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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目標忍界第一村》作者:梨花疏影【完結】

第六卷:王權者、黑手黨、日本國中生

第56章 日本第一霸總

  這一次的時空躍遷與前幾次都不相同, 以前她進行時空躍遷後,都會隨機落在規定區域內的某個位置, 然而友裡在這次躍遷結束後, 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黑暗區域內。

  她平躺在不明質地的地板上,空氣阻塞污濁, 周圍完全無法感受到光亮。而幾乎沒過多久, 她便有種窒息的氣悶感,仿佛隨時都會喘不上氣。

  意識到情況不妙後, 友裡試著摸索周圍, 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個箱子裡, 便立刻拔出清光, 試圖破開頂蓋——

  刺目的陽光爭先恐後地湧入眼簾,因長時間的黑暗,眼睛無法適應驟然明亮的環境, 因此友裡不得不眯起眼睛,並抬手拭去生理性的淚水。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

  「友裡?」在她身前響起一道猶疑的男聲。

  這個聲音好像是庫洛洛, 他現在居然說話不漏風……難道是補好牙了?

  不對。

  友裡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了來人。

  黑髮青年身著淺褐色長風衣,相比記憶裡清秀柔軟的面容, 現在的他要成熟清俊許多, 身上散發著如同大學講師般文雅知性的氣質。

  他看著友裡, 罕見地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你終於意識到自己過去的中二, 摘下臉上的繃帶了。」友裡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啊,太宰。」

  她當然不是想念太宰治,之所以這麼說也不過是為了一個裝逼的開場,然後痛打他一頓,最後手刃仇敵大快人心。

  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有理有據,正當她打算付諸行動時,卻稍稍一怔。

  她看到青年眼中竟隱隱有水光浮動。

  太宰治……要哭了?

  正當她要確認這個令人驚愕的結論時,那些許的動容已如葉上殘雪了無痕跡,似乎那只是她的錯覺。

  她忽視心底的微妙,毫不客氣地嘲笑道:「原來你現在見到我都會嚇哭麼?」

  「不,只是看到你破棺而出,我感到十分驚喜。」太宰治微笑道,「果然是非常符合你風格的登場方式啊。」

  「破棺而出?」友裡這才回頭看自己從哪裡跳了出來——

  「這是什麼?!」她瞪大眼睛。

  「顯而易見,一口棺材。」太宰治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表情,「不過在此之前,那只是個衣冠塚。」

  「你已經恨我到這個地步了嗎?」

  「那可不是我做的。」太宰治微微一笑,「那是沢田綱吉為了紀念你而立的。」

  沢田綱吉這是什麼神奇操作?

  「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友裡倍感晦氣地看著那口棺材,琢磨著要不要把它燒了。

  不過這裡是個小山坡,綠化很好,如果操作不當肯定會引起火災。

  她琢磨著該怎麼驅驅邪,便聽太宰治輕聲道:「你已經失蹤十年了。」

  「……啥?!!!」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我和你記憶裡有什麼區別?」

  友裡仔細看了他幾眼,正兒八經地說道:「好像變得更欠揍了點。」

  太宰治笑容不禁添了些無奈:「再仔細看。」

  「越看越不像好人。」

  「這你可就說錯了。」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我現在可是良民,有正當工作的。」

  「比如訟棍?」

  太宰治終於繃不住了,他比了個手勢:「你就不能把我往好點想嗎?」

  「誰讓你的臉上就是這麼寫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友裡撇嘴,「你的能力都出賣你了好麼,人間失格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是因為你對我偏見太深了,我現在在一家偵探社供職,職業合法,行事正義,已經金盆洗手退休啦。」

  友裡翻了個白眼。

  「反倒是你信任有加的沢田君,如今可是出任黑手黨boss,立下了赫赫威名。」

  「那阿綱也是有原則的黑手黨,你是沒原則的惡棍。」

  雙標到這個程度,即使是太宰治也沒轍了。委實說,友裡現在沒二話不說就提刀要他狗命都是奇跡。

  畢竟他對自己在友裡是個什麼地位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想都不用想,絕對是殺之後快的那一檔。

  此時的太宰治還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某個逼格極高的boss就是由於和他聲音一樣所以慘遭友裡友情破顏拳,不得不前往美容醫院諮詢就診。

  如果他知道的話,想必會更加慎重地對待友裡的。

  「總之,不管你信不信,現在都已經是十年後的世界了。」太宰治斂去笑容,嚴肅地說道,「如今的局勢和當初相差極大,在沢田綱吉死後——」

  太宰治終於說到了友裡最關心的點,然而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個令友裡膽戰心驚的聲音響了起來。

  「哇哦,草食動物在群聚嗎?」

  來著赫然便是雲雀恭彌,當初的鬼之風紀委員長,慘遭友裡騙身騙心的純情少年,與她簽訂霸王契約成為魔法少年被她驅使……

  十年後的他和太宰治一樣,也變成了個顏正腰細腿長的俊美青年。他身著黑色西裝,胸前整齊卻又透著些騷氣的紫色領帶存在感極高,渾身都透著股霸總氣息。

  太宰治神色凝重:「日本第一霸道總裁來了。」

  友裡同樣神色凝重:「等等,雲雀恭彌什麼時候是霸道總裁了?而且你從哪聽得這個詞?」

  「他是風紀財團總裁。這個詞我是從你寫的那本《總裁大人體力好》的小說上看到的。」

  被提起黑歷史的友裡頓時惱羞成怒:「小說手稿我明明藏起來了!你從哪翻出來的?」

  「順便一說,我覺得文采有點欠缺。」

  兩人就這樣進行著旁若無人並且極其精神污染的對話,終於成功激怒了雲雀恭彌。

  他不怒反笑道:「草食動物的膽子倒是很大嘛。」

  「講道理,委員長,我覺得兩個人不能算群聚。」友裡試圖和他講道理。

  但雲雀恭彌會和藤原友裡講道理才見鬼。

  他手持浮萍拐,悍然攻上前去,誓要將這個讓他等了十年,愛了十年,想了十年,怨了十年的女人咬殺。

  可也正是有了這個讓他可想,可等,可恨,可怨的女人,他的生命才不會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哦,這兩段話是友裡那本壓床腳的霸總小說上的原話,據說男主以雲雀恭彌為原型。

  所以說,雲雀恭彌有一百種理由把友裡咬殺。

  「你打的過他嗎?」友裡快速道。

  「打不過。」太宰治同樣答得飛快,「雲雀恭彌是彭格列十代的最強守護者。」

  「你真廢。」友裡忙裡偷閒地罵了他一聲,然後高聲念誦道,「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能與我相及。」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後,雲雀恭彌的浮萍拐也到了她的面前。

  然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無論雲雀恭彌如何努力,他都始終無法觸及友裡分毫。

  友裡暗鬆口氣,頂著雲雀恭彌殺氣騰騰的目光,對太宰治吩咐道:「不想死就跟我走。另外,不想能力失效的話,就不要碰我。」

  —

  一聲條條大路通羅馬後,他們總算擺脫了日本第一霸總的陰影,來到了安全地帶。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丟在那裡。」太宰治神色感動道。

  「演技浮誇,零分。」

  太宰治失望地癟癟嘴。

  「話說,你今年也二十五了吧?這麼幼稚真的好麼?」友裡斜眼看他,「好歹以前也是五大幹部之一呢。」

  「人上了年紀,就不喜歡打打殺殺了。」

  「那你最好祈禱你的身手沒有退步。」友裡表情冷了下來,「來決鬥吧。」

  「女孩子不要這麼無情啊,友裡。」

  「您配嗎?」

  被她這樣嘲諷,太宰治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看她。他的五官線條清俊明朗,茶色的眼瞳溫潤柔和,看起來到真有幾分從良的感覺。

  「你想不想知道,沢田君為什麼會死?」

  友裡一愣,隨後撇撇嘴道:「那個笨蛋肯定是被白蘭暗算了。」

  「你很信任他。」

  「不然呢?」

  「唔,但是密魯菲奧雷可是當今世界上最強的黑手黨,你想要殺死白蘭可沒那麼簡單。」

  「所以你想表達什麼意思?」

  「如果你想殺死白蘭,我可以幫你。」太宰治輕輕一笑,「我可是很瞭解他。」

  「哦,狼狽為奸,臭味相投。」友裡表示理解。

  「我和他可不是同一陣營。」太宰治說道,「我可以加入你這一邊。」

  然後他便發現友裡用一種看傻冒的表情看他。

  嗯……

  畢竟自己有前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你準備怎麼幫我?」

  「就在明天,白蘭將要在東京舉行一場名為【Choice】的遊戲,他本人也會參與。遊戲不限任何方式,最先奪得最終目標的人獲得勝利。」

  「即使我殺死其他全部參賽者?」

  「是的。」太宰治神色自然,毫無勸阻之意。

  「那目標是什麼?」

  「無色之王的王權。」

  「話說……無色之王是什麼?」

  大概是猜到友裡不會知道這個新設定,太宰治耐心地給她解釋起來。

  就在她離開兩年後,日本忽然冒出來七個王權者,分別為黃金之王,白銀之王,赤之王,灰之王,綠之王,青之王,無色之王。他們擁有著極為強大的異能力,並可以將其賦予自己的追隨者【氏族】。

  不過他們也受到【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制約,那是懸浮于空中的王權之劍,它既是王權的證明,也是制約他們的利刃,只要王權者過度使用力量,達摩克利斯之劍就會掉下來,造成毀滅性的災難。

  「所以像我這種人,官方說法是權外者。」太宰治聳了聳肩,「要被制裁的那種。」

  友裡瞟了他一眼,對他至今的說辭半信半疑。

  猶豫之下,她索性拿出超推理眼鏡,給自己算了一卦。

  【真相只有一個:切爾貝羅預見了藤原友裡的回歸。白蘭舉行Choice,在五個王權陣營中進行選擇。】

  果然麼……因為是在她認知內的超推理,所以基本沒推測出來什麼。

  她心裡有些後悔操之過急,但是嘴上卻不願承認。

  倒是太宰治看到她手裡的黑框眼鏡後,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他不動聲色道:「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回答了麼?」

  「參加,當然要參加。」友裡果斷說道。

  「不過你如果和我參加這個遊戲的話——」

  「你可以不信任我。」

  「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嗎?」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

  然後面面相覷。


第57章 赤與青

  「你為什麼要幫我?」友裡用審視的目光地看著他, 「從我來到十年後到現在,你的態度都太過詭異,我們的關係應該還沒好到這一步吧?」

  太宰治沉默兩秒:「我想復活我的一個朋友,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説明我贏得【Choice】。」

  他的表情……和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樣。

  看似平靜,卻仿佛壓抑著某種隱忍晦澀的情緒。

  某一瞬間,她幾乎就要被太宰治的神色打動了。然而太宰治的表情很快就鬆懈下來, 他語氣輕快地說道:「——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她心裡莫名松了口氣, 嘴上卻說道:「切, 我會信才奇怪吧。」

  「是啊,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有朋友。」太宰治故意模仿她的語氣。

  「……喂,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道,「你真想復活你的朋友?誰啊?中原中也?」

  「中也還活蹦亂跳著呢。」太宰治似乎有些惋惜,他轉而提議道,「那你猜猜我有沒有這個朋友吧?」

  「我拒絕。」她乾脆地說道, 「你先告訴我,你關於【Choice】的詳細計畫, 以及你準備怎麼對付白蘭。」

  「首先肯定是要想辦法參加【Choice】。」

  「……半天你連遊戲的參與資格都沒有?那你和我講了這半天有什麼用。」

  「獲得參賽資格本身便是遊戲的考驗之一。」太宰治說道。

  友裡對此無法反駁, 她只好說道:「那你先告訴我關於這個遊戲的情報。」

  太宰治沉聲道:「白蘭•傑索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男人。」

  他這句話說得很有氣勢,可惜友裡並不買帳。

  她虛著眼吐槽道:「就這麼輕飄飄地把自己劃分到正常人的一邊了呢。」

  太宰治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友裡就不能配合我一下麼?」

  「行行,你繼續。」友裡作洗耳恭聽狀。

  「密魯菲奧雷的前身,傑索家族原本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二流家族, 但在白蘭上位後, 便以極其恐怖的速度迅速崛起, 在與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併後,更是敢於和挑戰彭格列。」

  友裡仍然拒絕相信:「阿綱怎麼可能輸給這種小角色。」

  太宰治道:「我說過的,白蘭是當今世界最恐怖的男人。」

  「那他舉辦這個遊戲的目的是什麼?」

  「大概是為了愉悅吧。」太宰治的表情看不出是認真還是隨口之語,「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足以成為他對手的人了。」

  友裡神色不禁凝重起來。

  如果是這種愉悅犯的話,棘手難度便會直線上升。尤其是這種離統一世界只有一步之遙的傢伙,畫風值恐怕不會在九十以下。

  友裡神色警覺道:「他長的帥嗎?」

  太宰治心裡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但他表面卻不動聲色道:「嗯,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美男子。」

  「嘖。」友裡忍不住咂舌,「性格喜怒無常,變幻莫測?」

  太宰治兩手一攤:「這我就不太清楚了。」

  「聽起來怎麼有點像你的加強進化版。」

  「我可沒有他那麼大的本事。不過,」太宰治話鋒一轉,「關於【Choice】的背景,我倒也查到了些許端倪。」

  「嗯?」

  「參與【Choice】的關鍵點,我想多半和那幾個王權者有關。姑且不說爭奪目標便是一個王權者的王權,最近發生的一件事,也讓我很在意。」

  「什麼事?」

  「第三王權者周防尊的追隨者,赤之氏族的三把手十束多多良,在前日晚上遇襲去世。而作為殺人兇手的銀髮少年則揚言其為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

  「白蘭和十束多多良是朋友?」

  「不清楚,但其中牽連必定很深。」太宰治站起身,「總之,我們先去東京看看總是沒錯的。」

  「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沒關係,我來處理。」太宰治拿出手機,不知道和誰打了個電話。

  和他通話的人應該不是他的下屬,因為那端直入靈魂的斥責聲就連她都能隱約聽見。不過應該也不是他的上司,她不覺得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誰能這樣粗暴地驅使太宰治。

  難道是……朋友?

  看太宰治輕鬆如常的表情,甚至還動作熟稔地將手機拿開了耳畔,他和那人的關係應該很不錯。

  十年過去,就連太宰治也有了這種朋友麼。

  她一直覺得按太宰治的性格,這輩子多半也就是和中原中也相愛相殺下去了。

  「OK,國木田君已經幫我們訂好機票了。」

  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國木田君是?」

  「是我現在工作的搭檔。」

  「這樣啊……所以你現在的工作是什麼?」

  「我供職于一家偵探社,不過工作時間比較自由。」太宰治簡單介紹一句,「我們先下山,會有人送我們去機場。」

  她點頭,表示自己沒有異議。

  —

  沒有異議才鬼啦!

  「我說這是什麼情況?」她一邊狂奔,一邊吼道。

  抵達東京後沒多久,友裡正在尋找合適的住處時,他們便被一群身著制服自稱屬於一個名叫Scepter4的組織的人給包圍了。

  這群人貌似是管理超能力者的官方組織,總之看到她和太宰治是一夥的之後,二話不說就要連她一起抓捕。

  面對Scepter4犀利的攻擊,即使是友裡也有些招架不住:「你是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這完全是不論死活必須逮捕的架勢啊?」

  太宰治想了想道:「以前被他們抓住時候,為了脫身用了些小手段,所以大家有點過節。」

  「你確定是小手段麼?真的不是什麼殺父之仇麼?」

  太宰治誠心誠意地說道:「我覺得與其在這裡吐槽我,你不如想想現在應該怎麼脫身。」

  「所以說哪個良民會在大街上公然和員警玩城市跑酷啊。」友裡蛋疼地看著身後窮追不捨的一群藍衣服,認命地抬起手,「能量守恆定律。」

  在她言靈領域的籠罩範圍內,所有藍衣人刀刃上纏繞的藍色火焰均驟然熄滅。

  「都是雨屬性火焰麼?」

  太宰治解釋道:「不,那是青之王的力量。」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她眼尖地看到一個年輕的帥氣小哥利索的跳上牆壁,以平行於地面的,能把牛頓氣哭的不科學角度向他們沖過來。

  動作是很帥,可惜太不科學。

  「G=mg。」她不慌不忙道。

  話音剛落,那小哥便「啪嘰」一下摔回地面。

  「伏見前輩!」有人關切地想去扶起他。

  黑髮小哥擺了擺手,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的樣子委實有些狼狽,灰頭土臉自不必說,就連黑框眼鏡的眼鏡腿也被摔斷了,只能狼狽地掛在一隻耳朵上。

  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微眯雙眼,看不出在想什麼。

  其實正面看的話,他長得和明石國行幾乎一模一樣,除卻氣質與發色的微小差異,兩人的外表完全沒有區別。

  「又一個權外者。」他冷冷道。

  他的聲音和太宰治一模一樣。

  「……」友裡眼神詭異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的太宰治。

  「怎麼了?」

  「你沒發現他有哪裡不對勁嗎?」

  「有嗎?」太宰治看向伏見,「伏見猿比古,scepter4的三把手,原赤之氏族成員……哪裡有問題麼?」

  在太宰治解說期間,伏見猿比古只是慢條斯理地拍去衣袖上的灰塵,神色淡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而他的畫風值赫然為59,相信如果沒有之前那一摔的話只會更高。

  友裡臉色微變:「三把手?那我剛才是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在這樣的想法作用下,就連伏見猿比古原本冷漠平靜的神色,在她眼裡也變得殺氣騰騰起來。

  太宰治笑而不語。

  正當友裡思索要用什麼方法脫身時,另一方勢力的加入打破了場面的僵局。

  「喂,猴子!」一個健氣張揚的少年聲音在遠處響起。

  伏見猿比古的表情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生動起來,他露出愉悅的表情:「Mi、sa、ki。」

  抑揚頓挫,感情充沛。幾乎是在擺明瞭表示【我和他有故事】、【只有他才能引起我的興趣】。

  而他說完這語氣可疑的一聲後,畫風值竟詭異地上升了五點。

  「赤之氏族的突擊隊隊長,八田美咲,以前和伏見猿比古關係十分要好。」太宰治快速為她科普。

  只見一個小個子頭巾少年踩著滑板從天而降,他身量不高,動作卻是靈活無比,眼角眉梢的鋒銳與渾身散發的蓬勃朝氣更是引人注目。

  他做出一個華麗的技術動作,然後自臺階躍向人群中心。

  此時八田美咲的畫風值已達到62。

  ……然後「啪嘰」一下連人帶滑板栽倒在地面上。

  全場靜默。

  他的畫風值委屈地落回55。

  唯有伏見猿比古愉悅地說道:「這裡已經被那個權外者佈置了禁言領域,在這裡是無法使用力量的。」

  「哈?」八田美咲狼狽的起身,回頭正要找罪魁禍首,結果對上友裡的視線後,臉卻猛然漲的通紅,原先囂張的氣勢瞬間泄了氣。

  「你、你幹什麼?」

  太宰治低聲道:「八田美咲極不擅長處理與女性的關係,他現在應該是在害羞。」

  然而八田美咲的畫風值卻微妙的上漲了五點,大概「萌」也算畫風值的一部分吧。

  「哇哦。」聞言,友裡不禁略顯興奮的感歎一聲,「他性格真可愛。」

  然後她就感受到了伏見猿比古銳利的視線。

  友裡:……

  到這時,赤之氏族的其他人也追了上來。

  「你們不要靠近!」八田美咲揚聲道,「這裡有禁言領域,會遏制能力發揮!」

  「你沒事吧,八田哥?」有人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八田美咲轉過身,宣佈道,「從現在起,這兩個人便被吠舞羅接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憑什麼?」

  「就是啊……」

  伏見身後的Scepter4成員頓時議論紛紛,表示自己的不滿。

  伏見抬起右手。

  眾人的小聲議論頓時安靜下來。

  注意到這一點後,友裡不禁暗道,這個傢伙的威望很高嘛……還以為他半道從赤之氏族投奔過來,會被手下人視為空降陽奉陰違什麼的……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它能說明兩點,要麼伏見猿比古個人能力極強,用實力說服手下所有人,要麼就是Scepter4成員服從性與紀律性都極為良好,團體素質極高,抑或二者皆有之。

  伏見猿比古嘴角噙著抹漫不經心的笑意,他語氣淡淡,卻不難發現暗含的挑釁之意:「如果我拒絕呢?Scepter4辦案可沒有外人插手的道理。」

  不看友裡後,八田美咲的面色也逐漸恢復正常,面對伏見猿比古的挑釁,他滿不在乎地偏了偏頭:「那就手下見真章咯。」

  話說到這裡,氣氛已經很到位了,于情于理都應該打一架。

  可惜這兩人鬥嘴時都忘了友裡已經全場沉默,而如果要他們完全拋棄時髦值,毫無形象的街頭械鬥……

  不是每個人都有友裡的覺悟的(笑)。


第58章 第三王權者【捉蟲】

  作為良民, 友裡當然不會選擇進局子,平白給自己乾淨的履歷添上污點。

  對此, 吉爾伽美什表示呵呵。

  庫洛洛:吉爾伽美什說得對。

  ……總之, 村長大人幹的一向都是懲惡揚善劫富濟貧的差事, 即便是為形勢所迫, 不得不和太宰治合作,那也是清清白白一條好漢。

  而且由於系統畫風值的存在, 一言不發的溜走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她是絕對不能做的。

  於是她開口道:「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不行。」八田美咲反駁得比伏見猿比古還快,「尊哥點名要見你。」

  「尊……你是說周防尊?」

  「嗯。」八田美咲不耐地將棒球棍扛在肩上, 「等我處理完猴子就帶你去見他。」

  「你又在自說自話了。」伏見猿比古看著他說道。

  「哈?」八田美咲挑眉。

  「你應該明白兩件事。」伏見猿比古慢條斯理地說道,「第一, 太宰治和藤原友裡,是我們Scepter負責的涉案權外者。」

  「第二, 」他頓了頓, 輕描淡寫道,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對付。」

  「叛徒竟然也好意思這麼囂張嗎!」八田美咲怒目而視。

  伏見嗤笑一聲,顯然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友裡觀察著場上劍拔弩張的氣氛, 心裡逐漸有了計較。

  「你怎麼看?」她小聲問道。

  「憑藉你的能力, 逃脫不是難事。」

  「但我一次只能使用一種能力。」友裡坦白道,「除非我使用絕對零度一類能夠一擊致命的能力, 否則無法在壓制他們的同時脫身。」

  「唔,你暫時不想與他們徹底決裂?」

  「都說了我是良民。」

  太宰治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那你準備選擇哪一邊?將我交給Scepter4, 還是前往吠舞羅?」

  「小孩子才做選擇題, 大人當然選擇都要。」友裡看著他, 挑釁地說道,「如果我說我想把你交給Scepter4,然後再借助吠舞羅脫身,你會怎麼做?」

  太宰治配合地陷入沉思:「以你我之間的武力值差距,我似乎還真沒有什麼反抗餘地,」

  友裡正要露出勝利的微笑,便聽太宰治不緊不慢地補充道:「不過算上智力的因素,這個差距似乎就沒有那麼大了。」

  「嗯?」友裡眼神逐漸變得不善,「你在暗示什麼?」

  「所以我才要為你出謀劃策,體現我的價值。」

  太宰治一番話說下來可謂一波三折峰迴路轉,充分體現了其見風使舵的能力以及旺盛的求生欲。

  友裡斜著眼看他:「不嘴欠這一下你會死麼?」

  太宰治回答:「從科學方面來看,應該是不會的。」

  「真是服了你了,做好準備,一會兒如果赤之氏族落入下風,我們就出手。」

  「你不是良民嗎?這可是襲警。」太宰治貌似好意地提醒道。

  友裡嘴角抽了抽:「……所以你不嘴欠這一下就不舒服是嗎?」

  —

  第三王權者周防尊的屬性是【破壞】,因此理所當然的,他賦予氏族的力量也充滿強大的破壞力。

  而第四王權者宗像禮司則象徵【秩序】,屬性著重於防禦,好在他選擇氏族成員的標準之一似乎包括了顏值,因此這群公務員均是盤正條順的制服帥哥,在時髦值穩壓吠舞羅眾人一籌。

  從戰前實力評估來看,友裡比較看好Scepter4。

  然而正當戰局一觸即發時,吠舞羅眾人忽然高聲喊出口號「No Blood!No Bone! No Ash!」其意為不留一滴血,一塊骨,一粒塵,內容正合他們的屬性。

  在這一刻,吠舞羅的時髦值壓過了Scepter4。

  後者自然不甘示弱,以伏見猿比古為首,制服帥哥們紛紛拔刀,只是他們不是普通的拔刀,而是擺成整整齊齊的一排,由上級往下,念出「xxx,拔刀」的同時拔出佩刀。

  其聲音緊密相連卻絲毫不亂,動作此起彼伏宛如多米諾骨牌,極其富有儀式感與時髦度。

  「哇哦。」友裡只能發出這樣的感歎聲。

  「目前吠舞羅是日本影響力最大的黑手黨。」太宰治盡職盡責地充當解說。

  「那港口黑手黨呢?」

  太宰治攤手:「改行之後我就和組織沒什麼聯繫了,所以對這些事情不太清楚。」

  「哼,中原中也能那麼輕易放過你?」

  「不然呢?我走的那天他可是開了瓶柏圖斯慶祝。」說到老搭檔的無情,太宰治頗為憂傷地歎息,「這可真讓人難過。」

  友裡嘲笑道:「人貴有自知之明。」

  太宰治點頭:「是啊,所以作為回禮,我在他車上安了□□。」

  「……」

  太宰治一臉純良的微笑:「畢竟人貴有自知之明嘛。」

  友裡選擇轉移話題:「所以說,誰能引領時尚潮流誰就是日本第一黑手黨麼?」

  「這個結論值得探討。」

  兩人鬥槽的時候,那邊赤青兩個氏族已經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每個赤之氏族或者青之氏族的成員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對手,大家各自1v1,solo,一邊打一邊聊天。肢體衝突的同時言語也在交鋒,場面和諧亦不乏基情。

  這也導致友裡和太宰治不論幫哪一組都有種第三者插足的即視感。

  「總覺得這裡貌似不需要我們誒。」

  太宰治正要開口,便聽到一個略微低沉的男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不,這麼想可就錯了啊,藤原小姐。」

  友裡回身看去,只見一個身著淺褐馬甲白色襯衫的金髮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

  他鼻樑上架著一副深咖色墨鏡,五官深邃俊朗。指間夾有一根香煙,絲絲縷縷的煙霧縈繞,些許模糊了他的面容。

  這是個出場自帶西部牛仔片bgm的男人,畫風值更是有62之高。

  太宰治看著她,輕聲說出來者的身份:「吠舞羅的二把手,草薙出雲。」

  「太宰君,久仰大名。」名為草薙出雲的男人微笑道。

  太宰治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偵探社成員罷了。」

  「哪裡哪裡,太宰君在這方面可是我等前輩。」

  與友裡腦海裡已經形成的【赤組都是熱血笨蛋】的印象不同,草薙出雲是個談吐成熟有禮的男人。

  「你不管管他們麼?」友裡示意他看那邊械鬥的一群青年。

  「啊啊又是這樣,精力旺盛得過分,簡直就像是小孩子一樣啊。」草薙出雲狀似頭疼地歎口氣,「真是讓人煩惱啊。」

  「那你先去處理那邊的衝突吧,我們的事之後再說。」

  「嗯?」草薙看向她。

  友裡微微一笑:「不管怎麼說,組織的二把手都來了,總要比要緝拿我歸案的三把手更有誠意吧?」

  草薙一愣,隨後忍俊不禁:「好吧,那還請稍等。」

  草薙出雲上前幾步,伴隨一聲清脆的響聲,他手中的打火機彈開蓋帽。也不見他如何發動力量,便有幾團赤紅的火焰化作流火升上天空,緊接著劃過幾道流暢的弧線,襲向戰場中心。

  因他的插手,兩兩成對的雙方成員不得不各自分開。

  「到此為止吧,八田。」他對領頭的八田美咲說道。

  「草薙先生!」八田不服氣地想要抗議。

  草薙稍稍加重語氣:「已經夠了。」

  八田美咲對上了草薙出雲的視線,只僵持了那麼兩秒,感受到後者眼中堅定的他即便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悶悶說道:「哦。」

  草薙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而對伏見猿比古說道:「抱歉,藤原小姐是吠舞羅的客人,暫時不能交給你們。」

  「這是Scepter4的公務。」伏見猿比古以前也是吠舞羅的成員,多半在草薙手下當過差。但以他如今在青組的地位,不買帳也是可以的。

  然而伏見現在的語氣冷淡歸冷淡,倒談不上失禮,和先前愉悅犯的表情簡直大相徑庭。

  「這個恐怕要宗象先生本人來和王交涉了。」草薙笑容溫和,語氣卻未退縮分毫,「這是赤之王的意志。」

  能與王對話的只有王。

  伏見猿比古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讓步了。

  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八田美咲撇撇嘴,重重切了一聲。

  —

  前往吠舞羅的路上,草薙在前領路,八田美咲斷後,把他們二人恰好夾在中間。

  「你認識周防尊嗎?」她悄悄和太宰治打聽。

  「只是有所耳聞,近年來赤之王很少參與外出活動,關於他的情報很少。」

  「那他應該很強吧……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

  友裡覺得周防尊是什麼樣的人設其實都OK,只要他別又是和太宰治一個聲音就好。

  「尊的性格還是不錯的。」聽到他倆的對話,草薙回頭說道,「雖然最近因為一些事有些焦躁……不過他不是會輕易遷怒的人。」

  性格不錯?

  看著坐在吧台前的紅發男人,友裡忍不住在這句話上打了個問號。

  周防尊是個讓人會聯想到「獅子」的,極其富有男性魅力的男人

  友裡走進門時,他正坐在吧台前喝酒,身上只穿著極為簡單的短袖配牛仔褲。與熱烈的發色不同,這個第三王權者的氣質意外的沉默寡淡,他獨自喝著酒,一言不發,卻讓人感覺身體裡有什麼被竭力壓抑著的東西隨時都會噴薄而出。

  「尊,藤原小姐來了。」草薙出雲說道。

  聽到他的話,周防尊方才將目光轉向她。

  不知為何,他稍稍皺著眉頭,然而僅僅只是這樣便已經給人十分強大的壓迫力了。

  【畫風值:86】。

  一個讓人完全無法升起挑戰之心的數值。

  友裡的畫風值是43,而太宰治和她在一起後就沒突破過56。可周防尊不言不語便已經這麼時髦,如果說話,或者更進一步的戰鬥的話——

  只怕不等她做出回應就已經會被劇情殺吧。

  「午好,周防先生。」

  見太宰治沒主動打招呼的意思,她接著補充道:「這是我的跟班,太宰治。」

  太宰治對她這些小動作素來寬容,因此現在也好脾氣地沒有反駁。

  周防尊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他看向草薙:「把事情告訴她了嗎?」

  「沒有,我想回來聽你準備如何安排。」

  「那就在這裡告訴她吧,然後問她的選擇是什麼。」

  草薙點了點頭,說道:「下面我要說的就是請你們來到吠舞羅的目的了。」

  「二位應該看到我們早晨在各大門戶網站上投放的通緝令。吠舞羅的高層幹部之一,十束多多良前日為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謀害身亡,如今我們全組上下均在尋找無色之王報仇。」

  「可以理解,不過我不認識這個無色之王,你們找我有什麼意義?」

  「我們希望你可以加入赤之陣營。」草薙開誠佈公道,「無色如今為白蘭所庇佑,想要抓到他就必須通關【Choice】,在這樣的前提下,你是必不可少的力量。」

  友裡心中驚愕,卻沒有說自己根本不認識白蘭的事。

  「以吠舞羅的力量,即使直面密魯菲奧雷也未必會輸吧?既然如此,獨自通關便是,為何需要我的力量?」

  草薙遲疑一瞬,說道:「這是我們的內部事宜,但請你務必瞭解,你是我們非常希望得到的援手。」

  「抱歉,這種麻煩的事……」

  「他沒有死。」一個小女孩清脆甜美的聲音響起。

  友裡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白髮紅眸的小姑娘看著她,認真地說道:「你要找的人,他沒有死。」

  這個小姑娘看上去不過十歲左右,之前一直坐在茶几前玩彈珠,友裡便沒有多做注意。

  「你這麼說什麼意思?你說誰沒有死?」

  「如果安娜這麼說,那就肯定沒有錯。」草薙說道。

  草薙對安娜的信任表露無疑,估計這小姑娘能力如果不是看穿人心,那便是預知一類的。

  「好。」友裡毫不猶豫道,「我答應。」


第59章 重逢

  她答應得如此乾淨俐落, 令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禁為之側目。

  最後反而是草薙出雲有些尷尬了,他愣了一下,問道:「不用再考慮一下嗎?」

  友裡沒有回答他,只是看向安娜:「你確定他沒有死麼?」

  安娜點頭。

  友裡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那你能幫我找到他麼?」

  然而女孩卻拒絕了她。

  「不可以。」安娜輕聲說道。

  ……友裡聽到這句話時的心情十分一言難盡。

  安娜接著說道:「你很快會自己找到他的。」

  她只能虛著眼,處於一種我有一句槽不知當不當吐。

  「這樣啊……」最後她意外地首先放棄這個話題,「那我們先來討論關於合作的事吧,或者你們向我科普一下關於【Choice】的背景?」

  「【Choice】是圍繞赤、青、無色, 已經出局的彭格列以及白蘭代表的主辦方所展開的遊戲。」

  「那為什麼要參加這個遊戲?」友裡問道,「這種聽起來就是個大齡中二病滿足自我幻想的遊戲,對於吠舞羅根本沒有參與價值吧?」

  「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通關見到主辦方,然後打敗他。」草薙看起來對這種中二的設定也很無奈, 「主辦方是【Choice】的隱藏boss, 只有通關者才能見到。」

  「那通關的要求是什麼?」

  「找到無色之王。」

  友裡迷惑了:「那遊戲通關——」

  她忽然反應過來,吠舞羅的目的從來便不是什麼打敗白蘭,參加【Choice】也只是為了在不與密魯菲奧雷徹底宣戰的前提下展開對無色的抓捕……

  「那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藤原小姐可以自由安排行動, 比如向我們提供發現的線索一類。」

  他們又就相關問題進行商討, 之後友裡二人方才離開。

  —

  「我覺得吠舞羅的態度不對勁。」

  「嗯?」太宰治做出洗耳恭聽狀。

  友裡若有所思道:「他們的態度更像是只要我最終選擇加入吠舞羅陣營就好,完全不指望我能做什麼實事。」

  太宰治中肯地評價道:「畢竟只是初次見面,很難拿出全然信任也是人之常情。」

  「說得倒也對。」

  太宰治饒有興致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做?」

  「那就幫忙找找無色之王吧。」

  「東京這麼大,想找出一個人, 尤其是一個有心隱藏的,實力強大的王權者, 可沒那麼容易。」

  友裡翻了個白眼:「誰說要全部靠我自己了?」

  「我這裡的確有一些管道, 不過……」

  「不, 也不需要你。」

  友裡召喚出小夜,念誦道:「潛行吧,小夜!」

  然後,太宰治便眼睜睜地看著友裡手中的短刀化作一個藍發的小男孩,這一幕是如此的突破常識,卻又那麼真實,令他完全找不到可以懷疑的點。

  沒錯,雖然太宰治的異能,平時接觸的人都十分玄幻,但不知為何他本人還是個相信科學的人的……

  笑容逐漸僵硬.jpg。

  刀居然變成了人?

  那個小男孩居然還瞪他?

  倒是友裡松了口氣,在這種世界觀始解對她負擔相當嚴重,好在她不需要小夜出戰,只是利用他的偵查能力,因此外表倒也看不出來什麼。

  「只靠他嗎?」太宰治重塑刷新了世界觀,居然覺得這個設定有點帶感,便好奇地打量著小夜,而且看樣子如果不是小夜對他一臉殺氣,他多半還會上手摸一摸,「這是什麼,式神麼?」

  友裡只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不,即使是小夜,搜索範圍也只能覆蓋一半東京。」

  「所以還有他。」

  只見友裡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個精靈球,扔到地上以後大聲喊道:「就決定是你了,奇犽•揍敵客!」

  突破太宰治認知極限的一幕再次出現了。

  精靈球中彌漫開來濃厚的白霧,緊接著是酷炫而節奏感強烈的音樂,濃霧之中,一個纖細靈巧的身影躍向空中——

  太宰治認得這套動作,別看他這樣,他小時候也是看過魔法少女的。

  難道藤原友裡連魔法少女都搞到手了?

  不待他斂去臉上的驚訝之色,便見那個變身結束後的魔法少女在空中驟然消失,再次出現時,便是在友裡面前了。

  而他也終於看清,那並非什麼短髮嬌俏的魔法少女,而是個一臉殺氣的魔法少年……

  「你膽子很大啊,藤原友裡。」奇犽瞬步到友裡面前,尖銳的指甲就逼在友裡的脖頸旁,他冷笑道,「你想死麼?」

  太宰治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暴起殺死友裡。

  可友裡神色淡定:「你耳朵紅了。」

  「閉嘴!」奇犽忍無可忍道,「你——」

  「現在連臉也紅了。」她慢吞吞地補充道,「真可憐。」

  這句話徹底點炸了奇犽。

  雖然它是如此的樸實無華,沒有任何她慣用的挑釁表情與欠打的、毫無意義的垃圾話,然而正因為語氣裡的那份平淡與不慌不忙,最後達成的效果反而更加嘲諷了。

  忽然,友裡鼻翼動了動。

  她壓低音量,小聲對奇犽說道:「順便說一句,你的身上有甜甜的香氣,很好聞。」

  話音剛落,不用她在做什麼,臉色漲得通紅的奇犽已經瞬間遠離她,怒斥道:「你是癡女嗎?變態!」

  反倒是友裡見他這樣,露出了略感無趣的表情:「啊,一點也不禁逗。」

  「你這種狀似平靜試圖掩蓋之前的惡行的行為完全沒有說服力好麼?!」

  友裡根本無視他的話:「總之,我以神奇寶貝訓練大師的名義命令你,幫我把這兩個人在這座城市裡找出來。」

  奇犽能感受到精靈球對他束縛,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完成這個任務。他接過友裡遞來的兩張照片,快速掃過後,便揚了揚褐發青年的照片。

  他笑得狡黠,像只洋洋得意的貓:「這就是你很在意的那個人吧?」

  「嗯,怎麼了?」

  「找到他沒問題,但你說——如果我把他殺了,你會怎麼樣?」奇犽揚眉道。

  「不會怎麼樣啊。」友裡無所謂道。

  奇犽表示不信:「嗯?真的嗎?那我真的會殺他哦。」

  友裡聳肩:「頂多就是心裡偷偷記你一筆罷了。」

  「啊,我知道,」奇犽虛著眼,「然後嘴上說著,能被我殺了是因為他太弱了,死了也無所謂,然後心裡卻悄悄記恨我,一有機會就給我穿小鞋是吧?」

  友裡略感意外:「誒,奇犽很瞭解我呢。」

  「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害臊嗎?!」

  友裡眼神無辜地看著他。

  ……奇犽完敗。

  作為一個寵物小精靈,他在神奇寶貝大師面前毫無戰鬥力。

  真可憐。

  —

  說到精靈球,之所以會再次出現這個設定,是因為友裡來這個位面時,宇智波斑由於戰鬥力過強被視作外掛,禁止參與。

  恢復視力的止水同上,所以最後她只能把奇犽和小傑裝進精靈球帶來了。

  在系統的判定裡,她同一回合最多使用兩個角色,因此派出奇犽和小夜便已經是極限。

  好在即使只有兩人,偵查力也足夠使用,第二天晚上奇犽便傳回消息,說找到了沢田綱吉和無色之王。

  不過這個沢田綱吉是縮水的十年前版,並且他和無色之王過從甚密。

  「我覺得他多半已經被蠱惑了。」奇犽說不上什麼情緒的說道。

  「我覺得在忽悠這方面,還沒人能超過我。」友裡對此不以為然,「而且阿綱那個笨蛋,別人說什麼他都信的,應該是被無色之王騙了。」

  聽她言語間透出的信任,奇犽輕嗤了一聲,卻也沒再說什麼。

  由於任務的特殊性,太宰治被她支開去調查情報了。

  那個表面身份為學園島學生的無色之王,伊佐那社。

  「但是他為什麼會選擇躲在學園島?」友裡有點想不明白,「這樣很容易暴露吧。」

  「有些人就是這麼自作聰明。」奇犽淡淡道,「自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上道的拍了個馬屁:「畢竟你是刑偵專家嘛。」

  可惜奇犽好像不是很吃她這一套。

  —

  兩人隱匿身形,完全無視了學校門禁,潛入學園。

  「就是這裡了,男生宿舍樓四層。」

  友裡眯著眼睛抬頭望去:「走流程還是直接上?」

  「隨便你。」

  「那就直接上吧。」

  「OK。」奇犽會意地抱起她,輕鬆一躍便跳上了四樓宿舍的邊沿。

  然後,他們便和那個正在洗碗的褐發少年對上了眼神。

  「啪!」

  那是少年手中瓷碗失手摔倒地面碎裂的脆響。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畢竟不是誰在洗碗時,面前的玻璃忽然貼上兩張臉都能鎮定自若。

  這種日常情節的非日常橋段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友裡?」十年前的沢田綱吉瞪大眼睛。

  「是我。」友裡點頭,然後敲了敲玻璃,示意他開窗戶。

  沢田綱吉愣了一下,正要伸手開窗戶,卻被黑髮青年攔住了。

  「退後。」夜刀神狗朗冷冷道。

  他右手按上腰間的太刀,神色警惕戒備。

  沢田綱吉一時進退維谷。

  夜刀神狗朗是上代無色之王的氏族,奉命觀察新王是否適格。本來見到伊佐那社以後,夜刀神狗朗是準備根據他射殺十束多多良的罪行處決他的,但是……

  「友裡不是敵人。」他堅定地說道。

  然後他主動打開窗戶,讓奇犽和友裡進來。

  奇犽冷眼瞧著,只覺這二人自有一番不容他人質疑的默契,然後——

  「你是笨蛋嗎?」友裡二話不說就打了沢田綱吉的腦袋一下。

  「我又怎麼了?!」沢田綱吉原本想著經過這十年後的突變,友裡會和他感慨一下,比如眼神複雜的對視,笑中帶淚的交談什麼的,

  然而是他想多了。

  這一個「又」字當真是心酸無比。

  「因為你笨蛋。」友裡毫不客氣地批評道,「萬一我是六道骸那種陰險狡猾的人假扮的怎麼辦?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嗎?你這樣輕信別人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

  嘴上說著沢田綱吉單純,實際上卻是指桑駡槐,暗示無色之王……話說那個六道骸是誰?

  奇犽嘆服地看著友裡,一句話可以得罪三個人,除了她也沒誰了。

  「因為是友裡啊。」沢田綱吉捂著頭,友裡剛才那一下完全沒留手,「當時只覺得友裡沒有事真是太好了,哪裡還會想那麼多。」

  沢田綱吉小聲嘀咕道:「根本不知道我看到那個墳墓時候有多擔心。」

  友裡愣了一下,說道:「笨蛋!」

  「好好好,我是笨蛋。」沢田綱吉已經學會不問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像我這麼厲害,有可能隨隨便便就死掉嗎?比起我還不如更擔心你。」

  沢田綱吉無奈地歎了口氣,好脾氣地沒有為自己辯解。

  就算還是那麼嘴上不饒人……但那也是友裡啊。

  她沒有事,真是太好了。


第60章 我喜歡你

  「我說, 你這副仿佛看到死去多年的朋友突然復活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我來到十年後的時候, 是在你的墳墓前。」沢田綱吉頓了頓道。

  「那你應該是在我之前來的。」友裡沒有察覺他神色的異樣, 只是分析道,「那只是個衣冠塚。所以我至今沒有明白你給我立個衣冠塚是什麼意思,我明明活得好好的, 立個衣冠塚超晦氣的。」

  沢田綱吉低聲道:「因為我找不到你了。」

  友裡一愣:「誒?」

  「從橫濱回來以後,我就無法聯繫上你, 也無法進入村子, 我想了很多辦法, 找了很多人, 但是都無法聯繫上你。」說到這裡,沢田綱吉的嘴角微微顫動,那是一種想要哭泣卻竭力克制的表情。

  友裡可以看到少年眼底隱約浮現的水光, 他的聲線也明顯變得酸澀:「Reborn他們說村子的存在是我幻想出來的,你只是我媽媽的姐姐的叔叔的表哥的孫女, 是家族參謀的後備人選——他們說我和你的交集僅限於此。」

  「你失蹤了。」

  沢田綱吉稍稍別開臉,大概也覺得自己這樣表情很丟人, 他努力眨去眼中的淚意, 方才繼續道:「可我不相信那只是我的幻想。」

  「我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可是我來到十年後,看到的只是你的墳墓。」沢田綱吉悶悶道,「獄寺告訴我, 十年裡我一直在尋找你, 可始終沒有找到。」

  友裡張了張口, 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即使是她,在此時也很難像平時那樣插科打諢了。

  委實說,她真不覺得把手下閒置十年有什麼錯,只要最終可以帶來利益,那就沒有問題。

  更何況沢田綱吉只是她隨手抽出的一個C級忍者,最初甚至會被吉娃娃追得眼淚汪汪的廢柴……會幫他也不過就是當做自己收下的小弟,就必須罩到底罷了。

  就像現在,即使未來的確證明瞭沢田綱吉作為首領的出色能力,可他此刻還是會擺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廢柴專用表情看著她。

  不是溫柔包容的大空,不是堅毅冷靜的十代目。

  只是沢田綱吉,只是那個被她意外撿到的、總是被她嫌棄的廢柴。

  他總是會擺出那副欲哭無淚的廢柴表情向她求助,久而久之,她也就會在沢田綱吉面臨挑戰時想到,如果沒有她,那個廢柴該怎麼辦啊。

  就像只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

  所以她會這樣罩著沢田綱吉也正是出於那份心理,只要想到他那種可憐巴巴的,濕漉漉的眼神,她就覺得又好氣又無奈,就會忍不住想要幫他。

  大概是我的小狗只有我能欺負的感覺。

  可現在沢田綱吉說,是她拋棄了他整整十年。

  即使全世界都告訴沢田綱吉,藤原友裡是他因灰暗的少年時期所幻想出來的角色,真實的她只是個普通的,失蹤的黑幫人員,他也沒有動搖。

  在這十年裡,他始終堅信著藤原友裡的存在。

  ……

  「知道啦知道啦。」她不自然地說道,態度故意放得粗暴隨意,試圖將這件事敷衍過去,「下次如果去哪我會告訴你的。」

  「好。」沢田綱吉的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他看著友裡道,「這次如果可以打敗白蘭,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友裡也就是那麼習慣性嘴欠了一句:「你這話說的好像flag,該不會是勝利就表白這種必死flag。」

  沢田綱吉沒有說話。

  「怎麼不說話?」友裡故意笑著打趣他,自以為又可以捉弄沢田綱吉,「該不會真是暗戀我吧?」

  然後,她便驚恐地發現,沢田綱吉的臉龐微微紅了。

  他、臉、紅、了。

  友裡覺得這可能是自己看走眼,便繼續開玩笑調節氣氛:「該不會是我失蹤的這段時間裡,你對我念念不忘,最後發現其實早就對我傾慕在心,所以準備打敗白蘭就表白?」

  「這也太有槽點了吧。」友裡忍不住笑著就要嘲笑沢田綱吉,「這麼老套的情節你——」

  沢田綱吉眼神生無可戀地看著她。

  友裡笑不出來了。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

  她咽了口唾沫,乾笑著說:「哈哈,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沢田綱吉的眼神卻更加絕望了。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友裡乾巴巴地說道。

  「你已經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沢田綱吉的表情介於苦笑與絕望之間,「我還能說什麼?」

  「說完了?」友裡腦子有些不夠用,下意識道,「你喜歡我啊?」

  沢田綱吉語氣乾巴巴地像是念新聞稿:「是啊,我喜歡你。」

  房間裡陷入了死寂。

  夜刀神狗朗震驚地看著這兩人,在這一刻,他的愛情觀被這兩個活寶刷新了。

  原來還能這樣表白的嗎?

  這仿佛說相聲一樣的場景是怎麼回事?

  就連對沢田綱吉的苦情戲嗤之以鼻的奇犽也看不下去了,他看著生無可戀的沢田綱吉,心裡竟隱約有些同情。

  友裡的表情大概可以分為兩半,一邊是空白,一邊是臥槽。

  看著女孩眼裡大寫的「我把你當小弟,你竟然想泡我」,沢田綱吉內心愈發欲哭無淚。

  他怎麼就嘴欠,順著她說出來了呢。

  現在該怎麼辦?沉默得越久氣氛就越尷尬,怎麼辦?!

  「啪啪啪。」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歡快的鼓掌聲音響了起來。

  銀髮的清秀少年鼓著掌走近他們身邊,雖然與奇犽一樣同樣是蓬鬆的銀髮,可伊佐那社的面容卻要成熟溫柔得多。

  總之,這是個氣質乾淨,全身上下透著「我是好人」、「我很無辜」,看起來就是個傻白甜或者白切黑的人。

  他笑眯眯地看著友裡和沢田綱吉,真情實感地鼓掌道:「恭喜二位,久別重逢實在是世間最美妙不過的事情。」

  他促狹地眨眼:「沒想到在這裡居然可以見證一段感情的誕生呢。」

  說完這個自以為好笑的笑話,他便率先笑了起來。

  可其他人都沒有笑。

  大家紛紛以一種【脖子以下不可描寫的部位傳來淡淡疼痛】的微妙眼神看著他,看得伊佐那社一臉莫名其妙。

  沢田綱吉當然蛋疼。

  他覺得伊佐那社見證的不是一段感情的誕生,而是一段感情的夭折。

  現在他覺得會喜歡藤原友裡那麼多年的自己簡直是個傻x。

  真傻,真的。

  友裡倒是反應迅速,不管伊佐那社的進場有多麼尷尬生硬,她都決定借此強行轉移話題。

  「你就是無色之王?」

  因為這個尖銳的問題,仿佛大型小品現場一般的氣氛總算緩和多了。

  「我是伊佐那社。」伊佐那社略顯苦惱地撓了撓頭發,笑容頗顯無奈,「雖然你們都說我是無色之王,還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對那毫無記憶。」

  「沒錯。」一個粉發少女忽然冒出頭摟住了伊佐那社的脖子,敵意十足地瞪著他們,「小白是吾輩的小白!」

  「這是我的同伴,貓。」伊佐那社揉了揉貓的發頂,微笑地說道。

  友裡沒有立刻否認他的話:「你有證據證明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嗎?比如不在場證明?」

  「我沒有。」伊佐那社實話實說道,「但是我正準備和夜刀神狗朗一起找證據。」

  「那行。」友裡點頭,全不在意道,「那就和我去吠舞羅吧。」

  場面一時劍拔弩張。

  聞言,夜刀神狗朗的劍刃發出出鞘的清響。

  「你要阻止我嗎,夜刀神君?」

  「在沒有證據真正證明那是伊佐那社做的之前,我不能讓你帶走他。」夜刀神狗朗冷冷道,「這是三輪一言大人賦予我的使命。」

  「哦。」友裡對此不以為意,反正如果她想帶走伊佐那社,夜刀神狗朗是絕對攔不住她的。

  就在此時,沢田綱吉忽然道:「我加入了伊佐那前輩的陣營。」

  「哈?」友裡氣勢驟然一縮,「他是反派。」

  「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伊佐那前輩是好人。」沢田綱吉目光坦蕩道。

  兩人對視一秒。

  藤原友裡慘敗。

  由於之前的意外,她現在完全不敢直視自己小弟的眼睛。

  「好,那我就加入伊佐那的陣營。」她說道。

  「哈?」奇犽瞪大眼睛,瞬間炸毛了,「你這麼隨意的嗎?」

  友裡知道他準備說什麼,於是反手就扔過去一個精靈球。

  白霧驟然彌散開,當其徹底散去後,奇犽的身影已了無蹤跡。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不能有姓名#

  不知為何,場面再度陷入了沉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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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新的線索

  伊佐那社首先打破尷尬的氣氛:「所以你現在的決定是……?」

  「放心, 不會壓著你去吠舞羅了。」友裡擺了擺手, 「我的目標只是找到阿綱,你做了什麼,是否有罪,其實都與我無關。」

  她理所當然地想到, 反正吠舞羅也沒有要求她必須提供情報, 那無論她怎麼做,實際上都不算違反約定。

  「不過你為什麼會加入他的陣營?」她趁伊佐那社等人商議,和沢田綱吉竊竊私語。

  根據友裡對沢田綱吉的瞭解, 後者是個看似軟弱溫柔,實則相當有原則的人,無論伊佐那社如何威逼利誘,只要沢田綱吉知道後者是個殺人兇手,便必然不會與之為伍。

  「只是因為直覺嗎?」

  「這算是一部分因素, 」沢田綱吉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思索著該如何將自己的想法表述出來,「事實上,當我來到十年後時,除了你的墳墓,我還看到了十年後的獄寺。」

  「獄寺?」

  「嗯,」沢田綱吉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他說十年後的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看你一次, 所以在我離世後, 獄寺選擇秉承我的意志, 繼續照看你。」

  原本這麼說還沒什麼,然而沢田綱吉的神情是如此不自然,連帶著她也覺得有些尷尬了。

  她小聲吐槽道:「如果十年後你的墳墓就在我旁邊,來個生不同衾死同穴,那才是真的精彩。」

  她無意瞟了一眼,卻發現沢田綱吉表情不太對勁。

  「怎麼了?你……」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識趣地打住,只能乾巴巴地說道,「抱歉。」

  沢田綱吉卻只能萬念俱灰地捂住了臉:「友裡我求求你別說了。」

  友裡瞪大眼睛,想說這也能怪她嗎。

  然而想到當時眾人的表情,以及沢田綱吉那副如遭雷擊的樣子,她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都怪阿綱沒有好好表白,如果氣氛OK情節到位的話,她就——

  誒?

  想到這裡,她卻卡殼了。

  如果沢田綱吉好好表白的話,她會接受嗎?

  ……

  「我接著說。」沢田綱吉沒看到她的表情,只是沒什麼精神地解釋道,「獄寺本來要帶我去彭格列日本分部,但是不知為何,十年火箭炮把十年前的獄寺帶來了,最後我們只有十年後獄寺留下的照片和一封密碼信了。」

  「能讓我看看嗎?」

  「信在獄寺那裡,照片是這個。」沢田綱吉正要掏出照片,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等等,這個時候不應該關心獄寺哪裡去了嗎?」

  「對哦,」友裡點頭,「獄寺哪裡去了?」

  「……」沢田綱吉無力地看著她,只覺得槽點太多,無從下口。

  「獄寺在你心目裡存在感就那麼低嗎?」沢田綱吉無奈地說道。

  「大概和六道骸差不多?」

  「求求你放過骸吧。」

  「好了好了,反正我當面不這樣就行了。」友裡催促道,「你先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沢田綱吉不愧是足以媲美吐槽之神的存在,其槽力如今已是收放自如,在吐槽與正經狀態間切換自如。

  「嗯,」只見他神色嚴肅而略顯凝重,「當時只有我和獄寺,我們不知道去哪裡,所以最初的想法是先回家看看。」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遇到了敵人……是密魯菲奧雷的傢伙。」沢田綱吉微蹙著眉頭,「他們使用著一種用戒指開啟的小盒子,開啟後便會釋放出由火焰組成的武器,威力超出戒指許多。」

  聽到這裡,友裡方才認真起來:「獄寺被抓住了?」

  「我不知道。」沢田綱吉語氣沉重,滿是對自己實力不足的自責之意,「我們打不過那兩個人,最後只能選擇分頭逃跑。」

  「你打敗了你的追擊者?」

  「只能說勉強分庭抗禮吧……總之就在我火焰快要承受不住消耗時,伊佐那前輩和夜刀神前輩出現了。」

  「獄寺不會有事的。」友裡一邊勸慰著,一邊看向狀態列。而當她看到那個明晃晃的【日本國中生】buff後,頓時信心倍增。

  「放心,獄寺沒有事。」她堅定地說道。

  「……誒?」沢田綱吉不禁一愣。

  委實說,角色的劇情發展似乎有些錯位。

  這裡正常發展本來該是友裡擔憂不止,而他收拾心情安慰友裡,並充分展現他對獄寺的信任以及表達那份連接他們心的深厚情誼。

  結果反而是友裡神色堅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獄寺絕對不會有事」?

  這根本是拿錯劇本了啊喂。

  一般這麼說的只會是摯友或者戀人好麼?

  無法和友裡對臺詞的沢田綱吉只能說道:「嗯,一定會沒事的。」

  「你的表情可一點也不像沒事啊……總之

  就算你對獄寺沒有信心,也要對日本國中生有信心。」

  友裡信心十足道:「世界上能打敗日本國中生的,只有日本高中生以及黑化的日本大學生!」

  「……」沢田綱吉沉默一秒道,「我覺得你又在暗示某個人。」

  「沒錯,就是他。」友裡點頭,「我是真的很想問問白蘭,1000-7等於多少。」

  如果是平時,沢田綱吉便和她來一場跌宕起伏高.潮迭起的鬥槽了,可惜現在的他實在沒有這個心情,最終只能虛著眼看友裡一個人表演。

  「總之,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已經達成了見到了白蘭的前置條件。」沢田綱吉說道,「要求是抓住無色之王,我們現在也算是【抓】到了他。」

  「而且你和白蘭天然敵對,所以也沒有必要遂他的心意,殺死伊佐那社。」

  聽到她耿直的言語,夜刀神狗朗的臉色便沒有那麼好看了。

  沢田綱吉見狀只能尷尬地笑,向夜刀神狗朗悄悄使眼色。

  沒錯,雖然說是悄悄話,但男生宿舍就那麼大,他們人又多,在座的各位皆是耳聰目明之輩,所謂的悄悄話也和正面交談沒什麼區別。

  「綜合我的直覺,以及伊佐那前輩的態度與欲求,我最終選擇暫時與伊佐那前輩結盟。」

  「哦?你的欲求?」友裡看向白髮的纖細少年。

  伊佐那社點頭道:「經過這兩日的調查,我發現我如今的記憶似乎是被人扭曲後的偽物,因此我想要找回原本的記憶。我想那和事情的真相必然大有關聯。」

  「嗯……也行吧。」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便告訴你們一件事。」

  「我和太宰治結盟了。」

  「什麼?」沢田綱吉瞪大眼睛。

  「我來到十年後時,也遇到了一個人,太宰治說他是來給我掃墓。」

  沢田綱吉此時的表情可以描述為看見一隻蒼蠅在自己面前蹦迪。

  「看到活生生的我他都激動得快哭了,」友裡的言語描述完全沒有維護太宰治的意思,她反而用一種嘖嘖稱歎的稀罕語氣說道,「然後他的證詞我覺得挺合我心意的,就和他結盟了。」

  聽到這句話,沢田綱吉表情的險惡程度瞬間急轉直下,就像是把那只蹦迪的蒼蠅吃了下去。

  順便一提,那只蹦迪的蒼蠅名字就叫太宰治。

  「如今的橫濱黑手黨已經半脫離于同彭格列的同盟關係,太宰治並不安全。」

  「太宰治不是已經改行了嗎?」友裡問道,「他說他已經金盆洗手了。」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金盆洗手嗎?」沢田綱吉罕見地表現出鋒銳的一面,「你當年的失蹤,便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哈?」

  「我追查了你失蹤的真相整整十年,有很多證據表明就是他謀害了你。」沢田綱吉難掩神色間的怒氣,「在你失蹤後,太宰治聲稱你是他傾慕已久的人,因此以你的失蹤為藉口,從組織裡叛逃了。」

  「哇哦。」

  友裡的反應與沢田綱吉預想中的不同,她並沒有太多被欺騙後所應有的憤怒與驚駭,反倒是一副相當詭異的魔幻表情。

  「所以,太宰治喜歡我?」

  「……」沢田綱吉呆住了。

  這就是友裡最終總結出來的重點?

  她有些得意地說道:「這算不算是類似於網上流行的那個梗【我仿佛聽見有人在我死後說暗戀我】?」

  「……」

  「……」

  「……」

  無論是誰,在此刻也說不出話了。

  即便是性格天然的伊佐那社,在此刻也對屬性清奇的友裡感到深深的驚歎。

  這根本已經脫離神人的境界,大步奔入神奇生物這一概念了好麼!

  友裡心裡卻渾然不覺得尷尬,甚至有點小驕傲。

  ……好像這麼想也沒毛病?

  「總之太宰治不可信任。」沢田綱吉強調性地總結。

  「我也覺得。」友裡點頭。

  你覺得個屁!

  鬱卒的十代目終於使用了一句髒話。

  #其實沢田綱吉最大的情敵就是友裡#

  「但是只憑我們幾人,想要對抗赤青兩個氏族委實不太現實。」友裡分析道,「我覺得目前更需要做的是聯繫上更多的盟友,比如彭格列日本分部什麼的。」

  「但是十年前的獄寺不在……」

  「忘了說了,我剛來這裡時候,我和太宰治還被十年後的雲雀前輩追殺了。」友裡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道,「話說,白蘭和雲雀前輩哪個更可怕?」

  「……」想到雲雀恭彌對友裡的仇恨值,沢田綱吉一時竟回答不上來。

  「這完全是吃一口屎還是吃兩口屎的險惡抉擇。」友裡表情很掙扎,很痛苦。

  然而沢田綱吉的表情也很痛苦:「你就不能換個文雅點的比喻嗎?而且雲雀前輩要是知道你在背後這樣說他,一定會更加生氣的。」

  「好吧。」友裡歎了口氣,「我覺得這和強吻六道骸,還是被六道骸強吻沒有區別。」

  大概是聯想到了那恐怖的畫面,沢田綱吉的胃開始隱隱作痛:「我求求你放過自己,也放過六道骸吧。」


第62章 桀桀一笑

  商議過後, 眾人終於統一了關於之後行動的意見。

  「見了雲雀前輩以後你千萬不要亂說話啊。」沢田綱吉不放心地叮囑友裡。

  「沒問題。」友裡點頭,「我只要不想死,就肯定不會主動和雲雀恭彌挑事啊。」

  沢田綱吉看了她堅定的表情一眼, 心想她這話說得可真沒多少可信度。

  講道理, 明知道友裡絕對改不掉這個嘴欠的毛病,他這樣不痛不癢地叮囑又能有什麼用呢。與其這樣,倒不如磨練自己的實力,也好在雲雀前輩準備向友裡動手時幫她攔一攔。

  他心累地歎口氣, 看到友裡還活蹦亂跳他是很高興,但是每次和她交流之後, 他的精神狀態都會直墜穀底,用心力交瘁形容再恰當不過。

  沢田綱吉憂鬱地想到, 鬥槽也是個體力活啊。

  「那我現在就看前往並盛的機票。」夜刀神狗朗說道,「我這邊還是有些管道的。」

  他們這一幫人可以說沒一個身世清白的, 想要訂機票自然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他們的預訂你比我重要依然包括幫伊佐那社尋回記憶, 但東京是吠舞羅和Scepter4的大本營, 在這裡活動實在是勢單力孤。因此商討之後, 決定先行前往並盛尋求雲雀恭彌的庇佑。

  路上友裡忽然突發奇想:「你說雲雀恭彌會不會掛個牌, 藤原友裡、六道骸不得入內?」

  沢田綱吉忍不住側目,心說原來你對自己在雲雀前輩那裡的仇恨值還有點自知之明麼。

  「只要你不亂來, 雲雀前輩不會那麼小氣。」沢田綱吉實話實說道。

  「但是他應該不想看到我。」友裡撓了撓臉道,「他好像看到我以他為原型寫的霸總小說了, 所以上次一見我就要揍我來著。」

  「……」沢田綱吉看著她,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友裡對此卻頗為樂觀:「沒事, 實在不行的話我還有偽裝道具,換個身份也就混進去了。」

  沢田綱吉嘴唇微微動了動,有心說什麼,卻也不知該怎麼表達。

  不愧是友裡啊……

  正在聊天時,異變陡生。

  夜刀神狗朗露出警覺的神色:「有人在跟蹤我們。」

  話音剛落,清晰的腳步聲便自眾人身後不緊不慢地傳來。

  眾人回身戒備地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色長風衣的清瘦青年自巷道的轉角走了出來。

  他身體似乎不是很好,黑色的頭髮末端是乾枯的白色。面色略帶病態的蒼白。

  他神色冷漠,眼瞳是仿佛濃墨般深沉陰鬱的漆黑。因此儘管面容清俊,可他周身那股冷漠疏離的氣質依然讓他看起來孤僻而陰鷙。

  夜刀神狗朗當仁不讓地承擔起全場解說的責任,他低聲道:「橫濱黑手黨的遊擊隊隊長,芥川龍之介。」

  「啊,【黑狗】夜刀神狗朗。」芥川龍之介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完全沒把夜刀神狗朗這個好歹在道上也有不小名聲的人放在心上。

  畫風值68……

  「和太宰治差不多啊……」友裡小聲嘀咕道。

  沒想到芥川龍之介竟看向了她:「你就是太宰先生的戀人,藤原友裡?」

  沢田綱吉心臟一縮,有些緊張地看向友裡,等待她的回應。

  友裡沒留意到沢田綱吉的小心思,聽到芥川龍之介的話後,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不不不,是他的暗戀對象。」

  言辭之間,竟明晃晃地散發著一種強烈的炫耀且得意的信號。

  ……

  眾人均沉默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太宰治的風評再次被害。

  就連緊隨芥川龍之介出現的一群黑衣人,也在跑動時發生了小小的混亂。

  看來太宰治在這群人心裡地位還挺高。這一點從芥川龍之介的用詞就能看出來了,太宰治分明已經極其不光彩的叛逃,然而芥川龍之介卻依然頗為尊敬的稱他為先生。

  沢田綱吉小小的暗松了口氣,心裡欣慰之餘,竟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感。

  芥川龍之介身體不好,偶爾會有幾聲壓抑克制的咳嗽聲,結果友裡說完這句話,他的咳嗽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這個失態的行為,他掉了一點畫風值。

  「話說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友裡問道,「橫濱黑手黨不是已經解除了與彭格列的結盟嗎?」

  「我此行的目的是藤原友裡。」芥川龍之介重新恢復面無表情的狀態,「我不想傷害你,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行動,不要反抗,那樣毫無意義,只會無謂地令自己受傷。」

  友裡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旁若無人地詢問夜刀神狗朗:「他很強嗎?」

  「與我在伯仲之間……或許他會小勝一籌。」夜刀神狗朗略微不甘地說道,「我的王權者已經去世,而他的異能力【羅生門】極為難纏。」

  「那你只要拖住他就好了。」友裡說道,「後面的那些傢伙就是一群鹹魚。」

  「不要大意。」沢田綱吉神色凝重道,「他們都有那個盒子……全部都是死氣之炎使用者。」

  「芥川龍之介在組織裡地位極高,可以直接調動武鬥隊。」夜刀神狗朗點頭,「他完全繼承了太宰治的一切,是下一任幹部最有力的繼承者。」

  「喂喂,說這麼多就可以了。」友裡看著芥川龍之介在這二人吹捧下小幅上升的畫風值,眉毛跳了跳,連忙阻止道。

  不管是不是毒奶,這種臨陣吹敵的行為都是萬萬不可取的。

  「藤原友裡是彭格列的成員,貴組織這樣的行為是準備與彭格列為敵麼。」沢田綱吉上前一步道。

  「密魯菲奧雷在全球懸賞五千萬美金,只要藤原友裡的性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芥川龍之介卻在此時甩出一個驚人的事實,「即使今天沒有我,你們將要面臨的追殺依然是無法想像的恐怖。」

  友裡震驚了:「……原來我這麼值錢嗎?」

  「你關注的重點根本錯了吧!」沢田綱吉吐槽道,「你都不害怕嗎?」

  「這有什麼害怕的。」友裡眼珠轉了轉,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但是她沒有說出來,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芥川龍之介:「看來你對你和你手下的實力非常有自信,只是無論貴組織的目的是討好密魯菲奧雷,還是太宰治指使你對我強取豪奪,讓我束手就擒都是不可能的。」

  芥川龍之介對藤原友裡的瞭解僅限於太宰治與森鷗外的隻言片語,偶而中原中也也會抱怨幾句。因此在他心裡,藤原友裡應該是個天賦聰穎,容貌清麗,並且實力極為強大的女孩。

  出於對太宰治的憧憬,他原本對這個讓太宰治念念不忘那麼多年的女孩並無太多惡感,甚至有些許的好奇。

  可現在……他除了一股撲面而來的賤氣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芥川龍之介當然不會懷疑太宰治的品味,他甚至寧願懷疑是否是他找錯了人。

  但容貌體態特徵均與資料一般無二。

  於是芥川龍之介認為一定是因為他無法領會到太宰先生審美的精妙之處,以及對這個女孩的認知還太過淺顯。

  沒錯,現在這樣絕對是藤原友裡刻意表現出來迷惑敵人的。

  說到這裡,大家大概也能意識到了,芥川龍之介是太宰治過去的學生,並且十分仰慕太宰治,是其不折不扣的迷弟。

  總之,雙方達不成一致意見,最終當然是要戰個痛的。

  友裡絕大部分能力都被這個位面的世界意志限制了,僅剩下一個神奇寶貝訓練大師的職業,因此她扔出兩個精靈球,便在後方開始劃水。

  小傑還好,對魔法少年變身接受態度良好,唯有奇犽依舊是那副想先宰了她再幹掉全部目擊者的兇狠表情。

  這兩個魔法少年的戰鬥實力絲毫不遜于沢田綱吉,並且只要友裡能量提供跟得上,他們就能一直戰鬥下去。

  在眾人的努力下,這場以少對多的戰鬥儘管依然艱苦,但竟然沒有落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沢田綱吉覺得最後應該可以獲得勝利,但心裡始終有些不放心,因此震退面前的敵人後,他下意識看了友裡的位置一眼,沒想到就是這一眼,竟讓他看見友裡被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斗篷的男人挾持住,即將隱身於紫色的霧氣中。

  那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幻術師!所以在之前他的行動竟一直沒有被發現!

  友裡看到沢田綱吉發現了他的處境,求救地掙扎著向他伸出了右手。

  沢田綱吉心臟驟然縮緊,瞳孔緊縮,瞬間便向幻術師的方向沖去。

  少年的神色憤怒而銳利,仿佛出鞘的利劍般鋒銳,正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必怒,那是他從未展現過的,近乎暴怒般的姿態。

  那已經是他能力範圍內最快的速度,可還是遲了一步。

  他能看見友裡睜大的雙眼,那雙清澈的眼瞳裡滿滿都是他的身影。

  在那一瞬沢田綱吉幾乎已經碰觸到少女的指尖,然而他奮力向前抓去,卻只能抓到空無一物的空氣。

  消散之際,幻術師發出桀桀的笑聲,聲音刺耳而愉悅:「再會了,彭格列。」

  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仿佛涼了下來。

  友裡被抓走了。

  沢田綱吉張開了嘴,他想要怒吼,想要痛苦,想要懊悔,最終卻只能發出幾聲空洞的氣音。

  前所未有的恐懼與自責在這一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友裡會遭遇什麼?

  他剛剛找到她。

  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仿佛從心臟深處傳來的,順著血液泛向四肢百骸的砭骨涼意與疼痛在同一刻包裹了他。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右手掌心。

  仿佛暴怒的獅子般的神色如潮水般在他臉上迅速消散,而額前熊熊燃燒的火焰跳動幾瞬,竟緩緩熄滅了。

  明亮溫暖的楓紅自少年眼中緩緩褪去,重新回到了褐色。

  他重又變成了那個平凡的,軟弱的,帶著可笑的毛絨手套的廢柴綱。

  伊佐那社驚訝的發現,那個溫和卻冷靜的彭格列十代目,在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虛弱。

  銳利的戰意在他身上煙消雲散,他呆呆地看著藤原友裡消失的地方,表情一片空白,誰也不知道他現在想什麼。

  發現友裡已經被抓走後,芥川龍之介也停止了他的攻擊,毫不留戀的帶上手下的屍體撤離。

  夜刀神狗朗等人當然不會在沢田綱吉失去戰意,兩個魔法少年消失的當下繼續追擊。

  「沢田君?」伊佐那社走上前,試探地拍了拍沢田綱吉的肩膀,想要安慰他。

  沢田綱吉一秒後方才有所反應,他看向伊佐那社。

  然而伊佐那社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褐發少年的表情看起來如此絕望而恐懼,仿佛一隻被再次拋棄的流浪犬。

  在這樣潮水般令人窒息而沉重的悲傷前,一切的言語都顯得如此無力而輕薄,只是旁觀者不痛不癢的點評。

  「我沒有保護好她。」

  少年用仿佛隨時都會哭泣般支離破碎的聲音,如此說道。


第63章 真相

  友裡從未見過沢田綱吉那樣恐懼的表情。

  他在害怕什麼?

  就在那一刻,她終於意識到, 自己的一時興起的後果究竟會給同伴帶來什麼了。

  她覺得自己很聰明, 實力也很強,並且相信沢田綱吉他們也明白這一點——別人可以小賺, 但藤原友裡永遠不虧。

  可沢田綱吉還是會露出那樣急切恐懼的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開口告訴沢田綱吉自己沒有事, 讓他不要擔心。

  然而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既然已經發展到現在這樣的情況, 那她就必須演到底。

  「那個……麻煩你能不能調整一下姿勢。」她嘗試和斗篷男搭訕,「你的胳膊肘頂到我的肺了。」

  說話時她還特別配合的咳嗽兩聲, 說話也仿佛岔了氣般。

  斗篷男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篤定被他一擊制服的友裡翻不出什麼浪花,便調整了胳膊的位置。

  「這樣總算舒服多了,多謝啊。」友裡松了口氣, 笑眯眯地說道。

  她這副和之前大相徑庭的模樣, 終於引起了斗篷男的疑慮。

  「你……」

  「你是不是想說, 我為什麼一點也不慌張?」友裡看著自己漲到63的畫風值,不禁微微一笑。

  她輕柔地說道:「當然是因為,這裡除了你和我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所以我不用偽裝了啊。」

  斗篷男隱藏在斗篷下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幾乎不假思索的伸手要打暈友裡。

  然而奇犽的動作比他更快。

  奇犽的身體四周縈繞著雷電,全身細胞因為受到電的刺激而高度活性化, 自黑暗中現身後的短短一瞬間, 他的速度幾乎快成一道光!

  「不要動。」他化指為爪, 銳利程度不遜刀劍的指甲便抵在斗篷男的面具上,

  「你最好按照我的命令列動。」奇犽冰藍色的眼瞳仿佛滌蕩著雷電,銳利而不可直視。他壓低嗓音,聲線冷酷:「這副面具就是你的本體吧?」

  「如果你不經許可而行動我就殺了你。」

  「如果不老實回答問題,你也會死。」奇犽露出略顯殘忍的笑容,「如果你對自己的幻術有足夠信心,自信可以騙過我的測謊術的話,大可一試。」

  「只要你不怕死的話。」

  斗篷男終於開口了,聲音嘶啞地說:「我的真實之眼可以看破一切幻象,你明明已經消失了,怎麼會……」

  「很簡單,因為他的存在並非幻象,也並非利用幻術消失。」友裡輕鬆掙開了幻術師的束縛,為了刷時髦值,特地為他講解道,「沒有精靈球,沒有變生動畫,你就確定他消失了……你有沒有童年啊?」

  這個直擊靈魂的拷問令斗篷男啞口無言。

  「第一個問題。」奇犽冷冷道,「你的名字,誰派你來的?」

  「狼毒,白蘭大人。」狼毒態度配合地說道。

  看著狼毒緩慢回升的畫風值,友裡知道他在蓄力大招,等待著合適的反擊時機。

  「我知道你準備做什麼,奉勸你一句,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她淡淡道,「我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會這樣任由你行動嗎?」

  「你的目的是什麼?」狼毒悶聲道。

  「我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友裡看向他,「我要見白蘭。」

  「什麼?」狼毒一愣。

  「不然你以為,在沒有我配合的情況下,你能這麼輕易的抓到我嗎?」友裡略顯輕蔑的嗤笑,「並且,我要證明我是主動去見白蘭,而非被你抓去。」

  「……這有什麼區別麼?」

  「當然。」她撇撇嘴,「沒有那五千萬美金,誰會想見白蘭。」

  奇犽聽她一番話說下來,只覺得自己鋼鐵般牢固的內心防壁再次被敲碎了一塊。

  所以他為什麼要在得到她的暗示後就跳出來呢?

  讓這個掉進錢眼的財迷自作自受不好麼?

  他不滿地用鼻子低哼了一聲。

  「放開狼毒先生吧,奇犽。」友裡說道,「狼毒先生知道應該怎麼做。」

  奇犽倒也乾脆,得到她的命令後,便放開了狼毒。

  「狼毒先生還要動手嗎?」友裡好脾氣地問道。

  此時友裡的畫風值足有76,狼毒雖然看不到直觀的數值,卻也油然而生一種【打不過】、【不能拼】、【她肯定還有很多底牌】這樣的情緒。

  他響起白蘭曾對他們六吊花提起的關於友裡的情報,心裡最後的一絲輕敵之心也終於煙消雲散。

  「……跟我來吧。」在友裡的光環作用下,狼毒最終還是決定帶她去見白蘭。

  —

  密魯菲奧雷的基地意外的普通,不,倒不如說那根本是白蘭的個人住宅。

  狼毒將他倆帶到了一個歐式別墅前,據說白蘭就住在這裡。

  然後……就這麼推門進去了。

  「喂喂,守衛呢???」友裡嘴角抽了抽,「警備這麼鬆懈真的可以嗎,不怕小偷嗎?」

  狼毒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哪個小偷敢來這裡偷東西。」

  友裡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惱羞成怒:「小心那天就被彭格列派人來端了你們的老窩。」

  「彭格列可做不到哦。」一個溫和的成年男性聲音響起。

  友裡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有著淡綠色長髮的外國青年站在別墅正門前,他的神色溫柔,並向她微微躬身:「白蘭大人恭候您多時了。」

  「桔梗?」狼毒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

  「大家都在這裡,因為聽說友裡大人要來了。」桔梗微笑著說道。

  「……哦。」狼毒點頭。

  友裡走到桔梗身前,正要隨他進去時,忽然像是隨口一提般的說道:「你們這裡防備如此鬆懈,就這麼篤定彭格列不會襲擊嗎?」

  桔梗一愣,隨後露出溫柔的笑容:「之所以會這樣,當然是因為彭格列已經毀滅了啊。」

  他的微笑與語氣都是如此溫和,言語卻反而因此透出了一股格外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已經崩毀的彭格列,又怎能威脅到白蘭大人。」

  「這樣啊,知道了。」友裡神色如常,似乎並未因這個消息感到任何觸動。

  桔梗笑容不變,只是為她打開正門,請她進去。

  友裡也不推辭,就這麼抬腳一步跨了進去——

  「嘭!」

  「嘭!」

  「嘭!」

  伴隨著幾聲悶響,以及少女的歡呼,細碎閃亮的彩帶從天而降,撒了她一身。

  「恭喜破關,兩位玩家。」一個紅發的鬍子拉碴的大叔懶洋洋地說道。

  「石榴你太沒幹勁啦!」先前歡呼的少女訓斥道,隨後她看向友裡,倨傲地說道,「恭喜你來到真實之境,藤原友裡。」

  說完,她還一點也不小聲地嘟囔:「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嘛,白蘭為什麼——」

  「鈴蘭。」桔梗帶著些提點意味的揚聲道。

  名叫鈴蘭的藍發少女向她比了個鬼臉,隨手將手裡的拉花扔到一邊,轉頭噠噠噠地跑回沙發前。

  「抱歉,鈴蘭她還小,所以有些任性。」桔梗歉意地想要代為道歉。

  「恕我直言,她好像比我大一點。」友裡完全不打算給面子的嗆聲道。

  奇犽悄悄翻了個白眼,心說你也沒比那個女孩子的性格好到哪裡。

  而且這個【Choice】的通關場景有些太粗糙了吧,製作組簡直是把「敷衍」和「貧窮」寫在臉上了啊。

  聯想到貪婪之島的通關場景,奇犽不禁搖搖頭。

  正當桔梗要開口時,卻見一個白髮青年從沙發那裡站起來。

  「是鈴蘭失禮了。」說話者是個有著柔軟白髮的年輕人,他的左眼下有紫色的倒王冠狀刺青,眼睛是漂亮的紫羅蘭色。

  他看著友裡,笑容溫柔而甜膩:「我是開發商,白蘭•傑索。」

  「啊,我知道。」友裡眯起眼睛,「就是你幹掉了十年後阿綱對吧?」

  「綱吉君的確是個不錯的對手。」白蘭惋惜地歎了口氣,「可惜他也沒能通關【Choice】。」

  「通關的人有我就夠了。」友裡面無表情地開始擼袖子,「走程式還是直接上?單挑還是群毆?」

  「哦呀,友裡醬這麼熱情真是讓人吃驚。」雖然是個義大利人,但以白蘭為代表的這群外國人的日語卻說的一個比一個溜。

  「麻煩你能別學六道骸一樣說話麼?」友裡虛著眼道,「很讓人噁心啊。」

  她話音落下,客廳內頓時一片沉寂。

  就連那個倒水的小弟聽到這話都失手把水壺打翻了。

  黑髮小弟手忙腳亂的把水壺扶起來,膽怯地看向白蘭。

  「下去吧,雷歐君。」白蘭寬容地包容了手下的失誤。

  「是、是!」雷歐君深深一鞠躬,最後瞟了友裡一眼後,便慌慌張張地退下了。

  「友裡醬很討厭骸君嗎?」白蘭饒有興趣道。

  「以前最討厭他,不過現在你才是最討厭榜榜首,」友裡誠實地說道,「話說回來,我和你一點也不熟,少套近乎了。」

  「還有,這是我主動來見你的,懸賞記得轉到我賬上。」

  「不熟麼……懸賞不用擔心。」白蘭低笑一聲,他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桌面前,單手支著下巴,偏頭看著她,「無論你是出於什麼理由,我都很高興你能主動來見我,對於這一我可是期待你很久了啊。」

  「你早就聽說過我?」友裡挑眉道,「但是我在十五歲那年可就失蹤了啊。」

  「友裡醬聽說過平行世界嗎?」

  「我知道,但你別說咱倆在其它世界見過吧?」

  「是這樣的哦。」白蘭點頭,「有兩個世界我們最後可是戀人,然後……」友裡醬被我殺掉了。

  可白蘭沒能把最後半句話說完。

  因為他前半句話說出口後,友裡便毫無儀態可言的,刻意誇張地「嘔」了一聲,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了自己對白蘭的厭惡之情。

  「喂,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鈴蘭憤怒地站起來,對她怒目而視,「而且你是小朋友吵架嗎?這種低級的挑釁行為除了噁心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好麼!」

  「但是這種行為並沒有折損畫風值……」友裡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忽然對鈴蘭也「嘔」了一下。

  「混蛋!」鈴蘭因她的挑釁而出離憤怒了,如果不是石榴阻攔,鈴蘭估計就要在這裡和她打起來了。

  「扣了兩點畫風值……」

  友裡想了想,再次對白蘭「嘔」了一下。

  不等白蘭作出反應,友裡便用仿佛看一坨不可描述的物體的嫌惡眼神看著他:「對你這麼做就完全無損畫風呢。」

  白蘭終於笑不出來了。

  他忍了又忍,終於維持住了自己平日高深莫測,始終保持微笑的裝逼姿態:「桔梗,你先帶大家退下吧,我想和友裡醬單獨談談。」

  「但是白蘭——」鈴蘭想要反對,卻被桔梗以眼神制止了。

  桔梗堅信,即使白蘭大人那麼說,這個世界的他也是絕對能單手吊打藤原友裡的。所以他們最好退下去把空間留給這二人,這樣的話,如果之後藤原友裡再進行這種幼稚的挑釁,白蘭大人也好無所顧忌的教訓她一頓。

  「屬下明白。」他恭敬地說道,然後強拉著鈴蘭退下。

  「好啦,這下這裡就只有我們了。」白蘭語氣輕快道。

  「嗯,單挑嗎?」

  「友裡醬心裡只有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嗎。」白蘭無奈地一笑,「不過這才是友裡醬嘛。」

  「你這話什麼意思?」友裡虛著眼道,「都說過了我和你不熟,不要強行碰瓷我和你很熟好麼?」

  白蘭笑容微僵,過了一秒方才調整好心態:「所以我之前問了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平行世界的理論嗎?」

  「誰要你非要提我和你交往的可能性?」

  白蘭此時是真的有點遭不住了:「……和我交往也沒有那麼委屈吧。」

  友裡緊皺著眉頭,嫌棄地勉強說道:「大概和強吻六道骸,或者被六道骸強吻一個程度吧。」

  白蘭……白蘭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因為友裡的態度,再加上自身立場,他原本頗為幸災樂禍六道骸在友裡那樣的定位,甚至產生了隱約的認同心理。

  結果現在友裡的態度就等於是,六道骸是一坨那啥,而白蘭連六道骸都不如。

  ……

  白蘭不想被她進行精神污染,以及通過語言進行人格與尊嚴上的雙重攻擊了。

  他決定直接甩出大招。

  「看來系統只給了友裡醬足夠的實力,卻從未試圖引導你的價值觀呢。」

  !!!

  他說什麼?!

  友裡心裡猛得一震,她竭力保持表面的平靜:「原來【Choice】的目的之一還是要引導玩家讚頌開發商麼?」

  見她如此,白蘭心裡總算小心眼地舒服了一點。

  他終於露出久違的欠揍笑容:「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我不知道。」友裡面無表情道。

  白蘭笑了笑:「我的能力之一是窺知平行世界。我可以和平行世界的自己共用所擁有的知識和想法,借此窺視其他平行世界。」

  「然後,我發現了你。」

  白蘭做出疑惑的口吻:「我統治了絕大部分平行世界,然而在八個世界失敗了,而我發現那八個世界最大的共同點是你都是沢田綱吉的同伴。」

  「然後呢?」

  「然後再另外兩個你出現的世界,我便在一切開始之前去追求你,然後你成為了我的戀人。」白蘭做出了完全足以稱為人渣的發言,「這一次的統一過程我沒有受到任何像樣的阻撓,於是我便在感到無趣後殺掉了你。」

  「你是人渣吧!」友裡瞪大眼睛。

  「沒有辦法啊,那兩個世界的友裡醬實在是普通的有些無趣。」白蘭一臉無辜地攤手道,「如果她們能像你一樣的話,我說不定真的會愛上她們哦。」

  「所以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你的性癖?比如喜歡被相貌幼小的少女辱駡什麼的。」友裡看他的眼神已經完全像看個變態,「所以你和鈴蘭——」

  「鈴蘭是非常可愛的孩子。」白蘭打斷她的話,「我很欣賞她。」

  「呵呵。」友裡笑而不語。

  「總之,殺掉那兩個世界的友裡醬後,我以為事情便到此為止了。」說到這裡,白蘭的臉上竟露出了名為愉悅的表情,「然而並沒有。」

  「死去的友裡醬在五年後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以碾壓一切的力量殺掉了我。」

  「感情你還挺高興的是吧。」友裡嘴角抽了抽。

  「是啊,」沒想到白蘭竟承認了,「我從未失敗過,無論是課題,感情,還是戰鬥,可唯有你。」

  白蘭看向她,斂去了全部笑容:「唯有你,我一次我都沒有戰勝過。」

  不笑時候的白蘭,身上沒有半分與輕佻有關的跡象,他的神色冷漠而銳利,眼神探究,仿佛要將她完整地剖開:「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力量,讓你如此強大。」

  「大概這就是命運吧。」友裡大言不慚道,「我就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是。」白蘭點頭,「我一開始也如此想過,甚至覺得你是不是天使轉生什麼的,但是——」

  「如果天使轉世是這樣的話,我大概就是上帝轉世了。」

  「……雖然很想反駁,但好像也沒有哪裡不對。」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綱吉君都比你像救世主多了。」白蘭忽然想到了什麼,笑道,「對了,其中有一個世界你和骸君在一起了呢。」

  直覺告訴友裡白蘭沒有說謊。

  她不禁露出極其難以描述的表情:「你只差說我和太宰治或者阿綱在一起了好麼?」

  「目前還沒有發現這樣的世界,太宰君同樣沒有,不過嘛——」白蘭拖長語調,「太宰君可是有很努力的創造這樣的未來呢。」

  「哈?」友裡一愣。

  熟悉卻陌生的腳步聲自樓梯上傳來。

  友裡一時竟無法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回頭看樓梯上的來人。

  她此時的表情顯然很好的取悅了白蘭,後者露出愉悅的笑容,狀似好心的提醒道:「不回頭看看麼?」

  她又愣了一秒,方才僵硬地緩緩轉過頭。

  褐發青年緩步自樓梯走下,他神色平靜,唯有乍看見友裡此刻的表情時,他明顯的愣了一下。

  「太宰治?」她嘴唇動了動,「你為什麼在這裡——不,你都做了什麼?」

  太宰治看著她,目光沉沉,沒有說話。

  「不準備告訴她嗎?」心情大好的白蘭拆開一包棉花糖,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不是早便做好覺悟了嗎。」

  「你做了什麼?」她再次問道。

  「……」太宰治露出了一種友裡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太宰君是真的很喜歡你呢。」白蘭慢悠悠說道,「這個世界的你是我最後一次挑戰機會,只是你在十五歲時便失蹤了,我多番尋找都沒有結果,沒想到最後太宰君竟主動找到了我。」

  「在發現你真實身份這件事上,太宰君可是功不可沒呢。」

  「……為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針對的內容是什麼。

  是為什麼要幫助白蘭?還是為什麼要毀滅彭格列?還是為什麼要調查她的身份?

  可是太宰治給出了他的回答。

  「因為我想再次見到你。」

  他如是說道。


第64章 賭約

  「……」她有許多話想問太宰治, 可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很驚訝嗎?」反倒是太宰治問道。

  「你為什麼這麼做?沢田綱吉他們和你沒有什麼仇怨吧?」她應該對太宰治的行為感到無比的憤怒的,然而後者態度平靜神色自然, 反倒讓她的激動顯得格外突兀。

  「關於這一點我之前便解釋了, 我想見你。」太宰治淡淡道,「我無意針對彭格列,只是它是白蘭的敵人,作為交換條件之一,我向白蘭提供了一些幫助。」

  「太宰君這麼說可就太謙虛了。」白蘭逐漸找回了屬於他的節奏, 慢悠悠的說道,「沒有你的幫助, 即便是我,想要這麼快便打敗彭格列, 也沒那麼輕鬆。太宰君實在是一位出色的人啊。」

  友裡必須承認, 儘管她知道白蘭這是在故意激怒她,順便挑撥她和太宰治的關係, 然而她還是被白蘭激怒了。

  「這裡沒有人在和你說話。」她冷冷道,「我以為在別人交談時學會傾聽是最基本的禮貌。」

  「但是友裡醬剛才也沒有對我保持禮貌啊。」白蘭反擊道。

  友裡呵呵一笑:「您配嗎?」

  要知道, 即使她對白蘭吐口水系統也不會扣她畫風值, 可想而知白蘭的人品在系統那也是有官方鑒定的。

  當然, 友裡也有她蠻不講理的一面。白蘭要耍賴, 她和白蘭講道理, 並借此對白蘭的人格與風評進行攻擊。然而白蘭要和她講道理, 她又和白蘭耍賴, 並再次對白蘭的人格與風評進行攻擊……

  所以白蘭的屢戰屢敗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為什麼想見我?」友裡看向太宰治,「你應該知道,以我的性格,如果再次見到你,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和你敘舊。」

  「我知道,你大概會直接殺了我吧。」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費勁的找我。」說到這裡,她忽然露出十分微妙的古怪表情,「喂,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太宰治卻一時躊躇該不該就這麼應了,按套路來說,這時候說這種話,基本上就是再遲鈍的人也終於意識到了的劇情。

  可他卻不敢篤定友裡就是這樣頓悟了。

  畢竟友裡並非智商或者情商過低,也並非感情遲鈍,她只是腦回路清奇。

  你能用少女漫女主的要求來衡量一個神奇生物嗎?

  反正過去無數次慘痛的教訓告訴太宰治,他最好別把「理所當然」這個詞放在友裡身上。

  「你怎麼想?」於是他決定按兵不動。

  然後,他便看到友裡露出了有些小得意的欠揍表情:「你很喜歡我吧?」

  「……」

  友裡嘿嘿一笑,興致勃勃道:「是不是越想越喜歡,一想到我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就特別難受,於是開始追尋我的一切,最終黑化,決定即使不擇手段也要把我留下?」

  太宰治忽然就由衷地感到好奇,人究竟是怎麼才可以做到說話這麼欠的啊?

  雖然某種程度上她全都說對了,但這種欠揍的表情,這種得意的語氣,還有嚴重抹黑他形象的描述……讓人根本不想承認好麼。

  而且誰家的女主角會在表白時嘿嘿一笑???

  嘿嘿一笑???

  嘿嘿???

  太宰治覺得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友裡的嘿嘿一笑了。

  真是可喜可賀。

  太宰治嘴角抽了抽,表情有點繃不住了:「你那是什麼不入流的古早少女漫畫情節?誰會這麼做?」

  沒想到他這麼一說,友裡神色便頓時一變。

  她帶這些嘲笑意味地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又在耍花招,所以特地這麼說,你看,果然把你詐出來了吧?」

  太宰治總算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意思是什麼了。

  那邊原本表情蔫蔫的白蘭此時憋笑憋的很辛苦,看他的神色揶揄而不失同情。

  太宰治想死。

  他應該知道,在畫風掠奪者面前,死撐面子是一種多麼愚蠢的行為。

  「說正事吧。」友裡斂去不必要的神色,肅容道。

  「……好。」

  「你想要見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我想要你復活我的一個朋友,織田作之助。」他垂下眼瞼,淡淡道,「他在你失蹤的下半年死於一次任務。」

  「原來你當初說的話是真的啊,沒想到你也會有朋友。」友裡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就說嘛,這才是你。」

  太宰治只能苦笑。

  苦笑之餘,卻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釋懷。

  他自詡聰明,能看透世間,並因此感到生命極度的無趣。

  然而唯有友裡,無論他如何算計,如何去推演代入她的邏輯,都無法看透她的想法和內心。

  「復活不是不可以。」友裡故意拖長語調,「只要錢到位。」

  「報酬隨便開口。」

  太宰治毫不猶豫道。

  友裡頗為眼紅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百億美元?」

  「友裡……」太宰治無奈地笑道。

  「不開玩笑了。五億美元,這裡面大部分都是我任務經費,最後能掙到的真的不多。」

  友裡強調道。「復活術是十分珍貴且頂尖的技能,如果你想要你朋友毫髮無損品質不打折扣的站在你面前,那這五億美元就一分也不能少。」

  「行。」太宰治點頭,完全不懷疑友裡攜款潛逃的可能性。

  「所以友裡醬是準備加入我們陣營了?」白蘭挑眉。

  「當然不,」友裡說道,「太宰治分得清輕重。他知道,只要還想讓我幫他,就絕對不會做出真正有害于沢田綱吉的事。」

  「彭格列下場如何與我無關,我關心的只有沢田綱吉的生死。」她神色冷了下來,「十年後的沢田綱吉是被人槍擊刺殺而死,我想,組織那場刺殺的人就是你吧。」

  白蘭聳了聳肩:「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該死。」友裡毫不諱言道。

  「但是憑藉現在的你的實力,還不足以打敗我。」白蘭用雙手比了個不小的距離,「與那些世界的你相比,你現在的實力還差這麼多。」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友裡嗤笑一聲,「而且你真的覺得你目前造成的破壞,是具有決定性的?」

  「我知道,」沒想到白蘭竟說道,「你以前向我提起過,對於你而言,有錢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是的,有錢的確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白蘭漫不經心的說道:「那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對此做出應對呢?」

  「你什麼意思?」

  「在知道你是玩家,並且擁有超越常識範圍的力量的前提下,你覺得我會怎麼坐?」

  聞言,友裡神色微變。

  她第一反應便是打開面板,查看與白蘭有關的任務。

  然而此時的白蘭的狀態已經顯示為【不可攻略】。

  不可攻略狀態意味著無論她怎樣攻擊白蘭,都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必須完成前置隱藏任務,或者拿到關鍵道具才行。

  這與她記憶裡完全不同。

  她沉聲道:「你做了什麼?」

  「只是入侵它的程式,小小的改動了一下。」

  友裡瞪向太宰治:「是你——」

  「這件事便與太宰君徹底無關了。」白蘭狀似好心地為他解釋道,「多虧有切爾貝羅提供的關鍵情報,才讓我得以破解防火牆,篡改【系統】中的某些資料。」

  友裡最大的倚仗便是系統,然而白蘭如今竟能一定限度的影響系統,這不得不讓她有所顧慮。

  「你想怎麼做?」

  「讓我們來打個賭吧。」白蘭顯然對此早便考慮清楚了,「只要你賭贏了,那麼我就給你們一個挑戰我的機會。」

  「……你想賭什麼?」

  「一般的賭也沒什麼意思——就賭上友裡醬與綱吉君的羈絆吧。」

  「羈絆?」友裡挑眉,「沢田綱吉很喜歡我哦。」

  「……不是這個意思。」白蘭頓了一下道,「我只是很好奇,如果綱吉君知道自己目前與你發生過的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而他在你眼裡,也不過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他會有何反應呢?」

  這番話徹底擊中了友裡的軟肋,某一瞬間她心裡幾乎產生了退縮的情緒。

  然而她還是忍住了。

  她的神色看上去並無太大波動:「行啊,那就賭吧。」

  說完,她還例行公事般的嗆了白蘭一下:「你現在幹的可是最為下作的挑撥他人感情的事,這種人在最後都會失敗的。」

  「友裡醬認為,在一場戰鬥中,什麼才是最要緊的東西?」

  「……」

  「是情報。」不待友裡回答,白蘭便自說自話地接了下去,大概也是怕她來一句什麼神展開,「我在情報上的優勢超出你太多了。」

  「然後就失敗了十次。」她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你真是太閑了。」

  白蘭一噎,乾脆跳過了這個話題:「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吧,直到綱吉君找到這裡為止。」

  「切。」友裡撇了撇嘴,卻也沒再說什麼。

  —

  她在白蘭這裡住了四天,四天后,沢田綱吉總算帶著他的同伴們打上門來。

  結果白蘭要求他1v1solo,沢田綱吉信以為真,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單獨走進了大廳,等待白蘭的出招。

  在大廳裡,他也看到這段時間令他牽腸掛肚的身影:「友裡?!」

  沢田綱吉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悅與關心:「你沒事吧?」

  「我沒事,」友裡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言向他提醒道,「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你又要做什麼?」沢田綱吉頓時面色警惕。

  他這樣防備隊友的表現讓友裡有些尷尬,只是在白蘭面前又不好發作,只能忍著氣道:「是白蘭要搞事。」

  「好。」沢田綱吉點頭,他有信心面對任何困難。

  只要可以保護大家,他什麼都可以做。

  可白蘭說的事,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委實說,他第一反應是白蘭在講什麼科幻故事。

  可直覺卻告訴他,白蘭說的是對的。

  「友裡——」他想看友裡的反應,然而礙于白蘭的賭約,友裡不能給他任何回應。

  在最開始來到村子時,他和桂木桂馬都曾懷疑過這個村子的存在只是個遊戲,然而友裡卻告訴他們這是真實的,並且在長久的相處中,他們之間產生的感情也讓他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問題。

  然而現在白蘭卻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不只是遊戲,就連他本身對友裡而言也只是個道具,他所遭遇的一切困難,自認為那些大家共同應對的挑戰都是獨一無二的羈絆,實際上都是被刻意設計好的。

  「不過友裡醬不是更高一個位面的生物。」這是白蘭的結論。

  可沢田綱吉一點也不關心這個問題。

  仿佛看出了他內心的矛盾與掙扎,白蘭刻意問道:「現在,你還可以把她當做自己的同伴嗎?」

  友裡心裡一緊。

  這個賭約實際上極度有利於白蘭,由於問題本身主觀性很強,所以只要沢田綱吉有半分的動搖,最後都會判為白蘭獲勝。

  沢田綱吉會怎麼說呢?

  在二人意味不一的目光下,沢田綱吉慢慢開口道。

  「我喜歡友裡,也一直把她當我的摯友、我的道標、我理想的具現化,我以為這份感情是雙向的。我的確沒想到,我對友裡而言只是這樣的東西。」

  白蘭嘴角已然露出微笑。

  「可是,我喜歡她、將她看作特別的人的這件事……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第65章 決戰

  「對我而言,友裡從來便不是是一個女孩這樣簡單的概念。」說這話時, 沢田綱吉沒有看友裡, 只是不急不緩地慢慢說道。

  「她教會我何為首領的意義, 但她卻和reborn不同。她幫我度過許多難關, 但她又和獄寺他們不同。她長得很好看,性格也很有趣, 但她和學校裡的任何女生都不同。」

  友裡聽聞這一番話, 只覺字字句句, 均是無法形容的心意。

  委實說, 她對沢田綱吉表露出的對她的仰慕並非一無所覺, 但是卻萬萬想不到, 沢田綱吉是怎麼就在不知不覺間,對她有了這般深厚的感情。

  倒也不是說反感……只是很吃驚罷了。

  白蘭大概也被沢田綱吉這番表白驚到了,想了想硬是沒品出這番話裡有任何漏洞。

  於是他只能說道:「即使這一切都是為人刻意營造出的也無所謂麼?」

  「這一點早在我們相識之初便早有定論。」沢田綱吉回答道,「我們所應相信的是眼前所見的,親身體會的,而非旁人所言。」

  「對我來說, 友裡的存在是確鑿無誤的, 我所篤定的【真實】。即便與她的相遇是外力刻意所為, 對此我也只會心存感激。」

  給力!完美!

  沢田綱吉一番話可謂超額完成任務,白蘭還沒有無恥到指鹿為馬的地步,更何況他也沒有那麼做的必要。

  於是友裡便也解禁了, 她笑眯眯的說道:「我們的感情可是情比金堅!」

  說著她還刻意去拍沢田綱吉肩頭:「我們完全可以當這是相親認識的嘛。」

  然而她在笑, 沢田綱吉卻沒有笑, 看她的眼神頗為古怪,反倒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友裡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決定再不多嘴了。

  她將自己與白蘭的賭約告知沢田綱吉,聽她這麼解釋完,沢田綱吉便看向白蘭:「現在我有挑戰你的資格了麼?」

  白蘭不可違反自己的規矩,卻也不想就這麼便宜了他,心中計較之下,便給自己的遊戲規則加了一條:「【choice】是個團體遊戲,只有三人對決未免太過無趣。」

  友裡瞪眼:「喂,你之前可沒這麼說過。」

  「那你可以不參加。」白蘭擺明瞭耍賴。

  為了前置任務,她還真不能否認。

  最後友裡只能氣鼓鼓地認栽,等著獄寺他們誰打敗六吊花,進入本部。

  見她不爽,白蘭心裡便莫名痛快幾分。

  久坐無聊,友裡二人又不可能和白蘭聊天。不,倒不如說只是沢田綱吉不會,友裡倒是可以和白蘭毫無隔閡的聊天。

  但是友裡和討厭的人聊天時會是怎樣的情景,倒也不難想像,是以白蘭也不會湊上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他撥通內線電話,想叫部下端些點心飲品過來。

  來的人她認識,正是那個上次被她驚到的小職員雷歐。白蘭見他放下託盤後還不動,面上不禁略感奇怪。

  「雷歐君?」他挑眉,「你沒有其他事情了嗎?」

  「有。」雷歐卻慢慢露出一個頗為古怪的笑容,「不過這件事,卻和白蘭大人你有很大聯繫啊……kufufufu。」

  這個標誌性的笑聲一出,在場三人還有誰認不出來?

  只見友裡率先拍案而起,激動道:「是你,六道骸!」

  清秀文弱的青年面容逐漸變幻,身形體貌也有所變化,片刻之後,站在原地的赫然是一個超模級別的制服帥哥,哪裡還有半分雷歐的影子。

  六道骸少年時便極為俊美,十年後的他更是行走的荷爾蒙,他看著友裡,似笑非笑道:「你口中關於我的某些不實言論,這幾日可是讓我苦惱許久。」

  「……」友裡眨了眨眼,靈機一動道,「只有我這樣說,你還沒有任何反應,才顯得更加真實。」

  六道骸呵呵一笑,也不再理他。

  他挑眉看著白蘭:「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你的遊戲規則還作數麼?」

  白蘭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不慌不忙地講起了別的:「對於這一天,我可是期待已久了。」

  「我很早便調查出你的身份,你以為我不會對這點做出針對嗎?」

  友裡翻了個白眼:「我必須提醒你,你上次這麼說之後,你的針對可沒起什麼作用。」

  白蘭笑容微僵,竭力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驕傲:「有沒有用你之後便知道了。」

  —

  從後續發展來看,白蘭的應對貌似的確起到了作用。

  總之,非常酷炫的出場六道骸沒和他過上幾招便捉襟見肘,左支右絀,眼看是要敗下陣了。

  友裡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吐槽欲:「所以你吹了那麼久到底有什麼作用!」

  六道骸被她的吐槽嘲諷得面子有些掛不住,百忙之中還抽空「kufufufu了」了一下,大概就是覺得輸人不能輸陣,指望靠這句時髦的口頭禪能挽回一些畫風。

  「你現在就是笑到斷氣也毫無作用好麼。」友裡對沢田綱吉說道,「愣著幹什麼,一起上啊。」

  沢田綱吉愣了愣,最後的節操告訴他這樣上去群毆有違江湖道義,於是他遲疑了一下道:「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友裡乾脆的說道,「和白蘭這樣的邪門歪道哪裡用講什麼江湖道義。」

  「但是……」

  「但是什麼但是,再磨蹭六道骸就要嗝屁了。」友裡繼續催促,「反正只要把白蘭在這裡幹掉,出了這個門,誰還知道我們是群毆?」

  三人嘴角一抽,心說白蘭本人就在這兒呢,這麼不避諱真的好麼?

  然而沢田綱吉還是被友裡說服了!

  畢竟和這樣的邪魔外道不需要講什麼江湖道義。

  —

  白蘭輸了,輸在了奇犽,小傑,綱吉的聯合技下。

  畢竟日本國中生是不可戰勝的。

  不過礙於小傑二人來自異世界,這個範圍或許應該擴大到【講日語的青少年】。

  之後白蘭的朋友,一個名叫入江正一的二五仔……啊不,棄暗投明的正義人士,表示十年後的沢田綱吉其實沒死,身體還保留在他那裡云云。他還說可以把十年前的彭格列眾人送回過去。

  總之,一切都得到了妥善的解決。

  唯獨一點沒有答案。

  「你會回來嗎?」沢田綱吉低聲道。

  他本來沒指望友裡會回答,沒想到友裡竟笑道。

  「為什麼不?只不過是離開的久一點,便真當我不回來了。」

  友裡促狹地向他眨眼:「而且你是我的大將軍啊,沒有你,我怎麼完成統一天下的偉業?」

  沢田綱吉沉默一瞬,漸漸地,也露出一個細微的笑容。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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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平安京戰國物語

第66章 戰國時代

  陽光穿過窗櫺, 在地面鋪上一層細碎的金色。

  友裡趴在辦公桌前, 眯著眼睛側臉看向窗外, 許是看久了的緣故,陽光在她視野裡漸漸模糊,逐漸渲染成一片燦爛輝煌的金色

  她伸出手, 五指做出虛握的姿態, 似是要將陽光抓在手中。

  但這當然是徒勞的努力,幾次嘗試均宣告無果後,她便癟了癟嘴,有氣無力地喚道:「斑——」

  黑髮的英靈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聽到她的呼喚, 態度完全無動於衷, 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斑——」友裡拖長了語調,這次語氣裡便帶著些不滿了。

  宇智波斑終於開口:「你又怎麼了?」

  從這一個又字便足以品出許多的無可奈何……但友裡才不會管自己是不是又在無事生非。

  「我好難受啊。」

  「不舒服就吃藥。」斑面無表情道。

  「我心裡難受。」友裡轉過臉,語氣聽起來委屈巴巴的。

  斑神色間終於流露出些許無奈:「錢是你自己要花的,怎麼現在又開始心疼了?」

  友裡心裡不服, 但又自知理虧,最終只能哼哼唧唧地小聲抱怨:「誰讓你們不勸著我。」

  斑對這種話便只是當從未聽到過。

  這事還要從友裡拿到太宰治的報酬, 以及白蘭應允的賞金說起。

  —

  白蘭被一群日本國中生打敗後原本生無可戀,但不知為何,最終又重新振作起來, 並改過自新, 重新做人。

  不管友裡信不信, 反正沢田綱吉是信了, 而友裡從白蘭那裡拿(le)到(suo)了合適的數目後,便也不再管他這件事,只交由彭格列處理。

  而太宰治那裡說好的五億美元也沒有落下,她拿其中的絕大部分兌換了【鏡頭一轉原地復活之術】,成功復活了太宰治的朋友,織田作之助。

  最後回村時,手頭一向拮据的友裡竟也有了一萬兩。

  過去村子雖然也能有所盈利,再加上從散財童子宇智波鼬那裡打來的秋風,財政倒也不能說潦倒,只是在支付村子日常的維修費用,以及建造新建築,拓展軍隊後,便十不存一了。

  因此這次的意外之財,無論是對於村子,還是對於友裡個人,都是不菲的數目。

  友裡拿其中的兩千兩給自己的村長小樓翻新加蓋,姑且也算是把奇跡的世代的門面撐起來了。

  別看友裡平日沒個正行,但她在這方面是真的做到了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如果不是這筆意外之喜,她只怕還是會與自己的「原木傢俱」為伴,縮在自己的村長小樓裡。

  斑也不是個耽於享樂的人,對物欲同樣沒什麼追求。只是當他看到友裡嘴上抱怨吐槽生活艱苦,要早點泡到奇犽嫁進他們家(然後便被奇犽施以正義的鐵拳),然而生活裡卻處處遷就隨和……他便有些看不過眼。

  友裡委實不必生活得如此拮据。

  「那只是一群式神。」他淡淡道,「錢財即便花在他們頭上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給你花了。」

  「但是花在這種不必要的地方實在是浪費。」

  友裡稍一蹙眉,道,「不過你說的也是,這裡終究只是基地,並非長久立足之地。」

  「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們的籌謀,是時候開始第一步了。」友裡坐起身,澄澈的眼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

  「現在我宣佈,奇跡的世代第一屆村民代表大會正式開始。」中村美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下麵有請村長村長發言。」

  友裡站上發言台,緩慢地環視一圈台下的諸位代表後,方才慢慢說道:「我準備遷村。」

  新來的奇犽等人沒什麼反應,經歷過羊村之戰的沢田綱吉和桂木桂馬,卻有些許的不解。

  「為什麼?」沢田綱吉對她當初強令自己摧毀羊村諸位的本體一事仍是記憶猶新。

  當初打敗喜羊羊後,他甚至還為失去了一個心靈之友悄悄哭泣過,結果友裡卻說準備放棄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

  「因為青青草原並不能實現我們的目標,」友裡解釋道,「諾大的草原如今只有我們,而除去在場各位,村裡便只剩下一些我召喚出來的式神。這樣的情況又如何能實現天下布武的理想?」

  「……」沢田綱吉無法反駁。

  「那你準備去哪裡?」桂木桂馬一推眼鏡,沉聲道。

  聽到他的問題,宇智波止水張了張口,大概是想讓友裡去往自己的時代——友裡還沒敢告訴他自己一口氣把三戰以後的未來全部毀掉了。

  於是,搶在所有人前,友裡宣佈了自己的決斷。

  「我將要去第一次忍界大戰前的戰國時代。」她說道,「毫無疑問,在這諸多空間中,將我們維繫在一起的,正是止水他們的位面,而符合亂世這一標準的世界也唯有他們。」

  特別是黃川,這一百分百必出ssr的劇情池簡直是全人類的財富。

  「友裡大人,其實還有時間溯行軍。」加州清光試圖提醒她,她還是個審神者這件事。

  「那麼多審神者,不差我一個。」友裡隨意地揮了揮手,便把自己的責任撇了個乾淨,「我們現在的目的是建國!爭霸天下!」

  加州清光其實也快忘了自己是個付喪神了,見友裡態度果決,便也沒抓著這件事不放。

  「我去哪裡都無所謂。」奇犽咬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說。

  「嗯。」小傑跟著點頭,「我和奇犽一樣。」

  「那就舉手表決吧。」友裡率先舉手,「願意和我一起去戰國時代請舉手。」

  三把刀和奇犽止水率先舉手,小傑見奇犽舉手也連忙跟著舉手,桂木桂馬沉思一會兒,也舉起了右手。

  沢田綱吉左顧右盼一陣,發現大家都舉手了,然而考慮到和喜羊羊的羈絆,他猶豫再三,始終沒能舉手。

  不過友裡瞪了他幾眼,他脖子一縮,最終到底好漢不吃眼前虧,選擇了舉手。

  「那麼全票通過,我馬上就準備遷村的事情。」

  「斑先生他還沒表態。」小傑提醒道。

  友裡早便給斑使過眼色,可惜後者完全當做沒看見,因此到最後她便也摸清了宇智波斑的路數。

  「他是英靈,不是人。」友裡理直氣壯道,「不能算入選民範疇。」

  「噢,原來如此。」小傑恍然大悟。

  同樣聽到這句話的奇犽在一旁不禁翻了個白眼,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什麼叫原來如此,加州清光他們是斬魄刀,也不是人,怎麼不見她說?

  —

  散會路上斑的表情一直不太好看,友裡瞅了幾眼,便湊上去問道:「我剛才那句話惹你不高興了?」

  不等斑回答,她便說道:「那是我的無心之語,你別和我計較。」

  「你的無心之語那麼多,我要是字字句句都要與你計較,早便把自己氣死了。」斑刻意加重了無心之語的發音,言語間頗為嘲諷。

  「那你這樣陰沉著臉做什麼?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怎麼會想到去戰國時代的。」斑雙手環抱,睨著眼看她,「你不是一直覺得那個時代太危險了麼?」

  「這不是有你嘛。」友裡笑嘻嘻地和他套近乎,「有你在誰還會擔心時代問題?什麼宇智波,什麼千手一族,聽到我斑爺名號還不納頭便拜。」

  「我可沒那麼大能耐。」

  斑的態度淡淡:「這次便是最後的試煉了,如果你當真能在亂世中闖出自己的一番名目,那麼……」

  「好好好我知道了,別老是給我施加心理壓力,超煩。」

  友裡撇了撇嘴道:「總之你們這兩天休養精神就夠了。」

  —

  搬家的事情被友裡一手包辦。

  是的,雖然這件事聽起來很玄幻——懶到那個程度的友裡居然也會主動找事幹,但事實確實是這樣。

  友裡花費四千兩,買了個可擕式隨身本丸,將全村的資產,包括人畜建築,全部都裝了進去。

  因此來到戰國時,她身邊除了無法收容的宇智波斑,竟是兩手空空。

  「雖然說也有乾糧什麼的,但是還是要和附近的人家打聽一下當前時代比較好。」

  宇智波斑對此並無異議。

  於是在打聽到離這裡最近的城,人見城的位置後,她便帶著宇智波斑和自己的本丸,向那個方向行去。


第67章 殺人鬼

  友裡的降落座標選取時似乎出了差錯, 現世時並未能順利降落在人類聚居地,反倒是某個不知名的荒郊野嶺,

  雖說她自身也備齊了日用品, 可為了日後發展為,她還是想要儘早接觸到當地居民。

  好在她並不需要親身上演荒野求生, 作為村長, 她自然有無數種代步方式。

  友裡原本的打算是讓忍者中脾氣最好的止水抱著她趕路,以他如今的查克拉量, 坐地日行八百里亦不是難事。

  然而斑聽了她的打算,一聲不吭地把她提溜起來,自己便帶著她趕路了。

  斑一身甲胄,友裡縮在他懷裡時只覺得硌得難受。然而無論怎麼說,這都是斑頭一回主動找活幹,友裡認為自己對此必須保持鼓勵態度。

  她稍稍扭了扭身子, 試圖讓自己更舒服一些,結果斑卻說道:「別亂動, 摔下去我可不會幫忙。」

  英靈全力趕路的速度自廢常人所能比擬,他們身旁兩側的景物被飛快甩在身後,幾乎化為一道連綿不絕的虛影。友裡只是看了兩眼便眼前發暈, 只能和斑搭話。

  「能夠為禦主效力,你應該感到榮幸。」友裡振振有詞道, 「你自己反省一下, 現世之後你除了吃和睡還有什麼用處?」

  斑面色一沉:「那是因為我不能進入那些位面。」

  「從結果來看, 這有區別嗎?」說著, 友裡伸手拽住一縷斑的長髮,在手中百般玩弄,任憑斑如何眼神威懾,都只當沒看見。

  委實說,斑挺想把她扔地上的。

  玩了一會兒,友裡忽然嫌棄地把他的頭髮撥開:「好扎手。」

  斑不禁認真地考慮起了之前的想法,果然還是把她扔到地上比較好吧。

  —

  不管友裡說話有多氣人,她最終都平平安安地抵達了目的地。

  既沒有被斑殺之而後快,也沒有缺胳膊少腿。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個鬼啊!

  哪個正常的首領會在有一堆部下相隨時隨時擔心自己會缺胳膊少腿或者被刺殺啊?!

  「再走一刻鐘,就可以進城了。」

  說話的人是個笑容和善的商人,他是友裡走出那片山嶺後遇到的第一個商隊的首領,她為商隊擊退了山匪,不俗的氣質又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觸發了其奇貨可居的心態,因此最終決定捎她一程。

  「真是麻煩你了,長太郎先生。」友裡客氣地說道。

  「哪裡哪裡,行走在外,誰還能沒有難處。」長太郎笑著擺手,「能幫上友裡小姐的忙再好不過。」

  友裡記得藤原在日本古代似乎也是貴族大姓,所以通報名號時只說名字,不提姓氏。

  晚飯他們是商隊聚在一起吃的,聊了一會兒後,友裡便狀似無意地和長太郎套話:「長太郎先生以為當今時局如何?」

  「還不就是那樣,戰亂年間,生意也不好做啊。」長太郎歎了口氣,神色間流露出些許愁容,「原本商路最遠還敢到豐華城,現如今也只敢在人見城周圍這些村鎮間往來了。」

  「又打起來了?」

  「是啊,還好少城主英明仁愛,至少在人見城周邊還是可以保證安穩。」

  友裡從長太郎口中得知了不少有關人見城當今掌權者,人見陰刀的事蹟。後者對其可謂讚不絕口,稱其為英武仁慈的主君。

  「既然時局如此不太平,長太郎先生為何不雇傭忍者護送商隊?」友裡挑眉道,「忍者總比武士效率要高吧。」

  「我又如何不知?」長太郎苦笑道,「然而忍者雇傭費用數倍于武士,素質同樣良莠不齊……我這種小本生意,實在是受用不起。」

  「原來如此。」友裡若有所思。

  「至於你需要的通關證明,返城後我會想辦法為你引見城主,城主寬容,想必會應允的。」

  「萬分感謝!」友裡連忙說道。

  「哪裡哪裡。」長太郎笑呵呵地擺手。

  長太郎對她可謂細心周到至極,不僅主動邀請她暫住自己家,還幫她引見城主,說是三日後便可覲見。

  他能做到這個地步,自然也不是完全出於無私,友裡固然承蒙他的好意,卻也明白他無非是無非是看出自己身手不俗,衣著氣度同樣不凡,想要和她交好。

  當然她也不至於連幾錢銀子都要節省,所以儘管長太郎極力推辭,但她還是強行給他塞了銀子。

  長太郎未曾娶妻,家中只有一個名為菜菜子的侍妾伺候日常起居。因此家雖不大,但友裡住著倒也不會礙著誰。

  她與菜菜子長太郎一同進餐睡覺,白天則外出遊逛搜集情報,只待三日後覲見城主人見陰刀。

  然而事情在第二日長太郎回家後發生了轉折。

  「這兩日友裡小姐切莫獨自外出。」長太郎回家後便如此叮囑道。

  「發生什麼事了?」友裡奇怪道。

  「這幾日城中有殺人鬼出沒,迄今為止已有五人遇害,其殺人手法殘忍鬼魅,並非常人所為,因此有人說是妖怪作祟。」長太郎皺眉道,「我知道小姐你實力不凡,但還是小心為先。」

  「我明白。」友裡點頭。

  「城主已經派人去找巫女僧侶處理這件事,想必很快就會得到解決。」

  「如此最好。」

  可惜這句話便成了長太郎留下的最後一句flag。

  直到菜菜子一臉惶急地求到她門上時,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時友裡已經從井裡打來水準備洗漱睡覺,沒想到菜菜子敲響了她的房門。

  「大人他現在還沒有回來!」

  「長太郎還沒有回來?他是不是今晚有什麼應酬?」

  「不,近日城中不大安全,大人親口說過他不會在外過夜,可從昨日中午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回家,也沒有傳來任何口信。」

  說到這裡,菜菜子眼中已是盈盈欲泣。

  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放在現代已經可以報案了。而友裡承蒙二人照顧,如今長太郎失蹤,她自然不好坐視不理。

  「你先放寬心,我這就去尋他。」她安慰菜菜子幾句,便披上外衣,踏入了屋外深沉的夜色。

  —

  「這件事就拜託你倆了。」

  友裡召喚出奇犽和小夜,深夜中的探索,這二人最合適不過。

  「近身護衛就交給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早點找到長太郎。」

  沢田綱吉被她一起叫了出來,並且因為其超直感的優勢,被友裡指派去探路。

  結果聽她說這城中有妖怪出沒後,沢田綱吉的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了。

  他咽了口唾沫,不安地環顧著四周:「一定要這個時間出來尋找嗎?」

  友裡嫌棄的皺眉:「你已經是彭格列十代目了,怎麼還害怕妖怪?」

  沢田綱吉不服氣道:「怕鬼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

  「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妖祟。」宇智波斑嗤笑,「許多流傳的怪談,不過是忍者有時執行任務,使用忍術幻術所製造的異象,最終以訛傳訛,才演變至此。」

  奇犽也跟著擠兌沢田綱吉:「對啊,有些念能力者死去時執念太深,留下的惡念無法解除的話,同樣會製造許多常理難以解釋的異象。」

  「但是英靈也是靈魂的一種存在形式啊。」沢田綱吉毫不客氣地吐槽道,「不要以為用一套貌似科學的魔術理論就可以糊弄過去好麼?」

  「膽小就是膽小,照你這麼說,斑也是鬼,那你怎麼不怕他?」友裡斜眼看他,「別廢話了,去探路,」

  「你怎麼不去……說來說去,你不也是害怕嘛。」沢田綱吉一邊小聲嘟囔,一邊繼續觀察周圍的環境。

  好在原本緊張靜謐的氣氛因為他們的插科打諢而輕鬆許多,連帶他的心情也舒緩了些許——

  「啊!!!!」沢田綱吉的慘叫幾乎劃破整個黑夜。

  「怎麼了?」友裡連忙趕到他身邊,「出什麼事了?」

  沢田綱吉嘴唇微微發顫,他指著一個方向,聲音幾乎在發顫:「鬼,鬼啊!」

  友裡咽了口唾沫,順著他的方向,動作僵硬地看了過去。

  然後便和一雙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眼瞳對上了眼。

  友裡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差點背過氣。

  「還嘲笑我膽小,你這根本更慫吧!」沢田綱吉囧,甚至顧不上害怕,下意識吐槽道。

  宇智波斑用力拍了一下友裡背部(根據力度判斷,友裡很懷疑他是在公報私仇),總算讓她喘上了氣。

  「咳咳咳。」她一手按胸,「我只是為了讓你放鬆心情。」

  然後這倆貨便當著妖怪的面鬥起槽了……

  小夜持刀擋在她身前,心裡不禁有些無奈。

  他可是能感覺到那個傢伙身上的殺戮與墮落之氣,那是龐大到即便是殺人鬼這個詞,都無法形容承載的【惡】。

  殺人鬼看了他們一會兒,大概也是對友裡無語,再加上他們這幫人並不好惹,便躍上屋頂,準備離開。

  友裡當然不肯放過,喊了一聲追,便率先跟上。

  —

  或許是不願暴露人前的緣故,殺人鬼越跑越是偏僻,直到一處無人居住的小樹林裡,方才停下腳步。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友裡喘著氣,冷笑道。

  沢田綱吉欲言又止,看來很想吐槽她這句話,卻又礙於場合不好開口。

  殺人鬼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安靜地看著她。

  看清殺人鬼真正容貌的那一刻,友裡不禁愣住了。

  「你,你是——」


第68章 奈落

  那是一雙含著惡氣的美麗眼瞳。

  在深夜乍一看到或許會覺得陰冷可怖, 然而鎮定下來看清殺人鬼的容貌後,友裡反而覺得他長得頗有幾分好看以及……眼熟?

  殺人鬼神色冷漠平靜,他穿著粗糙簡樸的灰色和服,頭髮隨意的束在腦後, 腰間別著一把沒有任何刀紋的紅色太刀,與坊間浪人別無二致。

  可儘管他沒有剪短頭髮,也沒有穿著那身土裡土氣的運動服,表情氣質貌似也不太對勁, 但友裡還是認出了他。

  「夜鬥前輩?!」她驚愕道,「你怎麼在這裡?」

  聽到她這麼說, 夜鬥不禁微微蹙眉:「你認識我?」

  他是感應到這個女孩身上微薄的神性方才沒有直接動手,然而看後者的表現不似作偽,倒像是真的認識他。

  看到夜鬥疑惑的表情,友裡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與夜鬥是在五百年後的空座町相遇, 而當時夜鬥自稱是浦原喜助前輩中的前輩, 綜合考慮, 說不定死神位面實際上便是五百年後的戰國位面。

  如果是這樣的話,忍者看起來職業壽命不長啊,到了五百年後, 竟無一絲消息。

  現實不允許她沉思太久, 她就此止住思緒, 解釋道:「或許您已經忘了, 但夜鬥前輩曾經對我有所指點, 對此我一直銘記於心。只是方才情況緊急, 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

  夜鬥神色不變,對她的話完全無動於衷:「我對你沒有任何印象。既然是誤會,也請不要妨礙我的行動。」

  他這樣與印象裡幾乎判若兩人的性格令她很是驚訝,也不知這五百年夜鬥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刺激。

  旁聽的沢田綱吉眼神驚愕,大概是很想吐槽她怎麼在五百年前也有熟人。

  「最近城中有殺人鬼出沒,夜鬥前輩可要小心。」

  夜鬥瞟了她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話說,我之前看到前輩準備潛入城主府,不知是想做什麼?」

  說到這裡,夜鬥總算淡淡開口:「那是我的任務,你不要妨礙我。」

  深夜出動,她當然不會以為夜鬥是找城主吃夜宵:「等等,你是要幹掉城主還是要幹掉他的妻妾?」

  被她這樣糾纏,夜鬥終於不耐地皺起眉頭:「這和你有關係麼?」

  「怎麼沒有?」友裡卻沒有說自己需要城主親筆書寫的通關證明,只說道,「人見城主仁義之名眾所周知,你殺好人可是有損名聲。」

  作為禍津神,夜鬥當然不在意所謂的名聲,只是經過之前那番追逐,他自知不可能甩開友裡的糾纏,只能耐著性子和她講道理。

  「你怎麼就知道他是個好人?」

  「城中居民不都是如此這樣說的?」

  「你可知是誰懇請我殺掉人見陰刀?」

  「誰?」

  「是城主府中的一個下人,她親眼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被人見陰刀折磨致死,甚至死無全屍,她悲痛欲絕卻又走投無路,只得求我出手。」

  夜鬥語氣平淡,可語氣的輕描淡寫間卻不難讓人體會其中的殘酷與悲憤。

  便是友裡,也略感不適地皺眉:「雖然我覺得他的行為屬實可惡,不過他終究是城主,如何對待自己的奴隸,于當今法理上似乎無有不妥。」

  「那如果我說,近日的失蹤案盡是人見陰刀所為,之前的十數起罪案,也與他關係匪淺——這些可居民不盡皆都是他的奴隸,能讓他隨意處置。」

  友裡暗暗吸了口冷氣,沒想到風評那樣良好的人見陰刀,背地裡竟有這麼多醃臢事。

  「懲惡揚善原來就是前輩的職業準則麼?」友裡不禁讚歎,「抱歉,是我狹隘了。」

  夜鬥哼了一聲。

  「但是我委實需要人見陰刀親手所寫的通關證明。」友裡徵詢地問道,「那不如這樣,我與你一同去,到時你以死恐嚇人見陰刀,我便在一旁看著,等到你把他嚇得差不多,我再出來。」

  眾人皆是側目。

  「然後我便說,只要他把通關文書給我,我便代替他在你這裡求情,饒他不死。」

  夜鬥皺眉:「可是我的任務是殺死他。」

  「等我拿到通關文書,要將他如何悉聽尊便。」友裡露出純良無害的笑容,「這樣便可以兩全其美了。」

  然而她的好主意並未贏得褒獎,反倒讓常年氣氛愈發冷了幾分。

  「喂喂,你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過河拆橋吧?」沢田綱吉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友裡義正辭嚴的說道:「跟這種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

  沢田綱吉嘴角抽了抽:「感情只要和你立場不統一,便都是邪魔外道是吧?」

  「我本來就是正義的夥伴好麼?」友裡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表情:「而且我記得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當時白蘭——」

  「別說了!」沢田綱吉狼狽地敗下陣,無奈地看著她,「好好好,我不多嘴了。」

  友裡滿意地一笑,重又看向夜鬥:「你覺得如何,前輩?」

  「不要影響我完成任務。」

  「沒問題。」友裡滿口應承。

  夜鬥自然不會這樣就相信她,但又實在想不出什麼在擺脫她的同時又能執行任務的法子,最後也只能默認。

  人數過多不利於潛行任務,最終友裡只留下奇犽。

  夜鬥能認出小夜是神器,卻看不出奇犽和綱吉的來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然後還是沒看出來。

  —

  潛入城主府的過程十分順利,只是在潛進人見陰刀的臥室時發生了些小意外。

  人見陰刀並不在臥室裡,雖然有侍女守夜,然而寢榻上的確空無一人。好在他們有奇犽這個刑偵專家,他在屋裡轉了兩圈,便發覺地下藏有密室。

  三人便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然後正好撞上人見陰刀在吃人。

  從衣著來看,那個長髮男人應該是人見陰刀無誤他嘴角猶有血跡殘留,充斥著猩紅血液與人類肢體的密室更是應該被劃為分級場景。

  人見陰刀咬著根手指,意外地看著三個不速之客。

  三人也噁心而不失驚愕地看著他。

  ……驚悚憤怒之餘,竟有幾分難以描述的尷尬。

  正常人,應該不會吃人的吧……

  友裡還沒想通人見陰刀是食人魔還是妖怪化身,便見夜鬥神色凝重道:「是你,奈落。」

  進餐被打斷,奈落索性也放棄。

  他放下那只可疑的手,神色從容道:「怎麼想到找到我了,夜鬥先生?」

  「真正的人見陰刀呢?」

  「我就是人見陰刀。」奈落微微一笑。

  友裡以為夜鬥還會說什麼,沒想到後者點了點頭竟然轉頭就要撤。

  「喂,你怎麼這就要走了?」友裡臉色微變,連忙扯住他的衣袖。

  夜鬥低聲快速道:「我上次見奈落時,他還不過是初生的半妖,然而如今他羽翼將成,實力突飛猛進,已經不是可以隨便處理的妖怪了。」

  「所以翻譯過來就是江湖險惡,不行就撤是吧?你不是答應信徒要幹掉人見陰刀麼?職業素養呢?」

  夜鬥只想把她的手扒拉開:「她不是我的信徒,而且——放手!」

  「不行……」

  友裡算是看出來了,五百年前的夜鬥根本不是什麼她以為的高冷男神,從沒有節操這方面來看,倒像是比五百年後還有所勝出。

  奈落忍著不悅,笑容不善道:「不知二位還有何貴幹?」

  「她找你有事。」說完這句話,夜鬥總算掙開了友裡的手,轉身便往外走。

  「你等等!」雖說友裡憑自己的同伴也能幹掉奈落,但是知道人見陰刀其實是個妖怪城主後,她的想法便不是拿到通關文書那麼簡單了。

  她看都沒看奈落一眼,便追著夜鬥跑了出去。

  密室裡只剩下奇犽和奈落面面相覷。

  奈落和奇犽對視一秒,心有靈犀般的同時開口。

  「你……」

  「我……」

  「……」場面再度陷入沉默。

  奇犽算是一秒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了,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打擾了,告辭。」

  說完,便轉頭一溜煙跑了。

  奈落:「……」

  —

  「夜鬥!夜鬥!」友裡跑了好一會兒才趕上夜鬥。

  「人見陰刀就在那裡,你想要通關文書找他去便是。」

  友裡直接翻了個白眼:「放屁,你自己都說了那就是個妖怪好麼?你難道要我現在笑嘻嘻回去和他套近乎,說【哈哈人見城主真是風采過人,我們來討論一下通關文書的問題吧】。」

  「怎麼不行?我以為你對這種事應該習以為常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而且你不是神嘛?那貨剛才可是在吃人,你都不管管麼?」

  「我只是個禍津神。」夜鬥卻不願再提這件事,只是想將衣擺從她手裡拽回來,「你最好也少參與此事。」

  「禍津神嘛,我知道。」友裡滿不在乎道。

  看著她的表情,夜鬥很懷疑她這句話有多少水分。

  「我覺得吧,做神總得有點理想。」

  友裡壓低嗓音道:「前輩,你有沒有興趣更進一步,做個武神?」

  「……」

  —

  被打擾了正事的奈落原本對著一地殘肢有些躊躇,不知是該繼續還是就此打住。

  然而正當他決定繼續,重新拿起那只手時——

  門再次被打開了。

  大概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雅興繼續吃,友裡愣愣地看著他。

  奈落只能尷尬而不失優雅的閉上了嘴。

  他以眼神示意面前的三流神明。

  有事嗎?快滾。

  然而友裡只當沒有看懂他的眼神暗示。

  她笑眯眯的說道:「百聞不如一見,哈哈,人見城主果然風采過人。」

  跟在她身後的夜鬥默默看了她一眼,心說你這不還是說出口了麼。

  然而奈落只想把這只手糊她臉上。


第69章 奪城

  奈落不動聲色地將手掌藏在身下, 淡淡微笑道:「三位去而複返, 不知又有何事?」

  他笑容淺淡, 配上那如皎皎明月般俊秀清雅的容貌, 當真是……毛骨悚然。

  求求你先把嘴角的血跡擦一擦好麼!

  友裡咽下吐槽,也笑著道:「我們是想與城主商量一件事。」

  「何事?」

  「我有一事有求於城主,不知城主是否可以出手相助?」

  「你先說來聽聽。」奈落不動聲色道,「但凡在下能做到,必然傾力相助。」

  聽他這麼說, 友裡不禁露出輕鬆的笑容:「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先謝謝您了。我想向您借的這件東西,是您絕對擁有的呢。」

  「不知閣下想要的是——」

  友裡笑容不變,她直直地看著奈落,字句清晰道。

  「我想借您的命一用。」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

  時間還要回溯到友裡追上夜鬥的那一刻。

  當她問夜鬥是否想升職為武神時,夜鬥最初是以為她在胡言亂語的。

  「我沒興趣。」他敷衍的態度一目了然。

  然而友裡卻不可能那麼輕易便放過他。

  她不死心地補充道:「我知道你現在是禍津神, 恕我直言,禍津神的發展前途似乎不是那麼好吧。」

  「那與你有什麼關係?」少女清脆的聲音在夜鬥身旁響起。

  只見一個身著紅白相間的和服的短髮少女正站在夜鬥身邊。她面容俏麗, 只是神色略帶敵意。

  夜鬥低聲道:「緋器, 不得無禮。」

  友裡再看向夜鬥的腰間, 那把紅色太刀此時已是不翼而飛。

  這個名為緋的少女便是夜鬥的神器。

  緋神色還有些不甘,只是看了夜鬥的表情一眼, 她到底還是選擇了服從。

  友裡沒有和緋計較她的失禮, 反而好脾氣地說道:「怎麼沒有關係?夜鬥是我很敬重的前輩, 此時有一天賜良機擺在這裡, 我當然要提醒他。」

  「騙子一般就是你這樣的說法。」夜鬥淡淡道。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說的可是可行性非常高的。」友裡湊上前去,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捅了捅夜鬥,「這可是我剛剛才想到的計畫,只說給你聽。」

  奇犽面無表情,心說他原來是個寵物小精靈麼?

  然而夜鬥瞟了友裡一眼,卻沒有說出排斥的話。

  喂喂喂。

  奇犽繼續在心裡搖頭,一般這個女人能擺出這樣的表情,肯定是又要忽悠誰了。

  看來即使是前輩,也難以逃脫她的毒手。

  想到這裡,奇犽心裡忽然有些憂鬱。

  時至今日,他竟然也被這貨傳染了吐槽屬性,不知不覺也能在內心默默刷屏了。

  姑且不管奇犽心裡是如何哀歎自己逝去的畫風,友裡這邊的勸說卻是進行的熱火朝天。

  「想要轉職為善神,便必須有足夠的信仰之力支持你轉變當前的神職,更應有屬於自己的神社連通高天原,這才算正經神明,我說的對嗎?」

  夜鬥默不作聲地點頭。

  「如今前輩時運不濟,無非是沒有遇到可以展示自身實力,吸引信徒的時機。」

  「你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以為,這個奈落,便是前輩招攬信徒的大好時機。」

  友裡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奈落戕害無辜,魚肉百姓,實在是惡貫滿盈的妖邪。除去他實在是神明義不容辭的責任。」

  「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的話,我建議你聯繫毘沙門天。」

  「不不,前輩在想什麼我很清楚。」友裡朝他擠眉弄眼。

  然而夜鬥面部表情,只想說不,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友裡終於吐露了她找夜鬥的真實目的。

  「那我們為何不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友裡漸漸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她看起來是如此的信心十足:「是的,我們為什麼不代替奈落,接管人見城?」

  「以人見城的本地人口以及流動人口,只要你成為這座城的守護神,獲得的信仰之力應該都足以讓你成為正式的福神或者武神。而想要成為他們的守護神,又有什麼比拯救全城百姓性命于妖怪手中更合適的呢?」

  「……」夜鬥沉默了,不得不說,友裡的計畫可行性實在是非常之高,甚至令他也產生了些微的動搖。

  見夜鬥似乎隱有動搖之意,緋心中暗暗焦急,只是就算是她一時半會兒也挑不出友裡計畫中的漏洞。

  情急之下,她只能曲線救國:「既然你想到這樣的計謀,你為什麼不給自己用?」

  「以你如今的神性,如果沒有信仰之力的加護,只怕很快便會被人們遺忘,徹底消失吧?既然有這樣的好事,你為什麼要白白便宜夜鬥?」

  緋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以你和你那幾個神器的實力,想要斬殺奈落,應該不是難事吧。」

  她說完之後,就連夜鬥也忍不住看向友裡,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友裡卻陷入沉默,微蹙著眉頭,倒像是真被她的問題為難住了。

  緋不禁微微挑唇,流露出些微得意之色。

  又等了片刻,心中稍稍有了些溫度的餘燼再度冷了下來。

  夜鬥垂下眼瞼,只當從未聽過她的話,想要轉身離開。

  可友裡就在此時開口了。

  「這件事牽扯到我身世的秘密……如果不是必要,我是真的不想說啊。」

  友裡歎了口氣,仿佛無可奈何般,緩緩說道:「如二位所見,我身上神性淡薄,是個幾乎隨時都會失去神格的末流神明。」

  一旁支著耳朵聽的奇犽聽到這裡,頓時被自己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

  這種胡扯也太過分了吧。

  奇犽止住咳意,看向夜鬥,以為後者定然會反駁。

  但是並沒有。

  夜鬥的表情甚至還透著股理所當然的平靜。

  他差點又咳起來。

  「但我其實並非如你們以為的那樣,是個神明。」友裡撓了撓臉,「與其說是神明,倒不如說我是體內流著神血的普通人。」

  「關於這件事我從未向人說起過,其實我和安倍晴明有些關係。」

  「安倍晴明……」想到那位五百年前著名的大陰陽師,夜鬥神色也不禁略帶上了些凝重。

  安倍晴明活躍的平安時代,恰好也是他誕生的時候。

  他幾乎是見證了那位天才的大陰陽師的一生,也因此,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安倍晴明的強大。

  安倍晴明雖然凡人,但其實力卻不遜於大部分神明,而且他與不少神明交情甚篤。因此身為他的後代,友裡身上流有神血,似乎也不是什麼怪事。

  夜鬥稍稍沉下神色:「你是他的什麼人。」

  友裡沉默了片刻。

  夜鬥與緋皆是屏息以待,就連對安倍晴明一無所知的奇犽,也因為眾人的態度而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只待友裡說出什麼大新聞。

  友裡笑容漸漸染上幾分無奈。

  正當夜鬥以為她要說出什麼不為人知的辛酸秘辛時,只見友裡開口了。

  「……我其實是安倍晴明妻子的弟弟的表姐的姨媽的孫子的第十二代傳人。」

  場上鴉雀無聲。

  或者說,此時無聲勝有聲。

  第一個繃不住的人是奇犽。

  「你說什麼?!」

  友裡眨了眨眼,以為他沒有聽清,便體貼的重複了一遍:「我是安倍晴明妻子的弟弟的表姐的姨媽的孫子的第十二代傳人。」

  奇犽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當然,他是肯定不會做出這麼毀畫風的事的。可是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力,已經不是蛋疼所能表達的了,只能用吐出一口老血才能稍微表達幾分自己受到的衝擊。

  「這根本就是表了不知道多少代的關係了好嗎?!」奇犽吐槽道,「真難為你還能把它記得那麼清啊。」

  「沒辦法,安倍晴明就是招牌的保證,你沒見不管什麼作品,只要加上了安倍晴明的設定,都會自帶人氣嗎。」友裡無奈地說道,「人設如此,我也沒辦法啊。」

  其實這裡友裡修改了一下,她原本是第三十二代傳人,但是考慮到安倍晴明如今也不過死了五百年,便去掉了大頭,只當是十二代了。

  「能把蹭熱度說得這麼光明正大……雖然不知道安倍晴明是誰,但出了你這麼個不肖子孫,他還真是清名不保。」

  友裡嘿嘿一笑。

  她這一嘿嘿,奇犽差點又被自己嗆到。

  「你確定你和安倍晴明還有關係嗎?」緋忍不住說道。

  「確定啊。」友裡理所當然道,「我倆差不多處於,我說我倆有關係,但安倍晴明不一定認我,但是他已經死了,所以你怎麼知道他認不認我?那麼四捨五入一下,我就等於是他第十三代傳人。」

  「你這四捨五入等於是把中間都去掉了,將自己歸為安倍晴明兒子的第十二代傳人也就是他的第十三代傳人是吧?」奇犽嘴角抽了抽。

  「是啊。」友裡表情十分理直氣壯。

  就連一直對她挑刺的緋也被友裡驚人的節操震驚,進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果然不愧是安倍晴明妻子的弟弟的表姐的姨媽的孫子的第十二代傳人,除了恐怖如斯,竟找不到其他可以形容她的詞。

  無論是節操還是身世,某種程度上都是只有恐怖如斯才能形容。

  「所以身為安倍晴明的第十三代傳人,在人與神的身份中,我選擇了人,正如我的先祖在人與妖之間選擇了人一樣。」

  奇犽忍不住側目。

  喂喂喂,這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一口一個先祖的叫起來了啊。

  夜鬥忍了又忍,終於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那麼身為人,你這樣説明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的目標是人見城城主——當然之後就要改名了。而你便是我這座城的守護神明,這樣的安排,你願意嗎?」

  夜鬥……

  夜鬥無法拒絕安倍晴明的第十三代傳人的邀請。

  所以你們這麼說安倍晴明知道嗎?

  —

  「閣下是在開玩笑嗎?」奈落先是一怔,隨後微笑道。

  「當然不是,我是很認真地在請求人見城主啊。」

  「抱歉,這個要求在下恕難從命。」

  那就只能打一架了。

  四人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正可謂三英戰奈落,而奈落以一妖之力匹敵三人,竟能不落下風,也是充分彰顯其實力的強大。

  眼見自己久攻不下,隨著時間的流逝,儘管表面他仍處上風,可奈落的心理卻是越來越焦急。

  比拼消耗戰,他絕對不是這三人的對手。

  好在天無絕妖之路,打著打著,奈落髮現友裡和奇犽的一個弱點。

  他們始終在顧忌。

  顧忌城主府中無辜的下人。

  他們四人這樣打鬥,對建築的損害自然嚴重,其中難免會傷到無辜群眾。

  哼,這種所謂的正派人士就是這樣……真是愚蠢。

  奈落心中冷笑,若不是他們人多,他現在便可以利用友裡的這個弱點,在這裡便殺死她。

  可惜了。

  心中如此惋惜,他動作卻是果斷。

  正所謂江湖險惡,不行就撤,驢和熊貓,不可兼得。奈落堅決地貫徹了這個道理,見狀不對,拉了幾個無辜的侍女做擋箭牌,便順勢逃脫了。

  為了救那幾人,友裡和奇犽沒有選擇追奈落,而夜鬥裝模作樣的追了一陣,就打道回府了。

  「我果然才智過人。」友裡得意地說道。

  「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謙虛的人。」奇犽虛著眼道,「這種事不應該旁人誇獎麼?」

  「那你會誇我嗎?」

  奇犽不假思索道:「當然不會。」

  「那你覺得夜鬥和緋會誇我麼?」

  奇犽搖頭。

  「是啊,但是我又覺得我這番安排實在是絕妙,所以只好自己誇自己了。」友裡拍了拍奇犽的肩膀,「畢竟天才也是需要鼓勵的。」

  奇犽無話可說。

  「總之你們且看著吧。」友裡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道,「奈落的行動,之後的發展,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


第70章 神明經紀人

  奈落逃脫後, 一片狼藉的城主府便正式落入友裡的掌控中。

  這麼說雖然很像反派……不過友裡的風格一直都挺像反派來著……總之, 友裡讓止水使用幻術催眠了全府上下的人, 製造了某個名為奈落的妖怪襲擊城主府, 並喪心病狂地殺害了城主的假像。

  ——不過事實真相也的確是這樣。

  「我便是城主請來的陰陽師,藤原友裡。正如諸位之前所見,我雖然擊敗了那個妖邪,但還是遲來一步,城主為那妖怪所害。」

  友裡將府中還能自由行動的下人全部集中至一處,以擊敗妖邪的陰陽師的身份, 進行了一番發言。

  這個世道貌似妖祟橫行, 所以聽到城主被奈落殺害的事情, 下人們也沒有露出過多的驚愕之色,只是因為驚魂未定, 以及自己未蔔飄渺的前程,而各自惶惶。

  不過也有部分人聽到了友裡的姓氏,表情頗為驚愕。

  藤原氏的尊貴地位在世間基本上是婦孺皆知。

  這樣尊貴的大人, 怎麼會成為陰陽師……

  「安靜!」友裡抬高聲音,喝止了台下嗡嗡的小聲議論。

  待眾人安靜下來,她方才繼續道。

  「我既然接受了城主的委託, 那便定然要為城主復仇。至於諸位,待我排查過是否有那妖怪的手下同謀後,便會放各位自由。」

  因為她的後半段話, 人群再度有了小小的躁動。

  不過這次不用友裡說話, 侍立在她身後的宇智波斑冷哼一聲, 釋放出些許的威壓。

  即便只是些許,然而來自強者實力天然的壓迫,已經足以令這些普通人背生冷汗,心悸不已。

  「那麼,我的通知便是這樣。在排查結束前,除了必要的衣食,府中不得有任何人員流動。」

  「這些事,大管家知道嗎?」

  一個男聲在台下響起。

  友裡聞聲望去,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性站在那裡,發現友裡的目光看向自己,他下意識瑟縮一下,聲音愈發得底氣不足:「這些事,一直都是他負責的……」

  他雖是下人,但衣著相比其他人要整潔得多,再加上在這種情況下也敢發言,即便底氣不足,但也算是出眾。

  應該是府中有一定地位的人吧。

  「大管家——」友裡只是稍稍一頓,聲線微沉道,「他也不幸遇害。」

  她身後的宇智波斑神色不變,心裡卻明白,友裡根本不知道那個人的下落。

  他們進府之後便沒有接觸除奈落以外的人,而打鬥時,又有誰會注意一個管家的下落?

  但既然她現在這麼說……那這個管家便必須消失。

  在眾人看來,斑表面依然沉默冷漠,實際上他心裡卻稍稍有些走神,琢磨著如何為友裡收尾。

  那個下人倒吸一口冷氣,面上驚怒交加。他或許不信友裡說的話,然而在當前形勢下,他的態度實在是太過無關緊要。

  他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咬著牙點頭後,向她施了一禮,便不再多言。

  他身邊有同他熟識的人小聲安慰,看來他貌似同那個大管家有什麼關係。

  友裡瞟了他一眼,心知此時還不是安撫人心的時候,便朗聲道:「還有人有問題嗎?」

  場下鴉雀無聲。

  友裡等待片刻,見還沒有人有異議,便當大家都默認通過了。

  「現在情況不同尋常,希望大家可以理解這樣的措施。」

  她又總結幾句,便讓大家各自散去。

  —

  「你倒是融入的很快嘛。」夜鬥自暗影中現身,說不上是嘲諷還是什麼,「藤原的貴族做派倒是很到位了。」

  「我覺得我的才德可比那些蛀蟲好多了。」她撇撇嘴,「也幸虧人見一族人丁單薄,而人見陰刀身體不好,沒有子女,不然如何發展還真不好說。」

  夜鬥沉默片刻,道:「之後你準備如何?」

  「先排查城主府的內奸吧,至於其他的——奈落會幫我準備好的。」

  「你覺得奈落真的會那麼做麼?」奇犽忍不住開口道。

  友裡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奇犽心知不妙,友裡一旦露出這樣的眼神,便說明她又要嘲諷人了。

  「我愚蠢的寵物小精靈啊。」

  果然,友裡一開口,便讓奇犽有種手癢的感覺。

  「你果然對我瞭解不多,你看,斑他就很聰明,不會質疑我的預測。」友裡搖了搖頭,一副怒其不爭的歎息模樣,「你可以懷疑我的節操,但你絕對不能質疑我的智謀。」

  「你的節操還需要懷疑嗎?它根本就是負數吧!」奇犽忍不住反駁道,「而且你是怎麼做到同時得罪兩個人的?」

  「得罪?」友裡語氣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種程度的話,斑應該早就習慣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的嘲諷怎麼能叫嘲諷呢,那叫交流感情。」

  奇犽完敗。

  他只是覺得,「習慣」這個詞,實在是隱藏了太多的心酸過往。

  不過斑顯然要比奇犽更明白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合。

  只見他手中寒光一閃,友裡耳邊一縷長髮應聲而落,緊接著,她身後的牆壁發出一聲銳器刺入木頭的沉悶聲音。

  友裡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要發怒:「喂,你是要謀害禦主麼?!」

  斑淡淡看了她一眼:「這是我的交流感情的方式。」

  友裡:「……」

  奇犽恍然大悟。

  #論和友裡交♂流感情的正確方法#

  —

  友裡雖然為人不太著調,但在智謀方面,的確如她說的那樣,十分靠譜。

  奈落接下來的行動,基本都是如她所預料的那樣。

  奈落逃出城主府後,便一直藏匿在暗處養傷,對於他來說,遠離人見城另謀發展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尤其是友裡通告全城他的存在,並做出一系列預警安排,這便令他的藏匿愈發艱難。

  然而以奈落的性格,要他就這麼認慫不如殺了他。

  既然他得不到人見城,那他也不能讓友裡好過。

  於是在逃離人見城之前,奈落決定幹一票大的。

  他在人見城全城釋放了瘴氣,又找來名為最猛勝的妖物。按照他的想法,即使這些無法對友裡造成致命威脅,也要讓人見城的居民死傷慘重,令她即使接手了人見城,也要付出代價。

  「現在就是我們出手的時機了。」友裡對夜鬥進行最後的叮囑,「我之後會想辦法,讓奇犽將奈落引至明處,然後你便當著大家的面斬殺奈落。」

  夜鬥雖然也幹過一些斬殺妖物的活,然而要他在眾目睽睽下這麼做,還是第一次。

  他稍稍皺眉:「這不是作秀性質更多一些麼?」

  「作秀?」友裡挑眉,「你以為那些神跡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夜鬥張了張口,卻無法反駁她的話。

  「你可以理解我現在做的是造神運動。」

  說這句話時,她沒有笑。

  而夜鬥在這時才發現,當她斂去那副賤兮兮的笑容時,友裡的面容實際上頗為稚氣,看上去只是個青澀單純的少女。

  可她說的話,卻足以令世間震驚。

  「人見城之戰,將是你作為武神的起點。」她語氣平靜得仿佛是在陳述事實,「你必將成為天下聞名的武神。」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造神啊。」

  夜鬥聽到自己的聲線乾澀而緊繃,即便是他,在說起這樣堪稱大逆不道的話時,也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如果讓高天原的那群神知道你的這些想法……你以為天下還會有你的容身之處嗎?」

  友裡眨了眨眼,他對夜鬥這樣的問題顯然早有準備。

  「神明的根本無非便是信仰之力。只要信仰之力足夠,想要成為高天原之主也不是不可能。」

  夜鬥反駁道:「大國主擁有的信仰之力豈是你說能想像的?!」

  說這話時,他的心裡甚至感到些荒謬的可笑。

  他如今還是個不入流的禍津神,而這個女孩更只是個流有神血的普通人類,然而他們卻在討論取代高天原大國主的可能性?

  荒誕與可笑以無法形容。

  「唔,這麼說吧。」友裡想了想,乾脆地打了個響指,「我是神明經紀人,而你是被我選中的幸運兒,我現在就是在炒作你,把你捧上一流神明的位置。」

  「只要你自己爭點氣,能在一流神明站穩腳跟,積攢些底蘊。七福神?」她露出信心十足的笑容,「彼可取而代之。」

  夜鬥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友裡。

  他不得不用一種全新的眼光來審視這個狂妄的人類。

  此時的他甚至有些慶倖,還好友裡計較緋之前的不敬,沒有讓她參與這次作戰會議。

  如果讓緋知道這番話……

  夜鬥後知後覺地看向房間裡的其他人。

  斑、止水、奇犽。

  他正要質疑這三人的可靠性,卻震驚的發現,聽到她的發言,這三個人類竟都神色如常。

  奇犽甚至翻了個白眼。

  這、這是何等的器量?!

  這三個人類的實力夜鬥看在眼裡,尤其是前二者,實力足以比肩神明,並且各自性格鮮明,絕不是友裡那樣的瘋子。

  如果他們都認可了藤原友裡的籌謀……

  「那麼我的計畫便是這樣,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之後可以就此進行細談。」友裡挑眉道,「所以——」

  「你敢應麼?夜鬥神?」

  彼可取而代之。

  想到友裡的這句話,夜鬥幾乎是難以自製地感到口乾舌燥。

  緊張、疑惑、質疑……

  千萬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令他一時難以做出回答。

  「不著急。」仿佛看出他的顧慮,友裡寬慰地一笑,「你現在只要集中注意力,華麗地打敗奈落就夠了。」

  聽她這麼說,夜鬥心裡難免苦笑。

  問題是聽到她這種發言後,誰還能淡定地繼續對敵啊。

  「我先去解決奈落了。」夜鬥起身道。

  「願您,武運昌隆。」

  少女又露出那副賤兮兮地笑容,似乎是在揶揄他。

  —

  據後世史書記載,大妖奈落為禍人間,荼毒百姓,幸得夜鬥神斬殺其於人見城,方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史稱,人見城之戰。

  武神夜鬥自此一戰成名。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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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撒豆成兵

  至此, 人見城算是正式落入了友裡的控制中。

  她宣稱自己乃是藤原氏公主與安倍家的後裔, 是人見陰刀請來的陰陽師。同時為了防備奈落的同黨捲土重來報復人見城, 她半強制性地接管了人見城的內政與軍務。

  沒有人反對友裡。

  官員裡敢於質疑友裡的,自有奇犽和斑教會他們閉嘴,再加上她適時的收買籠絡, 威逼利誘之下,至少表面上是沒有人反對她了。

  至於民間, 百姓早便被夜鬥那日展現的神跡震懾住了, 在她派出的人的鼓動帶領下, 紛紛在家裡,或是接受她的雇傭, 在城中為夜鬥蓋起了神社。

  信奉夜鬥的人越多,夜鬥便越是強大, 而作為他官方代言人的友裡,便更是受人敬畏。

  事情的發展恰如友裡預料的那樣, 分毫不差。

  夜鬥至此心服口不服。

  不過友裡對此倒不是很在意, 畢竟她手下對她心服口不服的人多了去了。

  —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 壞事傳千里。

  百姓們擔心的奈落同黨沒有出現,人見城最終招致的, 反而是人禍。

  友裡食指在桌案上輕輕敲了敲:「黃川城城主月見仁率精兵五千,直逼人見城,預計三日後便可兵臨城下, 你們對此怎麼看?」

  她看向台下分列兩側坐著的手下, 左邊以沢田綱吉為首, 坐著沢田綱吉、奇犽、小傑,右邊以桂木桂馬為首,坐著桂木桂馬、止水、鳴人。

  斑作為她的英靈,以近侍身份坐在她斜後方,不算做參謀行列。

  而鳴人小傑性格單純耿直,因此大部分時候是進行旁聽學習,較少發表意見。

  友裡環視一周,點名道:「綱吉,你來說。」

  談論公事時,友裡從不論私情,自然不會稱呼其昵稱。

  綱吉驟然被她點名,先是一愣。好在經歷過十年後的歷練,他現在已經比過去成熟的多,不再如何害怕於公眾場合發言。

  「他是為了人見城。」他慢慢分析道,「人見陰刀被奈落謀害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

  「嗯,我想法也是這樣。」友裡點頭,「不過能將消息控制半個月,已經超出預期了。」

  「那麼,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

  綱吉被她問得一愣,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區區五千士兵,即便是精銳,單憑宇智波斑一人,也足以全部解決。

  友裡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那她為什麼這麼問?難道是有其他用意?

  桂木桂馬沉吟片刻,他是第一個明白友裡想法的人。

  「因為我們想要建設的是一個是一座城,一個國家,是整個天下。而非以個人英雄主義,或者宗教崇拜為核心的集團。」

  桂木的話可以說完全切合友裡理念的核心,也是最為符合她立場利益的選擇。

  而夜鬥的定位在這番話裡也算是徹底向她的核心班子挑明瞭。

  他夜鬥就是成為第一武神,取代高天原大國主,最終也不可能成為她們這個團體的核心領袖,無論是軍事還是政治。

  「我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桂木表達的這樣,當然,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但是心裡一定要清楚我們的立場和理念,明白了嗎?」

  眾人紛紛應是。

  看著這樣理性果斷的友裡,奇犽一時竟覺得她十分陌生。

  「友裡姐姐好酷啊。」小傑小聲和他咬耳朵道。

  「……」奇犽頓了頓,不自然地別開視線,哼了一聲道,「這傢伙不過又是在演戲罷了。」

  「不是演戲哦。」坐在他上首的沢田綱吉不知怎的聽到了他們的話,轉身對二人說道。

  他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友裡就是這樣的。平時雖然是很不靠譜的感覺,但是她的才華,她的理想,是絕對無可爭議的。」

  聽著沢田綱吉言語間不難察覺的與有榮焉和縱容,奇犽忽然便有些氣悶。

  「哦。」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忍不住還是刺了一句人,「你們看上去倒是都對她十分信服,忠心耿耿。」

  「唔,這就是屬於友裡的領袖魅力吧。」沢田綱吉居然沒有否認,他看上去似乎略微不好意思,「比起友裡,我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這簡直是把藤原友裡吹到沒邊了。

  奇犽撇了撇嘴,正要結束話題,卻忽然意識到一個細節。

  雖然在團體裡,沢田綱吉素來表現的是最為親近友裡的人之一,但他也不會說得這樣露骨,反倒是吐槽更多一些。

  那他現在這樣,又是擺資歷,又是暗示與友裡的關係的一番話……這麼說的用意,便頗為值得深思了。

  奇犽微微眯起眼睛,探尋地看向沢田綱吉。

  褐發少年表情溫和,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

  ……哼。

  奇犽暗嗤一聲,心道之後也不能小瞧了這個傢伙。

  「總之,人見城我們必須完全掌控。」友裡一邊思忖,一邊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我已經上報了人見陰刀身亡,人見一族絕嗣的事,按照慣例天皇會安排新的城主。不過這只是走個過場,天皇如今名存實亡,詔令的有效範圍不會超出平安京,至於派來新的城主,如何處置,全在我們一念之間。」

  你是惡魔嗎……

  權力遊戲的殘酷程度讓一些少年有些接受不良,畢竟他們的人設範本基本都是少年漫男主,驟然加入官場要素,自然會水土不服。

  不過友裡黑暗處的一面也不需要他們做,她自身的斬魄刀本身便是擔任暗衛的利器。

  「我記得止水和斑先生是火之國的人吧,但二位之前為什麼沒有提起過人見城。」桂木桂馬開口道。

  「因為第三次忍界大戰的緣故,我記住了火之國全境的城池,但裡面絕對沒有人見城,在我印象裡,這裡在當時應該是環境極為險惡,充滿瘴氣不適宜生存的沼澤。」止水語氣肯定。

  「因為人見城在戰國時便已經被毀掉了。」斑淡淡道,「當年我接觸到火之國時局地圖時,情況與止水說的基本一致。大概人見城最終還是被奈落使用瘴氣毀滅了,而且其本身也是小城,所以名聲才沒有傳到我的耳朵裡。」

  「原來是這樣。」友裡恍然。

  「現在的首要問題還是如何處理黃川吧,」奇犽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讓我們出戰,那你準備如何守城?」

  「唔,我倒是有辦法,不過這需要夜鬥的配合。」

  「我去叫他。」一直左顧右盼頗為無聊的鳴人見終於有能用到他的地方,連忙起身主動請命。

  看著這樣的鳴人,友裡心裡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鳴人的性格比小傑更要正直,並且特長也不善於謀略內政,自身似乎對此也無興趣。

  如果他有才能的話,其實她原本打算……

  「好,」友裡點頭,「你叫夜鬥過來,就說我有要事同他商量。」

  鳴人走後,眾人繼續先前話題。

  「我的打算不止有被動守城,最好可以將那五千精銳全殲。」友裡張口便是一個宏偉目標。

  「條件允許自然不難,但是你有足夠的兵力嗎?」

  「關於這個,我一會兒便要說。我現在只是想要強調黃川城的重要地位。」

  友裡展開地圖,一一指給眾人。

  「我們在黃川下游,黃川城在黃川上游,它是距離我們最近,交通最便利的城池。從發展空間來看,它是我們必須拿下的要點。」

  「而從戰略要義來看,黃川在奇跡的世代便是一條神奇的河流,我不知這裡的黃川與之前的是否一致,但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也要把握住。」

  她將行動的得失利弊說的很清楚,眾人自然無有不應。

  「明白!」

  —

  為了穩定人心,友裡只將大軍來襲的消息告訴了部分城主高層,原意是想讓他們協助控制消息,並穩定城中時局。

  可事與願違,最終非但沒有穩定人心,反而是大軍來襲的消息不脛而走。

  城中人心惶惶,祈求夜鬥庇佑的信徒愈發多,然而友裡本就不穩的統治更是遭到了衝擊。

  「就知道不能相信那幫老傢伙,」奇犽陰著臉道歉,「讓我審出是誰故意透露的話……」

  「這筆賬事後清算也不遲。」友裡倒是氣定神閑,「某些人目光短淺,分不清輕重緩急,指望著通過這件事把我拉下馬——」

  她嘲諷地嗤笑一聲:「我怎麼能怪他們的愚蠢呢?」

  見她一點不慌,奇犽慢慢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心中的憂慮不禁平復些許。

  「那你準備怎麼辦?」

  「他們不是想看我的好戲麼?那就讓他們看好了。」

  友裡站起身,對身為她書記官的桂木桂馬說道:「傳令下去,我在城在,誓與全城人共存亡。交戰之日,我將親自鎮守城牆。」

  「是。」

  一日過去,友裡這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反倒是黃川城那邊半日後便將兵臨城下。

  這次反倒是那群老頭慌了陣腳。

  他們原本盤算著借由此事像友裡施壓,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陰陽師,短時間內哪來的兵力?想要守城最後還不是得向他們求援,到時他們即便無法全部奪走她的權力,也能通過此事大撈一筆。

  可最寶貴的第一天過去了,友裡這兒還是沒有一點動靜,這便不由得他們不亂想了。

  甚至有某些人陰暗地揣測,她這是放棄治療,準備賣城求榮。

  他們越想越是可行,最後反倒開始內訌。

  他們雖然愛權,但心裡更為惜命,若是真的要被狗急跳牆的友裡殺掉當求和誠意,那才最是划不來。

  有些人開始登門求見,想要主動向友裡提供幫助,這次他們的心理價位已經降了一半還多。

  然而友裡始終閉門謝客。

  時間一點點消磨過去,等到那些人徹底繃不住,已經準備串聯起來來一個先下手為強時。

  友裡終於接見了他們。

  然後狠狠敲詐了一筆。

  他們不能不同意,因為庇佑人見城,也是他們最大底氣的夜鬥神只認友裡。

  友裡就是他的代言人。

  「諸位放寬心就是,半日後,我定叫那些人有來無回。」

  友裡笑眯眯地說道。

  可惜她既沒有虎軀亂震,也沒有王霸之氣,這群老頭根本不吃這一套。

  要魚死網破嗎?

  老頭們互相確認過眼神。

  ……除了眼屎完全看不出眼神的意思啊。

  —

  在這樣或焦灼或惶惑或蛋疼的氣氛中,黃川城的大軍終於來了。

  而友裡終於展示了她的底牌。

  她身著一身正裝,登上高臺,成功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作死之下,就有弓箭手試圖射殺她這個活靶子……得虧有宇智波斑暗中保護,只見她周身似乎有無形的氣場阻隔,那些弓箭分毫不能傷害到她。

  安倍晴明直系傳人的實力,借此冰山一角,可窺一斑。

  然而這遠遠不是結束。

  友裡接過身後侍立的侍女托舉的盤子,隨意的向城下撒去。

  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豆子落下的地方,竟有無數士兵憑空出現。

  所有人都被這超越常識的一幕震驚了。

  「莫非……莫非這也是陰陽術麼?!」

  有人喃喃道。

  「撒豆成兵……」

  「對,這就是那個術!撒豆成兵!」

  黃川軍隊的士氣因此頗為萎靡,還好上層見狀不對,及時勉勵喝止,然而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夜鬥的出現又成了將他們士氣徹底粉碎的最後一根稻草。

  武神夜鬥,人見城的守護神,如今人見城有難,他又怎可能袖手旁觀?

  「凡人之爭,餘不便出手。是以由藤原氏作為餘的執行者,代為鎮守人見城。」

  「以夜鬥神之名,在此引起騷亂之者,臣服於吾名之威,之拂除種種污穢障壁,斬!」

  伴隨著那仿佛雷霆怒綻的一聲厲喝,那一排排豆子兵,手持兵器,沉默卻有序地向黃川軍進發。

  此戰勝負,至此已無懸念。


第72章 故人

  大概是沒想到自家敗得這般快, 過程又是如此匪夷所思,直到友裡不緊不慢地飄下城頭時,月見仁仍有些反應不及,或者說, 被她的操作驚呆了。

  他忍不住驚駭地想道,即使是那些忍者,只怕也做不到這種踏著空氣毫無憑藉地走下城頭吧。

  在一片敬畏的靜寂中, 友裡慢慢地走到了月見仁的面前。

  情報裡月見仁今年不過二十八, 可卻面色蠟黃虛浮,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樣子, 相比友裡的高貴清麗,畫風高下立判。

  應該誇他即使耽於酒色也不忘擴張領地嗎?

  看著這樣的友裡,月見仁嘴唇顫動片刻, 竟自牙縫裡擠出一個詞來。

  「妖、妖女!」

  「妖女?」友裡忍不住失笑, 月見仁的水準比她想的還要低一些。

  「你在質疑安倍晴明的傳人,藤原家的後裔是妖怪?還是質疑夜鬥神親選的陰陽師是妖怪?」友裡挑眉道, 「空口無憑便這般污蔑人, 可非君子所為啊。」

  「你這般行事……」

  「我這般行事?」友裡抬高音量, 不待他說完便打斷了他, 以達到先聲奪人的目的,

  一驚二嚇三忽悠, 這套坑蒙拐騙的手段, 她早便是其中行家。

  「我信守承諾, 代人見城主守城, 為斬殺大妖奈落,更是請來夜鬥神現世。縱觀我這段時日所為,何曾苛待百姓?反倒是你,」她目光銳利,語氣雖然依舊平緩,卻讓月見仁莫名感到鋒芒畢露地咄咄逼人,「黃川城當年遭逢兵災,還是老城主馳援搭救,怎的現在少城主屍骨未寒便迫不及待地兵臨城下?」

  那不一樣!

  月見仁有心想要反駁,當初為了人見城的援助他們付出了數倍於此的代價,更何況本就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哪裡談得上虧欠。

  但他從一開始便丟了談話交鋒中的主動權,此時想要反駁自然更加無從下手。

  「只瞧您這副落井下石的姿態,當真有虧名中仁之一字。」待說完這句諷刺,友裡便作勢拔刀,「今日我便要誅殺你這不仁不義之輩!」

  月見仁臉色大變,其身邊護衛也終於做出反應,想要前來護駕。

  然而友裡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為了這種情況,她在剛掌控人見城時,便鍛了幾把短刀出來,作為直屬暗衛活動於暗處。

  「亂、厚、小夜、今劍!」她輕聲點出四把短刀姓名。

  不必她多做吩咐,幾把短刀便自暗處現身,各自擋下四方的攻擊。

  見月見仁再次被這四個幼童外表卻戰鬥得格外神勇的男孩震驚,她不禁輕笑一聲:「所以你是哪裡來的信心,可以奪取人見城。」

  「……這也是術麼?」月見仁艱難地說道。

  「啊,差不多吧,式神。」友裡隨意道,她拔出清光,抵在了月見仁喉間,「叫你的部下住手。」

  被她以性命相要脅,月見仁自然無有不應,可惜友裡並未許諾只要他照做便放過他(而且就算答應了也可以違反承諾嘛),所以脫身之後,便要磨刀霍霍,卸磨殺驢。

  月見仁當然不想死,當即涕泗橫流,苦苦哀求只求她放自己一命。

  月見仁如此上道,倒也不費友裡的一番唱念做打,總算是愉快地撈了一筆,不然這次的表演還真是要她大出血。

  「打仗真是費錢啊。」放走月見仁後,友裡如此感歎道。

  瞧她這副深有感觸的模樣,宇智波斑差點就以為自己過去的經歷的二十多年戰爭全是夢境。

  「亂,你下去以後再查探一下,人見城附近還有什麼比較富足的城池。」友裡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對亂吩咐道。

  「好。」亂脆聲應道。

  斑忍不住感到一陣牙疼,收集情報也就罷了,特地強調富足,是好讓你再進行敲竹槓嗎?

  不得不說,擔任近侍的時間久了,斑漸漸也能跟得上友裡的行為邏輯。

  總之要錢就完事了。

  亂領命後,便腳步輕盈地離開議事廳。

  臨出門時,他恰好撞上彙報任務的桂木桂馬,亂認識這個主公極為信任的參謀,不禁對後者微微一笑。

  然後,他便驚異地看見,桂木桂馬的面上浮現出一種極為複雜的表情。

  「桂木大人?」

  「沒事。」桂木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狀態,搖了搖頭,「我有事同主公稟報,下次有空再聊。」

  「好。」

  亂並未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逕自離開,反倒是桂木桂馬進門後便被恰巧目睹這一切的友裡打趣了。

  「怎麼,難以接受?」

  聽她這麼問,因政務歷練日漸成熟的參謀罕見地露出了一副槽多無口的模樣:「這不是畫女硬說男麼?」

  亂全名亂藤四郎,與厚藤四郎同屬一家,本也是英姿颯爽的斬魄刀,只是形貌昳麗,尤甚少女,打扮也頗為女性化,方才讓桂木有這樣的吐槽。

  「我以為你在看見清光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有所覺悟了。」

  「我差點便信了……算了,背後議論別人長短也不那麼光彩,還是說正事吧。」

  「正事?」友裡挑眉,「你是特地來誇獎我今日表現神勇,不戰而屈人之兵麼?」

  桂木桂馬面無表情道:「如果某一天你被家臣幹掉了,我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本能寺之變?我可不是織田信長。」

  「你還真好意思拿自己自比織田信長啊……」桂木桂馬再度被她的臉皮所折服。

  「我難道做不到麼?」友裡反問。

  桂木桂馬推了推眼鏡:「客觀來講,是有這種可能的。但縱觀史冊,如你這般賤力十足的人上之人還從未有過。」

  「喂喂你說出來了啊,」友裡虛著眼道,「你居然把我們心照不宣的吐槽說出來了啊喂,以下犯上真的沒問題嗎?」

  「不如說我到有點奇怪,月見仁給你帶來了那麼多麻煩,你最後居然會放他活著離開。」

  「喂喂喂,更過分了啊,你這根本是在質疑我的品德了!」友裡憤怒地抗議,「我也是講究體面的好麼?」

  斑在一旁沒說話,但其實他之前也是這麼奇怪的……

  「不過你能做到這一步我也就放心了。」孰料桂木桂馬竟帶了些欣慰地語氣般,「我之前差點便以為你時至今日,已經徹底喪失了底線。」

  所以你對她的底線的要求就可以低到這個程度了嗎?!這種表現根本談不上底線好麼!還以為你好歹還有些基本道德,現在看來根本是一丘之貉啊!

  斑已經完全無法克制自己的吐槽欲。

  他的人設搖搖欲墜——但實際上也基本不存在了。

  明明人設上他是復仇者,是純正的反派設定,然而在這群神經病面前,就連復仇者竟然也變得正常起來……

  原來這就是畫風掠奪者,不,這根本已經是人設掠奪者了吧?

  —

  孤身一人擊退五千大軍後,友裡風頭一時無二,放走月見仁的義舉在她的宣傳下更是帶來仁義的名聲。

  她是踩著月見仁上位的,後者回去之後,自然越想越是不忿。但是他又很慫,不敢親自來報仇,左思右想之下,他索性高價雇來了一個名聲極盛的陰陽師,期望可以在這方面擊敗友裡。

  那陰陽師是供奉天照大神神宮裡的神官,而且年齡將近六十,無論是身世還是資歷,都足以碾壓藤原友裡。

  唯一有所欠缺的可能便是血統,但是那神官簡稱土禦門的家譜——安倍晴明後人為避災禍,改姓為土禦門,絕對沒有這號人物。

  於是他就這麼上門踢館了。

  ……

  然後成為了友裡聲望值裡的一部分。

  「天照神的神官都這麼蠢的嗎?」友裡奇怪地對夜鬥說道,「他挑戰前的那堆flag,我都快要心疼他了。」

  夜鬥嘴角抽了抽,和友裡認識這麼久,他也懂了些後者掛在嘴邊的詞語,其中就包括flag。

  由於他確實收到了友裡這番作為帶來的大量信仰之力,因此即便覺得她這種炫耀的得瑟行為十分欠打,卻也沒有嘲諷。

  「不過這個月見仁真是準備不斷刷新我對他智商下限的認知麼?」

  夜鬥蛋疼的想到,其實你也在刷新我對你節操下限的認知。

  沒錯,節操的另一種含義也是友裡教他的……

  總之,人見城的新城主智勇雙全,身世高貴,精通陰陽術的名聲越傳越大,最後終於傳到了火之國大名的耳朵裡。

  終於有一日,國都傳來消息——火之國大名召見。

  —

  「國都果然要比人見城那樣的鄉下地方氣派多了。」走在國都街上,友裡一邊打量人頭攢動的熱鬧景象,一邊和身後隨行的奇犽感歎。

  這種異域風情對於奇犽來說同樣是新奇的體驗,因此他的表現雖然要比友裡矜持些許,卻也不難看出神色間的好奇驚歎。

  斑原本一直默默走在她身邊,並不加入他們的談話,只是偶爾會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漫不經心地看上兩眼。

  這裡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故地重遊罷了。

  忽然,他的目光卻在看向一個方向時凝住了,然後他便驟然靈體化。

  突來的變故令友裡也措手不及,她定睛向那裡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商鋪前,一個黑髮青年也略顯驚疑地看著她。

  那赫然便是宇智波斑!

  只不過他身著藏青色長袍,容貌也要比她身旁的斑年輕些許。

  最重要的是,他的氣質意氣風發,銳利得仿佛出鞘的利劍,與英靈斑陰鷙偏激的表現迥然不同。

  ……那是斑生前的模樣啊。

  沒等友裡想好該如何對待他,便見年輕時的斑已經收回目光,應該只當之前看到的是錯覺。

  他應該是在等人,稍稍蹙著眉,表情略有些不耐。直到店鋪裡又出來了一個俊秀的黑髮少年時,方才舒緩眉頭,對那少年不知說了什麼。

  友裡能感覺到,在那個少年出現時,斑的情緒驟然激動起來。

  那應該是他生前很重要的人吧……

  不知為何,友裡心裡竟為斑的感受隱隱感到些擔憂。

  奇犽同樣覺察了不對,他壓低嗓音,語氣難掩驚疑:「那個人是斑吧?」

  友裡小聲說道:「先回去再說。」

  而斑,始終未發一言。


第73章 摯友

  仔細想想,明明召喚出斑這麼久了, 可她對斑生前的事仍是不清不楚, 只從止水和自來也嘴裡瞭解了大概。

  畢竟斑對那些事不提,她也不好主動問。

  總不能說, 哈哈哈老哥來聊聊過去的事唄,你當初怎麼死的啊?

  ……怕不是故意在找茬。

  不過友裡雖然不好意思直接表現出她的八卦欲望,但禦主與英靈關係的一個設定卻滿足了她。

  他們可以在夢境看到對方過去的記憶。

  她想起來了, 在那記憶的片段中,她曾經看過那個黑髮少年的身影。只是當時的場景是他的喪禮, 因此她也只是對他的面容驚鴻一瞥。

  在那麼多的夢境裡面, 唯獨這個夢境是被斑主動打斷的, 現在想來,似乎也能從側面說明他在斑心裡的意義。

  回去之後, 她便給奇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了主從二人。

  「解除靈體化吧。」她說道, 「不然我對著空氣說話總覺得很奇怪。」

  斑依言解除了靈體化, 沉默地倚在柱前。

  「不說話嗎?」她主動找起話題, 「剛才……」

  「那是我弟弟。」斑冷聲道, 「不用拐彎抹角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 友裡絲毫不覺尷尬地一笑:「你弟弟長得挺好看的。」

  就連友裡說完以後也發覺這話說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突兀地止住了聲。

  斑冷眼瞧著她,因見到泉奈而被激起的滿腔怨怒逐漸平息下來。

  友裡這種性格, 總是讓人面對她時很難真正生氣起來的。

  「那是我弟弟, 宇智波泉奈。」他語氣平淡道, 「他在三年後便要死了。」

  友裡試探地問道:「親弟弟?」

  「親的,就這麼一個。」

  下意識說出這句極具友裡風格的話後,斑心裡最後的一絲怨憤也隨著他的人設徹底消失。

  友裡倒是沒意識到自己給斑帶來的精神傷害,聽到他的回答,頓時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因為意外麼?」

  說到這個話題,斑語氣不禁冷了下來:「他是在三年後的一場戰鬥中被千手扉間偷襲,重傷不治而死。」

  「千手扉間……二代火影?」

  「嗯,」斑似是極不情願地自鼻子裡哼了一聲,「他是柱間的弟弟。」

  看見友裡的眼神,斑主動補充一句:「親的。」

  友裡咂舌:「我記得你和柱間是好朋友?那你們是怎麼和解的?不對,你最後好像是被千手柱間殺死的。奇怪……」

  「他不是我的朋友,只有弱者才會尋求這種心理慰藉。另外,這又與你有什麼關係?」斑不耐地皺眉,「探聽別人的私事也是要有限度的。」

  友裡理直氣壯道:「怎麼沒有關係?我宣佈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摯友了,摯友的事我當然要管。」

  聽到她的話,斑心臟一緊,差點便要說什麼,但他終究還是克制住了那股衝動,說不上什麼心情地嗤笑道:「你的摯友可真是廉價。」

  他原本以為按照友裡的脾氣,這時候便要生氣了。

  怎料友裡瞅了他兩眼,方才遲疑地問道:「如果你覺得我朋友太多,你不夠特殊的話……那你要當我的忠僕嗎?」

  似乎怕斑誤會,她特別強調道:「我現在還沒有僕人,你絕對是第一個!如果你能力足夠的話,我也可以考慮只收你一個,你絕對是唯——」一。

  她話還沒說完,斑手裡閃爍著寒芒的苦無便讓她硬生生把那個「一」字咽回了嘴裡。

  「不會說話就不要開口。」

  「哪有這麼凶的人……」友裡小聲嘀咕一句,這才撇嘴道,「那你不想救他嗎?」

  「?」

  「你當初第一次讓我來戰國時,應該就是想要救你弟弟吧?怎麼現在反而不說了?」友裡問道,「我就是因為看你很在意這個時間段,才特地選擇這時的。」

  「……」

  「別擔心,不會影響時空穩定性的,」友裡努力抬高手拍他的肩膀,「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處理好的。」

  「不要自作多情。」斑神色冷漠,毫不留情地拍開她的手,「隨你好了。」

  他此刻心中煩躁不堪,自然很難有什麼好臉色。

  可友裡還是對他露出了欠揍的笑容。

  「放心,交給我吧。我知道你真正想說的話的。」友裡用手指了指自己,笑嘻嘻說道,「我這裡可是有傲嬌翻譯器的哦。」

  「……哼。」斑冷哼一聲。

  「完全是教科書級別的傲嬌表現誒。」

  斑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而且他也做不出那種大失風度的事,最後只能看著她乾瞪眼。

  見他這麼不爽,友裡笑得愈發得意囂張,直看得他牙癢癢。

  如此一番,友裡總算是笑夠了。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嘛。」她湊到斑身邊,放軟了聲音去哄他,「總之,你弟弟的事就交給Master我吧。」

  聞言,斑心中不禁微微一動,如果是她的話,大概還真的有辦法。

  「你有辦法?」斑終於願意抬眼看她。

  「當然,我馬上就帶著弟兄們沖到千手族地,把千手扉間給剁了。」友裡嚴肅道。

  「胡鬧!十個你也不夠扉間打。」

  「這不是逗你開心嘛,」友裡這下才算真正認真起來,「我初步打算是和過去的你先行接觸,最好能拉攏過來。」

  「然後把泉奈保護起來?」

  「低級!」友裡毫不掩飾自己對斑的鄙視,「像我這種思想覺悟高的人,想的就是,宇智波和千手,我全都要。」

  「?」

  「化敵為友,豈不是最好的方法?」友裡挑眉道,「歷史證明,千手和宇智波的確存在和解的可能性,如果能達成合作,千手扉間自然也不會來殺死泉奈了。」

  「說得輕巧。」斑搖頭,「過去的我不會這麼輕易便被勸動。」

  說到這裡,斑總算給出了分析。

  「我對自己是什麼性格最瞭解不過,性格高傲果斷,再下定主意之前可以接受他人建議,可一旦下了決定,便再也聽不進旁人勸說。而且我素來鄙視那些以奇淫技巧媚上邀寵的邪門歪道……現在的你,根本不可能被我放在眼裡。」

  「某種程度上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呢。」

  「我希望你也有點對自己當前處境的認知。」斑淡淡道,「雖然你掌控了人見城,黃川城也對你臣服,可歸根結底,你在這京都依然是個鄉下來的暴發戶,一身陰陽術也只存在於傳說中,更別說一聽就不靠譜的【神選之人】的身份。」

  「明明很酷炫的人設,怎麼在你嘴裡,就變成了標準的奸佞範本……」

  斑的唇角微微挑起,顯得格外譏誚。

  「總之,還是要去了大名的宴會,才知道我如今的地位是什麼。」友裡為這次談話做了總結。

  —

  到了宴會,友裡如願以償地知道了自己在這裡的定位。

  一個從鄉下來的暴發戶,被當做小丑一般的角色。

  沒有人真正的尊敬她,大多都是以一副新奇而輕蔑的眼神看她,仿佛是打量某樣玩意兒。

  其中就包括宇智波斑。

  身著樸素的藏青色長袍的他在這場權貴雲集的宴會裡只能陪坐末席,看他表情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遭受的冷遇,他臉上寫滿了對這些酒囊飯袋的廢物的厭棄,這下便更沒有人願意搭理他了。

  對於這些大人物來說,再有名的忍者,也不過是一樣東西罷了,他們本身與一把鋒利的匕首並沒有區別。

  友裡一直盯著斑看,後者乃當世頂尖的忍者,自然能察覺到友裡灼熱的目光,

  只是在他心裡,友裡似乎同那群廢物是一類任務……總之,他嫌棄地看了一眼友裡,便繼續喝悶酒去了。

  居然敢無視她!

  回去一定要和斑好好算帳!

  友裡心中暗暗給斑記了一筆,而就在此時,臺上的大名主動開口召見她了。

  「舊聞藤原城主盛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哪裡哪裡,能見到大人才是三生有幸。」

  「余聽說,藤原城主,乃是晴明公的後人?」

  「是。」

  「那還真是巧了。」火之國大名撫掌而笑,「餘這裡前日恰好有人進獻了一份晴明公親手所書的式神錄,可惜一直無法解得其中玄妙。藤原城主道術高深,想必定然能讓餘見識一二了?」

  友裡呼吸一窒。

  她對自己的血統摻了多少水分可是心知肚明,現在要她去破解這份大概率需要嫡系傳人血脈的式神錄,那簡直是強人所難。

  難道要在這裡露餡嗎?

  友裡心裡一緊,嘴上卻不動聲色道:「式神錄?不知是哪位大人……」

  「是黃川城主。」

  又是這貨!

  友裡心中暗恨,無奈之下,只能使用時間轉換器暫停了時間,然後同斑商議起了對策。

  這還要多虧了沢田綱吉,由於他的位面時間流速與戰國並不統一,所以為了防止出現沢田綱吉某日回去,卻發現現在已經是彭格列二十代目上臺這種人倫慘劇,友裡特地為他兌換了時間轉換器,沒想到正好在這裡用上了。


第74章 安倍晴明

  「你的陰陽術不是也很厲害麼?」見友裡愁眉不展, 斑不禁疑惑, 「以你的實力,破解式神錄應該不難吧?」

  「那我就實話說了吧……之前那些陰陽術是我投機取巧搞出來的,頂多用一兩次,而且代價很大, 」大概是覺得這麼說顯得自己很掉價, 她特地補充強調道,「畢竟我真正的價值是在智謀,還有體術上。」

  這種時候斑沒心情和她糾結這個,兀自蹙著眉頭,沉吟道:「那你準備如何?」

  「想解決也不是沒有辦法, 只要你能把止水在一分鐘內請過來, 使用別天神催眠這全場人的話, 自然也不用想別的辦法。」

  她這麼一說,斑才意識到她的時間靜止也是有限制的。

  要他半分鐘回到人見城把止水叫過來無疑是不可能的,但是……

  「你可以回到五百年前的平安京, 」斑沉聲道,「取得安倍晴明的認可, 改變當下的現實!」

  「對哦。」友裡眼前一亮, 隨後誇獎道, 「和我相處時間長了,你也機靈多了嘛。」

  委實說, 斑一點也不想認下這個誇獎。

  畢竟擁有神經病的思維邏輯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那就出發吧!」友裡果斷道, 「目標是五百年前的平安京!」

  斑點頭, 站在原地等她傳送,可友裡猶豫了一下,又對空氣喚道:「夜鬥,夜鬥你在嗎?」

  四周靜悄悄的。

  友裡冷笑一聲,陰惻惻道:「我知道你能聽見,再不出現的話,你的神社擴建計畫就別想了。」

  話音剛落,夜鬥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對於自己被友裡威脅這件事似乎很是不爽,所以縱然看到四周時間已被靜止他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便接著表情不爽地斜眼看友裡。

  問題是友裡比他還不爽。

  「喂喂喂你能不能有點架子?你現在是武神夜鬥,不是禍津神,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算什麼啊。」

  不是你威脅我的嗎?!

  友裡歎口氣,擺了擺手道:「算了,畢竟咱倆關係好,之後我再指導指導你就好了。」

  因為她這大言不慚恬不知恥的發言,夜鬥差點就拔刀了。

  總之,友裡便帶著一神一英靈以及三把斬魄刀,踏上了前往平安京的征程。

  —

  「沒錯,這裡就是五百年前的平安京。」夜鬥看著身邊熟悉卻又陌生的一草一木,低聲道。

  他語氣低沉惆悵,顯然是觸景生情。

  可偏偏就有人要毀氣氛。

  「原來你還來過五百年前的平安京嗎?」友裡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當初是個鄉下哪個地方的遊靈。」

  夜鬥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聲。

  「那請問見多識廣的夜鬥大人,你知道晴明宅在哪裡嗎?」

  「問這個做什麼?」夜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想要獲得安倍晴明的認可,怎麼能不見他一面?」

  「喂喂,你不會這就準備殺上門吧?」

  「是登門拜訪。」友裡糾正他的說法。

  「行,登門拜訪。」夜鬥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壓下內心的衝動後,盡力平心靜氣道,「那你知道安倍晴明現在的年齡麼?知道他的喜好麼?」

  「可愛的友裡是人見人愛的好麼。」友裡表面仍是嘴硬,但語氣明顯弱了些許。

  斑在這時冷不丁開口了:「既然有求於人,本身便是要登門拜訪的,只需注意方式不要太過冒昧即可。」

  斑雖然兼顧了夜鬥的顧慮,但立場明顯是偏向友裡的。

  夜鬥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管:「行,那我現在帶路。」

  於是到了晴明宅門口,三人便再度陷入猶豫。

  「這裡真的是安倍晴明的住宅嗎?」看著那個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和宅,友裡不禁懷疑地問道,「感覺說是鬼宅也不會有人懷疑啊。」

  「這裡就住著安倍晴明和他的式神們,你硬要說的話,稱這裡為鬼宅也不過分。」夜鬥掐指一算,「這時的安倍晴明只有二十一歲,還未成家,也並未成名。」

  「那你們說我一會兒見到安倍晴明要怎麼介紹?」

  「你不是他的第十三代傳人嗎?」夜鬥後知後覺道,「對了,你為什麼要來找安倍晴明?」

  宇智波斑嘴角抽了抽,對這個神明的反射弧頗感無語。

  從這種方面來看,他夜鬥微妙地和友裡很像,也難怪他倆能達成共識了。

  「當然是因為我不是他嫡系傳人的事情就要露餡了啊。」友裡一副看傻冒的表情,「我現在就是為了獲得他的認可才來的。」

  夜鬥忍下了這口氣,畢竟在這方面他和友裡是利益共同體,由不得他不關心:「那你準備怎麼和安倍晴明說?」

  友裡沉吟兩秒:「我說我是他未來的妻子你們覺得可以嗎?」

  「不行。」

  「怎麼看都不會有人相信的吧?!」

  友裡不服氣:「穿越時空的愛戀可是經久不衰的熱門題材啊。」

  夜鬥揶揄道:「那你可以現在就進去告訴安倍晴明,你是他命中註定的戀人,特地穿越時空來見他。」

  「萬一我真泡上他了呢?」友裡瞪他。

  夜鬥一噎,衝動之下差點就要和她打賭,好在他及時懸崖勒馬,沒有在這方面挑戰友裡。

  說不定被他這麼一激勵,友裡還真就泡上安倍晴明瞭。

  就在這時,一個少女清澈弱氣的聲音在大門後響起。

  「那個……」

  三人不約而同的看過去。

  突如其來的壓力似乎讓黑髮少女有些緊張,她小聲說道:「晴明大人聽說有貴客拜訪,特地讓我引各位進去。」

  友裡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是回頭看夜鬥,露出了得意的眼神。

  所以這種事有什麼好得意的啊……

  在少女的引領下,他們進入了大門,穿過荒草叢生的庭院。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友裡與夜鬥關於自家晴明大人的可怕對話,少女一直有些躲著友裡,快步走在最前。

  友裡跟在少女的身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她紮著清爽的黑色馬尾,五官精緻,翠色的衣裙襯得她愈發清純可愛,而最為讓人印象深刻的則是她乾淨單純的氣質。

  總之不管怎麼看,都不太像是人。

  友裡試探地問道:「不知姑娘姓名……」

  「友裡!」夜鬥低聲喝止,語氣帶著淡淡的警告。

  友裡猛然反應過來,姓名對妖怪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連忙道歉道:「抱歉,是我失禮了!」

  「沒關係。」怎料少女反倒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我的姓名已經交付給晴明大人了,所以說出來也沒關係。」

  「我叫螢草。」她微笑著說道。

  「我是友裡,他是夜鬥,這是我的侍從,斑。」友裡利索地把隊友賣了個乾淨。

  「見過各位大人。」螢草的禮數頗為周到,「啊,到了。」

  她指著正前方的和室:「晴明大人就在那裡等你們。」

  就要見面了。

  她命中註定的戀……呸,老祖宗!

  —

  友裡走進和室的時候,安倍晴明正在倒茶。

  不多不少,正好四杯。

  正當她猶豫該如何稱呼安倍晴明時,安倍晴明便主動抬頭招呼道:「諸位請坐。」

  這位名留青史的大陰陽師如今還是名不見經傳,但那股從容灑脫的氣質已初見端倪。

  他分明只是坐在那裡,微笑著看著他們,便自然有一股風雅。

  即使是友裡,在這位大陰陽師面前也變得有些拘謹:「午好,晴明大人。」

  「不必這麼拘束。」安倍晴明忍不住笑了起來,「方才你在門外的時候,不是還自稱是我命中註定的戀人麼?怎麼見到我了,反而如此拘束。」

  這是在揶揄吧?絕對是在揶揄吧?

  意識到安倍晴明在和她開玩笑後,她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這不是近鄉情更怯麼。」

  安倍晴明失笑:「那你現在可以說真正的來意了麼?」

  「其實是這樣的。」友裡端正了神色,「我是你的第十三代傳人。」

  安倍晴明微微挑眉。

  「但是由於中間子嗣斷絕,所以沒有血緣關係。」

  安倍晴明眉毛越挑越高。

  「所以我就被人以血統存疑相攻訐。」友裡向他拜下,「我是為了得到晴明大人的認可而來!」

  晴明若有所思道:「如果能夠繼承我的信念,即使沒有血脈,也未嘗不可。」

  友裡沒有高興,她在等一個但是。

  果然,安倍晴明接著道:「但是——」

  見友裡沒有如他預料的那般緊張,安倍晴明的拉長語調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他清咳一聲:「所以我需要你做一件事來證明,你確實繼承了我的理念。」

  友裡沉思兩秒,嚴肅地說道:「恕我直言,我曾經拯救過日本,前不久才剛剛拯救了全世界。」

  可惜安倍晴明只是笑而不語,顯然是不信。

  友裡有些憂傷。

  她難得這麼誠實,結果還沒有人信。

  「唔,只要你能為我的式神錄中添加一個式神的真名,便算是你成功了。」

  「螢——」

  「螢草不算。」安倍晴明直到她想說什麼,及時地打消了她的念頭,「她之前便是我的式神了。」

  切。

  友裡嫌棄的撇嘴。


第75章 女裝大佬

  辭別安倍晴明後, 三人便開始商量起如何完成他的試煉。

  「畢竟是安倍晴明,尋常的小妖怪,只怕無法獲得他的認可。 」友裡摸了摸下巴, 「夜鬥, 你知道現在平安京附近最厲害的大妖怪是誰麼?」

  「唔,」夜鬥想了想道,「莫過於丹波國大江山的酒吞童子。」

  「哦,酒吞童子。」友裡點頭,「他還沒被殺掉麼?」

  「沒有。」夜鬥略帶諷刺地說道,「他此時還未傷害到朝中貴人,百姓的境況如何, 怎會被那些大人放在心裡?」

  夜鬥這話頗有怨氣,她也不知該怎麼接, 索性無視這句話進入下個話題:「那我們要怎麼拿到酒吞童子的真名?」

  「打。」斑簡潔地說道,「以性命要脅, 酒吞童子自然明白該如何辦事。」

  友裡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並且算了算,自認為自己這支小隊的配置刷酒吞副本並不算難, 便自信的帶著同伴,前往大江山。

  —

  酒吞童子是歷史上震撼京都的著名妖怪。傳說他糾集了一夥惡鬼,無惡不作。他私自修建了鐵鑄的宮殿,晚上潛入富豪家中偷竊財寶, 並且擄走婦女和兒童作為他們的口中食糧。最終在「酒吞童子退治戰」中被名將源賴光用名刀童子切安綱所斬殺。

  這是日本婦孺皆知的傳說, 當然傳說在今日將要被改寫。

  「想來在我的王霸之氣下, 即使是鬼王,最終也會納頭便拜。」她豪氣干雲地說道。

  斑和夜鬥一個認地圖一個扭頭看路邊風景,兩人都只當沒聽見她的話,可以說很不給面子了。

  不過友裡對這種情況也早有預料,所以倒也不在意。

  一行人吵吵鬧鬧,兩天后便到了大江山腳下。

  酒吞童子占山為王后便為自己蓋了宮殿,雕樑畫棟,巧奪天工,然而其宮殿守備卻不像真正的皇宮那般森嚴,友裡只說自己等人是途徑的修行者,因山間迷路,所以特來求助,並有供奉神明的神酒奉上,希望可以拜見首領酒吞童子。

  然後竟然便得到了酒吞童子的同意。

  「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總讓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啊。」夜鬥深沉地說道。

  「然而歷史上就是這樣。」友裡不負責任的說到,「可能是因為酒吞童子沒什麼見識又性格單純吧。」

  斑不禁嗤笑一聲。

  沒什麼見識他相信,但是性格單純……

  想起自己一路行來的所見所聞,他不禁心中微微發冷。即使是見慣戰場廝殺,百姓流離失所的他,也為那一幕幕人間慘劇所震驚。

  這與戰爭不同,這是有預謀的,純粹為了滿足自身欲望的惡行。

  「那才更要將他收服。」知道斑的想法後,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進行勞動改造,讓他今後的漫長生命都為之贖罪。」

  「贖罪?」斑挑眉,仿佛抬杠似的說道,「你當真以為所謂的勞動改造是什麼嚴酷的懲罰麼?酒吞童子受到的懲罰真的可以抵消他的罪行麼?」

  「我們又不能一刀砍了他,而且酒吞是由於人類的惡念才誕生的,只要人類惡念依舊存在,他便不會真正死亡。」友裡無奈地說道。

  「呵,人類。」斑再度露出了愚蠢的中二表情。

  「不過我們可以換個思路,從精神上對他進行懲罰。」

  「比如?」

  「捕獲酒吞後,我會建議晴明,要求他每日打掃整個平安京的環境衛生,並做出相應要求。」友裡做出難以忍受的表情,「我是真的受不了平安京的環境衛生——牛馬的糞便怎麼能那麼隨意的擺在路面上?」

  「事實上戰國也是這樣的。」

  「所以我果然還是喜歡現代。」她歎了口氣,「以酒吞的妖力,處理整個平安京的糞便應該不是難事。」

  「你還真敢說啊……」夜鬥無語地說道,「你倒是往前看看。」

  友裡被打斷了腦洞妄想,心中有些不快,但還是依言看向前方。

  看清情況後,她連忙低聲道:「夜鬥,告訴我,那個紅頭髮的傢伙不是酒吞童子。」

  「抱歉,那就是酒吞。」夜鬥無情地揭穿了真相,「並且他現在非常憤怒。」

  「好吧,」友裡眨了眨眼,「但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好,很好。」酒吞怒極反笑,「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大膽的人類了。」

  「這本來就事實啊。」友裡淡定地說道,「你生氣關我什麼事?我不但不難受,心裡甚至還有點想笑。」

  酒吞不想和她廢話了,他決定要幫這個狂妄的人類認清現實。

  ……

  於是他就被斑教做妖了。

  還是前面那句話,現有斑爺後有天,須佐一開日神仙。任你是大江山鬼王,在我斑爺面前,也是乖乖站好的份。

  而當友裡暴露出真實目的後,意識到自己真有可能被剝奪自由的酒吞終於慌了起來。

  借著某些壓箱底的保命手段,他終於從這個恐怖的精神病手下逃脫。

  然而逃脫的酒吞如無數故事中的反派一樣,並不死心,他發誓一定要向藤原友裡復仇。

  然後就又被修理了一頓。

  如是再三,酒吞童子終於被打怕了。

  酒吞表示,以後有藤原友裡的地方就絕對不會有他。

  —

  「怎麼辦?酒吞開始避著我們走了。」友裡愁眉不展道,「我們表現出的力量好像有點誇張了,這貨現在完全不給機會啊。」

  「我們需要一個接近他的機會,」斑沉聲道,「這次我不會給他機會,直接使用幻術,強行要他交出真名。」

  「幻術對這樣的大妖怪真的有用麼?」

  「幻術的效用的確會受到被施術人的意志與實力強度的削弱,不過意志可以打碎,實力可以封印,這些並不是難以解決的障礙。」

  「也是,這些方面我還是蠻擅長的。」

  夜鬥不禁側目。

  喂喂,你剛才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發言吧???

  斑提議道:「我可以潛伏進他的爪牙裡,伺機刺殺他。」

  「不行,酒吞如今的警惕性非常高。基本是遊擊的作風,而且手下也更新的頗為頻繁,潛伏的困難性很高。」

  之後三人又陸續提了幾個建議,然而均被不同的原因否決。

  「我還有最後一個方法。」友裡沉默許久,終於說道,「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所有辦法裡成功率最高的一個。」

  「你說。」

  「酒吞好色,即使是現在的逃難生活,他也沒有放棄獵豔享樂。」

  「你的意思是說……美人計?」斑反應的很快。

  「沒錯。」

  夜鬥不禁上下打量她:「難道你要去色.誘酒吞嗎?」

  夜鬥沒有明說,但他的眼神非常直白。

  友裡的容貌身材距離酒吞的審美標準,都有相當一段距離。

  友裡心中大怒,卻又不好直說,只能忍氣道:「不,不是我去。」

  「那是……」

  「是你們去。」友裡露出了惡魔才會有的微笑,「我有一個道具,名叫【美羊羊的蝴蝶結】可以將使用者性轉為同種族中最美麗的異性,時長不限,再次使用後可以恢復性別,是個一次性道具。」

  夜鬥瞪大眼睛,張大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定定地看了友裡幾秒後,他終於回神,並毫不猶豫地迅速靈體化逃脫。

  「切,膽小鬼。」友裡撇嘴。

  隨後她看向了斑:「那你——」

  斑臉色難看:「別想了,不可能的。」

  友裡露出了悲苦的神色:「我也沒有辦法,我們的大業成敗便在此一舉,如果酒吞喜歡男人,我自然願意自己去,但是他只喜歡美麗的女子啊。」

  「如果你的大業就靠這種事來決定成敗,那也就沒有成功的必要了。」斑的臉色愈發難看。

  「斑!斑先生!」

  「你想死麼?」斑威脅道。

  「我不想使用令咒。」友裡真情實感道,「使用令咒太傷感情了。」

  「你以為我的對魔力是擺設麼?」斑冷冷道。

  「我總是有辦法的。」友裡只說了這麼一句,便繼續以情動人,「但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斑神色冷漠,語氣更是淩厲:「我說過了,我沒有朋友。」

  「不,我單方面宣佈我是你的摯友。」

  斑幾乎怒極反笑:「你對待摯友的方式就是要他穿女裝來羞辱他嗎?」

  「不是女裝,是性轉。」友裡試圖糾正他的概念。

  「沒有區別,」斑斬釘截鐵道,「別想了,沒有可能的。」

  見實在沒有辦法勸動他,友裡癟了癟嘴,祭出了大殺器。

  她抽抽噎噎地哭了。

  斑愣住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友裡流淚的樣子。

  不對,這肯定也是在裝模作樣。

  他猛然警醒過來。

  絕對不能讓步,這樣便中了她的下懷!

  沒錯,就算是死,也決不能動搖半分。

  —

  「哇,你真好看!」

  看著眼前的黑髮美人,友裡由衷地發出讚歎。

  斑身為男性,便是英挺俊美的模樣,性轉之後,更是位烏髮雪膚,千嬌百媚的冰山美人。

  她的長髮如綢緞般柔軟光滑,柔順地披散在身後,而她的眼眸深處仿佛凝結著冰雪,儘管身材性感,容貌成熟豔麗,卻分毫不落俗套,反而愈發顯得高傲冰冷,遙不可及。

  友裡讚歎的表情令斑的表情愈發殺氣騰騰。

  「我會讓酒吞死的。」她咬牙切齒道,「看到我這副模樣的人,都得死。」

  友裡假裝沒有看到斑看向她的仇恨目光:「沒事,只要他交出真名就好。」

  於是,化身為絕世佳人的斑就這麼豔名遠揚,並非常巧合的,傳到了酒吞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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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花月

  為了不打草驚蛇, 友裡並沒有跟著斑一起執行任務。不過從事後酒吞的反應來看, 斑的女裝顯然效果拔群。

  「又見面了啊, 酒吞。」友裡笑眯眯地看著他,「這次總算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吧?」

  失去戒備的酒吞幾乎沒有加以有效的反抗便被斑佐以幻術捉來了,此時他被夜鬥以特殊方式禁錮在房屋一角,他對友裡怒目而視,卻又無可奈何。

  「你抓我來就是為了折辱我麼?」酒吞冷笑。

  他這句話也不過是賭氣之語,可令酒吞萬萬沒想到是, 藤原友裡就這麼順著他的話點頭:「是啊。」

  酒吞覺得他聽錯了。

  「……啥?」

  「你讓我費了那麼大功夫, 吃了那麼多苦, 不從你這兒討點利息來, 怎麼對得起我做出的犧牲?」

  「犧牲?」酒吞詫異地挑眉,「那倒不是我一直被你和你的部下沒完沒了的糾纏,是我一直蒙受損失嗎?」

  「當然不是!」友裡悄悄瞟了眼斑的臉色, 立刻肅容厲斥道, 「為了將你緝拿歸案, 我們付出了多大代價你知道麼?」

  「多大代價?難道不是我一直被追殺麼……」酒吞撇嘴吐槽, 槽著槽著,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哦,如果你說花月的話,那的確是我的不對。」

  花月就是斑女裝時的化名。

  酒吞不提這個還好, 當他提起這個名字, 尤其是還露出了嚮往懷念的浪蕩笑容, 場上氣氛便瞬間變得極為詭異。

  斑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酒吞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他便會暴力令其閉嘴。

  「花月在哪裡?她是你的手下吧?」酒吞露出輕浮的笑容,「把她獻給我,本大爺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眼見這貨似乎對斑頗為中意,友裡心中百味雜陳:「你喜歡她?」

  這絕對是一個暗藏殺機的問題。

  然而酒吞對此一無所覺,仍是笑得輕狂:「不得不說,你挑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本大爺見過這麼多的美女,花月在其中仍然算是極品,她——嗚嗚嗚!」

  「去死吧。」友裡不難聽出其中掩藏的幾分咬牙切齒。

  她心中不禁暗暗發虛,想斑生前也是一代梟雄,死後以英靈現世更是難覓敵手,如今卻因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恥度,實在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只希望斑之後不要越想越覺得氣憤,給她一個正義背刺一雪前恥吧……

  「別別別。」夜鬥不知斑女裝詳情,只以為真相便如友裡對他說的那樣,花月是斑使用幻術迷惑了酒吞。

  「我們要先把他交給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沒聽過。」聽到安倍晴明的名字,酒吞頓時表現出強烈的反對,「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怎能作為本大爺的主人?!」

  「你沒有選擇。」友裡再次露出了魔鬼的笑容,「我很高興,你對自己即將面對的事情能夠有所覺悟。」

  「花月呢?」酒吞對那個令他驚為天人神魂顛倒的絕世美人仍然念念不忘,「如果是她的話,我就可以接受!」

  「別想了。」斑冷冷道,「你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她。」

  酒吞原本憤怒地瞪著斑,然而瞪著瞪著,他忽然發現了哪裡不對勁:「你……你和花月長的好像。」

  友裡心臟猛地一縮。

  緊接著,便聽酒吞說出了那句最要命的話:「你是——」

  斑微微眯起眼睛。

  「你是花月的哥哥嗎?」

  友裡心猛地一松。

  斑的表情也繃不住了。

  反倒是酒吞似乎沒有察覺到剛才的暗潮湧動,仍舊興致勃勃地說道:「既然你是花月的哥哥,那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放心,讓你妹妹跟了我,保證你一家從此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斑嗤笑:「看來你對之前的教訓記憶還是不夠深刻啊。」

  估計是想起了眼前這個便宜大舅子的恐怖武力值,酒吞噎了一下,倒也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總之,斑你用幻術處理好這個傢伙。」友裡下了命令,「晚飯之前,我要拿到這個傢伙的真名。」

  「好。」斑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其中暗藏的血腥之氣,足以令任何察覺到的人為之心驚。

  —

  友裡將寫有酒吞童子真名的白紙端端正正地放在桌案上。

  「喏,這就是酒吞的真名。」

  安倍晴明拿起白紙,端詳兩眼,發現確鑿無誤後道:「能夠收服酒吞童子這樣的大妖怪,友裡小姐實在是智勇雙全。」

  「不敢當不敢當。」友裡連連擺手,「多虧是我的同伴勇於犧牲,這才能這麼快完成委託。」

  「酒吞童子為禍一方,友裡小姐能夠收服她

  實在是做了件福利百姓的好事,您完全不必如此謙和。」安倍晴明微笑著讚揚道。

  面對這樣的褒獎,她只能露出略顯不好意思的笑容。

  「不過,」安倍晴明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的神色,「酒吞自從恢復意識後,便一直叫嚷著要求見一個名為花月的女孩子,並說那個女孩是我的式神,不知二位對此可有瞭解?」

  「斑之前為了誤導他使用了幻術,可能是他自己幻想所致吧。」友裡一心只想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所以說,我現在算是完成了你的試煉了麼?」

  安倍晴明自然能看出友裡態度的微妙。

  儘管酒吞現在的狀態十分古怪,友裡的態度也算不上正常,然而僅從結果來看,友裡的確算是超額完成任務,他也沒有理由繼續為難。

  「那是自然。」安倍晴明再度露出笑容,「我可以給予你印記,使你得到式神錄的認可。」

  不待友裡露出喜悅的神色,安倍晴明便接著說道:「但是,你的手段實在難屬正道。你剷除酒吞的義舉足夠令我助你度過這次難關,但是如果想要進一步利用式神錄,那就需要你日後更為妥帖的行動。」

  在安倍晴明看來,他這番話可以說算是十分妥帖,既警醒了她又不失對其義舉的褒揚。

  然而藤原友裡聽到他的結論後便是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被警告了。

  她當然不在乎。

  友裡會在乎區區一步式神錄的進一步開發才是有鬼。

  安倍晴明不會知道,此時友裡心中完全是打定了主意,拿到式神錄以後就賣給系統商店。

  畢竟式神什麼的,哪有斑強。

  —

  再次回到火之國大名的宴會上時,友裡已是氣定神閑。

  有了安倍晴明的印記,想讓式神錄承認她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見到那無論用什麼手段都無法打開的卷軸在眾人面前緩緩展開,全場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鴆、茨木童子、白狼、妖狐、螢草、惠比壽、酒吞童子……

  赫赫有名的大妖名字逐一浮現,甚至在友裡觸碰那個發著金光的名字後,還會響起一段那個妖怪的聲音。

  「酒吞童子……是傳說中的酒吞童子嗎?」

  「是的。」友裡隨手點了點酒吞的名字。

  男人雄渾急切的聲音響徹宮殿——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花月,她在哪裡?!」

  場面一時十分安靜。

  「花月……那是何人?」大名遲疑地問道。

  友裡絲毫不慌,鎮定地說道:「她是酒吞童子傳說中的人類戀人,由於權貴所害,最終以悲劇收場。」

  話音剛落,她的神色便有了微妙的飄移。

  「藤原城主?」大名困惑道。

  「沒事。」友裡心裡齜牙咧嘴,表面卻故作無事。

  可惡!

  斑剛才那一胳膊肘捅得……超痛!


第77章 狹隘

  以友裡的口才以及心機, 想要哄得大名歡心是非常簡單的事。

  為了達到目的,她用了奸佞才會使用的手段。

  友裡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畢竟奸佞路線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至於她在外風評會變成如何,那就更無所謂了。畢竟在那些體面人眼裡,她就是個鄉下來的鄉巴佬, 這本身就已經是非常糟糕的印象, 那破罐子破摔自然也算不上什麼意外之舉了。

  最重要的是, 那些人對她的計畫根本毫無用處。

  她真正需要在意的, 是另外一個人。

  —

  「你想要雇傭宇智波?」戰國時的宇智波斑微眯雙眼。

  這裡是宇智波斑下榻的府邸,在他的吩咐下,府內下人都不會來打擾他們的密談。

  「是的。」友裡點頭。

  「那你難道不知道, 雇傭了宇智波,就一定不能雇傭千手嗎?」黑髮少年不滿地說道。

  密室內不止她,靈體化的斑和宇智波斑, 還有一個坐在宇智波斑身後的宇智波泉奈。宇智波斑對他這個弟弟極為信任,因此這種機密的談話也讓他參與了。

  宇智波泉奈這樣插話無疑是十分失禮僭越,然而見宇智波斑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友裡便知道他是不準備出口約束了。

  「狹隘。」她簡潔地說出兩個字。

  「你!」泉奈年輕氣盛, 她這樣輕蔑的態度更是引起了他的不滿。

  「既然覺得狹隘, 那你可以放棄雇傭宇智波。」宇智波斑淡淡說道。

  他語氣不重,但那股倨傲之意仍然存在感極強。看來即使友裡證明了自己不是什麼嘩眾取寵的小丑, 她諂媚的手段依然讓斑對她心存偏見。

  「為什麼要放棄?」友裡微微一笑, 「我的委託, 僅憑宇智波一族可是無法完成的。」

  宇智波斑終於正眼看她:「沒有宇智波無法完成的委託。」

  「那斑大人以為,如何才能憑藉一族之力,為我取得這天下呢?」

  氣氛沉寂了一瞬。

  「別開玩笑了。」泉奈皺著眉頭道,「即使是大名,也不敢出此狂言!」

  「唔,這麼說吧。」友裡打了個響指,「我血統如今已得到證明,出身高貴。而我憑藉自己的能力,現在坐擁兩座城池。」

  「明明只有人見城……」

  友裡微笑著說道:「相信我,三日內,黃川城必然落入我的手中。」

  泉奈對她的情報屬實瞭解過少,再加上黃川城與人見城本身便地處偏僻,所以見她如此自信,卻也說不出反駁的理由。

  「出身高貴,有一定實力,並且得到了大名的青睞。我想,我姑且也算有些資本吧。」

  「但這些還不足以成為你妄言天下的理由。」

  「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想要圖謀大事,無非天時地利人和三點。正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戰國混戰割據數百年,二位當真以為混戰不休民不聊生是百姓期待的生活?此乃天時。」

  「我的部下實力出眾,又有武神護佑,有輿論造勢,想得到民意支持並非難事。如果能得到忍界最強的兩個家族宇智波和千手的助力,那便更是如虎添翼。此乃人和。」

  話說到這裡,斑與泉奈均是神色凝重,想來是把她的話放進心裡思考了。

  「那地利呢?」泉奈忍不住說道,「說來說去,你這些都有些太虛了吧。」

  「若我說,大名如今對我言聽計從,視我為心腹,只要我想,整個火之國的決策告辭都可以落入我的掌控,二位又當如何?」

  宇智波斑臉色頓變:「你——」

  「我的部下恰好有位宇智波的族人。」友裡慢悠悠道,「而他又恰好開了萬花筒寫輪眼,更湊巧的是,他的萬花筒寫輪眼於幻術一面可謂當世最強。」

  「只要有我命令,整個火之國的高層都可被我催眠,對我言聽計從,即便是讓大名翌日便禪位給我,也並非難事。」

  泉奈瞪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你……你竟然敢對大名出手!」

  「為何不可?」她反問道,「一群惡狼,為何要如家犬般對一群兩腳羊表示服從?」

  「那些所謂的貴族,一無是處,僅憑血統便可身居高位,尸位素餐,視百姓疾苦于無物,一心只想維護自己的統治。」

  友裡神色平靜而難掩憤怒:「他們看不起忍者,視忍者為工具。看不起陰陽師,視陰陽師為奴僕——那我便要讓他們知道,這些他們從未放在眼裡的【東西】是如何將天下從他們手中奪走,並創造出一個更美好的,沒有戰爭的世界!」

  斑與泉奈均怔怔地看著她,神情難以言喻。

  她這一番話完全悖離於主流世界觀,根本是大逆不道。

  在世人眼中,忍者與陰陽師巫女一類雖然擁有神秘而強大的力量,但他們地位卑賤,本質上還是要服從于貴族,乃是貴族的家犬。

  可她竟然敢於提出一個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但又確實有著實踐性的可能——

  「……你是一個貴族啊!」泉奈神色震驚而難掩困惑,「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因為器量與眼界。」友裡點了點腦袋,「恕我直言……你們的眼裡只有一族的恩怨,頂破天也無非是忍界的事,而窗外的世界,你們從未想過。」

  「在大部分人眼裡,身處哪個陣營,便該維護哪個陣營的利益……這就是狹隘啊,亂世的根源,便在於你們的狹隘。」

  友裡露出自信而略微挑釁的笑容:「而我的眼裡,容納的並非一族、一城、一國,而是整個天下!」

  「將計畫告知你們又如何?既然我敢說出來,那便有著即使洩露出去,也一定能夠達成目的的自信!」

  這一瞬間,少女身上強烈到讓人難以忽視的光芒令斑幾乎睜不開眼。

  他看到了……

  那是他少年時期……只與一人提起過的夢想。

  一個沒有戰爭的和平世界。

  他以為那是遙遠的,無法到達的理想國度,可此時此刻,他竟萌生了一種堪稱不可思議的想法。

  ——按她說的那樣做的話,的確有很大概率可以成功!

  「為什麼,」他沉聲道,這也是他埋藏很深的疑惑,「為什麼要把這些全部告訴我?」

  「官方一點的理由是,我覺得你是這個計畫很重要的一環,而且我有自信,計畫的保密性不影響我的執行結果。」

  「至於私人一點的嘛……」她拖長了語調,「我想要告訴你,也認為你一定會同意。」

  「為什麼會覺得我一定會答應?」斑步步緊逼。

  「因為你是宇智波斑啊。」她露出些微的笑容,「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了。」

  「即使是千手柱間也不能。」

  泉奈頓時露出肅然起敬的表情:不愧是斑哥,這樣的女孩子都是你的愛慕者!

  斑:我不是!我沒有!別聽她瞎說!

  —

  說服千手柱間要比斑更為簡單,這個男人對和平的渴望遠超友裡的想像。

  他的心思不如斑那樣深沉,對於忍者與貴族的從屬地位並無不滿,自始至終都只在意一點。

  「我希望人們可以過上和平的生活,孩子們可以在童年時期上學,玩耍,做一切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拿著武器上戰場,然後過早的夭折。」

  面容可靠英武的男人如是說道。

  鑒於時代的特殊性,首領實力的影響力在一族中幾乎是絕對地位,所以只要說服兩個族長,事情便算成功了一大半。

  等止水趕到國都後,友裡便讓他使用別天神催眠了整個火之國的朝政官員。

  別天生號稱最強的群體幻術,可以將一個群體的邏輯徹底改變,並令其毫不懷疑。比如她對這群人說太陽是黑的,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於是很快,友裡刻意散播的消息便以驚人的速度向外擴散:

  藤原友裡乃是彰子公主的後人,仔細算下來,竟是大名除直系外的第一繼承人。

  順便說一句,大名子嗣單薄,即位三年只有一兒一女,而年僅一歲的兒子與皇女也在前不久溺亡。

  難道友裡大人會——

  很快,友裡便出來闢謠,說自己只是一介臣子,只願為大名鞠躬盡瘁肝腦塗地,絕無非分之想等等。

  眾人皆贊友裡大人高義。

  似乎是為了提高友裡的地位,大名大力提高了夜鬥教的地位,將其視為庇佑軍隊戰無不勝的武神。

  夜鬥的影響力暴增,身為他官方發言人的友裡身份自然更是不同尋常。

  「你現在就是火之國的影子大名。」斑淡淡道。

  「有實無名,還是讓人心裡有些難受啊……」她歎了口氣,「不過也沒辦法,火之國並非一朝一夕能拿下的。我們的任務另有其人。」

  「什麼任務?」

  「雲之國似乎有些不太老實。」

  友裡懶洋洋道:「近年來冬日酷寒,是時候解決雲之國了。」


第78章 酒神

  雲之國是個毗鄰火之國的撮爾小國,地理位置極其惡劣, 夾在火之國與雷之國之間, 因此便像風箱裡的老鼠一般兩頭受氣。

  不過雲之國這樣窘迫的日子即將結束了。

  「臣下懇請主公出兵, 將雲之國一舉拿下。」

  大名搖頭道:「卿的意思孤明白,孤又何嘗不想收復故土。但是倘若孤出兵, 雷之國定會橫插一腳,借由伸張正義出兵, 若是雲之國完全投向雷之國, 只怕這場戰事就要持續許久了。」

  在別天神的作用下,友裡一躍成為朝中新貴。本身就有著武神庇佑的她, 更是掌握著這個國家最強的武裝力量。

  所以友裡也不過只是從大名這裡走個流程罷了,不客氣的說, 想要攻克雲之國, 單憑宇智波斑一人便足矣。

  她只好再詳細和大名說其中利弊,然而在她沒有說明自身力量的情況下,大名仍是猶豫不決。

  這是人之常情, 然而友裡卻不想因為這種政治博弈浪費時間了,再次動用幻術後,她成功得到了大名的出兵許可。

  只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她沒有帶上火之國的官方軍隊, 而是帶著自己的一千精銳,以及一百名忍者, 毫不聲張地趁夜出發, 奇襲雲之國邊境。

  在此之前, 忍者的使用僅限於刺殺、間諜、守衛、護送、以及忍者與忍者間的戰鬥,屬於較小範圍的使用,而雲之國一戰,則是讓全天下都為這遠超常人的戰術力量所震驚。

  雷之國為此果然出兵了,只是由於情報的滯後性,他們並不知道友裡投入了相當精銳的忍者部隊。

  在殺傷力巨大的忍術面前,僅有小規模熱武器部隊,大部分軍隊仍停留于冷兵器水準的雷之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在三日滅掉雲之國,緊接著輕鬆擊敗雷之國軍隊後,友裡一戰成名。

  #甚至不需要一章,一千字我就能做到#

  這年頭情報傳遞方式滯後,人云亦云之下,傳言越傳越離譜,到最後人們已經完全想不到友裡使用的是忍者了,反倒是把她同武神選中的代行者,天皇的血脈、安倍晴明的後裔聯繫起來。

  「所以,為什麼要把忍者的使用限於忍界呢?」友裡問宇智波斑。

  自從她接觸到戰國時代的宇智波斑後,斑就很少在出現在她面前了。

  「你很得意?」

  「為什麼不能得意?」友裡挑眉,「只要我接下來能幹掉雷之國,時機與聲望差不多也就夠了。」

  「聲望?那種神神鬼鬼的伎倆根本上不得檯面。」斑對此嗤之以鼻。

  「不入流又如何?好用就可以了。」她倒是不在意斑的鄙夷。

  「……你沒想過,你這樣使用忍者,會造成平民多大的傷亡嗎?」

  「喂喂喂,你現在居然開始和我悲天憫人了?」友裡稀奇地說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而且我又沒說會屠城,戰場上死傷的都是軍人,那是敵人。」

  「在忍術面前,再精銳的軍隊,也只是普通人罷了。」

  「放心,軍隊裡主流的仍然是一般軍人。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也不會允許我拿他們家族的忍者當消耗品的。」

  友裡解釋了斑的質疑後,便狐疑地問道:「話說,你好像在見了你弟弟後,狀態就有點不太對勁啊……你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

  斑臉色黑了一半,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臉色也很不好看,平時也老躲著不見我……」友裡說道,「英靈難道也會生病嗎?」

  「只要魔力足夠,英靈便不會有任何傷痛。」說完這一句後,斑頓了一下,方才道,「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

  「擊敗雷之國,然後篡位。以兩大國為基盤,遠交近攻,徐徐圖之。」友裡開玩笑地說道,「當然,如果覺得太慢了的話,讓你們幾個出動直接平推也可以。」

  「再之後呢?」斑接著追問。

  「再之後?」友裡一愣。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沒有成為村長以前的記憶,對於她來說完成主線任務便是她唯一的使命,或許在那之後她便自由了,又或許在那之後她便會被抹去全部的存在意義,但是……

  「應該是會治理吧。」

  「那桂木他們呢?」斑問道,「即使有時間轉換器,他們也不會長久的來往於兩個世界吧?」

  斑的話正好戳到友裡心裡一直不願意想到的事,那就是她和一些同伴的相處時間實際上已經所剩無幾。

  統一天下的倒計時,便是他們離別之日的倒計時。

  於是她惱怒地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好麼?!」

  「那你對沢田綱吉怎麼看?」斑對她的憤怒不為所動,依舊語氣平靜道,「你喜歡他吧?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事業,你準備——」

  「你在胡說什麼?!」友裡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和阿綱是最親密的摯友,僅此而已!另外,你今天的狀態非常奇怪,你說的那些話我就當沒聽見過,之後你再好好冷靜下吧。」

  說完,她便怒氣衝衝地走了。

  斑依舊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沉默地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

  —

  今天恰好是沢田綱吉返回火之國的日子。

  「昨天忙了一天,累死我了。」見到她以後,沢田綱吉便和她吐槽連日的勞累,「繼承儀式真的超麻煩!」

  「那你現在是正式的十代繼承人啦?」

  「沒有,之前便已經是了。現在只是舉辦正式的儀式,廣而告之。」沢田綱吉歎了口氣,「但這種象徵意味更濃的事情往往才最麻煩啊。」

  「不過友裡你也很厲害啊。」沢田綱吉露出欽佩的表情,「我才離開多久,你就已經被稱為女武神,而且居然已經有這麼大的勢力了。」

  「基本操作罷了。」她露出短暫而細微的笑意,然而很快,這縷笑意便因斑的警示而消失,「阿綱之後有什麼打算呢?」

  「打算?」沢田綱吉一愣。

  「我這邊的話,統一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在那之後,你還會留下來幫我嗎?」

  「肯定會的。」沢田綱吉不假思索道。

  「但是彭格列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多,你會結婚、生子、變得更加成熟。到那時,你還會有此時此刻的心情嗎?」

  「你說的也太遙遠了吧……」

  「我也是被人提醒後才意識到這是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這些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沢田綱吉神色略顯茫然,「成為大人,和其他陌生的女人結婚什麼的……這根本不是我考慮過的問題。」

  和友裡之外的女孩子結婚生子,度過剩餘的一生什麼的,他完全無法想像。

  但是從目前的設定來看,他倆想要達成He,根本也是不可能的事好麼。

  意識到這一點後,沢田綱吉的表情漸漸沮喪下來。

  正如友裡知道他的責任一般,他也明白,友裡是不可能放下這個天下,同他在一起的。

  除非他倆都用一次美羊羊的蝴蝶結,然後轉型為少女漫畫,這才有點可能性。

  「我也沒有想好答案,或許唯有那一天到來,我才會給出我的答案吧。」

  沢田綱吉絕望了。

  他覺得把He的希望寄託在友裡一瞬間的福靈心至上根本不靠譜。

  於是剛說完自認為很文藝的臺詞的友裡,便奇怪地看著沢田綱吉帶著一副仿佛失戀一般生無可戀的沮喪表情,走出了房間。

  等等,她又沒有說徹底沒戲,他這副宣告GG的表情是什麼鬼啦!

  —

  對付雷之國,友裡的手段要比雲之國迂回得多。

  忍界如今已有藤原友裡器重忍者,收留忍者家族的傳言,近日也的確有不少走投無路的忍者試探性地投靠她,可總體數量上還是不足以對雷之國造成致命威脅。

  所以她決定智取。

  雷之國民風剽悍嗜酒,友裡便決定從這方面入手。

  她通過夜鬥的關係籠絡,或者說賄賂了酒神。

  「你不想讓自己的信仰之力變得更為充裕嗎?」

  即使在神明中也小有名氣的陰陽師如此說道。

  她在夜鬥身上展現的奇跡,即使在神明中也足以引起震動。

  酒神也是神,他最本質的渴望當然是更加充沛的信仰之力,然而戰亂年間糧食匱乏,人吃還不夠用,又哪來多餘的用來釀造美酒?

  因此雖然酒神作為主神之一,仍舊享有大量供奉,可比起和平年代,信仰之力仍然是虧損嚴重。

  從這方面來說,酒神算得上最期待人間太平的神明之一。

  「誰說戰亂年代就不能發展信仰?那只是因為您的信徒能力不足,傳教不利罷了。」友裡露出深藏不露的,神秘的微笑,「如果您願意支持我的話,不止是信徒,對天下一統的進程也是大有助力。」

  面對陰陽師的蠱惑,酒神難以抑制地心動了。

  —

  友裡的方法算得上是陽謀。

  她以千手柱間為主導,研發了一種品質較次,然而產量極大的作物。除去解決百姓糧食問題外,還可以佐以酒神的祝福,釀造出品相極佳的美酒。

  然後出口到雷之國。

  為了推廣這種酒,她特地將價格降的極低,幾乎稱得上是虧本買賣。由於表面看不出有什麼,雷之國的官員也沒有管。

  只用了短短兩個月,這種物美價廉的酒便風靡了整個雷之國。

  緊接著,友裡逐步減少銷量,並逐步提高品質。所謂物以稀為貴,減少貨源的酒非但沒有降低人們對它的追求,反而物以稀為貴,以及自身過硬的品質,在雷之國內倍受追捧。

  終於有一天,有人聯繫上了友裡,希望可以得到酒的配方,代她在雷之國銷售,並給出□□分成的承諾。

  「就這麼把配方交給他嗎?」千手柱間皺眉道。

  「為什麼不?」她不緊不慢道,「不用浪費我們的糧食釀造毫無用處的酒,還可以拿到高額的利潤,而他能找到幕後主使的我也說明他在雷之國中有相當大的權勢,足以保證酒的銷售。」

  「像這樣人傻權高不差錢的金主,錯過這個,可就難找下一個了。」她頗為譏誚地說道。

  釀酒是最為浪費糧食的奢侈活動。可友裡配方的相對親民,令權貴對其中潛在的巨額利潤趨之若鶩。

  於是,大量的糧食向釀酒業傾斜。

  人們沉浸於美酒的醇厚,讚美酒神對人類的眷顧,卻未曾意識到這件事背後隱藏的危機。

  當那些大人物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時,已經晚了。

  友裡率大軍進攻雷之國,五戰五勝,長驅直入,直破雷之國國都,于妃子寢宮中俘虜雷之國大名。

  自此,其聲望于民間一時無二。

  又一年,大名身患重病,兩月後不幸去世。

  再三推辭而不能後,友裡無奈地繼承了火之國大寧的位置。

  此乃眾望所歸,所謂天選之人,應當如是。


第79章 即使再度迎來死亡

  吞併雷之國後, 火之國一躍成為當世第一強國, 並對西南三國虎視眈眈。

  可以說, 在友裡面前,其餘三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為了遏制火之國的擴張,土之國、風之國拋棄往日成見組成聯軍,就連距離火之國十萬八千里的水之國也為了分這一杯羹, 參與了這次聯軍。

  「三國大軍糾集了十萬部隊,進犯我國邊境。」桂木桂馬指出地圖上的方位,眉眼微沉,神色冷峻道,「如今我們在原雷之國境內立足未穩,半年時間也只不過是勉強鎮壓了國內的反對勢力。然而我們這一戰若是戰敗的話, 定會引來前所未有的反對浪潮。」

  「如此一來,數年佈局, 都將功虧一簣。是以此戰給予我們的容錯率極低, 甚至是只許勝, 不許敗。」儘管情勢如此險惡, 桂木桂馬的語氣卻依然鎮靜。

  四年的時間帶給他的沉澱與歷練, 足以令過去寡言的死宅變成指點江山的嘴炮軍師,然後成為鬼畜素材,啊不, 成為主君的左膀右臂!

  「如今的最難處是哪裡?」

  隔著厚厚的帳幔, 那位身份尊貴的主君如此說道。

  從兩年前開始, 友裡便很少在自己的臣下面前露面了。

  桂木這樣最初的幾個老人還好, 其餘的後進新人,基本只有在立下特別大的功勞後,才會被主君單獨召見。

  人們只道是這位女大名自恃矜貴,避諱外男,並有流言戲稱那些得以面見大名的天之驕子們為其入幕之賓。

  不過有一點是沒有人懷疑的。

  那就是當今最強,也是唯一的女大名藤原友裡,乃是一個才色兼備,為神明垂青的天選之人。

  也因此,那些年輕俊傑們皆以單獨面見大名為榮耀。

  可只有桂木斑等最初的幾人才知道其中真相——

  從五年前開始,友裡的身體便停止了生理發育。這似乎是這個位面神明對她的庇佑所帶來的副作用,她不老不死,永遠都是十五歲少女般青澀的模樣。

  時間在她的身上停止了流逝,可她身邊的其他人仍在成長、變化、直到徹底將她甩到身後。

  因此她只能深居簡出,唯有單獨面見那些功臣時,才會令止水施以幻術。

  不過雖然不能解決她的問題,在這次的三國聯軍面前,止水的能力卻是無可替代的。

  「如今的最大問題還是聯軍。」桂木桂馬繼續說道,「這三國的任一一國,我們都足以碾壓,兩國也有抵擋之力,但唯有三國,除非出動宇智波斑或者千手柱間這等戰力,否則……」

  「我很早便說過了,頂級忍者這等戰力,更多的是作為戰略上的威懾,不可隨意出動。」友裡慢慢說道,「而且即便是這樣的忍者,只要人數夠多,也是可以用人數耗死吧?」

  「是的,不久前的那位不就為了掩護部隊撤離,大戰三天三夜,最終被三萬部隊生生耗死麼?」

  「那我們便要拆散這三國同盟。」桂木桂馬最大的好處便是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反對友裡的意願,而是努力尋找達成她願望的方法,「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話術十分出色的說客。」

  「關於這種縱橫家,下臣這裡有一位想要舉薦。」

  「止水,乃是不二人選。」

  「好,那便按卿的提議辦。」友裡也覺得幻術要比話術靠譜多了,忽悠隨時會反悔,但催眠可不會,「接下來便來確定帶軍將領的人選吧。」

  「臣下願為主公分憂。」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清朗的嗓音在台下響起。

  這個聲音她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是沢田將軍啊。」她語氣難明地說道。

  沢田綱吉垂下眼,神情恭謹,沒有絲毫異常。

  —

  軍議結束後,謀士將領們逐漸散去,殿內便顯得空曠極了。

  友裡抱膝坐在玉座上,怔怔地盯著帳幔上的花紋出神。

  「還不回去休息嗎?」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是斑。

  「不想動。」她悶悶地說道。

  「又要我抱你回去嗎?」宇智波斑挑眉,「不怕別人撞見?」

  「如果被人撞見,那你未免太過沒用了吧?」

  斑嗤笑:「看來你什麼沒學會,這副貴族的做派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正當斑準備彎腰抱起她時,友裡忽然道:「阿綱要走了。」

  「……」斑停頓了一瞬,「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聽起來有些冷漠,然而仔細想想卻是理所當然。

  宇智波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羈絆便是友裡,如今霸業將成,他的心願也完成了大部分,便更是了無牽掛,更何況他和沢田綱吉還是情敵。

  友裡的這句話委實說得不是時候。

  「這是他為我最後一次出征。」友裡乾巴巴說道,「這場戰爭後,他便會離開戰國,回去繼承彭格列了。」

  「你本身便不能強求一個不屬於這裡的人留下。」斑客觀地分析道,「如果你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話,統一天下之後便可抽身離去。」

  這麼多年過來,他早便看透了藤原友裡的性格。

  所謂的天下布武於她而言也只不過是一項可以消磨時間的事罷了。她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根本不是她表現的那樣,以天下為己任。

  只不過是個貪財怕死還總是笑得賤兮兮的小姑娘罷了。

  即使在全天下人眼裡,友裡已經是世界上最尊貴的人,可在斑眼中,她始終是那個初見時,看似十分冷靜,實際上慌得要死的小姑娘。

  時間在友裡身上停止了,又何嘗沒有在他身上停止。

  「那你還能維持多久?」友裡看向他。

  「只要是那個我沒有直面我,讓世界意志否認我的存在,那我就不會消失。」

  「那我明天就殺了斑。」友裡任性地說道。

  「行,你去,我不會出手。」斑淡定地說道。

  「……明明是為你好!」

  「我知道。」極罕見的是,斑這次居然沒有口不對心的傲嬌。

  「你就繼續……啥?!」友裡正要一如往常地要嘲諷斑的傲嬌,然而反應過來後,便被斑的表現震驚了。

  「我能領會你的好意。但是你只要順著你的心意來就好。在其它位面你身上的時間流逝是正常的,如果真的喜歡沢田綱吉,戰爭結束後就和他離開,過上屬於你的正常生活吧。」

  「那你呢?」友裡睜大眼睛,追問道。

  「說來可笑,雖然是復仇者,然而縱觀我現世後所作所為,竟無一件可配自己的職介……不過也要結束了。」斑摸了摸她的發頂,「無論生前遭遇了什麼,這裡終究是我的故鄉……落葉歸根,便是如此吧。」

  「這就是摸、摸頭殺?等等,你幹嘛要給自己插滿這種必死flag啊!」友裡用力扒拉斑的手掌,然而斑的手穩如泰山,任她如何用力也扒不下來。

  友裡猜斑大概是害羞了,這樣按著她的狗頭,就不用和她對上眼神了。

  「你是我的英靈!我是你的禦主!你當然要永遠跟著我,聽我的吩咐!」

  「你還真敢說啊。」似乎是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憶,斑重重按了一下她的腦袋,方才繼續說道,「我與你的邂逅,是逝者與生者間本不該發生的奇跡,也是一場終會醒來的幻夢……訣別之時將至,既然是無可更改的事實,那便拿出應有的氣度來!」

  他斥責道:「你是我宇智波斑的禦主,怎麼可以哭哭啼啼,做此等軟弱之態!」

  友裡這才感覺到自己鼻子發酸,眼睛也熱熱的。

  「但是你在這裡沒有認識你,沒有人認可你存在的意義。你……你會再次一個人死去的啊!」

  她的話讓斑沉默了。

  原先山雨欲來的怒氣在瞬間如氣球般,被她這格外現實格外鋒銳的話紮破。

  令人煎熬的沉默持續了許久,就在友裡心中的惶恐膨脹到忍無可忍的地步時,斑開口了。

  「……我的一生都是被人決定的。」

  他聲音不大,語氣也很平靜,卻重重地敲在友裡心頭,讓心臟猛得一顫。

  這是一年前發現的事,斑與柱間是六道仙人兩個兒子因陀羅與阿修羅的轉世,因此兩人均是絕世的天才。然而一個名為黑絕的生物,為了復活他的母親卯之女神,不斷尋找著因陀羅與阿修羅的轉世,要他們代代殘殺,直到復活大筒木輝夜為止。

  斑一生的悲劇,弟弟的早逝,摯友的決裂,族人的背叛,乃至於最後自身的死亡,都是黑絕一手炮製推動的。

  這個事實對於心高氣傲的斑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自那之後,斑便對生前絕口不提,同時也日益沉默了下來,之前的很少現身便是這個原因。

  「我的一生都是被人決定的,至少這一次,如何結束它,便讓我自己決定吧。」

  斑低聲說道。

  說這段話時,他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另一個人的事,然而這份淡然灑脫,在這種氛圍下,反而襯托出一絲英雄末路的悲涼。

  ……

  真是太過分了。

  「那如果我說,我會留下來陪你呢?」

  她的話顯然出乎了斑的意料,後者手下一松,友裡終於掙脫了他的桎梏,仰頭看向了他。

  她很難形容斑那一刻的表情。

  這個將傲嬌詮釋到暴嬌地步的男人,從不會露出這樣的,足以稱得上軟弱的表情。

  這實在太不宇智波了。

  「不要胡鬧。」他很快便恢復常態,「一時的衝動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我是認真的啊。」

  斑似乎感受到她的決心,終於認真地看向她:「你確定嗎?你確定可以徹底割捨與沢田綱吉的羈絆,選擇這樣的我?」

  「什麼叫這樣的你?你超棒的。」友裡嘀咕道,「但是小孩子才做選擇題,雖然這很像渣女發言,實際上也的確是渣女發言……可我還是想說,我能不能選擇都要?」

  「你想死麼?」斑的回答言簡意賅。

  友裡瞬間洩氣了。

  即使她再怎麼異想天開,也知道這種齊人之福的事情是不會被這兩個人同意的,更別說技術上的實現難度也很大。

  她能感覺到,斑是真的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結局。

  這個一生均為他人決定,充滿悲□□彩的英雄,終於要迎來由自己決定的結局。

  他應該是釋然的。

  可是……可是……


第80章 世界奇妙物語

  禦主與英靈的邂逅, 乃是聖杯才能展現的奇跡。

  而她與同伴們的羈絆,又何嘗不是來源於那個最初的, 只有一個辦公小樓與幾個茅舍的小村落。

  那個時候的它,還叫著可笑的世界第一村這樣的名字。

  而現在已經不是村了。

  前線傳來戰報, 在止水的籌謀縱橫下, 三國聯盟成功完結, 水之國如今已經退兵, 其餘兩國逐個擊破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很好,她的使命基本已經宣告完成了。

  但是他呢?

  遠征水之國之前, 沢田綱吉曾見友裡最後一面。

  水之國是阻礙在友裡統一之路上的最後一塊絆腳石,只要解決這個問題, 友裡的宏願便徹底實現了。

  「但那時我也該走了。」沢田綱吉沉靜地說道。

  友裡默默點了點頭。

  沢田綱吉專注地凝視著她:「那你,會和我一起離開嗎?」

  沢田綱吉知道友裡是【遊戲玩家】的事實。

  所以他也清楚,只要完成主線任務, 友裡便可獲得真正的自由, 自然也能夠和他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看到女孩的眼睫顫了顫。

  「……我不知道。」友裡低聲道, 「等你這次回來,我便告訴你回答吧。」

  —

  「還在猶豫嗎?」斑走到友裡身後道。

  沢田綱吉走後,友裡便時常這樣發呆了。

  「果然還是因為作業太少了。」友裡搖頭,「如果作業夠多,誰還會糾結戀愛問題。」

  「因為我的事嗎?」

  「哪裡哪裡!」友裡擺手, 「我斑爺單手吊打輝夜, 實力恐怖如斯, 誰敢說我斑爺一個不好的字?」

  「友裡。」斑卻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幹嘛?」斑的神色嚴肅, 這讓她第一時間便想要選擇逃避。

  可斑並不給她這個機會。

  「你覺得我,宇智波斑是什麼人?」他直視友裡的雙眼,肅容道。

  友裡下意識想要說友裡真愛後援團的團長,可是看著斑的表情,話到了嘴邊,不由自主地就變成了:「英雄。」

  「那你覺得,英雄是該如此被你輕慢的嗎?」

  友裡沒反應過來:「我不是已經輕慢很多次了嗎?」

  這不按劇本來的反應讓斑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不過他還是努力控制語氣,繼續對臺詞:「我是說,對於我的感情。」

  「啊,這個啊。我在很認真的考慮了,有什麼問題嗎……」

  「真的麼?」

  「嗯?」

  「你真的有在認真的感受我的心情麼?」

  「那你以為我最近這麼憂慮都是為了誰啊混蛋!」

  「那麼我告訴你,」斑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憐憫。」

  友裡不禁一怔。

  「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吧,你現在的猶豫,便已經是一種回答了。」斑說道,「按照你的性格,如果你對我有回應的想法,根本不需要這種猶豫。」

  「我沒有憐憫!我一直都很欽佩你!」

  「所以在明白我的結局後,才會如此猶豫。」斑稍稍蹙眉,顯得有些不悅,「你不該是這樣優柔的人,也不該如此輕慢我的器量。」

  「……」友裡完全說不出反駁的話。

  「一定要我說的這麼清楚麼?」斑皺著眉頭道,「你覺得死亡是很可怕的事麼?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如此,但是於我而言,這並沒有什麼區別。因為這等小事而憐憫與我,選擇將就,這無論對誰,對你,對我,都是一種侮辱。」

  「我不要同情。」他再度說道。

  友裡艱難地開口,她的聲音幾乎是哽咽的:「即使再度迎來死亡……?」

  斑沒有說話,只是輕蔑地嗤笑。

  「正如我先前說的那樣,能與你相遇,我非常的高興,正因此,我希望你可以自始至終都保持最初的模樣。」

  「堅持自我,跟隨自己的心意走。」

  「我……那些傢伙們之所以如此努力,就是為了守護你最初的笑容啊。」

  「笑容?」

  「你一直惦記的什麼【雅典娜的微笑】,其實你早就有了啊。」斑帶著些無可奈何般地說道,「你自己沒有發覺嗎?」

  「行吧……話說,大哥你真的不是嘴硬才這樣說吧?真的不是逞強吧?」

  斑危險地眯起眼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友裡撇嘴:「給你一個機會你還不稀罕,愚蠢的宇智波斑喲,就這樣……」

  斑略顯粗魯的揉亂了她的頭髮。

  「哇,過分!」友裡瞪了他一眼,「我去處理公務了。」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公務。

  「嗯。」

  友裡抬起手向他擺了擺,便轉身離開了。

  她走得不快,其中有一瞬,斑甚至以為她是要轉身了。

  可她還是沒有留下。

  斑目送著她的背影,午後的陽光將她的身影渲染上隱約金色光暈。

  她的身影漸漸模糊,漸漸的融入那片燦爛的金色中。

  —

  她在向自己走來。

  自水之國回來後,沢田綱吉便想友裡詢問她的回答。

  而友裡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爽快。

  沢田綱吉對這樣的情況有點懵。

  恕他直言,這種關鍵時刻友裡不搞點事情,不ky一下,他真的有點不習慣。

  「喂喂,幹嘛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友裡被他看的有些惱怒,「我現在答應了你的表白,你不應該感激一下洛洛哥嗎?」

  沢田綱吉正要配合她,結果猛然回過味來:「等等,你這句話好像有哪裡不對吧?」

  「哪裡不對?」

  「我沒記錯的話,洛洛哥是庫洛洛吧?」沢田綱吉有點崩潰,「你答應我的告白和庫洛洛有什麼關係?」

  「我之前很苦惱。」友裡嚴肅地說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

  沢田綱吉嘴角抽了抽,吐槽道:「別告訴我是庫洛洛給你托夢,說沢田綱吉此子定然不凡,乃是你命中註定的戀人。」

  委實說,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吐槽過了。

  然而如今再度撿起舊職業似乎也是駕輕就熟,

  「不不不,我洛洛哥才不做這麼掉逼格的事。」友裡擺手,繼續嚴肅地說道,「於是我就決定扔硬幣正面不答應,反面就答應。」

  「講道理這個搭配總讓人的吐槽欲蠢蠢欲動啊……」

  「然後我扔了三次,都是反面。」友裡神情嚴肅道,「我覺得冥冥之中定然有洛洛哥的意志。」

  「喂喂喂,為什麼是三次!」沢田綱吉警覺地說道,「難道是第一次發現是反面於是決定三局兩勝,然後發現天意難違於是決定五局三勝?」

  友裡沒直接回應,而是故作欣慰道:「即使成為了黑手黨boss,阿綱你的吐槽也依然這麼給力,我很欣慰。」

  「兼職吐槽之神的黑手黨boss究竟是一種怎樣可悲的存在……」沢田綱吉捂臉,「為什麼直到今天友裡你性格的惡劣之處也依然沒有變化啊。」

  「可能因為我是魔鬼吧。」友裡認真地說道。

  沢田綱吉今天也十分的絕望。

  然而絕望之餘,內心更多的,卻是一種軟綿綿的,輕飄飄的,幾乎要將心臟漲滿的情緒。

  那是一種令人幾乎要哭出來的幸福感。

  原來他也是可以得到的。

  這種令人如在夢中的幸福。

  少年時的憧憬,迷茫時的路標。

  那個即使被世界否定其存在,他也仍然堅守著與她的回憶,尋找並戀慕著的人。

  終於得到回應了啊……

  少年露出明朗澄澈如天空般的笑容。

  「好蠢。」友裡嫌棄地戳他的臉,「真的是黑手黨boss麼?話說從今天起我的身份還清白麼?會被懸賞一千萬通緝麼?」

  從虛幻的幸福感回歸現實後,沢田綱吉便只能傻笑了,甚至顧不上吐槽。

  「不許學我嘿嘿嘿!」

  「嘿嘿嘿。」

  ……沢田綱吉發誓他不是故意的。

  看著這樣的他,仿佛是被感染了這種快樂的情緒,友裡的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從今天起,我就是豪門霸總的契約情人了,刺激!」

  「求求你別給自己加戲了友裡。」

  哦對,這是另一個故事的內容來著。

  「這便是奇跡誕生之地所發生的奇妙物語。」

  『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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