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無形的敵人
哈莉這個澡洗得時間很長, 長到達米安都不忍心繼續等下去了。
但, 他明白有些話必須及時說開, 否則以哈莉的性格，她會自己一個人憋著, 自我折磨，直到憋出病來。
達米安靠在蝙蝠電腦的操作臺前，低頭沉思著。不知過了多久, 他終於聽到水聲停止, 在漫長的穿衣時間後, 哈莉才挪著小碎步, 彎著腰，雙臂在胸前抱著, 不情不願地走過來。
他看了看自己，明白了。
他拉來椅子坐下, 視覺上的身高差縮小後, 他看到女孩兒的表情明顯輕鬆了一些。
達米安靜靜地等著，哈莉緩慢地走到據他一臂遠的地方, 就停下不動了。
這讓他禁不住深深地歎氣, 不是因為哈莉, 是因為無力感。
可哈莉卻因為這聲歎息抖了抖。
「噓——我不是在怪你。」達米安趕快開口, 他向前傾身, 想把哈莉拉過來, 但忽然意識到，任何肢體上的接觸和安撫, 在此時的特殊情況下可能反而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他只能再次退回到安全的距離，「……你需要我做些什麼？」他輕聲問。「換個髮型？還是減掉一些肌肉？」
「身高上，我真的沒有辦法，」達米安搖頭，低語道：「他……的身高也的確也是我最終的高度。」
這個兩人都心照不宣的人稱代詞——「他」……哈莉當然明白指的是誰。
她抬頭，驚訝地問：「你……知道了？」
「我猜的。」達米安苦笑，「雖然不如父親，但我也算得上是一個偵探。」
「我很抱歉，哈莉，」他煩躁地將手指插入額前的髮絲，「我不知道現在痛恨母親還有沒有用……如果有任何我能替你分擔的，你只要告訴我，我就會去做。」
「不，該道歉的是我，」哈莉抹了一把不知何時滾落的眼淚，「我太、太軟弱了……」
「你不能這麼想，怎麼可能是你的錯呢。」達米安強調著，「這和是否堅強沒有任何關係。這種經歷……很多受害者都無法輕易走出來。你是無辜的，任何有一定理智的人都不會怪你。」
他想抱住她、安慰她，但他懷疑現在任何親密的肢體接觸都只會讓她緊張。所以，他只能握緊拳頭，壓抑著，無能地看著自己的女孩兒哭。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遞紙巾了。
「你們髮型本來就不太一樣……」哈莉擦了擦臉，忍住了眼淚，「我也不想讓你單單為了我而去變瘦，你每寸的肌肉都是為了戰鬥而打造的，如果……你就為了這件小事，在戰鬥中因為肌肉力量減弱而受傷，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請千萬不要這麼做。」
「我、我會去看心理醫生。」哈莉說。
「不，我也不想你為了我……」達米安堅決搖頭，「這不是病……」
「你覺得，這是我的錯嗎？」他輕聲問。
「當然不是！」哈莉忙不迭地否認。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同樣的，你也不要自責好嗎？」
哈莉猶豫著，點了點頭。
「關於夜巡，你想讓父親換下我嗎？」
然而，達米安穿蝙蝠裝時恰恰會讓哈莉感到難得的輕鬆，因為那個標誌和形象，代表著安全。
所以她搖搖頭，「開學前沒剩幾次夜巡了，不需要，我保證不會影響我們的工作。」
「好的，夜巡時候，你我只是羅賓和蝙蝠俠。我也保證不會因為這件事對你有任何區別對待，」達米安說：「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按你的節奏來。沒關係，我可以等。」
然後他低頭，藏起苦笑，「想想開心的事——你馬上就要開學了，至少有半年時間不用再面對我。」
哈莉抿抿嘴，她不想對達米安撒謊，但她的確在期盼著開學……這種想法還是第一次。
「好了，去睡吧，做個好夢。」達米安起身，原本只是想表示一下關懷，他輕輕淺淺地吻在了女孩兒的臉頰上，不帶任何□□。
他總覺得馬上徹底斷絕一切肢體接觸，會不會顯得太冷冰冰了？一個臉頰上的吻，很普通很中立。
可哈莉卻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要吐了。
她沖到洞穴裡的盥洗室，吐得昏天黑地。
達米安靠在盥洗室在門外，無力地盯著蝙蝠洞上方的鐘乳石，眼神並沒有聚焦。
他聽到哈莉掙扎著打開水龍頭，想用水流掩蓋她持續不斷的反胃聲。
現在需要記在腦中的禁忌行為又多了一條——除了不能把她抱起來，不能碰她的脖子外，連親臉頰也不能做了。
他有種衝動，想現在就飛去刺客聯盟總部，把克隆體折磨一頓，拷問他當年到底都對哈莉做了什麼。
***************
第二天晚餐時，連布魯斯和阿福都看出了兩個孩子的不對勁。
一個偵探，一個間諜，怎麼會錯過女孩兒時不時忽然緊繃的肩頸姿態呢？而這些緊繃恰巧都發生在達米安靠近或者經過的時候。
布魯斯自認為足夠瞭解自己的兒子，但他也沒見過達米安什麼時候露出過如此沮喪、如此無能為力的神態——他總是驕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任何人，甚至超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等用完餐的哈莉離開幾分鐘後，布魯斯才轉向煩躁的兒子。
「要解釋一下嗎？」
達米安歎氣，看了看正在給父親倒水，裝作沒在聽，實際上絕對已經豎起耳朵的阿福。
「我要19歲了，」他老老實實地說：「當年那個克隆體也19。很不幸，我果然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情況已經不能更糟了，父親和阿福知道了又能怎樣？
「所以，對哈莉來說，和我在一起，就意味著她每天都要面對當年差點兒性侵她的那個人。」達米安放棄了早已吃不下的蔬菜沙拉，「也許在此之前，哈莉還能分清我們兩個——身高和身材上還有細微的差異。但現在……她只有在我穿上蝙蝠俠制服，和我一起夜巡的時候才最輕鬆。」達米安無奈地說。
他這次碰上了無形的強大敵人，第一個讓他都一籌莫展的敵人——誰能打敗一段記憶和陰影呢？
連父親都不能。他一輩子都在和8歲時那件小巷裡的慘案做著鬥爭，甚至成為蝙蝠俠，都不能徹底治癒他。
記憶是一個沒有實體的終極敵人，讓你無計可施，無處下手。你只能寄希望於時間的神秘力量，但時間的效果是雙面的，一方面可能淡化這份痛苦；抑或，讓一切變得更糟。
阿福拿著蘇打水瓶，已經在桌邊站定許久了，布魯斯明白，阿福也一定在自責，就像他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一樣——發生在孩子身上的任何不幸，像阿福一樣負責任的家長，所感受到的痛苦一定是雙倍甚至三倍的。
布魯斯理解哈莉的反應，這是人之常情。就像達米安當年死亡後，當他看到，在那個高大的兇手脖頸之上的臉，居然是自己兒子的……他就忽然下不去手了。哪怕你明知道你眼睛所看到的東西有欺騙意義、是假的，但有些感受，是理智所無法控制的。
「我不知道怎麼辦了，」達米安捂住臉，「等過兩年，也許等我再長大一些，哈莉就能再次分清我和那個克隆體了吧。」
「也許，萊斯利能介紹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布魯斯說。
達米安馬上反對，「不要給她找心理醫生，這不是病！」
「並不是只有『心理疾病』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布魯斯耐心地說：「去向心理醫生求助，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讓整個人更完善，不代表有病。」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布魯斯明白，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根本算不上一個好榜樣，他就從來不願意主動和心理醫生聊。很難得，阿福這次居然沒有委婉地諷刺他……這也能從側面看出，阿福現在有多痛苦……
「如果任其發展下去，這個心結也許會影響她未來的生活和幸福。」布魯斯說：「讓哈莉去看心理醫生，並不是為了你，達米安。」
達米安沉默著低頭思考了一會兒。
「看她的意願。」他最後說：「只有當她主動向你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你們再去找心理醫生，不要建議她……以哈莉的性格，只要你們建議，她就會去做的，哪怕她實際上心裡並不願意。她會覺得是她給你們添麻煩了。」
布魯斯抬頭，看了看阿福，得到他的點頭後，才答應了達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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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米安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掌握和哈莉相處的合適距離了。
就像現在，他坐在駕駛座上，看著不遠處車站內正在親吻話別的家長和學生，他應該……以什麼身份、什麼姿態和副駕駛座上沉默的哈莉告別？
女孩兒的圍巾松了，他都不敢伸手去替她系上。
作者有話要說：
*北京要熱死人了……
*對心理醫生，雖然我沒去看過，個人感覺，還是要有個正確的心態吧，不能避諱。我高中有個同學，當時學習考試的壓力太大，他媽媽帶他看了心理醫生。據他本人說，改善還挺明顯的。
*第二更24點前出，艱難碼字中。
第232章 雜亂的生活
他緊了緊方向盤上的手掌, 對就這樣讓哈莉走, 非常不甘心。「……聽說你今年有個重要的考試？」
「還行啦, 沒什麼。」哈莉小聲回復。
聽時不時拯救世界的達米安談論這些僅僅屬於學生們的小煩惱，感覺……挺超現實的, 還莫名有種被長輩問候和訓話的感覺。
哈莉周身的緊繃幾乎能凝結成實體。
達米安放棄了，「那好，加油, 暑假見。」
也許, 半年後, 等他再變化一些, 兩人之間的隔閡就會自然消失了？
這只是幻想，半年後, 他正值標標準准的19歲狀態，哈莉大概只會更怕他。
也許他把克隆體抓來, 讓哈莉親自動手胖揍一頓, 她能感覺好點兒？
前提是她能在抓到克隆體的時候，及時控制住自己把這傢伙直接砍死的強烈衝動。
跟眼前這個困難想比, 伏地魔什麼的, 只是消遣用的敵人。
他的內心憤懣都已經默默宣洩這麼久了, 哈莉還沒下車, 她看著他, 眼神閃爍, 為難又猶豫。
達米安歎氣，最近他歎氣的頻率已經可以和阿福相媲美了。
「跟我吻別不是你的義務, 哈莉，你不想做完全可以不做。」
她的肩膀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
但她的表情卻更苦惱了。
「我對你的感覺沒有變，達米安，只是……」
「我知道，我也是，不會變。」達米安認真地說：「我們能順利度過這一關。去吧，科瓦斯基和那個紅頭髮的顯然正在月臺邊等你。」
哈莉轉頭看了看，奎妮和喬治一邊在九又四分之三月臺的牆邊聊天，一邊時不時地瞟一眼遠處達米安的車。
「我會替你關注著哥譚神秘人的動向，瑪律福你也不用擔心，安全屋的食物和飲水會及時補充。」
達米安沒對哈莉明說的是，他已經打算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帶上康斯坦丁一起去消滅了那個神秘人。
「我不擔心瑪律福——算不上特別擔心。我只擔心你，你要注意安全，不要低估伏地魔。」哈莉已經走出了車子，透過車窗對達米安說。
哈莉說只擔心他……苦悶多天的達米安意外得到了些許安慰。
奎妮看著哈莉推著行李慢慢走近，意外她和達米安一向漫長的告別過程居然在這次如此省時高效。
「發生了什麼？你們兩個居然沒有黏在一起？」她好奇地看了看遠處車窗內被陰影遮擋的小魔王。
「沒什麼，」哈莉隨意地應付著，想起奎妮那神不知鬼不覺的能力，馬上補充，「不要看我的腦子。」
「我們只是長大了，」哈莉聳肩，「明白過半年就見面了，沒必要再膩膩歪歪的。」
奎妮和喬治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哈莉自顧自地首先穿過了九又四分之三月臺，不打算讓奎妮和朋友們知道任何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不想讓他們擔心，而且，這份「困擾」，太私密了，她不想……總是被看做受害人，永遠甩不掉那些如影隨形的同情眼神，和朋友們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她傷口的交談，這些都是可以預見的正常反應。
同情和小心翼翼都沒有錯，是朋友們關心她的象徵，只是……這不是她所習慣的生活，和角色定位……
她是羅賓，她理應更堅不可摧。
她想好起來，真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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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收到了哈莉在寒假裡從哥譚寄出的、屬於雷古勒斯的梅林爵士二級勳章，在雙面鏡裡語無倫次，不知道應該如何感謝教女。
他說他又得到了一次短暫的休整時間，剛回到倫敦。而康斯坦丁和紮塔娜都被達米安叫走了，讓他覺得很奇怪，問哈莉是不是哥譚出了什麼魔法事故。
哈莉支支吾吾，她能想明白為什麼達米安沒有通知小天狼星，因為她的這層私人關係，小天狼星得知伏地魔正在哥譚作亂的下一秒一定會親自沖過去。
而達米安目前正處在前期搜集情報階段，小天狼星萬一不遵守戰略，會讓局勢更無法控制。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鳳凰社全體包括鄧布利多在內，都心照不宣地決定不告訴他伏地魔有新的復活魂片已經潛逃美國的消息。
教父為他們波特一家勞心勞神這麼多年，也該休息休息了。所以哈莉也胡亂地搪塞了過去，說達米安悄悄搞的什麼稀奇古怪的小計畫，她當然不知道。
教父現在滿腦子都是雷古勒斯，所以很容易被哈莉欺騙。
小天狼星還說，他把那枚勳章拿到布萊克夫人的畫像前了。
他說他母親很矛盾，一邊尖聲咒駡雷古勒斯，一邊痛哭，但同時，她又懷念地看著勳章，這眼神小天狼星說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不過他依舊罵了回去，說雷古勒斯已經死了，死於你們這些狂熱父母推他走上的道路，而現在他至少得到了正名，他是一個捨身救世的英雄，布萊克家族從此不會只在歷史上留下罪惡的名號了。
他說他為雷古勒斯驕傲。
「母親一定也想到了這一點，」小天狼星揉了揉太陽穴，這些家族的紛爭和歷史，比和一群吸血鬼打架還累，「從此之後，她就……像換了個人，沒力氣罵人了，天天在畫像裡背對著我……」
「至少她不再那麼神經了，這也算你立下的另一個功勞。」他對哈莉苦澀地微笑，「唐克斯，一個鳳凰社的新人，說老宅忽然變這麼安靜居然讓她有點兒不習慣。」
哈莉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五年級下半學期的學習生活一切順利，順利中甚至透著無聊，所以當小天狼星事無巨細地詢問她的日常生活時，哈莉除了課堂和作業，真覺得沒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
哦，她和達米安遇到的挫折當然不能讓小天狼星知道。
小天狼星擺手，說OWLs沒有傳說得那麼嚇人，教授們都太誇張了，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當時都沒怎麼複習，就順利通過。哈莉深深地懷疑，這是一個教父該教教女的人生經驗嗎？——躺贏考試？
而當他聽到哈莉他們今年新任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是盧平時，臉色瞬間有些變化。
「怎麼了，你認識他？」哈莉問。
「……曾經的同學，」小天狼星猶豫之後又說：「甚至算得上朋友。只是後來……我不知道他現在如何看我。他也是鳳凰社的成員，但他從來沒在我在的時候，出現在老宅裡過——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一直都太忙了，一年沒幾天時間在倫敦。」
「我們的確需要找個時間坐下來好好談談。」他似在自言自語。
說道盧平教授，稍微留心一些的人，都能看出他現在正在焦頭爛額——為了五年級學生們慘不忍睹的成績。哈莉甚至覺得斯內普教授在對待這個職位上的態度，已經從嫉妒和渴望，變成了同情目前正在這份職位上如坐針氈的可憐狼人。
之前那些教授們留下的爛攤子，可不是能瞬間補上的，學生們的基礎如果不夠扎實，一些高級的魔咒根本無法消化吸收。
他甚至絕望到開始在課堂裡教授考試範圍外的高級咒語，比如守護神咒，說你們如果考題操作萬一失誤，就跟考官說自己會守護神咒，這能加好多額外分。
在赫敏不停碎碎念的鞭策中，奎妮和羅恩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複習，下學期就在課堂、圖書館和禮堂這三點一線中度過了。
魔法世界的升學壓力好高啊！
有充實的課業負擔壓著，哈莉也不太經常地想起達米安了，兩人只偶爾雙面鏡通話，問候一下近況。讓哈莉感到輕鬆的是，鏡子裡的達米安不再讓她聯想起克隆體了，她分析這是因為鏡子只是頭像，沒有身高和形體的壓迫。
達米安看到哈莉明顯開朗了一些，也非常欣慰，哪怕他們聯繫得沒有以前多了，他對兩人之間的關係走向卻更加樂觀了。
雙胞胎順利畢業，在韋斯萊夫人持續不斷的數封吼叫信轟炸下，依然堅持自我，始終不打算找工作。
他們的夢想可是開一家獨立的笑話店鋪，現在他們有資金有技術，就等離開校園大幹一場了。
弗雷德說，從各種案例上看，自主創業——如果商業計畫是切實可行的——的確是賺錢最快的，比上班快多了，然而韋斯萊夫人根本不聽。
家長麼，總是希望孩子們能穩定一些，哪怕不能賺大錢。
有驚無險的OWLs結束後，連羅恩都覺得自己考得不錯。長桌邊只有赫敏揪著頭髮，翻著書本筆記，對著每一條答案。
哈莉和奎妮悄悄地坐遠了一些，考都考完了，還要對答案，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
羅恩清了清嗓子，對哈莉小聲說，他要在暑假給雙胞胎的新店鋪幫忙，如果哈莉還有生日派對的話，他就不去了。
喬治無情地揭穿了羅恩，說他只是在害怕哥譚。
哈莉笑笑：「大家放心啦，今年沒有派對了，大家都很忙嘛。奎妮也肯定是要幫喬治開店的。」
奎妮和喬治終於在放假前最後一天挑明瞭關係。
哈莉送了一口氣，外加一個大白眼，到這個學期期末，幾乎每個格蘭芬多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可喬治就是不行動，看得人要急死了。
喬治鬧得很大，在校園裡放魔法煙花，變魔法玫瑰，一排金絲雀飛到禮堂，高聲唱著「奎妮•科瓦斯基，做我女朋友吧。」
一邊給新店宣傳一邊表白。
與其說這是一次表白，倒不如說這是一次商業廣告……
麥格教授很生氣，說喬治再鬧下去就要收回他的畢業證！
關於自己為什麼這麼能等，喬治有自己的理論——他說，表白應該是已經勝利後的鳴金收兵，而不是發起戰鬥的號角……
哈莉表示不明白這些男生的邏輯。
而至於兩人為什麼能走到一起。
——喬治說當奎妮能比自己媽媽還能毫無差錯地分清他和弗雷德的那一刻，他就決定是她了。
——奎妮說，喬治很善良很勇敢，還能逗她笑。
就像，開麵包店的雅各爺爺一樣。奎妮奶奶就是這麼誇雅各爺爺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喬治也很帥呀。
作者有話要說：
*fuck……剛知道今天甘肅那件事，一個被老師騷擾的女孩兒跳樓了……林奕含逝世一年多了，這個世界依然沒有任何改觀。
*這幾章都是聽著lady gaga那首Till it happens to you寫的。
*關於騷擾，記得之前微博上看一個人寫的，其實每個女孩兒小時候或多或少都被騷擾過，只是程度不同，以及，她們願不願意說。
從個人的體會上，我覺得這句話說得挺對的。
我自己的經歷是11歲那年，當年半小時步行距離的新家在裝修，舊房子也在住，但我爸媽有時候會在新家盯著裝修。我還記得那天我穿了一件粉白色的外套。我在舊房子樓下叫我爸媽，看他們在不在家，沒人應答，我又叫了幾次。然後，我無意間瞥了下右側，在另外縱向的幾棟樓和我家所在橫向樓之間，有三個社會青年，看著我在笑。可以說是第六感吧，我覺得不對勁，然後我開始向前走，向著我家樓道。當時居民樓前是有一排低矮的煤球房的（暴露年齡2333），所以我只要向前走幾步，他們就暫時看不到我往哪兒走了，除非他們也過來。他們可能以為我會往樓上跑（我家老房子在六樓，最高層），但我沒有。
我其實沒那麼聰明，我只是想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沖我來的。我就躲在了煤球房那邊，然後看見他們三個真的開始要上樓，但他們看見了躲在煤球房那邊的我，然後又笑了，不再進樓道，開始走過來。
我那時候確認他們真沖我來的，然後我開始狂奔，嚇得不行。現在想想，我真不明白他們哪兒來的膽子，那可是居民區啊，而且也不是深更半夜，是天剛開始黑的時候。
我後來跑到開著的小賣鋪。小縣城，有些小賣鋪會做打電話的生意（又暴露年齡了），然後我開始用店主的電話給我爸媽打手機，沒說發生了什麼（說實在的我自己當時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然後那三個人沒幾秒後也跑過來了，他們從店鋪門口經過，看到我在裡面，就停下不跑了。就那種，特別掃興的暫停動作。他們看我打電話，可能以為我在報警還是什麼，就走了。
寫這麼長，是因為，我真的沒法兒給這三個人的行為下一個確切的定義，的確沒出什麼事兒，我也不知道他們當時到底想做什麼。
*關於這些變態騷擾女孩兒的時間和場合，為什麼他們膽子那麼大，其實他們有時候也不打算真做點兒啥，就是賤兮兮地要噁心你，也許能滿足一些他們的變態心理？最「棒」的是，他們發現，僅僅語言上和肢體上「輕微」的騷擾，他們並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後來跟女同學們聊深了，才發現，真的幾乎是每個人小時候都有被騷擾的經歷。我有個同學，小學五年級，騎自行車上下學，某天，一個變態男，騎到和她並排，問我同學，「姑娘，你下面的毛長齊了嗎？」
正常女生這時候都會愣一下，當時學校和家長對性教育相當避諱（現在可能也避諱？）我同學還算反應快的，但那個男的已經騎自行車走了。
我那個同學學習很好，也沒像那些受害者有罪論裡說的穿了什麼奇裝異服，就是很乖的五年級女生。
但這些變態就是要噁心噁心你。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說大家要注意保護好自己？恰恰是這種論調會讓那些受害的女孩兒以為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而變態們逍遙法外，自由自在，沒有任何道德上的煎熬。可這明明不是女孩兒們的錯。
就只能，祝願變態們都死無葬身之地，男性器官都爛掉吧。
而且今天甘肅那個女孩兒，被自己的高中老師騷擾，她的確求助了，但人民檢察院不管，說情節輕微……不構成犯罪（我的媽呀……），她也去求助別的老師了，然而，沒用……
即使真的沒有發生檢察院所謂足夠嚴重到能定案的罪行，對受害人的傷害也是非常大的。就真的是……Till it happens to you, you won't know, how I feel.
我其實在工作中，也碰到過一個……他只是有事兒沒事兒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手背上，我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已婚，現在已經離職了，跳槽，有更好的機會，並不是我扳倒的。
其實工作中，特別是大公司，這樣的毒瘤挺多的，還有另外一個，四五十了都，從國外總部回來的，級別也很高，天天不幹活，就在辦公室用語言騷擾小姑娘。
他在電梯裡對我說過，「你應該多笑笑，你這麼漂亮。」（真的不是我漂亮，騷擾麼，他可能對所有年輕小姑娘都這麼說）其實單看這句話沒什麼，但想到他已婚，還有說話當時的語氣神態，就……
他還說過一個年齡更小的實習生，開玩笑地，「你這麼可愛，我想捏你臉。」
騷擾這個事情，真的很難定性，難受不難受噁心不噁心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最後，今天那些在樓下起哄要女孩兒跳樓的人……難聽的詛咒，大家心裡明白就好。
惡魔在人間。
第233章 衣服和眼鏡
朋友都為自己的未來和人生忙碌著, 哈莉並沒有因為無法舉辦生日party而遺憾, 實際上, 她甚至在偷偷慶倖著——萬一他們到美國，發現了她和達米安之間禮貌僵硬的相處新模式呢？
很意外地, 五年級暑假來國王十字車站接她的，居然是提姆。
提姆哥哥今年24歲了，正在引領韋恩集團在多個新領域開疆辟地, 忙碌的商業精英生活之外, 還要兼顧紅羅賓的義警活動, 哈莉這兩年見他的次數明顯少了。
「看到是我, 失望嗎？」他打開後備箱，幫哈莉放行李, 還不忘調侃她。
「怎麼會！」哈莉的微笑絕對發自真心，「但, 你很忙吧, 都不怎麼回大宅吃飯了，還有時間大老遠來英國接我？」
「我正好在英國分公司出差, 達米安就拜託我來接你了。」提姆為她拉開車門。
「當然, 你也瞭解那個小子, 他才不會用『拜託』這個詞, 他的原話是『反正你每天只在董事會浪費生命, 不如幹些真正有用的事』。」提姆系上安全帶, 在哈莉面前無情揭發著達米安。
他在啟動汽車前猶豫了。手指松松地握著變速杆，他看了看哈莉, 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和達米安之間的問題了。」她馬上猜到了提姆表情裡隱藏未說的話語。
「我能理解你，真的。」他放開方向盤，上半身整個轉向哈莉。
「這世界上，至少以我瞭解的，沒有人的成長經歷是完美無缺的，或大或小的挫折和遺憾總會遇到——比如有人小時候被他人無意間嘲笑過唱歌的聲音，就會導致這個人一輩子都不會在他人面前唱歌。部分人會把這種現象叫做『陰影』，的確有一定道理。而在我看來，它們都是我們成長經歷的一部分，塑造了我們的人格。」
「就比如那個不想唱歌的人，那就不唱，這都沒什麼。」
「我並不是在把你的遭遇和唱歌相提並論，這兩種經歷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我只是想說，你的反應是絕對正常的。不論你是打算直面恐懼，還是迂回——我並不打算把它叫做『逃避』——我們都會支援你。」
「你不必在這個問題上強迫自己堅強。」他最後說。
埋在心底長達半年的困擾此刻又翻騰上心頭，哈莉吞咽了一下，對提姆乖乖地點了點頭。
提姆明白再巧妙的語言都是蒼白的，他到現在都想不通，當年塔利亞是有多喪心病狂，才會對一個這樣美好的女孩兒下手。
快16歲的她還沒徹底褪去稚氣，她不該在理應無憂無慮的年紀，籠罩在陰影之下。
「達米安以為他能瞞得住我，他沒來的真正原因，我猜他是膽怯了——達米安居然還有膽怯的時候。」他淺笑著搖搖頭。
「我覺得我在這半年裡好點兒了，他們倆是完全不同的人，」哈莉小聲說：「我腦子裡其實分得清。」
「順其自然，」提姆駕駛汽車開始出發，「如果達米安敢催你，我第一個揍他。」
**************
私人飛機將兩人載到哥譚，哈莉在整段飛行的旅程中一直半夢半醒的；之後她和提姆換至一輛早已等在機場的轎車上，司機載著兩人向大宅駛去。
提姆一上車就打開電腦敲敲打打，人們只看到24歲韋恩集團董事的風光，沒有看到他的勤奮和操勞。
司機經過帶有嚴格安保措施的鐵門，將轎車停在大宅前。在提姆向司機到過謝後，哈莉跟隨他步入大宅，放下行李。
此時，還沒等她做好心理準備，半年未見的男友忽然從樓梯上走下，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有任何隔閡地，笑嘻嘻地迎接哈莉。
哈莉愣住了，並不是因為驚訝，而是因為……從小就基本上只穿黑白藍（他認為簡單的顏色才最能表現男人氣質）的達米安，此時穿了一件……寬大的卡通T恤，胸前畫著一個大大的海綿寶寶，而T恤下面是一條紅綠花色的短褲。
最後，違和感最強烈的，是他臉上戴著的方形黑框眼鏡。
一副十足的大學生極客范兒，只是幾乎沒有哪個極客會有達米安這樣壯碩的身材。
氣質上的變化太大，哈莉幾乎要認不出他了。
「帥嗎？」達米安展開雙臂，站在離哈莉一臂遠的前方，歪頭對著她笑。
「蠢哭了。」提姆嫌棄地搖頭。
「嘖，這你就不懂了，德雷克。」達米安扶了扶黑框眼鏡，動作嫺熟自然，「眼鏡是經超人認證過的、最簡便的身份偽裝——戴上和摘下會讓你成為兩個人。我驚訝我怎麼沒有早點兒想起來。」
「那是因為你一直覺得克拉克的偽裝『傻到家』了，這可是你小時候親口說的。你說你根本想不通世界上的蠢貨怎麼能有這麼多，居然都被一副眼鏡給騙了。」提姆解開系得一絲不苟的領帶，總算能放鬆一下。
「……這倒是，我的確這麼說過。」達米安聳聳肩。
「你是為了我這麼穿的？」哈莉很感動，要知道達米安向來不屑於穿得像同齡人，更別說穿上這種會有損自己「氣質」的卡通衣服了。
「它們只是衣服而已，」達米安不甚在意地說：「只要能讓你輕鬆一點，我穿什麼都無所謂。」
這副眼鏡真的讓他變了一個人……哈莉仰頭，感慨地看著眼前這個中和了硬朗淩厲、青春氣息和學者氣質的男人，她耶誕節時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把他認成那個克隆體？
她走過去，想抱住他。
可達米安扶住她的肩，阻止了她繼續向前的動作。
哈莉不解地看著他。
「別心急，慢慢來。」他低頭，牽起哈莉的一隻手，吻了吻她的手背，便又退回到了安全距離之外。不是他不渴望這份缺失了半年多的肢體接觸，他做夢都在想。只是，誰知道哈莉會不會再復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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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莉很意外自己這個暑假接到的第一個獨立任務，居然是在白天，而且不需要去任何黑幫或者無家可歸人士聚集地臥底。
當然，恰恰是日間任務，對偽裝的要求最高——不能穿羅賓制服，更不能用本來面目示人。
她需要用數碼面具偽裝成一個年輕的男性保鏢，在布魯斯叔叔的指派下，去保護哥譚公報的記者維可•瓦麗（Vicki Vale），她最近剛剛揭露了一樁一個世紀以來教會最大的醜聞。
神父性侵兒童，尤其是男童，在世界範圍內早已不是秘密。天主教和新教都是重災區，甚至有調查報告指出4.2%的牧師曾經孌童。*
然而該案件最嚴重的，並不是受害者的數量。而是教會對這些令人髮指的罪行不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對這些神父進行制度性的掩蓋和包庇。
當家長找上門來，東窗事發後，教會所做的，僅僅是給這些犯案神父更換教區。
新聞已經在社會上掀起波瀾，越來越多的受害者願意站出來指認當年侵害過他們的神父。
後續的報導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哈莉的任務，即貼身保護女記者近期的人身安全，防止教會報復。
而維可•瓦麗顯然不是一個甘心呆在自己家裡，無所事事，享受24小時保護的人，她積極地參與到了對更多受害者的獨立報導中。於是哈莉只能隨時跟著她，假扮她的男攝像師，好在數碼面具能讓她偽裝成成年男性。布魯斯叔叔不信任複方湯劑——任何有時效的東西他都不信任。
布魯斯從大宅書房的窗簾陰影後，看著樓下漸漸走遠的哈莉，輕聲說：「你確定我們這麼做是對的？不會適得其反嗎？」
正在整理書房茶几上託盤的阿福，動作遲滯了一瞬。「我有信心，布魯斯老爺，哈莉會從這份任務中收穫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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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可•瓦麗今天要採訪的第一個受害者，是一個30多歲的男子，他還和自己的單親母親同住。
「這些禽獸不如的神父會在下手前，謹慎地在男孩兒們中挑選，他們會特意選擇那些或者貧困、單親、甚至有同性戀傾向的兒童，這些孩子由於家庭和長輩的忽視，以及自身性格的原因，不容易拒絕神父的過分要求。」她在車上對化名為「邁克」的哈莉說：「事發後，這些孩子的家長也多數會選擇不追求，接受教會的金錢補償；而遭到猥褻的孩子往往會在成年後沉迷酒精和毒品，甚至，還有人會選擇自殺。」
哈莉默默地聽著，時不時點著頭。
被採訪人（哈莉決定不再在心裡稱呼他為受害人）名叫查理•巴登，他的母親開門迎接了維可和哈莉。
母子倆住在一樁簡單而溫馨的郊區雙層小樓，丈夫在查理童年時期因病死亡後，為了避免銀行收回房子，巴登夫人被迫將樓上的房間出租，而自己打雙份工，供養著整個家庭。
在這個背景下，一定程度上被忽視的查理，就成為了神父的目標。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教會的案子，融合了電影《聚焦》。
*4.2%的數字，來自英國bbc新聞，紐約約翰?傑刑事司法學院曾在天主教神父中做過戀童癖的研究。研究人員走訪了美國的每個教區，發現了1995年之2002年間涉嫌侵犯兒童的牧師的記錄。他們估計，4.2%的牧師可被指虐待兒童。
第234章 映射
維可•瓦麗很快就進入了採訪狀態。類似案件的被採訪人, 都會有種……根深蒂固的羞愧感, 選擇站出來往往已經耗盡了他們的全部勇氣, 任何影像和聲音記錄都會讓他們不安，所以維可沒有使用錄音筆, 只是掏出紙筆，用效率最低下的原始方式作著記錄。
哈莉一直以為她是那種為了大新聞和吸引眼球會不擇手段的記者，從一定程度上來說, 她的確是的, 正如她曾經在韋恩家當年正經受重大打擊時選擇深挖並揭露布魯斯叔叔死亡的新聞, 也會為了擠進哥譚上流社會, 從而提升自己職業籌碼，來勾引布魯斯叔叔。然而, 她依然保留著新聞人最基本的操守，正如這次揭發教會的重磅新聞。
以及, 並沒有深度挖掘查理當年受侵犯的細節——她並不打算利用普羅大眾對性的窺探欲, 來玷污自己的報導。
當維可想好好做新聞的時候，她幾乎能像克拉克叔叔和露易絲阿姨一樣嚴肅。
而查理實際上是渴望傾訴的, 憋在心裡二十多年, 這些記憶早已腐爛, 侵蝕著整個人, 挖開傷口去除腐肉正是治療的一部分。
當看到30多歲的成年人查理, 用顫抖的聲音, 訴說著一名40歲的神父是如何……禽獸不如時，他的手, 還在膝蓋上神經質地抓握……哈莉忽然聽不下去了，並開始懷疑布魯斯叔叔交給她這項任務的用意。
考驗她嗎？她覺得自己甚至通過不了這份考驗。
哈莉還留意到，他手臂處的針孔——使用注射毒/品的標誌。
過不了幾年，單一的毒/品就不能滿足他了，如果發展成抑鬱症，他也許會開始自殘，甚至自殺。
「你應該和心理醫生談談，查理。」哈莉忍不住插話，驚訝於這個建議居然會從自己口中說出。
查理攥緊拳頭，冷漠地看著哈莉，「不，我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躺在心理醫生的沙發上，聽他或她反反復複地說，這不是你的錯？」
他閉上了發紅的眼睛，「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我的錯，用不著心理醫生告訴我。」
「我只是想不明白，它為何會發生在我身上。」他的聲音裡帶上了明顯的控訴，「為什麼偏偏是我，要經歷這些，我當年是一個……虔誠的孩子。」
這個問題，哈莉回答不了他。
維可最後將市政府為此案專門撥派的免費心理醫生的聯繫方式交給了查理，一同交付的，還有受害人互助會的地點。
「但我對查理能恢復正常人生活並不樂觀，邁克。」維可採訪結束後坐上駕駛座，一邊補口紅一邊說。
「嗯？」哈莉還才反應過來維可是在叫她。
「神父能得到應有的懲罰，正義能得到伸張，已經他能得到的最大安慰了，」維可專心致志地描著下唇唇角，話說斷斷續續地，「但，從資料上看，能從童年被侵犯經歷中走出來的人是少數。」
維可漠然的態度讓她有些不舒服，「……我相信他。」
「哥譚警局派來的保鏢還有像你這麼幼稚的樂天派？我說的可是客觀準確的統計資料，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幸運的少數。」
哈莉抿了抿嘴，決定不說話了。
維可正鬥志昂揚，完全不在意哈莉的態度。她從包包裡抽出另外一份檔，炫耀般地對哈莉說：「這個人，是我要採訪的人裡面最有新聞價值的一個，」她對著空氣翻了一個白眼，「為了把這個採訪從莎拉那個bitch手裡搶過來，我差點兒動粗。」
哈莉為這個「最有新聞價值」的評價皺了皺眉，維可看來還是本性不改啊……
「來，我跟你講講這裡面的價值，」維可看邁克並不興奮，以為是自己沒說清楚，「你知道是誰替他聯繫的員警和報社嗎？對，並不是受害人本人聯繫的我們——而是他的男朋友。」她的雙眼在發光，「你猜這個男朋友是誰？」
「嗯？是誰？」哈莉哼哼，聊表一份並不真誠的興趣。
「當年侵犯他的那個教父的雙胞胎哥哥！」
這個資訊，讓哈莉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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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雙胞胎哥哥的年齡來推算，神父當年也不過將近30。他的男友，在知情後已經和犯案神父斷絕兄弟關係的雙胞胎哥哥，今年42。
受害人名叫傑克，今年26，本地小有名氣的藝術家，經營著一間畫廊，案發當時12歲。
雙胞胎哥哥名叫尚恩，是一個律師，事業有成。
犯案神父侵害的兒童不止傑克一個，在尚恩半個月前通過報紙知道他的親兄弟曾經對兒童下手後，兩人就徹底決裂了。但他是幾天前才知道自己的小男友當年竟然也是受害人之一，現在兩人之間的壓抑氣氛讓人窒息。
尚恩不明白傑克為什麼要包庇自己的兄弟，更懷疑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動機，是否是在等待時機報復？
他認為傑克有必要向自己的兄弟和教會要求賠償，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一個說法、一份正義。
但傑克說自己不缺錢，甚至……否認自己被侵犯。
「我不是被侵犯的，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傑克再次對維可義正言辭地強調著。
「根據美國任何一個州的法律，按你當年的年齡，不管你是不是自願，他都算得上侵犯未成年人。」正在沙發上雙手捂臉的尚恩，抬頭大聲反駁道。
「我認為他是愛我的，」傑克摔了一個茶几上的杯子，「他說這是愛我的方式！」
氣氛太激烈了，維可決定將兩人分開採訪——反正她需要的新聞衝突已經拿到了。
維可首先去書房和苦悶地尚恩單獨談話。而哈莉被留下和傑克面面相覷著。
她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什麼都不想說。
也許恰恰是這份靜謐，讓傑克悄悄地打開了心扉，或者是……他在哈莉臉上看到了某種理解？哈莉不願意這麼想。
「……你們什麼都不懂，」傑克對著地板低語，「我不想當受害者，我要克服它。」
「你們採訪過很多受害人，難道我不是這些人裡活得還算好的少數嗎？」
「如果否認和自欺欺人能讓我好過，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那你……」哈莉吞咽一下，「和尚恩的關係……」
「我去看了心理醫生，」傑克捂住臉，「他認為我這也是過渡補償和否認心理的一種，用和侵犯我的人相同的臉，來進一步麻痹和掩蓋自己的童年經歷。」
「他還懷疑我是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傑克發出一聲冷笑，「在這次治療之後，我馬上開了這個心理醫生。」
「那你……是嗎？」
「我不知道……」
在回程的路上，維可一直在激動地說傑克和尚恩的故事一定會掀起波瀾，而她在報社的地位會得到鞏固，那些妄圖頂替她的年輕小bitch們最好趁早死心。
哈莉恍惚地隨口應答著，無知無覺地重複著維可的話，「嗯……都是bitch。」
「你的表現很奇怪，」維可忽然轉頭，盯著「邁克」，「難道……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哈莉一個激靈，趕快回神，「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維可。」她乾巴巴地說。
她猜想，布魯斯叔叔應該只是希望她能從這些受害人的經歷裡得到共情和走出來的力量，但他大概也沒想到，會碰到這樣一起……和哈莉經歷莫名映射的案件。
梅林！她根本不應該往這方面想！他們的經歷沒有「映射」！沒有！
然而，她和達米安也是在「那件事」後在一起的，但她自認為自己早就喜歡達米安了，絕對是的。
她對自己說，她絕對不是在「否認」和「麻痹自己」，不是「過渡補償」，更不是什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回到大宅，哈莉摘下數碼面具。
布魯斯叔叔已經在書房獨自等著她了，是打算回答她的質問嗎？
哈莉能理解他和阿福爺爺的苦心，這是一場拐彎抹角的教育行動，她並沒有生氣。
布魯斯叔叔的藍眼睛在夕陽下反射著溫暖的光，哈莉張了張嘴，「我需要幫助。」
「我需要你們給我找一個心理醫生，能被信任的，最好是聯盟裡的……我們家的秘密太多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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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生日，我想去肯特農場。」
半個月後，哈莉在廚房替阿福爺爺整理碗碟的時候，對在一邊幫忙的達米安說：「克拉克叔叔和卡拉、喬邀請過我好多次了。」
達米安沒有馬上說話，他只是在將盤子放進洗碗機時停頓了一下動作。
哈莉這半個月神出鬼沒的，他猜測發生了一些事，兩天前，他才知道她正在高頻率地拜訪某個心理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
*林肯公園主場自殺是因為抑鬱症，但他童年時期被性侵過……
*我記得《神秘河》那個電影也是講孌童案的，受害人長大後把兇手殺了，但也是個悲劇。
*這篇文越寫越深沉了……後面得趕快輕鬆回來。_(:з」∠)_
*大家昨天的留言我都看了，沒有回復是因為……總覺得我說什麼安慰的話都很蒼白。
我覺得我唯一能說的是，不論發生過什麼，大家現在生活總體上依舊是健康和向上的，我讚美你們的這份堅強。
比心，願現世安穩。
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第235章 肯特農場的生日
「父親和阿福都……知道了嗎？」達米安狀似隨意地問, 推了推還沒戴習慣的平光眼鏡。
「知道了, 他們都同意。」哈莉放下了手中正用來擦拭咖啡杯的吸水布, 轉身仰頭對男友說：「只是覺得……不管怎麼說都應該跟你商量一下。」他今天穿了一件亮黃色的衣服，也是他從來沒穿過的顏色, 為了她去嘗試的誇張顏色。
哈莉總是這樣，總是願意去考慮他的感受。達米安當然不忍心反對。
這大概是心理醫生的建議？換個環境之類的，心理醫生們總是喜歡類似的建議……
「那就……去吧, 記得帶上換洗衣服。」達米安想咬自己的舌頭,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簡直比阿福還囉嗦。
「我會記得的。」哈莉小幅度地微笑。
兩人依舊沒有再親吻擁抱過。
此時洗碗機處理完了一批, 達米安打開洗碗機, 把盤子疊好遞給哈莉，兩人的手在這個過程中不小心碰到, 哈莉的動作明顯停滯了一下。
達米安閉上眼睛，等待著哈莉的爆發。
哈莉反而在放下盤子後……又伸手回握了他一下。
「不用這麼緊張, 我快好了。」她說：「而且我知道他絕對不會穿亮黃色的衣服。」
達米安點點頭, 也握了握她的手，但沒幾秒就主動鬆開了。
「考慮到你會在肯特農場呆一陣子, 我也許應該現在就把生日禮物給你。」
達米安抓了抓後腦勺的頭髮, 顯得有些不自信, 他繼續說：「今年的禮物不是我專門做的, 只是市面上能買到的商品, 可能……會有些俗氣。但, 你去年一年過得不容易，我只是……不想再送那些沉重的、也許會惹你哭的東西。」
「你也該輕鬆一下, 做一個正常的少女。」他看著哈莉，儘量藏起自己的心疼：「收到一些一個正常16歲女孩兒會受到的時尚禮物。」
「當然也不是刺客聯盟的教材，我現在明白這些禮物都太蠢了。」他補充道。
哈莉馬上抗議，「它們不蠢，它們都很實用！我的裸絞就是跟著你送的書學的。」
然後她微微笑，「你怎麼明白的？迪克他們說的？不用聽他們的。」
「當然不是，我還沒淪落到需要聽他們意見的程度。」達米安嫌棄地說。當比較物件是另外幾個羅賓時，他就忽然來了自信，「還記得傑森給你的第一件禮物嗎？他給了你一把槍！那幾個傢伙在送女孩子禮物這方面沒比我好多少。」
「那你是為什麼……」哈莉問，「不過，我必須澄清，你以前送我的禮物我都喜歡。」
達米安皺了皺眉，表情糾結，「我……看了一些兩性關係的書。」
「哦？」這個答案哈莉是真的沒有想到，「我可以看看嘛？我想我也需要……」學習一些兩性相處的技巧。
達米安擺擺手，「都是浪費時間，我替你檢驗過了，可操作性並不高。」
這些書大都蠢得無以復加，他可是動用了強大的意志力才強迫自己看完的。這些書裡幾乎所有的建議都只是虛幻的套話——「要給她空間」，要不就是，「要支援她」。
這誰不知道？
他需要的是具體的操作模型！指示路徑！規範化進程！
「回歸你生日的話題——書上說要送一些個人化的、私密的禮物，當你們的關係比較親近了之後。」達米安此刻活脫脫一幅人生導師樣，在給哈莉講解男女相處之道，「私密的禮物，能帶來情調。」
又是一句模棱兩可的套話，但之後的例子讓他理解了具體精神。
「比如，書上說，可以送……咳……呃……內衣，」達米安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甚至開始有些語無倫次，「呃，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普通內衣……」
他決定不給哈莉解釋書上的例子……
「但我們……呃……精神上比較親密了，那方面還早。」他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所以，放心，不是內衣。」
哈莉沒有打斷他，愣愣地聽著男友嚴密而無懈可擊的禮物邏輯。
「我本來想的是珠寶，但父親說珠寶更適合情人節這種節日。所以……」他忽然不確定了，這禮物好像真的……有點俗了？
他有些洩氣，「我給你準備了一些香水，女孩子總是需要的。我終於知道送你一些女孩子的東西了。」
哈莉抓住了達米安話裡的關鍵，「一些？你買了多少……」她忽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100多瓶？沒數，我拿著一個今年最新的評分單子去的商場，排名靠前的都買了。放心，都只是30ml的小瓶，不是大瓶，你將來喜歡哪些咱們再買對應的大瓶，聰明吧？」
「我的天……」哈莉呢喃。
100多瓶？她這一輩子大概都不需要再買香水了。
*******************
夕陽下，綠油油的夏日玉米田被染成一片金黃，哈莉相信等九月豐收時刻，這片農場一定會更美。
此時她正懶洋洋地靠在肯特家老房子門廊上的躺椅上，手邊是冰鎮檸檬水，空氣中是清新的泥土和陽光氣息，還有遠遠的蟲鳴和鳥叫，沒有哥譚和倫敦的嘈雜，安靜得幾乎讓她直接睡過去。鄉村生活實在太愜意了。
心理醫生還是有她的道理的——並非因為這裡能遠離達米安，而是這份難得的寧靜，能讓她終於能分出心神，思考並想通一些一直在困擾她的問題。
她剛剛吃了瑪莎奶奶做的蘋果派，這就是她的生日蛋糕啦。
瑪莎奶奶本來說要給她做一個真正的蛋糕，但哈莉說瑪莎奶奶的蘋果派是最好吃的。好吃到她根本等不到晚餐時間，就和喬分吃了一整個。
現在想想，吃進去的都是糖啊……瑪莎奶奶的手藝總是能讓她把「保持體脂率」拋到腦後。她在擔心一周後等她回哥譚，會不會直接胖十磅？喬當然不用擔心，他吃什麼吃多少都不會胖，讓人嫉妒得不行。
「卡拉說今晚到。」喬拿著一杯新的檸檬水走出後門，放在哈莉躺椅一旁的桌子上，自己手裡還有一杯，「她最近忙著工作。」
喬現在已經長得幾乎和克拉克叔叔一般高了，這些男孩子……好像在比誰能長得更高似的。不過如果是喬的話，哈莉的確比不了這個氪星基因，以及照照太陽就能吸收能量的功能。
他一直都比大他三歲的達米安高很多，但達米安後來居上，簡直像吃了增高劑——喬一直懷疑他的確吃了哈莉給的什麼魔法藥劑，才突然長高了。
喬正在大都會讀高中，此時正隨意地穿著一件印有他們高中球隊吉祥物的休閒T恤。當然，也戴著一副平光的黑框眼鏡——用來遮擋他那雙來自氪星的、藍得不真實的眼睛。
有超級大腦的他其實也早就能拿不知道多少個博士學位了，但克拉克叔叔總是希望喬能像他一樣低調一些。
那一半來自露易絲阿姨的地球基因，讓即將16歲的喬比之于完美的克拉克叔叔（超人狀態下，不戴眼鏡的），多了一份柔軟的煙火氣。
「凱特•格蘭特的助理？」哈莉接著喬的話繼續問：「她得到了那個職位了？」
卡拉居然也像克拉克叔叔一樣，進了媒體行業，但並沒有跑新聞，而是做了凱特科全球媒體創始人凱特•格蘭特的助理。*
喬側身輕輕靠在門廊一側的柱子上，面對著哈莉，「得到是得到了，只是……那個女老闆是個魔鬼。她一直管卡拉叫『凱拉』。還有其他很多……麻煩的事情。」喬搖著頭，「我反正不想做媒體。」
「那你想做什麼？」哈莉感興趣地問。
「還沒想好，現在一邊讀書，一邊在泰坦活動，很適合我。難道你想好了？」
「……沒有。」哈莉歎氣，承認道。
「還早，我們才16，等讀大學再說。爸說他當年比我迷茫多了。」喬聳聳肩。
他看了看哈莉，因為兩人從小認識，非常熟悉，他就沒有避諱，乾脆地直接問了出來，「你感覺怎麼樣？好點兒了嗎？」
哈莉最近正在經歷的問題，她沒有瞞著克拉克叔叔。作為正義聯盟的領袖，她使用聯盟裡的心理醫生當然會被超人知道。超人不會過問具體的心理諮詢細節，心理醫生出於職業道德和醫患約束，也不會說。只是哈莉沒有選擇在克拉克叔叔主動詢問時搪塞過去，他畢竟也是出於關心。
至於喬，哈莉也在到堪薩斯的第一天后，就主動告訴了他。傾訴，也是心理醫生建議的活動。
「我自己覺得，我已經恢復了，」哈莉坐起來，誠懇地回答，「只是……心理醫生依舊不太相信我與達米安的之間建立關係和當年的事故無關——考慮到時間點，和他和那個人的特殊聯繫。」
「在她最近用郵箱發來的診療裡，我的心理醫生說她約談了達米安——這是她認為對我的康復有説明的必要程式，達米安……很配合，他不但去了……還老實交代說我們肢體上數次的親密接觸經常是我主動。」哈莉吞咽了一下，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並不容易。
「這個由達米安補充的細節，卻讓我的心理醫生更加……『關注我的達米安關係的本質』，她認為我可能潛意識裡是在……『使用達米安的身體去覆蓋和彌補那段記憶』，希望我能借著遠離達米安的時候，認真挖掘一下自己的感情實質。」
她苦惱地捂住額頭，「我不知道她的分析達米安知道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不好受。」
「這麼複雜，」喬認真地聽著，他放下檸檬水，交叉雙臂，擺出難得的分析姿態，「怎麼說呢，有時候心理醫生並不能掌握某個人某件事的全貌——當然我不是質疑他們的專業水準——而是……他們所知道的資訊和細節都是從你口中說出的，你或許在講述的過程中會帶上傾向性，一些事實會被你無意間遺漏掉。」
「甚至包括達米安，都可能帶著傾向性，也許他自己本來就這麼懷疑了，所以就……話語中帶著指向性？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喬略帶苦惱地思考著。
「我就只說我知道的吧，」他拍拍腦門，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我們小時候，你在大都會和我和達米安一起上學。你每次看到達米安時候的心跳會略快一點，不明顯，但和看到我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我那時候就知道達米安在你心裡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這些，心理醫生當然不會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難住我的……居然是農作物的生長週期，玉米夏天到底是黃色的還是綠色的之類的……（捂臉.jpg）
*本文成年卡拉的職業也走美劇設定。
*心理醫生不會是漢尼拔啦，是正義聯盟裡的，猜測正聯裡這種對英雄們受創傷後心理干預的角色應該是有的吧。
據DC官方新聞，要出一個新事件叫《Heroes in Crisis》，會引入一個「避難所」（英文Sanctuary，避難所我自己翻的，不知道到時候漢化組們會翻成什麼）的概念，處理英雄們的創傷，位於內布羅斯卡的一個農場，融合了氪星科技，來這裡治療的英雄都戴著金面具。
本文不會用這麼超前的概念啦，就假設正聯裡面有心理醫生吧。
*大家看新一期的蝙蝠刊了嗎，笑死我了，老爺婚禮前夜要去跟大超和夜翼開單身party，然後派傑森去暗中保護和閨蜜們happy的貓女，然後傑森張口要150000美元233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