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個世界
愛麗絲帶著左思離開了那個小鎮之後, 便一路向西而去, 依照愛麗絲之前預備要走的路線繼續前行。
冬季漫長, 天空像是被烏雲佔據了，露出日光的時間很少，哪怕是沒有下雪，只是層層疊疊的烏雲堆積在天上，見不到日光都會讓人感覺到很不舒服。
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雪, 愛麗絲和左思的運氣不太好, 暴風雪來臨的時候她們正在半路上，距離下一個休息點兒還有大半天的路程, 兩人一車, 就那麼被困在了路上。
雪下了整整一夜，整個車子已經被埋在了積雪之中, 左思和愛麗絲兩個費了很大力氣，方才推開被積雪掩埋住的車門，走了出去。
車子是經過特殊改造過的，可以在雪地上行駛，然而左思和愛麗絲兩個卻並沒有經過特殊改造，兩人一下車，便陷進了積雪之中。
愛麗絲人高腿長，積雪不過到她的腰部, 左思便有些慘了，一下車便陷進了雪堆裡面，肩膀以下全部陷進了雪堆裡面。
等到愛麗絲把駕駛室這一側的積雪清理乾淨, 繞到左思那一側的時候，方才發現左思還在雪裡面撲騰著想要出來。
愛麗絲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走了過去，伸手將像是長在地裡面的左思給拔了出來。
車頂的雪愛麗絲已經清掃乾淨了，她乾脆將左思抱了起來，放在了車頂上面。
左思眨了眨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愛麗絲：「我還要清理車周圍的雪。」
愛麗絲好笑地看了左思一眼，說道：「你確定是你在清理雪而不是雪在清理你嗎？」
左思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是我在清理雪？」
愛麗絲拍了拍左思垂在車子旁邊的腿：「乖乖坐好。」
愛麗絲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將車子旁邊的積雪清理乾淨了，她將加長的兵工鏟折疊起來，放進了車子的後備箱。
這輛越野車是特別定制的，雖然保暖效果有些差強人意，不過其他方面倒是極為不錯，車子在雪地裡面埋了一夜，車廂外壁和輪胎都沒有上凍的痕跡。
早餐是昨天晚上剩下的牛肉罐頭飯，加水之後就變成了牛肉罐頭粥。
牛肉罐頭的味道不錯，不過這兩天吃的多了，就連左思也有些膩了。
熱乎乎的肉粥下了肚，身體很快便暖和了起來，兩人上了車，準備繼續前行。
由於積雪太厚，車輛前行的速度便慢了下來，一早上的時間，也不過剛剛走出了一百公里。
左思透過車窗看了過去，外面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與之前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雪地，荒野，在沒有導航的和地標物的前提下，極其容易走錯路。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太陽掙脫了厚厚的雲層，將金色的陽光灑落地面，銀裝素裹的世界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若是賞景倒是不錯，可這車上二人，都沒有什麼心情賞雪景。
愛麗絲發現，自己又帶著左思走錯路了。
愛麗絲將車子停了下來，掏出地圖查看了起來。
周圍沒有任何的地標物，想要辨別方向，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愛麗絲拿著地圖看了許久，也沒有找出來她們二人身在何處。
若是之前，走錯了路，倒是沒有多大的關係，可是這一次，車上的物資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她必須要前往紅後設立的補給點，補充物資。
左思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面，擺弄著手中的一個魔方。
轉來轉去，魔方上的顏色始終連不成一面，左思的耐心極好，倒也不急，仍舊認認真真地擺弄著魔方。
「愛麗絲。」
左思剛剛把魔方的一面全都轉成了黃色，耳邊便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響了起來，她愣了一下，抬頭看了過去。
紅後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汽車總控制台上面。
左思眨了眨眼睛，看著紅後嬌小玲瓏的聲音，有些疑惑地問道：「紅後，你怎麼變小了？」
在紅後出現的那一瞬間，愛麗絲的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她將手中的地圖放下，抬起頭來，充滿戒備地看著那個只有成人前臂大小的紅後。
她果然是有辦法知道她們在什麼地方。
「你怎麼會在這裡？」
「愛麗絲，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從紐約基地裡面出來的東西，都有我的標記。」
愛麗絲的唇角緊繃了起來，對紅後的忌憚越發地深了。
愛麗絲和倖存的人類需要紅後，可是他們又必須要防備著紅後。
紅後，她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人工智慧程式，她可以獨立思考，而且，還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人類最後的希望，看似在她的手中，實際上，卻全部被紅後掌握在其中，基地的運轉，倖存者地搜尋，這其中都有紅後的影子。
如果紅後想要做什麼的話......
愛麗絲將那些紛亂地思緒壓了下去，她看著紅後，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是基地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紅後搖了搖頭，說道：「基地的運轉良好，地面上，紐約市區又清理出了十分之一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入駐。」
紅後嘴裡的人，指的是複製體，而不是人類。
人類的膽子太小，寧願龜縮在地下，也不願意回到他們本來該在的地方，哪怕愛麗絲再三保證，紐約市不會再有喪屍，他們也不肯相信。
「那你找我何事？」
紅後的轉身，看向車窗外的鋪著淡淡金光的雪地，回答道：「從昨天下午開始，我便發現了你偏離了既定路線，距離補給點越來越遠，根據我的計算，你帶出來的物資已經不多了，如果繼續偏離正確道路，你會面臨很大的麻煩。」
「我想，你需要我的幫忙。」
紅後已經露面，她已經將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捅破，不管她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已經沒有選擇的愛麗絲，現在只有唯一的一條路可以走。
在這樣的世界，如果失去了代步工具，以及食物水源的下，她們會面臨的下場，可想而知。
愛麗絲打開了衛星地圖，選定了正確的路線。
紅後的身影閃爍了一下，像是要消失了一般，下一秒，她的身影重新凝實了，剛剛的閃爍，更像是信號不好所導致的原因。
「愛麗絲，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
紅後說完這句話，轉頭朝著左思的方向看了過去，左思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來。
紅後默默地轉過頭，繼續看著愛麗絲：「我們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你沒有必要防備我。」
說完這句話，紅後沒有等愛麗絲回答，便切斷了聯繫。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車內，愛麗絲的身體仍舊緊繃著，她抿著嘴角，看著紅後消失的方向，碧色的眼睛裡慢慢地染上一抹凝重之色。
紅後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之前那麼久的時間，紅後一直表現地像是沒有在她的車上動過手腳的樣子，現在突然暴露出來，是因為什麼？
現在已知的線索實在太少，愛麗絲也摸不清紅後到底想要做什麼，她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工智慧，已經開始失去了控制。
「愛麗絲？」
似乎察覺到了愛麗絲的情緒不對，左思探過身去，歪頭看著愛麗絲。
「你怎麼了，愛麗絲？」
愛麗絲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左思。
「左思，你信不信我？」
左思用力地點了點頭：「我自然是信你的。」
愛麗絲伸出手，摸了摸左思柔軟的頭髮，開口說道：「左思，紅後不是好人，你不能信她。」
左思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可是......」可是之前她明明救醒了你啊。
她的話沒有說出來，便被愛麗絲打斷了：「你記住我的話，紅後不可信，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要相信她。」
「我知道了，愛麗絲。」
在這個世界之中，左思最信任的人便是愛麗絲，既然她說紅後不可信，那她便不信。
聽到左思如此說，愛麗絲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不管紅後在謀劃些什麼，她始終會將自己的獠牙展露出來的。
紅後已經將路線規劃好，只要順著那條路線，她們就能到達補給點，愛麗絲重新啟動了車子，朝著目的地趕去。
與此同時，紅後切斷了通訊之後，便開始著手佈置一切。
愛麗絲的複製體已經將之前那個蜂巢地下的實驗體運了出來，那些怪物脫離了營養液之後，存活的時間不會太長，只有確定了愛麗絲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才能將實驗體送到既定的位置。
一號二號兩個試驗品已經提前到達了目的地，她們擁有本體百分之七十的記憶，足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大網已經張開，只等著獵物踏入其中，紅後看著螢幕上那個移動的紅點，眼中的資料流程飛快地流動起來。
***
紅後設立的補給點，是在一個小鎮之中，每次愛麗絲在離開紐約基地之前，都會提前規劃好路線，紅後會提前通過直升機運送補給物品到預定地點，方便愛麗絲取用。
像愛麗絲這樣搜尋新村人類的人還有很多，她們同樣都是複製體。
人類已經是稀缺資源，需要嚴密保護起來，搜尋倖存人類的任務，自然便落到了可以批量生產的複製人身上。
愛麗絲是可以留在基地之中的，只是那種安逸的生活並不適合她，所以，她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愛麗絲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玩著魔方的小姑娘，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笑容。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遇到這個小傢伙。
三個小時之後，愛麗絲和左思兩個到達了目的地。
接連幾場大雪，地上的積雪已經非常厚了，小鎮的房子有一大半兒都已經被積雪所掩埋，愛麗絲知道補給物品都在這個地方，可是她並不知道具體的方位在哪裡。
「左思。」
愛麗絲扭頭喊了一聲，玩魔方玩得正迷糊的左思迷茫地抬起頭來看著愛麗絲：「什麼？」
「你把放在後備箱裡面的黑色包拿給我。」
「好。」
左思答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魔方，伸手俐落地從座椅上翻了過去——愛麗絲的人高腿長，越野車的空間雖然足夠大，不過從前排翻到後備箱這種事情做起來仍舊是有些力不從心，這種時候，身材嬌小的左思便派上了用場。
原本塞得滿滿的後備箱已經空了一大半兒，左思很快便將黑色的背包拖了出來，交給了愛麗絲。
背包裡面裝了不少的東西，愛麗絲翻找了半天，才將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找了出來。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銀色盒子，看樣子有些像化妝用的粉餅盒子，愛麗絲將背包扔到了後排座上，之後便將那個銀色的盒子打開了。
盒子裡面裝著的東西自然不會是粉餅，打開盒子之後，虛空中出現一片立體投影。
藍色的光芒亮了起來，左思抬頭看了過去，在看到虛空中像是縮小的小鎮模型時，左思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說道：「好漂亮。」
她的聲音很小，愛麗絲並沒有聽見，她仔細看著那縮小的小鎮投影，手指在虛空中點了幾下，小鎮的投影開始旋轉了起來，一個紅點兒出現在模型投影之中。
滿屏藍色之中，那個紅點兒便顯得尤為的顯眼，愛麗絲放大了紅點兒所在的位置，發現那裡是鎮子裡面唯一的教堂。
她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起來，物資放在教堂裡面，是巧合麼？
愛麗絲有些猶豫，只不過，她們現在已經到了快要彈盡糧絕的地步，教堂這一趟，必定要走一趟的。
她也不是什麼拖泥帶水的人，這一趟必定是要走的，以紅後的能力，如果真的要對她們下手，她有的是方法，費不著這麼大費周章。
愛麗絲以人的思維去揣測人工智慧程式，可是她卻忘記了，紅後雖然頂著人工智慧的名頭，可是她並不是人。
鎮子並不算大，車子很快便在教堂外停了下來，愛麗絲和左思兩個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被大雪掩埋了一大步的教堂，陷入了沉默之中。
車子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可以在雪地之中行駛，可是她們兩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類，並沒有被特殊設計過，只看著已經掩埋了教堂一大半兒的積雪，她們就能知道這雪有多厚，別說是左思，就算是愛麗絲出去，怕也只剩個腦袋在外面了。
「左思，你留在車裡面，我清理出一條路來，你在出來。」
愛麗絲吩咐道。
左思心裡突然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了愛麗絲的胳膊。
「我不舒服，愛麗絲。」
左思的臉色有些發白，唇上一絲血色也無，她緊緊抓著愛麗絲的胳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我不舒服，愛麗絲。」
左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看著愛麗絲，整個人變得十分地虛弱。
「愛麗絲，我好難受。」
看到她這個樣子，愛麗絲臉上露出焦急之色，她伸出手，抓住了左思放在自己胳膊上面的手，入手處一片冰冷，她感覺自己像是抓到了一塊兒寒冰，刺骨的冷意瞬間彌漫至1全身。
左思的情況很不對勁兒，，愛麗絲伸出手探了探左思的額頭，她的頭和她的手一樣冰冷，愛麗絲感覺自己不像是在摸一個人，倒像是在摸一塊兒寒冰似的。
「左思，你怎麼了？」
愛麗絲焦急地詢問道，左思勉強睜開眼睛看了愛麗絲一樣，她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下一秒，黑暗卻將她的意識拖入了深淵之中，左思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便暈了過去了。
「左思！」
左思昏過去之後，體溫倒是恢復了正常，臉頰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愛麗絲皺眉看著秦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太對勁兒。
仔細檢查了一下左思的身體，愛麗絲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加上之前她也有突然昏睡過去時候，愛麗絲將心底的不安壓了下去。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她要先鏟出一條通往教堂的路來。
愛麗絲把副駕駛的位置放平，撿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將左思放好。
「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
愛麗絲摸了摸左思的頭髮，下了車。
她先去後排位置將折疊的兵工鏟拿了出來，很快開始鏟起雪，愛麗絲停車的位置距離教堂的大門並不遠，不過積雪太厚，她費了一番力氣，方才剷除了一條路來。
教堂的門是朝裡面開的，愛麗絲的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門內的動靜。
教堂內安安靜靜的，什麼聲音都沒有，愛麗絲松了一口氣，推開了教堂的大門。
這間教堂並不大，粗略估計只有兩三百個平方，愛麗絲掃了一眼，教堂裡面的空蕩蕩的，除了十字架下面堆放著的幾個箱子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愛麗絲想到她們在上一個教堂之中看到的那些腐朽的凳子，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教堂裡也實在太過乾淨了一些。
不過這裡是放補給的地方，許是紅後派來的人順手清理了。
愛麗絲跺了跺腳，靴子上面沾著的積雪落在了地上，很快便化為了一灘積水，她抬起腳，疾步朝著放置物資的地方走了過去。
教堂外面。
不遠處的一棟房子之中，穿著黑色皮衣的女孩將手中的匕首從站在她對面的女孩心臟之中抽了出來。
鮮血霎時間噴湧了出來，女孩往後急退幾步，噴湧出的鮮血全部都灑落在了地上，她的身上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剛剛殺了一個人，女孩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她伸手將匕首扔到了女孩的身上，扭頭看著旁邊電腦螢幕上面的畫面。
愛麗絲已經走進了教堂之中，左思並沒有和她在一起。
女孩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幽光，她轉身離開了這棟房間。
昏迷之中的左思被人從車內抱了出來，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扒了下來，換到了另一個女孩的身上，女孩代替她躺入了車子裡面，而左思，則被幾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女人帶走。
車門被關閉上了，女孩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陷入沉睡之中的模樣。
四周靜悄悄的，太陽不知何時被烏雲拉入了厚厚的雲層之中，陽光被遮擋了起來，氣溫開始下降。
怪物的吼叫聲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愛，只是很快的，那些吼叫聲便逼近了這裡。
躺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女孩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幾乎佔據了整個眼眶，她推開車門走了出去，朝著那飛快朝著這裡撲來的黑影咆哮了一聲。
「啊！！！」
尖利的女聲從教堂外面傳了進來，與此同時，熟悉的怪物吼叫聲同時響了起來，愛麗絲的臉色猛地變了，扔下物資便朝著教堂外跑了過去。
剛剛邁出教堂的大門，一個巨大的身影從遠處扔了過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在動彈了。
愛麗絲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看了過去，待看清那個怪物的模樣時，愛麗絲的瞳孔瞬間緊縮了起來。
那是之前她們在那個地下蜂巢之中遇見過的怪物，它的頭顱已經被捏爆了，黃褐色粘液從捏爆的頭顱處滲透了出來，落在地上未曾掃乾淨的積雪上面，積雪很快便被融化掉了，露出下面青色的石板來。
愛麗絲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過去。
距離車子不遠處，身材嬌小的左思正和四五個怪物顫抖在一起，她的體型嬌小，在怪物的縫隙之間不停地遊走著，好幾次，都險些被怪物的利爪碰到，卻又被她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
愛麗絲看見左思的指甲變得又黑又長，每揮出去一次，都會在怪物的身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抓痕，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左思又捏爆了兩個怪物的頭，纏在她身邊的怪物只剩下三個了。
正在此時，有一隻怪物似乎發現了愛麗絲的存在，它立即扔下了左思，朝著愛麗絲撲了過來。
愛麗絲從腰後的槍袋之中拔出手槍，瞄準那怪物的頭顱，迅速地開槍。
這個怪物之前被左思傷到了，反應速度有些慢，抬起的手臂還未護住頭顱，便被愛麗絲射出地子彈轟碎了頭顱。
它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之後，便沒有了聲息，與此同時，那一邊的左思的戰鬥也停止了，她消滅了最後兩個怪物之後，便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不動了，她變成爪子的手還沒有恢復過來，粘稠的黃褐色液體從她的指爪上面滴滴答答地掉落下來。
愛麗絲只覺得心中一痛，疾步朝著左思走了過去，左思像是已經到了極限，身子晃了晃，噗通一聲倒在了雪地之中。
「左思！」
愛麗絲大喊了一聲，跑過去將左思抱了起來。
左思的身上沾滿了那怪物的粘液，不過這些粘液的腐蝕性卻比之前的小了許多，沾到手上之後，只帶來了些微的刺痛感，之後便在沒有其它的感覺了。
左思昏迷不醒，愛麗絲心中焦急，這種事情自然沒有注意到，她抱著左思軟綿綿的身體，看著她還未變成正常雙手，心疼得厲害。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這些怪物與那個地下蜂巢之中的怪物如出一轍，而她們已經距離那個蜂巢有數百公里之遙，這些怪物怎麼會來到這裡？
愛麗絲將腦中那些紛亂的思緒壓了下去，她先將左思抱進了教堂之中，將她身上沾滿粘液的衣服換了下來。
左思雙眼緊閉，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被愛麗絲這麼折騰著，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
愛麗絲心煩氣亂，安置好左思之後，先將物資搬到了車上，最後才將左思抱上了車。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愛麗絲卻沒有打算在這個小鎮上面過夜，這裡死了這麼多的怪物，誰知道會有什麼東西過來，左思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若是遇到危險，愛麗絲不一定能顧得上她。
愛麗絲沒有啟動車子，她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這才開始聯繫紅後。
紅後神情漠然地看著愛麗絲傳來的請求通訊的資訊，沒有接聽的打算。
她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在那之前，她並不希望愛麗絲破壞她的計畫。
愛麗絲試圖聯繫紅後，可是紅後始終卻沒有給她回應，愛麗絲心中有些不安，她轉過頭看著副駕駛位置上的左思，那絲不安又被她壓了下去。
左思還在這裡，那些怪物也不一定是紅後帶過來的，且等著左思醒過來之後在詢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紅後故意不接她的衛星電話，愛麗絲便不在試圖聯繫紅後，她驅車帶著左思離開了這個小鎮，繼續按照原定的路程繼續前行。
這一次，左思足足昏迷了五天時間，方才醒了過來。
當愛麗絲看到醒來之後的『左思』時，那顆心瞬間沉入了穀底之中。
愛麗絲快如閃電地伸出手，鉗制住了左思的胳膊。
「你不是左思！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
『左思』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茫然無措地看著愛麗絲，似乎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愛麗絲，我是左思，你為什麼......」
愛麗絲沒有多言，她拉開車門，將坐在駕駛位置上，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左思從車上拽了下來，扔在了雪地上面。
她不是左思！
愛麗絲的眼睛發紅，看也不看倒在雪地之中的那個與左思一模一樣的人。
這個世界上，想要做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愛麗絲想到自己最後見到左思時候的情形，血液一點點地冷了下去。
原來紅後一直都沒有放棄左思這個試驗品，之前她所做的事情都是在麻痹她，到最後，在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帶走左思。
已經過了五天時間，從這裡回到基地，即使她馬不停蹄地趕路，也要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裡，足夠紅後做許多的事情。
愛麗絲拉開車門坐上了駕駛位，她不經意地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她看到那個倒在雪地裡面的女孩慢吞吞地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積雪，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身影和左思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愛麗絲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冷靜下來。
這個複製體，她又何錯之有？
愛麗絲打開車窗，朝著那個複製體喊了一聲：「上來。」
複製體抬頭看了一眼愛麗絲，嘴角勾了起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接著下一秒，她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臟之中。
鮮血噴湧而出，左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愛麗絲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在死去不久之後，複製體的身體便化為了一灘紅褐色的液體，融入了雪地之中。
複製體的宿命便是如此。
愛麗絲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終於趕回了紐約基地，此時也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
她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地下基地之中，進入基地的那一刻，她便像進入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穿過長長的銀色走廊，這一路上，愛麗絲一個人都沒有碰到，連天加夜地趕路，使得愛麗絲的模樣有些憔悴，然而那雙碧綠色的眼睛裡面卻像是有熊熊火焰在燃燒。
從她進入紐約市的那一刻開始，紅後便知道了愛麗絲已經回來了，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待在實驗室裡面，等待著愛麗絲的到來。
紐約的地下基地裡面有很多的實驗室，有些愛麗絲知道，有些愛麗絲卻並不知道，紅後所在的這個地方，便是愛麗絲知道的，那個左思曾經待過的實驗室之中。
愛麗絲已經到達了實驗室的門前，她沒有做任何動作，面前的銀色大門便緩緩打開了，整個實驗室裡面，除了紅後之外，再沒有其它的人在了。
愛麗絲大步朝著紅後走了過去，在距離她兩米遠的地方站定。
「紅後，左思在哪裡？」
紅後朝著旁邊的實驗室指了指，說道：「她在那裡。」
愛麗絲並沒有去查看左思的情況，她就那麼看著紅後，冷聲開口問道：「紅後，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紅後回到道：「如你所見，我在保護人類。」
「保護人類？」
愛麗絲似乎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紅後，你所謂的保護人類，就是將人類關在實驗室中當做小白鼠對待麼？」
「紅後，你對左思做了什麼？我曾經告訴過你，不允許你以任何方式對付左思，難道你的程式可以讓你違背我的命令麼？」
紅後默默地看著愛麗絲，那張與愛麗絲極為相似的面孔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存在，她就那麼看著愛麗絲，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問的卻是另外一個與之前完全沒有聯繫的問題。
「愛麗絲，人類是什麼？」
愛麗絲愣住了，她看著紅後，眉頭皺了起來。
「什麼意思？」
紅後沒有搭理愛麗絲，自顧自地說道：「人類是一種由類人猿進化而來的高級動物，他們的智慧超越了很多生物，雖然肉體脆弱，不過卻憑藉智慧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
「愛麗絲，你對人類的定義是什麼，與人類的DNA，身體組織，外形一模一樣，就是屬於人類，還是只有自然進化而來，藉由母體所生出來的，才是人類？」
愛麗絲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想要說什麼，卻又被紅後打斷了。
「複製體算不算人類？」
愛麗絲下意識地開口回答道：「當然不算。」
紅後抬頭，目光與愛麗絲直視，那雙冰冷無機質的眼睛裡面沒有任何的情緒存在。
「很可惜，愛麗絲，如果複製體不算人類的話，這個世界上，恐怕已經沒有人類存在了。」
愛麗絲如遭雷擊，徹底僵在了那裡。
「你說什麼？！」
「如果複製體不算人類的話，人類已經滅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計十一月會開的新文，希望小天使們收藏一下→_→，《位面碼字群》麻汁是個三流網路寫手，某天她在藍水論壇上加入了一個碼字群，從此便開始了傳奇玄幻的一生——
科幻大神是未來世界大科學家？
恐怖大神是靈異世界幽靈鬼王？
玄幻大神是修仙世界一派掌門？
三流寫手麻汁：世界太可怕，媽媽我要退群！
神界大觸倉頡：【麻汁今天你碼字了麼？】
懶癌晚期麻汁：【沒有】
CP：日更十萬大神倉頡x月更三萬小廢材麻汁
第27章 那個世界
傘公司的滅絕計畫, 其實早就在幾年前已經實現了, 只是傘公司的人沒有想到的是, 他們，同樣也被滅絕了。
浣熊市的地下蜂巢之中，冷凍著傘公司所有高層以及其家屬的身體，愛麗絲離開蜂巢之後，將其炸毀, 那些高層, 也是最後的人類，被徹底毀滅了。
紅後抬頭看著愛麗絲,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像是在闡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人類已經滅絕了。」
愛麗絲的腦子裡面一片混亂，她並不想相信紅後的話, 可是理智卻告訴她，她說的可能是真的。
「這不可能，紅後，傘公司被連根拔除之後，這兩年的時間，我們找到兩百人多的倖存者，兩個月之前，我從那個小鎮裡面帶回來的三個倖存者, 我很確定，他們是人類。」
紅後往後退了一步，轉頭看著旁邊桌子上擺放著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儀器。
「愛麗絲, 你帶回來幾個人類？」
愛麗絲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紐約基地建立之後，總共帶回來二百四十五個人類，這些人類之中，有三個是你親自帶回來的，剩下的都是我手下的複製體帶回來的。」
「愛麗絲，你有沒有見過那些人類？你有沒有和他們接觸過？你怎麼能肯定，那些人類，就是真正的人類？」
愛麗絲渾身的血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紅後幾乎已經挑明瞭一切，那些所謂的人類倖存者，都是複製人。
愛麗絲的碧色的眼睛裡佈滿血絲，她死死地盯著紅後，咬牙切齒地問道：「兩個月前我帶回來的那三個人類？他們在哪裡？」
「死了。」紅後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他們送進基地之後，我便將他們嚴密地保護了起來，不過他們的身體太過虛弱，大概在一個星期之後，便自然死亡，不過在他們死亡之前，我用他們的基因製造出來了複製體，那些複製體的腦子裡面輸入了他們全部的記憶，在基因相同，記憶相同的情況下，可以說他們死了，但也可以說，他們還活著。」
紅後是不會說謊的，她也沒有必要說這樣的謊言，人類已經滅亡了？
「T病毒無處不在，大部分的人類無法抵抗T病毒，被T病毒轉變成了人類，那些倖存下來的人類，卻也一直生活在到處都充斥著T病毒的環境之中，他們的體質早已經發生了變化。」
紅後的身體穿過了兩個房間相隔的玻璃，看著那個躺在透明容器之中的女孩。
「這個女孩，她是這個星球上唯一的人類。」
「紅後，我不想聽，我命令你，把她放出來。」
紅後搖了搖頭，清晰地吐出一個字來：「不。」
「紅後！」
愛麗絲現在腦子亂得厲害，她只想帶左思離開這裡。
「我程式之中的最高指令，是當初你設定的，這個指令會一直伴隨著我存在，只要我存在一天，這個指令我便必須要遵守，任何人，包括你都沒有辦法改變。」
「保護人類。」
「你已經給人類下了定義。」
「這是這個星球上，這個女孩是僅存的人類，我有義務保護她。」
愛麗絲霍地站了起來，她隔著玻璃窗看著實驗室內站在左思旁邊的紅後，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濃。
「將左思交給我，她不需要你的所謂的保護。」
「很抱歉，愛麗絲，你沒有權利命令我這麼做。」
愛麗絲最終沒有帶走左思，由於程式的設定，紅後並不能傷害愛麗絲，這並不代表紅後不能將愛麗絲『保護』起來。
原本在整個基地之內可以暢通無阻的愛麗絲，發現自己突然多了很多禁地。
實驗室的區域全部成為了愛麗絲的禁區，哪怕她擁有著最高許可權，可是那個最高許可權，卻阻止了愛麗絲進入這些地方。
隨著時間的推移，愛麗絲的心情越發地壓抑起來。
能將T病毒注射入左思的體內，愛麗絲已經不在相信紅後所說的她要保護左思。
愛麗絲籌謀了許久，終於找到了機會，關閉了紅後，將左思從實驗室裡面帶了出來，她剛剛帶著左思走出地下基地的大門，無數的槍已經對準了她，愛麗絲看到許許多多和她長著一模一樣臉孔的人站在的基地門外，她們的臉上的沒有任何的表情，看著愛麗絲的時候像是在看著一個完全的陌生的人。
她們是批量生產出來的複製體人，她們擁有的，只有人類的外貌 ，卻沒有人類的思想，她們並不是真正的人類。
紅後的身影出現在愛麗絲的面前，她看著抱著左思的愛麗絲，神情淡漠地開口說道：「愛麗絲，你不能帶走她。」
紅後已經表明了她的決心，她不可能放左思離開這裡。
愛麗絲抱緊了懷裡面的左思，朝著紅後走了過去。
「我要帶她離開這裡，紅後。」
「很抱歉，愛麗絲。」
左思最終還是被紅後帶走了，地下基地的大門在愛麗絲的面前合攏，徹底將她們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從那天開始，愛麗絲便沒有辦法在進入地下基地，紅後將地下基地的許可權全部更改，將愛麗絲列入了黑名單之中，愛麗絲曾經試圖闖入地下基地，不過卻始終沒有成功。
兩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解毒劑終於徹底將殘留的T病毒清除，喪屍以及那些被T病毒改造過的怪物全部滅絕。
千瘡百孔的地球慢慢地恢復生機，只是那些曾經佔據了地球數千年的純正人類，已經消失了，留下來的，只是依靠那些人類基因製造出來的複製體。
人類的誕生不再依靠母體，而是依靠機械製造出來，人們可以選擇自己的外貌，年齡，性別，以及所想選擇的一切東西。
人類發展的歷史硬生生地拐了一個彎，朝著另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方向而去。
紅後一直遵守著自己的最高指令，保護著這個星球上最後一個純正的人類——她成為了歷史博物館裡面的一個活體標本，被關在了休眠倉裡面，享受這個星球最高級的保衛。
愛麗絲看著這個星球在紅後的手下慢慢地恢復了生機，那些複製體也變成了新的人類，繼續統治著這個星球。
紅後曾經送來許多左思的複製體，可是愛麗絲卻始終沒有接受過她們。
哪怕擁有著同樣的面孔，同樣的聲音，同樣的性格，可是她們，始終都不是她。
當愛麗絲的生命快要走到終結的時候，紅後將愛麗絲帶到了左思的面前。
跟著那一層透明容器，愛麗絲看到了容貌一如從前的左思。
佈滿皺紋的手放到了那容器上面，她隔著容器摸了摸左思的頭。
「對不起，左思。」
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個世界正式完結了~~~~~~~~~
第28章 那個女人
被紅後抓回去之後, 紅後在左思的身上做了許多實驗, 然而, 左思似乎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除了T病毒能稍微起一些作用之外，其它用在左思身上的那些試驗品都沒有辦法發揮其效用。
在保護人類這個最高命令的限制下，紅後並不能殺死左思，在發現左思身上的特異之處沒有辦法複製之後, 紅後將左思冷凍了起來。
左思愣愣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紅後, 傻乎乎地問了一句：「紅後，你什麼時候將我送回愛麗絲的身邊？」
紅後笑了起來, 只不過她並不是人類, 即使是笑容，也是冷冰冰的, 沒有一絲溫度。
「你不會在見到她。」
留在左思記憶裡的只有這麼一句話，接著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回到那個奇怪的空間時，左思還有些發愣，她記得自己昏過去之前見到的是紅後，怎麼醒來之後就回到這裡來了？
正想著，耳邊傳來一個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
「任務失敗，進入懲罰世界。」
話音剛落，左思只覺得身下一空, 整個人開始不停地下墜。
天旋地轉之中，左思腦子嗡的一聲響，之後便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
「安妮, 醒醒，安妮，安妮？」
左思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人在用力地搖晃著，她感覺有些不太舒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留著半長不短頭髮的男人，他帶著一副黑色的墨鏡，那墨鏡很大，幾乎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左思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
墨鏡男看到左思這個樣子，有些不耐煩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嘴裡嘟囔道：「怎麼，睡傻了啊？」
左思揉了揉發懵的額頭，慢慢地坐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破舊的房間之中，四周的牆壁上面佈滿了大片大片的黴斑，那些黴斑連起來，像是一個個扭曲的人影，看起來讓人覺得極為的不舒服。
一股有些奇怪的味道傳了過來，左思低下頭，發現那味道是從自己身下坐著的沙發上傳出來的。
這沙發的套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清洗過，上面佈滿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污漬，也難怪會散發出這種奇奇怪怪的味道。
左思眨了眨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有限不多的腦細胞開始運轉了起來。
她記得，自己似乎是在那個神秘的地方裡，耳邊聽到了一聲任務失敗，進入懲罰世界，之後，她便昏了過去，再然後，她醒過來了，身處在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地方......
以左思的智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腦子突然痛了起來，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硬生生地塞進了她的腦子裡面。
左思現在成為了一個叫做安娜的十九歲女孩，她身邊的這個人，是安娜的男朋友，樂色。
接收完記憶之後，正當左思在消化這些記憶的時候，一熟悉的冰冷聲音在她的腦海之中響起。
「在本世界存活七天，若七天之內死亡，任務者失去複生機會。」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左思的腦子裡面多了太多的資訊，這讓她的大腦直接當機，她呆愣愣地坐在那裡，整個顯得越發地傻氣十足。
墨鏡男，也就是安娜的男朋友樂色，見到自己向來精明的女友露出這麼一副傻乎乎的模樣，頓時來了興趣。
樂色將頭湊了過去，在即將碰到左思面頰的時候，腐朽破敗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兩男一女從門外走了進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梳著平頭的男人，他穿著一件白背心，下面是一條花褲衩子，腳上穿著一雙人字拖，整個人看上去流裡流氣的。
那人手裡拎著一個白色的塑膠袋，袋子鼓囊囊的，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他看到正準備做些什麼的樂色，笑了起來，開口說道：「樂色，這裡可不是你家，你想幹些啥？」
自己的好事兒被破壞了，樂色的心情不怎麼太好，他轉過頭來看著進來的那個人，沒好氣地罵道：「大鼻，你小子特馬的是故意的吧？誠心壞我的好事兒？」
那個叫大鼻的男人也不生氣，他拎著袋子走了過去，一屁股在左思身邊坐了下來。
左思只感覺身邊的沙發陷了下去，下一秒，一隻手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
「唉，安妮，你平日裡不是冰清玉潔的和小仙女似的，樂色牽個小手你都要死要活的，怎麼今天就直接越過一壘二壘，直接進入本壘打了？你說你要打也要挑個好地方不是，咋滴這麼一個小破房子你就把自己給交代了？」
隨後進門長髮女孩看到中分男搭在左思肩膀上的手，只覺得刺眼無比，她恨恨地瞪了左思一眼，將目光移到了中分男的身上。
「大鼻，你在幹什麼？！安妮可不是什麼隨便的女人，你的手擱哪兒放著呢？」
自己的女朋友生氣了，大鼻臉上有些訕訕地，他將搭在左思肩膀上的手縮了回來，尷尬地笑了起來：「阿紅，你想多了，其實我......」
阿紅沒等大鼻說完，她幾步走了過去，將還坐在那裡的大鼻拉了起來，自己在左思的身邊坐了下來。
「安妮啊，你別多心，大鼻就是那個死樣子，和哪個女人都是黏黏糊糊的，你可別往心裡去。」
左思轉頭，看了看身邊滿臉笑容的女人一樣，她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可是那笑容卻顯得有些虛假，讓人看著極不舒服，左思不知道她為什麼明明不想笑，卻硬要擺出一副笑模樣，她看著阿紅，滿臉認真地說道：「你別笑了，好醜。」
阿紅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了那裡，她看著左思那張漂亮的面孔，恨不能抬起手來抓花她的臉。
明明長著一張狐媚子的臉，卻偏偏要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看不見吃不著，勾得樂色魂不守舍不說，把大鼻的心也勾得心癢癢的，明明是她的男友，心裡卻還惦記著這麼一個女人，合計著誰不知道她滿肚子的花花腸子？
她能撕破臉直說，阿紅卻不能這麼做，她若是和安妮鬧掰了，大鼻這傢伙絕對是不會站在她這邊的。
阿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安妮，你真會開玩笑，我雖然沒你長得漂亮，可也不像你說的這麼醜吧？」
她的話中帶刺兒，可是左思這種智商不太夠的人卻是聽不出來的，她默默地移開了目光，轉向了最後那個站在門口的男人。
那人長得眉清目秀，氣質儒雅，和樂色大鼻兩個滿身流氣的人完全是不同的類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混到一起去的。
見左思盯著那人看，樂色想起來，自己這女朋友和他的好哥們兒還不認識，於是便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那個人的身邊。
他將胳膊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一把將他摟了過來：「安妮，你還不認識他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他是阿明，我的好哥們兒。」
說完之後，樂色拍了拍阿明的肩膀，笑眯眯地開口說道：「阿明，這是我的女朋友安妮，快快快，叫嫂子。」
阿明的性格有些內向靦腆，他被樂色摟著，朝著左思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嫂子。
仍舊在狀況外的左思：「......」
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沒有人會回答左思的問題，相互介紹了一下順便宣示了所有權之後，樂色便朝著大鼻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入今天的重頭戲。
大鼻嘿嘿一笑，拎著手中鼓囊囊的白色袋子進了廚房。
阿明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他看著莫名興奮的阿紅和樂色，忍不住開口說道：「樂色哥，我看今兒這事兒還是算了吧，我的感覺有些不太好。」
樂色還沒有開口，阿紅便插嘴說道：「唉，阿明，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發現你的膽子那麼小啊？我們都已經約定好了，已經到了臨門一腳，你現在來後悔？是不是有些太遲了？」
樂色也在一旁幫腔：「是啊，阿明，咱倆從小就認識了，我記得你膽子挺大的，怎麼，往日裡都是裝的，一道關鍵時候就露怯了？」
左思現在的腦子裡亂糟糟的，雖然有安妮的記憶，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抽取出有用的東西來，她就那麼坐在沙發上面，看著眼前這間散發著陳舊氣息的房子。
激將法對阿明來說沒有用處，他拉過一旁的沾滿灰塵的椅子，隨意地掃了一下灰塵，便坐了下去。
「你們要做的事情，我是不會參與的，甭管你們怎麼說，反正我是不會去做的。」
樂色將墨鏡摘了下來，露出那雙不大的眼睛來，他看著坐在那裡的阿明，有些不太高興地嚷嚷道：「阿明，你還是不是我的哥們兒了？你人來都來了，現在說不參加，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
阿明不為所動：「樂色哥，一碼歸一碼，我是不會參加的。」
左思看了看樂色，又看了看阿明，不知道他們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阿紅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左思的身上，她茫然的神色落在阿紅的眼中又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第29章 那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狀態不太對，正在調整中，今天六千，明天一萬，早日恢復日更一萬的榮光~~~~~~~~~~~
大鼻不在跟前, 阿紅也懶得裝出什麼賢良淑德的模樣, 她冷哼一聲, 不陰不陽地說道：「安妮，你現在該不會也說要退出這次活動吧？」
左思是知道這個安妮指的是自己，只不過她腦中的記憶亂成一鍋粥，根本不知道所謂的活動是什麼，她茫然地看著阿紅, 問道：「什麼活動？」
坐在沙發另一頭的樂色往左思旁邊蹭了蹭, 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左思身子往旁邊一歪，險些倒在一旁的阿紅身上。
阿紅臉上流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只是很快便又隱去了, 她抬起手推了左思一把，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唉, 安妮，你幹嘛呢，在嬌弱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碰一下就倒了吧？」
另一邊的阿明目睹了這一切，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著似乎仍舊在狀況外的左思，這姑娘該不能連自己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吧？
這個念頭在阿明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很快便被他給壓了下去。
他和樂色從小一起長大，樂色喜歡的女人從他發育開始, 就一直沒有變過，傻白甜那一掛的，真不是樂色的菜。
搖了搖頭, 將那些荒謬的想法拋之腦後，阿明又望了左思一眼，還是沒忍住，說道：「嫂子若是不想參加，那就算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樂色給打斷了：「唉，阿明你可不能這麼說，你嫂子從小就喜歡這種事情，問米，筆仙，碟仙，什麼東西沒有玩過？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新鮮的玩意兒，她正是喜歡的時候，你說不玩？那可不成。」
說完之後，他朝著左思笑了笑，那張不算英俊的臉上帶著沾沾自喜的神情，顯然為自己十分瞭解自己女友的喜好而開心。
然而，內瓤已經換成了左思的女友仍舊保持著那種看起來高冷無比，實際上茫然不知的神情。
樂色有些挫敗地揉了揉臉，原以為自己這好不容易拿下的女友會給點兒什麼愛的鼓勵，哪知道人家仍舊是這麼一副冰山模樣。
他原本有些不太高興，只不過當看到女友那張漂亮的過分的臉時，所有的怒火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沒辦法，人長得漂亮，就算是想生氣，看看這張臉也生不起來氣。
阿紅撇了撇嘴，這種情況，在說什麼，就顯得酸了，她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左思，嘴角緊繃了起來。
氣氛莫名地變得尷尬了起來，此時大鼻端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碗從廚房裡面出來，他將碗放到餐桌上面，笑著朝著左思他們幾個人說道：「來來來，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趕緊開始吧。」
阿紅率先站了起來，朝著大鼻走了過去，嘴裡撒嬌似的嘟囔了一句：「你怎麼弄了這麼久才過來？」
大鼻捏了捏阿紅的臉，笑著說道：「怎麼了？等不及了？」
阿紅臉微微一紅，嗔怪道：「你好壞！」
大鼻哈哈笑了兩聲，拉開凳子坐了下去。
阿紅有些嫌棄那些佈滿灰塵的凳子，磨磨蹭蹭了半天，始終沒有坐下去，大鼻見狀，彎下腰朝著凳子上吹了兩口氣，塵土飛了起來，阿紅被嗆得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別吹了。」
阿紅瞪了大鼻一眼，悻悻地坐了下來。
樂色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見大鼻已經準備好了，便走了過去，在大鼻對面坐了下去。
三人坐好之後，才發現左思還待在沙發那裡沒有過來，眼看著便要到六點鐘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拖下去，天就要黑了，過了這個點兒，這個遊戲的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阿紅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子，沒好氣地說道：「安妮，你在磨蹭什麼，趕緊過來。」
左思站了起來，默默地走到了餐桌旁邊，在阿紅的對面坐了下來，阿紅臉上露出一抹假笑，說道：「美女就是美女，三邀四請才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強迫你玩兒這個遊戲呢。」
左思看了阿紅一眼，認真地說道：「你沒有三邀四請。」
阿紅噎了一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阿紅到底是自己的女朋友，大鼻急忙打圓場：「安妮，你別和阿紅計較，她年紀小，不懂事兒，來來來，不早了，我們趕緊玩兒吧。」
阿紅還想再說什麼，被大鼻瞪了一眼之後，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巴，她不說話，左思自然也不會上趕著去找茬，她沉默著，看著擺在桌子中間的那個透明的玻璃碗。
大鼻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拿出一個小的裁紙刀，割破了自己的食指。
殷紅的鮮血湧了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入了玻璃碗中，碗中的透明液體瞬間被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大鼻將手縮了回去，塞進了嘴裡面，另一隻手將刀子遞給了一旁的阿紅。
阿紅隨之割破了手指，將血液注入了碗中。
阿明坐在一旁看著，他能明顯感覺到房間之中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下來，可是那幾個人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似的，他有心想要勸導，便開口說了一句：「我們還是不要玩兒了，我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此時樂色已經將手指頭割破了，鮮血滴滴答答地注入了那個碗中，混合了三個人血液的清水顏色變得暗紅了起來，他轉回頭看著坐在另一旁的阿明，嗤笑一聲，開口說道：「阿明，你小子膽小就算了，現在可是想要讓我們也像你一樣？這種遊戲我們也不知道玩了多少次了，哪次出過狀況？」
阿明的臉色不太好看，悶悶地閉上了嘴巴，不再開口。
那把已經割破了三個人手指的刀子已經傳到了左思的手上，刀刃很鋒利，上面沾著之前那三個人鮮血，左思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阿紅翻了個白眼，催促道：「就剩你一個了，快點兒。」
左思感覺不到疼痛，用的力氣有些大了，之前那三人只是割了一個小口子而已，左思一刀子下去，手指上立馬多了一個大豁口，猩紅的皮肉外翻，露出裡面森森的白骨，血液瞬間湧了出來。
樂色，大鼻，阿紅：「......」
左思割完之後，便將手攥了起來，他們三人都沒有看到左思的傷口。
樂色和大鼻的關注點兒都在即將要開始的遊戲上，阿紅雖然感覺左思放出來的血量有些多的不正常，不過她和左思只是面上的關係而已，自然也不會多話。
割開的傷口處有些發癢，左思低頭看了一眼，手上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癒合地差不多，左思將手指在身上蹭了蹭，蹭去了那讓她覺得不怎麼舒服的血漬。
大鼻拿出一個白色的熏香爐放在了桌子上面，隨後又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將裡面黃褐色的液體注入了香薰爐裡面。
一股說不出的氣味在空氣之中蔓延開來，左思皺了皺眉頭，抬起手來，遮住了鼻子。
阿紅原本也被這味道熏得夠嗆，只是見到左思捂鼻的動作，便覺得十分做作，她瞪了左思一眼，刺了一句：「又不是什麼大小姐，要不要那麼金貴。」
完全沒有聽懂，根本不知道阿紅是在說自己的左思：「......」
阿紅氣得不輕，哼了一聲，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女人之間的小心思，兩個大男人又如何知道，大鼻點燃了熏香爐。
刺鼻的味道迅速地佈滿整個房間，隨著這些味道地散開，左思的頭有些發暈，她晃了晃頭，眼角餘光暼到一個藍色的身影從房間拐角處閃過。
左思轉頭朝著那邊看了過去，角落裡擺放著幾個爛糟糟的櫃子，哪裡有什麼影子？
阿明顯然也察覺到了，他朝著角落裡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便將目光收了回來。
由於左思放的血太多了，桌上的那碗血水的顏色讓人有些不太舒服。
大鼻端起了碗，皺著眉抿了一口。
阿紅滿臉厭惡之色，忍著噁心喝了一口。
樂色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端起碗來，灌了一大口。
當碗遞到左思手上的時候，裡面的血水只淺淺鋪了一個碗底兒，樂色含糊不清地開口說道：「快點兒喝吧。」
說話間血水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漫，看起來有些滲人的慌。
「安妮，你還是別喝了......」
阿明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左思將剩下的血水喝了下去。
阿明：「......」
碗裡面的血水喝完之後，四個人便將手牽手，圍成了一個圈兒。
「現在，閉上眼睛，有請水仙上身，大家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定不能睜開眼睛，一定不能鬆開其它人的手，記住了嗎？」
幾人也玩過不少幾次這種遊戲了，雖然從來沒有招到過什麼，不過他們卻從來都是恪守遊戲規則，不敢隨意違背。
見他們三人都閉上了眼睛，左思隨後也將眼睛閉上了。
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左思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之中，腳下似乎有人在抓著她的雙腿，不停地往下拽著她，左思低頭看了過去，她看到有一雙蒼白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腳腕，將她拖往黑暗深處。
那雙手的主人完全隱沒在黑暗之中，左思完全看不清他的樣子。
下墜的感覺讓左思不太舒服，她開始掙扎了起來，雙腳用力地踢踹著那雙手的主人。
她的耳邊似乎傳來一聲淒厲地慘叫聲，接著，左思腳下一松，整個人開始朝著上方浮去。
「安妮，安妮，你醒醒，安妮......」
迷迷糊糊之中，左思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的意識慢慢地歸籠，眼睛緩緩地睜開了。
映入左思眼簾的是一張蒼白俊秀的面孔，她愣了許久，才將這張臉的主人與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對上。
「阿明。」
見左思終於醒了過來，阿明松了一口氣，說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左思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躺在冷冰冰地地面上，地板上那些長年累月堆積下來的灰塵氣味鑽入了她的鼻子裡面，挑戰著她嗅覺神經的容忍底線。
左思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眼睛紅紅的，裡面漾滿了淚水，像是隨時要哭出來似的。
安妮的這副皮囊生得是極美，哪怕是像現在這樣躺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都沒有那種狼狽不堪的感覺，反而讓她這麼一個冷美人，透出那麼幾絲楚楚可憐來。
左思對自己的美色毫無所覺，阿明這麼一個貨真價實血氣方剛的男人難免被她的美貌所影響，忍不住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謝謝。」
得了人幫助要道謝，這是幼稚園小朋友都知道的事情，左思能察覺出來阿明並沒有什麼壞心眼，便誠心誠意地道了謝。
阿明的耳朵瞬間變得紅通通的，他轉過頭去，避開了左思的目光。
「不用謝。」
樂色他們幾個都暈了過去，阿明第一反應是將左思叫起來，等到她醒了，確認沒有什麼問題，這才將其餘那三個昏過去的朋友喊起來。
左思也過去幫忙，阿明叫的樂天和大鼻兩個，左思則蹲在了阿紅的身邊，將面朝下的阿紅翻了過來
「阿紅，阿紅。」
左思喊了幾聲，阿紅的眼睛仍舊緊緊閉著，一張臉蒼白的嚇人，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另一邊，樂色和大鼻兩個都醒了過來，此時嘴裡正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麼，阿明剛剛解釋了兩句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聽到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阿明。」
阿明的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轉頭看了過去，左思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說道：「阿紅怎麼都醒不過來，你快過來看看。」
阿明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藍色的身影從左思的身邊走過，仔細一看，卻又發現那裡除了左思和躺在地上了阿紅之外，再沒有其它的人在了。
是幻覺吧。
阿明這麼想著，心裡面卻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什麼東西。
樂色剛剛醒過來，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大鼻的情況和他也差不了多少，阿明看了看他們兩個，曉得他們幫不上什麼忙，便又認命地去了左思的身邊。
他到底還顧忌著左思的身份，沒有挨著她太近，而是隔了有十釐米左右的距離。
「怎麼了，嫂子。」
「我喊了很久，她怎麼也不醒，你看看她是怎麼了。」
阿紅的臉龐透著一股不正常的青灰色，胸口處也沒有任何的起伏，阿明的心裡面咯噔一下，顫抖著伸出手去，放在了阿紅的鼻端。
她沒有了呼吸。
阿明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大叫一聲，身子往後一仰，摔倒在了地上。
「她，她，她，死了！！！」
阿明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他驚恐地看著躺在那裡的阿紅，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那之前，他就應該阻止這一切地。
正在此時，另一邊的樂色和大鼻兩個人也徹底清醒了過來，剛剛恢復意識的兩個人被這麼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瞬間炸暈了。
「什麼？！你說什麼？」
「阿紅死了？你別亂說話！」
大鼻的臉都青了，他朝著阿明大吼了一聲，卻不敢上前去查看阿紅的情況。
樂色也比大鼻好不了多少，他雖然是個小混混，可平日裡做的最過分的事情也不過是那把刀跟著大佬砍砍人，除了在電視裡面，又哪裡見過什麼死人？
四個還在喘氣兒的人裡面，最冷靜的人便是左思了，大約是因為腦細胞不太夠，對於左思來說，恐懼這樣的情緒是不存在的。
她學著阿明的樣子，將手指擱在了阿紅的鼻子下面，許久之後，才縮回了手，轉頭看著房間裡面的三個男人，認真地說道：「阿紅不會喘氣兒了。」
阿明&樂色&大鼻：「.......」
一番人仰馬翻之後，三個男人終於找回了自己僅剩不多的男子漢的膽量，撥打了報警電話，找了員警叔叔來處理這件事情。
發生了命案，員警叔叔到來的速度非常快，前後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員警便趕到了這間廢棄了挺長時間的屋子裡面。
案發現場被員警圍了起來，而他們四個人則是被當做了犯罪嫌疑人，帶回了警察局，分開審問。
坐在左思面前的是個很漂亮的女員警，高鼻深目，皮膚雪白，頭髮有些自來卷，看起來極為的漂亮。
女員警的性格不錯，她坐在距離左思大約一米遠的地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柔聲細語地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左思原本想說自己真實的名字，只是話到嘴邊，左思兩個字卻變成了安妮。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麼。
「年齡。」
「十九。」
女警問了不少的東西，左思都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她想說的都是自己的資訊，不過話到嘴邊，說出去的卻又都是安妮的資訊。
左思的模樣太過鎮定，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死了朋友的女孩子該有的模樣，女警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現在現場調查沒有出來，驗屍結果也沒有出來，作為一名合格的警務人員，女警不好給左思貼上什麼標籤，只不過，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卻讓人不太舒服。
女警又問了許多事情，左思倒是老實，一一回答了，在問到最關鍵的問題時，左思卻說自己昏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仍舊是沒有什麼表情，整個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變化，這讓女警對她的映射更差了，問完了所有應該詢問的問題之後，便離開了審訊室，只留下左思一個人在審訊室裡面。
四個審訊室，她是第一個出來的，女警站立了片刻，轉身去了隔壁的審訊室。
門剛剛推開，女警便看到了審訊室裡面那個痛哭流涕的男人，他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什麼，整個人的情緒似乎都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犯罪嫌疑人的情緒不太穩定，審訊沒有辦法進行下去了，負責審訊他的員警走了出來，和女警一起走出了審訊室。
審訊室的門關上了，那個男人粗嘎嚎叫聲被關在了門內。
年輕的員警抹了一把臉，看了一眼身側的女警，那張圓圓的娃娃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蘇姐，你那邊問出了什麼沒有？」
那個叫蘇姐的女警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她原本想要說一些對左思的看法，只不過，話到嘴邊，又被她給咽了回去，她是員警，什麼事情都要講究一個證據，她不能受到自己的主觀思想所影響，去判斷一個人是否有罪。
小員警揉了揉臉，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覺得今兒這事兒像是意外，應該很快就能結案了。」
蘇姐不置可否，在驗屍報告出來之前，說什麼都是空，她拍了拍小員警的頭，拉著他一起做別的事情了。
小小的審訊室裡面只剩下左思一個人在，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面，沒有胡亂動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女警始終沒有回來，左思打了個哈欠，感覺有些困倦。
上下眼皮像是灌了鉛一樣，左思揉了揉眼睛，頭一歪，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第30章 那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鄭重聲明，這是一篇言情文，不是百合，→_→
滴答滴答的水聲在左思的耳邊響起, 混沌的大腦勉強找回一絲清明, 左思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面的光線變得十分地昏暗, 頭頂的白熾燈像是裹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原本明亮的光芒被遮擋了起來。
四周乾淨整潔的牆壁上不知何時佈滿了蜘蛛網，大片大片的黴斑在牆面上蔓延，緩緩蠕動著，彙聚在一起, 最終凝聚成一個扭曲的人形。
睡在椅子上面, 渾身都不舒服，左思感覺自己的骨頭似乎都已經僵硬成奇怪的形狀, 她費了半天勁兒, 才將自己的姿勢調整好。
這裡還是她睡著之前待著的審訊室，只是四周的環境, 卻好像發生了什麼改變。
左思猶豫了一下，想要站起來，只是下一秒，她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動彈不得。
左思愣了一下，慢慢地低下頭去。
層層疊疊的黑色長髮纏繞在她的的雙腿上，將她的兩條腿和身下的椅子綁在了一起, 那些黑髮像是有生命一般，緩緩地蠕動著，一股難以描述的腥臭氣息撲面而來。
左思的胃裡面空空的, 只有之前灌的一些血水，被這味道一熏，她的胃裡面頓時翻江倒海，嘴巴一張，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此時，黑色的頭髮已經朝著兩邊蠕動，露出了一張青紫的面孔，那張面孔張開佈滿了鋒利巨齒地嘴巴，似乎想要朝著左思嘶咬過來。
從左思胃裡面吐出來的穢物從天而降，落在了那青白臉鋸齒嘴的怪物嘴裡面。
左思：「......」
怪物：「......」
幾秒鐘的沉默過後，一聲淒厲之極地慘叫聲響了起來，整個房間開始不斷地震動起來，無數黑色的長髮不知道從何處滋生出來，迅速地蔓延至整個房間。
原本在左思腿上面的那張青白色的臉隨著黑色的長髮蠕動著，很快便到了左思對面的那堵牆上面。
那張臉變得更大了，幾乎佔據了那一面牆壁，她的嘴巴大張著，露出鋒利的鋸齒狀牙齒。
「啊啊啊！！！」
左思沉默地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那張大的過分的臉在那兒發出尖叫聲，它的嘴巴張得很大，左思大概估計了一下，那張嘴的大小，應該是可以將她整個人吞進去的。
這個東西應該不會吃了自己，左思這麼想著，要是會吃，她早就吃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不過就是不知道，她不吃自己，一個勁兒地在那兒叫是什麼意思。
左思的眉頭皺了起來，半響之後，她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什麼，張開嘴說道：「你叫了這麼久，是在和我打招呼麼？」
尖叫聲戛然而止，那張臉顯然是有意識存在的，聽到左思的這句話，臉的主人整個人徹底地陷入了暴怒之中。
「安妮，還我命來！！！」
她嘴裡發出震耳欲聾地咆哮聲，整張臉掙脫了牆壁上那些糾纏在一起的黑髮，朝著左思撲了過來。
那張長滿鋸齒的嘴越來越大，兜頭朝著左思罩了下來，轉眼之間，左思就進了那張臉的最裡面。
她原本以為那張臉是一個平面的，，裝不進去她整個人，現在看來，她的想法是錯的。
左思現在在人家的嘴裡面，她卻還是沒有太多的恐懼感，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待在裡面，不哭也不鬧。
這個怪物的嘴裡面倒是挺清爽的，空氣裡面甚至帶著一絲清香的薄荷氣息，比起剛剛那些將她熏吐了的惡臭，這裡倒是好了不少。
四周很黑，什麼都看不清楚，左思也沒有什麼好奇心，就那麼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面。
她倒是舒服了，將她給塞進嘴裡的東西倒是不舒服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左思將她的計畫全部打破了。
恐懼的情緒絲毫沒有產生，她待在她的嘴裡面，仍舊是一副愜意的模樣，心底的憤怒不停地翻湧出來，怪物嘴巴一張，又將左思給吐了出來。
在黑暗裡面待得久了，左思有些不太適應外面的亮光，她眨了眨眼睛，隱約看見眼前那張巨大的人臉似乎開始飛快地縮小起來。
轉眼之間，剛剛那個有牆那麼高的人臉已經長出了手腳軀幹，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左思眨了眨眼睛，接著又眨了眨眼睛，終於認出來眼前這個人是誰。
阿紅。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看著距離自己不過兩米遠的阿紅，有些奇怪地開口問道：「阿紅，你不是死了麼？」
原本面無表情的阿紅來臉上露出滲人的笑容，她的臉色蒼白無比，嘴唇卻像是塗抹了了一層厚厚鮮血，紅得嚇人。
她裂開嘴巴，鋸齒形的牙齒在昏黃燈光下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安妮，我好寂寞，你來陪我好不好？」
阿紅說著，朝著左思走了過來。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及膝連衣裙，兩條白生生地小腿露在外面，她的腳沒有著地，距離地面約摸五六釐米的距離，說是走，其實更像是在飄。
她漂移的速度挺慢的，兩米的距離，足足漂移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每往前飄一點兒，她的身上便往外冒一點兒血，等到終於到了左思面前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被浸染的像是一個血人一般。
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左思微微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阿紅，一臉認真地說道：「你再往前一點兒，就蹭到我臉上了。」
已經變成了鬼的阿紅：「......」
人死之後，身前的某種惡念會被無限地放大，阿紅也是這樣，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只是潛意識裡面，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怪到了左思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為她喜歡玩兒這種遊戲，大鼻也不會為了討好她，拉著他們一起陪她玩兒。
如果她不玩兒這種遊戲，她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
憤怒吞噬了阿紅僅存不多的理智，她那張還算漂亮的臉瞬間扭曲了起來。
「去死吧！」
她嚎叫著朝著左思撲了過去，長長的黑色指甲在快要觸及到左思的身體時，原本那些在牆上面安安靜靜地自己蠕動著的頭髮突然間叛變了。
黑色的頭髮如同潮水一般湧了過來，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將阿紅的身體纏繞了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大繭，她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未曾發出來，就被頭髮包裹了起來。
審訊室那扇原本緊閉著的門嘎吱一聲開啟了，左思轉頭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雙蒼白的雙手，那雙手的主人隱藏在門後的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她的手抓住了一縷黑色的長髮，輕輕地拽了一下，那個包裹著阿紅的大繭不受控制地朝著那雙手的方向移動了過去。
左思的腦子不太好使，不過記性卻是不錯，她隱約記得，那雙手似乎有些眼熟，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雙手，想要將關於它的記憶找出來。
然而，直到那雙手將包裹著阿紅的黑色大繭拉入了黑暗之中，那扇斑駁的大門被關上，她仍舊沒有想起來那雙手在什麼地方見過。
阿紅不見了，那雙手也消失了，原本趴在四面牆壁上蠕動著的黑色長髮如同它們來的時候一樣，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那股讓人反胃的惡臭氣息消失了，空氣變得清新了起來，左思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她感覺有些累了。
睡意來襲，左思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幾分鐘之後，她便徹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審訊室的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她低下頭，看著坐在椅子上面的左思，臉上的神情被黑髮所遮蓋，讓人沒有辦法看清楚。
***
屍檢報告很快便出來了，阿紅死於突發的心肌梗死，並不是被人謀殺，四個犯罪嫌疑人很快便被釋放了。
姓蘇的女警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可是鐵證如山，她的懷疑，也僅僅只能是懷疑了。
審訊室的大門打開，女警一眼便看到了靠在椅子上面熟睡的左思。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肌膚勝雪，眉眼精緻，她不過剛剛十九歲，身上還帶著一些少女特有的青澀感。
只是想到她說起自己好友死時那淡漠的模樣，女警便覺得有些不太舒服，總覺得這麼一個精緻的皮囊之下，卻裝著一顆冷漠無情的心。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著熟睡中的女孩走了過去。
正常人對員警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被當做犯罪嫌疑人之後，那種恐懼感只會增加，而不會減弱。
這個女孩，能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睡著，她實在有些不簡單。
「安妮，醒醒，安妮。」
女警接連喊了幾聲，靠在椅背上熟睡著的女孩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女警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們的距離很近，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讓女警的心顫動了一下，她的聲音不由得放柔軟了下來。
「安妮，你們的嫌疑已經洗清了。」
左思本來也就不擔心自己出不出的去，在她看來，進警察局，被當做犯罪嫌疑人來審訊，都不是什麼事兒。
因為無知，所以無所畏懼。
左思被女警一路送到了警察局的門口，阿明樂色大鼻他們三個人已經先一步出來了，他們站在警局大門口的燈光下面，即使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也沒有辦法讓他們蒼白的臉色好上幾分。
與左思不同，他們都是智力正常的人類，而且，和阿紅也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一個好好的人，說沒有就沒有了，他們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
他們之前在那個荒屋玩遊戲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鐘了，在警察局裡面折騰了這麼久，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
今夜的天色不好，厚厚的雲層籠罩著整個天空，星星月亮全部隱藏在了雲層後面。
警察局的位置比較偏僻，處在一個小巷子裡面，整個小巷子裡面黑黝黝的，沒有一盞路燈存在。
警局門前的燈照射範圍有限，往外走幾步，便進入了黑暗小巷的範疇之內。
員警隨意安慰了他們四人幾句，便轉身進了警察局。
樂色抹了一把臉，朝著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在啐員警，還是別的什麼。
「真他娘的晦氣，走走走，我們趕緊回去。」
樂色說完，便來抓左思的手。
左思的眉頭皺了皺，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樂色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罵了一聲。
「安妮，別給臉不要臉，老子也不是非要吊死在你一棵樹上，咱們在一起都一個月了，連牽個手都不願意，怎麼，要真的這麼冰清玉潔，就別跟老子處，收禮物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個樣子？」
他越說越氣，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幾句，只是看到左思那麼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蛋時，原本舉起的巴掌悻悻地放了下去。
「和當老子欠你的了。」
扔下這麼一句話，樂色轉身就走，身影很快便被黑暗所吞噬，再也看不見了。
左思被樂色這麼劈頭蓋臉罵了一通，卻沒有太大的感覺，她本來也就不是安妮，這些話對她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大鼻對自己阿紅這個交往了一年的女朋友還是有幾分感情的，女友莫名其妙死了，大鼻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有些難過，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呆呆地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和左思和阿明打招呼，搖搖晃晃地走遠了。
警局門口的人只剩下阿明和左思兩個人了。
阿明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之前在那間房子裡面看到的東西讓他有些不太舒服，他迫切地想要回家，然而，扔下左思一個人在這裡，這種事情阿明也做不出來。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這個地方的治安也不好，她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怕是不太好。
「安妮，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左思轉過頭，看著站在那裡的阿明：「謝謝你。」
那條小巷又黑又長，他們的視線受阻，看不清地上的東西，左思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子踉蹌了一下，朝著前方倒了下去。
阿明的反應速度很快，他轉過身來，接住了撲過來的左思。
溫香軟玉進懷，阿明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他感覺自己心跳地十分厲害，像是隨時都要從自己的嘴裡蹦出來一般，費了半天力氣，他才讓自己的聲音恢復了正常：「安妮，你沒事兒吧？」
左思扶著阿明的胳膊站穩了身體，她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謝謝你。」
小巷裡面實在太黑，又沒有照明的工具，走起路來十分費勁兒，左思剛剛差點兒摔了一跤，阿明有些不太放心，伸出手說要拉著她一起走。
左思沒有將手伸出去，阿明愣了一下，暗罵一聲自己孟浪了，嚴格說起來，他和左思今天剛剛認識，現在上來就要說要牽她的手，人家怕是要將他當做一個乘人之危的無恥之徒。
「安妮，你別誤會，我不是......」
他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左思的聲音在黑暗裡想起：「我看不到你的手在哪裡。」
小巷裡面昏暗無光，哪怕兩個人站立的距離極近，也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輪廓而已，左思的夜視能力不太好，阿明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她卻什麼也看不到。
「我看不到你。」
左思又重複了一遍，下一秒，她便感覺到自己的右手人握在了手中，阿明的聲音從身側傳了過來：「我抓住你了。」
阿明掌心的溫度要比左思高上一些，左思感覺源源不斷的暖流從阿明的手心處傳了過來，她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握緊了阿明的手。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一起手牽著手走過來這條黑漆漆的小巷子。
巷子外面，就是大路，道路兩邊的路燈亮著，明晃晃地燈光灑落下來，他們從黑暗之地，步入了光明之中。
阿明拉著左思的手仍舊沒有放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眉目之間的鬱氣似乎消散了許多。
在黑暗裡面走了那麼長時間，陡然進入光亮的地方，左思有些不太適應，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來，下意識地想要去擋住雙眼。
她的右手被阿明握著，一抬手，便連著阿明的手也抬了起來。
這個動作，徹底將正在走神的阿明給拉回了現實，他有些慌亂地鬆開了手，放開了左思。
「對不起。」
阿明的耳朵發紅，臉上的神情有些慌亂，害怕左思會因此生他的氣。
「沒關係。」
左思不知道阿明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不過她卻知道，別人在說對不起的時候要說沒關係。
普普通通的三個字，立馬讓阿明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左思倒是還記得自己現在是安妮，她在腦子裡的記憶裡面扒拉了半天，找出了安妮的家庭住址。
讓阿明比較意外的是，左思住的地方距離他家並不遠，前後不過十分鐘的路程，原本以為要繞路送她，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天色已晚，這段路又十分偏僻，兩人在路上站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方才打到了一輛計程車。
現在正是春末時分，白天的氣溫很高，到了晚上，溫度卻又降了下來，兩人在冷風裡面站了一個多小時，體溫早已經隨著風一起跑走了。
左思對冷熱變化沒有太多的感覺，哪怕身體已經冷冰冰的了，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與她相比，阿明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吹了這麼久的風，身體早已經給凍僵了。
司機倒是體貼，見到阿明的樣子，特意將車裡面的暖風打開了。
車廂內的空間不多時便變得暖和了起來。
阿明凍僵的手腳得到了舒緩，他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誠心誠意地道謝：「謝謝你，司機師傅。」
司機笑了起來，從後視鏡掃了一眼後排座上的兩個人：「小夥子，不是我說你，你的身體實在有點兒虛了，你看看你女朋友，再看看你，嘖嘖，你以後可得多鍛煉鍛煉。」
聽到司機說左思是自己的女朋友，阿明偷偷地看了左思一眼，隨即為自己升起的齷齪心思感到羞愧。
這個女孩可是他好哥們兒的女朋友，他怎麼可以對她有這種心思？
「司機大哥，你誤會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司機露出了一個我懂得的表情，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從這裡到他們住的地方還有四十分鐘的車程，阿明和左思之間嚴格說起來，並不算熟悉，加上阿明剛剛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現在面對左思，總覺得有些尷尬，他咳嗽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悶悶地坐在那裡，看著自己的雙手。
阿明不說話，左思自然也不會開口，她靠在車子的椅背上，看著車窗外飛快閃過的街景，腦子裡面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過於安靜的空間，總會讓人東想西想，阿明也不例外，左思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存在感變得越來越低，司機師傅一直開著車，除了最開始說了兩句話之後，便再也沒有開過口了。
阿明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開始胡思亂想，今天在那個荒廢房子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阿明有些不安，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結束。
之前在那房子裡面，所有喝過血水混合物的人都暈倒了，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暈，他清楚地記得，在他們幾個人暈過去之後，房間裡面似乎多了什麼東西，然而，那個時候，明明只有他們幾個人在那裡。
他們昏過去之後，阿明便過去叫醒了他們，可是阿紅，卻再也沒有醒過來，她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阿紅今年剛剛十八歲，身體很好，兩人在同一個單位上班，前不久才入職，入職之前提交了一份體檢報告，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阿紅的身體健康，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這麼一個身體健康的女孩子，怎麼會隨隨便便就死了？
可是員警的驗屍報告擺在那裡，一切確實都是意外。
她真的就那麼隨隨便便地死了。
阿明的心情低落了下去，回想起和阿紅在一起的日子，眼睛有些紅，淚水險些就落了下來。
他和阿紅打小就認識，阿紅的父母在她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之後又各自再婚，阿紅就成了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被兩家踢來踢去，誰也不願意要她，到最後，她只能跟著自己年邁的奶奶生活。
前兩年，阿紅的奶奶也去了，就只剩下阿紅一個人了，她這麼死了，怕是除了他們幾個朋友之外，誰都不會在意了。
這個小姑娘雖然有些亂七八糟的小毛病，可是本性卻不壞，是個好姑娘。
阿明吸了吸鼻子，耳邊卻聽到左思的聲音響起：「你在哭麼？」
阿明轉頭朝著左思看了過去。
左思看到了阿明紅紅的眼睛，以及他眼睛裡面的水光。
「你果然在哭。」
阿明擦了擦眼睛，悶聲悶氣地說道：「我沒有哭。」
左思也沒有追問，繼續轉頭看著窗外。
阿明心裡面有些不舒服，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和阿紅是朋友，可是左思和阿紅，卻並不是朋友。
長歎了一口氣，阿明轉過頭，學著左思的樣子，看向了車窗外的世界。
四十分鐘的時間就在沉默之中過去了，車子停在了左思家樓下。
車到了地方，左思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家，她默默地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阿明想了想，看了看外面幾乎沒有亮著燈的樓房，掏出了錢付了車錢，急急忙忙地下了車。
此時左思已經快要走到了樓道裡面，她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和喘氣聲，便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過去。
阿明喘著氣粗氣兒，站在了左思身前不遠處。
「我送你上去吧。」
左思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說道：「我已經到家了。」
阿明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不放心。」
左思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阿明不放心的，不過他堅持要送她回去，左思便也沒有強硬地堅持下去。
安妮的家在十樓，兩人一起坐電梯上去。
電梯是老式的，裡面的空間不大，即使阿明特意拉開了與左思之間的距離，兩人之間也不過相隔了二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電梯上面的樓梯顯示燈一格一格地往上爬，很快便從紅色的一，變成了紅色的四。
電梯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停止了運行，昏暗的燈光瞬間黯淡了下去，整個電梯內，只有那個紅色的阿拉伯數字四，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阿明嘴裡發出了一聲短促地叫聲，下意識地往左思身邊跨了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
「別怕，有我在。」
他的聲音抖得厲害，卻仍舊堅持擋在她的面前，不肯讓開，左思看著他不算寬厚的背影，唇角抿了起來。
眼前這個人的身影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到了一起，左思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地喊了一聲：「愛麗絲.......」
這個名字被她含在嘴裡，從唇齒之間劃過，最後只落入了她自己的耳中，站在她面前的阿明也未曾聽到。
電梯內太過安靜了，之前站在她眼前的人似乎消失不見了。
左思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她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變成了一個女人。
左思愣了一下，開口說道：「你是誰？」
那人只是背對著她，黑色的長髮蜿蜒至腳底，一股難以描述的氣味迅速地蔓延至整個封閉的電梯空間。
左思捂住了口鼻，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她感覺自己的後背似乎靠在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面，那種觸感，根本不像是冰冷的電梯壁。
她慢慢地轉過頭去，看到了自己身後的東西。
那是長髮墜地的女人，她背對著她，剛剛左思就是靠在了她的背上。
這裡給左思的感覺不太好，雖然已經捂住了口鼻，可是那種刺鼻的味道卻是無孔不入，刺激著她的嗅覺神經。
左思幹嘔了幾聲，卻吐不出來什麼東西，她有些不太舒服，乾脆坐在了地上。
好在，地面還是那個地面，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存在。
四周的這些同樣的人看的她有些晃眼，只是在經歷過愛麗絲大軍的薰陶之後，左思已經產生了免疫，甚至因為這幾個背對著她的女人都是一模一樣的，而產生了一些奇怪的親切感。
她有些話想要說，忍不了，憋不住，她也沒有打算忍，沒有打算憋。
「其實從前我見過你們這樣的。」
左思覺得自己像個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將自己和愛麗絲曾經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明明是精彩絕倫的故事，因為講述的人語言匱乏，添加不了什麼形容詞，說出來之後，便顯得乾巴巴的，沒有什麼可聽性。
電梯內的溫度似乎降低了許多，左思搓了搓自己泛起雞皮疙瘩的胳膊，開口說道：「好冷啊。」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接著，左思便看到了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頭髮朝著自己湧了過來。
「安妮，安妮！！」
左思的耳邊傳來男人焦急的呼喚聲，她吃力地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阿明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
見左思終於醒了過來，阿明松了一口氣，彎腰便將左思抱進了懷裡。
「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當時在電梯裡面，電梯突然突然出了故障停止運行，電梯裡的燈光暗了下去，很快又亮了起來，之後便又開始繼續上行，一切發生的時間很短暫，短暫到讓人來不及恐慌，便又恢復了正常。
那個時候，阿明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剛剛站在他背後的左思昏了過去。
那個時候，阿明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骨串了上來，整個身體瞬間冰封起來。
阿紅那青白色的臉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來晃去。
左思，左思她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電梯很快便上到了十樓，電梯門開了，他抱著左思出了電梯，慌亂地檢查著她的身體狀況。
臉色正常，呼吸正常，脈搏正常，所有的一切都正常，可是她卻閉著眼睛，沒有一絲一毫清醒過來的跡象。
阿明徹底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想要叫醒左思，他有種預感，如果左思一直這麼睡下去，她會像阿紅一樣，徹徹底底地睡死過去，再沒有醒過來的那一天。
「安妮，醒醒，安妮！！」
掐人中，扇耳光，阿明試過了所有能試的方法，就在他快要徹底絕望崩潰的時候，左思終於醒了過來。
「太好了，太好了。」
阿明死死地抱著左思，語無倫次地說著。
左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被阿明這麼抱著，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領口滾入了她的衣服裡面，肌膚上泛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左思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阿明這樣的舉動讓左思有些不太舒服，她掙扎了起來，推開了抱著她的阿明。
「你在幹什麼？」
阿明沒有防備，被左思推開之後，跌坐在了地上，他抹了一把臉，突然間又笑了起來。
「太好了，你沒事兒。」
左思皺了皺眉頭，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不喜歡這樣，你以後別這樣做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的阿明，淡淡地開口說道，聲音裡沒有惱怒，也沒有其它的情緒，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阿明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左思一眼，又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左思之間的距離。
「對不起，安妮，是我失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