒腦的感覺你能體會嗎?哦,想必你是沒有的,好吧,好姑娘,可憐可憐我這個蒙在鼓勵的老頭子,我這個一向矜驕的小子是怎麼把主意打到麻瓜身上的?如果我不是前來拜訪一下麻瓜首相,可能我就無法同你們一道分享這樣經典的時刻了!」

  維吉妮亞身子一僵,還不等她有什麼反應,她就看見老瑪律福從袖子中拿出一隻黑色的前不久才上市的麻瓜全自動的傻瓜相機,對著臺上的德拉科擺弄了兩下。他無視臺上已經有些僵硬的德拉科,端著一張矜貴的臉又將相機又放回了袖子裡。

  「對啦,親愛的,不要覺得我的行為像個已經興奮成傻瓜的父親,」盧修斯目視著前方說道,「但這樣值得留念的時刻總要留下一兩樣的證據的。」

  維吉妮亞瞅了瞅他那傲然高昂的下巴,終於忍不住提議道,「晚上這裡會有一場酒會,你完全可以留下來聽聽人們對德拉科才能的恭維和推崇。」順便向一群麻瓜炫耀一下此刻難以在巫師界與別人分享的驕傲。她立即補充了一句,「當然還可以替他解決一些難題,」

  「德拉科年紀已經大了,我也老了,也該讓年輕人來一顯身手了。」

  維吉妮亞看了一眼主席臺上不動聲色,身材高大挺拔的德拉科,對盧修斯此時得意萬分的「過分謙虛」感到十分無奈,她只好老實地道,「德拉科和我此時的年紀只是藥劑的效果,瑪律福先生,我們還得在萬聖節晚宴時趕回學校去。」

  盧修斯的耳朵聽慣了恭維備至的諂媚之語,此時正只值他頗為驕傲自豪之際,他破天荒地親自講了半天的話,卻只換來隻言片語,他終於有些不滿意地側過臉去,正眼看了看維吉妮亞,揮了揮手。

  於是,他們都不作聲了。

  後排的人努力豎起耳朵,卻只能看到這兩位眾人關注的人物在做交談,談話內容卻一絲一毫都聽不見。

  結束發佈會後的行程,是由謝塔納先生帶著眾人坐上島嶼上的流覽觀光車參觀。德拉科和盧修斯在一間空著的房間裡面面相覷。

  維吉妮亞快手快腳地給房間裡施上了防竊聽咒。

  盧修斯兩手交疊著撐著手杖,見維吉妮亞絲毫沒有回避的自覺,「克拉肯索普小姐,我和德拉科有一些事情要談。」

  「她聽到也無所謂,父親。」德拉科看了他一眼,拉過維吉妮亞的手,讓她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有好多事情她都知情——」

  「你確定我要和你說的事情她會喜歡聽?」盧修斯話裡有話地看著德拉科。

  「媽媽很喜歡她。」

  「這樣嗎?」盧修斯盯著他,似乎想起什麼,勉強說道,「那就留下吧。」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維吉妮亞,只好清了清嗓子對德拉科說道,「福吉是個十分好面子又貪錢戀權的人,德拉科,扶持擺弄他容易的很,但卻不能戳中他的軟肋——他維護純血。因為布萊克,他迫不得已和麻瓜首相有所往來,但不代表他不維護《保密法》。你出現得太神秘了,我今天在首相的桌子上看到了內政部長遞給首相的信——他們對這些太敏感了,絕不容許不知底細的人在眼皮底下。我當然出手解決了這個麻煩。」他頓了頓,「儘管如此,還是會有類似的麻煩。」

  「我會注意的。」德拉科詫異了一下,立即言簡意賅保證。

  盧修斯點到即止,滿意地點點頭,「早點回學校。」他又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維吉妮亞,原本點在房門上的手杖頓了頓,「請代我向紮比尼夫人還有你的母親問好,克拉肯索普小姐。」

  直到盧修斯的身影在走廊裡消失,維吉妮亞還沒有回過神來,「你父親竟然沒有因此生氣——我一直擔心他的那些話是諷刺。我一直賴著不走,就是怕他會在這裡生氣,有我在總會顧忌一點面子會好一點吧!赫敏和我說過斯萊特林大部分都歧視麻瓜——看不起他們,也不和他們往來。」

  「別擔心,」德拉科笑了笑,「這倒是真的,只可惜不適用於瑪律福。」他輕輕拍了拍維吉妮亞的肩膀,「如果沒有涉足涉足麻瓜貨幣和資產,瑪律福莊園哪裡會有富可敵國的財富?耶誕節如果你的媽媽同意,我帶你去我家,瑪律福在威爾特郡經營了十個世紀,威爾特郡處處可以見到瑪律福留下的影子——這是一件感覺相當妙不可言的事情。」

  「再說吧。」維吉妮亞看了一眼窗外,參觀的人們已經出現在了海灘上,「我們得趕緊回去了,德拉科,學校周圍的那些怪物實在令人害怕。」

  德拉科凝視著她扭向窗戶的雪白脖頸,「父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維爾。」維吉妮亞轉過頭瞪著他,臉上還有羞怒的表情。德拉科突然笑了,手指勾了勾她垂在肩側的頭髮,「你不是外人,維吉妮亞,如果老瑪律福不願意,沒有人能逼迫他說出他不願意說的話——這樣,耶誕節的時候你還來瑪律福莊園嗎?我的媽媽很喜歡你。」德拉科二十歲的聲音異常深沉而動聽,「我也很喜歡你。」

  見消失了一下午的粉紅色愛之門重新出現在牆上,帕笛芙夫人立即精神一震,將手中的抹布扔到花瓶的後面,在那對包裹嚴實的小情侶踏出房門後笑眯眯地出現在面前,柔聲道,「感覺怎麼樣?要知道我這回的床單是特意通過貓頭鷹訂單在《女巫週刊》訂購的,全國也只有三十套。」

  男孩子像是被水嗆了一般連連發出幾聲咳嗽,他說,「很滿意。」

  帕笛芙夫人眼尖地瞅見女孩子的手用力地在男孩的腰間掐了一把,她立即會意,甜甜地道,「歡迎下次光臨。」

  此時已近五點,霍格莫德的學生已經不多了,恢復到十二歲的維吉妮亞在隱蔽處匆匆喝下又一瓶味道噁心的隱身藥劑,緊跟著德拉科回到了城堡裡。

  城堡的大廳還在裝飾中,但顯然負責此事的海格心不在焉,自言自語地不知道在說什麼,於是,他手中已經舉了半天的大南瓜梗子突然斷了,他也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若不是德拉科眼疾手快用魔杖擊中南瓜並拉開維吉妮亞,恐怕維吉妮亞要在萬聖節做客醫療翼了。

  「實在對不起,小姑娘。」海格慌慌張張彎下腰。

  維吉妮亞被他蓬亂的鬍子上彌漫的酒味給嚇了一跳,她瞅了瞅,終於從他糾結成一把的眉毛頭髮鬍子中看見了他兩隻紅血絲滿布的眼睛,「沒事,沒關係。」

  她想起了上午發生的事情,拉了拉要說什麼的德拉科,繞過又陷入自己思緒的海格,「沃林頓的事情……」

  「交給我。」德拉科笑得有些邪氣,他做出一副壞男孩的模樣,「我手癢很久了。」

  維吉妮亞看著他的唇白齒紅的模樣,臉突然一紅,「不是,我是說巴克比克……」

  德拉科不以為然,「不要在為這個費腦筋啦,告訴波特,這只是一件小事。」他將她送到寢室門口,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彎腰飛快地親了親他想了很久的紅臉蛋,「晚餐時候見,維爾,別忘記看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等更新的菇涼們,因為有事十一點才開始寫這章,更新晚了~

  感謝木木豬的地雷~~麼麼~~


第42章 Chapter 42

  維吉妮亞剛走到寢室門口,就遇見三年級的女生漢娜艾博正抱著她的肉卷草在門外等她——與其說抱,不是說是舉。她兩隻手捧著花盆的底端,將它離自己的身子遠遠的。

  「你們寢室沒有人。」漢娜忙不迭地將花盆放進維吉妮亞的懷中,長籲了一口氣,「這是什麼植物?可真邪門。是院長讓我帶給你——說它到了關鍵時期。」

  肉卷草正在抽條,原本透明圓滾滾的葉片變長了,尖端帶勾彎曲,在沒有陽光的地下室確實像一把張牙舞爪的肉蟲。哪怕對它知之甚深的維吉妮亞乍一看也駭了一跳——然而這是百般試驗後發覺它入藥的最好時候。

  維吉妮亞向她道了謝。

  寢室裡一個人也沒有。維吉妮亞對這種現象早已習以為常,她走了兩步,發現自己的枕頭邊,德拉科的金雕在露比時不時伸出爪子輕輕抓它一把的情況下正收攏著翅膀腦袋埋在一邊的翅膀裡閉目休息,它的身邊躺著一隻小巧的禮盒。

  維吉妮亞打開它,裡面躺著一條做工細緻的項鍊,吊墜是很常見的貝殼相合相框,維吉妮亞按住機括打開它,一左一右各是兩幅細密肖像畫,分別是自己和德拉科二十歲的模樣。維吉妮亞知道巫師中有位很有名的畫家就擅長這種細密肖像畫,他經常憑藉一張魔法照片就能畫出一幅可令人隨身攜帶的細密肖像——佈雷斯的懷錶上就有一副紮比尼夫人的小像出自這位畫家之手。維吉妮亞也瞧見過。畫中的紮比尼夫人栩栩如生,靈氣逼人,說話語氣和思考方式簡直如同另一個紮比尼夫人。

  維吉妮亞自然也很喜歡這樣的對於她來說覺得精巧新奇的東西。她有些高興地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兩幅畫中人物,隨之她發現畫中的德拉科和維吉妮亞他們一模一樣的表情端莊,一模一樣的面色紅潤,一模一樣地將露著四分之三的側面將視線投至畫外,甚至一模一樣地在嘴角掛著一絲虛偽的假笑!

  維吉妮亞失望地合上它,將它放回盒子裡,想了想,又塞進了校袍口袋。她瞥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拿起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六點還差一刻的時候,寢室的門才被推開了。萊蒂斯和安妮一前一後和男朋友告別回來,一直和他們保持距離的卡萊爾頂著一頭不知從哪裡蹭來的草葉泥土最後一個進了寢室。

  「她又被人欺負了。」萊蒂斯看著她進了浴室,低聲說。

  「可我們能怎麼辦呢?我們都曾幫過她,可是她卻不領情,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安妮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坐在書桌前,架好她奶奶傳給她的梳妝盒,開始擺弄她一頭長髮,她從鏡子裡瞥了兩人一眼,「你們就打算這樣去宴會嗎?」她站起身,用手指先是嫌棄地挑了挑維吉妮亞的校袍領子,接著又指了指萊蒂斯怎麼也弄不順的額前鬈髮,「我今天和本特利分手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維吉妮亞和萊蒂斯對她的宣佈一點也不驚訝了,她們漸漸發現安妮比上學期擁有了更強大的心臟,除了第一次她再也沒有為分手哭過。接二連三的分手以及稀奇古怪的分手理由已經不能再激起她們的好奇心。萊蒂斯敷衍地問道,「是什麼?」

  安妮很不高興地道,「因為他說,霍格華茲最漂亮的女生是格蘭芬多學院的佩蒂爾姐妹!他太過分了!」

  萊蒂斯哭笑不得,「這沒有什麼啊,伯尼也曾說過別人長得漂亮呀!」

  「或許是因為本特利自己就是格蘭芬多學院的。」維吉妮亞安慰道,「他為自己的學院添一點面子嘛,說不定格蘭芬多的男生都是這麼覺得的。」

  安妮似乎有點受傷,她抿了抿嘴唇,看了她們一眼,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巴,賭氣坐回鏡子前,對自己的頭髮一層一層地施上魔咒。

  這下維吉妮亞和萊蒂斯都不敢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什麼了。

  離晚宴開始還剩下十分鐘,她們三人才急匆匆地往大廳跑去——卡萊爾又自顧自地爬上了床,在大廳的門口,維吉妮亞看到了垂頭喪氣的本特利,他看到安妮的身影時,神色明顯一亮,可在她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跑過後,維吉妮亞扭頭又掃了他一眼,發現他又眼巴巴地望著她們一行,神色黯然。

  「我現在好同情本特利。」維吉妮亞悄聲對萊蒂斯說。

  萊蒂斯偷偷回了一個鬼臉。

  今年的萬聖節晚宴同去年相比失色很多,去年還有鄧布利多校長特意邀請的樂隊,可今年只有角落一架不知道什麼年代的留聲機被麥格教授施了聲音放大咒,放著據萊蒂斯說她老媽會喜歡的音樂——一切罪魁禍首都是一個從阿茲卡班逃出來的邋遢男人。

  赫奇帕奇的萬聖節小道流言裡,布萊克今天扮演地是一個食人鬼。高年級的學長正煞有介事地編鬼故事嚇唬一年級新生——除了一年級新生被嚇得鬼哭狼嚎之外,其餘人對這個故事毫無反應——每一個赫奇帕奇的學生都在一年級的萬聖節上被同樣的鬼故事嚇過。赫奇帕奇的胖修士會配合地從他們身後呼嘯著穿過他們的身體。維吉妮亞一年級的時候也被嚇的夠嗆。

  斯萊特林的長桌上,沃林頓苦著臉在長凳上坐立不安,他的屁股一旦緊實地挨上凳子,就像被千萬隻鋼針戳中一樣,同犯沃普森和克魯茨只能慶倖與沃林頓的慘狀相比,鼻青臉腫真是一種美好的結局——事情還不算完,最叫人痛不欲生的事,在晚宴的前一刻鐘,沃林頓收到了老沃林頓的信被告知他訂婚了!訂婚的物件就是餐桌上哭得淚涕橫流完全不顧任何淑女禮儀的潘西帕金森!

  搞什麼鬼!沃林頓絲毫不敢去信質問專橫的父親,只能偷偷摸摸地讓克魯茨去向自己的母親打聽消息。他才不要娶帕金森!全斯萊特林的人都知道帕金森的一顆心全部掛在瑪律福身上,這也沒有什麼,如果潘西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未來瑪律福夫人的頭銜,全斯萊特林的人都不會把她學生時代的行為放在心上,可問題就是她已經被瑪律福拋棄了!甚至連一絲好臉色都沒有!這種時候不是去遮掩彌補過去的失誤,卻還堂而皇之地坐在餐桌上哭泣。沃林頓想起飯前潘西對自己的怒目而視,心裡就一陣窩火——難道他沃林頓的妻子就該是這樣一個哭哭啼啼被人拋棄一點腦子都沒有的蠢貨嗎?沃林頓能想像得到,只要他訂婚的消息在斯萊特林一傳開,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將今天潘西的醜態牢牢記在心裡,他沃林頓將來就是被人恥笑的可憐蟲!

  想到這裡,他面前最喜歡德國烤腸都不能讓他留戀,他謹慎地看了一眼瑪律福——他兄弟三身上的傑作拜瑪律福一人所賜——見他無動於衷地看了自己一眼,仿佛真的像約定好的一樣,揍一頓事情就一筆購銷。可他沒說過揍一頓的後遺症!沃林頓好一頓齜牙咧嘴,對向自己洩露虛假消息的潘西更是惱怒不堪。沃林頓連飯也不吃了,離開座位,就決定親自寫信,把帕金森的所作所為統統和最疼他的老太太說上一通,他老、子再專制也抵抗不了他自己的老、娘!

  格林格拉斯姐妹倆一左一右地陪坐在潘西身邊,她們無疑分享了令潘西傷心萬分的消息。沃林頓的父親剛剛才在魔法部因為緊跟著瑪律福的腳步以誠摯無比的態度贊同了福吉剛剛頒佈的一項律法,得到了福吉的賞識,可謂前途無量。可沃林頓家立即趾高氣揚的虛浮態度同寵辱不驚的瑪律福相比立即被襯托成了下腳料。潘西能甘願才怪。

  達芙妮歎了一口氣。純血世家的姑娘們都懂得這樣一個道理,心上人倘若不能得到父親和家族的認可終歸不會成為丈夫的人選。潘西的選擇原本萬無一失,斯萊特林的世家沒有人會拒絕和瑪律福結親,只可惜潘西運道不好——瑪律福先生親自為她和沃林頓做了媒。

  達芙妮隱晦地看了一眼正和德拉科說說笑笑的佈雷斯,為自己的心事也歎了一口氣。險些跟在抽噎個不停的潘西後面也掉下眼淚。

  阿斯托利亞眼尖地看見了姐姐悵惘的目光,於是伸出手,隔著潘西握了握達芙妮的手指,並對她露出一個了然的包容笑意。她的目光輕微一滑,落在了不遠處的德拉科身上,眼裡閃過一絲微光,隨即低下眼睫,抿了抿唇,她的手沒有抽回來,順勢輕輕拍著潘西的手臂,集中精神撫慰起這位情傷的姑娘來。

  德拉科早就將沃林頓一干人忘之腦後。兩家在一年前的口頭之約所有人都知道只是說說而已。帕金森家的一樁生意和瑪律福的利益早就起了衝突,盧修斯的假笑背後已經憋了一肚子對帕金森的不痛快,再加上沃林頓的突然崛起——對著福吉,沃林頓的腰彎得比瑪律福低,臉皮比瑪律福要厚,見風使舵比瑪律福用得還利索。對著沃林頓,福吉可沒有對著瑪律福的壓力,這位愛聽好話的魔法部部長怎能不偏愛?

  德拉科寄回家的信中理直氣壯一番要求對上了盧修斯的心意,更何況已經為兒子自豪到天上的老瑪律福怎麼可能不答應兒子的要求,一場酒會,他將兩個近期看不順眼的人湊成一隊,正好拉響了打擊戰的前奏。

  校外的事已完全不需德拉科操心了,如果盧修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瑪律福家早就在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倒下之後的狼環虎伺中被吞噬的一乾二淨了。德拉科目前唯一煩心的事就是為什麼在維吉妮亞雪白修長的脖頸上,沒有看見他送的那條項鍊?

  作者有話要說:

  這條項鍊其實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秘密……2333


第43章 Chapter 43

  趁著人群擁攘著擠成一圈看霍格華茲幽靈表演的時候,德拉科很低調地擠到了維吉妮亞的身後。這姑娘正踮著腳,伸長了脖子聚精會神地看格蘭芬多的尼克講述他平生最得意的故事。德拉科連連清了好幾聲嗓子都沒有喚回她的注意力。他只好俯下頭,輕輕地往她脖子裡吹氣。

  尼克正帶著崇敬自己的心情講到了他的「脖子上被一把鈍斧子砍了四十五下」,甚至再一次配合地傾身彎腰,將腦袋當成禮帽一樣拉下來向四周大聲驚呼或歡呼的學生們敬禮——維吉妮亞感覺到脖子後面的陣陣涼氣,她閉著眼睛驚聲尖叫起來。

  德拉科連忙從後面抱住她,用手捂住她的嘴。他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吃驚地把頭轉過來的萊蒂斯,一邊用手輕輕拍打被迫將聲音吞下去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的維吉妮亞。

  「發什麼神經!」維吉妮亞緩過神來毫不客氣地掙脫了德拉科的胳膊,她的臉漲得紅紅的——剛才她失態尖叫的聲音讓站在前面的一個一年級新生飽受驚嚇,差一點腿軟跌在了地上。

  德拉科好脾氣地站到她身邊,在臉上掛著貌似溫和的笑意將周圍看過來的目光一一看回去後,才歎了口氣,低聲道,「唉,維吉妮亞,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只是我有點傷心……」隨著他意猶未盡地最後一個音節,和配和著語氣耷下來的肩膀,萊蒂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大禮堂上空浮現的時刻。

  「還有大半個鐘頭,」她相當善良地建議道,「我知道此刻城堡裡除了禮堂外隨便哪一個地方都會比這裡合適……聊天。」

  「多謝你的理解和建議,普羅瑟羅小姐。」德拉科順勢攬住維吉妮亞的肩膀。

  維吉妮亞的身子隨著肩膀上那只胳膊的力道往外走,同時她回過頭對萊蒂斯用一根手指點了點道,「你真是經驗豐富!」

  萊蒂斯大笑,高聲回了她一句,「是善於觀察,姑娘!」

  城堡裡並非空無一人,在廊柱的拐角處,雕像的陰影下等等隱蔽的地方總會有一兩對對大禮堂的宴會毫不在意的情侶——他們偷跑出來的時間晚了點,眼下距離稍近一點的好地方都已經有人佔據。維吉妮亞腳步匆匆埋著頭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德拉科卻一臉微笑地仿佛全然得靠著她拉著自己的手才能往前走動一般跟在她的身後。

  他們一直走到塔樓下的空曠大廳裡,維吉妮亞才停下腳步,鬆開德拉科的手——周圍一覽無餘,不會再碰到令他們尷尬的事情。

  「這裡真是一個安靜的好地方。」德拉科似乎很高興,一點也沒看出他有所謂的傷心,他的手輕輕提了一下褲管,順勢在樓梯的臺階上坐下,對維吉妮亞招了招手,「過來吧,維爾,坐到這裡好嗎?這裡很亮堂。」

  他的身邊是一扇長度幾乎有一人高的窗戶,銀色柔和的月光透過它照在了德拉科的身上,他背對著它,一隻腿彎著,另一隻腿卻伸長了踩在隔了好幾層的階梯上,如此被月光一勾勒,身形顯得愈發修長了——因為室內牆壁上的燭光實在比不上月光明亮,維吉妮亞不太看得清楚德拉科臉上的表情,儘管如此,她卻在心裡篤定地知道他臉上的微笑遠遠比項鍊上的畫像真誠——這才是讓她忍不住對這個除了長相口碑算不上好的壞男孩心動的原因。

  維吉妮亞慢慢地朝他走去,不客氣地擠在了他和窗戶之間——這樣才能看清他的臉。

  「嗯,這個——」維吉妮亞從外套口袋裡掏出項鍊,「你做了半天的戲,是想說這個嗎?」

  德拉科從她的手中接過來,看著她,「我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喜歡。」

  維吉妮亞很誠實地點點頭,但她接下來的話一點也沒有讓德拉科感到沮喪,「我不喜歡假兮兮的德拉科,其實那樣的二十歲畫像一點意義也沒有。」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從德拉科亮閃閃的眼睛上移開,瞪著自己的鞋子,「我們總會到真正的二十歲的。」

  「當然,」德拉科的聲音似乎有些輕忽,可是接下來又充滿了毋庸置疑的底氣,「我們二十歲的時候當然依舊會在一起。」

  維吉妮亞臉頰燒得通紅,然而她將項鍊從德拉科的手裡拿過來,扭開後面花朵形狀的扣子,「我會帶著它到二十歲的時候——雖然這裡面的肖像畫得既不真實,也不像魔法肖像那樣會動,但我總會親眼看到真正的樣子的。」一邊說,她一邊舉起雙手要給自己帶上。

  德拉科好笑地從她手中接過項鍊,一隻胳膊繞過維吉妮亞的脖子,替她帶好,才道,「魔法肖像需要巫師執筆,若是要有靈氣,要麼飽含自己本身的感情,要麼就飽含著動筆之人的感情。這是我畫的,維爾,它們當然會動。」他笑得有點狡猾,借著維吉妮亞有些驚訝的時刻,他慢慢靠近維吉妮亞的臉,「在相框合上的空間裡,他們總會做一件事——」他輕輕碰了碰維吉妮亞的唇角,「就是這件事。」他目光柔和地看著似乎仍然處於震驚中的維吉妮亞,剛要說什麼,卻突然停了下來。

  在怔愣中的維吉妮亞也感到了異常,原本照到德拉科臉上明亮的月光突然變暗了。

  德拉科沒有來得及暗示維吉妮亞不要動,她已經把頭轉了過去,一只有半人高的黑色四肢動物正踩在窗戶矮小的邊沿上。大約是察覺到了動靜,它巨大楔狀頭顱轉過來,黑暗中,維吉妮亞只能看到長毛下它兩隻眼睛閃爍著寒光,瘦骨嶙峋的脊背突然聳高了。

  德拉科第一反應就是捂住了維吉妮亞的眼睛和嘴巴,「別怕別怕,大概是誰的寵物。」

  維吉妮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牙齒輕輕咬了咬德拉科的手,含糊不清道,「我知道!我沒有那麼膽小!」

  他們從樓梯臺階上站起來。德拉科的目光與窗戶外的動物冷靜地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對著它露出一個具有諷刺意味的笑容,唇角揚開的弧度,德拉科肯定窗戶外的它一定能看到——因為它一隻爪子突然按上了玻璃,喉嚨裡發出了低低的粗喘聲。

  「是高加索犬。」維吉妮亞沒有注意到這一人一狗之間的眉眼官司,她靠近玻璃蹲下身,有些迷惑道,「似乎又不太像。」

  黑狗的注意力從站在那裡的德拉科移到了與它視線平齊的女孩身上,她的一隻手正隔著玻璃按在它的前爪上。

  此時,禮堂的門打開了,喧囂聲一下子從裡面飛了出來,走廊盡頭傳來節奏不一的腳步聲。維吉妮亞短促地「唉」了一聲,那只黑狗仿佛受到驚嚇一般,飛快地扭頭撒開腿,沖向了禁林的方向。

  「他是禁林的動物,偷偷跑出來的嗎?」維吉妮亞從地上站起身,「它太髒太瘦了,不像會是學生的寵物。」

  德拉科已經從腦海中久遠的記憶裡翻出今天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他歎了一口氣,覺得原本的大好氣氛被意外破壞得乾乾淨淨。他拉住維吉妮亞的手,「別管他了,我們走吧,晚宴結束了。」

  老天註定德拉科不會失望。

  維吉妮亞遲來的害羞這才隨著手上的溫度攀爬到臉上,十二歲的她還不善於理清自己的感覺,但她似乎有種天賦,大部分時候知道她是該隨著衝動做一些事情大概會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就像此刻,她甩開德拉科的手,雙手卻攀上德拉科的雙肩。

  維吉妮亞幹了一件蠢事。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想回給德拉科一個香吻,但是她的動作太迅猛了,維吉妮亞上一秒還在因為主動帶來的羞澀中,下一秒就因為重重撞上了德拉科的鼻樑而羞憤不已。

  她根本來不及注意自己是否達成了原本的目的,立即跳下地面,丟下德拉科,轉身飛快地跑掉了。

  德拉科鼻樑酸痛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心情卻不可抑制地愉悅起來。這個尷尬的吻有著前所未有的意義,雖然短暫而潦草,滋味卻甜得像蜜糖一樣。

  維吉妮亞沖進寢室的時候還以為晚上剩下的時間她可以一個人躲進床帳中好好冷靜冷靜,隨即走廊裡傳來的敲門聲和女級長轉達校長要求的聲音讓她明白,今天晚上的意外實在太多了。

  寢室裡只有維吉妮亞和沒有參加晚宴的卡萊爾,看著卡萊爾無動於衷的臉,維吉妮亞將困惑咽下了肚子,默默地隨著人群在休息室裡集合。

  直到回到大禮堂中,維吉妮亞才看見被伯尼緊緊摟在懷裡的萊蒂斯和站在一邊神色有些嚴峻的安妮。她抬眼見到維吉妮亞,立即走過來,一下子緊緊抓住了維吉妮亞的胳膊,將她從本特利那裡聽到的事情告訴了維吉妮亞。

  「我真想不通,我們為什麼每年都要活在死亡的陰影裡!我簡直要被弄得精神崩潰!」安妮很激動,「學校周圍那群怪物既然沒辦法將那個恐怖分子揪出來,那它還存在著幹嘛!」

  「冷靜點,安妮,別害怕,我們大家都在一起呢。」

  「哼,所以說還是儘快滾回你的麻瓜世界去,你就只適合平靜而乏味的生活!」凱爾西陰陽怪氣地抱著胳膊站在一邊說道,見她們看過來,她立即翻了一個白眼,以示她的不屑。

  維吉妮亞按住氣呼呼的安妮,很平靜地問道,「你用了麻瓜的化妝品嗎?」

  「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凱爾西很強硬地說。

  維吉妮亞指了指她的眼角處,「妝花了。」

  凱爾西僵硬了身子,她心虛地發了脾氣,「不知所謂!」話一丟下,就扭身急匆匆地躲到角落裡去了。

  安妮又好氣又好笑,對著她有些不自然的走路背影啐了一口,「搞得自己出醜,活該!」

  禮堂裡現在鬧轟轟地擠成一團,儘管校長還沒有出現說明,但是小道消息已經飛速地流傳開來。膽子小的人已經惶惶不安,沒心沒肺的人開始研究攝魂怪為什麼不管用。

  「維吉妮亞!」漢娜很緊張地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下午,我下午給你的那盆草還在嗎?我突然想起來,它那麼古怪,還會動,你說會不會是布萊克變的?」

  「當然不是!」看著跟著漢娜一道圍過來的女生們都是一臉不安,維吉妮亞立即否認。

  作者有話要說:

  都說了很光明正大啦~~鏡面一合……大家都沒有我邪惡……


第44章 Chapter 44

  漢娜沒有從維吉妮亞的否認中得到安全感,仍然半信半疑,「是嗎?」

  維吉妮亞願意和她就這個問題打包票,「我剛剛從寢室出來時,它就在那兒,在原來的地方一動也不動。」

  「我就知道,」另一個女生蘇珊如釋負重地松了一口氣,「親愛的漢娜,你是因為太害怕啦!我剛剛就認為人變成草也太奇怪了,更何況據你剛剛說的,可是院長交給你的呢!」

  漢娜覺得蘇珊這句話時候來得尷尬,讓她在眾人面前顯得很沒有面子,她挺直腰板,立即對此作出了反應,「我只是謹慎思考。畢竟你們都不是他,誰能規定一個連阿茲卡班都能逃出來的罪犯潛入學校的方式一定會循規蹈矩,不會別處心裁呢?」

  眾人都沉默,既覺得漢娜說得有道理,但仔細一想現下的情形就更加恐怖了。

  維吉妮亞只好再一次無力地表示,或許漢娜說的都是對的,但此刻放在她寢室裡的那盆植物一定不是布萊克。

  諸如此類的詭異討論在校長出現的一段時間內還有許多,直到鄧布利多用一百多個紫色的睡袋代替了他們的床鋪,話題的焦點才漸漸轉移。

  維吉妮亞甚至聽到凱爾西的尖叫聲,「我還沒有卸妝和漱洗!」

  學生們太興奮了,老師和級長們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使他們乖乖地躺進睡袋裡——學院的性格完全可以由這些睡袋的排列形狀看出來。麥格教授費了很大的勁才不使自己的老臉泛出年輕時候才會有玫瑰色——格蘭芬多的睡袋橫七豎八,甚至還有學生正學著爬蟲一寸一寸地在地上蠕動。

  維吉妮亞還有安妮被德拉科以及佈雷斯保護在大禮堂一個角落裡,儘管他倆神色一個輕鬆一個凝重成鮮明的對比,不過對睡袋擺放在何處的意見達成了一致。除了他們,還有兩個大塊頭以及一個瘦高個的斯萊特林男生睡在了角落的週邊。

  「大禮堂的保護措施是最了不起的,」佈雷斯見安妮挽著維吉妮亞的胳膊一刻不放,出言安慰道,「布萊克要想闖入這裡正是異想天開。」

  那個瘦高個——維吉妮亞知道他是德拉科以及佈雷斯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希歐多爾諾特用很冷的聲音插話道,「就算加入了食死徒,布萊克也改不了格蘭芬多的蠢貨習性,幹一件蠢事也要轟轟烈烈的,他的目標只是波特而已,再多等一段時間,那個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夜遊習慣的聖人波特難道不會有落單的時候嗎?」

  德拉科和佈雷斯都皺起眉毛,但出於對希歐多爾因為某些原因的讓步,兩個人都沒有對他明顯不符合時宜的冷言冷語做出評價。

  反而是維吉妮亞和安妮被他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驚呆了,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能看出對方臉上的不可置信。

  阿斯托利亞拒絕了幾個斯萊特林男生的好意,拖著睡袋和達芙妮站到了一塊兒。潘西此刻仍然還沒有從氣憤和傷心中緩過神來,兩眼冒火地盯著一處,達芙妮正拉著她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勸說她。

  「你在想什麼?你瘋了嗎?這可是在全校師生的面前,一丁點動靜搞不好就盡人皆知。潘西,現在的問題不是德拉科或者那個姓什麼克拉的女生,而是你自己!你這個耶誕節就要訂婚了!你想讓帕金森這個姓氏和你一道丟臉嗎!」

  「那個蠢貨!」潘西咬牙切齒,「那個狐狸精!我早知道,我早知道……他們不對勁……」她幾個深呼吸後,情緒看似平穩了下來,她又盯著禮堂角落的方向看了十幾秒,才轉頭看向達芙妮,卻道,「你就是一個傻瓜,達芙妮。你看吧,佈雷斯也在那個角落裡,別忘了,那裡除了他的好表妹之外還有一個狐狸精呢,你沒聽說過她的事蹟嗎?有一種女人,天生就會勾男人的心。」

  這話讓格林格拉斯姐妹都很不舒服,或許是切中了她們某些隱秘心思,或許是因為覺得她誤解了她們的一番好意,又或許潘西這番話實在汙人耳朵,毫不具斯萊特林的風範。

  總之,達芙妮頓了一分鐘後,鬆開拉住潘西胳膊的手,很不高興地說道,「你表現得真差勁,潘西!你既然一直這樣想,就算是這樣吧。只求你別讓斯萊特林也被人嘲笑!」

  格林格拉斯姐妹滿臉不虞地離開了潘西的身邊,達芙妮和阿斯托利亞都不乏追求者,她們很快地在幾個斯萊特林男生的保護下,找到一個隱蔽安全的位置鑽進了睡袋。

  潘西有些惶惶地站在原地,沃林頓大笑著十分囂張地使喚他的新跟班故意將睡袋佈置在她身邊,一邊嫌棄她占著地方礙事。

  「帕金森小姐!請立即鑽進你的睡袋!」珀西一本正經,挺了挺胸膛,好讓胸前的大大的HB標誌讓她看清楚。

  「紅毛鬼……」潘西剛要堵回去,斯內普教授已經從禮堂的一側飛快地向這裡奔來,他臉色如燒焦了的坩堝底,黑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堆睡袋中央格外醒目的潘西一眼,成功地堵回了她接下來的話,飛快地就地鑽進睡袋。

  「我認為你的關注區域放錯了的地方,」斯內普陰險地假笑,「有一片地方格外的熱鬧。」

  珀西立刻耳尖地聽到雙胞胎的大笑聲,他的臉立即紅透了,匆匆跑走了。

  潘西等了等,終於等到斯內普教授腳步聲的遠去,她睜開眼,對上了一張她嫌惡萬分的臉。沃林頓和潘西的表情在面面相對後都像吃了糞便一樣,然而,大禮堂的燈也在此刻熄滅了。

  沃林頓哼了一聲,抖抖索索翻了一個身。

  潘西不甘示弱,罵了一句,「臭不要臉!」也轉過身子去。

  這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最恐懼的時刻過去了,大家都漸漸放鬆了神經。維吉妮亞在幾天後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將從希歐多爾那裡得到的消息透給了赫敏。

  赫敏的臉色前所未有地糟糕,她頂著一天比一天嚴重的黑眼圈,有些絕望地道,「還能給一點令人開心的消息嗎?」她憂心忡忡起來,「最近哈利還每天晚上都在參加魁地奇訓練!」轉而她又問起另一個問題,「聽哈利說,你曾經替斯內普教授給盧平教授送過藥劑?是你熬的,斯內普教授教你的嗎?聽說是鄧布利多校長要求的?」

  維吉妮亞對她跳躍的話題有些轉不過彎,嗯了幾聲。

  「那是什麼藥?」赫敏緊接著問。

  維吉妮亞立即支支吾吾起來。

  「你知道,前幾天他沒有來上課,我是說盧平教授,」赫敏聳了下肩膀,「他的臉色很蒼白,我只是關心關心。」

  維吉妮亞立即松了一口氣,連忙附和了兩句,趁機提出告別。

  赫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裡卻對整件事愈發地感覺奇怪了。

  幾個星期後的禮拜六,是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的第一場魁地奇比賽。天氣惡劣的令人髮指。翻湧的黑雲積累了厚厚的一層壓在霍格華茲的上空。

  維吉妮亞吸取上回差點被遊走球砸到的教訓,一直爬到了赫奇帕奇觀看臺的最高層。

  安妮坐在她身邊看上去有點神思不屬。赫奇帕奇土黃色隊袍升到空中,一個飛在最上空的身影很快地在半空中翻轉了360度,引起了一陣歡呼。維吉妮亞突然側過頭去看安妮。她的臉和沒有像上學期一樣流露出什麼明顯的表情,平靜和正常。可就在這時,維吉妮亞發現了她的眼神——癡迷的,專注的。

  這個大傻瓜!維吉妮亞立即明白了。她覺得心酸地不得了,連忙扭回頭不再看她——可是她看到了什麼!

  一隻毛髮蓬鬆的大黑狗正待在她旁邊不到一臂遠的距離,它慢悠悠地轉過頭來看了維吉妮亞一眼,又伸直了脖子,將目光投向天空中飛來飛去的魁地奇賽場上。

  維吉妮亞當然認識它!它有些奇特的樣子,她怎麼也不會忘掉!

  維吉妮亞不動聲色地朝大黑狗的方向挪了挪,誰料,她才動了幾公分,那只黑狗又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好吧,別害怕。」維吉妮亞的注意力完全從她不感興趣的魁地奇比賽移到了這只品種奇特的狗上,她摸了摸身邊的包,從裡面拿出一大堆零食擺到他們之間的空位置上。

  黑狗興趣寥寥地移開目光,似乎對此不屑一顧。

  維吉妮亞有點沮喪,不過也不是很在意,她自己拆了一包吉布斯夫人寄過來的豌豆派,決心去分散安妮的注意力。只可惜,維吉妮亞最愛的豌豆派在安妮的面前根本派不上大用場——而維吉妮亞除了發現這個秘密,配合地對這個秘密閉口不談之外,也毫無辦法。

  她張望了一下隔壁拉文克勞的看臺,一眼就看到了眾人之中的塞德里克的女朋友——也可以說是赫奇帕奇的女朋友,所有赫奇帕奇的人都認識她。秋張美麗的側臉上寫滿了緊張——她的關心光明正大,完全不需要掩藏。

  比賽進行了多久,安妮的目光就關注了多久——只有這個時候,她的感情才不會引人注目。

  中場休息的時候,秋張的身影就如同一隻蝴蝶一般從看臺上飛奔而下。塞德里克朝她裂開嘴巴,露出的雪白的牙齒能照亮陰暗的天氣。安妮立即觸電似的地收回目光,剛收回思緒,頗有點心虛地轉過腦袋,愕然發現維吉妮亞正拿著一隻火腿逗弄一隻不知怎麼會出現在看臺上的大黑狗。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是哈利的生日。雖然晚了,但是仍然要說上一句,哈利,生日快樂!

  感謝黃金千萬兩的地雷,感謝老透明(昨天明明好像還是小透明,你和哈利一天生日吧~~23333)的地雷~~麼麼,謝謝兩位好童鞋~~~


第45章 Chapter 45

  安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住維吉妮亞的胳膊讓她回來,「我說,維吉妮亞,它是野狗吧!脖子上都沒有皮圈和名牌。離這些野狗遠一些。誰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突然發狂……也不知道巫師界有沒有關於如何處理這些野狗的有關條文……」

  安妮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只大黑狗就扭頭看了她一眼,兩隻棕色的眼睛像是有寒光閃爍,嚇了她一跳。而她正在勸慰的那個姑娘毫無察覺,反而正安慰她,「它很膽小的,如果不對它有點耐心,它就會被嚇跑。」

  「你這麼喜歡它?」帶著圍巾的德拉科一路從階梯上走上來,他聽到了兩個姑娘的對話。在黑狗的旁邊站定——顯然,黑狗似乎對他有所戒備。德拉科似乎就是隨口問了維吉妮亞一句,然後很無顧忌地就上手按住了黑狗已經緊繃的脊背。

  出乎人意料的是,那只黑狗雖然陡然站立起來,沖德拉科齜牙咧嘴張牙舞爪,想擺脫他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卻並沒有狺狺狂吠,像是忌憚有人發現似的,在做無聲的掙扎。

  「喜歡也說不上,」維吉妮亞有些悻悻,「它淪為野狗已經很可憐了,你就別再逗它了吧。」

  「如果我養著它,管吃管住,應該就不會可憐了吧!」德拉科仿佛做出了一番思考,但他的動作卻很快,幾乎是話音剛落,他手中就多出一樣皮帶項圈,像是有生命一般,扣住了黑狗的脖子。

  黑狗立即發狂起來,儘管它脆弱的咽喉掌控在德拉科的手中,它自己卻絲毫不顧惜自己的掙扎狂吠有可能使自己窒息,這股狂勁讓安妮和維吉妮亞都怔愣在原地,不約而同地退後了一步。

  索性這個時候魁地奇比賽的下半場又開始了,場上又開始歡呼起來,也沒有人在注意到這個離前排坐人的地方還隔著好一段距離的最後一排。

  德拉科儘管動作敏捷,但面對如此瘋狂拼命的黑狗也有些招架不住,他有些狼狽地死死拽著已經施加過牢固咒的皮繩,抽出魔杖,對準黑狗施了「昏昏倒地」。

  黑狗尖聲叫了一聲,一頭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兩個姑娘完全嚇傻了。

  德拉科喘著氣,看了一眼魁地奇球場上,此時正是高、潮緊張的時候,雨幕中,塞德里克和哈利波特都已經發現了金色飛賊,兩隻掃帚正飛快地在賽場上忽高忽低盤旋著追逐著飛賊的影子。

  「這不大好吧!」安妮抖著聲輕輕問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看著德拉科已經皺巴巴的校袍角和如釋負重後又帶上焦急的神情,眉頭一動,和安妮解釋道,「或許野狗在巫師界的待遇比麻瓜世界裡還要慘呢!如果能成為德拉科的寵物就好了。大概這只狗和德拉科還不太熟悉,只要慢慢適應了就會好的。」

  德拉科敏銳地聽到了她的話,神情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十分愉快地笑了笑,「走吧,我是來找你的,斯內普教授說有一個魔藥配方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維吉妮亞立即站起身。安妮顯然聽見了她要去幹什麼,連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留下來繼續看比賽。

  德拉科連抱著那只黑狗都不願意,用漂浮咒就站在看臺頂上,將那只黑狗移到了賽場外的地上。這樣,他們出去的時候不至於引起關注。

  「走吧。」他低聲朝維吉妮亞通了一聲氣,「教授說這幾天的時間比較緊。」

  維吉妮亞心下了然,還有兩天就是滿月了。

  他們走出賽場,一路上幾乎沒有人,德拉科用魔杖指揮者昏過去的黑狗一路從小徑往城堡走去。

  「我很高興你能站在我這邊,維爾,」德拉科邊走邊說,「坦白說,我以為你會對我橫眉冷目,指責我太不善良了,會這麼殘忍地罔顧一隻狗的意願。」

  「我才不相信你對這只狗沒有目的——除了讓它有個合法的身份這種理由,我半點也不相信。」維吉妮亞撇了撇嘴,「當然啦,我心裡現在仍然帶著負罪感——如果你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的話。」

  德拉科大笑,過了一會兒,他才歎息道,「維爾,這下我可沒辦法了,事實上,我的目的就是給他一個合法的身法。」

  維吉妮亞似信非信地哼了一聲,她剛要開口說話,德拉科已經扔掉手中的雨傘,一個用力她將她拉進懷裡,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身體裡穿過。她聽見德拉科用力地在她耳邊喊出一個她曾聽過一次的咒語。

  維吉妮亞完全看不見外面是什麼情形,但這種感覺連同那句「呼神守衛」讓她立即聯想起了火車上的情形以及霍格華茲校園週邊環繞的那些恐怖怪物。她沒法抬頭,她的腦袋死死地被德拉科按在懷裡。兩個腳步並不一致,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跌倒在路邊的灌木叢裡。

  維吉妮亞聽到德拉科胸膛傳來的一聲悶哼,寒冷的感覺連同她後腦勺的壓力一起消失了。她悄悄抬起頭,就看見德拉科皺著眉看著她,「親愛的,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說完,他還順手捏了捏維吉妮亞的臉蛋。

  維吉妮亞明顯感覺到他指尖在她臉上留下的異樣感覺,她看了一眼他剛剛撐在泥地裡的手掌,沒好氣地用力撐著他的胸膛坐起來,順便也將自己手上的髒汙在他的校袍上解決了——兩個人的校袍都不能看了,天又下著大雨,現下兩人從上到下都濕透了,衣角還在往下滴泥水。

  魁地奇球場上突然傳來一聲怒喝,德拉科和維吉妮亞都扭頭看向那方的天空,一隻銀白色的巨大的鳳凰首先衝破了寂靜和陰霾。

  剛剛因為德拉科無暇顧及的黑狗此時已經醒了,他抖著身子往魁地奇球場上跑了兩步,又轉過頭來,對坐在地上的德拉科露出尖尖的牙齒。

  德拉科懶洋洋地用腳踩著他脖子上的項圈索,「行行好吧,布萊克!若不是你,這些怪物怎麼會出現在霍格華茲?你年輕時的荒唐勁兒還沒過去那!」

  「德拉科,你沒發燒吧……嗨!」維吉妮亞坐在地上,有此瞠目結舌地看到黑狗用力往前一躍,將德拉科重新撲倒在泥水裡,滴著涎水的嘴巴已經逼近了德拉科的臉。她慌忙站起身,於此同時從手邊隨便撿起一塊石頭用力對準黑狗的後腦袋一砸,順利地將它砸歪了。

  德拉科順勢翻身而起,用魔杖變出一股繩子將黑狗纏繞起來,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惡狠狠地用魔杖尖戳在黑狗咽喉上,「球場已經散了,我不能保證這條小路會沒有人經過。我親愛的舅舅,你最好認真聽我說。你不要驚訝,我知道的遠遠比你想像地要多得多。就算全巫師界的人認為你是一個投奔神秘人的格蘭芬多,布萊克家的人從來都不會相信——你德性連瑪律福的人都清清楚楚。」

  維吉妮亞動了動嘴,對德拉科的舉動和話語透出的資訊感到詫異萬分的同時,十分自覺地站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望起風來。

  德拉科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語氣開始緩了下來,繼續將注意力轉移到已經僵硬了身子的大黑狗上,「看在我的身上還流著一半布萊克的血液上,告訴我你要什麼?我不相信你的目的是哈利波特。別太感動,我情願要一個是格蘭芬多英雄的親戚,也不能接受布萊克家出現一個阿茲卡班的逃犯。」德拉科看向地上似乎在裝死的黑狗目光似乎格外寬容,「當然,你怕我處理不好也是可能的,我年紀小,經驗不多,很多事情做起來讓人不放心。嗯,不如我把你交給我們院長怎麼樣?」

  黑狗垂死掙扎地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德拉科一愣,這才發現有股細細的血流順著雨水流到了他的腳邊。他連忙吃力地將黑狗翻了身,這才驚訝地發現它的後腦勺受傷了。受傷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維吉妮亞剛剛的手筆。

  維吉妮亞在德拉科停止說話的時候就轉過身來,她也立即發現了黑狗的現狀。慌裡慌張地,她立即看向德拉科,發現他臉上帶著一種十分奇怪的神情也在注視著她。

  「我不是故意的……」維吉妮亞看上去快哭了,她跪在黑狗身邊,抖抖索索地掏出魔杖拼命地對黑狗施治療咒。

  德拉科站在她身後拼命地將自己忍不住要彎上去的嘴角壓下來,咳了兩聲,這才抱著她的肩膀,壓著她的手腕,安慰道,「沒事,沒事,只是一點小傷,他死不了。」

  剛剛因為維吉妮亞純粹的魔力緩過精神的布萊克頓時勃然大怒,然而他除了虛弱地半睜開眼睛無神地瞪兩人幾眼外,毫無辦法。

  「太好了,他醒了!」維吉妮亞破涕為笑。

  當然,布萊克絲毫沒有分清楚她此刻白一道黑一道的髒汙的臉上到底有沒有眼淚,他充滿厭惡地無力地看了這個罪魁禍首一眼,再聽到德拉科讓她趕緊去城堡換衣服找斯內普教授,怒火沖頭,又昏了過去。

  德拉科心裡分明知道布萊克肯定是誤會了。不過他絲毫沒把他的暈倒放在心上,囑咐道,「回宿舍先洗澡,去教授的辦公室不用著急,晚上七點。不過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教授,好嗎?」

  維吉妮亞連連點頭,看了看地上神智不清的黑狗,欲言又止。

  「一言難盡,巫師界神奇的事情有很多,是不是?」德拉科忽然笑起來,「當然啦!最神奇的就是你,維爾。我都不知道你會做這麼粗魯的動作。」

  維吉妮亞見他神情輕鬆,不像有什麼大事的樣子,心頓時放下了大半,她皺著臉,兇狠地瞪了正嘲笑她的德拉科,破罐子破摔地翻了一個難看的白眼,「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本來就是個鄉下姑娘,追雞攆狗當然是正常事!」

  拜她滑稽的模樣所賜,德拉科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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