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裝的第一天
「啪嗒、啪嗒」
身形瘦削挺拔的少年推車從巷口經過,眼尾不經意略過雜亂的大型垃圾堆,身穿校服的少女唇角微微上翹,美好的側臉映入眼角。即使身側是雜亂髒臭,卻似有一層膜將之區分為兩個不同的區域。
「喵~」
小奶貓梗弱的叫聲輕輕傳來,幾不可聞。少女的聲音並不甜美,卻柔軟溫和,寵溺地說了一聲,「乖」。同時,她把手上買來的火腿腸一應等物慢慢掰成小塊,喂到被遺棄的花色斑駁的橘貓嘴邊。
背景不甚美妙,但嬌弱的奶貓、美麗的少女、餵食的互動仍讓整個畫面勾勒出一幅愛意滿滿的夢幻畫面。
這一幕足以讓任何人駐足留意,然而推車經過的少年不疾不徐,目不斜視,清雋的身影挺得筆直,慢慢將少女拋在身後。
「少女」舒緩的笑在唇邊僵住,忍不住側身偷眼去看,卻見少年當真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只餘下一個淡漠的背影。
回頭,小奶貓正用無辜的眼神歪頭看他,俞左當即心頭一軟,用手指點點小貓的頭,繼續投喂。
「嗒」的一聲脆響,俞左愣了愣,鼻尖一滴涼意泛開。他愣愣抬頭,便見之前陰暗的天已然陰雲密佈。
又一滴雨落下,掉在眉梢眼角,俞左眨眨眼,低下頭,終於意識到,這是下雨了。
他傻了般看著一無所覺的小奶貓,真心擔憂起來。
小奶貓是他在回家路上看到的,但不是在這裡,而是另一處角落。小奶貓的出現讓他眼前一亮,雖說一開始他目的不純,但也是真心憐愛。
這不是俞左第一次餵食,也不是第一次見到經過的衛戍。說起來,衛戍會從這邊經過,還有他的功勞在裡面。
不是說善良可愛有愛心的女孩容易引起關注嗎?為什麼幾天來,衛戍看到她,都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俞左抬頭四顧,周圍一片空曠,沒有任何給小貓避雨的地方。他媽對貓狗過敏,他不可能把這個小東西帶回去,難道只能任由小貓淋雨了嗎?這麼小一點,淋了雨如果生病,很難挨過去吧?
俞左扭過頭,看到遠處加快步伐的衛戍,心中一動,面上帶出一分喜色。他輕輕抱起小奶貓,將它護在胸口,大步跑過去,「衛……你等等。」
前面的人沒有反應,俞左也沒有在意,他衝過去停到衛戍身邊,微微喘氣,隨著他的步伐邊走邊道,「你好,能不能麻煩你幫忙帶它避一下雨?」
衛戍停下腳步轉頭看了急促喘息的「少女」一眼,張口道,「不能。」又繼續推車往前走。
俞左沒想到對方是這麼一個反應,眨眨眼,又忙跟上去,「就一會,只要躲過這場雨就好,拜託~」
衛戍自顧往前走著,俞左還跟在他身邊,口中不停解釋道,「真的是沒辦法,我媽對貓狗過敏,我帶不回去,只要在你家躲躲雨就行,不一定要放在家裡,你可以把它放在外面,天晴了我就把它帶走。」
「我知道這有點為難,但我保證,不會太麻煩你,幫幫忙吧?」
兩人停在一處樹下,衛戍道,「既然你也知道為難,就不要開口。」
俞左,「……」
一點愛心都沒有,何彤怎麼會喜歡他的?!
心中吐槽,但俞左有求於人,他露出一個堪稱甜美的笑,軟聲討好道,「就幫一些忙唄,你看,它這麼小,這麼可愛,淋雨生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少女」憐惜的話語令人動容,衛戍不是真的鐵石心腸,難免猶豫。俞左趁機將小小一團塞進衛戍懷中,衛戍下意識地托住,手掌擦過對方柔嫩的手背,動作微頓。
俞左毫無所覺地跳開一步,狡黠明媚道,「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拜託你啦。」
衛戍:……
「這樣我怎麼推車?」
這是同意了?
俞左眼中泛起笑意,他殷切道,「我幫你推。」
衛戍看一眼俞左的模樣,少女皮膚白皙柔嫩,長髮披肩,搖頭,「不用了,你先抱著它。」
「少女」當即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不會想要給我,然後走人吧?」
這明明就是你的貓。
面對「少女」無賴的說辭,衛戍有些無語。他道,「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你幫我扶一下車,等會雨下大了不方便回家。」
扶車,俞左沒有拒絕。衛戍總不會棄車跑路,為一隻貓沒必要。
衛戍換只手抱貓,把住自行車龍頭,抬頭看一眼已經密密麻麻的雨絲,「我回去了。」
「哦。」俞左吶吶放手,「我明天再來看它。」
說罷,似是擔心衛戍反悔,轉身一頭扎進朦朧細雨中,不一會就跑遠了。
衛戍低頭看一眼手中一小團,小奶貓一點也不怕人,衝他細細「喵」地叫起來。他托住小奶貓的身體,快步走進小巷,回了家。
那人餵了幾天貓,不會不要它吧?就算沒人來領,養幾天他家還是養得起的。
俞左偷偷摸摸來到一處公共廁所,摘下頭上扣緊的假髮套。用水簡單衝去臉上的妝容,把假髮套放進書包,才又往家跑去。
只要有交流,後面就不愁接觸不到衛戍。他這樣做不算過分吧?如果衛戍真的喜歡何彤,就不會被別的女孩吸引。俞左有些心虛地想。
回到家,俞母已經等在客廳。見俞左頭髮已然半濕,忙拿了乾毛巾過來要給俞左擦頭,「跟你說今天會下雨,讓你帶傘你不帶,這不淋雨了?快擦擦,仔細感冒。」
俞左接過毛巾,唯恐俞母看出什麼,往房間躲,「我自己擦,媽你別跟過來,我回房換身衣服。」
俞母停下腳步,在身後道,「換了衣服就出來吃飯。」
俞左應聲,聲音清澈,「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不定時,暫定每週二、四、六晚八點更新,建議養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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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裝的第二天
用過晚飯,俞左回房寫作業。屋外的雨已經停了,也不知道衛戍有沒有好好照顧小花。
小花是俞左暫時為小奶貓取的名字,因為撿回來的時候俞左正好在小奶貓身邊看到一叢小花,就起了小花這麼一個名字。
把書包裡的作業拿出來,俞左寫完一份,喝水的間隙視線落在上鎖的抽屜。那裡放著他的秘密,用零花錢買來的平價化妝品。
為了何彤,他可是下了大工夫的。暑假都沒怎麼出去,盡忙著研究化妝去了,皮膚都捂白了一個度。
要說俞左會喜歡何彤,大概是運動會上,某個時刻青春洋溢的少女笑容燦爛地連日光都失了色,一下就讓他再也忘不了對方的笑容。
但是,何彤喜歡衛戍。學校很多同學親眼見過,何彤跟衛戍告過白,只是被衛戍以學習為由拒絕了。後來愈演愈烈,幾乎整個年級都知道何彤有喜歡的人。
何彤長得漂亮,成績又好,是她們班的班花,也是他們班的學霸,甚至容貌一點也不比校花差。不少人說,如果何彤也化個妝打扮下,現在的校花就該換人了。
即使知道何彤有喜歡的人,但還有不少人抱著希望去跟何彤告白,只是都被何彤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很簡單,畢業前只考慮學習問題。但真正的理由大家都知道,何彤心裡有人,那個人就是衛戍。
俞左忍不住蹙起眉頭。
只要衛戍沒有喜歡的人或者沒有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看何彤的樣子,就不像是會考慮別人的。
別說什麼學習不學習的,最關鍵的原因,還是不喜歡。
高中生喜歡一個人的原因有哪些?外貌、成績。別的也有,但沒有這兩者比重占的大。而在這兩者中,又以成績尤為重要,兩者兼具簡直就是男神的代名詞。不巧,衛戍不僅人長得帥,還終年霸佔紅榜前三。
讓何彤放棄衛戍?還不如讓衛戍移情別戀簡單點。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俞左腦中,就像一直圍困著的屏障,打開了一扇博得自己喜歡的女生注意的門,讓俞左整個人都跟著激動起來。
他不敢隨意表白,連追求都不敢,因為知道何彤不會轉移目標。那如果,何彤喜歡的人喜歡上別人了呢?
當然,這只是一個想法,真正讓俞左決定付諸行動,是在他無意間看到某個直播間的女裝大佬後。
俞左長了一張小臉,下巴較之一般男生尖,他時常為自己不夠男性的長相苦惱,但此時,無疑是他實施想法的好條件。
然而,再如何清秀,他也是個男生,跟女生的臉部線條有很大區別。想要扮作女生去吸引衛戍,仍需稍加修飾。
於是,往常暑假總要到處瘋玩的他,愣是在家呆了一個多月,俞母差點以為他換了性子。
之後開學好一段時間,俞左沒有立刻行動。其中不僅有想要摸清環境後行動更方便等客觀原因,另一個主觀原因還是因為他的動搖。
轉機出現在撿到小花後,這讓他多出一個接近衛戍的方法。
俞左看過自己的扮相,算不上美得驚天動地,但肯定稱得上漂亮。可惜在衛戍面前轉悠了幾圈,對方都置之不理。
俞左都要打退堂鼓了,天又偏偏下雨了。難道老天也覺得他這樣做是對的,在支持他嗎?
也對,衛戍平時都不怎麼理人,哪有他體貼。如果他跟何彤在一起,他一定會對何彤很好的。
以後運動會,何彤會溫柔地站在一旁看他比賽,結束比賽後還會給他遞水擦汗。俞左美美地想了一會,看到堆起來的作業,又歎口氣,認命地做起題來。
作業怎麼就這麼難呢!?
*
惦記著貓,一放學俞左就匆匆忙忙衝出教室,找到一個隱蔽的廁所上妝、換衣服。
他又去拔了一次衛戍自行車的氣門芯,有時間趕在衛戍前面到昨天見面的地方。而且衛戍放學後總要在教室留一段時間,走的不比值日的同學早。
衛戍有些鬱悶地推車回家,最近幾天,自行車的氣門芯總被惡作劇的學生拔掉,幸好回家走路只要十幾分鐘,不然等他回家,天都要黑了。
剛過拐角,昨天見過的女孩就開始衝他揮手,從遠處快步走近。衛戍腳步微頓,又繼續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你來啦。」
俞左輕咳一聲,調整嗓音,讓他的聲音更尖細舒緩,聽起來更像女生些。這樣的調整也讓他的話中多出幾分甜意,透著撒嬌的意味。
「昨天忘記介紹了,我叫於鑰,二中的,你呢?」
少年期的聲音本就帶著雌雄莫辨,俞左的聲音更偏中性些,修飾過後,雖不如女生柔軟嬌美,卻也不難聽,甚至微微沙啞的柔軟語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衛戍心中微動,面上不動聲色,聲音淡淡道,「衛戍。」
俞左開心道,「我聽說過你,你是一中每次考年級第一的那個學霸。沒想到我也能認識學霸。」
他自顧念叨了一會,轉而道,「對了,小花呢?」
聽到「小花」這個名字,衛戍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明白什麼意思,忍不住嘴角微抽。他停下腳步,說道,「你在這等一會,我去抱過來給你。」
俞左跟著停下,聞言道,「好啊。不過你真的不能收留它嗎?不需要太久,只要養到它能夠獨立生存就行,最多一個月。你現在給我,我也只能在外面找個地方安置它。」
衛戍沒有說話,只交代了一句「等著」,走入小巷不見了人影。俞左百無聊賴地踢踏地面,等了會便蹲下-身,拔了根草撥弄地上的零碎小石。
從小巷出來,衛戍就看到某人大開大合的蹲坐姿勢,眼神不免有些怪異。俞左似有所感,低頭看著自己的姿勢發了會愣,若無其事地合攏雙腿。
上衣衣擺遮住了某個地方,俞左沒有露餡。心中暗鬆一口氣的同時,他告誡自己,下次可不能如此馬虎。
衛戍已經走近了,一雙鞋出現在視野中,俞左抬頭,從下往上的視線讓衛戍看起來愈加挺拔,雙腿筆直修長。他站起身,小奶貓衝他「喵喵」叫個不停,顯然還記得他。
站在一處,俞左才發覺,衛戍比他高出將近一個頭。這時他也沒空糾結身高問題,只憐愛喜悅地從對方手中接過小奶貓小小的身軀。
走到臨時搭建的小窩旁,隨處找來的紙盒經過雨水浸泡,已經癱倒變軟,潮濕不堪,沒辦法再繼續使用了。
「這……」他轉頭向衛戍尋求幫助,衛戍沒有走,但也沒有主動開口。
掌心小奶貓的身軀嬌小玲瓏,毛髮順滑細軟。俞左感覺手感與之前不同,低頭看去。它的毛色依舊斑駁,卻沒有了狼狽灰塵,乾淨柔順。
俞左驚奇道,「你給它洗過澡啦?」
衛戍「嗯」了一聲,「沒事我回去了。」
「哎,等等。」俞左情急地拉住衛戍校服寬大的衣袖,「等一下啊。」
衛戍停下腳步,抽手將衣服從俞左拉的並不緊的手中扯出來,轉頭詢問地看他。
俞左露出一個討好的笑,眉眼彎彎道,「要不你再收留它一段時間。」
他雙手上舉,小奶貓可愛的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模樣疑惑。因為距離地面抬高,只有雙掌托舉的小塊地盤讓它心中不安,伏低身體,用肉墊牢牢扒住俞左的掌心。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嚇到小奶貓了,俞左重新將它抱回胸前。小奶貓恢復平靜,身體微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沖衛戍「喵」了一聲。
俞左眼睛一亮,忙道,「看,它也很喜歡你,你對它一定很好,所以捨不得你了。」
衛戍道,「我家不養貓。」
俞左笑著說道,「別啊。我也沒讓你養貓,就是……就是寄養一段時間,對,寄養。我每天都會給它帶東西吃的,你們只要給它一個睡的地方就行。」
說著,他雙手往前伸,就要把貓塞進衛戍懷中。俞左還想使用昨天那一招趁人不備,誰知衛戍早有防備,往後退開一步。
俞左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只得收回,「那你要怎樣才肯收留它?」
女孩可憐兮兮地看他,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的,彷彿透著光。捲翹的長睫輕輕撲扇,宛若翩翩飛蝶,流螢小扇。
一愣神的功夫,嬌軟的身軀已然挨得極近。少女身上並沒有多餘的氣味,只有殘餘的洗髮水的味道。
俞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伸手拽住衛戍整齊得連拉鏈都拉上的校服外套衣擺,「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了。」
衛戍下意識地拽了拽衣服,果然沒有拽動。剛準備推開對方的身體,想到對方是一個女孩,反而雙手不知該如何反應,只皺起眉看著那只白皙瑩潤緊緊揪住他衣服的手。
對方的手指修長乾淨,泛著淡淡的光暈。不像他,因為從小幫家裡幹活的原因,手上有一層薄薄的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內容作者修改了一天,暫時先發了,以後看情況修改調整吧。
因為上一篇文剛完結,所以更新會少一點,休息調節為主哈。
第3章 女裝的第三天
衛戍皺眉,「放手。」
「不,你不答應我就不放。」
俞左的姿態有些嬌蠻的味道,卻不會讓人感到反感不悅,只會覺得無奈,忍不住想要縱容。
衛戍的眉頭沒有因此鬆開,說道,「你不害臊嗎?」
「為什麼要害臊啊。」俞左眼睛一轉,落在自己抓著衛戍衣服的手上,像是發現什麼般,說道,「你這麼古板的嗎?我又沒拉你。」
他湊近小半步,讓兩個人的身體挨到一起,微微抬頭看著他,「衛戍,幫個忙唄,我會每天給它帶吃的的。」
少女姣好的臉近在咫尺,光滑瑩潤,幾乎看不到毛孔,只有一根根細小可愛的絨毛,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微微的暖風吹拂在臉上,衛戍扭頭往後退開一大步。但他忘了俞左的手還拉在他衣服上,措不及防下,俞左被帶的往前一撲。
慌亂中,他只來得及護住胸前的小奶貓,眼見就要往地上歪去,一隻看起來並不強壯的手臂橫欄在他腰間。
俞左順勢抓住對方伸過來的另一隻攙扶的手,頗有些驚魂未定地站定。衛戍卻已經在他站穩後收回雙臂,平靜地看著他。
「嚇死我了。」俞左拍拍胸口,「我以為我要摔地上了。」
不過,他沒有忘記衛戍的出手相助,「謝謝你啊。」
衛戍道,「我回去了。」
方纔驚慌下,俞左放開了拉住衛戍衣服的手,加上他刻意保持的距離,兩人差了將近兩個身位。
俞左沒有看到衛戍被他拉住的手背到身後的動作,見衛戍轉頭就走,忙跟上去,「你真不管啊?你不管我就跟著你回家,直到你答應我為止。」
被一個陌生的女生跟著回家的條件威脅到了衛戍,他停下腳步,頗為無奈道,「為什麼一定要給我?」
俞左笑盈盈道,「因為這邊就你一個人路過啊。而且我們都是學生,我才敢跟你說話。」
衛戍看一眼女生漂亮的臉,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可愛模樣,心下不由認同了俞左的話。
俞左道,「我就見了你不怕。」
衛戍沉沉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可怕。」
衛戍沉著臉,顯然是想嚇退他,俞左卻是不怕的。衛戍以為他是女生,所以才會這麼說,可事實上,他又不是。
他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嘻嘻笑道,「嗯?怕你什麼?怕你欺負我嗎?你長得這麼好看,就算被你欺負了,也不一定是我吃虧啊。」
衛戍一聽,受驚般咳嗽起來。
俞左呆愣愣地看衛戍咳了一會,有些無語。這麼經不起玩笑的嗎?他跟幾個好友有時候說的還更過分點呢。
俞左顯然沒有真正把自己女生的扮相看在眼中,若他是男生,衛戍再怎麼也不會在他面前這麼失態。
他眨眨眼,眼珠微轉,朝他身側靠過去,「難道你真的想要欺負我?」
衛戍忙往另一側退開,否認道,「不是。」
想了想,他竟似有些無措地補充道,「貓給我,你回去吧。」
俞左卻覺得衛戍好玩,不立刻給了,說道,「你慌什麼呀,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給不給?不給我走了。」衛戍的聲線亂了,頗為惱怒道。
生氣了?俞左朝他臉上看了看,看到他耳根微微的紅,就知他是惱羞成怒了。他也不逗他了,小心地將小貓遞過去,「明天我給它帶吃的。」
衛戍丟了面子,不想再看到俞左,只說道,「不用。」
「不行,我一定要帶。」
衛戍答應幫他養小貓本是他糾纏的結果,他更不能就這樣不管了。他拿出口袋中的手機,輕點幾下,「我們加個好友吧,你掃我。」
衛戍雙手抱著貓,轉身就要走。
俞左看他不願意,假意去掏他口袋,「不方便嗎?我幫你啊。」
衛戍側身一讓,「我沒帶手機。」
俞左道,「我不信,除非你讓我翻一翻口袋。」
衛戍無語,見俞左真的要過來,妥協道,「等等,我自己來。」
「那好吧。」俞左收回手,站著看他,一副洞察得意的模樣,口中道,「我就知道你騙我。」
衛戍單手抱貓,一手從口袋中拿出手機解鎖,點開微信界面,去掃俞左的手機。
俞左說道,「現在就加我。」
衛戍本來就沒打算糊弄過去,添加好友。
兩人一個班,俞左還有衛戍的微信。擔心露陷,他新申請了一個微信,起名字鑰鑰。有點膩歪,但誰讓他是起名廢呢。
俞左通過好友信息,邊備註邊道,「你別想刪我哦,我已經記下你的微信賬號了。」
衛戍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想過刪好友。這人動不動就說要跟他回家,真刪了指不定又要做出什麼舉動來。
說話的功夫,天又黑了一截,衛戍道,「你快回家去吧。」
俞左順口道,「你擔心我啊?」
衛戍沒有回答,俞左也不在意,他就是隨口說說的。
「那我走了,明天你在這等我,我給小花帶好吃的。」
再次聽到「小花」這個名字,衛戍的抵抗力已經有所增加,他點點頭,見俞左衝他揮手轉身走了,這才鬆一口氣,抬腳步入小巷。
這一鬆懈,他才發現自己緊繃後放鬆的肌肉神經。跟俞左對話的過程,竟全程警戒,彷彿擔心對方隨時撲將上來。
他一愣,心下搖頭。
擔心一個小女生撲上來?這是什麼奇怪的比喻。他難道還會害怕一個女生的惡作劇嗎?
第4章 女裝的第四天
心裡惦記著小花同志,俞左有時在教室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往衛戍的方向看。
衛戍比他高,坐在他斜後方。一般情況下,他課桌邊很少有同學停留,像圍著幾個人吵吵鬧鬧的場景是沒有的。但某些時候,他周圍就會多出好幾個人——跟他借作業抄。
不同於一些唯恐答案被抄去的好學生,衛戍在這方面一向大方,所以衛戍在班級中人緣很好。俞左也直接或者間接抄過好幾次對方的作業。但要說交流,幾乎很少。
高二剛分完文理班,相熟的湊在一起聊得熱鬧,不過男生之間熟起來很快,沒過一個禮拜差不多就能跟周圍的人打成一片。
衛戍看起來冷冷清清不太好接近,其實很好說話。他成績好,高一時常常能夠在紅榜上看到衛戍的名字列在第一位。不是每一次都第一,但失利的情況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衛戍這個名字幾乎沒有同年級的學生不知道的,
上課鈴聲打斷了俞左的思緒,老師進教室開始講課,俞左聽了會又忍不住發起呆,手上無意識地轉著筆桿。
光顧著想小花,差點忘記他的目的不是讓人幫他養貓,而是「接近」衛戍來著。
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冒出的念頭,等回過神東西都買好了。東西都買了,自然不能白買,咬咬牙就換裝出現在了衛戍的面前。
現在看來班級同學對衛戍的評價確實很到位,人好。
收養小花有俞左半強迫的意思在裡面,但一般人真不願意,直接把貓扔了或者轉頭就走好了,哪還會費工夫給貓洗澡梳毛。
他心中遲疑一瞬,腦中閃過何彤的笑,大大的眼睛笑成一道彩虹,那一絲猶豫頓時煙消雲散。
*
俞左今天沒有去拔衛戍自行車的氣門芯,放學前,他特意給衛戍發了條微信,約好兩人見面的時間。
給小花的食物俞左在去學校小超市時,順便買了。他還要化妝換衣服,放學後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說起來,衛戍開始見她喂貓無動於衷,是不是說明對方對善良有愛心的女孩子不感冒?他要不要換個人設試試?
想了想俞左就放棄了,他也就是隨便一想,真讓他換,他也不知道換什麼。
不用走路,衛戍很快就到了家,等俞左走到約定的地點,衛戍已經抱著貓等在路邊。
「衛戍。」俞左臉上浮起一個笑,「你把它帶出來了啊,你知道我想見它?」
衛戍不知道俞左想不想見它,他只是在看到腳邊的小奶貓時,順手抱了出來。
俞左伸手去抱衛戍懷裡的小花,小花看到俞左,高興地探出頭,衝他「喵」地叫了一聲,順從地仍由對方抱了過去。
「有沒有想我啊?」俞左抱著小花玩了會,戀戀不捨地讓衛戍接過去,轉身從書包中拎出一個裝著不少香腸魚乾的小袋。
「喏,給小花的。」
衛戍沒有拒絕,伸手接過,「我回去了。」
「哎等等,」俞左伸手拉住衛戍的衣服,不顧對方驟然皺起的眉頭,笑著說道,「現在還早,我們可以說會話。」
衛戍不客氣道,「我要回去做作業。」
俞左訕訕,「忘了你是學霸了。」
衛戍不做作業,他明天就沒地方抄作業了。班級裡不做作業的學生,答案大多是直接或間接從衛戍那裡要來的。
作為從來不拖欠作業的學霸,衛戍肯定不會不做作業。高二課業不算重,但要認真完成每一份作業,也需要不少時間,他總不能耽誤衛戍做作業的時間。
俞左不怎麼喜歡學習,卻也不是老師討厭的那一類學生。他不學,但不會打擾別人學習,是那種上課只會睡覺不會跟旁人私語的「乖」差生。
回到家吃過晚飯,乖差生立刻就不乖了。
不對啊,如果不跟衛戍交流,他怎麼讓對方產生好感?看了眼攤在桌上看一眼就會頭疼的作業,俞左摸出手機,給衛戍發了條微信,約對方明天繼續見面。
對方沒有立刻回,俞左猜衛戍一定是在做作業。
俞左的成績在班級屬於中等偏下的水平,偶爾會聽課,但不喜歡做作業,家裡人也不強求,屬於比較「開明」的家長。
家長監督小孩學習是對未成年人的一種管束,恰當的約束有利於青少年的成長。俞左的父母對俞左算是寵的那種,好在俞左沒有長歪,不會出去瞎混。
有時候俞左也會想,他爸媽難道真不擔心自己被寵壞了,以後幹出某些混賬事?這個問題太過深奧,屬於俞左閒的蛋疼才會拿出來思考的無解課題。
久到俞左快要趴到桌上睡著時,他收到了衛戍的回復。
衛戍:不用,暫時夠了。
俞左精神一震,忙直起身回道:就算不帶吃的,我也想每天見見小花
俞左:你不能剝奪我見小花的權利
另一端的衛戍忍不住按揉額角,不過一時善心,怎麼好像被纏上了?
臨睡前,衛戍都沒有回新的消息。
俞左沒有在意,第二天照舊心情愉快地出門。等到放學前幾分鐘,再給衛戍發一條等他的微信。
俞左:你不來我就一直在那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反正也沒什麼人看,就花時間修改了下第二章,有興趣的小天使們可以再去看一遍。改的不多,不看也沒影響。
第5章 女裝的第五天
「衛戍,有人找。」
有人找不奇怪,一個學校同年級的學生重新分班,總有人會串班找高一時關係好的同學說點事,嘮嗑兩句。
耳邊是男生毫不避諱,唯恐天下不亂的起哄聲,俞左隱約聽到何彤兩個字,怔了下回頭看過去。
教室後門開著,一個高挑的人影擋住小巧女生的大半邊身體,只露出小小的一角校服下擺。
來找衛戍的是何彤?
正大光明探視的目光很多,俞左沒有遮掩,哥兩好地搭上另一個同學的肩,尋了個容易觀察的角度看過去。
何彤秀美的側臉露了出來,口中說著話,眼神閃爍,不敢去看衛戍的眼。衛戍的目光落在何彤身後不遠處,並沒有看她,只偶爾應兩聲。
兩邊教室湊過去看的人越來越多,何彤白皙的臉上浮起一團粉雲。不過沒一會,衛戍便進了教室。
何彤失望地看了衛戍一眼,耐不住眾人□□裸的目光,轉頭也回了教室,俞左看得心中酸溜溜的,忍不住嘟囔了兩句。
衛戍跟同學間關係不錯,此刻已經有人等在他的座位邊,問他,「衛戍,何彤找你什麼事啊?」
衛戍一貫冷淡的聲音響起,「問我這學期參不參加奧數。」
「這不是老班的工作嘛。」
半大的少年向來愛鬧騰,聞言俱是一臉的調侃戲謔,「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這麼說的吧?」
「是的是的。」旁人的人紛紛起哄,「衛戍,何彤真的跟你告過白嗎?」
衛戍只道,「沒有,不要隨便說人閒話。」
大家都知道衛戍的性子,被人反駁也不生氣,換了個說法,「衛戍,你喜歡何彤嗎?」
衛戍的回答一如眾人多次詢問的結果,「不。」
「何彤又漂亮,成績又好,真不喜歡啊?那你到底喜歡怎樣的?」
男生八卦起來一點也不比女生戰鬥力弱,他們湊成一團,班裡的女生好奇也不好上前去聽,只停下嘴邊的話,偷偷探聽。
衛戍看了一眼教室黑板旁懸掛的時鐘,說道,「上課了。」
他話剛說完,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圍在他身邊的男生轟然而散,立刻露出衛戍被遮得嚴嚴實實的身體。
俞左措不及防跟對方收回的視線撞在一起,衛戍的眼眸黑沉靜謐,淡薄中似乎沒有將任何事物看在眼中,也沒有任何事物能脫逃它的洞察。他心中猛地一跳,差點以為自己被對方發現了。
衛戍看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俞左還是被他搭著的同學推了一把,才回過神回到座位上。
聽說衛戍家裡條件不太好,從他身上洗的發白的衣服,中午在學校的伙食也能看出這一點。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衛戍身上有他們這些無憂無慮的同學所沒有的沉穩,冷著臉無端令人心生信服,不敢造次。
他是於鑰時,好像都沒怎麼怕過他的冷臉,難道是換了個身份,有恃無恐?
衛戍看著不好接近,卻不是真的銅牆鐵壁。當初他靠對方過近的時候,不就慌張地躲開了嗎?
想到那時的場景,少年沉穩的臉上出現裂縫,俞左不由無聲地低下頭笑了笑。
眾人好奇心來得快去的也快,一節課過去,早就聊起另一茬。俞左都沒發現下課了,後半節課滿腦子想的都是何彤看到衛戍時害羞的臉。
教室的座位都是相互隔開的,坐他左邊的男生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廁所去嗎?」
俞左猛然回神,「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教室。
週五比平時少上兩節課,下午兩節課過去,佈置完作業,學生們如同出籠的鳥,吼叫著站起身收拾書包。
住校的快步回宿舍整理東西回家,不住校的也手腳麻利地把書囫圇塞進去,往肩上一甩,或早點回家或三三兩兩約上夥伴玩去了。
衛戍有一點沒有告訴別人,何彤約他週末出去玩,被他拒絕了。他們有QQ好友,何彤發給他的消息衛戍回過兩次就沒再回,何彤乾脆直接找過來了。
今天是他值日,週五安排的值日生都是走讀生。
班級走讀生不少,俞左恰好不在值日的名單內。
衛戍最後一個留下來鎖門,走出教室不遠,一個嬌小的身影亭亭站在樓梯口,朝他看來。
他沒有停頓,逕自走過去,點頭示意後下了樓。何彤咬咬唇,手指無意識地拉扯書包肩帶,跟在他身後。
打掃完教室衛生,教學樓內的學生差不多走得七七八八,偶爾在教學樓穿梭來回的不是提著水桶就是拿著抹布拖把,都是留下來打掃衛生的。
下到一樓,何彤快走兩步走到衛戍身邊,盡量跟上他的步伐,帶著幾分羞澀開口道,「衛戍你肯定也要參加比賽的,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書店買書嗎?」
衛戍幾乎沒有考慮就拒絕道,「不了。」
奧數比賽有獎金,不多,但對衛戍來說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他一般都會主動要求參加。
學校有補助,期末考前三名還有獎金,加起來數額不小。他的學費在一定程度上做了減免,綜合起來在學習上的花費不大。但錢還是能多點就多點,以備不時之需。
走到車棚,衛戍解鎖,推著自己的車出來。何彤故作灑脫,笑著道,「喂,不就是隨便告個白嘛,衛戍你不會是故意躲我吧?」
她的演技太過拙劣,不說衛戍,便是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出來。衛戍搖頭道,「我自己會去的。」
校園裡不允許騎車,教學樓離校門口不遠,穿過一個迴廊,學生開始多起來,都是剛從宿舍出來坐車的。
情急的學生大多已經在上課前準備好東西,一下課就拎上回家。不過公交車、客車沒有他們這麼快,車站邊擠了一堆學生。
正是所有學校放學的時刻,開過的幾路公交車滿滿當當都是人。學校外不算最誇張的,車站裡那才叫人山人海。
這跟衛戍沒什麼關係,他掃過一眼,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何彤家裡有車來接,她爸今天來得晚,她才有時間等衛戍一起出校門。眼見她爸爸的電話還沒有來,她朝衛戍的方向走兩步,就要跟過去再說兩句話。
青春期的懵懂情感來得快速而洶湧,少女心事隱晦卻又大膽。即使喜歡的人並不如自己一般喜歡自己,能夠說上兩句話也是好的。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借口,平時只能在路過時搜尋對方的身影,看上兩眼。
她才走兩步,就看到前面筆挺的人停了。何彤心中一喜,以為衛戍改變了主意,卻見一個清秀的女生笑著走到了衛戍的身邊。
她看到對方朝她看了一眼,挑釁地笑了笑,然後抬頭對停下來的男生說話,手也挽了上去。
衛戍掙開,她又去挽,笑嘻嘻的,幾次之後,竟然任由對方去了。
說話的側臉不像是不耐煩的樣子,雖然皺著眉,但在女生燦爛的笑容下,竟無端給人一種美好的恍惚感。
何彤停在了原地。
俞左看了何彤一眼後就沒有再往回看,他怕自己眼中的情緒露陷。
學校門口不少學生,衛戍是真沒想到俞左竟然這麼大膽,伸手來挽他。看到俞左時,他也沒想到對方會來學校等他。
學生太多,動作大了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即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看過來,甚至朝遠處蔓延,車站上外圍的同學也有人開始看過來。
俞左嘻嘻笑道,「別啊,你這樣多浪費時間,你不想他們看我們就快點走唄。」
衛戍眉頭緊皺,低喝道,「你快鬆手。」
「幹嘛,我都不嫌你佔我便宜,你還嫌我。那邊那個女生是不是喜歡你?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喜歡她的,看在小花的份上,我這不是在幫你嗎?」
衛戍的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重重落下,「我不需要。」
「那你就當我多管閒事行了吧?我就是覺得好玩,反正人家也不喜歡你,她如果誤會你有了女朋友,不是早點讓人家死心嘛。」
衛戍猶豫了一下,就這一下的功夫,俞左已經拖著他的手臂往前走了。
他邊走邊說道,「今天不少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了,如果你們班同學問起來,我不介意你拿我當一下擋箭牌,反正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
就算是一個學校,也沒有於鑰這個人,俞左很是坦然。
離開何彤的視線,衛戍已經反應過來,抽回手。俞左順勢鬆開,一臉無辜的看他,衛戍肚子裡的氣發也不是不發也不是,最終沉默了下,默默上車騎車走人。
腳踏踩下去,車輪往前滾動。衛戍詫異了一下,不成想會這麼順利。剛想完,車後座就是一重。
自行車龍頭扭了幾下,衛戍把住放下,握緊剎車停下來。轉頭一看,果然看到某個人正仰頭對著他笑。
女孩長得高,縮在車後座看起來有些委屈,上揚的臉卻露著狡黠的笑,像是春日裡和煦的朝陽。
衛戍額角跳了下,「你……」
女孩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從容道,「衛戍,你帶我一段啊,我們去看小花。」
衛戍:……
校門口就在另一邊,不時有本校的學生騎車路過。俞左左右四顧,說道,「你不騎車了嗎?走路我也沒關係的。」
衛戍定定看了他一會,騎上車走了。他倒不是想通了,而是在這裡跟俞左對峙,指不定會吸引來多少人的目光。
騎過一段路,衛戍放慢速度,「你打算什麼時候下車回家?」
俞左坐在後座挺規矩的,手抓在後座欄上,沒有碰到他。
略帶中性的女聲從背後傳來,帶著微微的疑惑,「我沒說要回家啊,不是說了去看小花嗎?」
自行車停在兩人碰到的地方,衛戍沒有跟俞左拐彎抹角,直白道,「貓我會幫你養,你不要來找我。」
俞左眨眨眼,無辜道,「可是我想見小花,不找你找誰。」
衛戍冷淡道,「那你把它帶回去。」
「不行。」俞左立刻否決,「沒有人養它。」
衛戍探究地看著他,眼中帶了點審視的意味,「你想讓我養它,就不要再來煩我。」
「你嫌我煩。」女孩臉上露出一絲委屈,「我就是想來看看小花。」
「只是看貓?」衛戍不信。小花這個名字太一言難盡,衛戍說不出口。
「不然你以為呢?」俞左反問。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見衛戍直直看著他,心中難免心虛。
衛戍猜過俞左的目的,但幾天來俞左從來不見羞澀,還以為自己猜錯了。俞左心虛的是騙他,看在衛戍眼中,就有了另一種解讀,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俞左微微垂下眼,遮住眼中閃爍的光。
反正被發現了,不如按照衛戍的猜想來,要說自己因為喜歡的人所以跑來吸引衛戍的注意,怎麼說都站不住腳。
雖然這就是事實,但這麼一說,後面就進行不下去了。衛戍以為自己喜歡他,那他就喜歡他,這樣做衛戍喜歡上他的可能性還高一點。
不,不是喜歡他,是喜歡於鑰的可能性。
定了定神,想到何彤害羞的模樣,俞左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羞澀些,「好吧,就是你猜的那樣,你不要趕我走啊,我就是想見見你。」
就像每天想看到何彤一樣,巴巴從他們教室前轉一圈,在走廊上放風時也不忘往她教室看。
衛戍沒想到俞左直接承認了,還說出這麼……這麼……的話。他用一貫冷淡的口吻回道,「我沒有在高中戀愛的打算。」
俞左想到衛戍會這麼說,已經想好對策,「我也沒打算跟你在高中談戀愛啊,我們可以約好一起學習,考上同一所大學。」
衛戍……衛戍被噎住了。
他都沒答應跟人戀愛呢,連約定上一所大學的話都出來了。
衛戍乾脆直白道,「我不喜歡你。」
俞左點了下頭,贊同道,「你現在不喜歡我正常,如果突然有個不認識的跑來跟我告白,我也不會喜歡她。我開始不是打算跟你混熟一點嘛,哪想到你這麼凶的。」
衛戍再次無語。
他就是讓人別來找他,怎麼就是凶了?
他知道女孩子比較敏-感,班級裡也有談女朋友的,有時候抱怨的話被他聽了去,大概有了個印象,但也沒這麼不講理的。
他還在想怎麼應付這個難纏的姑娘,俞左已經想到另一處去了,「衛戍,我們週末一起出去玩吧?」
衛戍下意識道,「我有事。」
俞左問道,「什麼事啊?」
衛戍動了動嘴,想到他沒有跟俞左交代的必要,又閉上了嘴,「跟你沒關係的事。」
俞左又開始胡攪蠻纏,「你不說怎麼知道跟我沒關係?你跟我說說唄?」
他從小被寵慣了,想到什麼就是什麼,想要什麼也是纏人的緊,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而且還屬於特別坦然的那種。
這話把衛戍問住了。他週末沒什麼事,頂多就是看看書本做作業,幫家裡幹點活。
印象中,女孩都比較羞澀,被拒絕基本上不會再問第二遍,遇上這麼個臉皮厚不自覺的,讓本就很少跟女生打交道的衛戍更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現在只想讓這人離他遠一點。
衛戍道,「作業。」
俞左自然道,「我也有作業的啊,不需要一個週末。」
衛戍忍住扶額的衝動,問道,「你參加學校的比賽嗎?」
俞左愣了下,回道,「不參加。」
衛戍說道,「我參加,所以沒時間。」
「哦,」俞左呆呆應了一聲,回道,「我們可以一起做作業的嘛。」
衛戍被問得煩了,直接冷下臉,「你不知道你很煩嗎?」
「她」似乎被說得愣住了,一直沒有反應過來,臉上看起來有些迷茫。
衛戍也是急了,口不擇言,剛想他這樣對一個姑娘是不是太過分了,就見俞左動了動嘴,理所當然道,「知道啊,好多人都這麼說。」
這人真是……
衛戍也是被鬧得沒脾氣了,無奈道,「這麼高興?」
「還行吧。」俞左認真思考了一下,「反正說的人挺多的。」
大概友好的調侃居多,衛戍想到。
這麼一攪和,心裡的氣也消去大半,衛戍道,「你別來找我了,我沒空。」
「那行吧,」俞左這次沒有糾纏,他說道,「那我給你發微信,你要回我。」
衛戍不想答應,低頭見到少女眼中躍躍欲試的光,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打不知道什麼主意,便應了下來。
「哎呀,今天忘記給小花帶吃的了。」
一放學俞左就急著換衣服什麼的,趕著在校門口逮衛戍,忘記買了。
「沒事,」女孩迷糊的模樣讓人無端覺得可愛,衛戍心裡還想著剛才說的那句話,說話柔和了些,「快些回家去吧。」
「來都來了,我還沒見小花呢。」
在這事上,衛戍倒是不含糊。
衛戍進去拿貓,俞左想了想目前的狀況,這算是攤開來了吧?衛戍已經知道他「喜歡」他,那麼接下來是不是要追求對方了?
俞左想過不少追何彤的法子,但那是放在女生身上,放在衛戍身上怎麼想怎麼不合適。他本來也不是真心的,太費腦筋也不樂意。
抓耳撓腮地想了會,俞左很快放棄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首先是確定在人前跟衛戍「名義上」的關係。
讓何彤知道衛戍有「女朋友」,過段時間何彤不喜歡衛戍了,這個「女朋友」就可以消失了,然後他就可以去追求何彤了。
心裡算盤打得好,面上不免帶出幾分得意。遠遠走來的衛戍看到,以為是自己的妥協讓俞左得意了,臉微微沉下來。
俞左一點也沒發現衛戍的壞心情,逗了會貓,沒有再糾纏衛戍,走了。他怕惹惱了衛戍,對方就不願意幫著養小花了。
俞爸爸俞媽媽同樣喜歡小動物,奈何生理原因不允許,家裡只養過金魚小烏龜。俞媽媽還是個養什麼不活什麼的,後來就沒再往家裡買活物養著玩。
回到家,他爸媽還在上班沒有回來,家裡就他一個人在。摸出手機搜索了下「如何追求男生」的詞條,網頁上跳出一溜言語間成竹在胸的攻略。
俞左很認真地一條條看過去,還拿出筆來在紙上列出一二三條。
俞媽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房門看一眼俞左,見他少見地拿著筆苦思冥想,心裡欣慰地想,兒子難得這麼用功,等會要給他做一頓對方喜歡吃的菜。
如果俞媽媽知道俞左在琢磨怎麼追求另一個男生,此刻一定不會這麼想了。但她不知道,因此還特地給俞爸爸打了個電話,讓他回來買點兒子喜歡吃的菜。
家裡分工明確,俞爸爸負責買菜,俞媽媽負責煮飯做菜,飯後工作由俞爸爸執行,俞左只需要張嘴吃飯。
她跟俞爸爸約定好,要讓兒子開心最重要。學習的確很重要,但兩人在發現俞左確實學不進去後,也就不再強求。
不過他們也沒有放任俞左真的「不學無術」,寒暑假俞左都要上繪畫、古箏班,為將來的道路多一條選擇。
在這一點上,俞左很配合。父母退了一步,他自然也要退一步。古箏還是他自己挑的,在看過一次表演後就喜歡上了。家裡給他買了一台,基本上每天都會練一練。
繪畫課是為將來高考準備的,藝術生需要的分數低一些,俞左在繪畫上還有些天賦,按他現在的水平,只要高考發揮正常,上一所二本大學不是問題。
俞媽媽做完晚飯,俞左草稿中上已經羅列了一堆追求方式。他把紙往課本下一塞,開門吃飯。
一共四個菜,三菜一湯,都是俞左喜歡吃的菜,還有他最愛吃的魚。不想時不覺得,一聞到飯菜的香味,他的肚子就「咕咕咕」叫嚷起來。
最後吃的有些撐,他捧了個肚子,攤在椅子上好一會才緩過來。
剛吃完飯沒有做作業的性質,雖然不吃也沒有。俞左回房拿出手機,琢磨著給衛戍發點什麼。
追求方法之一:時時刻刻關心對方,趁機撩撥。
俞左沒有多想,他竟對一個男生追求得如此坦然。
俞左想了想,打字道:今天我媽給我燒了紅燒魚、番茄炒蛋、咖喱雞丁跟菠菜蛋花湯,都是我愛吃的菜。你呢?晚飯吃了什麼?
發完他點開遊戲玩了一局,期間衛戍沒有回過消息。俞左打完一局,退出遊戲繼續道:你是不是看見了故意不回我?你不回我我明天就來找你玩了,你不准躲我。
這次沒等他開局,手機就震了震。
衛戍:鹹菜饅頭
俞左頓時被口水嗆到,瞪著那四個字咳起來,喝了好幾口水才壓下去。
俞左:你逗我呢
衛戍確實是在逗他,不過也就這麼一句,他就回道:做作業了
之後手機震動,他一直都沒再看。
倒是俞左,見對方沒有回,在那邊腦補半天,想,不會是真的吧?衛戍在學校吃的節儉,可也沒有只吃白飯免費湯。
他看過不少勤工儉學的報道,有些學生一天三頓還真是饅頭鹹菜,還有白飯加食堂免費湯拌在一起吃的,但衛戍看起來沒那麼……慘吧?
肯定是耍著他玩的。
腦袋中胡亂腦補一通,無意識翻動屏幕的手拉到對方最後回復的消息,俞左長吐口氣,往後靠在椅背上。
人家都說做作業去了,就他在這邊腦補。
不對啊,他給衛戍發消息是為了撩撥對方,這麼兩句話就結束話題,是不是太快了?下次一定不能讓他拿作業當借口,俞左暗暗想到。
玩了半個晚上遊戲,俞媽媽進來一趟,給俞左送了點水果,順便嫌棄了自家兒子一通。俞左無法,只得放下手機,拿出作業裝模作樣做起來。
俞爸爸俞媽媽沒有嚴格要求俞左的成績,但也不容他這樣懈怠,作業還是要完成的。不然成績退下來,藝考分都沒用。
衛戍停下筆已經將近深夜,初冬天黑的早,九點多外面已經靜謐一片,給人一種夜半的錯覺。
手機上掛著幾條標名為「於鑰」發來的消息,看到最後一條,他動手回了個表情過去。
這個點俞左肯定是沒有睡的,他又在偷偷玩遊戲了,還是躲在被窩玩。消息發過來時他正打團打到關鍵處,手機震動響起,遊戲一卡,再看屏幕已經灰下來。
俞左:……
俞左:啊啊啊啊,你賠我的遊戲
這是最後一波團,他們輸了,直接被對方拆了高地水晶。
作者有話要說: 衛戍:遊戲是不會賠的,把我人賠給你怎麼樣?
俞左:……
好開心有眼熟的小夥伴來追我的文文~
第6章 女裝的第六天
衛戍:?
俞左:遊戲輸了,因為你發的消息
這個理由顯然站不住腳,不過衛戍樂見其成:那我以後不給你發了
俞左:別!
俞左:我說著玩的,嘿嘿
配上標誌性傻笑圖片,衛戍心中的煩悶倒是消去不少。
衛戍:做作業了
俞左:等等啊,你這做一晚上了還做?適當休息有利於身心健康懂不懂?
俞左:那個,從今天開始我就算開始追你了啊,你有點自知之明,不要隨便跟別的女生走的太近
追人還要求被追求人守身如玉的,衛戍從來沒見過。
不對,他現在想的應該是馬上拒絕,而不是在這邊跟著逗趣。衛戍眉頭一皺,為自己突如其來跳脫的想法暗惱。
衛戍:我不喜歡你
俞左:我知道啊,你不用重複,我記著呢,不會忘的
衛戍……衛戍腦仁疼。
一般女生不都臉皮薄,追人說的話都是隱晦的,哪有俞左這樣說了不算,還說上不止一次的。
反正衛戍是沒見過,還直言要追他。
那邊又發了消息過來:被女生追不該高興嗎?是我追你不是你追我,怎麼好像我霸王硬上弓一樣。
這比喻……
俞左:來跟我聊會天唄,你玩不玩遊戲?玩什麼遊戲?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課餘時間都喜歡做什麼?
衛戍沒有再回,那邊卻一直辟里啪啦打字打個不停。等衛戍再次停下筆,上邊已經列上好幾條對方喜歡的事物,發完還要追問一句「你呢」。
最後一條是「晚安」,看了眼時間,料定對方睡了,衛戍看過一眼沒有回,起身去衛生間洗漱去了。
本來他就沒打算回。
*
這個週末跟之前的每個週末過的一樣平靜,除了一個不安分的微信。俞左跟小夥伴們出去打了一下午球,當然跟衛戍是不能這麼說的,他發的是跟小姐妹出去逛街。
不知內情的小姐妹們:……
強行被性轉,也是沒誰了。
總之,一整個週末下來,俞左跟像領導匯報行蹤一樣,做什麼都要跟衛戍說一句。衛戍一般不回消息,只偶爾俞左催促,才打上一兩個字,唯恐對方真的衝到家裡來。
如果是別的女生他不相信對方會這麼做,但從俞左的表現看,就不一定了。那是一個會在他家必經路上堵他的女生。
#論如何拒絕纏人不懂進退的追求者#
週一。
又是一個週末過去,高二(7)班本該無精打采的學生們卻一個個精神奕奕地走進來,低聲討論著什麼?
衛戍來得早,雖說感覺到眾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他一向置身事外,只做不知,拿出課本預習今天要上的內容。
衛戍不好奇,俞左卻知道原因。那天他去找衛戍,被不少人看到了,群裡差點吵翻天。
衛戍一般不看班級群,俞左卻是個喜歡混跡在其中的。他還八卦地表示,路過的時候經常看到兩個人在一起,女生肯定是衛戍的女朋友。
何彤告白的事明面上大家不說,心裡都清楚曾經發生過。他們都以為衛戍連漂亮成績好的何彤都看不上,大概是真的專心學習,不成想,人家竟是早就有了女朋友。
「女朋友」俞左看得偷笑,不過就是這麼一說,班級的同學把他們兩人的相識相知相愛過程都腦補了個清清楚楚,條理分明,連細節都透著嚴謹。
嗯,這個青梅竹馬的橋段就不錯,可以借用下。
畢竟,真相如何,除了他跟衛戍大家都不知道不是嗎?找他是找不到的,衛戍說的他們大概都不會信,編排著編排著不就成真了?
今天班裡基本沒有遲到的,就連幾個卡著點進教室的也在早自習預備鈴響起前到了。
無事不起早,他們都是來八卦的。
班裡好奇的已經湊在一起,象徵性跟衛戍借了作業,假裝隨意地問道,「衛戍,那天來找你的女生真的是你女朋友嗎?」
「女朋友?」衛戍不明所以。
他剛想到俞左身上,那邊已經耐不住問起來,「真是?怪不得你不接受何彤的表白呢,原來是名草有主。不厚道啊,竟然瞞著大家,他們說你女朋友穿的校服是隔壁二中的?」
那人說的瞞著大家的大家不是指班級同學,而是整個年級,畢竟大家都以為衛戍是一個眼裡只有學習的小白花。
聽到謠言,衛戍倒是穩坐如山,只搖頭道,「不是女朋友。」
「不是也離女朋友不遠了吧,都有人看到你們牽上手了,你就別狡辯了。」見衛戍還要否認,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狀似長歎道,「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們又不會說出去。」
臉上還帶著點探知真相的興奮自得。
衛戍:……
什麼話都讓你們說了,他還說什麼?!
衛戍比誰都清楚「解釋就是掩飾」這個道理,現在同學們都被自認認知麻痺,他怎麼說都不會信。因此,說過一次,別人再問起,衛戍都是回以沉默。
反正不等他說什麼,那邊已經自圓其說了,還要他說什麼?
衛戍差點就要以為,自己真的有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定下娃娃親的小未婚妻了。
中午吃過飯,何彤沒忍住,主動來找了衛戍。
何彤,「你那天不跟我去書店,是因為有人陪你去嗎?」
衛戍搖頭。他只是不想跟何彤一起去書店,無端給人錯覺。
跟何彤相識是在一次奧數比賽上,兩人在課後補習班是同桌,交流比別人多上一些。
衛戍不太在意旁人的看法,但他對別人的情緒感知不遲鈍,甚至可以說得上敏銳。何彤喜歡他,所以奧數結束後,他自覺疏遠對方,連消息都不怎麼回。
本以為對方會知難而退,不想何彤在某方面是個大膽的,跑來跟他告白。他當然是拒絕了。
不說他是真沒打算在高中談戀愛,就算真的想,他也不喜歡何彤。
一般青春期的少年如果被定義為女神的女生告白,也許為了滿足自身的虛榮感或者別的什麼,會答應下來。
談個戀愛,在他們眼中算不上什麼大事。
衛戍一直都明白自己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他肩上有責任,這催生了他的成熟。他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想考一個理想的專業,往未來奮鬥,旁的從來沒有想過。
或者說,不在現階段的他考慮範圍內。
何彤小心翼翼探問道,「那天我看到你們了,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嗎?」
衛戍想到俞左說的假裝女朋友來躲避追求的言論,遲疑了下。而這一點遲疑,看在何彤眼中就成了默認。
「對不起,這段時間打擾你了,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吧。」何彤低著頭說完,也不等衛戍回答,轉身跑進了教室。
衛戍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轉身步履從容地回到座位。
剛才的一瞬間,他腦中閃過「誤會也不錯」的想法。但也就是這麼一下,他不喜歡欺騙別人。
反駁的話沒出口,何彤就自顧自說完跑了。何彤走了,衛戍沒有追上去解釋的道理,這樣做反而給人希望。
兩人說話時,俞左正好不在教室,因此他沒有放下手頭的計劃,繼續鍥而不捨地給衛戍發消息。
走了一個何彤,來了一個於鑰,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高中的戀情大多都被埋在心中,這樣明目張膽的還是少數,所以一有新戀情發生,整個年級都會八卦上不短的一段時間。
俞左想,既然全年級都知道衛戍有「女朋友」了,那麼何彤一定也知道了吧?興奮沒多久,想到何彤還不認識自己,俞左又立馬洩了氣。
俞左琢磨著怎麼接近何彤,也就沒什麼時間搭理衛戍。等衛戍發現某個人已經似乎很久沒有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
這個念頭在衛戍腦中轉了一圈,又立刻消失不見。這正是他希望的不是嗎?
於鑰不會現在立刻消失,他要去看小花,就需要於鑰出現。沒等他跟衛戍約時間,他就看到何彤跟衛戍一起從辦公室走出來?
何彤怎麼還跟衛戍一起?是不知道,還是不在意?兩者之間,俞左更相信前者。
心中暗暗磨牙,俞左想,看來還不夠。
他知道衛戍這個「女朋友」是假的,衛戍不喜歡他,如果轉而喜歡上何彤,何彤一定還會喜歡衛戍。
不管兩人為什麼走在一起,還「相談甚歡」,俞左心中立刻升起危機感。
消失已久的消息震動聲再次響起,於鑰約衛戍今天晚上見面,她想看小花了,還自圓其說地說最近家裡管得嚴,都沒時間出來。
*
俞左慢吞吞地在路邊小店買了點吃食,往約定好的地方走。他到的時候衛戍還沒來,俞左拿出手機給衛戍發消息。
俞左:我到了,等你哦~
發完,還在後面跟了個微笑的表情。
百無聊賴地等了五分鐘,衛戍抱著大一些的小奶貓出來。
「幾天不見,小花又長大了一些。」俞左高高興興接過來,順手把東西遞給衛戍。
衛戍接過塑料袋,看女孩笑瞇瞇地逗貓。
玩夠了,俞左抱著貓扭頭沖衛戍道,「衛戍,這個禮拜就開始奧數報名了,你是不是報了?」
衛戍點頭。
這沒什麼需要隱瞞的。
俞左手從貓的頭部慢慢捋到尾巴尖,全程小奶貓都乖順地趴伏在他胸前,微微瞇起眼,看起來十分享受,發出輕輕的貓叫聲。
他邊無意識地滑動手指尖,邊說道,「你上次跟我說你要參加比賽的,那你相關的資料買了嗎?」
學校會發一部分奧數資料,但憑借那些資料還不夠,想要奪取前列名次,少不了別的資料輔助。
「沒有。」衛戍垂眼去看少女。
「那你這周去不去?去吧,我也想去逛逛書店,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軟綿愛撒嬌的女生容易討人喜歡,俞左自認軟綿不起來,撒嬌卻是他的拿手絕活。在家裡,往長輩跟前一靠,甜甜的喊一聲,哪個不誇他好看懂事的?
做得多了,俞左心裡沒負擔,張口就來,中性的聲音軟塌塌的,尾音卻微微上揚,像把鉤子,誘捕獵物主動去咬誘餌。
一隻小手拉住他的衣擺扯了扯,衛戍不由應下一個「好」字。
俞左朝他靠近了些,「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們再約一個方便的地方見面,然後一起去。」
熟悉的淺淡芬芳再次出現,衛戍不動聲色往一邊挪了挪。俞左倒是毫不掩飾,緊跟著挨過去,「你躲什麼。」
衛戍委婉道,「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
俞左噗嗤笑了一聲,「我知道呀,所以我想約你陪我去趟書店。你以為我是要做什麼?追求你?」
衛戍抿緊唇,「別瞎說。」
「沒瞎說啊,我都跟你說過了,你難道以為我微信上跟你說的是開玩笑的嘛?不過你說的對,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所以我不急,我們慢慢來。」
「於鑰……」
衛戍的聲音沉了沉,他第一次喊於鑰這個名字,俞左一下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等想明白,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害羞,你不用說,你看我做就行。」
衛戍:……
「既然你沒意識,那我再重申一遍,」俞左清了清嗓子,「在我們高考前,你不准跟別的女生走太近,不准接受別的女生的追求,考完試你再跟我說喜不喜歡我這個問題,好不好?」
女孩詢問的話語軟綿綿的,拖長了調,聽起來十分悅耳舒適。衛戍微微睜大眼,有些不敢置信。
「幹嘛這麼看我?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也有自知之明的好嗎?」俞左模仿了一下嚴肅的教師臉,「現階段高考最重要,別的事都往後放。」
還沒等逗樂衛戍,他自己先笑了,「哎喲,那些老師說話太好玩了。衛戍,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啊,你說的什麼不喜歡、不同意的話我統統不會聽的。」
衛戍半天才開口道,「你不聽還問我?」
俞左笑嘻嘻道,「知會你一聲。」
兩人一個班,說班級的事容易露陷,俞左扯了兩句家裡發生的事,眼見天又要黑下來,被衛戍趕著回家了。
俞爸爸俞媽媽都是尊重小孩隱私的人,快成年的人,有點私人時間很正常。只要不是太晚回家,兩人都不太過問。
吃過飯,俞左回房間玩了把遊戲。想了想,打開某寶軟件,打算買上一套外出的衣服。
外出的衣服他有很多,現在要給「於鑰」買一套。出門在外,穿一身校服總不大好吧?
看來看去磨蹭了二十幾分鐘,他找了家評分不錯的店問道:這衣服男生能不能穿?
客服沒有馬上回,可能是在忙,也可能一下被俞左的問題鎮住了。俞左剛準備退出界面,換一家店問問,手機突然連續震動起來。
他一看,唰唰唰的好幾條消息發過來,很快把他的問話頂到了看不見的地方。
客服:男生?男生當然也可以穿,小哥哥能不能報一下身高體重?
俞左挑了條有用的信息回了,那邊立刻回過來:小哥哥的身材跟女生差不多,我們店裡的衣服都能穿呢!
俞左默默反駁:不是我買,我給別人買的
客服立刻回道:懂的懂的
俞左看對方的口氣,就知道對方沒懂。他也沒在意,反正隔著網絡對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剛準備買下那套休閒裝,對方又唰唰唰發來好幾個鏈接。
客服:小哥哥,您看看這幾件,都很適合的呢?男生穿出來特別好看
俞左一看,一溜兒的上衣小短裙。
俞左:……
俞左:不用,這套就挺好
客服蠢蠢欲動:這套太中性,不能凸顯女性魅力,容易被人當成男生看呢
俞左看到消息手一頓,心中有了些遲疑。
客服:褲子容易露陷……小哥哥懂的吧?裙子方便,可以搭配安全褲,保證安全舒適。現在天氣冷,還可以穿上肉色的打底褲,方便遮腿美腿、抗寒。這些東西我們店裡都有哦,小哥哥如果想要,可以有優惠的呢!
俞左沒有回,猶豫著點開鏈接看起來。衣服確實很好看,但那是穿在女生身上,想到自己穿這麼一身,心裡還是有點彆扭。
他平時穿著褲子也沒什麼感覺,頂多就是帶個假髮,權當自己體驗長髮的樂趣。不過客服說的褲子的確是一個問題。
學校的校服普遍寬大,上衣很長,幾乎能夠遮蓋住整個臀部。衣服撩起來會有點異樣,但平時壓根一點也看不出來,也沒人會去撩他的上衣。
別的衣服卻不一樣。現在的衣服大多注重美觀,衣服褲子修身款多,他看中的也不過是一套休閒運動套裝。可現下仔細一看,上衣是短的。
那邊客服又開始給他發鏈接,是一套漂亮的小裙子,搭配的安全褲、打底褲整套齊全,還貼心地給了優惠券,將近便宜了四分之一。
客服:小哥哥,這些都是您的尺寸能穿的呢,保證好看,現在購買還有優惠券哦~
俞左一時難以決定,他打算再去看看別的。然而一圈逛下來,不是那個衣服太短就是這個褲子太修身,總沒有合適的。
客服催的不急,只偶爾發過兩條消息。也不是催他買,就是誇衣服好看,還時不時給他搭了幾套別的顏色款式類型的裙子,耐心極好。
俞左想了想,最後還是咬牙下了單。他填的是他的淘寶名,地址還是家裡。特意挑的隔著好幾個省的網店,信息洩露也不打緊。
俞左:什麼時候能到?
客服:小哥哥想什麼時候到啊?
俞左:週五前最好
客服:沒問題的呢,明天一早我就幫小哥哥發貨
交易完,俞左總覺得哪不對。不明不白地打了半天遊戲,看到聊天屏幕上發的「小哥哥」三個字,才想起來,他從頭到尾沒有反駁客服的稱呼。
也沒什麼,知道就知道,對方又不認識自己,他填的還不是自己的名字。心裡安慰了下自己,俞左打完一把遊戲,拿出作業把簡單的都做了。
不會的明天留著明天到學校跟別的同學交流下答案,「借鑒借鑒」。
*
俞左:明天我們在學校門口見面還是在XX公交站見?
衛戍:公交車站
俞左:買完書我請你吃飯吧
衛戍:回家
俞左撇撇嘴,動手回復道:在外面吃吧,我想吃XX他們家的糖醋排骨,超好吃,好久沒吃了,你陪我去吃好不好?
衛戍:找你的同學
俞左眼睛轉了轉,沒有強求。明天見了面,總有辦法把人拖過去。
約的時間在上午,俞左本來想睡懶覺,衛戍一句「不來我就自己去」讓俞左打消了念頭。
他真是犧牲大了,週末還要早起跟人去書店。
說是早起,但真正起床已經八點多。太早碰上上班族不方便,兩人約定見面時間為九點。
要不是為了換裝,他還能多睡會。
換上週五準時送到的衣裙,俞左畫了個妝出門。出門前他還偷偷摸摸往兩邊看,擔心熟人看到。
他肯定別人認不出自己,但看到一個女生清早從自己家出來,俞左嘴上也說不清楚。
他好像突然有點理解衛戍為什麼那麼怕他跑對方家裡去了。
說的時候沒想太多,現在把女生的角色帶入進去,他突然明白衛戍為什麼會被自己「威脅」了。
儘管他並不承認那是威脅。
深秋的天風中帶著涼意,這個點早上還有些冷,俞左穿的絲襪薄薄一層,風穿過帶了點涼意。雖說穿了安全褲,但裙子太短,他心理建設了許久,才沒有伸手去扯。
冷風往裙下灌,俞左盡量縮小自己的步伐,省的不注意下走光。認真說裙子不短,到膝蓋上方幾厘米。然而對一個從沒穿過裙子的男生來說,即使是到腳踝,都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車站離俞左家不遠,他乾脆啃著俞媽媽給他準備的早飯邊吃邊走過去。
衛戍已經到了,他今天也沒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身深色的休閒運動服,身高腿長,身姿挺拔。
等車的男生有一張俊朗的臉,偶爾路過的行人總會投去一兩分目光。
衛戍沒看到遠處走來的長髮少女,走得近了俞左喊了他一聲,他才漫不經心看過去。
女孩上身一件奶白色無帽衛衣,下身是一條咖啡色百褶裙,兩條腿光溜溜的,又長又直,皮膚白的晃人眼。
不經意間,便微微皺了眉頭。
走到車站正好把早飯吃完,俞左先把垃圾扔到車站邊的垃圾桶裡,才走到衛戍身邊,微微仰頭去看他。
真是,明明吃的沒他好,衛戍怎麼就比他高這麼多。
「你什麼時候來的,等很久了嗎?」出門後他要吃早飯,沒空餘的手看手機,就把手機放進了背包裡。
身上背的雙肩包是特意買的少女系淺棕色,當然不是粉色,這個顏色他實在駕馭不了。
「沒多久,也就一輛車過去的時間。」
俞左:……
他承認早上化妝慢了點,花費的時間長了點,不過,衛戍也會吐槽嗎?
觀察了一會衛戍的表情,仍是常見的面無表情,俞左想,不會是被他帶壞了吧?
不對,為什麼跟他學就是帶壞?也可以近朱者赤。活潑點多好,每天悶聲不響的才不好呢。
俞左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早上其實起很早的,就是打扮花了點時間。」
衛戍掃了他一眼,眼中的神情不似認同。
俞左忍住羞恥,問道,「你看我今天穿的好看嗎?」
他平時口無忌憚,但說這樣的話,還是有些放不開,臉上微微發起燙。從遠處看,不知情的只會認為是女孩面對心上人的本能的羞赧。
「丑。」衛戍吐出一個字。
俞左心中雖然彆扭今天的裙裝,但聽到身邊人說自己丑,還是顯而易見地不高興起來,「哪裡丑,明明很好看。」
從客觀角度看,女生這麼穿是很好看的。
少女身上特有的青澀、活力跟帶點休閒風的半身百褶裙結合在一起,美好雋永。特別是穿著這身衣服的女孩五官精緻、皮膚白皙,一雙長腿在裙下更顯修長筆直。
俞左身上體毛顏色本來就淡,量也少,不穿肉色打底褲腿型也十分漂亮。店家推薦的這條似乎有塑性的作用,將雙腿包裹地更加漂亮光滑。換上衣服不看臉,俞左當時差點以為這就是一個女生。
「車來了。」衛戍突然道。
俞左朝遠處看,果然看到了正在靠近的公交車。這一打岔,他心中的氣也散了。
轉而想想還有些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女生,幹嘛介意好不好看這個問題。衛戍如果真的誇他好看,也許他會更生氣。
雖說過了上班的時間點,但今天是週末,車上人不少,差不多站的滿滿當當。
兩人都有公交卡,衛戍讓俞左先上去,各自刷了卡。
還沒站穩,公交車關上門啟動,俞左往後倒去,自然地抓住更為熟悉的衛戍的手臂。衛戍早有防備,上車後就抓了一邊的桿子,穩住了身體。
人有點多,兩人便沒有往後頭走,俞左剛穩住身體,就發現衛戍在看他。
「幹嘛?」
衛戍目光往下一掃,「手。」
俞左看到自己抓著衛戍手臂的手,在衛戍暗示性極強的目光中收了回來。他四下看了看,發現自己站的位置有點尷尬。
坐過公交車的都知道,吊牌拉起來人還是站不穩,抓固定的桿子最好,但俞左身邊一根桿子都抓不到,頭頂上的桿子他是能抓,但他現在是女生,不太方便。
俞左默默朝衛戍看去,「你讓我拉一下,我沒地方扶。」
衛戍說道,「我跟你換一下。」
「哦。」
兩人換了個位置,人有點多,移動時肩膀緊緊挨在一起,對方身上的熱度彷彿都能感知到。
俞左抓了桿子,回頭見衛戍一隻手正抓住頭頂的桿子。衛戍長得高,這樣看來高度剛剛好,一點也不勉強,反倒看起來有些舒適。
這個公交站離市區書店有五六站路,差不多要坐二十幾分鐘。車上人多,俞左便沒有去逗衛戍。見衛戍看著窗外,他也跟著轉頭看起來。
後面又上來幾個人,兩人跟著車中的人流往後走。儘管衛戍不待見他,但作為一個男生該照顧女生的地方都有照顧到。
還有一站路到目的站牌,書店離站牌不遠,下車走上十幾分鐘就能到。
車上人更多了,一路上上來的人多下的人少。這次上車的人用的力有些大,俞左被前邊的人推擠了下,身體往衛戍身邊倒。
他剛準備抓穩桿子,想到後面的人是衛戍,便稍稍鬆了力道,當即撞進了衛戍的懷裡。
衛戍看起來有幾分單薄,真正靠上去,俞左發現,對方的胸膛竟然有些寬厚。身上肉少,顯得有些硬邦邦的。
衛戍沒地方躲,也不能躲,躲了俞左就要倒地了。他反應挺快,伸手擋了下俞左的背,推著扶他站穩。
俞左低頭說了聲「謝謝」,少女偏中性的嗓音帶了絲沙啞,莫名令人心中發癢。
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衛戍還沒細想,就不見了。
車到站,兩人下車,衛戍長吸口氣,「可算是到了,今天人竟然這麼多。」
他這麼說,其實也不過做了這麼一次這個點的班次而已。
衛戍嗯了一聲算作回應,打頭往前走。
俞左問道,「你要買的書都想好了嗎?還是要看一看?」
衛戍,「買一下就好。」
「哦,」俞左抬手看了下時間,不到十點。
買書是臨時想的,但他也有想要的。
俞左,「我要多看看,你要不要幫我參考下?」
到書店門口,兩人分道揚鑣。衛戍挑完書去找人,看到俞左正站在素描本前挑本子。
身邊有人過來,俞左下意識地看了眼,見是衛戍,舉起手上的本子問道,「哪本好看?」
素描本長得差不多,學藝術的在細節上卻總有些固定的偏好。衛戍沒看出來俞左指的那幾本有什麼差別,於是隨便指了一本。
俞左伸手拿起來,喜滋滋道,「你眼光真好,我也覺得這本好看。」
分明是已經挑好了。
衛戍沒有多說,俞左走到另一邊去看顏料,「藝術班的老師開學還給佈置好多作業,我的顏料都用完了。」
衛戍從未探知過俞左的事,聞言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對方在學繪畫。
俞左繼續道,「我爸媽知道我學習不行,就送了我去學繪畫,準備將來藝考。好幾年前就開始學,你說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學習不行?」
衛戍沒有搭腔,看俞左熟練地挑完顏料,又要去挑繪本。
「衛戍,你先幫我拿一下。」
俞左想,他現在可是女生,就該享受女生的福利,往常都是他為女生服務。
衛戍接過來,正要去另一邊等他,被俞左拉了過去,「一起去啊,你資料不是挑好了嗎?」
被拉著衣袖,衛戍只能跟著走兩步,「你鬆手,我跟你過去。」
他剛說完,就見走在前面的少女停下腳步,委屈地看他,「拉一拉衣服都不行嗎?」
衛戍,「不行。」
俞左:……
您這是注孤生勒。
作者有話要說: 俞左:注孤生!
衛戍:媳婦你忘了你自己了嗎?
第7章 女裝的第七天
買完需要的東西出來已經十一點多,衛戍說要坐公交車回去,俞左拉住他的書包不撒手,「在外面吃飯吧,說好了的。」
衛戍:……
「我真的很想吃那家的糖醋排骨,你陪我去吃吧,我請客。」
衛戍開口道,「不去吃你是不是不準備放手了?」
俞左警惕地抓緊手中的背包帶,「對。」
對方一臉的理所當然,讓衛戍心中升起強烈的無力感。
「AA。」衛戍說道。
「啊?」俞左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想到衛戍答應得這麼快,他以為還要磨一會呢。
「不去就回家。」
「去。」衛戍連忙點頭。
他確實是很想吃那家的糖醋排骨來著。
「還不鬆手?」
俞左搖頭,「不松,免得你跑了。」
衛戍道,「我答應的事一向會做到。」
俞左還是搖頭,「大不了我鬆開點。」
衛戍只能任由他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餐廳,女孩身量較之一般的女生高,但他跟前的男孩更高,身高差看起來剛剛好。
女孩的手拉在男孩包上,玩鬧似地不鬆手,讓人看到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
年輕真好啊。
俞左:……
在餐廳的座位上坐下,俞左還擔心衛戍跑了,把對方的包放在了自己這邊。點了想吃的兩道菜,他把菜單遞給衛戍,「你再點一兩個菜吧。」
衛戍很少來外面吃,可以說幾乎沒有,但出來了他也不會太吝嗇,挑了兩個喜歡吃價格合適的,把菜單遞給服務員。
飲料沒有叫,兩人只倒了免費的檸檬水喝。
飯點店內人幾乎坐的滿滿的,不過上菜速度不慢,俞左剛拿出手機玩了沒多久,一道菜就上來了。
兩人叫了米飯,邊慢慢吃著上來的菜邊等後邊的菜。開始吃飯,俞左就不玩手機了。
邊吃飯邊玩手機會被俞媽媽拎著教育。
「衛戍,你喜歡吃雞翅啊?」
先上的菜是咖喱雞翅,衛戍點的。
衛戍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
「那你喜歡吃雞腿嗎?」
「一般。」
俞左開心道,「正好,我喜歡吃雞腿,分配均衡。」
「這是雞翅,沒有雞腿。」衛戍淡淡道。
俞左:……
「雞翅我也愛吃的。」他夾了塊肉多的,狠狠咬了一口,挑釁地看過去。
衛戍忍不住揚了揚嘴角,很快又放平,快的彷彿是俞左的錯覺。
「你剛是不是笑了?」俞左狐疑道。
衛戍很少笑,但不是沒笑過,只是比較少見,所以看到的人總少不了驚奇。
「沒有。」衛戍吃了口米飯,慢慢咀嚼。
也許是不太餓,衛戍吃飯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斯文從容,不疾不徐,頗有些賞心悅目。
中途俞左去了趟衛生間,去的時間有點久,衛戍沒有在意。等到結賬的時候,被告知已經付過錢了,他才反應過來俞左之前是付錢去了。
「多少錢,我給你。」
俞左推拒道,「別啊,說好的我請你。」
「多少錢?」衛戍堅持問道。
兩人還站在店門口,俞左拉了他一把,「我們出去說唄。」
衛戍也知道站在人家店門口不好,跟著走了兩步。俞左不等他開口,說道,「別給我了,你下次請我吃飯怎麼樣?」
「一碼歸一碼。」
俞左:……
「找個借口跟你約會也不行啊。」俞左狀似抱怨道。
衛戍咳了一下。
「不談戀愛也可以約會的嘛。」俞左邊往另一邊走,邊說道,「你覺得怎麼樣?」
衛戍板著臉,「不怎麼樣。」
看到偏離的路線,他說道,「車站不在那邊。」
「我知道,」衛戍像之前一樣拉住他,「跟我去玩一會。」
他好久沒來這邊玩了,還想玩一會。
衛戍,「不去。」
俞左拉不動他,跟著停下來,「我來之前看過,最近有部新上映的電影不錯,你請我看電影啊。你看,我請你吃飯,你請我看電影,剛剛好。」
衛戍想了下,還是說,「給你錢,你去看,我回去了。」
俞左又拉著衛戍的包不放手了,「別啊,我一個人多不安全。」
衛戍:……
「一個人沒意思,看電影就要有人一起看。」俞左想著那些女生撒嬌的樣子,軟下聲音道,「我保證,看完電影就回去。」
衛戍看他的眼中明顯有著狐疑。
「真的。」俞左直視過去,盡量擺出一臉真誠的表情。
「看完你不回去,我也會回去。」
俞左高興地笑道,「行。」
電影院就在吃飯的地方,走過去也就十幾分鐘。俞左鬆開拉住衛戍背包的手,說道,「衛戍,你提一下我的包,看誰的重。」
衛戍無語地看他,雙手垂著並不動作。
「提一下嘛~」
衛戍:……
「差不多。」
「是不是很重,衛戍,你幫我背會包唄。」
衛戍:……
「我是女生。」俞左毫無愧疚道,「肩膀都酸了,你要發揚紳士風度。」
他自發把包從肩上解下來,無辜地看著他,一雙大眼一眨一眨的,釋放著「嬌弱」的氣質。
衛戍一點也不覺得跟他飯量差不多大的女生哪裡嬌弱了,但他還是接了過去。
不接指不定俞左又要想出什麼奇怪的招式了。
買了最近場的電影票,衛戍還買了兩杯可樂跟一小桶爆米花。他是一點也不願意占俞左便宜,一定要還回去。
「你喜歡看什麼電影。」俞左看了會手機,覺得有些無趣,問道。
「不看電影。」
「你放學後是不是沒有娛樂的?」俞左語帶好奇地問道。
衛戍掃他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一直做作業看書不煩嗎?我坐在桌前呆一個小時就坐不住了。」俞左搖頭晃腦,「這就是學霸跟學渣的差距啊。」
衛戍突然問了句,「你成績很差?」
俞左支吾了一聲,「所以需要藝考。」
「多做做題,一般水平不難。」衛戍難得好心情地勸慰道。
俞左沒有接他的話,看他的神色有些莫名,「果然是書獃子。」
書獃子不是好話,俞左的語氣有些一言難盡,但聽起來比較客觀,並不帶多少私人情感,所以衛戍並沒覺得不好聽。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話,半個小時過的也不慢。從電影等候區出來,兩人進入觀影廳找到位子坐下。
衛戍沒去影院看過電影,電視上看得也少。俞左選的是部科幻片,衛戍還看得下去,認真看完了全程,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看過電影,俞左不作妖了,乖乖地跟在衛戍後面往車站走,看起來有幾分乖順,讓衛戍被胡攪蠻纏的郁氣散去些許。
他的包還在衛戍手中,衛戍沒說給他,俞左也就沒要回來。回來的路上很順利,車上沒什麼人,俞左挑了個後面的位置坐下,玩了會手機就到了站。
早點回來不僅是吃過飯看過電影了,還有躲著俞爸爸俞媽媽的意思,省的回來撞上,被發現自己「古怪」的穿著。
換下衣服洗了個澡,想起網上的訂單還沒有簽收,俞左點開某寶。
這家店的服務還挺到位,竟然跑來問他穿後感。俞左確認簽收後關掉軟件界面,沒有理會客服的售後調查。
總覺得對方的問題帶著躍躍欲試的古怪。
買了新的繪本顏料,俞左晚上靜下心來練了兩個小時畫。不知不覺時間走到十點多,他拿出手機給衛戍發了個晚安的消息,放下東西準備洗漱過後玩會手機睡覺。
自從加上微信後,早安晚安的問候一天都沒落過。衛戍偶爾會回一條,大多數情況是不理他的。
——要讓被追求者每時每刻感受到追求者的存在感。
*
體育課是高中為數不多學校認可的自由外出活動時間,臨近下課,潑灑熱血的少年們一個個從外面走進來,不少人手上拿著順路從小超市買來的飲料,搭著本套在短袖外的外套。
女生們討厭出汗、最多在操場走一圈就回到教室,或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天說話,或捧著小說、課本看。
俞左他們班一群人跟另一個班一起上體育課的學生打了會籃球,半節課下來,不熱的天愣是出了一身汗。
男生體熱,初秋溫度變幻之際大多是外套加T恤的打扮。身上汗一冒,外套就都扔在了座位上。即使如此,熱汗淋漓的少年們身上仍舊彷彿冒著熱氣,連同冷清的教室也隨著少年們的回歸跟著熱鬧氤氳起來。
飲料越喝越渴是基本常識,但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運動過後,男生一般都不喜歡喝寡淡的礦泉水,而是喜歡喝上幾口帶味道的飲料,汽水尤為歡迎。
俞左沒有跟著買,他坐回椅子上去掏放在課桌裡的水杯。餘光看到身邊有個熟悉的人影拿著水杯去倒水,俞左伸手攔了一下。
他沒立刻抬頭,另一手摸出水杯遞過去,「順便幫我也倒一杯吧。」
這個舉動幾乎是無意識的,等俞左抬頭看過去時,正對上衛戍看不出情緒的眼。
俞左傻了。
他剛看到衛戍竟然沒多想,下意識地做出於鑰與衛戍相處時肆無忌憚的舉動。
衛戍卻只是詫異看了他一眼,順手接過他的水杯走到講台邊的飲水機邊接水。
俞左看著衛戍給自己接好水,把杯子放在一邊空置的桌上,又用俞左的水杯接水,不自覺嚥了口口水。
「俞左,你什麼時候跟衛戍這麼熟了?」
在班裡,敢讓衛戍幫忙接水的人還沒有出現過。反而因為衛戍常常借他們作業,幫著對方去接水的。
俞左用他乾澀的喉嚨呆呆道,「現在的我跟他不熟。」
另一個我在衛戍面前倒挺自來熟的。
「什麼現在的以後的,不熟還讓他幫你接水?」那人嘟囔了一句,轉過身跟之前說話的人繼續聊上了。
他就是看到這一幕發表下自己的感慨,壓根連腦子都沒過。
衛戍接完水回來,把水杯遞過去,俞左沒敢抬頭看他,伸手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機械地打開杯蓋喝了口水,竟還是兌了熱水的溫水,從喉間滑過的感覺異常舒適,輕易緩解了口中的乾渴。
不過這時候,俞左也顧不上渴不渴的了。
被驚了一下,疲累的感覺都跟著消失了。坐在座位上,俞左總有種後面的人在觀察自己的錯覺。
他沒敢回頭看,好不容易藉著跟另一人借東西的動作用餘光看過去,只看到衛戍正低頭認真地動筆寫著什麼。
哪有那麼容易被發現的,他又沒做什麼,就是讓衛戍幫忙倒了杯水,不能太心虛,腦補不好。
心裡安慰了下自己,俞左好算能聽進去老師的講解,聽起課來。
他是忘了,某人偏偏要來提醒他。下午衛戍再一次從俞左身邊經過,還特意停下來問他,要不要幫忙接水。
俞左:……
「不用了,謝謝。」
「嗯。」衛戍點了點頭,動作自然地走開了,彷彿剛剛真的只是順口一問。
放學後俞左去找衛戍,並未發現衛戍表現出什麼異樣,連著幾天下來,俞左很快沒了戒心,又恢復以往沒心沒肺的心態,勤勤懇懇做著角色扮演的工作。
*
「衛戍,國慶你準備做什麼?」
「看書。」
「哦,又去圖書館啊。」
「嗯。」
臨近國慶,即使還有一個多禮拜,仍舊令人振奮不已,言語間口中不離國慶二字,多是在說要跟家人去哪旅遊。
節假日旅遊那叫一個人山人海,但除了學生跟少部分人外,大多數人一年下來就那麼幾個節日,不趁這個機會出去玩,哪裡還有時間?
人多也沒辦法。
俞左豎起耳朵,聽了個大概,問一邊正在做作業的同學,「衛戍說的圖書館在哪?」
對方停下筆,抬起頭說道,「哦,你是說市圖書館吧?從我們學校公交過去半個小時就能到,怎麼,你要去?」
俞左笑笑,「隨便問問,我都沒去過。」
「我也沒去過,不過聽說衛戍常常去那邊自習。」
調休過後的週末需要上課,週五比平時多上兩節課。下了課,衛戍打掃完衛生,剛推車出校門,穿著二中校服的少女攔在他面前。
「衛戍。」
俞左週五在校門口等過他一次,隔著一個禮拜,又來等他了。
注意到周圍看過來的目光,俞左為自己的行為點贊。他要多在同學們心中刷一刷存在感,衛戍是有女朋友的。
學霸不愧為學霸,談戀愛成績還那麼穩定。
「有事?」
俞左跟著他往外走,「你怎麼每次見面都說這句話,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衛戍道,「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多看看書做做作業。」
「不行啊,」俞左苦惱道,「我看不進去的。」
「那就多畫兩幅畫。」
俞左:……
「我們不說這個,都出校門了還說這個多沒勁。衛戍,你這是打算跟我走回去嗎?你騎車帶我一程唄。」
衛戍吐出兩個字,「太重。」
俞左差點吐血。
在女生中,他的體重也不在重的範圍內好吧?不過這沒什麼好爭論的,他又不是看體重跟看什麼似地重要的女生。
俞左,「再過幾天就是國慶,你怎麼打算過?我爸媽竟然拋下我單獨去旅遊,太過分了,難道他們都不擔心他們兒……女兒會餓肚子嗎?」
差點說漏嘴。
俞左悄悄打量衛戍的神色,對方看起來並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彆扭。
俞左又開始絮絮叨叨地小聲抱怨,一會是說旅遊不帶上自己,一會又說國慶人那麼多,出去一點也不好玩,還不如呆在家舒服。
女生果然多變,衛戍默默想到。
中途衛戍還是讓俞左上了後座。某人話太多,還是縮短這段路程比較明智。
看過貓,俞左跟往常一樣對衛戍道別後走了。
小花又大了一圈,小奶貓長得快,伙食好了以後,身上的毛都茂密順滑了許多。
俞左有時候也會奇怪,從他自己的角度看,一個女生死纏爛打跟著自己,肯定會惹人煩。衛戍偶爾流露出幾分煩躁的神色來,俞左都只當沒看見,但衛戍怎麼就不趕他走呢?
冷待、態度惡劣,都是一個好法子。聽說,衛戍以前碰上主動一點的女生,都十分冷漠,輕易不搭理,慢慢就把人逼退了。
難道是他太有魅力了嗎?
俞左摸摸下巴,深以為然。
*
今天輪到俞左換水,正巧班裡另一個水桶空了,一直沒人去換。趁大課時間長,他拎上兩個空水桶去樓下供水處換水。
供水處的大伯看俞左提著兩個空桶下來,疑惑道,「同學,你能提兩桶水上樓?」
俞左:……
疏忽了。
水桶都拿下來了,沒必要再拿回去。俞左想了想道,「大伯,我先把一桶水搬上去,等會再來拿另一桶水行不?」
「行,我記著的。」
「謝謝大伯。」
俞左偷懶,平地上直接滾著水桶往樓梯間走。走了兩步迎面過來一個人,他抬眼一看,是衛戍。
衛戍的注意力沒在他身上,俞左只當做沒看見,低頭繼續運水。衛戍卻是停了下來,問道,「搬水?」
俞左抬起頭看他,「嗯。」
「我幫你。」衛戍彎腰一提出水管,把水提了起來。
俞左剛想說不用,想到另外放著的一桶水,說道,「那你先把這桶水搬上去,我順便去把另一桶水搬了,省的再跑一趟。」
「你拿了兩個桶下來?」
一般每個班可以一次性取兩桶礦泉水,喝完拿空桶去換,不讓多拿。平時換水,大家都是一個桶一個桶拿下去換的。
俞左尷尬地笑笑,「我忘了。」
打過招呼,俞左轉身進取水處把另一桶水推了出來。本以為衛戍已經走了,結果一出來就看到衛戍站在原來的地方等他。
看到俞左出來,衛戍提起放在地上的水,往樓梯間走去,「走吧。」
俞左看看衛戍輕鬆的樣子,掃了眼地上那桶滿滿的礦泉水,還是放棄了手提的想法。
上了樓梯,就不能這麼搬了。俞左沒衛戍那麼大力氣,需要兩個手搬。
他們教室在三樓,不高不低,位置剛剛好。不過拿搬運重物這件事來說,就算只有一層也會覺得累得慌。
走了一層半,俞左拿得手疼,停下來歇了會。平時他搬水,都是邊歇邊走,這次跟在衛戍身後,咬著牙一口氣上了一層多。
衛戍早就不見了身影,俞左甩甩手,提起水桶正要抱住,衛戍從樓上下來,接過他半提起的水,往樓梯上走了兩步。
「不走?」
「哦哦。」俞左連忙跟上去。
有些人是面熱心冷,衛戍大概屬於面冷心熱的那種吧。俞左想。
*
國慶前最後一天的課,班級大半人都沒什麼心思聽。老師們看慣了學生放假前的興奮,警告了兩句,好歹讓眾人收斂些。
最後一節課才過十幾分鐘,已經有人頻頻往牆上掛著的鍾看。這節是語文課,語文老師也猜到學生不怎麼能聽進去,沒講太深入的東西。
臨下課,語文老師開始佈置作業。才說了一個作業內容,下課鈴就響了,整個樓都沸騰起來,樓上不斷傳來人走過、桌椅碰撞的響聲。
教室裡隱隱有低低的交談聲響起,不緊不慢地把所有作業交代完畢,語文老師這才收起教材,慢悠悠出了教室門。
班主任正等在門外,敲了敲門示意大家安靜。又說了幾句假期注意安全的叮囑,才允許學生拿起東西走人。
大家都盼著放假,東西早收拾妥當,一聽可以走了,忙提了東西竄出門去。可憐這天的值日生,還要煎熬幾十分鐘才能回去。
國慶上來沒幾天就是期中考試,各科老師佈置了不少複習作業,唯恐一個假期上來學生懈怠考試發揮失常。
不過高二,期中考試還是很重要的一場考試。期中考後,就是家長會,怎麼能不緊張重視?
不過現在,大家的心都飛奔到國慶上了,沒顧得上這個。
俞左同樣如此,除了晚飯時間,舒舒服服地躺著玩了大半天手機,連撩撥衛戍都沒顧得上。
俞爸爸俞媽媽旅遊五天,冰箱裡備了些煮起來簡單的速食、麵條。兩人給了俞左不少錢,讓他叫外賣吃。
明明平時總說吃外賣不好,現在不管他了就讓他吃外賣,果然他是充話費送的吧?
心中怨念沒一會,想到爸媽都出去之後幾天家裡只有自己一個人,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唯一的一點鬱悶也消散了。
旅遊哪有在家躺著玩手機打遊戲舒服。
可惜幸福的日子總是伴隨著許多波折,這不,俞爸爸俞媽媽臨走前查看了俞左的作業,要求他把每一科的作業寫完。
作業聽起來多,分開來做卻比平時上課佈置的少。然而學生的慣性就是瀟瀟灑灑後,把它們堆積到一塊,這才有趕作業這一說法。
在家躺了一天,俞左發消息給衛戍,問他作業做了多少。衛戍的消息一回過來,俞左就震驚了。
這特麼才放假第一天,這就做了大半了?
俞左:大佬,求借鑒
衛戍:自己做
俞左:我就是拿來對個答案
衛戍一串省略號發過來,顯然不信。
俞左想到那天在教室聽到的話,打字道:你在家做作業?
那端收到消息的衛戍心中一凜:不是
俞左:那你在哪做作業?
衛戍:圖書館
俞左:你明天還去嗎?
衛戍:去
俞左:我明天來找你做作業啊
衛戍心想,究竟是做作業還是抄作業?
手中打字發過去:明天不去
俞左:你剛不還說要去?
衛戍:又不想去了
俞左:你怎麼這麼多變?
衛戍以為俞左放棄了,結果那邊發過來:那我去你家找你寫作業吧
衛戍一看,險些把剛喝進嘴裡的水噴出來。
衛戍:我家有人
俞左:有人怎麼了?我來找你做作業也不行嗎?又不是來找你玩的
衛戍:你保證你是來做作業的?
俞左發了個發誓的表情包:必須的
衛戍:明天八點,圖書館見
俞左:……這麼早的嗎?
衛戍:你可以晚點來
假期大家都選擇放假出去玩,平時本就人不多的圖書館更清淨了。圖書館借閱區閉館,但樓下的自習區塊可以進去。
衛戍平時去圖書館為的是查找資料,裡面的書不能看,他不去也沒關係。只是長久以來習慣如此,放假還是喜歡往那邊跑。
本來明天不準備去了,現下看來,他不去也不行了。
總不能真讓人找到家裡來吧?
第8章 女裝的第八天
儘管跟衛戍聊天時俞左說太早,但到點他還是醒了。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多。困意壓得眼皮發沉,他眼一閉,握著手機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八點多,神清氣爽。懶洋洋在床裡磨蹭了一會,俞左塔拉上拖鞋噠噠噠走進衛生間。
刷牙洗臉,從衛生間出來,俞左順手給衛戍發了條信息,說他起床了。
穿戴裝扮好,衛戍的消息還是沒有回過來,也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沒想回。俞左也不在意,踹上手機,往包裡裝了點習題冊,換鞋關門下樓。
他穿的還是上次跟衛戍出去的那套衣服,雖然才穿了一次,但下次還是再買一套的好,起碼可以換著穿。
包裡裝的多是試卷之類沒有「俞左」留下的痕跡的作業,還是他上網新買的。
確認身上無誤,俞左在附近的早餐鋪買了兩個包子,邊吃邊走向公交站。等站在公交站邊等車時,手裡的包子也吃完了。
公交車沒來,俞左便又給衛戍發了條消息:我在等車了。
從八點多起床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一個小時。如果是他平時的速度,十幾分鐘就能搞定。可誰讓他現在是女生呢,一套下來半個小時還是打底的。加上他動作不熟練,難免多費些時間。
當女生真是累,出個門都要準備半天。
俞左想了想,又問道:吃早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帶兩個包子?
包子是沒買的,不過關心還是要關心下。
這次衛戍回的很快:吃了
俞左:哦,那你等我會哦,我馬上過來了。
——文字聊天時可多用「啊、哦、耶」等語氣助詞,突出女生的嬌柔感
聽起來挺惡寒,俞左從自己的角度想,如果是他,大概也喜歡女生小小的一點嬌怯。
又等了會,公交車來了。俞左投幣上車,晃晃悠悠二十幾分鐘,到了昨天衛戍跟他說的站台。這個點路上車不多,所以公交開的還算快。
一下車,俞左就看到了不遠處標識明顯的圖書館。發了個消息說自己到了,正在走過去,俞左收起手機,朝圖書館走去。
大概也就是幾分鐘的路,俞左已經走上圖書館的長檯階,從才開一半的大門進入。
國慶的圖書館異常冷清,借閱區上樓的通道被一根寬繩索攔住,大片區域的燈都沒開,顯得有些昏暗。正因為如此,另一片亮著的區域異常惹人注目。
天氣不好不壞,來時還在的太陽此刻已經鑽入厚厚的雲層,圖書館內便顯得更加陰暗些。
安靜空無一人的圖書館中進來一個人,其實動靜很明顯,但衛戍卻是頭也沒抬,手上的筆在稿紙上演算,神情專注。
俞左不自覺地放輕腳步,拉開衛戍身邊的座位坐下。
衛戍演算完成這道數學題,這才轉頭看俞左,「來了。」
「嗯,我還拿了作業。」俞左露出一個笑,邀功般從書包拿出幾張卷子。
衛戍:……
難道不是本來就打算在這裡做作業的嘛?
圖書館就他們兩個人,說不說話就都無所謂。然而衛戍說過一句話後,就又開始做作業,似乎沒有跟俞左聊天的意思。
俞左倒是想多跟衛戍聊一聊,增進瞭解什麼的,但看到對方認真專注的模樣,識趣地閉了嘴,跟著拿出試卷做題。
才做兩道題,思緒開始飄飛。俞左斜睨身邊的人一眼,偷偷摸出手機玩。
躲躲藏藏玩了十多分鐘,俞左恍然道,他為什麼要躲著衛戍玩手機?對方又不是他的班主任。
這麼一想,俞左直接把手機放到了檯面上,正大光明開始打遊戲。
衛戍做完一份數學卷子,眼神不經意劃過身邊的人,有些無語。
說要跟他一起做作業的是俞左,結果現在那人卻在一邊玩手機遊戲。
少女的姿態比較隨便,大概是嫌棄頭髮礙事,鬆鬆在下方用皮筋紮成一個馬尾。儘管如此,耳邊的碎發仍是俏皮地時而在少女的動作下滑落,令對方常常露出懊惱的表情,伸手勾到耳後。
「她」的動作並不柔美,反倒有幾分粗魯,衛戍卻不覺得這不好,只感覺對方有些真實。
他的視線滑到女孩的臉上,睫毛從側臉看纖長濃密,微微上翹,帶著點弧度。皮膚看起來也很好,雖然衛戍從未關注過別人的皮膚如何,但卻是印象中最好的。
軟綿白皙,微微鼓起的臉頰看得人心癢,莫名有種讓人想戳下去的衝動。
衛戍忍不住輕輕咳了聲。
他的聲音卻嚇到了俞左,條件反射地把手機放下,反身壓住屏幕,看過來的眼中帶了點心虛跟故作鎮定。
衛戍想到自己剛盯著人看,心裡有些不自然地主動開口說道,「怎麼不做作業了?」
俞左眼神朝試卷上飄了一眼,又移回來,「不會做。」
不會做是一點,不想做才是真正的原因。
衛戍沒有過類似俞左這樣的想法,但他稍微能夠理解一點對方的情緒。他說道,「想要我教你?」
俞左的第一反應是拒絕,轉而想到自己的目的,來到圖書館兩人都沒怎麼交流,乾脆地點頭。
衛戍拿過俞左的試卷,看了眼僅做了一半的選擇題,眼中多了不可思議。他的聲音卻仍是平靜的,「五道選擇題錯了兩道。」
「額……」俞左不怎麼在意自己的成績,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但聽到衛戍的話,依舊產生了些微的羞恥感。
「你這個題……」衛戍自然地拿過自己的稿紙,給俞左講解分析。
衛戍不怎麼給別人講題,但不代表不會。看起來冷淡的人,講起題目來卻詳細耐心,深入淺出,俞左認真聽下來,竟也聽懂了。
他有些驚訝,因為一般他都不怎麼能集中精神聽別人講題,所以經常半知半解,效果不大。
兩道題講完也就幾分鐘的時間,衛戍道,「你先把這一面的題目做完,等會我給你檢查,錯的再講解給你聽。我給你規定個時間,到時間一定要做完。」
俞左:……
他真的不想做題目。
「嗯?」
「好吧。」俞左拿起自己的筆,有些不情不願地接回試卷。
衛戍心中發笑,想這人的弱點原來在這。想到以往這人大膽的行為,眼中多了若有所思的意味。
看到一向無所顧忌的人吃癟,感覺竟意外地好。
俞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真就聽了衛戍的話開始做題,之後對方講的也聽懂了。看著對方認真講題的模樣,俞左有些出神。
他對衛戍的瞭解不多,兩人高一不在一個班,聽得最多的也就是某某某又拿了年級第一這樣的話,遙遠而飄忽。
眼下,這人跟自己成了同班同學,現在還幫著自己看題,給自己講題,那絲如隔著霧的飄忽忽然漸漸淡去,變得真切。
從來別人口中的衛戍是學霸,似乎輕輕鬆鬆就能拿年級第一。用於鑰的身份刻意接近,看到的也只是一個普通少年。此刻對方給他講著題,想到每次在教室看到這人都在看書做題,才明白努力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聽懂了?」
衛戍的詢問打斷了俞左的思緒,抬頭正見衛戍看著他,一副瞭然的表情。
俞左不免心虛,乖順地搖頭。
「我再給你講一遍,你專心點。」衛戍說道。
俞左再一次點頭。
他聽衛戍的話,只是借此加深衛戍對他的印象而已,他默默想。雖然他成績不好,但他是一個努力學習的人,衛戍大概也比較喜歡這樣的人吧。
做完一張試卷的時間比俞左想像的快得多,沒什麼心思再做費腦力的作業,他拿出語文試卷慢吞吞地寫起來。
寫了會思緒又開始飄飛,對他來說,像剛才那般專注做完一張數學卷子是不可思議的事。
側頭看一眼衛戍,就連抄寫英語單詞,對方也是全身心地投入,口中默念加深記憶。俞左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多了。
早上就吃了兩個包子,他的肚子開始抗議。俞左拿筆尖戳了戳衛戍的手臂,待衛戍看過來,問道,「你中午去哪吃飯?」
衛戍回道,「回家。」
「哦。」俞左應一聲,說道,「你什麼時候回去,現在十一點多了。」
「十一點多了嗎?」衛戍是真的沒注意到時間,看一眼手上的表,果然快過半了。
他本子一合,說道,「回去吃飯吧。」
俞左跟著收拾散亂在桌面上的試卷、筆,「我家中午沒人,你要不中午跟我一起在外面吃吧?」
衛戍頓了下,「你家沒人?」
「嗯,」俞左露出一絲幽怨,「我爸媽旅遊去了,我是留守兒童。」
衛戍不由失笑,「我跟家裡說過回去吃飯。」
俞左不在意地說道,「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好,我們就在附近吃一碗麵,很快的,回去多麻煩,來回還要折騰。」
衛戍悠悠道,「你確定附近有麵館開著?」
「有啊,」俞左點頭,「我來的時候還看到一家。」
他伸手拉了拉衛戍的衣袖,「好吧?陪我一起吃啊,一個人吃飯很沒勁的。想想我中午一個人吃,晚上回家也只能一個人吃,多慘。」
衛戍還是搖頭,俞左卻是眼睛一亮,興奮道,「不然我跟你回家吃飯吧。」
衛戍:……
那就更不行了。
他家只有他奶奶一個人,但不代表他能隨意帶女孩子回家吃飯。
一個女生喜不喜歡自己衛戍還是能感受到的,儘管不清楚俞左為什麼要強調自己喜歡他,但他明白,對方只是說說而已。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對喜歡自己的女生多出耐心。
想讓人放棄念想,自然是對人越冷漠越好,但這人事實上並不喜歡自己,冷不冷漠對俞左來說根本沒有障礙。
從根本上來說,衛戍並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就像俞左想的那般,他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不熱絡是不想浪費時間在學習以外地方,他沒有別人的資本,可以肆意揮灑青春。從小的經歷讓他能很好地理解並保持這一點,卻不代表他能輕易抵擋另一個人主動的接近。
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衛戍心裡其實已經把俞左當成了朋友。此刻這人露出一副可憐的表情,即使猜到對方可能是裝的,還是有些難以抗拒。
想了這麼多,其實也就過去幾秒鐘。衛戍最後還是答應下來,給家裡打了個電話交代自己在外面吃飯,跟俞左出了圖書館。
俞左興沖沖地背起書包跟在衛戍身後,朝麵館走過去。
這個麵館衛戍知道,他還來過幾次。有時不想浪費時間,他就會在這裡吃一碗麵。
味道不算特別好,但還算不錯,偶爾吃一次也挺好。
兩人叫了面隨意在桌邊坐下等著,麵館裡挺冷清,此刻也就他們兩個人。俞左沒有玩手機,拉著衛戍說話。
沒說兩句話,面就上來了,速度還挺快。俞左點了個番茄雞蛋面,比衛戍的先上來。他已經很餓了,拿起筷子吃起來,沒有要等衛戍的意思。
衛戍倒不怎麼介意,反正他的面也快上來了。
剛出鍋的面很燙,俞左吹了兩口迫不及待往嘴裡塞,邊吃邊呼呼地吹起氣,鼓起來的雙頰還挺可愛。
衛戍心裡知道這人長得好看,不過他平時也沒怎麼注意俞左的相貌。大概是等面比較無聊,他竟然就這樣看俞左吃麵看了好幾分鐘。
俞左吃的專注,沒有注意到衛戍的視線。即使看到,俞左可能也不會多想,只以為對方在發呆而已。嗯,也許還會認為衛戍有點喜歡他。
衛戍的面也上來了,他收回目光,先拿勺子喝兩口湯,才慢慢吃起來。
剛出鍋的面有點夾生,不過滾燙的溫度讓面不能立刻入口,等溫度稍稍下去,面化開,吃起來口感剛好,勁道十足。
他也有些餓了,兩人專注吃麵,一時沒有說話。
麵館又進來幾個人,是幾個成年人,進來後一直說著話,氣氛稍稍熱烈。
面的份量挺大,兩人都吃得飽飽的。沒有多留,付完錢一起離開。
這回俞左沒有執意請衛戍吃飯,錢是一起付的,衛戍之後把自己那份面的錢轉給了他。
重新回到圖書館,衛戍再次拿出作業繼續之前未完成的部分。俞左在桌子上趴了會,掏出手機玩。
剛吃完飯的緣故,衛戍沒有管他,只是看他一眼。
俞左卻玩的沒什麼意思,轉頭面朝衛戍,對他說道,「做了一上午作業,剛吃完飯又做,不累嗎?」
衛戍頭也不抬地回道,「不累。」
俞左靜默片刻,真心道,「衛戍,有沒有人說你長得挺好看。」
衛戍「嗯」了一聲,意味不明。
俞左吐槽,「嗯是什麼意思,有還是沒有?」
衛戍沒有回他,因為他知道,不管回有還是沒有,對方都不會覺得滿意。
俞左沒在意衛戍的態度,口中道,「一般誰會說你帥,暗戀你的女生?」
衛戍,「沒有。」
俞左恍然道,「哦,也對,她們一般不會當面說,肯定是背著你偷偷說的。」
俞左自己也聽到過幾次女生誇他長得好看的話,只是他對她們沒什麼感覺,因此不怎麼在意。
如果是何彤,他也許會很開心吧?
俞左單手托腮,看著衛戍認真的側臉問道,「衛戍,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衛戍筆尖一頓,「一般。」
「你都不看我一下的嗎?不看你怎麼知道我長得好不好看。」俞左沒有看到衛戍的異樣,逕自追問道。
衛戍淡淡回道,「又不是第一次見。」
俞左一想也對,可他的目的是想撩撥衛戍來著,這反應不在他滿意的範圍內。
俞左顯然還想再說什麼,衛戍緊接著說道,「做作業吧。」
「啊?」俞左小聲抱怨,「你這樣找不到女朋友的知不知道?」
衛戍的聲線依舊平穩,「高中不需要女朋友。」
「可是我想要一個男朋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支持喜歡本文的小夥伴們都動動小手點一下收藏哈~感激不盡!
第9章 女裝的第九天
話說出口,俞左自己也愣了愣。這說的也太自然了點吧。他需要的不是男朋友,是女朋友才對。
另一邊,衛戍的心跟著一跳。
他不明白自己是被男朋友三個字震驚到了,還是為俞左的膽大驚訝,低著頭回道,「哦。」
俞左:……
哦是什麼意思,這讓他怎麼繼續說?
腦中糾結一陣,回過神已經過了最佳回復時間。俞左只好拿出包中的試卷,磨磨蹭蹭動筆。
衛戍是那種在吵鬧的環境中,都能專心致志解題的人,俞左的動靜壓根影響不到他一絲。靜下心後,身邊便再沒了干擾。
俞左就沒那麼耐心了,大半個小時就完成了選擇填空題,還有好幾題空白。他偷偷覷一眼衛戍,少年的臉上還帶著稚嫩,線條卻還是趨向硬朗,看起來比旁班裡的男生更成熟些。
他是來跟衛戍培養感情的,可不是來做作業的。
「衛戍,我不會了。」
他現在正在做的是一張物理卷,物理算是他的弱項。
學校發下來的試卷不一定每套網上都有的賣,有些是俞左去打印店複印的。為了跟衛戍一起做作業,他也是蠻拼的。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男生,俞左自己都要因為自己的行為誤認為,他是喜歡衛戍到願意大費周章多一些跟對方單獨相處的時間。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玩笑般想一想。
「哪題?」衛戍倒是好脾氣,放下自己的作業側過頭去看俞左的試卷。
他一向如此,跟他借作業說一聲就好。只是大家不怎麼問他題目,不僅是因他不苟言笑的表情,還有一點是覺得會打擾了他。
大概是衛戍做題的樣子太專注認真,大家都自覺不去佔用他的時間。
俞左不是好學的,別說請教別人,就是上課聽老師講題都容易走神。他不擔心打擾衛戍,主要是因為志不在此吧?
「空著的不會。」俞左一道道點過去,「我選擇填空都做完了,你乾脆幫我看一遍吧。」
衛戍看了兩題,眉微微一挑,俞左的兩張試卷跟他們學校的作業一模一樣。不過這不奇怪,兩所學校臨近,資料、進度相同不足為奇。
由於做過一遍,衛戍很快把錯的挑了出來。這張試卷上的題型大多是基礎題,結果他看下來,發現俞左錯了大半。
俞左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尷尬笑道,「我物理不太好。」
這不只是不好,是很不好了吧?
「基礎不行,要多背背公式。這題、這題,」衛戍手指點過去,「代入公式就能做。」
看俞左一臉認真地點頭,衛戍說道,「等會我把我的筆記借你,都是歸納好的知識點,你把它們抄下來,背出來。還有數學,你也常常忘記公式,數學筆記你也拿走去抄一遍。」
「啊?不用了吧?」俞左苦著臉。
「需要。」衛戍板起臉,「來,我先給你把這些題講了。」
俞左洩氣般垮下肩膀,「我不要抄筆記本。」
「那明天還來寫題嗎?」衛戍問。
俞左想了想,「……來。」
「來就抄,筆記本我今天沒帶,每天給你帶來。」
衛戍的筆記本幾乎班裡人手一份,被譽為經典,連老師都誇過。不過像俞左這樣對學習不上心的,手裡是沒有的。
「我去複印一份行不行?」俞左討價還價。
「不行,抄寫有利於加深印象。」
「好吧……」俞左不甘不願道。
衛戍沒理他,這人要是真不想,就不會來找他了。
半張物理試卷下來,俞左整個人都萎靡了。偏偏衛戍還給他把公式、知識點寫在卷子上,讓他下午回家前背出來。
簡直折磨。
高中的卷子,老師最喜歡學生在卷面上寫下解題過程,所以衛戍不擔心俞左的老師看到滿滿筆記的卷子會不高興。
「可是我背東西喜歡念出聲,不會打擾你嗎?」俞左換個角度想讓衛戍改變主意。
「不會。」衛戍已經低下頭重新寫起自己的作業,「如果你怕打擾我,可以去門口背。」
俞左,「……門口很冷的。」
「嗯,所以不要掙扎了,快背。」
「回家前背不出來怎麼辦?」
衛戍看他一眼,「你認不認真背我知道,如果是因為不認真,你回家就再去抄兩遍,明天來背給我聽。」
俞左覺得衛戍給他的壓力比老師們給他的大多了,「你看的比老師看我還嚴。」
「當然了,」衛戍悠悠道,「不想背你現在回家也沒關係。」
俞左能夠想到,他如果這麼回家估計下次也不好意思出現在衛戍面前了。
太狡猾了,俞左想,他才不要讓衛戍得逞。衛戍還沒喜歡上於鑰,他怎麼能走呢。
咬咬牙,俞左埋頭背公式,口中唸唸有詞。
半面試卷的公式、知識點不多,還沒到四點,俞左就都背了出來。他得意地對衛戍說道,「我會背了。」
衛戍接過俞左手上的試卷,「背給我聽一遍。」
俞左順利背出來,臉上洋溢著得意。衛戍看得好笑,獎勵般點頭,「嗯,很好,允許你休息下。」
俞左顯而易見高興起來,見衛戍再次提起筆,「你不休息嗎?」
「我不累。」
「一直看書,眼睛不難受嗎?」如果是他,看一會眼睛就受不了。
衛戍是班中少有幾個不帶眼鏡的,他視力極好,據說上次測試有2.0。然而再好的視力也經不住折騰,一天到晚用眼,早晚會近視。
俞左也不帶眼睛,但他是不愛看書。手機倒是看得不少,但也在可控範圍內,俞爸爸俞媽媽都控制著呢,唯恐他得了近視。
「你都沒注意到嗎?我做一段時間作業就會停下來做會眼保健操。」衛戍很保護自己的眼睛,近視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俞左還真沒注意到。
他跟大多數人一樣,不喜歡做眼保健操。除學校規定的上下午兩次,從不會額外做。
衛戍,「要不要下次跟我一起做?」
俞左立馬搖頭,「我就不用了,我眼睛好。」
衛戍道,「眼睛好才更要保護。」
俞左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衛戍也沒勉強。做不做是自願,他就是提議下。
四點半一到,衛戍的手機響起來,是他設置的鬧鐘。
把作業收進書包,他的作業放在桌上時也整整齊齊,收起來很方便。不像俞左,左一張右一張試卷,鋪滿大半桌面,收拾起來給人一種手忙腳亂的感覺。
「回去了,再晚點公交車上人會很多。」衛戍對俞左道。
今天一整天,圖書館都沒人來,只有他們兩個,顯得有些空曠,卻又異常安靜,倒是十分適合作業思考。
公交站台上三三兩兩有人在等車,欣長的少年跟高挑的少女站在一處,頓時將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俞左說道,「我今天竟然做了一天作業,太不可思議了,回去我要好好玩一會遊戲,犒勞自己。」
衛戍點點頭,煞有其事道,「做了一張半試卷,很辛苦了。」
「喂,我怎麼覺得你在鄙視我?」俞左狐疑地看過去。
「沒有。」衛戍說道,「你都沒怎麼玩遊戲,還不值得鼓勵嗎?」
俞左回道,「我平時也沒整天玩遊戲。」
「上課的確玩不了。」
俞左微微瞇起眼,「我怎麼沒發現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怎樣的人?」
「取笑我。」
「我說的不對嗎?」衛戍側頭去看俞左,臉上是一貫的平淡。
「但我放學回家後,也不一直玩手機玩遊戲,我也會做作業的好吧?不然第二天的作業怎麼交?」
衛戍狀若思索道,「按照你今天的作業情況,你確定你們老師真的不會讓你返工嗎?」
「不會的啦,」俞左不在意道,「可以交之前跟別人對一下答案。」
「哦……」衛戍意有所指,「對一下答案?」
俞左,「對啊,就是對答案,不然你以為呢?」
衛戍回道,「既然你說是對答案,那就是對答案吧。」
俞左,「……你這話說出來怎麼感覺這麼勉強,想讓我信都難」
「車來了。」衛戍往前走兩步。
俞左伸手拉住他的衣擺,「你又轉移話題。」
公交車已經停下來,車上下來兩個人,衛戍站在前門,被俞左拉住衣服,乾脆停下腳步等前面的人先上車,「你不上去?」
俞左,「上!」
車上人不少,前面已經坐滿,只有後面兩排還有位置。衛戍問道,「過去坐?」
「走吧。」俞左輕輕推了下衛戍的後背,讓他往後面走。
兩人並肩坐下,衛戍轉頭看著俞左說道,「你的習慣應該改一改。」
「什麼習慣。」俞左莫名道。
「動不動就扯人衣服的習慣,究竟是跟誰學的。」
俞左心裡一樂,想,我跟網上學的。口中說道,「跟你學的。要不是你動不動就要走人,我哪會為了拉住你扯你衣服。」
若非考慮到女生應該矜持,他早就勾肩搭背過去,哪需要做出這麼娘們唧唧的動作。
「我?」
「對啊,你之前不還嫌我挽你手嗎?我扯你衣服總可以了吧?不是我說你,現在小學生都會親嘴了,我扯你個衣服還沒說你佔我便宜,你倒好意思先跟我提意見,要不要這麼古板?」
俞左一口一個歪理說得頭頭是道,衛戍無言以對。
「我就要扯你衣服,你有本事就把我的手拉開。」說到最後,俞左伸手拉住衛戍的衣袖,頗有些賭氣道。
衛戍看著那幾根攥得緊緊的手指因為過大的力度繃緊,白皙的皮膚下隱隱可見淡色的青筋,漂亮乾淨,一時無從下手。
俞左洋洋得意道,「你可以掰我手指,也可以拉開我的手臂,我力氣肯定沒你大。」
衛戍看到少女臉上滿滿的得意,默默移開視線,轉向窗外。
衛戍的手放在膝蓋上,俞左右手自然垂落,拉住他的衣袖,若不仔細感受,根本感覺不到其上的力度。
俞左忍不住笑出聲來,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真就讓我拉著了?」
「那你會主動放開嗎?」衛戍依舊看著窗外。
俞左臉湊過去,硬是讓對方看向自己,「不放,除非你自己動手。」
衛戍不說話了,顯然有些無奈。
「衛戍,你怎麼這麼好脾氣。」俞左盯了他一會,感慨了一聲。
衛戍已經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專注在車窗內穿梭而過的熟悉的景物中。然而對著俞左一邊的耳尖,卻默默紅了。
這人的冷淡果然是假的,事實上不僅脾氣好,還容易害羞。
不對啊,衛戍算得上自己的「情敵」,他怎麼還誇起對方來了?這麼一代入,他反倒覺得自己怎麼都比不上對方了。
何彤的成績在年級前十的範圍內,衛戍常年霸佔年級第一的位置。仔細一想,別人說的兩人般配不是沒道理。
「衛戍,你喜歡何彤嗎?」
不如直接問吧,他們現在也算比較熟悉了。衛戍名氣大,二中知道點隔壁學校學霸的八卦不算奇怪吧?
「什麼?」衛戍不知在想些什麼,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何彤啊,」俞左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興奮些,一副八卦的表情,「我……你們學校不都傳你跟何彤是一對嗎?是不是真的?」
少女的神態很符合一個八卦的小女生,但結合對方之前所言,這樣的舉止怎麼看都怎麼不對。
既然對方說過喜歡他,聽到他跟別的女生的八卦,無論如何也不該是興奮。只是一種純然的好奇,最多帶上點嫉憤。
衛戍的眼神帶上深意,俞左驚了下,回想自己的言行,沒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他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吧?
好在,衛戍只盯了他的臉一會就移開了,「不是。」
聽到衛戍的回答,俞左精神一振,「真的不是嗎?不是說何彤喜歡你嗎?還跟你表白了?」
衛戍淡淡道,「你不也跟我表白了嗎?」
俞左:……
他那時就是順勢而為,哪還管旁的。
「真的不是?」俞左再次確認,仔細打量衛戍的表情。
又來了,那彷彿被看穿的錯覺。
俞左眼神飄忽一瞬,不與衛戍直視過來的目光對上。
衛戍嘴角揚了揚,「你這麼在意,為什麼?」
俞左轉頭四顧,打著哈哈道,「這不是如果你有女朋友,我就尷尬了嘛?」
「嗯?尷尬什麼?你也不是我女朋友。」
衛戍的話,讓俞左心中閃過一絲怪異感。還不等他細想,公交車報站的聲音響起,衛戍站起身。
俞左心神恍惚,手上鬆了力道。衛戍一站起來,衣袖便從俞左手中直接抽了出來。
布料劃過掌心的觸感不甚清晰,可也足夠讓俞左感覺到。他跟著站起身走在衛戍身後,在下車門邊站定。
公交車緩緩停下帶來的衝力使得俞左抓緊手中的固定桿,門打開,兩人依次下車。
他跟衛戍的家不在一個方向,俞左沒再管腦中的思緒,雙手抓住背包肩帶,跟衛戍道別,「我走了,明天見。」
衛戍,「明天見。」
走在路上,俞左想了一遍兩人的對話,腦中一道靈光閃過。
衛戍的那句話,怎麼看怎麼都像在調戲他吧?俞左目瞪口呆。
他一直沒有女生的自覺,因此當時沒多想。雖然覺得怪異,但他以為是女朋友三個字的緣故,總的來說,衛戍說的話也沒錯。
現在想來,對方壓根就是在調戲他。看不出來,衛戍竟是這樣的人,太悶騷了。
俞左吃了虧,難免憤憤。回到家看到空蕩蕩的廚房,又是一陣鬱悶。
哎,今天是吃水餃呢?還是吃麵條?
俞左打開手機上的某軟件,愉快地叫了個外賣。
把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摘掉,俞左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外賣還沒到,他又整理了下書包,準備明天需要帶的東西。
手機鈴聲響起時,他還在折騰他的書桌。看了眼來電顯示,猜測是外賣到了。果然,俞左打開門,外賣小哥已經站在門外。
他點了份砂鍋拌飯,關上門單手邊看手機,邊拎過外賣放到餐桌上,順手拍了張照片,發給衛戍。
俞左:好可憐,放假在家只能吃外賣
衛戍:……
衛戍回得很快,幾乎秒回的速度讓俞左有些驚訝。平常他給對方發消息,至少也要等上幾分鐘。
俞左:衛戍,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他重重按在屏幕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打出來。
衛戍:?
俞左:你後面說的那句話,我不是你女朋友什麼的,確定不是在調戲我嗎?
衛戍:沒有
俞左:你還狡辯!
衛戍:事實
俞左:事實也不行
衛戍:……
衛戍:行吧
俞左:行吧什麼?
衛戍:以後不說了。
在語言上壓過對方,俞左頓時眉開眼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衛戍:……
心裡舒坦了,俞左打開外賣包裝開始吃晚飯。這家店的砂鍋拌飯味道很正宗,他平時也時常會定來吃。
*
網上買的另一套衣服還沒到,第二天俞左直接穿了二中的校服。
依舊是買第一套衣服的店,雖然客服話比較多,不過服務很到位,搭配的衣服也符合他的要求,便乾脆就在同一家店裡下單了。
俞爸爸俞媽媽尊重他的隱私,不會拆他的快遞。上次買衣服時,他還專門叮囑過客服保密發貨。收到貨,上面果然什麼都沒寫,俞左表示很滿意。
今天的圖書館仍然沒有人,只他們兩個。俞左到的時候,衛戍已經做完一套卷子,另一套也快做完了。
俞左低頭一看,衛戍做的竟然不是學校佈置的作業,而是一套提升卷。
「你學校佈置的作業都做完了嗎?」他在衛戍身邊的座位坐下。
「嗯。」衛戍似乎沒覺得俞左知道他們學校佈置的作業有什麼不對,自然地應了一聲。
他停下筆,從包裡拿出兩本厚厚的筆記,「一本語數外,一本理綜。」
俞左,「……」
「我假期的作業還沒做完呢。」
「沒讓你現在抄,你可以先做作業。」衛戍把筆記本推過去,大方道。
俞左,「……」
心情複雜地接過筆記本,俞左沒想到逃過了班級裡的瘋狂複印,沒逃過衛戍的親自監督。
早知道還不如當時也借去複印一份呢,省的抄了。不過就算他當時真的複印了,現在就能在衛戍眼前拿出來嗎?顯然是不能的。
看到少女郁卒的表情,衛戍心中發笑。這人明明不願意,卻憋屈地只能接受的模樣特別有趣。
昨天做了一張數學卷跟半張物理卷,他把剩下的半張卷子完成,對衛戍說道,「我做完了。」
衛戍拿過他面前的卷子,開始給他分析錯題。同理,錯誤的、忘記的公式都要背下來。一上午,俞左都把時間花在這半張物理捲上了。
中午衛戍陪俞左吃的午飯,不是吃麵,而是在另一家店吃炒飯。
俞左,「我家附近有家砂鍋拌飯特別好吃,我經常吃,下次帶你一起去吃吧。」
衛戍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
「不如我們今天早點回去,我帶你去吃?」俞左卻是說一套做一套,若非現在時間不對,可能就要拉衛戍去了。
衛戍抬頭看他一眼,「今天不行。」
「哦,」俞左往嘴裡塞了口飯,「那明天怎麼樣?」
衛戍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就當做你這幾天幫我做作業的報酬,我請你吃拌飯。你別跟我推啦,一份砂鍋飯也就十幾塊。」
「好。」
物理跟生物沒有發試卷,作業都在作業本上,俞左沒有帶。英語倒有一張卷子,整張做下來,簡直慘不忍睹。
俞左,「我已經背這麼多東西了,還要背單詞、詞組?」
「要背,」衛戍點點卷面,上面全是用鉛筆圈出來的錯誤,「你平時英語考多少分?三十分有沒有?」
俞左表示,成績一般也是有尊嚴的,「五十分!」
「蒙的?」
俞左眼神閃爍,磕磕巴巴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衛戍忍不住扶額,「英語卷子總分120。」
五十分按百分制算下來,也就四十幾分,這還不包括猜的答案。
「反正沒有那麼差。」
「行,」衛戍乾脆利落道,「以後每天十個單詞,不多,按我給你的筆記本上的單詞背。」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網上的教學視頻學會了開椰子,分分鐘搞定,開心∼特意買了兩個來練手,也是沒誰了吧。。。。
第10章 女裝的第十天
衛戍的英語筆記本歸納了高中常見的單詞跟詞組、句式,比較生僻的分開記在另一部分,俞左現階段用不上。
英語本就帶有推理性,只要把這部分單詞、詞組掌握,文章句子的大致意思搞懂,即使碰上生僻的單詞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衛戍的筆記本分兩種,一種是基礎題、知識點,一種是進階式的,現在俞左手裡拿的是基礎的兩本。
「這個假期,能把筆記抄完。」衛戍語氣篤定道。
「真抄啊?」俞左苦著臉看向衛戍。
衛戍板起臉,頗有幾分嚴師的氣質,「對,還有四天,夠了。」
俞左:……
那大概除去睡覺時間,別的時間都用來抄筆記了。
「睡眠時間要保證,這幾天就不要玩手機了,」衛戍慢悠悠說道,「你的作業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時間足夠。最後一天我會檢查。」
「哦……」俞左耷拉著臉,懨懨的。
「現在時間還早,你可以先抄起來。」衛戍見俞左提不起勁,解釋了一句,」不是給你增加負擔,主要是為了加深印象。」
不管怎麼解釋,都改變不了龐大抄寫量的事實。俞左沒什麼勁,衛戍也能理解。反正從明天開始,今天就暫時放過他了。
*
後一天上午,兩人沒有去圖書館,因為約好了中午去吃砂鍋飯。俞左不開心,美味的砂鍋拌飯也不能拯救他糟糕的心情,衛戍倒是心情頗好地把整個砂鍋拌飯吃了個乾乾淨淨。
之後幾天兩人都沒再去圖書館,衛戍在圖書館做作業的原因主要是為了幫俞左看題目,題目做完了,就沒必要再去。
剩下幾天,俞左起床後就開始照筆記抄寫,休息的時間拍照給衛戍看進度。下午,衛戍會在一個固定的時間跟他語音,聽他背單詞、公式。
作弊可以,但下次見面,衛戍會檢查,如果發現他作弊,就讓他每個抄寫十遍。
俞左抄著筆記悲憤地想,他為什麼要聽衛戍的啊。衛戍都承認不喜歡何彤了,他還湊個什麼熱鬧。
可是衛戍不喜歡何彤,何彤不一定啊。
還是不能鬆懈!
俞爸爸俞媽媽旅遊五天,第五天晚上到了家。他們給俞左帶了禮物,第一時間就去俞左的房間看他。
看到俞左攤開的筆記,兩人沒有多想。然而之後兩天俞左都沒怎麼玩手機,一直伏案奮筆疾書的樣子驚到了俞爸爸俞媽媽,紛紛詢問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俞左:……
「我努力學習不好嗎?」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幽怨,俞爸爸俞媽媽竟然就這麼接受了這個答案。
俞左想,這是他過的最憋屈的假期,沒有之一。
俞爸爸俞媽媽在家,俞左不好直接出門。他把東西包好,放進一個手提袋,吃過飯才出門去。
在附近找了個公共廁所,俞左換上衣服、帶上假髮,畫了個修飾臉型的妝容,坐上公交車朝圖書館而去。
衛戍每次都來得比俞左早,不過這次對方並沒有動筆寫什麼,而是拿著課本在背英語單詞。
看到俞左從大門進來,衛戍放下書本,坐在座位上定定看對方朝自己走近。
俞左朝衛戍露出一個笑,加快腳步,拉開一側的椅子坐下。他把肩上的書包放下,從中掏出兩本筆記,「喏,還給你,我抄完了。」
衛戍伸手接過去,問道,「你的呢?」
俞左癟癟嘴,幽怨地看了衛戍一眼,可想而知,他這個假期過得有多精彩了。
把抄寫好的筆記拿出來,俞左放到桌面上,「你檢查吧。」
衛戍隨手翻了翻,發現字跡雖然潦草了些,但並沒有偷工減料。
俞左鬱悶道,「為了抄這個破筆記,我都沒跟朋友出去玩。」
他的兩個發小約他打籃球,都被他拒絕了,還被埋怨了一通。
他更委屈好不好?不是他不想跟兩人出去,而是實在是沒時間。隨隨便便打場籃球就要一下午,哪還有時間抄筆記?
「辛苦了。」衛戍嗓音稍稍柔和,「終歸收益的是你自己。」
俞左悶聲不響,心裡還在想這個灰暗的假期。
這是他第一次希望假期快點過去,以往哪次不是奢求時間過得慢一點?
說實話,俞左能夠把兩本筆記抄完,有些出乎衛戍的意料。他不太瞭解對方的學習情況,但從這次的作業中,可以窺見端倪。
抄筆記的確是為他好,衛戍不敢說他的筆記多有參考價值,但課本中的基礎點基本上都有囊括進去。如果俞左能夠把筆記都弄明白背下來,薄弱的科目隨隨便便都能考個及格分。
大概對俞左來說,保證所有科目及格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
俞左鬱悶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把所有筆記都抄了,不抄你也不會怎麼樣。」
「我是不會怎麼樣,」衛戍緩緩道,「你抄主要是因為你心裡想學好。」
俞左睜大眼,吐槽道,「你說話幹嘛老氣橫秋的。」
衛戍好笑道,「我只是幫你分析下你的行為。」
「哎呀,不管了,反正都抄了。你不是要考我嗎?快點開始吧。」俞左擺擺手,岔開話題,不耐道。
「好,那我們現在開始,把你這幾天背的都抽一遍。」衛戍輕聲道。
他的聲音較之以往更柔和些,如果是瞭解衛戍的人,就會明白,他的口吻中帶了點哄勸的意味。
可惜俞左不瞭解衛戍,所以他沒發現衛戍態度的轉變,只當對方心情好。
說到這幾天的成果,俞左眉梢微揚,顯然很是自信,眼中透出幾分自得。衛戍心中瞭然,俞左在家沒有偷懶。
抽背的過程很順利,除去個別單詞因為隔了幾天記憶模糊沒有完全背出來,俞左的公式、知識點都記得很牢。
俞左自得道,「我就說這些難不倒我。」
「嗯,背得很好,如果單詞能夠記牢一點。」
俞左臉上的笑僵了僵,撇了撇嘴道,「英語本來就是我的弱項,而且那幾個單詞是我前幾天背的,忘記很正常。」
衛戍點頭,「所以要溫故知新。」
「嗤,」俞左不屑道,「如果所有學的東西都要溫故,大概就沒時間知新了。」
「歪理,」衛戍眼中露出幾分無奈,說道,「不是這麼理解的。」
「我就要這麼理解。」俞左固執道。
「你高興就好。」衛戍無語,頓了頓,他道,「我也不會每天都盯著你,接下來看不看筆記就靠你的自覺了。」
「好不容易不用背這些東西,我幹嘛還要主動給自己找不痛快。」
衛戍聞言,笑笑沒有說話。
想不想只有自己知道,學習靠的是自覺。儘管對方平時表現得不怎麼在乎成績,但不在乎成績不代表不在乎學習。俞左內心還是想學的。
一般的知識點、公式大多枯燥乏味,像俞左這種看一會書就暈的人,一般都看不進去。衛戍的筆記看起來枯燥乏味,但不知是對方排列問題還是他在旁邊標注的說明示例比較有趣,意外不讓俞左覺得難以忍受。
「我無聊的時候說不定會拿出來翻一翻。」俞左從衛戍手中拿回自己抄寫的筆記本,放入書包。
他的動作看起來粗魯,實則小心護著,不讓銳利的拉鏈劃破紙頁。畢竟是一筆一劃親手抄寫下來的,俞左還做不到用完就扔。
「好了,任務完成,我們出去走走吧。每天都看書背單詞,腦子都痛死了。」俞左拉上書包拉鏈。
衛戍想著對方這幾天也不容易,他也的確需要休息一下,把書收攏進書包。
「你想去哪走走?」
「我說走走你還真以為走走啊?當然是去玩了。雖然國慶很多人出去旅遊了,但市中心肯定熱鬧。現在這個時間剛好,人不會太多。」
圖書館的建位稍稍遠離市區,取靜之意,從這裡去市中心,不過兩站路。
「我看過了,外面的公交站台就有直達商場大廈的公交,我們走吧。」俞左拉了把衛戍的手臂,示意他跟上。
他動作自然,暗示到位後就鬆開了手。衛戍卻愣了下,好一會後才背起書包跟上去。
他腿長,邁的步子大,沒幾步路就把落後的距離拉近,是以俞左一點也沒發現,衛戍曾落在自己後面。
商場拉起精心設計的專題橫幅,各種店舖打折信息漫天飛。街道上散發出假期的餘韻,小攤販少去一些,不過大部分都還在,想要趁假期末尾再賺一筆。
兩個大男生,這是俞左的以為的。既不喜歡逛商場,也不需要進超市採購,於是他興致勃勃走入架設起的小吃道內,尋找可口的食物。
一般這類公共組織起來的美食活動,小吃攤上的東西味道一般,但也不會差到哪去,偶爾嘗一嘗,還是挺不錯的。
「你能吃臭豆腐嗎?」俞左聞到味道,招呼衛戍跟上去。
「可以。」
最熱鬧的是前三天,現在每個攤位前基本都不需要排隊,偶爾前面有兩三個人,等一會就好。
俞左家附近沒有賣臭豆腐的小販、舖位,他倒是知道有個地方會有固定的小販流動車,專門賣臭豆腐。然而對方行蹤不定,去了也不一定遇上,俞左便沒去找。
付了錢,俞左接過紙盒裝起來的臭豆腐,倒上甜辣醬,用竹籤叉起一塊咬一口,「唔,味道還行。」
正宗的臭豆腐俞左只在小時候吃過,那時小販管的不嚴,常常有車停在某個地點販賣。
民眾更樸實,用料考究,只後來長大,就很少見了,他已經很久沒吃過了。現在的臭豆腐總沒有小時候的味道,就是吃個念想。
臭豆腐剛出油鍋比較燙,俞左嘶嘶吸了兩口氣,把剩下的小半塊固定在竹籤上,手中的簡易紙盒遞到衛戍面前,「一起吃。」
俞左專門多拿了幾根竹籤,可以供兩個人用。
眼見衛戍有搖頭的趨勢,俞左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矯情什麼,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還真不是衛戍矯情,一男一女同食一份小吃,總有些曖昧。衛戍算是看出來了,俞左有些大大咧咧,但他不是,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不大方便,你吃就好。」
「有什麼不方便的,一塊塊都是分開的,我們又沒交換口水。」俞左白了他一眼。
衛戍嗆了一下,被俞左直白的話語說的耳熱。
原來對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意。
「你怎麼這麼彆扭,我都沒在意。難道,你是想我餵你吃?」俞左把手上剩下的小塊臭豆腐塞進嘴裡,作勢就要去餵他。
衛戍抬手推拒,「我自己來。」
俞左點頭,滿意道,「早這樣不就完了,搞得好像我強迫你吃一樣。」
衛戍一愣,俞左的話提醒了他,剛才他完全可以說不愛吃的,怎麼就沒想起來。不過現在過了最佳時機,再說不愛吃任誰也不會信,簡直就是明目張膽懷疑對方的智商。
俞左手還是拖著紙盒向前上舉的姿勢,小小的竹籤在少年的修長的手掌襯托下,越發顯得小。
豆腐塊比較大,一根竹籤無法固定。衛戍插上兩跟竹籤,沒有低頭去吃,而是拿到嘴邊才張口咬去。
俞左無語了一會,直接就著紙盒吃另一塊,「味道還行吧?」
「嗯。」衛戍悶悶應了一聲。
三兩口吃掉一塊臭豆腐,俞左把商家送的紙巾遞過去一張,抬手示意,「還吃嗎?」
衛戍搖搖頭,接過紙巾擦了擦嘴。
俞左也沒勉強,小聲嘀咕了一句語焉不詳的話,站在原地把剩下的幾塊吃掉了。
衛戍伸手的時候,俞左自然地把吃剩下的紙盒遞了過去。擦過嘴,髒的紙巾塞進衛戍手上的紙盒,俞左看到對方轉身去扔垃圾,忽然想到,他為什麼這麼自然地把垃圾都給了衛戍?
衛戍很快就回來了,俞左沒有想通,乾脆也就不想了。他本不就是愛鑽牛角尖的人,通俗來說,就是有點心大。
兩人又在小型美食街逛了一圈,發現賣的東西都大同小異,什麼羊肉串、油炸雞塊、棉花糖等等,都是常見的東西。
沒有特別想吃的小吃,兩人從煙熏火燎的地方出來,往前走幾步離開美食街的範圍。
漫無目的的在熱鬧的商業街鋪走了一圈,雖說沒有買東西,但感受著周圍節日的熱鬧,同樣令人心情愉悅。
俞左感慨道,「我終於覺得我是在放假了。」
衛戍,「……」
「幹嘛用這麼無語的表情看我,還不是為了抄你的筆記。」俞左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
衛戍沒多在意俞左的指責,知道對方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他心情不錯,順著俞左的話說道,「這個抄完就沒有了。」
俞左睜大眼,有些驚訝道,「如果還有,你還準備讓我抄啊?」
「挺好。」衛戍眉宇舒展。
「哪裡挺好,一點都不好,手都酸死了。」俞左激烈抗議了一聲,抬起手在衛戍面前晃,「看到沒,我現在手指還在抖呢。」
抖是沒有的,這麼來回晃悠,也看不清什麼。只是俞左想到昏天暗地手指抄到發酸那幾天,心中仍憤慨不已。
「來吃顆糖,改善心情。」
俞左的手還放在衛戍面前,他停下腳步,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把糖。
「幾顆糖就想贖罪?」俞左瞥過去,是幾顆漂亮的大白兔。
算起來俞左已經很久沒吃過糖了,有段時間糖吃的有些多,牙疼,家裡就開始控制他的攝入量,之後他也沒怎麼想過。
「沒想贖罪,」衛戍把糖遞過去,「家裡拿來的,吃嗎?」
俞左看一眼衛戍坦然的表情,沒有伸手,「你保證以後不讓我抄那些東西我就吃。」
想吃糖還不容易,附近就是商場,他可以自己買來吃。
衛戍失笑道,「怎麼像是我求你吃一樣?」
「本來就是。」俞左一臉理所當然。
誰沒事身上揣一把糖,跟衛戍相處時,也沒見對方吃。
「哦,不吃就算了。」衛戍不按俞左的劇本演,手一握,糖握入掌心,塞回了口袋。
俞左傻了眼,一下說不出話來。
就這麼拿回去了?這也太隨性了些。
他想吃的確可以自己買,但剛拒絕衛戍遞來的大白兔,現在去買,面子上怎麼也過不去。
衛戍偏偏還開口道,「不喜歡這個嗎?你想吃哪種,一起去買?」
「不吃,」俞左頭一偏,想著逛得也差不多了,該看的都看了,洒然道,「走,回家去了。」
他往車站走去,衛戍便也跟著抬腳走在他身後。
俞左被衛戍氣到了,一路上都沒跟衛戍說話。下了車也沒跟衛戍打招呼,找了個地方換下身上的衣服,把所有東西塞進袋子,拎上回家。
俞爸爸俞媽媽大概買菜去了,不在家,俞左正好整理這些東西。
清理到背包時,幾聲清脆的落地聲響起。他低頭一看,幾顆大白兔散落在地板上,上面的兔子對他笑得歡快。
俞左不由自主揚起嘴角,一顆顆撿起來。
衛戍什麼時候把糖塞他包裡的?想到對方一直跟在他後面,恍然到,衛戍想要作案實在是太方便了。
高興過後,他又彆扭起來。都收回去了,衛戍還給他做什麼?他也沒那麼想吃。
數了數,一共六顆。俞左把它們擺放在小桌上,包裝紙完好地包裹住裡面的糖塊,雪白的紙張簡潔漂亮,誘人打開。
俞左拿著手機反覆幾次,發消息過去:糖我看到了,幹嘛塞我包裡
衛戍:請你吃,消消氣
俞左鼓著腮幫子:我沒生氣
衛戍:嗯,那當做你認真完成任務的獎勵
俞左:獎勵太輕了
衛戍:下次請你吃飯
俞左:這還差不多
心裡的氣消了,俞左放下手機,拿起一顆大白兔剝開糖紙,放入口中。甜絲絲的味道從舌尖蔓延,直達心底。
俞左想,果然甘甜能讓人心情愉悅。
……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新新……新的更新。
重複一遍,本文每週二四六更新哦∼更新字數根據榜單調整,謝謝大家的支持!
最最最最最。。。。最愛你們啦!!!
第11章 女裝的十一天
從下午開始,班級群就整個開始沸騰,都是在求作業的。有些作業有答案,有些沒有,沒有的就開始在群裡吼,誰做完了XXX,快拿來江湖救急下。
衛戍有加班級群,但他從來沒說過話。求答案的都是讓人拍照把答案發群裡,卻一致默契地不找衛戍。
可能在他們的眼中,衛戍的微信、QQ都只是擺設,不輕易看的。想抄他的作業可以,第二天去學校。
一個班自然不止衛戍一個人完成作業,事實上,除衛戍外,班裡學霸不少。只是他們不如衛戍出色,被遮了光彩。
然而就像俞左之前說的那般,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無私貢獻自己的答案。群裡被@到的學霸願意的也就順手把答案拍了,不願意的就當做沒看到。
說起來,衛戍好像從來不回群裡的@消息,有事都要單敲他,也難怪大家不找他。
原本俞左也該是其中的一員,但跟衛戍一起做作業不是沒有好處的。雖說試卷是新複印的,但答案都做出來了,只要抄到另一張卷子上就好。
看著群裡飛速滾動的聊天信息,俞左內心得意地默默窺屏。
好想把答案發出去,但不行,雖說衛戍不看群,但說不定對方只是在默默窺屏呢?被發現了怎麼辦?
只能一個人默默開心真是太難受了。
他點開衛戍的聊天框:哈哈哈,看到別人瘋狂補作業,感覺特別美好
這次衛戍沒有立刻回過來,不過俞左也沒在意,他是一吐為快。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俞左放下手機走出臥室,果見俞爸爸俞媽媽已經買菜回來了。
「寶貝我跟你爸爸今天給你買了好多你喜歡的菜。」
俞左黑線,「媽,每次你一心虛,就這麼喊我,你知道嗎?」
俞媽媽左右四顧,「有嗎?」
俞爸爸在一旁默默道,「沒有。」
「是的吧,沒有。快進屋去吧,做好飯媽媽喊你。」
俞左:……
就你跟爸戲多,你們玩去吧。俞左冷酷地回頭關上臥室門。
屏幕上有一條消息,俞左以為是衛戍的,仔細一看卻是一條群裡的@全部人的信息。
群主內心悲憤,群發以求答案。
俞左又看了兩眼群,都是在說作業的。光看不發消息沒勁,俞左退出聊天軟件,打開遊戲玩起來。
這幾天他似乎都沒怎麼碰遊戲,難得玩一把感覺格外爽。最主要的是,大家都在趕作業,而自己已經做完作業,舒服地躺在床上玩遊戲的感覺特別棒。
比玩遊戲還令人開心。
直到吃過晚飯,衛戍也沒發消息過來。得,這就是不想搭理他了。
哼,不搭理就不搭理,他可以玩一晚上遊戲。
可玩遊戲不是他想玩就玩的嗎?何時需要看別人的意見了?
*
口中說著抄作業,更多人傾向用別人的作業對個答案。俞左十分不理解,答案最後都會講,有什麼好對的。
有衛戍的幫助,他的作業正確率極高,為了不露破綻,俞左還特意改錯了好幾道題目。
高中科目多,為減輕學生工作量,幾乎每個學生都是小組長。同一排的同學自覺把做完的作業傳過去,然後交到課代表手裡再經由課代表交給相應的科目老師。
總有不愛在假期寫作業,偏要留到上學提前過來補的學生。所以課代表想要在第一節 課前把收起來的作業交上去,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作業一多也有好處,老師們懶得一個個批,可能交上去就隨便翻一翻有沒有不做的同學,然後挑小半節課專門對答案講題。
批作業是一件繁瑣的事,但檢查一本作業有沒有填滿,隨便掃一眼就能知道。
俞左一進教室就積極地把作業交了上去,在一片忙碌的同學中,顯得特別悠閒自在。
同樣,也特別顯眼。至少,他身邊還在奮筆疾書的偽同桌,驚歎地對他說了句「你竟然把作業都做完了」。
俞左,「是不是很崇拜我?」
「崇拜崇拜。」
崇拜歸崇拜,借是不會借的,俞左的成績在班中一般到要在成績單上找好幾遍才能找到他的名字,屬於無人問津,自己隨便寫一點作業正確率都比對方高的那一種。
成績好的學生總會撈一個班幹部、課代表當當,衛戍就是他們班的數學課代表。不過,俞左不收數學作業,他座位靠後,負責收物理作業,除英語外最差的一門理科科目。
不同於其他課代表的三催四請,衛戍坐在座位上,就有人把一組的作業交過去,還會把沒交作業同學的名字主動報給他。
拖欠數學作業的人少,偶爾有幾個都會讓衛戍稍微等一等他再一起交上去,或者乾脆讓他直接跟老師說自己沒完成,特別好說話。
俞左他們組負責收數學作業的同學把一整組的作業交上去,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俞左今天竟然這麼乾脆就把作業交上來了,真是不可思議。」
「俞左?」
低頭寫字的衛戍忽然抬頭,嚇了那人一條,吶吶重複道,「對,俞左。」
「他平時總拖欠作業?」
那人擺手,「那倒不是,不過交作業前少不了看一眼別人的作業。」
所謂的看作業就是抄答案,兩人心知肚明。
見衛戍復又低頭下去,那人當即回到座位。衛戍在人走後伸手拿過俞左的作業,翻開看了一眼。
抬頭,視線內是俞左的背影,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撇去髮型,身形倒跟於鑰挺像。
搖搖頭,衛戍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好笑。隨手把作業放回去,仔細清點桌上收來的數學作業。
俞左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馬甲差點被揭開一條縫,心中還在沾沾自喜更換筆跡的機智。
假期剛結束,撇開補作業的「狂熱」,大家顯然還有些不在狀態,言行舉止間帶上些許散漫。
老師不會刻意遷就學生們的「壞習慣」,只上課時盯得更牢,防止講台下的學生把思緒飄飛到更遠的地方。
週三,俞左值日。
在被告知今天不能去看小花時,衛戍心中閃過一縷失落。
大概是從教學中找到了什麼樂趣,他現在一點也不怕見到那個大膽的少女,相反,開始期待起「忍辱負重」背負學習時,對方臉上各種有趣的小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新的十一月~
雙十一就要來了呢,大家有木有準備好剁手?!
第12章 女裝的十二天
期中考試迫在眉睫,不管這個假期多值得令人回味,此刻也要把這份激動的情緒壓下去,為接下來的考試做準備。
這是分班後的第一場大型考試,也是決定家長會後你會被家長和風細雨還是狂風暴雨的重要轉折點。即便是平日裡散漫的學生,上課也盡量不再睡覺游神,而是努力把老師歸納的知識點記錄下來,爭取臨時抱到一根足夠粗的佛腳。
受氣氛感染,無論如何也無需擔心家長態度的俞左,同樣嚴陣以待,每天完成十個單詞、詞組的背誦任務。
最近他去找衛戍,對方總要求他背一組新的英語單詞。現在俞左看到衛戍,總忍不住頭皮發麻,想要掉頭就跑。
可對方總能抓到俞左的「弱點」,威脅俞左,如果背不出來或者不背,以後都不准去找他。
他這是給自己招來了一個學習管家吧?
心中叫苦不迭,成果卻十分顯著。至少,俞左突然發現,他已經能看懂英語課本中幾個簡單的句子。
週五下課前,衛戍罕見地主動發消息過來,約俞左週六一起去圖書館。
俞左:……
俞左:能不去嗎?
衛戍:你們學校期中考試跟我們同時進行,正好一起複習功課
俞左:真的不能不去嗎?
衛戍:能
還沒等俞左欣喜,衛戍又發過來一句話:那以後也不用背單詞給我聽了
俞左垮下臉,一臉欲哭無淚。
俞左:今天我還來學校找你?
衛戍:嗯,門口等我
俞左:……好吧
俞左一點也不想去找衛戍,不是因為班級裡衛戍「女朋友」的流言,而是衛戍昨天跟他說,週五放得早,讓他把每天佈置給他的公式從頭到尾背一遍。
天知道,俞左每天背英語就夠頭大的了,根本就沒背那什麼鬼公式。
晚上奮戰到半夜,總算是把那堆公式背下來,睡夢中都是各種飄飛的字符,早上醒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趁著白天鞏固知識,放學後就要面臨殘酷的挑戰,俞左擔心衛戍又要以他不認真背誦為由,罰他每個抄上十幾遍。
明明當時說好,以後都不需要他背這些東西的。
他的抗議很快被衛戍無情地打碎,衛戍強調,當時說的是不讓他抄筆記。
俞左,「……」
*
新買的一套衣服已經到了,這次是針織長裙搭厚毛衣,保暖打底褲配上小短靴。天氣不算太冷,俞左只是把另一套的裙子換了新買的一條,穿上出門。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聽客服的話買短裙,穿著怪不自在的。長裙雖說仍舊如此,但比總擔心走光的短裙來的好。
這次衛戍沒讓他睡懶覺,約定八點在公交車站匯合。趕得急,看到早餐鋪排隊買早餐的人多,俞左便沒有等。
遠遠看到站在人群中,提著一份早餐等著的衛戍,俞左覺得肚子更餓了。
他悶頭走過去,衛戍卻已經在看到他時從人群中走出來,「吃早飯了嗎?」
俞左鬱悶道,「人太多,沒趕得上買。」
衛戍把手裡的那份遞過去,「你的。」
俞左驚奇地抬頭,瞪大眼,「你呢?」
衛戍微低了頭,「我吃過了。」
衛戍站在公交車站上,他本就長得比俞左高,這麼一來,顯得更高了。平視時,俞左只能看到衛戍的胸口位置。
他輕輕跳上公交站台,這才伸手接過,「算你有良心,不枉我起這麼早,謝謝啊。」
邊說,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衛戍笑笑,沒有說話。
早餐是豆漿加包子,吃起來很方便。顧慮著儀容問題,俞左一口一口,吃的很小心。
少女一點點啃著手上的包子,啃破外面的白色軟皮。飽滿的汁水流出來,手忙腳亂下,「她」還不由自主去看衛戍的表情,唯恐自己的儀容受到影響。
衛戍看她實在有些拿不住,伸手拿走了她手上的豆漿,「你先吃,我幫你拿著。」
「哦。」俞左手上得了空,舒服了許多,便吃得更高興了。
衛戍,「吃快點,車快來了。」
「吃東西本來就要細嚼慢咽,」俞左駁了他一句,卻還是加快了速度。
衛戍買了兩個包子,一個肉一個菜。俞左覺得口乾,便朝衛戍手中的豆漿看去。
衛戍雖然沒有看著俞左,餘光卻一直關注著他,見狀道,「渴了?」
俞左嘴裡還有食物,便點了下頭。
衛戍把簡易包裝的豆漿遞過去,俞左並沒有接過來,而是湊過去喝了一口。濃濃的豆奶純香劃過齒間,他滿足地瞇起眼。
「你幫我拿著。」
忍住鬆手的欲-望,衛戍稍稍扭過頭,不去看就著自己手喝豆漿的少女。
兩人長得亮眼,舉止還有些親暱,陸陸續續便有人看過來。衛戍心一緊,正待收回手,俞左已經回身繼續吃起了包子,口中還含糊道,「你明天還給我帶早飯嗎?」
衛戍點點頭,見俞左低著頭,又「嗯」了一聲。
俞左,「我就說這個時候買早餐的人最多了,肯定要來不及,你是不是很早就起來了。」
衛戍道,「五點。」
俞左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幾點?」
「五點。」
「你起這麼早幹嘛?!」手中的包子吃完,他也沒去扔包裹的塑料袋,跟著衛戍追問。
「起來做早飯。」
「你家要你做早飯的嗎?我家一般都是我爸媽做。」俞左驚歎道。
他們家一般都是俞爸爸或者俞媽媽做,有時起得晚,就會在附近的小吃攤上買一些,然後帶回來。
「嗯。」衛戍應了一聲,沒有想要多說的意思。俞左也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想到學校關於衛戍的傳言,不讓自己追問太多,只難免驚奇地看了衛戍兩眼。
身邊就是垃圾桶,扔掉垃圾,俞左接過剩下的豆漿喝了個乾淨,把包裝盒也扔了進去。
又等了會,公交車到站,兩人順著人流往車內走。俞左走在衛戍前面,因此沒有看到衛戍隱晦護住他的動作。便是站在車廂內,衛戍也在安全距離內,給俞左隔出一塊相對舒適的空間。
衛戍做的自然,俞左沒有多想,全部心神集中在竭力忍耐車內擁擠的環境,熬到下車,終於鬆口氣。
「這個點也不算早,怎麼還是這麼多人。」他鬱悶道。
衛戍已經習慣擁擠的公交,然而想到眼前這人在車上難受的表情,開口道,「明天我們晚半小時出來。」
「真的嗎?」俞左臉上泛出喜色。
即使只有半小時,也足以令他滿足了。
「嗯。」衛戍邊走邊說道,「那時候公交車上人會少很多。」
俞左忙不迭點頭,「你中午要回去吃飯嗎?」
週六俞爸爸俞媽媽需要上班,家裡沒人給他做飯。
「不了,在附近隨便吃點就好。」
俞左道,「對嘛,你以前難道還專門回去吃飯?」
衛戍只說道,「看情況。」
進入圖書館,兩人都安靜下來,不再輕易開口說話。
正常週末,圖書館中人不少。有來借書、看書的,也有像他們這樣專門跑來自習的。但這部分人大多不是學生,而是社會上已經踏入工作的成年人。
自習室多出不少人,但空餘的座位還是很多。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俞左自覺拿出包中準備好的作業一筆一劃開始寫字。
他寫的比較慢,有點像剛練字時的小孩,一筆一劃極其規範。衛戍不是多話的人,卻也常忍不住多看兩眼。
俞左察覺到,便說道,「我最近在練字。」
衛戍了然點頭。
他見過不少人的作業,有些根本就看不出寫了什麼。
自習室比閱覽室的氛圍寬鬆點,偶爾輕聲交流兩句也沒關係。只是講題解疑的過程不會太短,衛戍很多時候都會把詳細過程寫在稿紙上,只有在俞左實在看不懂時,才低聲解釋兩句。
為不打擾別人,兩人湊得便有些近。衛戍側轉過身,錯了俞左半個身位幫他看題,把俞左指出來的地方一一拆分講解。
微弱的氣流拂過,俞左不自覺往前挪了挪。衛戍似有所覺,也跟著拉開一小段距離。
他面上神色不動,眼神卻不由掃過對方小巧白皙的耳朵,耳尖被熱氣掠過,已經有些微紅。淡淡的粉,能夠看到少量細小的絨毛,精緻可愛。
心底一瞬掠過遐思,倏忽而逝。
……
第13章 女裝的十三天
俞左的作業不多,有些不方便拿出來,他便剔除掉,說他們老師佈置作業一向不太多。
一個上午作業基本就都做完了,衛戍督促俞左背單詞公式。
衛戍筆記本上的內容多是高一的知識點,對成績穩定的學生而言沒什麼用,對俞左來說,卻是剛剛好。
基礎不打好,後面想學也容易捉襟見肘。
吃過飯,俞左趴在桌上玩手機休息。今天他特意觀察了下,發現衛戍隔一段時間便會休息幾分鐘,按摩眼部。
衛戍也有休息時間,不過他的休息時間跟俞左不一樣。對方手上碰了本課外讀物,看得入神。開始俞左還以為,衛戍也跟他們一樣,會看小說,湊過去一看,是一本《名人傳》。
俞左:……
瞇眼看了會窗外走動的人群,俞左從稿紙上撕下一頁紙,寫上:這裡太安靜了,我都不好意思背單詞
寫完,他把紙放在衛戍看的書上方。衛戍看了他一眼,提筆寫道:所以?
衛戍的字跟他的人一樣好看,字體有點行草的味道,卻更清晰明朗,是老師口中增加批卷體驗、印象分的好字體。
筆鋒堅定,如他的人一般。
俞左在下方寫道:申請回家背誦朗讀
衛戍:好
俞左: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衛戍:這裡確實不適合背誦
俞左:那我明天不來了?
衛戍:嗯,後天我會查驗
俞左:我還沒說後天去找你
衛戍:現在我說了
俞左:……
來來去去,一張不大的紙就被寫滿了。
下午,衛戍果然沒讓俞左背單詞公式,但他寫了俞左以往背過的英文譯詞,讓俞左默寫。
俞左:……
衛戍作業寫得很快,可能週五晚上已經寫過不少,週六留下的不多,上午就做完了,比俞左還要快。
下午,衛戍邊複習、預習功課,邊查看俞左的進度。
俞左又開始在小紙條上寫字:我們早點回去好不好?
衛戍看了眼時間,才兩點多。不過,俞左在這裡的確有些無所事事。他沒打算多增加俞左的作業量,只讓他看著默寫,偶爾出幾道簡單的題。效果還不錯,大半都做對了。
衛戍:收拾東西
俞左看到衛戍的字,臉上一喜,他想到了什麼,提筆寫道:你呢?
衛戍:我也回去。
商定完畢,俞左一點點收拾桌上散亂的紙頁書本。衛戍等了他一會,見俞左收拾完轉頭示意看他,才提起書包站起來。
出了圖書館的門,俞左張開雙臂,深呼吸一口,「自由了。」
衛戍有些無語,眼中卻帶了點他不自己也不知道的縱容,語氣輕柔,「這麼難熬?」
「不能隨便說話,我都要悶壞了。」俞左想當然道。他說道,「真不知道你怎麼能夠這麼長時間保持專注的,反正我是不可能的了。」
衛戍道,「沒有人能長時間一直保持專注,我也會休息。」
俞左輕吐舌尖,「我知道,你的休息就是做眼保健操。」
衛戍煞有其事地點頭,「眼部休息同樣可以放鬆緊繃的精神。」
「你不說別人都不知道你在休息,他們大概都以為你一直都那樣呢。對了,你會不會故意假裝很認真,然後別人就不會來找你問題目了。」
衛戍詫異了一下,「這不需要假裝吧?」
「有啊,我們班有些人就喜歡裝作很忙的樣子,不想別人問他們問題,佔用他們的時間。」
衛戍失笑道,「我可能是真的沒注意到,如果有人問我問題,我倒不介意說一下。」
「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看起來其實挺冷的。如果不是這段時間跟你相處比較多,我肯定不敢主動找你問題目。」
衛戍難得玩笑道,「我記得某人第一次跟我說話的時候,可不像是不敢的樣子。」
「某人是誰啊?」俞左開始裝傻,「反正不是我。」
「當然不是你,你膽子還挺大,一個女生還敢說要跟男生回家。」
俞左一下沒把女生帶入自己,過一會才說道,「我有說過嗎?」
「沒有,」衛戍道,「以後請繼續保持。」
俞左:……
他懷疑衛戍剛剛給他下套,故意這麼說。然而話一出口就沒有收回的道理,他也不想成為衛戍口中那個「膽大的女生」,只能默默承認。
分別時,衛戍主動開口道,「過幾天就要考試了,回去多看看筆記上的重點。」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話中卻帶著關心。所以,他們現在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知道了。」所說如此,但這個認知絲毫不能減少俞左心中鬱悶的心情。
*
考試如期而至,俞左竟然莫名有些緊張。也許是這些天跟著衛戍認真複習過,心中存有期待,便有些忐忑起來。
班長手中拿著一疊准考證從辦公室出來,正好在教室門口看到從廁所回來的俞左,順手分出一疊往他手中一塞,「俞左,幫我一起發准考證吧。」
俞左欣然點頭,伸手接過薄薄的一疊紙,跟在班長後面進入教室。
准考證按照學號疊放,班長給他的是上面一疊。俞左一看,第一個就是衛戍。
俞左:……
他抬頭往教室後排看去,越過互相交談的學生,某人低頭書寫的身影映入眼簾。
並沒有所謂的感應,衛戍沒有因為俞左的視線而抬起頭,依舊低頭看書。因此俞左只能看到對方挺立的鼻、緊繃的下顎,那雙漂亮深邃的眼被遮擋住,只餘下上方一排長密睫毛。
衛戍的睫毛這麼長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開心開心開心,好多評論,至少不是在單機∼
第14章 女裝的十四天
別人總說他的睫毛長得比好多女生都長,然而俞左覺得,大多數男生的睫毛,都長得比女生長些。
俞左走到衛戍的座位旁,喊了他一聲,「衛戍。」
衛戍抬起頭,眼睛在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下,下意識地閉了閉。他看著俞左,眸中似有浮光掠過。
果然是很好看。
俞左把准考證遞過去,「你的准考證。」
「嗯,謝謝。」衛戍伸手接過去。
兩人相交不深,俞左點點頭,轉身繼續看手上的准考證,朝另一個人走過去。
衛戍微微瞇了眼。
寬大的校服依舊能夠在走動間凸顯出少年筆直、較之一般男生纖細的腿,小巧的腳腕若隱若現,帶著微妙的熟悉感。
衛戍收回視線,最近怎麼常常在學校想起某個令他頭疼的人。
拿到准考證,不少人都湊在一起對考場。俞左也圍在一堆人邊上,跟他們研究考場號。可惜,他們這群人中,沒有跟他一起的。
「俞左,你的考場是不是在高二16班。」
俞左回身看向喊他的人,回道,「對啊,你們那邊有沒有跟我一起的。」
「我們這裡沒有,不過衛戍好像跟你一個考場。」那人朝衛戍喊道,「衛戍,你的考場是不是在高二16班?」
衛戍聞言看過去,「對。」
那人邊說邊轉頭看向俞左,「俞左跟你一個考場,你們可以一起去,好像我們班就你們兩個在高二16班考試,如果等會我看到別人再告訴你們。」
俞左應了聲「好」。
這麼巧?
幾乎同時,兩人腦中浮現出這麼一句話。
目光在半空中對上,俞左率先朝衛戍笑了笑。衛戍神情恍惚一瞬,笑容一模一樣,五官上也有些類似。
俞左雖然用另一個身份私下跟衛戍有接觸,但他自認兩者相差很多,並不容易認出來。因此,他心中無芥蒂地如同面對班中普通同學一樣,朝衛戍走過去。
「明天考試,我們一起過去?」
衛戍點點頭,「行。」
俞左視線一晃,看到衛戍桌上正在解的題目,「誒?你已經在做這個了嗎?我總覺得這個題會考,但我不會做,你能不能教我下?」
面臨考試,大概所有人都會有一種看到的題目會是考試必考題的錯覺。
不等衛戍回答,俞左已經自來熟地拖過邊上沒人坐的一張椅子,邊搬到衛戍的課桌邊,邊對椅子的主人喊了聲,「佟浩,你椅子借我用下。」
佟浩頭也不回道,「自己去拿。」
看著乖乖坐在自己身旁,正殷切注視他的俞左,衛戍心頭難以抑制地湧上一股熟悉感。
他拿過一邊的稿紙,一步步拆分演算,細細講解。
「哦,原來是這樣啊。」俞左恍然,站起身把椅子搬回去,「你的稿紙能不能留給我?我再回去記一下。」
衛戍把演算紙撕下來,遞給俞左。俞左伸手接過,又衝他笑了笑,「謝啦。」
佟浩見俞左把椅子搬了回來,走回自己的座位,「你在向衛戍問題目?」
俞左點頭,「是啊,怎麼了?」
佟浩偷覷衛戍一眼,壓低嗓音道,「他有跟你講?」
俞左訝異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跟我講?」
他拍拍佟浩的肩膀,用十分瞭解衛戍的口吻,語重心長道,「其實衛戍人很好的。」
佟浩無語地看了俞左一眼,「盡瞎扯。」
俞左聳聳肩,愛信不信。
*
期中考跟期末考模式一致,考試時間為上午九點跟下午兩點。除需要提前15分鐘到考場,考試前的時間,都會留給學生自習複習。
其實考試也有好處,就是不需要做作業。
拿著複習資料,俞左想東想西沒怎麼看進去。直到預備鈴響起,才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考試用具,把准考證塞入筆袋,站起身。
正要去找衛戍,卻發現對方已經站在離他不遠處等他。
「我把書本放一下。」俞左抬手舉了舉手中的課本。
衛戍點點頭。
放完課本,俞左走出教室,衛戍正站在教室外等他。他走過去,兩人並肩往樓道走。
俞左的班級在高二年級教學樓三樓,考試場在五樓,需要上兩層樓。
樓梯間、走道上都是來往去考試的學生,擠擠挨挨顯得有些擁擠。衛戍錯身,走到俞左後面,讓開本就不寬敞的樓梯。
教室外已經有不少同考場的學生等在外面,認識的互相說著話。隔著一個考場,俞左看到了同班級的同學,他伸手跟對方打了下招呼。
考場外還有不少人帶了資料,趁等待的時間爭取多看些。俞左兩手空空,看到同樣兩手空空的衛戍,說道,「我的成績反正也就那樣,所以沒帶資料。衛戍你不帶,是不是因為太有把握,不需要再看書?」
衛戍沒有像大多數被誇讚成績的人謙虛,而是說道,「要看的都看過了。」
俞左等的無聊,看了下准考證上的座位號,「我的座位是12,衛戍你的呢?」
衛戍,「23。」
「那我們隔得不遠啊。」
「嗯。」
監考老師已經等在教室內,俞左一個都不認識。距離考試還有15分鐘的時候,兩位監考老師開始檢查准考證上的照片讓學生入考場。
很少有人能把證件照拍好看,俞左就很不滿意自己的照片,衛戍是少數幾個能把證件照拍出攝影照感覺的人。
進入考場坐下,俞左發現兩人果然隔得不遠,就在相鄰的兩排。
待學生坐定,監考老師把簽到表從一號座位往下傳,讓學生們簽到確認人數。
資料被收起來,預備鈴響,試卷拆封分發。五分鐘準備時間過後,再一聲鈴響,宣佈考試正式開始。
學校科目考試順序都一樣,第一天是數學語文,第二天是英語綜合。高一還未分班時,考試科目多,就需要用到三天。
語文看得主要還是平時的積累,俞左語文成績還算不錯,從頭開始一點點往下寫。
專心寫題的時間過得很快,俞左寫到作文題,停下筆抬頭。即使埋頭寫題,衛戍的背看起來也帶著筆挺端正的味道。
監考老師時不時在教室內來回走兩圈,防止考生作弊。俞左稍微能夠看到衛戍桌面上試卷的位置,對方已經在寫作文了,而且寫了不少。
俞左收回視線,頭疼地看著作文題,想了好久才下筆。
作文真是一個磨人的小妖精,平時他憋個400字的小作文都要抓耳撓腮想上好幾個小時,考試時間才兩個半小時,就要寫一篇800字的大作文,真不合理。
心中吐槽,但作文還是要寫。沒有時間給俞左想太多,基本確定方向後,俞左從開頭一點點往下寫。
整張試卷做完,離結束還有一段時間。俞左沒心思檢查,托腮面朝衛戍的方向,轉著筆發呆。
監考老師在他身邊來來回回走了兩圈,確定俞左不是作弊,就又走開了。
俞左有恃無恐,他本來就沒打算作弊。他成績確實不算好,但自認還算有原則,絕不會作弊。
唔,抄寫作業答案不算在原則內。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學生們一個個蜂擁走出教室。俞左把筆袋一抓,喊上衛戍,「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衛戍頓了一下,應道,「好。」
「要不要回一趟教室把東西放了,反正順便。」俞左渾然不覺,埋頭往外走。
周圍有些嘈雜,俞左沒聽清衛戍的話。等人少了點,他回身問道,「回教室?」
衛戍點了下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各位的評論啦~感謝小天使們喜歡本文~
寫文也有一年多了,在這裡說一說作者的感受吧。
首先感謝一直追我文的小天使們,你們的支持就是作者寫作的動力!
——這句話聽起來可能有點俗套,但這就是我要表達的內容。如果不是在文下看到可愛的你們的支持評論,作者可能早就在第一篇文完結後就堅持不下去了。(呃呃呃,我有點強迫症,棄坑什麼的不存在的。)
看過作者所有文的小天使應該都清楚,在此前一年的時間裡,作者寫的都是快穿類的小故事文,情節不多,傾向於無腦撒糖文。
有讀者說我的文沒有邏輯,文筆小白,我承認,內涵量不高。一直沒有改,只因為這就是我想寫的內容。不論如何,喜歡的總會喜歡,不喜歡的怎麼都會有意見。
說的有點偏了。
剛開始寫文的目的是磕糖,所以在寫作時不自覺會減少劇情內容。在這一點上,快穿很適合我寫文的初衷,而且那一段時間確實很迷快穿。
說實在的,梗都是老梗,但我寫的開心,大家看的也高興,就已經體現了一篇文的價值。
現在正在努力往劇情豐富人物豐滿的方面努力,因為一直不怎麼研究劇情,所以疏漏在所難免。
有在努力填充文章內容,在此基礎上,會爭取不水文,不脫劇情。
(路漫漫其修遠兮,作者還在努力中。)
說的有些亂了,最後總結下。
寫文一年多,大的進步感覺不到,但文筆好歹跟初時比有所進步(雖然可能不大)。在劇情構造方面沒什麼新意,也不怎麼花心思,所以進步可能只有一點點,也可能原地在踏步(不進則退)。
說起來挺沮喪的,大概唯一拿得出手的進步就是在文筆這一點上。而這一點,想必不管誰寫上一年文,都會有所進步。
天賦啊努力啊什麼的就不扯了,反正我就是後天的。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我堅持下來了。
當然,離不開大家的鼓勵支持。
偶然看到有別的作者感慨自己的寫文經歷,在這裡煽情下哈哈哈。說不定過幾天就會覺得好羞恥啊,就刪掉了,不過現在想寫了就稍微寫點。
真的很感謝大家的支持,你們都是我可愛的小天使~嘿嘿嘿
還有,感謝魚做的粥小可愛為本文貢獻的第一個地雷O(∩_∩)O~~~~
感謝少於選、簪纓世族兩位小可愛給作者扔的雷(貼在這裡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因為是投在作者名下的)。
大家養肥,養肥,前一篇文卡的我直掉頭髮,這篇就不日更了。雖然數據不好(其實比我預想中的好很多),但有人看,作者就會負責寫完它,小天使們不要放棄它。
誠摯感謝。
第15章 女裝的十五天
他們在五樓,現在去食堂人一樣很多。俞左一點也不急,慢悠悠跟在人群後往教室走。
到了教室,只有兩三個人在,大多都直接去了食堂。他把筆袋放下,並不馬上往食堂趕。
從抽屜拿出一小條巧克力棒,遞給衛戍一條,「先墊墊肚子。」
俞左扭頭看一眼牆上的鐘,說道,「我們再過幾分鐘去吃飯。」
衛戍遲疑了下,伸手接過俞左手上的巧克力棒,拆開吃起來,低聲道了聲謝。
俞左是閒不住的人,他倚靠在距離衛戍不遠處的課桌上,說道,「每次考語文都要寫作文,好煩,如果能不寫該多好。衛戍,你作文寫了什麼?」
語文考試作文題目為理想,是一個寬泛卻很難寫得出彩的命題。衛戍每次作文分數都不錯,但作為一個理科生,他的作文也僅僅屬於中上範圍。
命題抓得牢,文筆不錯,但還稱不上詩情畫意、引人深思。
「寫了點自己的理想。」衛戍簡單道。
「就這個?」俞左有些驚訝。
一個理想的作文題,百分之九十的寫作內容都離不開這個範圍。俞左沒想到,衛戍也落到了「俗套」裡。
「嗯。」衛戍有些漫不經心,似乎並不怎麼關心自己的作文。
也對,即使衛戍的作文真的扣去好十幾分,以他別的科目的成績,也能上年紀前幾。
高中的作文說難也難,說不難也簡單。只要能抓住命題人的中心思想,遣詞用句上點心,不過於枯燥,都不會扣你太多分數。
當然,還有一個隱藏的書面印象分。
「那你的理想是什麼?」俞左好奇地問道。
他從來不會去想什麼理想,這個問題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似乎有些遙遠。他只需要考慮,如何考上理想的院校。
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算是理想的一部分。
「賺錢。」
俞左微微瞪大眼,大概沒想到,我們全年級第一的學霸,心中的理想會如此惡俗。
「你開玩笑的吧?」
「沒有。」衛戍言簡意賅,「現在的任何努力,都是為以後過得更好。」而想要過得更好,不僅是心理上的滿足,生活上更需要得到物質滿足。
「走吧,去吃飯。」
衛戍腿一伸,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看到,已經有人吃過飯回到了教室。
「哦哦,我都差點忘記了。」俞左很傻地笑了一聲。
這個笑很單純,沒有摻雜任何情緒,就是簡單對忘記吃飯這件事的一個回應。
有點可愛的樣子,衛戍心中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沒覺得這樣形容一個男生有哪裡不對,因為看起來,的確有些可愛。
俞左臉小,皮膚又白,他還長得好看,笑起來連整個眉眼都會彎起來。
有一雙會笑的眼睛。
路上都是吃過飯往回走的學生,兩人逆著人流走,看起來有幾分顯眼。不過衛戍容易忽視周圍的環境,俞左則是不在意,看起來相當隨性了。
吃飯的窗口還有些人在排隊,但最多的也就四五個。俞左在喜歡的窗口打了飯菜,略略等了會衛戍,兩人一前一後,找了個乾淨的座位坐下吃飯。
俞左在吃的上一向不怎麼委屈自己,只是高中食堂的菜都是一葷兩素搭配好的,很難挑到都喜歡吃的。
兩人都很餓了,顧不上說話,沉默著各自吃飯。氣氛倒是不尷尬,只有些過於安靜。
耳邊是學生彙集在一起說話的聲音,食堂阿姨收拾餐具發出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俞左並不擔心衛戍會把他跟「於鑰」聯想到一起,但也許是心虛,他不怎麼跟衛戍多搭話。
有時候一興奮,他經常管不住自己的嘴。他也怕自己說多了,不小心說錯話。
從食堂出來,兩人回去教室,各自在座位上坐下。
*
考試的兩天,俞左放學沒去找衛戍,不過,他有在微信上跟對方匯報自己的考試感覺。
俞左:好歹複習了這麼久,你說我會不會一下進步好多?
衛戍:……
好多是不可能的,一點倒是有可能。
學習本就是長期過程,幾天不容易看出效果。俞左這些天學習成果不錯,但要說一下就產生質的飛躍,卻不可能,只能說有一定量的積累。
俞左:好拉,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成績出來也就那樣
衛戍否認道:還是能看到一點效果的
俞左:一點?太讓人喪氣了吧
衛戍:那就兩點?
俞左:……
俞左:考試成績出來我再跟你說!
衛戍忍不住彎起嘴角,安慰了俞左一番:考試出題涵蓋面不廣,如果正好出到你還沒複習到的,沒有進步也正常,不是嗎?
俞左回道:你說的也對
衛戍:繼續努力
俞左:……
*
考試結束第二天是週五,學校照常上課。
第一天考試的科目成績大多都出來了,任課老師在講台上說起此次考試的情況,偏又不說具體分數,說是要星期一統一發放試卷,吊足學生的胃口。
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讓學生過一個愉快的週末,還是想讓我們享受下內心的煎熬。
中午,體育委員走進教室,手上拿著一張表格,讓大家積極參與運動會,報名參加比賽項目。
俞左百無聊賴地抬頭看了眼,趴回去繼續睡覺。側著的頭餘光掃到衛戍,在一眾東倒西歪的學生中,挺立的身影一眼便能讓人注意到。
一般來說,班級排座位都是成績好的學生坐前面,後排屬於差生的位置。奈何衛戍長得太高,坐前面肯定會擋他人視線,因此被班主任安排到了倒數第二排。
好在衛戍不僅自制能力強大,氣場還影響到了他周圍的學生,不輕易在他座位邊打鬧。
要是讓俞左待在後邊,肯定靜不下心看書。
一般個子高的男生都會被拉去參加運動會,不知道衛戍會不會參加。想必如果他不願意,老師應該也不會勉強他。
這就是好學生跟壞學生的區別。
俞左在心裡唉聲歎氣了一會,頭埋進臂彎,眼一閉,睡起了午覺。
第16章 女裝的十六天
午自習結束,體育委員拿著表格來找俞左,「俞左,來報個項目?」
「不了不了,我是運動渣,這個寶貴的機會就讓給別人吧。」
「不需要你報什麼特別累的項目,像跳高、標槍之類的也行啊。」
體育委員顯然經常說類似的話,一溜兒下來,心念不堅定的估計就要被他說動了。
「別,我真不行。」
他話還沒說完,體育委員立刻道,「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俞左,「……」
他悠悠道,「我只是一個男生。」
周圍哄笑一片,俞左忙逮住他們說道,「你看,這幾位同學都很積極,不要找我,找他們去。」
聞訊靠近的男同學們忙扭身的扭身,走開的走開,四週一片清明。
俞左眼往表格上一掃,臉上一喜,說道,「你看,不是還有志願者嗎?我來當志願者就好了,保證全心為同學們服務。」
「也行,」體育委員正發愁呢,聞言道,「確定了嗎?志願者?志願者要幫忙搬東西送水等等,反正雜事都要干。」
「可以啊,」俞左欣然道,「我以前就是志願者來著。」
「那行,名字我給你寫上去了。」
「好的。」
其實,輕鬆的運動項目是最好的選擇,但俞左實在不喜歡跟一群人站在一起供人圍觀。志願者累是累了點,但既可以進入比賽場地,又可以隨便走動,最適合他的性格了。
到時候還能去找他的發小玩一會,說起來,他已經根據沒跟他們見過面了。
最近俞左只顧著衛戍,跟發小就是網上聯繫,推了好幾次對方的邀約。再這樣下去,那兩人該有意見了。
體育委員彎下腰,用筆在俞左的名字後面相應空格內打上勾,直起身就要拿起表格走。
俞左喊住他,指了指表格,「表格能不能給我看看?」
「行啊,你看吧。」體育委員大方遞給俞左,口中道,「快點看啊,我還要找別的同學。」
「哦。」俞左口中應一聲,隨意掃過班級中人的名字。
看到衛戍,他順著橫欄看過去,上面一片空白。
衛戍沒有參加運動項目?還是說,體育委員還沒有問過他?
「還給你。」俞左拿起表格,遞還回去。
「怎麼?你改變主意,要參加了?」體育委員伸手接過,隨口問了一句。
「不!」語氣斬釘截鐵。
說完,俞左就又趴下了。
體育委員笑笑,轉身找其他同學去了。
好說話的同學,只要提一句就會答應。像班級裡體育成績好的同學,跟體育特長生,基本上默認需要報名參加。
他們也不推脫,體育委員一提,往紙上一掃項目,就報了幾個自己擅長的項目。
特別是跑步類的,他們不提,體育委員也是要讓他們參加的。這不僅僅是他的意願,也是班主任的意見。
俞左看著體育委員在後排來回走,偏偏就是不往衛戍身邊去,心中直著急。
等體育委員把班裡的男生問了個遍,俞左想,這下該去問了吧?誰知,他又走到前排,問女生去了。
女生的體育項目是重點需要攻克的難題,不過每個班基本上都有幾個運動神經發達的女生。她們跟體育委員關係好,默認參加比賽項目。
接下來還剩下的一些,就需要靠他遊說。
女生們寧願多寫幾份稿子,也不願意去操場上走個過場。一圈下來,答應的寥寥無幾。
這是一個大工程,所幸離運動會還有兩個禮拜,不急。
運動會開幕方陣需要商量著來,具體如何班主任說在下個禮拜的班會課上商討,讓大家回去都想一想主意。
這種事一般都是班級幹部的注意,俞左聽過就忘。一下課,他就不由自主看向體育委員,看對方何時去找衛戍。
放學衛戍留下來值日,俞左打定主意今天讓於鑰出場,早早衝出教室,爭分奪秒換上裝束。
他不確定衛戍有沒有早走,上次在校門口等到對方,也是運氣好。
想了想,俞左拿出手機給衛戍發了個消息,說會在校門口等他。
衛戍在學校不用手機,但一般都會帶在身上,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到。就算不能,衛戍也能發個消息跟他說一聲,也省的他白等。
他是忘記了,應該早點發消息的。俞左有些鬱悶地想到。
好在,衛戍不僅看到了,還回了他消息,說正在打掃衛生,過一會出去。
好孩子也學會在學校玩手機了嗎?他會在哪呢?廁所吧?那裡一般不會被老師看到。
正如俞左想的那般,衛戍去廁所洗拖把的時候,正好感覺到兜裡手機的震動。
震動的幅度很低,一般情況下被忽略的多,也是偏巧他關了水龍頭。
本來沒打算看,腦中不知怎麼想到某個人兩天都沒有出現過,就拿出來看了眼,果然是於鑰約見的微信。
發完消息,衛戍拿起乾淨的拖把回到教室。他自己也沒注意到,心情在看到來自於鑰的消息時,徒然愉悅。
第17章 女裝的十七天
俞左在校門口等的有些無聊。他換衣服的時間也挺長,這時候往常衛戍都已經結束值日了,今天怎麼還沒好?
東想西想的,抬頭突然看到何彤從校門口走出來,對方轉了視線看過來,正好跟俞左的視線對在一起。
俞左愣了下,詳裝鎮定,自然地移開視線。誰知,何彤朝他走了過來,說了聲「你好」。
俞左有些緊張,他不是沒有跟何彤說過話,只是現在的情況,怎麼想都怎麼怪異。
他現在,應該算是衛戍的「女朋友」吧?然後,何彤喜歡衛戍。
何彤還喜歡衛戍嗎?
俞左心裡一疑惑,便轉眼看過去。落在何彤眼中,就成了疑問,像在詢問她有什麼事。
「我之前在我們學校門口見過你,你跟衛戍在一起。」何彤用閒聊的口吻說道。
俞左不明所以地輕聲「啊」了一聲。
「你好像經常來找他,大家都說你是他的女朋友。」何彤目光探究,視線一點點掃過俞左的臉,「你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嗎?」
俞左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臉熱,「嗯,是啊。」
他想知道,何彤現在還喜不喜歡我衛戍。但按照他現在的身份,問了何彤一定會否認吧。
「衛戍在我們學校挺受歡迎的,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何彤臉上的好奇不似作偽,但看在俞左眼中,總有幾分不協調的意味在裡面。
「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啊?」她說完,忽然驚道,「抱歉,我是不是問太多了,我就是比較八卦,看到你就忍不住問了。你這是在等衛戍吧?」
俞左點了下頭。
何彤道,「他今天值日,應該快出來了。」
俞左心裡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他也知道衛戍今天值日,但從何彤口中說出來,聽起來總有些不舒坦。
他往校門口看了眼,並沒有衛戍的身影。
「嗯,我知道。」俞左只能這麼回道。
何彤又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告訴你的?衛戍在學校也用手機?我們都從來沒見他用過。」
以前跟何彤聊天,俞左只想能多說幾句就多說幾句,多一些相處的時間。然而現在,奇怪的是,他只想快點結束話題。
「他不用,今天大概是湊巧了。」
俞左回的有幾分漫不經心,何彤卻笑笑,不在意繼續開口問道,「介意說一說你是怎麼追衛戍的嗎?」
「不能是他追我嗎?」俞左心裡忍了忍,語氣平和。
何彤錯愕了一瞬,強笑道,「衛戍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追人的樣子吧?」
「我也沒想到,」俞左腦中閃過一個想法,突然來了興致,笑著說道,「我們就是在路上剛巧碰到的,我撿到的貓不能帶回去,又正好下雨了,他就主動說要幫我養。
我當時也沒多想,就把貓給他了。我們交換過微信號,之後我有空就常常去看貓。他突然跟我表白,我還有些驚訝呢。」
俞左越編越順,心中洋洋得意。這樣說,何彤肯定會死心。
他完全沒注意到何彤失去笑意的眼,強忍住內心的激盪,繼續說道,「我本來沒打算答應,但他對我很好,我一感動,就……」
俞左說到這,眼睛不經意掃過校門,看到某個人影,心中驚了一下,停了口。
他突然停下來,何彤也沒注意到,她臉上紅紅白白,說了聲「我有事先走了」,就埋頭轉身快步走遠了。
俞左卻是看也沒看她,只盯著不遠處的人諂媚地笑笑,「衛戍,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衛戍走了兩步,悠悠道,「在你說表白的時候。」
俞左咳了一聲,眼神閃爍四顧,「那個……我隨便說說的,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信了。」
衛戍「嗯」了一聲。
俞左心中抓狂,「嗯」是什麼意思?高興還是生氣?
想必怎麼也不可能高興的吧?
俞左懨懨跟在衛戍身後,踢踏著步子,想著該如何圓過去。衛戍卻突然停了下來,對他說道,「你打算就這麼走著回去?」
俞左一時不明所以,剛想反問一句「不然呢」,目光掃過對方車後座,後知後覺道,「我不。」
他快走幾步,坐上衛戍推著的車的後座,衝他笑了下,「你帶我回去啊。」
兩人熟悉後,衛戍也不排斥他霸佔自己的車後座,甚至有時會主動要求帶他。
養熟的就是好啊。
車子扭動了下,衛戍迅速把穩,口中道,「車子都被你壓垮了。」
他長腿一跨,雙腳撐地,穩穩撐住自行車。俞左的注意力立刻就被他的腿吸引了過去,也沒在意衛戍暗示他體重的問題,「你腿真長。」
他一個男生,自然比女生重,衛戍這麼說,他不但不會生氣,反而還會高興。
衛戍一踩腳踏,載著兩人穿行在車道上。車後座太硬,路面不平就會震得屁股痛,為了自己的身體,俞左很自覺地在上面加了個墊子。
腿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好歹不用自己出力,俞左心裡舒坦地想到。
俞左都快忘了這件事,結果衛戍一下車,就問了他一句,「誰表白?」
俞左反射性回道,「我。」
俞左:……
他看到衛戍似乎是笑了下,還沒看清,衛戍又問他,「你什麼時候成我女朋友了?」
俞左支支吾吾一會,梗著腦袋道,「以後總會是的。」
衛戍卻不說了,開始讓他背單詞。俞左嘴角往下拉,嘟囔著道,「就不能歇息一天嗎?我心心唸唸來找你,你竟然就讓我背單詞。」
「前兩天不是都沒背嗎?」衛戍道。
俞左,「前兩天考試,你看我忙著複習,都沒時間來找你。」
衛戍頓了下,說道,「可以不背單詞。」
衛戍的話從頭頂傳來,俞左還以為聽錯了,他抬頭去看衛戍,狐疑道,「真的?」
衛戍點了下頭,「真的,改換背公式。」
俞左:……
「我發現你變壞了。」
衛戍,「嗯?」
俞左,「你以前都不會跟我開這些玩笑的。」
衛戍看著他說道,「沒有跟你開玩笑。」
俞左低著頭,「還說不是開玩笑,明明就是,你最近老愛逗我。」
衛戍看著少女委屈巴巴的樣子,心間一癢,忍不住想去摸一把對方的腦袋。他輕咳一聲,甩去腦中奇怪的念頭,「近墨者黑?」
俞左想了會,才氣呼呼地看著他,作勢要去打他,「你才近墨者黑,我明明是近朱者赤。」
衛戍輕輕一躲,口中道,「對,你是近朱者赤。」
俞左歪著腦袋覺得有哪裡不對,還不等他想明白,衛戍已經給他背了遍公式,「今天就背這個。」
俞左一下被轉開注意力,「我剛沒聽清。」
衛戍,「聽清了還要你背?」
俞左,「……那你等等,我再想想。」
衛戍,「行。」
背完公式,回去的路上,俞左腦中突然一個激靈。
近朱者赤,說的是他近衛戍吧?!
他眉頭一皺,差點氣炸。
太過分了!居然坑他!
第18章 女裝的十八天
剛考完試,衛戍週末放過他,沒讓他跟著一起去自習。俞左鬆口氣的同時,突然閒下來的他有些不習慣。
拿著手機看了一上午,某人都沒發消息督促他學習。心裡暗罵了一聲,俞左起身去廚房找吃的。
路過擺放課本作業的課桌,他認命地坐下來,翻看起從衛戍那抄來的筆記。
雖然現在衛戍沒有叮囑他,但之後肯定要跟他算賬,讓他背公式。他現在背出來,看衛戍能怎麼說!
為自己找了個借口,俞左自發開始背單詞。
手機放在床上,他背了一會,走過去拿起來看一眼,還是沒有消息。
俞左自己都沒察覺到他此刻的表情帶了點失落,垂頭喪氣地坐回座位,趴在桌上口中喃喃背誦,效率極低。
手機放在桌上,屏幕突然亮起來。俞左想了想,沒有立刻去看。過了一會,才拿起來看一眼。
衛戍的消息!
他點開一看,是衛戍詢問他作業進度的微信。
俞左:沒做
衛戍:今天一天都沒做,你是打算堆到明天趕工?
俞左:反正我也不會做
衛戍無語了一會:你就是等著我教你吧?
俞左:知道你還問
衛戍:我昨天問你要不要自習,不是你自己說不要的?
俞左:那我改變注意了行不行?
衛戍:……
衛戍:明天等你?
俞左:給我帶一份早飯
衛戍:知道
笑容不自覺浮上眼底,俞左打起精神,把今明兩天需要背的內容,歸納在一起,終於專心了。
*
週一,期中考試試卷陸陸續續發下來。俞左一看成績,果然跟以前都差不多少。
老師照例表揚了考得好的同學跟進步突出的同學,像是俞左這種成績沒有起伏的學生,得不到太多關注。
他倒是不在意這個,反正已經習慣了。曾經那些老師也會孜孜不倦地勸誡,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俞左從來都是進右耳出,現在也一樣。
他只是有些失望。
心裡明白是一回事,但真正看到沒有任何起色的成績,仍會為之前的努力不甘。
俞左有些鬱悶,晚上便沒想去找衛戍,總覺得見到衛戍會不自在。好歹也是被細心輔導過的,結果還是這麼點分,他都不好意思。
衛戍沒見到人,發了消息過來,詢問俞左考得怎麼樣。對方沒問具體成績,讓俞左鬆了口氣。
俞左:就那樣吧
衛戍還算瞭解他,很快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不退則進,值得鼓勵
俞左:……
有這麼個詞嗎?
俞左:你肯定在心裡笑我,背了這麼久公式、單詞,成績一點也沒起色
衛戍:成績不代表什麼,最主要還是自己掌握要點。不用著急,現在才高二第一學期,還有一年多的時間給你複習
俞左不滿回道:我沒著急
衛戍:那當是我著急吧
衛戍:作為老師,學生成績沒有起色,我該好好反思
俞左:什麼叫當是?著急就著急唄
俞左:還有,你什麼時候成我老師了
衛戍:好歹輔導你這麼久,連個老師的名頭都沒有?
俞左:頂多算個課外輔導員
衛戍: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俞左看到回復,一時怔然,竟不知該回什麼。對方的話語中帶了點淡淡的縱容寵溺,他不陌生,俞爸爸俞媽媽說話的口氣常常便是如此。
但這樣的話從衛戍口中說出來,心底便湧上一陣難言的觸感。
刪刪打打幾次,已經過了最佳回復時間。俞左乾脆將手機一扔,往後仰倒在柔軟的床上,抬手遮住眼,耳根漫上淡淡的粉。
為什麼看到這句話,會莫名有甜意在心間泛開?
衛戍現在,算是他的「好」友了嗎?
*
週三,班會課。
平時沒什麼活動,班會課一般都用來自習或者給科目老師補課、講題。班主任在講台上說著本次班會的主要內容,俞左就在下邊做抄寫的作業。
班裡從口號、方陣、表演,討論到運動會需要購置的物品、人員安排。他們班沒有擁有特殊才藝的學生,簡單點就是穿個統一的衣服,在領導前喊個口號。若要給班級加分,需要額外排練節目。
軍訓時的內容都忘得差不多了,要想走方陣時走得齊,還得空出時間全班訓練排演。
高中一個禮拜兩節體育課,平時練練跑步,基本沒什麼內容。現在,加上了一項方陣練習。
如果有別的節目,也是在體育課上練習,或者趁中午自習時間多練練。特殊活動,學校也會寬容些,允許他們佔用自習時間。
再具體的,班主任給了他們一天的時間考慮,明天中午確認,今天主要是討論一個大概。
家長會通知書早些天已經發了下去,今晚就是全高二年級的家長會。為避免交通堵塞問題,學校將每個年級的家長會都錯開了,高二年級的家長會安排在週三。
班主任重點講了下晚上家長會的注意事項,叫上幾個需要留下來的幫忙的學生去了辦公室。
其中就有衛戍。
沒被點到名的學生不允許晚上來家長會,但如果跟著父母過來,老師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俞左經歷過一次家長會,這點套路還是懂的。
其餘同學用剩下的班會課時間,分配任務把教室重新打掃,座位排列收拾整齊,並在每個人的座位上貼上自己的名字,以便家長找到自己孩子在教室中的座位。
一輪大掃除下來,倒是便宜了俞左,今天的值日免了。
大家勁頭挺足,打掃衛生算是半活動性質,打掃完就可以直接回家了。不過等教室安排妥當,差不多也快放學了。
早放一分鐘也是好的,學生時期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第19章 女裝的十九天
俞左自覺留下來倒垃圾,拎著空桶回來,正好碰上從辦公室回來的衛戍。衛戍似乎被班主任多留了一會,因為其他幾個人早就回到教室了。
俞左偷覷衛戍一眼,忍不住問道,「你們是先回家再過來嗎?」
衛戍點頭,「老師說差不多7點到,稍微準備下就要接待家長了。」
家長會8點正式開始,但家長都想多跟老師瞭解點自家孩子的情況,很多都會早來,差不多七點半陸陸續續就會有人來。
俞左「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兩人回到教室,裡面已經沒有幾個人。各自安靜收拾完書包,前後走出教室。俞左走在衛戍後面,看著衛戍推車出校門,騎上車遠去。
這種明明相熟,卻不得不假裝不熟的感覺,真是憋屈。
俞爸爸去參加了家長會,家裡少了個人,顯得格外安靜。俞左坐不住,拿出手機給衛戍發了個消息,詢問他是不是在學校幫忙。
雖說他心裡清楚衛戍是在的,但「於彤」不知道啊。
本以為衛戍沒時間看手機,結果剛放下手機,對方的消息就回了過來。心中疑惑,俞左點開消息。
衛戍:我沒去
俞左在心裡「咦」了一聲。今天明明看到衛戍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還留著談了好久的話,怎麼就不去了?
俞左:為什麼?你成績這麼好,老師怎麼可能不讓你去
家長會志願者一般都是從成績好的學生幹部中選的。
衛戍:不太方便
俞左心想,難道是因為離學校太遠,不方便?但一般學生不都跟家長一起過去學校的嗎?
他沒打算繼續問,衛戍卻主動發了消息過來:我家沒人去開家長會,我去不合適
俞左愣了下。
不開家長會,是因為沒時間嗎?
班主任一直對家長會都很重視,如果有家長不去,總要反覆確認勸說。除非確定對方真的沒有時間趕過來,才會放棄。
即使如此,班主任也會讓家長抽空來一趟學校,單獨說一說學生的情況。從這一點上來說,每一個班主任都極其負責。
俞左有些好奇,但內心在告誡自己不該探問對方的隱私。可……他們關係應該算不錯吧?問一問,應該沒所謂吧?
正在輸入的標識出現又消失,連續幾次,歸於平靜。俞左沒有發消息過來問,衛戍心裡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於對方沒有探問。
閉了閉眼,心中湧起的訴說欲煙消雲散,衛戍收斂心神,不再多想。
*
中午,班主任在午休開始後,過來確認方陣的內容。體委跟宣傳文藝委員的意思是走方陣加上表演,需要出錢購置一套印有高二(7)班字樣的班服。
只需要買一件上衣,褲子統一黑色,自行提供,以便節省個人費用。大家都只是學生,沒必要為運動會大出血,方陣主要走的是氣勢,不是外觀。
表演節目由班裡會來事的同學策劃,跟俞左沒什麼關係,他只要負責交班費就行。
負責舉牌是一個一米七多的高挑女生,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也不差,形象總體來說不錯。
班主任表示很滿意,確認大家都同意收費項目後,交由體委收齊費用。
現在網上定一批質量不差的普通上衣價格不超過五十,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的花銷,暫定每人交一百,多出來的存在班費裡,供下次使用。
有人提出上衣可以只印一個7,留待下次高三使用,可以說是很節儉、循環利用了。不過,這個意見可有可無,留待商榷。
運動會前的氛圍看起來好像跟平時沒有兩樣,但體育課上,一向散漫的班級都聚集在一處,認認真真地發口令練方陣,有時還能看到幾個、十幾個人聚在一起排演簡單的舞蹈節目。
自習、休息時間,在學校空地上,偶爾也能看到練習的同學。每當在教室聽到音樂聲,大家還會不由自主往窗外望一眼,試試能不能看到哪個班在練習。
週末,俞左跟衛戍去圖書館自習。
對於俞左整天不著家的行為,俞爸爸俞媽媽並不覺得如何。俞左從前也喜歡外出玩,他們只當他又跟小夥伴出去浪了。
俞左腹誹,要是跟你們說我去圖書館看書寫作業,是不是會嚇到你們。
圖書館不適合背誦,週六完成作業,週日俞左便沒再去。但衛戍還是給他佈置了背誦的作業,說要留到週一檢查。
俞左想了想,問道:你報運動項目沒有?
衛戍:嗯
俞左:報了什麼?
衛戍:1500米
俞左驚訝了一下:只有這一個項目嗎?
衛戍:報1500米可以不用參加別的比賽項目
俞左黑線了下,回道:其實你可以不報
衛戍:缺人,湊個人數
俞左好奇打字:你以前體育成績很好?
體育課上,只要天氣好,男生操場四圈是免不了的。但平時跑操場跟比賽不是一個概念,大家姿態懶散,拖拖拉拉,到後來更是直接走走停停。
體育老師不怎麼管,跑完就行。只有在體育考試前,才會加強訓練,避免補考。
女生800,男生1000。不要看男生平時精力充肺,不少人其實都不能輕鬆跑下來,俞左便是如此。
1000米考試前,如果不練習,肯定累得夠嗆。及格是能及格,免不了難受一番,1500米就更不用說了。
衛戍:還行
俞左:你說還行,我怎麼覺得不只是還行呢
衛戍笑了下,打字道:應該算得上不錯,平時我都有鍛煉
俞左:晨跑嗎?
衛戍:夜跑
俞左:沒想到你這個書獃子還會運動
衛戍:書獃子?
俞左:整天看書寫作業,難道還不叫書獃子?
衛戍:我這放到古代,屬於勤勉的代表人物
俞左:你就扯吧,一點娛樂活動都沒
衛戍:時間有限
俞左好奇了,問道:如果有大把時間,你會想幹什麼
衛戍:做點喜歡的事吧
俞左:你這回答跟沒回答一個樣
俞左想了想,道:不會是讀書吧?
衛戍發了個噴笑的表情:我還沒那麼偉大,頂多只佔其中一部分
俞左:哦,那你想做什麼?
衛戍:賺錢
俞左:……
俞左:我說的是娛樂
衛戍:那大概就是在家做做飯、喝喝茶,養點小貓小狗,小花小草之類的
俞左調侃道:果然是老幹部生活
俞左:其實你已經視線了其中一部分
衛戍:?
俞左:小花啊……不是你養著嗎?
衛戍:你說的對,我有娛樂活動
俞左:感謝我吧,幫你培養興趣愛好
衛戍:嗯,感謝
俞左發了個大笑的表情過去。
第20章 女裝的二十天
運動報名項目截止前一天,體委終於順利湊夠了比賽報名人數,將表格交給班主任。
普通班向來如此,像一些體育特長生多的班級,根本不需要這麼費勁。
俞左是真覺得沒什麼不一樣,頂多就是自習時間,班裡會少幾個人。班主任看到也不會問,顯然知道對方排練去了。
直到運動會前兩天,眾人才漸漸活躍起來,有些按耐不住。
運動會前一天午自修,班主任拉著整個班的人去操場做最後一次排練,這次的排練不止走方陣,還要加上表演的同學。
運動會時間定在週四、週五兩天,7點,大家準時在教室集合。廣播裡開始播報入場時間,走出教室,走廊上一眼望過去,全是穿著各色整齊服飾的各班學生。
當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就連陰了好幾天的天空都開始放晴,露出小半個太陽,稍稍驅散了早上的寒意。
操場草坪上的葉片掛著露珠,走過帶濕了一片褲腳。這顯然不能熄滅學生們的熱情,枯燥的等待都變得有些可愛起來。
全校師生在操場上集合完畢,站定在各自的區域,播音員宣佈開幕式正式開始,由各年級選出的國旗隊、運動會旗隊、花隊等依次入場。
代表隊伍穿著統一制服,動作整齊劃一。從主席台前走過,繞著操場在正中央站定,之後是高一年級的方陣入場。
方陣按高一、高二、高三的順序依次入場,俞左跟左右的同學小聲說著話,好一會才終於輪到他們。
從年級隊列中出來,進入預備賽道。走在他們班級前面的是高二六班的學生,對方同樣準備有表演節目。
每個班級可以在主席台前停留五分鐘,有些班級只是停下來喊個口號、擺個造型就走人,也有朗誦詩歌、吟唱歌曲的班級。
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老師提醒他們可以準備入場了,俞左跟著在四列方陣中站定,隨著口號踏步。
他的任務很簡單,走到主席台前,留出空間給表演節目的同學發揮,然後全班一起按照排演好的造型舉牌喊口號。
五分鐘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表演結束,運動會伴奏重新響起。眾人回到原位,列步離開主席台。
廣播中「正在向我們走來的是高二八班的同學……」的語音被拋在身後,離開賽道一段距離,俞左隨人流重新回到操場。
方陣結束後,是升旗儀式,校長枯燥冗長的致辭一如既往。全校集體宣誓完畢,廣播中的聲音激昂熱烈,宣佈運動會正式開始。
上午沒有安排比賽項目,眾人散場吃飯的吃飯,休息的休息。
俞左身為志願者,需要幫班級搬送物品到觀眾席上。下午運動會正式開始,學生們拿上各自準備的物品,滿臉興奮集體前往操場。
運動會期間作業減少、不需要上課,還能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吃零食,簡直是學生的天堂。
只有一點不好,參加運動會的學生不是要參加比賽,就是要寫廣播稿,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任務。
這時,俞左就有些慶幸自己報了志願者。老班發話,運動員跟志願者可以不寫廣播稿。
每個志願者胸前都會掛一塊學校發的工作牌,作為進入賽場的憑證。廣播中播報著即將開始比賽的項目,班級參加比賽的同學拿上號碼牌,依次進入賽場比賽,而俞左則負責幫他們看管衣物、準備飲水。
班級志願者不止他一個,等閒下來,他趁班主任不在,偷偷去了別的班找自己的發小說話。
三人蹲在觀眾席後,看似是在說話,實際上是俞左在接受著兩發小的強烈譴責。
終於,俞左忍不住說道,「夠了啊,下次我保證,一定跟你們出去行了吧。」
李浩問他,「你最近忙什麼,連打籃球的時間都沒有。」
俞左擠擠眼,笑道,「不是說了嗎?學習!」
李浩「切」了一聲,「就你?我們還不瞭解你?你要是會學習,曲飛躍都能考年級第一。」
曲飛躍是三人中成績最好的一個,每次考試都能排上年級前三十。
曲飛躍不滿道,「你說你的,別扯上我。」
李浩,「我這不是為了表示我強烈的震驚嘛。」
俞左白了他一眼,四下一掃道,「差不多我走了,我是志願者,等會老班找不到我肯定要說我。」
李浩不耐地甩手,「你去去去。」
俞左鬱悶道,「嫌我不找你們的是你,怎麼我來找你了還趕我走?」
李浩,「我怎麼趕你走了?我這是提醒你恪盡職守。」
「我去,還恪盡職守,你語文成績真好。」俞左用很嫌棄的口吻說道。
李浩的語文成績,是三人中最慘不忍睹的,俞左明顯是在說反話。李浩心知肚明,聞言也瞪了俞左一眼。
各班級前陸陸續續走過拿著稿子去播音台投稿的學生,俞左沒怎麼在意。他半站起身,好友李浩卻突然拉著他的衣袖,悄悄拿手指著一個方向小聲道,「俞左,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女神,何彤。」
俞左順著李浩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穿著裙裝的何彤從班前經過。
他喜歡何彤的事跟兩個發小都說過,三人之間基本沒有秘密,誰如果暗戀誰都會拿出來說。
他們班方陣走在何彤班級前面,所以等他轉過頭,對方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八班的表演節目是一小段舞蹈,是何彤跟班裡的幾個女生一起編的。
據說何彤小時候練過舞蹈,多才多藝著呢。
褪下肥大的校服,穿上修身裙裝的何彤看起來特別清新漂亮,身材嬌小玲瓏。高高的馬尾綁在腦後,一甩一甩的,吸引著旁人的目光。
李浩嘀咕道,「她是不是化了妝?俞左你眼光不錯啊。」就是稍微矮了點。
何彤身高162,在女生中其實不算矮,但在高個男生中眼中,170以下的基本都屬於矮子行列。
的確很漂亮,但不知為何,俞左心中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他看了兩眼,跟好友告別,回到班級。
正趕上另一個運動員要去賽場,俞左幫忙拿上東西,匆匆跟著對方走了。
第一天跑步項目都是短跑,800米、1000米跟1500米的比賽安排在第二天,因為項目性質原因,不分初複賽,只需要跑一次,按總成績排名。
撇去其他原因,在這一點上,算是最省事的跑步項目。
一天下來,俞左都沒怎麼跟衛戍交流。衛戍難得跟周圍的幾個男生說起話,手上拿著筆,看紙張應該是在寫廣播稿。
衛戍不是不需要寫廣播稿的嗎?
俞左來不及深想,又被別人拉著去幫忙了。今天他們班級比賽項目多,他大半時間幾乎都待在賽場上。
第一天的比賽結束,回去教室時,不少男生都有幫著拿東西,讓俞左省了不少力。大件的都放在觀眾席上,班級的公共財產放在學校內,不用擔心丟失。
俞左有些累,他早就料到今天不會輕鬆,提前跟衛戍打過招呼,說運動會這兩天不會去找他。
二中的運動會跟他們學校安排在同一個時間,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借口。
兩所學校離得近,在教資力量上也相仿,平時多有交流,很多活動都安排在一處,算是兄弟學校。
俞左回到家,發了消息過去:明天就要輪到你比賽了,緊張嗎?
衛戍:還行
俞左:加油,爭取不落到最後一名
衛戍:……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輕了?
俞左:那……爭取第一?
衛戍失笑:這兩者差的不是一般的大
俞左:唔……祝你比賽順利
衛戍:謝謝祝福
俞左:你一定會贏的[激勵表情]
衛戍:嗯[笑]
1500米的比賽分高一高二高三三個大組,再經由參賽人數分成幾個小組,依次按組別進行比賽。
十幾度的天氣已經稱得上冷了,比賽前,參賽的運動員都會先跑上一會,熱熱身,活動開來。
高一的比賽很快結束,廣播裡開始播報高二年級參賽號碼牌。衛戍跟另外一個參加1500米的男生同時在班中站起來,拿上號碼牌走到班級活動區域前,準備上場比賽。
俞左見狀,忙跟另一個志願者帶上水、紙巾,跟在兩人後面往班級外走。他特意朝隔壁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何彤已經站了起來,視線正往這邊看。
何彤還沒放棄嗎?
這個念頭在俞左腦中轉了一圈,很快淡去。現下容不得他胡思亂想,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將要參賽的運動員身上。
更準確的說,是衛戍身上。
衛戍跟俞左說過,他平時都有鍛煉身體。俞左沒有具體問過,但照衛戍的說法,1500米對他來說,應該不太艱難……吧?
跟俞左一起的志願者看了眼衛戍,悄悄往另一人的方向靠。他跟衛戍沒什麼交流,倒是跟另一個運動員還算說得上話。
這正合俞左的意。
走出觀看台,俞左一步並作兩步,走到衛戍身邊問道,「要我幫你準備點什麼嗎?」
衛戍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不過跑完後可能需要你扶我一下。」
「沒問題。」
四人兩個身上貼著號碼牌,兩個帶著志願者工作證,負責監管的老師便沒有攔他們。
賽道上,高一年級的比賽快要接近尾聲,參賽的高二年級運動員聚集在專門劃分出來做準備工作的區塊,按照指導老師報的號碼牌,分成四堆站在一起。
等高一年級的比賽結束,他們就會按照小組分配的順序上場。
衛戍並沒有跟班裡另一個學生分在一起,他被分在第二組,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好的順序。
第一組跑的人會緊張些,等進行一輪,下面的一組就會稍稍放鬆。但如果拖得久了,緊張感就又會重新席捲而上。
衛戍看起來不像緊張的樣子,但究竟如何,俞左也猜不到。仔細回想,他似乎從未見過衛戍真正緊張的模樣。
觀看台上爆發出響亮的呼喊加油聲,是參賽班級在為賽場上衝刺的運動員加油。
第一組的運動員即將上場,此刻都抓緊時間活動開,做熱身運動。有些排在後面的運動員,也有早早開始準備跟著熱身的。
俞左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另一邊兩個說話的同學,發起了呆。
裁判那邊過來人喊他們過去準備,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入賽場,站在賽道起始點等候。
第一組的同學上場了,隨著一聲尖利的哨聲,從各個賽道上出發。
一圈,兩圈……1500米在400米的賽道上需要跑上三圈半多,對參賽的運動員來說,可能時間有些漫長,但站在場外圍觀的俞左,卻覺得委實過得挺快。
第一名很快衝入終點,接下來是第二、第三……各個班級的志願者上前接應班裡的運動員,場面顯得有些混亂。
第一組比賽結束,第二組準備上場。
衛戍已經做好熱身運動,俞左看著衛戍走上賽道,喊了他一聲,「衛戍,加油。」
「嗯。」衛戍點點頭,臉上是一貫的平淡,眼中的光卻微微柔和下來。
俞左朝他笑了笑。
進入準備階段,另一名志願者走過來跟俞左說話,「平時看你們也沒什麼交流,怎麼好像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俞左道,「沒交流就不能關係不錯了嗎?」
那人想了想,傻笑道,「也對哈。」
第二場比賽開始,俞左沒怎麼注意班級的動向,只盯著場上的衛戍看。對方看起來狀態很好,呼吸沉穩平緩。
衛戍並沒有跑在第一位,而是始終保持二、三的位置。他們組有一個體育特長生,穩穩佔據第一的位置。
眾所周知,長跑如果有人領跑,跟在後面的人就會感到輕鬆很多。但這只限於普通學生,至少那位體育特長生,牢牢佔據住第一的位置。
一圈很快結束,衛戍穩定在第二名。他從俞左身邊跑過,眼神注視著前方,一個眼風都沒掃過來。俞左卻不覺得失落,因為專注能夠保持身體狀態的平穩。
第三圈,大多數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陪跑是不被允許的,但還是有很多志願者拿著水跟在他們班的運動員身邊。
也就一兩個,跑的速度很慢,幾乎快要停下來的樣子,呼吸凌亂不堪,很明顯是班里拉來充人數的。但能夠有勇氣報名1500,走上這個賽場,已經足夠值得尊重。
監管的老師看到幾人狀態不怎麼好,心裡清楚,並沒有驅趕陪跑的學生。俞左的視線隨著衛戍移動,他能感覺到衛戍的呼吸變沉了,但始終保持一定距離跟在那名體育特長生身後,身有餘力。
跑過班級觀看席,老遠班裡的同學就開始高聲呼喊起來。俞左沒有說話,心中卻一直攥著股勁,默默給衛戍加油。
最後的兩百米是決賽的關鍵,衛戍還是保持在第一名身後不遠的位置,很有一拼的餘力。
班中爆發出的吶喊聲越加高昂,便是俞左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口中輕聲祈禱加油。
第三名已經落後他們半圈了。
衛戍在加速,他跟第一名的距離在逐步拉進。第一名顯然也發現了一直吊在自己身後的衛戍,看時機差不多,也加快速度準備衝刺。
他經過長久的訓練,明白持久賽,最忌受人影響。保持自己的節奏,才是勝利的關鍵。他盡量讓自己忽略身後緊隨的衛戍,按自己的節奏,進行衝刺。
幾乎整個班的人都激動起來,坐在座位上的學生也跟著站起身,全部看向賽場上那個透著韌勁的身影。
簡直不敢想像,衛戍竟然能跟體育特長生有一拼之力。他們班兩個參加1500的同學都是被體委拉來充人數的,不成想,現下還有拿名次的機會。
兩人的距離還在拉進,即使對方開始加速,但衛戍顯然更快。
他還在加速,跑過一千多米的距離,竟然還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加速衝刺,簡直不可思議。
俞左想,經過這場比賽,衛戍會更受人歡迎吧?畢竟成績好的人很多,但成績好,長的好看的人不多。成績好,長的好看,運動細胞還特別發達的人,更是一個學校都不一定出一個。
俞左已經快要忍不住跟著跑過去了,但他按捺住了自己,擔心影響衛戍的狀態。
衛戍的呼吸有些凌亂,但還在可控範圍內。他的額上有汗水凝聚,臉上卻仍是一副平穩的表情。
他並沒有因為班級的加油聲而激動,也許衛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吶喊聲,他向來容易專注。
最後80米,衛戍已經跟上了第一,正在漸漸越過對方。
在經過一千四百多米的持續運動後,超越身前的背影,更需要強大的毅力。因為他擋在你的面前,你需要跑過一個弧線,越過他。
這一小段弧線在平時看來很短,但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衛戍身上,卻像是一道高高的橫欄擋在他面前,需要他竭力跨過。
他大口呼吸著,終點已經很近了,衛戍跟第一併肩跑在了一起!
第一名顯然有些慌了,但還算穩得住,目光直視終點的位置。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變慢了,呼喊的學生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看著賽場上角逐的兩個身影。
像是一個慢鏡頭,衛戍從跟第一齊平,到多出一小截的差距,直至整個從這條線中脫離出來,在最後的十米中,猛地越過了身前的障礙!
越過終點線的那一剎那,全班同時歡呼出聲。
衝勢讓衛戍又朝前跑過一段距離,俞左早就在衛戍快到終點時,隔著人群跑到前方接應。
衛戍看起來有些狼狽,臉上滿是滾落下來的汗珠。他微微彎下腰來,似乎是想要撐住膝蓋,看到俞左過來,衛戍的動作停住了,改為搭上俞左的肩膀。
俞左只覺肩膀一沉,粗重的喘息聲便從耳邊傳進大腦。熱氣從邊緣掃過裸-露在外的頸項,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如何,俞左覺得耳根微微發燙。
「水。」
衛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他的提醒讓俞左從混亂中醒轉過來,忙把手上的水遞過去,「你剛運動完,還是不要喝太多的好,稍微潤下嗓子。」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但飢渴感上來,幾乎沒人控制得住。衛戍的自制力比俞左想像中高,他喝了兩口就停了下來,開始順著俞左走動的方向活動身體。
俞左拆開紙巾遞過去,讓衛戍擦擦汗。
衛戍現在的樣子實在說不上好看,髮梢全被打濕,臉上滿是汗水,整個人汗涔涔的。
然而,幾乎沒有人將這一點狼狽看在眼中,他們都被衛戍在賽場上突如其來的爆發折服了。
從來安靜、彷彿一個文弱書生樣的人,突然將他的力量表現在眾人面前,帶來的震撼是無以倫比的。
身上蒸騰起的熱氣帶著青春期收斂沉靜、經過發酵而澎湃的荷爾蒙,惹得女生們激動得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有榜了,不容易啊。。。。
第21章 女裝二十一天
俞左沒有跟衛戍說話,默默陪著在草地上漫無目的地走動。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平穩,衛戍鬆開手,開始一個人走。
衛戍平時的訓練量不小,但都以一種舒緩的方式進行。咋然改變方式,他很有些不習慣,身體上不能立刻調整過來。
衛戍贏了小組賽,給另一名運動員減少很多壓力。等對方比賽結束,體力恢復,四人才一起回到班級。
班裡所有人看衛戍的目光都難掩激動,老班拍拍衛戍的肩膀,誇了他一句。衛戍很有些寵辱不驚的模樣,嘴角輕微扯了一下。
他的動作很快,除了一直注意他的俞左,沒有人發現在那個瞬間,衛戍笑了一下。
早知道衛戍笑起來的樣子很帥,再次看到,俞左還是驚艷了一瞬。
操場上的比賽還沒有完全結束,幾個班沒有比賽的大多早早離開看台去食堂吃飯了,省的到時候全校學生擠在一起,打個飯都要排老長的隊。
俞左正好去教室幫忙拿東西,回來只看到幾個女生還在,收拾東西正準備去食堂。
幾個女生明顯是一起的,他把東西放下,經過衛戍身邊的時候停了停,「衛戍,我們班的人呢?」
衛戍正在整理他的書,聞言回道,「都去吃飯了。」
「去吃飯?竟然都不等我一下。」俞左鬱悶地說了一句,轉頭看到衛戍,眼中一亮,「衛戍,你吃飯了沒?」
衛戍,「正準備去吃。」
俞左,「那我們一起去吧。」
「嗯。」衛戍自然地應了一聲,把紙筆放進隨身攜帶的書包內,省的到時候找不到。
俞左隨口道,「你怎麼沒跟他們一起去吃飯?」
衛戍,「我還要一會,就讓他們先走了。」
俞左「哦」了一聲。
平時衛戍都是跟他座位周圍的幾個男生一起吃飯,跟俞左不是一個團的。偶爾衛戍有事耽擱,就會讓別人先去,自己一個人吃。
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喜歡熱鬧,不喜歡一個人吃飯。衛戍卻一直都無所謂的樣子,有人喊就一起去,沒人就自己去。
俞左,「你拿這麼多書過來,是看書還是在做作業?」
衛戍道,「無聊的時候看看書。」
其實太陽下並不適合看書,但運動會的比賽也不是一整天都有他們班的人。沒有比賽的時間,總要找點事做,消磨時間。
俞左道,「我之前好像看到你在寫廣播稿?」
衛戍道,「幫別人寫的。」
俞左道,「你還挺好說話的。我說他們寫的廣播稿怎麼會被讀出來,原來是你代筆的。」
衛戍道,「我也就是隨便寫了點。」
俞左笑道,「也許是看你字好看。」
廣播站一次性能收到好幾十份廣播稿,這麼多也看不過來,很多字跡太潦草的,都是直接被排除在外的。
衛戍聞言輕扯嘴角,露出一個細微的笑。他的字專門花時間練過,確實在好的範疇內。
進入食堂,俞左看到各個窗口前都排了不短的隊伍,兩人便隨便找了個人少的窗口排。
俞左,「你下午是要參加比賽吧?」
衛戍「嗯」了一聲。
發放號碼牌的時候班級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衛戍並不奇怪俞左為什麼會知道他有項目的事。
即使沒看到,俞左作為志願者,對於某些項目的參賽運動員,也心中有數。
俞左,「1500米啊,我跑個1000米都夠嗆。」
衛戍,「多鍛煉就習慣了。」
俞左,「……」
跟衛戍聊天總讓他有種接不下去話的感覺,見衛戍目光落在別處,俞左明白,對方並不怎麼想跟他聊天。
他穿女裝的時候,這人可不是這樣子的。
俞左氣呼呼地轉過頭,也不跟衛戍繼續說話了。
用過一頓在衛戍眼中平淡、俞左心中鬱悶的飯,兩人一起回了教室。
運動會也有午休,否則剛吃飽飯,難道就直接讓運動員上賽場比賽?那不得難受死。
三個年級的參賽運動員,中長跑的比賽一個上午的時間根本不夠,下午還需要繼續未完成的項目。
不過此時,高一、高二年級的比賽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是高三年級的比賽。
四百米接力賽的人選不在報名表中,而是由運動會中表現突出的運動員分別擔任四接力棒的位置。
班裡本來還在猶豫接力賽的人選,看到衛戍上午在運動場上的表現,直接將他的名字列入比賽名單內。
長跑跟短跑都是賽跑,但兩者有很大不同,短跑靠爆發,長跑靠體能耐力。然而衛戍最後衝刺的表現,讓人確信,他同樣能夠在短跑上發揮出超高的水準。
他們班擅長短跑的學生就兩個,其餘還要從另外的運動員中選出來。
衛戍被安排在第二棒,第一棒跟關鍵的一棒分別由班中取得名次的兩個學生擔任。
趁中午的時間,四人組在操場上練習了下接棒,避免發生接力棒脫手的情況。
下午的比賽在廣播音樂聲中正式開始,剩餘的項目不多,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
此刻,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四百米接力比賽上。
運動員準備,俞左跟著進入賽場,在終點,同樣是起始點的位置等候。
四百米接力賽不是一個人的比賽,而是全班集體參與其中的比賽。從哨聲響起,第一棒往前奔跑,眾人口中便高聲給那名同學加油,各個正在比賽的班級呼喊聲幾乎響徹整個操場。
100米不長不短,彷彿眼一眨,就結束了。
第二棒是衛戍,在接力棒快到抵達時,他已經在做著準備衝鋒的預備動作。接力棒一上手,突然加速衝了出去。
很快,他把接力棒交到了第三棒位置的同學手上,屬於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衛戍的表現不算特別突出,但也已經很好了,至少沒有被拉開距離,保持著班級間細微的差距。
比賽結束,他們班在小組賽中位列第二。
即便沒有得到第一,大家還是很高興。他們組整體實力不弱,最終結果在年級中應該能排到靠前的位置。
另一組比賽的運動員開始上場準備,俞左給回來的衛戍遞了瓶水。
一百米快跑對衛戍來說問題不大,跑完都沒大喘氣。從賽點走過來這段路,他的氣息就勻過來了。
大家都沒有立刻離開賽場,而是在草坪上走上兩圈,緩解劇烈運動帶來的身體興奮感。
順便還能近距離觀看比賽。
從觀看台上看,在少數人的操場上走動總會特別顯眼,更不要說衛戍身高腿長,五官俊朗,一下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注意到衛戍,自然就會注意到他身邊的俞左。
俞左比衛戍矮大半個頭,遠遠看去,不怎麼看得清臉,但他生的白,五官精緻,顯然也是可愛的小帥哥一枚。
俞左沒有衛戍高,事實上卻並不算矮,身高有一米七五多。但兩人站在一處,對比就有些明顯。
俞左的骨架比身邊的衛戍窄,顯得更單薄些,但他身材比例好,一雙腿又細又長,筆直筆直的,便是一些女生看到,也常常自歎不如。
其實這時候志願者可以不用跟著運動員,因為一百米的快跑,稍微休息下就能恢復過來。遞了水,把對方的東西還回去,差不多任務就算完成了。
志願者不是保姆,不需要寸步不離運動員。
俞左心裡明白,卻還是默默跟著衛戍慢慢走動。兩人這段時間在學校的接觸不算少,俞左不知道衛戍心裡怎麼想,單從他目前的身份看,好歹也能說相熟。畢竟男生的友誼來得簡單,氣性相投,就能大侃特侃。
即使,衛戍不是那種喜歡扎人堆裡跟人胡扯的人。
「你不用跟著我。」衛戍對俞左說道。
俞左道,「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假裝陪你,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留在這裡近距離觀看比賽。多好的福利,你可別趕我走。」
衛戍心中微動,總覺得這人說話的口吻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尤其是站在他身旁時,熟悉的身高差。
可明明,跟俞左同樣身高的人很多。
不僅是身高,還有體型也很相似。衛戍在心中如是對自己說道。
衛戍道,「我走一會就準備出去了。」
俞左自然道,「那就出去唄。」
衛戍無語了一瞬。
是誰說想留在這裡看比賽的?
衛戍,「你可以跟別人繼續留在這。」
俞左奇怪地看了衛戍一眼,「留在這幹嘛,當移動觀賞物嗎?」
彷彿之前說要看比賽的人不是他一樣。
衛戍,「……」
剩下的半段路走完,衛戍便往賽場外走。
兩人繞了一個彎,身影交疊。從另一角度看去,又像是緊緊靠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感。
……
「這身高差有點萌,我一直以為30厘米才是最萌身高差。」
「嗯嗯!」
「呃呃呃,我覺得我有點多想。」
「我也是。」
觀看台上,兩個女生默契地互視一眼,感覺少女心都要爆棚了。
我去,活的!好看!又般配!的攻受啊!!!
……
回到班級隊伍中,俞左總覺得班裡女生看他跟衛戍的眼神說不出的怪異。疑惑地看過去,對方卻只朝他露出一個無辜的笑,之後便自然轉開了頭,彷彿之前的怪異是他的錯覺。
摸不著頭腦,俞左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沒一會就忘了心中的疑惑。
運動會接近尾聲,場上最後比賽的同學退場後,所有人在廣播的引導下,回到開幕式時的站位站定。
校長站在看台正中的大平台上,宣讀謝幕詞,隨著最後一句話落下,學生們不約而同鼓起掌。
本屆秋季運動會正式結束了!比賽成績會在進行統計後,在下周週一公佈。
整齊的隊列四散開,有序回到看台。男生負責搬送自己班級的物品回教室,女生則負責把製造的垃圾收拾乾淨。
運動會期間,作業量有所減少,老師們卻不會放過一個完整的週末。
回到教室集合,各科老師陸續進教室佈置作業。大家也不怎麼鬧,就盼著老師們快點交代完作業,早點回家。
運動員號碼牌跟志願者工作牌等物品由體委負責收齊,再統一交給班主任,值日的同學繼續留下來負責班級衛生。
收拾完老師佈置的作業放進書包,俞左朝教室看了一圈,衛戍並不在。他順勢背上書包,走出了教室。
*
這兩天累得夠嗆,俞左回到家就忍不住往床上躺。本打算瞇眼小憩一會,不成想竟睡著了,最後還是俞媽媽叫醒了他。
俞媽媽沒好氣道,「你又沒參加項目,怎麼比參加比賽的還累。」
俞左還沒完全醒神,懶洋洋道,「我比參加比賽的累多了。」
俞媽媽無奈,卻還是說道,「那你吃飯的時候就多吃點,吃飽了就有勁了。」
俞左隨意點點頭,抱住不知何時揣到懷裡的被角蹭蹭,起身走出房間。
俞左:比賽怎麼樣?
吃過飯,俞左躺在床上,假模假樣發消息詢問衛戍。
衛戍正準備拿出書本複習,手機一亮,抬眼就看到了俞左的消息。
往常有人給他發消息,他都是不理的,看完書才會回過去,可現在,看到於鑰這個名字,他反常地放下了書,拿起手機。
衛戍:還不錯
俞左:第幾名?
衛戍:總成績還沒出來,小組第一
俞左:哇,厲害
俞左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在學校的時候,他就想這麼說了,可惜那時心有顧慮,沒有說出口。
越線的那一刻,俞左想,衛戍簡直帥呆了。
衛戍:如果你想,也可以
俞左發了個問號過去。
衛戍:晚上跟我一起鍛煉
俞左:不!!!
三個感歎號,足以表達他心中強烈的抗議。
衛戍想了想那人現在臉上可能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衛戍:不喜歡?
俞左:十分非常格外強烈的不喜歡
衛戍:平時考800嗎?
800?
俞左愣了下,繼而想到女生確實是要考800的,回道:考啊
衛戍:你都是怎麼過的?
俞左:憋一憋就過去了
衛戍:……
衛戍:真的不一起跑?
俞左看著「一起」兩個字,停留在文字輸出框沒有動作。
他雖然是想多一些相處時間吧,但運動這項,真不是他擅長的。
俞左:我很真誠地表示,不用了
衛戍:改變主意可以告訴我
衛戍同樣真誠地回道。
俞左:……身累心累,我要補覺了
衛戍:作業做完了?
俞左歎口氣,認命爬起來坐到小桌邊。
俞左:沒……
衛戍:嗯,做吧
俞左:【哭泣表情】
衛戍:【安撫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等更新的小夥伴們可以去看作者另一篇十幾萬字的小短文《一交男友就重生》,也是甜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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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女裝二十二天
「小花呢?」
俞左來到約定地點,左看右看,都沒在衛戍身上發現小花的身影。
「在家。」衛戍神色淡定。
俞左楞了一下,問道,「你不是說帶小花出來見我嗎?」
運動會兩天沒有見面,俞左自然也就沒有見到小花。
衛戍眼中浮起淡淡笑意,回道,「先跑步,跑完步帶你去看小花。」
俞左不由微微睜大眼,不敢相信衛戍居然騙他出來跑步。
他就說對方怎麼突然專門叮囑他穿褲子不要穿裙子,感情是在這等著呢。
俞左忙掉頭走,「我不要見小花了,我回家去。」
衛戍腿長,快走兩步擋在俞左身前,「不累的,我們就簡單跑兩圈。」
俞左斜睨過去,「那是繞著哪裡跑兩圈?」
衛戍,「小區。」
俞左:……
他們小區可比操場大多了好吧?!
「不幹,」俞左堅決道,「筆記我抄也抄了,背也背了,就這樣,你還想要罰我跑步。」
「你欺騙我感情!」俞左指責道。
衛戍額角微抽。
他朝身前憤怒的少女看去。
對方很聽話地穿了一身偏中性的運動服,小巧可愛的臉上浮起淡淡的委屈。
挺乖。
腦中莫名出現這樣的兩個字,衛戍回想自己行為的初衷,似乎的確管對方太多了點。
然而,一想到女孩會在自己面前露出各種小情緒,心中便不由升起淡淡的滿足來。
他喜歡少女或惱怒、或羞惱時在他面前顯露的小情緒,有點像撒嬌,聲音柔軟輕綿,卻又像是利爪直抵柔軟的心臟,輕輕抓撓,留下磨之不去的痕跡。
喜歡?
這個詞一出現,衛戍明顯地愣住了。
他並不笨,相反,他輕易能察覺出旁人的情緒。比如俞左的接近,目的並不像是對方所說的喜歡。
不可否認,他在對方主動靠近時,產生了類似縱容的想法。
沒有在第一時間乾脆利落地斷絕,得以慢慢衍生,兩人越走越近。那一絲不可捉摸的感觸也隨之漸漸增長放大,不覺間裹纏其身。
總是淡淡的眼眸中漫上深色,衛戍想,既然是你主動送上門來的,就別想再輕易抽身。
俞左見衛戍突然頓住不說話,以為對方是被自己說得沒了話,嘴角微翹,帶出幾許得意。
「衛戍,你不能因為我聽話就隨便欺負我知道嗎?你這樣是不對的,我要抗議。」
俞左的話讓衛戍回了神,他似乎頗為贊同地點了下頭,抹去了讓俞左跑步的想法。
「這樣才對嘛,對女孩子就應該紳士點,不要動不動就是背公式、背單詞什麼的。」俞左神采飛揚,「既然你同意,不然以後我們都不背筆記了吧?」
「不行,」剛才看起來還很好說話的衛戍當場拒絕,「可以不跑步,但既然出來了,就走走路吧。」
俞左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發展,一時說不出話。
「走吧,我帶你去看小花。」
聽到衛戍說要帶自己去看小花,也沒讓自己跑步了,俞左身上升騰的氣勢「嗤」的一下就熄滅了。
衛戍家離約定地方並不遠,走路也就十分鐘。俞左在小區外等了會,見衛戍抱著小花出來,忙伸手接過去。
「重了。」俞左看了衛戍一眼,「你是不是給它加餐了?十隻橘貓九隻胖,還有一隻特別胖。我們要從小養成小花合理膳食的習慣,做一隻最漂亮的橘貓。」
懷中又大了一圈的小花「喵」了一聲,此刻聽來,總有種委屈的感覺。
——人家還在長身體呢,竟然就不讓吃飽了。
「它還小,吃得少不容易長大。」衛戍好心為委屈巴巴的小花徵求福利。
俞左想了想,道,「也對,它還沒長大呢。那等它長大了,就要開始減肥計劃。」
衛戍沒有反駁,只眼神柔和地看著他,「走,遛貓。」
「遛貓?」俞左不明所以跟上衛戍的腳步,「我只聽說過遛狗,沒聽說貓也要遛的。」
衛戍有理有據,「多運動有利於避免肥胖。」
俞左看了眼懷裡的小花,「那我讓它自己走?」
衛戍,「抱著吧。」
俞左不解,「嗯?」
衛戍,「它還小,等大了點再運動。」
俞左應了聲,走了一小段路,停下腳步想到,那他們現在是在幹什麼?
這麼想,他也就這麼問了。
衛戍回道,「小花平時都呆在家裡,偶爾也要帶它出來玩一玩。」
俞左瞭然,繼而狐疑道,「你不會是想騙我多走路吧?」
「怎麼會?」衛戍柔聲道,「我們只是帶小花出來遛一遛。」
順便遛一遛你。
他的目光越發柔和。
俞左似無所覺,手中擼著貓走上一大圈,竟也沒覺得累。
「還好我是吃不胖體質,」俞左感慨道,「要是每天都要這麼出來走上半天,肯定受不了。」
衛戍沒有說話,心中卻已經默默勾勒出此後完整的遛貓計劃。
*
踩上最後一級台階,繞過牆,俞左輕快的步伐在看到不遠處的兩人時直接頓住。
教室後門,高挑的少年微低了頭,側耳傾聽。女孩半抬頭,眼睛卻躲閃著不敢直視對方,逡巡徘徊。
壓下心中的異樣,俞左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樓梯口不斷有學生出現,見狀不由放慢腳步走向自己的教室,目光時不時落在這對少年男女身上,臉上浮出好奇探究的曖-昧神色。
俞左還未走近,仿若無人的少年卻突然準確地看向他的位置。措不及防下,俞左直接跟衛戍對視了一眼。
眸光微閃,俞左順勢朝衛戍輕輕笑了下,腳步自然地從前門進入教室。
「我知道了,等會下課我就去找魏老師。」
「嗯,你別忘記了。」何彤不由自主叮囑道。
衛戍點了下頭,「我回教室了。」
何彤,「我也回去了,再見。」
衛戍,「嗯。」
在座位坐下,俞左伸手去掏書包,注意力卻集中在後門的兩個人身上。見衛戍轉身進來,他忙轉回頭,加快手上的動作。
衛戍轉過身,目光掠過俞左。他的視線彷彿在俞左身上停留了一瞬間,又彷彿什麼都沒看在眼中,只是簡單地掃過。
眼尾模糊的人影走到後排落了座,俞左看著一下從書包內掏出來的書本,堆得滿滿的桌面,面露躊躇。
要不要去問一下剛才兩個人在說什麼?但……直接過去詢問,會不會太突兀了?
同一個老師名下的班級學生間相互通知的情況很常見,俞左明白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可心底的猜疑卻總忍不住從下面冒出頭來,佔據他大團的思緒。
「俞左,交作業了。」
「好的。」俞左應了一聲,從桌上整理出今天需要上交的作業,往前傳去。
*
叮鈴鈴——
下課的鈴聲幾乎剛響起,教室裡已經飢腸滾滾的大半人同時站起身,往教室外沖。
俞左拒絕了邀請他一同吃飯的同學,藉著整理課本的動作,往後看去。
之前沒怎麼注意時,後排的衛戍在俞左眼中跟一個透明人差不多。等接觸多起來,總忍不住關注對方時,俞左發現了許多從未注意過的細節。
對比急匆匆往食堂沖,爭取少排上一兩分鐘隊伍的學生,衛戍慢吞吞的動作難免顯出幾分從容不迫來。
一段時間觀察下來,俞左知道,衛戍做事有自己的節奏,不會輕易受到影響。
比如在吃飯這件事上,明明知道快也快不了幾分,卻總會不由產生急迫心理的心情,在衛戍身上從來沒有出現過。
等班級中磨磨蹭蹭的女生都離開後,衛戍才合上書本,站起身準備去食堂。
一直注意著衛戍的俞左見狀,忙跟上去,對衛戍道,「衛戍,等我下。」
衛戍停了腳步。
衛戍的話不多,但從來不是枉顧他人存在的人。
原本俞左也以為衛戍是那種事不關己的人,然而長時間的相處讓俞左發現了許多旁人不曾注意到的細節處。
跟衛戍說話時,他臉上可能沒什麼表情,但其實都有認真聽;對於詢問,衛戍總會給出反應,而不會是假裝無視的態度。
就如此刻,俞左讓他等自己,衛戍雖然沒有說話,腳步卻停了下來,擺出等待的姿態。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沉默,衛戍是不愛說話,俞左則是在腦中糾結,要不要問何彤找他做什麼。
只要一閒下來,俞左就忍不住想到這個問題,如果對方不告訴他,他大概會糾結到知道答案位置。
俞左咬咬牙,轉過頭看著衛戍,問道,「衛戍,早上我看到你跟何彤在一起。怎麼?你跟你校外的女朋友分手了?」
自從俞左在校外等過衛戍兩次,學校內就有了衛戍女朋友的流言。有些事越解釋越亂,衛戍清楚這個道理,沒有做多餘的事。因此,流言很快發展成了確鑿事實。
「沒有。」衛戍回道。
俞左以為衛戍會說「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們沒關係」、「何彤只是有事找我」這類的話,不成想,衛戍的回答竟然是「沒有」。
沒有分手?可他什麼時候成衛戍女朋友了?
流言是流言,俞左以為,衛戍心裡是不承認這件事的。儘管,他一直樂於見到這個結果。
俞左誇張道,「還真是你女朋友啊?我一直以為是假的呢!」
「嗯。」衛戍應了一聲,語氣有些柔和。
俞左腦中懵了一下,不明白衛戍怎麼突然就承認了。
他的確說過要追衛戍的話,但這話說出口後,轉眼就被他忘記了。他沒有當真,想著即使衛戍真的喜歡上他,也總要找他確認。
可怎麼就突然確定關係了呢?!
被突如其來的答案鎮住,俞左忘了詢問的初衷,一時沒有再說話。
腦中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他才問道,「既然你有女朋友,你跟何彤是怎麼回事?」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好奇問一下,你不說也沒關係。」
「沒什麼關係。」以往,衛戍只會解釋這麼一句,但在抬眼看到俞左那張疑惑的臉時,不由多解釋了一句,「魏老師讓她幫忙轉達我一件事。」
「哦哦,這樣啊……」俞左有些心不在焉,「我以為……」
說到這,俞左停了話語。
他總不能說,他以為何彤是故意來找衛戍聊天說話的吧?
另一邊,衛戍眼中卻露出深思。
不是他的錯覺,這個人,他的同學,不僅是身形,是真的跟於鑰有些相似。
衛戍沒有多想,只以為兩人存在一定的關係,想不到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人這點上去。
他倒是想詢問,但既然俞左一直表現出不認識於鑰的樣子,想必也不會承認。
等俞左回過神,衛戍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異樣的情緒。吃過飯,兩人一起回了教室。
之後幾天中午,俞左都會等衛戍一起去食堂,衛戍竟也沒有拒絕。俞左本就是自來熟的人,不過幾天,關係就變得親密起來。
中午食堂的配菜是芹菜香干,俞左看著綠油油的菜苦大仇深。他抬眼掃過正埋頭吃飯的衛戍,臉上一喜。
衛戍吃飯的速度很快,也許是容貌出眾的關係,卻不會給人狼吞虎嚥的感覺。
「衛戍,你吃不吃芹菜?」
即使是同一份主菜,配菜也不一定相同,全然看食堂阿姨的自我發揮。兩人今天的主菜是紅燒大排,俞左的配菜分別是芹菜跟南瓜,衛戍則是粉條加南瓜。
「你不吃?」衛戍掃了俞左一眼。
「嗯嗯,給你吃吧,不然浪費。」俞左胃口不大,食堂四四方方的飯塊一塊就能吃飽,且每次還會剩下一小半素菜。
知道衛戍不是主動的人,俞左直接用自己的筷子把菜夾過去,「筷子我還沒用過。」
衛戍動作微頓,俞左以為他不喜歡別人給他夾菜,收了筷子,「多吃點哈,你自己夾,最好把它吃完。」
俞爸爸俞媽媽從小教育他不要剩菜剩飯,但碰上不喜歡的,俞左總不會強迫自己吃。
平時跟別的同學一起,他不吃自然有人要吃,然而衛戍現下跟他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剛才沒多想就直接做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心中反感。
這麼一想,俞左眼中便帶出一絲忐忑。衛戍恍然無覺,主動吃起俞左添過來的菜。見衛戍吃了,俞左心下稍安,朝衛戍笑笑,將後半截話嚥了下去。
他本來還想吃一點衛戍餐盤上的粉皮。
吃了兩口飯,衛戍已經看到俞左好幾次掃過粉皮時幽怨的目光,跟某人委屈時的模樣像極了。
他心下一軟,開口道,「我的菜吃嗎?」
俞左,「可以嗎?」
衛戍失笑,「當然可以,你把菜給我,自己夠嗎?」
「夠是夠的……」但就是想吃粉皮。
「吃吧。」衛戍主動把餐盤往他的方向推了一點。
俞左臉上的幽怨頓時一掃而空,高高興興對準對方的餐盤,伸手向覬覦已久的粉皮下手。
學校食堂燒菜師傅的手藝不錯,尤其幾個素菜燒得特別好。粉皮酥軟綿糯,雖然是最簡單的做法,卻也味道不凡,怎麼吃都不容易膩。
對於喜歡吃的人來說,味道自然是好的,但對粉皮感官一般或者不喜歡的,大概感覺上也就覺得那樣。
衛戍不挑食,也沒有特別偏好的口味,因此沒覺得這道菜哪裡特殊。但見俞左吃得香甜,連帶他也覺得眼前的飯菜可口起來。
*
只要不是特別糟糕的天氣,放學後俞左都會約衛戍見面。然而近來,他看到對方主動發來的消息,總想逃避。
不怪他如此,那人現在一跟他出來,就總抱上小花,拉著他說要帶他遛貓。以前也就背個公式單詞,現下還要邊背邊走路運動,不怪他產生抗拒心理。
他連回家太晚爸媽會不放心的理由都拿出來了,誰知衛戍直接說,以後可以送他回家。
俞左怎麼敢讓衛戍真的送他回家,只得打消這個念頭。殊不知,正是他的躲避,讓衛戍心中的猶疑越發壯大。
那天聽衛戍承認流言,俞左同樣旁敲側擊過對方的想法。奈何衛戍不知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裝不知道他的意思,總把他帶偏,讓他忘記詢問的初衷。
幾次之後,俞左也不問了。管他呢,反正衛戍不主動提,他就當做不知道。
週末,兩人慣例約在圖書館一起做作業。天氣越來越冷,俞左的小裙子不頂用,直接又上網買了幾件厚的打底褲。
穿了裙子還要穿褲子,還不如直接套一條厚褲子簡單。心中抱怨著女生的麻煩,手上卻認命地給自己套上小裙子。
女式的褲子他有,但他總擔心自己一不留神忘乎所以。每次跟衛戍見面,除了平時穿著校服,他穿的都是裙子。
看到身上的小裙子,他就能及時止損,想起自己「女生」的身份。
做完屬於自己的小部分作業,俞左托著下巴看衛戍發起了呆。隱約聽到一聲歎息,定睛一看,衛戍也正看著他,目露疑惑。
俞左不自在地咳了兩聲,轉過頭去,「有點睏。」
圖書館已經打上暖氣,初冬的寒意被驅散在外邊,暖融融的令人身體發軟。
所以,衛戍總來圖書館自習,也是為了蹭空調吧?冬暖夏涼,天氣好的時候還可以騎車過來,順便鍛煉身體。
當然,鍛煉身體是衛戍的說法,俞左是絕對不會傻乎乎騎上大半個小時,就為了換個地方學習。
「想睡就睡一會,不過不能睡太久,不然晚上睡不著。」在室內溫暖的氣息中,衛戍的聲音也顯得格外柔和,「過會我叫你。」
自習室十分溫暖,即使睡一覺醒來,也不會覺得冷。
舒適的環境總會輕易讓人感到懶怠,也就衛戍似無所覺,不受影響一心一意書寫、看書。
俞左聞言,勉強繃緊的背脊癱軟下來,懶洋洋趴上桌面,口中低低軟軟道,「那你等會記得叫我。」
「嗯。」
筆尖劃過紙張的「唰唰」聲規整有序,安靜的自習室中,身側清淺的呼吸聲細聽之下,幾近可聞。
凌亂的呼吸趨近平穩綿長,衛戍手中的筆一停,周圍唯一的聲源也沉寂下來。
他轉過頭,垂目去看只露出小半張臉的少女。
耳側的碎發滑落下來,打在細嫩的臉頰上。耳朵被暖意熏染得帶上一絲粉色,柔嫩綿軟,令人心中發癢,想要伸手去親自感受其上美妙的觸感。
定定看了許久,衛戍放下筆,輕輕撩起一縷長碎發。指腹劃過臉上細微的絨毛,即使沒有真正觸碰上,也似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滑軟縈繞指尖。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大綱難道是假的嗎?!每次寫著寫著就發現,咦?怎麼跟我原來想的不一樣?
然後,調整調整再調整……是每次碼字前的必須工作。
第23章 掉馬進行時
俞左睡得有些沉,沒有察覺到靠近的氣息。而在香甜的睡夢中,只有溫暖愜意包裹住他。
親暱的氣息很快遠離,「唰唰」聲再次響起,所有的風波再次歸於平靜。然而已然泛起漣漪的湖面,卻久久未曾停歇。
俞左是在一陣陣細微的翻書聲中醒來的。
腦中猶帶混沌,手臂被靠得有些酸麻。他緩了一會,才直起身舒暢地伸了個懶腰。
衛戍並沒有因為他的動作看過來,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俞左拿起一邊的手機看了眼,才過去半個小時。
睡得太舒服,他都以為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衛戍……」
俞左的聲音帶了點剛睡醒的沙啞慵懶,聽得衛戍心中微微一顫。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
「作業都做完了,好無聊。」
因為剛睡醒,俞左殘留的眷戀睡意還未散去,聽在衛戍耳中,就像是在對著他輕聲抱怨撒著嬌。
他一直不喜歡女生矯揉造作的嬌柔嗓音,然而此刻聽到俞左的聲音,卻又恍惚覺得,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喜歡發聲的人而已。
「那就玩會遊戲。」他少見的沒有勒令俞左看書、背誦,語氣帶著點哄勸的味道。
俞左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同,「哦」了一聲,拿起手機把玩。
等結束一局遊戲,俞左已經清醒過來。他想了想衛戍之前的言行,儘管心中詫異對方居然主動讓他玩手機,卻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才不會傻傻地主動去問,然後被無情剝奪玩手機的權利。晚上還要背公式背書,他都好久沒有盡情玩遊戲了。
直到兩人離開圖書館,衛戍也沒有對他「偷懶」的行為有任何表示。一路上,俞左眼中滿是愉悅。
最近班級組織的幾次小測驗,俞左的成績有顯著提升,任課老師甚至為此公開表揚過俞左的進步。
他開心不是為老師們的讚揚,而是自己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即便開始有些不情願,但發現自己真的在衛戍的幫助下有所提升後,在跟衛戍一起去圖書館學習這件事上心裡也多了幾分心甘情願。
衛戍花費自己學習的時間幫助他,如果俞左連這點都意識不到,那他的情商就真的太低了。
儘管從某件事上看,他的情商也沒高到哪去。
*
「衛戍,你有空嗎?」
……
「衛戍,你能不能教我一下這道題這麼做?」
……
「衛戍,這道題我不會。」
……
「衛戍……」
……
俞左已經完全拋棄了曾經的飯友,不僅吃飯跟衛戍一起,一到下課休息時間,還總愛往衛戍邊上湊,又偏偏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人家拿著個作業本積極奮發向上請教習題,名正言也順。
講解完題目,俞左也不好意思繼續佔用衛戍的時間,怏怏回到座位。
「俞左,你最近很不尋常麼。」坐在俞左右邊的男生傾身手肘靠在俞左桌面上,「簡直突飛猛進。」
「什麼突飛猛進?」俞左放下紙筆,漫不經心問道。
男生興致盎然,雙腿側向俞左的方向,一副八卦的表情,「就是你跟衛戍,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要不是瞭解你,我都要被那些女生說的話打動了。」
「嗯?」俞左停下動作,抬頭朝他看去,「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男生又湊近俞左一些,刻意放低了音量。他左右四顧一番,彷彿在說某件重大密聞,「你也知道,我們班裡有些女生想法怪怪的,看到兩個男的親密點,就激動得不行,以為兩人是一對。」
俞左越聽越疑惑,「什麼一對?」
「就是倆男的。」男生強調道,又掃了一圈周圍,防止有女生聽見他們的談話。
這些話本就是他無意間從別的女生那邊聽來的,不方便大聲討論。
男生道,「說你跟衛戍是一對。」
這話一出,俞左整個人就僵在了座位上,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有人發現自己男穿女裝的事了。
心下心虛,俞左僵著嗓音道,「誰說的?」
「就是平時總聚在一起,喜歡討論哪哪兩個明星配一臉的那幾個女生。」男生卻沒有發現俞左奇怪的關注點跟臉上的異樣,繼續道,「那幾個女生就這樣,看到兩個帥哥湊一起都要傻笑。」
「她們為什麼要說我……我跟衛戍……」俞左語氣艱難。
男生以為俞左是因為被女生拿來跟另一個男生湊成一對,心中不適,才顯得表情不自然的僵硬,便沒有多想。
他道,「哎,有什麼為什麼的,還不是你跟衛戍都長得帥,最近又總走在一起,她們就拿你們來說事了唄。」
聽了男生的解釋,俞左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自己的事並沒有被發現,他太敏-感了。
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即便被討論的人是自己跟衛戍,俞左也便沒有多在意。
「兩個男生有什麼好說的。」他恢復常態,不以為然道。
「你這麼OUT的嗎?!」男生小聲驚呼,「知不知道,現在都流行男男配對。賣腐!賣腐懂不懂?!女生就喜歡那樣的!」
這回不用俞左問,男生就從俞左臉上看到了滿滿的疑惑。
他驚訝道,「你還真不知道啊?!同性戀知道吧?就是兩個男的,或者兩個女生在一起,一對,談戀愛。」
俞左忍不住微微張大嘴,「兩個男生怎麼能談戀愛?」
「怎麼不能?」男生笑起來,得意地攬過俞左的肩膀,「來來來,讓哥哥我好好給你科普科普。」
然而,還沒等男生「科普」完,上課鈴就響了。
俞左完全被新接收到的「知識」震住,雲裡霧裡直到下課放學還沒有完全回過神,連課間時間都沒有過去找衛戍請教問題。
他有心再詢問,然而男生已然忘了之前的話題。俞左不好貿然開口,憋到下課,還沒到家就開始打開手機搜索起來,甚至為此推掉了跟衛戍的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這麼想看掉馬的嗎?別急,馬上掉了。
我也沒想到掉馬寫得比我計劃的長。
第24章 掉馬進行時
之前,他也聽說過同性戀這個群體,但這個詞離他特別遙遠,就是聽一耳朵的事,他總以為不會跟他扯上關係。
現在也沒有跟他扯上關係,就是被女生YY了一下,「強迫」被扯到了一起,不是事實。
認真看過網上的言論,俞左明白,女生們這麼說他跟衛戍,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心裡「萌」一下。
網上說,這一類女生被稱為腐女,平時就喜歡看兩個男生親密。他跟衛戍親密些,人家看到了,發散下思維,從她們的角度看,再正常不過。
想是這樣想,可俞左不是那些女生,不免回想自己跟衛戍相處的方方面面。
兩人確實親密,但還不到網上說的「戀人」的地步。一般關係好點的男生,舉止間也會親密些,但雙方都清楚,兩人只是好友關係。
直男(這也是俞左新學到的詞)也許沒有這樣的意識,可也不會往偏的地方想。只有「彎了」的男生,才會把自己跟另一個男生往更深層次的情感拉扯。
俞左自認是個直男,雖然在看到「科普知識」時心中彆扭了下,卻也沒有多想。
他告訴自己,這沒什麼的。流言就像是嗡嗡亂飛的蜜蜂,你不去招惹它,它不會主動來招惹你。
可思緒不是俞左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整個晚上,他都恍恍惚惚的,跟衛戍聊天,都明顯帶出幾分心不在焉,差點讓衛戍以為他身體不舒服。
好不容易把衛戍安撫過去,他又忍不住想,衛戍會不會是GAY?
不提衛戍不喜歡他,便是真的喜歡他,喜歡的也是女裝的那個他。網上說,直男如果知道自己喜歡的女生其實是一個男生,產生的厭惡根本不會讓他繼續喜歡對方。
不知怎麼的,只要設想衛戍會厭惡自己,俞左心中便不由發緊,難受起來。
也對,他跟衛戍關係這麼好,即使沒有別的意思,也是好朋友。對方如果突然討厭他,他心裡肯定會不舒服。
俞左第一次產生了放棄「於鑰」這個馬甲的想法。
他跟衛戍同班,現在的關係也挺好,沒有必要繼續扮演於鑰的角色。如果衛戍因此跟他決裂,豈非得不償失?
這時,俞左完全忘記自己女裝的初衷是為了不讓衛戍跟何彤在一起,編造出的一個衛戍女朋友的假象。
自認直男的俞左也絲毫沒有意識到,在他一個勁考慮衛戍跟他的「友情」時,他已經不符合網上所謂的直的標準了。
*
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天雨,俞左懶得自己打傘,直接往衛戍的傘下躲。
兩人體型都偏瘦,但兩個大男生打一把傘總避免不了身上被雨打濕。鑽進食堂門簷下,俞左見衛戍收起傘,口中小小抱怨了一句潮濕的天氣。
衛戍,「再下兩天大概就放晴了。」
俞左見他收了傘甩干,跟著往裡走,「你看天氣預報了?」
衛戍,「嗯。」
俞左嘟囔道,「天氣預報也不准。」
衛戍跟俞左的關係好了,也會開一些玩笑,「那你是希望准,還是不准?」
俞左理所當然道,「這次,我希望它准一點。」
衛戍笑了一聲。
俞左一般都會跟衛戍排一個窗口,他喜歡熱鬧,排隊如果沒人跟他說話,便會覺得煎熬。
下雨天,食堂的地面、餐桌上也總濕漉漉的。男生沒有女生講究,還要拿出自帶的紙巾把桌面擦乾淨。便是講究點的,也不過是避免自己靠上潮濕的餐桌,不把衣服弄髒了。
隨意找了個離打飯窗口近的位置坐下,衛戍放了傘問道,「要換嗎?」
這段時間衛戍也看清楚了,俞左雖然不算特別挑嘴,但總有幾樣菜是不碰的。那次換菜後,每次開吃前,他總會問一句。
兩人的餐盤主菜相同,不同的只是配菜。主菜一般都由俞左挑選,衛戍不挑食,怎麼都可以。所以,總的來說,其實是衛戍遷就俞左多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俞左比別人包容,大概是這人總會帶給他一些熟悉感,探究的同時,忍不住心軟。
「唔……今天你的菜是……」俞左看了眼衛戍的餐盤,又看了看自己的,「你要換嗎?我都可以?」
「嗯,那就這樣吧。」
「好的。」俞左拿起筷子開吃,「如果你有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講,我們換。」
「我不挑食。」衛戍如是道。
俞左不滿皺眉,「我也不挑食。」
衛戍輕輕佻眉,「不挑食?」
俞左眸光一閃,連吃飯的速度都放慢了幾分,「我就是某幾個菜不喜歡吃。」
「嗯,」衛戍煞有其事道,「只不過這『某幾個』的數量有點多而已。」
「喂!」俞左惱羞成怒。
笑過一陣,衛戍見俞左也不好好吃飯了,說道,「不笑你了,碰上幾個不喜歡吃的菜很正常,快吃吧。」
俞左仍有些不忿,「難道你就沒有不愛吃的嗎?」
衛戍想了想,搖頭,「還真沒有。」
「那你吃辣嗎?」
衛戍搖頭。
「香菜?」
衛戍皺眉。
「香菜、辣椒都不吃,還敢說什麼都愛吃?」俞左得意道,「至少我能吃辣。」
衛戍失笑,「這也算?」
「當然。」俞左重重點下頭,神情頗有幾分鄭重。
「行,你贏了。」衛戍妥協。
俞左微微仰起下巴,整個人都散發著自得的氣息。
「快吃飯吧,天冷飯菜涼得快。」
「哦。」俞左低下頭,渾身的氣焰噗的一下消失了,低垂的腦袋莫名帶上幾許乖順。
衛戍看了眼少年微長並不濃黑的髮絲,因柔軟而顯得有些毛茸茸的腦袋,落在頭頂那一個小巧的渦旋上。
但也不過幾秒,衛戍便收回視線,低頭默默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在想下一篇文的內容了
想寫一篇星際偽生蛋婚戀文(小受撿到一個蛋穿越星際,被誤認為是某某大佬的孩子,然而小受一直擔心蛋裡蹦出一隻隻會嘰嘰嘰的小動物)
或者寫篇吃雞短文,最近被帶入坑了,寫的話可能寫不到10w字,畢竟作者是菜雞,很多都還不瞭解,自己寫來爽一爽
最想寫的還是狗血文……嗯!就是這麼任性!什麼一夜迷情、意外懷孕、強取豪奪啦啦啦……哈哈哈、
第25章 掉馬進行時
因連著幾天的雨,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放學見面的事。只是每每回復衛戍信息,俞左總免不了想,不然就這麼算了吧。
反正他現在在學校跟衛戍的關係也挺好,不需要另外一份「友誼」。
衛戍不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家庭住址,兩人間的聯繫微信還是他新註冊的號,棄之不用,對方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去學校找也沒用,他本來也不是二中的學生,不過借用了學校的名字。
可……什麼都不交代會不會不太好?設身處地,如果一直聯繫的朋友突然什麼都不交代,消失了,他肯定會擔心,忍不住多想,對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他也就是胡謅著說了喜歡而已,直接跟衛戍說一聲,不喜歡他了,然後自然地遠離,也不錯。
但這樣做的話,衛戍會不會覺得他這人太輕浮,厭煩上他。
俞左不自覺皺眉。
可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衛戍能夠主動疏遠,再好不過。如果是他單方面的,對方沒有察覺,俞左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不由自主被對方帶著走。
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一兩次了。
啊,真是煩。
俞左手肘撐住桌面,雙手插-進發間,煩躁地胡亂揉弄手感極佳的柔順髮絲。
喜歡本就是說著玩的,他突然跑過去跟衛戍說不喜歡他了,才奇怪吧?感覺也太尬了。
指尖觸到的極佳手感讓他焦慮的情緒緩緩平復,直至停下動作。
如果被發現「於鑰」是他,衛戍一定會很生氣吧?甚至是厭惡。
不僅如此,很有可能因此讓兩人友誼斷絕。比起這個,讓「於鑰」跟衛戍漸漸疏遠,才是最好不過的辦法。
俞左沒有去想,為什麼一定要維持住這段「友誼」,他只是覺得,他跟衛戍,不能相互厭惡。
不,準確的來說,是不讓衛戍厭惡他。
畢竟,他並未覺得衛戍有哪裡不討喜。甚至因為對方的某些舉止,一度認為對方是一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
雨過天晴,本該回復兩人的日常,然而衛戍卻發現,於鑰不願意跟他見面了。
開始他沒有多想,可等對方三次、四次都用各種理由拒絕見面,甚至連微信消息都過許久才回,不怎麼注意親疏遠近的衛戍也意識到了不對。
真有事?
衛戍覺得不是。
那就是於鑰不想跟他見面。
又是為什麼呢?
想要跟他斷絕關係?
衛戍心中不由升起郁氣,眼眸也隨之加深。
這段關係由於鑰開始,結不結束,什麼時候結束,既然他已經參與進來,卻不是對方單方面想斷絕就能斷絕的。
衛戍意外地笑起來,不一會,便又收斂神色,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的作業本上,低頭專注書寫起來。
還不著急。
*
俞左的相貌絲毫不下於年級暗中評選出的校草衛戍,只是他偏於精緻可愛,皮膚白白嫩嫩透著粉,缺少侵略性,便少了幾分直戳人心的帥氣。
反倒是衛戍,平時冷冷淡淡,特別受女生歡迎。通俗來說,就是女生們的菜。
學霸人設可以給一個50分的人加到80分,更不要說衛戍這種單單外貌就能打上□□十分的人。
沒跟衛戍接觸前,俞左誠然心中明瞭,卻也難免帶上不忿,口中不願意承認。
他自認長得不賴,憑什麼校草是衛戍,不是他。
十七八歲的少年意氣奮發,總覺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他一直覺得,何彤會喜歡衛戍,也有校草頭銜的緣故。如果校草是他,即使衛戍成績好又如何?對方加分項少去一項,他多出一項,兩人持平。
現在俞左再看衛戍,少去偏見,便覺這人身上確實有除此之外吸引人的地方。
至少,他不也捨不得失去衛戍這個「朋友」?
陰雨過後,天氣越發冷。體育課,出去運動一圈,就成了男生們的樂趣。俞左雖然不怎麼愛運動,對籃球這項運動卻不反感。
他天生男女生人緣好,不跟男生混在一起,女生也愛找他說話,逗逗他。用女生的話來說,俞左跟那些一身臭汗的男生不同,出了汗聞起來也是香的。
每每這時候,俞左都汗顏不已。一身汗他自己都嫌棄自己,別人不嫌棄他他都會覺得驚奇,更不要說還誇他。
當然,他也沒有當真,認為是女生誇大其詞。
事實上,沒有女生們說的那麼誇張,也差不離了。俞左自己不覺得,跟他走的近的幾個男生卻深有體會。
別人一身臭汗,俞左出了汗卻沒有什麼異味。說不上香,但確實不臭。
不過粗糙的大男生都不怎麼在意這些細節問題,沒跟俞左提過。幾個男生討論體香問題,怎麼想怎麼都GayGay的。
雨天體育課默認取消,好點就給學生自由活動,苦逼點就會被任課老師佔用作講題時間。
好些時候沒一起打球,班裡幾個常常混在一起打球的招呼俞左一起。俞左剛要答應,心中一動,回道,「介意我再帶個人一起去嗎?」
「行啊,」那人想,班裡打球的不都在這了嗎?他也沒在意,隨口問道,「誰?」
「衛戍。」俞左回了一句,扭頭去追已經走出不遠距離的衛戍。
那人應了一聲,頓覺不對。
剛才俞左說的是誰?衛戍?是他理解的那個衛戍嗎?
衛戍怎麼會跟他們一起打球?!人家的時間都用來做題看書了好吧?!哪有閒暇跟他們一起浪?
俞左跟衛戍這段時間整天一起吃飯、講題,就連上個廁所,也要招呼一起去,兩人關係好,在班級男生心中已是確鑿的事實。
可俞左也就是剛跟人關係變好,對方怎麼可能會答應?他們從未看過衛戍打球,對方會不會還不一定呢!
他搖搖頭,心中感慨了一句俞左真傻白甜。轉念一想,正是因為俞左這樣的性格,才跟所有人混得開,不禁又啞然失笑。
他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俞左有沒有把人喊來都裝作不知(他心中認定是喊不來的)。誰知,一抬眼,衛戍還真跟著俞左往他們這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吃雞小片段(作者的腦補):
攻撒歡亂跑,口中說著,「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噗」的一聲,直接爆頭。
死一般的沉默……
然而很快,攻若無其事地朝受喊道,「親愛的快來救救我∼」
「嗯。」受舉槍瞄準,遠處立刻冒起綠色煙霧,一槍爆頭,「爬過來。」
「好勒∼」攻歡快地朝受爬過去。
沒臉沒皮浪氣護短粘人攻X隨便攻怎麼折騰始終淡定美人受
不一定會寫,所以放個腦補小片段過過癮∼
第26章 掉馬進行時
衛戍捨得放下書本出來打球「浪費時間」?這還真是一個大新聞。
看到每次都被老師掛在嘴邊點名表揚的學霸,那人心裡還有些發楚。
他的成績在班裡屬於墊底的一批,總表現得有些看不起所謂的好學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是嫉妒對方腦子好使,學習好,不像他,怎麼也學不進去。
他認定俞左帶不來衛戍是一回事,等俞左真把人帶來了,心裡又有些不樂意,有種好像同陣營的夥伴叛變到敵對陣營中的不爽
他微微仰起下巴,語氣說不上熱絡,「會打球?」
衛戍不以為意,點了下頭。倒是俞左不滿了,「喂喂喂,你說的隨便我的,怎麼我真把人帶來了你又不情願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嫉妒我能夠說得動衛戍,你們都說不動。」
說著,俞左還自顧笑起來,有多自得似的。
那人一噎,知道俞左神經大條,估計不知想到哪去了,擠出一個細微的勉強算是友善的笑,「那一起來吧。」
俞左跟衛戍跟在他後面,俞左還一個勁的跟衛戍講,「等會你跟我一隊,不知道怎麼打就給隊友傳球。」
他認為,衛戍整天不是看書就是寫字的,哪會真的打籃球?懂應該是懂一些的,但理論跟實際差得遠了去,衛戍不一定應變得過來。
俞左想的簡單,他就想跟衛戍一起打球,也沒多考慮。反正娛樂,不會就傳球,好歹他們還多出一個人,氣勢上壓倒對方。
聽說衛戍要跟他們一起打球,幾個人都挺驚訝的。不少人都跟衛戍借過作業,雖說對他加入有些不適應,態度上卻表現得十分歡迎。
等球一上手,俞左是真的驚訝了。衛戍不僅會打球,打得還十分好,不一會就獲得了大家的認可。
之前跟俞左說話的同學跟他們一隊,見狀也別彆扭扭地跟衛戍說了兩句話。
俞左心眼大,心中也不覺得之前在衛戍面前大談特談有什麼不好,還為衛戍能得到他小夥伴們的認可而高興。
原來聰明的人不僅學習好,打球也這麼厲害。他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嫉妒。
不知怎麼的,女生得知衛戍跟著班裡男生一起打球,教室也不待了,都圍在操場邊看他們打球。
男生們第一次這麼被女生圍觀,一個個害羞又忍不住張揚,竭盡全力表現自己,散發出青春期的荷爾蒙,休閒比賽進入到前所未有的熱鬧期。
不少別的班的同學也圍了過來,不一會就將不大的籃球場堵得水洩不通,不時爆發出陣陣嬌呼。
邊上打得熱鬧,另一邊打籃球的學生所幸也不打了,跟著圍過來一起看。
打籃球的幾個學生水平參差不齊,可衛戍打得是真好看。不僅好看,在稍微打得厲害的學生眼裡,也夠得上精彩。
堅毅的面龐,專注的眼神,修長的身材以及傲人的身高、筆直的大長腿,看得幾個女生不由紅了臉。
打了十幾分鐘,大家停下來休息。在他們不注意到的時候,某個角上有幾個女生推推嚷嚷地走出人群,拿著幾瓶水過來,「給你們買的。」
人家還挺聰明,不單單給一個人買,而是給所有男生都買了。不過看到對方親自拿著水去找衛戍,要遞給他,就都知道,女生的目標在哪。
他們不好意思喝女生買的水,可人家帶上了他們班裡的一個女生,說了兩句就接了,直說等會給她們買飲料喝。
女生們笑著應下來,目光卻不由朝衛戍跟俞左的方向看。
俞左臉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正抬手擦汗跟衛戍說話。兩人都沒注意到身邊的動靜,俞左正說等會打完去小超市買飲料喝。
衛戍,「飲料喝多不好,直接去教室喝水,還是熱的,冬天喝熱水舒服。」
女生正好聽見衛戍這句話,一時猶豫停住了腳步。
她帶的是小超市2元一瓶的普通礦泉水,礦泉水只有冰的、常溫的,哪還會專門熱一熱,又不是教室裡的飲水機。
她停住的功夫,俞左說話了,「運動後出一身汗喝冰的才爽快,你就是太老年人做派,七八十歲的老頭才整天拿著個保溫杯接熱水喝。」
俞左其實說的誇張了,但男生確實不怎麼在意入口的水是溫的還是冷的。他們平時不愛喝水,只有買上幾包奶茶、咖啡才會接水泡來喝。
衛戍準備接話,那女生已經走了過來,手上拿著兩瓶水。
兩人都有些愣住,往另一邊看,便見一起打球的幾個男生正擠眉弄眼地看著他們,示意他們接下人家送來的愛心。
俞左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只一般給他遞水的都是班級的女生,關係熟,他也不講究,大不了以後再還回去。
不認識的女生……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衛戍已經拒絕了,「謝謝,我不渴。」
俞左:……
女生咬了咬唇,臉更紅了。她有些窘迫地往俞左的方向看,俞左便伸手接過水,說道,「你是跟我們班那誰一起的吧?謝謝她給我們買的水。」
這就是把功勞往那個女生身上攬了。
女生剛被拒絕,也不好意思解釋,胡亂點點頭就走了。
大著膽敢在眾目睽睽下給心儀的男生遞水的勇氣,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俞左等人走出一段距離,對衛戍調笑道,「對女生不要這麼直接,委婉點啊。」
他拉了一把衛戍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走。
走到隊友身邊,他把水又遞了出去,「我們不渴,你們還有誰想要的?」
那女生已經跟班裡的女生說明了情況,大家也就當這茬揭過了。
俞左有些咋舌,他是真沒想到會有不認識的女生過來遞水。
他們以前怎麼就沒碰上過。俞左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的想。
又打了會球,時間差不多,大家就散了。
女生給送了水,班裡男生便主動說要請她們吃零食,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俞左跟衛戍都沒去小超市,他悄悄給班裡的男生塞了一張紙幣,說請女生的。
女生們見衛戍跟俞左都走了,有些不甘心,可既然答應了,也就跟著一群男生往小超市走去。
到教室沒幾個人,衛戍接熱水的時候十分自然地順手拿過俞左的杯子一道接了。
杯子還回去,卻多出一張五塊錢的紙幣。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榜單的作者宛如一條鹹魚。。。。
第27章 掉馬進行時
俞左抬頭去看他,「這是幹什麼?」
「零食,我的一份。」
俞左給了張十塊錢的,他又給了俞左一張五塊錢的。
「這算什麼,你拿回去吧,這不也沒喝嗎?」
衛戍回道,「你沒喝不也請人吃東西了?」
「好吧好吧。」俞左不耐煩跟衛戍掰扯,他知道這人固執起來簡直纏人,便隨手往兜裡一揣,算是收下了。
俞左喝了口水,突然酸溜溜道,「某人魅力真是大。」
「嗯?」衛戍站在俞左座位邊,不解其意地看他。
「我們一起打球可沒有別班女生給送水的。」俞左彆扭地說道。
衛戍失笑,「我可聽說班裡女生有專門屬於你們的後勤人員。」
「誒,那就是合作關係,不一樣的。不像某人,一出場,不僅引來所有女生,還主動過來送水。」
「所有女生是不是太誇張了點?而且她們也不是看我一個人。」
「怎麼就不是看你一個人?」
俞左仰頭又大口喝了口水,因為熱脫了外套,身上只穿了內裡的薄毛衣。毛衣領口不高,揚起的頸線弧度漂亮得不像話。
衛戍看得微怔,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俞左沒看到衛戍的動作,喝完水,簡單擦擦喝的急唇角溢出的水,繼續道,「我看啊,她們就是專門來看你的,以前我們打球,有人看就不錯了。」
衛戍不知該怎麼接話,便沒有開口。那邊俞左又說道,「不過,你籃球怎麼打這麼好?以前練過?」
衛戍搖搖頭,如實以告,「小時候玩過,後來就沒怎麼玩。」
俞左驚歎一聲,「沒怎麼玩就比我們這些常打的打得還好,還要不要人活?」
「你們打得挺好的。」衛戍真心道。
俞左聽這人誇自己,還挺高興,「我們本來就打得不錯,也就比校隊那幾個差上一點。」
衛戍沒有拆穿他,友好地笑笑。
沒說一會話,去小超市的男生們也都回來了。俞左招呼了一聲,「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按他的想法,怎麼也得跟人女生套會近乎。
跟俞左關係比較好的一個男生邊朝他走過去,邊說道,「別提了,買完東西就走了。」
他見衛戍跟俞左關係好,心中的好奇怎麼也壓不住,忍不住問道,「衛戍,我看人家挺漂亮的,就一瓶水,怎麼就不接,人家女生多難為情。」
他這話不是為難衛戍,幫女生出頭的意思,純粹就是好奇。
俞左抱怨了一聲,「你話真多。」
「誒,說的你話不多一樣。」那人立刻懟回去。
俞左「誒」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回懟過去,衛戍卻說話了,「接別的女生的水,女朋友會生氣。」
男生八卦地「哦哦哦」了兩聲,確認之前來找衛戍的女生確實是他女朋友,取得衛戍同意後,忙不迭跟其他男生分享八卦去了。
俞左在聽到衛戍說的話後,就沒怎麼注意兩人之後的說話內容,腦中「女朋友」三個字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衛戍怎麼又提這茬?真拿他當擋箭牌?還是……
他發起呆來,衛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回了座位。等下課鈴聲響起,身邊哪還有衛戍的身影。
*
衛戍再一次出名了。
流言本就有誇大其詞的作用,何況衛戍籃球確實打得不錯,等俞左聽到消息,已經變成「被籃球社邀請有望加入籃球校隊」。
加入籃球校隊是不可能的,衛戍對籃球熱情不大,而且他需要更多時間花在學習上,旁的自然無法顧及。
俞左開玩笑跟衛戍提起這件事,衛戍的反應很平淡,「你不理他過段時間就平息了。」
「你跟何彤的流言也沒見平息。」俞左嘟囔了一句。
不過隨口一句,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喜歡衛戍並各種明裡暗裡給衛戍表過白的沒有幾百個,十幾個也是有的,總之兩隻手數不過來。可至今,只有何彤的名字跟衛戍綁在一起的時間最長。
何彤的班級跟他們班相鄰,地理位置優越,兩個班任課老師還大半相同,兩人又都是學習代表,接觸的機會自然也就多了。
接觸機會多,湊在一起的時間就多,有些任課老師還愛拉班裡成績好的幫忙批試卷,碰面的機會一個禮拜沒有每天,兩三次總歸有的。
即使現在不少人知道衛戍有一個外校的「女朋友」,然而不知道的卻還是多數。畢竟是學生,早戀問題沒有人會大張旗鼓宣揚。
想到這,俞左心裡又是一陣鬱悶。
難怪何彤不喜歡他,他跟何彤一禮拜都不一定說上一句話。衛戍多方便,肯定每次都在何彤面前裝酷,刷存在感。
俞左忽而怔住,因為他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何彤了。
衛戍寫字的手一頓,像是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俞左正疑惑,聽到衛戍的問話回了神,下意識回道,「沒什麼。」
「哦。」衛戍應了一聲,沒有探究。
作者有話要說: 鹹魚表示:我只有一雙死魚眼∼
其實已經在掉馬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出來。。。。
第28章 掉馬進行時
思緒被打斷,俞左再想,突然就想不起來剛糾結的問題。
他定定看了會衛戍寫字的樣子,手靠在衛戍疊的高高的教材上,趴下去看著對方問道,「衛戍,你會不會覺得我常常找你很煩。」
因為下巴抵著手臂,俞左的吐字沒有以往清晰,同時,帶上了幾分不常見的迷糊綿軟,聽起來格外容易令人心軟。
衛戍頭也不抬道,「沒有。」
「真的嗎?」俞左半抬頭,「不會覺得我在一邊說話,打擾你做作業嗎?」
衛戍道,「還行,應付的過來。」
俞左再次趴下去,拖長了調,「你的意思,還是煩的咯……」
「沒有。」
「真的沒有?」
「嗯。」
「你發誓?」
衛戍,「……」
俞左鬱悶道,「果然是騙我的。」
衛戍終於停下筆,抬起頭看向正舒舒服服趴在自己大堆資料上唉聲歎氣的俞左,「沒騙你。」
俞左胡攪蠻纏,「那你怎麼不發誓?」
「差不多。」
俞左總覺得衛戍在歎氣。
衛戍,「我答應的,就是誓言。」
俞左眨眨眼,突然問道,「那你說的女朋友也是真的了?」
衛戍明顯怔愣了下,深深看了他一眼,聲音輕緩卻又堅定道,「嗯。」
衛戍看過來的那一眼很快,俞左還沒抓住裡面的內容,對方就已經移開了。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幾秒後才回了一個「哦」字。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說道,「那怎麼不見你帶出來?」
衛戍似笑非笑,「帶出來見你?」
俞左來了勁,「對啊,你要不帶出來我見見?」
到時候我往你身邊一站,看你帶誰出來圓謊!
衛戍卻是道,「好。」
俞左早料到衛戍既然敢說,就會答應,沒覺得意外,「那說好了啊,我們週末約個地方一起寫作業怎麼樣?」
衛戍道,「行。」
「你真是惜字如金。」俞左感慨。
「只是懶得說話而已。」衛戍破天荒解釋了一句。
「你不覺得說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嗎?」
衛戍,「聽別人說話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那我們還挺搭,一個說,一個聽。」這句話俞左很自然說出了口,絲毫沒注意到哪裡不對。
衛戍也彷彿沒有察覺到不對,點了下頭,「你說的很對。」
俞左聽著,心裡有些不對勁,午休時間卻已經結束,老班早早拿著教案走進教室。
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安靜,在一個個整齊的身影中,托著椅子坐在衛戍座位邊的過道裡的俞左顯得特別醒目。
老班喊道,「俞左,幹嘛呢,不要打擾衛戍做作業。」
俞左絲毫不懼,回道,「老師,我跟衛戍同學學習呢。」
「真的?」老班很是懷疑。
「當然啦,不然我哪會有這麼大的進步。」俞左邊說,邊站起身準備把椅子提起來搬回座位。
彎腰的功夫,他朝衛戍眨了眨眼,狡黠可愛。
衛戍彷彿什麼都沒看到,仍舊一副淡淡的表情,可瞭解對方的俞左注意到,衛戍眼中的光變得稍稍柔和。
俞左滿意直起身,搬著椅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老班回想俞左近來幾次測驗的成績,確實有所提升,跟衛戍證實。見衛戍點頭承認,他沖俞左說了句「坐下吧,準備上課了」,這茬就算是揭過了。
*
週六自然沒辦法三人會晤,原本俞左打算跟衛戍兩個人去圖書館自習,誰知接到發小的電話,死活要拉他去打球。
連續下了一個禮拜的雨,好不容易放晴,俞左又早答應過,想了想發了個消息告訴衛戍,他突然有事去不了了。
衛戍只簡單回了個「好」。
俞左還想說幾句,又一個電話進來,說是馬上到他家,讓他快點準備出來。他便顧不上別的,忙去換衣服準備出門。
換好衣服沒一會,門外就開始喊他的名字。俞左又忙去開門,讓兩人等了等,拿上衣服手機,出屋鎖了門。
俞左,「你們怎麼來這麼快。」
李浩,「不快,我本來就在飛躍家,我們打算來你家搞個突襲。」
俞左滿頭黑線,「又不是查房,突襲什麼突襲。」
李浩嘿嘿笑兩聲,「要不是知道你的情況,我們都要以為你談戀愛了,約了這麼久都不出來,別不是約會去了。」
俞左有些心虛,找了個借口,「我這不是忙著學習。」
「就是個借口,」李浩毫不猶豫拆穿他,「別說你那成績了,我隨便學學都比你高。你再忙還能一天16個小時都學?我看你就是不想出來。」
他怪模怪樣道,「可憐我跟你家曲哥哥,獨守空房。」
俞左不停他瞎扯,只挑了前面的話挑釁道,「那你去隨便學一個我看看呀。」
「嘿、你讓我學我就學,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不學就是心虛。」
「我學了就是腎虛。」
「跟腎虛什麼關係。」
「我說有關係就有關係。」
「……」
兩人打打鬧鬧,分班學習的時間並沒有沖淡他們之間的感情。
曲飛躍習以為常,慢吞吞跟在兩人身後,只在兩人太出格時,才出聲提醒一句「小心」。
小區附近有個籃球場,他們三人一般都在那邊玩,打累了就坐下胡天胡地亂侃。
這時候,曲飛躍也會加入兩人的隊伍,借此釋放學習的壓力。
肆意少年,飛揚燦爛。
……
作者有話要說: 衛戍:「你說的很對。」
咳咳,看我們家小魚,還挺有先見之明的。
第29章 掉馬進行時
另一邊,衛戍正從家裡出來。
俞左他們打鬧的聲音大,即使不想聽,那些聲音也會鑽入耳中。
聽到耳熟的嗓音,衛戍停下腳步,朝發聲處看去。
從他的位置,只能看到兩個親密摟抱在一起的背影,曲飛躍離他們有段距離,衛戍沒有注意到。
背影很熟悉,衛戍看過很多次,有長髮的,短髮的。
因為要打球,俞左穿的不算多。玩鬧時,收緊的衣物勾勒出緊窄柔韌的腰肢,兩條腿纖濃有度,筆直修長,無處不顯少年的青春活力。
衛戍想,大概這樣的人,才對俞左的胃口吧。
他轉了身,朝另一個方向的公交站牌走去。
週六晚上,衛戍發消息約「於鑰」看小花。
咋然從俞左的身份切換到於鑰,俞左還有些不習慣。
他緩了緩才回道:不行呢,週末父母在家
他想,這都是什麼事啊。
作為俞左,他可以肆無忌憚敞開胸懷跟衛戍開玩笑、玩鬧,可一切換到於鑰,立刻又要面對即將被他「拋棄」的衛戍。
真是……
精分也不是這麼精的,他都有些後悔當初想了這麼個主意。
雖說他跟衛戍關係好起來也有於鑰的功勞,然而現在,於鑰的存在就是一個大麻煩。
兩人斷斷續續發著消息,俞左每次都是第一時間看到,卻又刻意等上十幾分鐘或者半個多小時再回。
網上說,要想自然地跟戀人分手,需要先淡化對方的情感。比如,刻意冷淡,發消息不回或許久才回。
神他麼戀人,他跟衛戍可不是。不過,這不妨礙俞左借鑒下這個辦法。
持久戰直到十點多還沒結束。
這段時間以來,於鑰跟衛戍都是這麼過來的,說起來,他也的確很久沒有看過小花了。
當初讓衛戍收留小花,是俞左想要跟衛戍搭上話的借口。現在小花也大了,衛戍卻乾脆把小花養在了家裡,沒有放走的打算。
俞左心裡還有些內疚歉意,狠不下心不理衛戍。
更何況,他每天上學都能看到衛戍,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在看到衛戍臉的一霎,也完全消失了。
俞左覺得,這鋪墊的時間應該也夠了吧?
想了想,他直接問道:我怎麼聽別人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衛戍:我說的
俞左假裝生氣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朋友!
衛戍:你說的,想做我的女朋友
鑰鑰:可你問過我了嗎?
發完這句話,俞左還真有些生氣。
說女朋友就女朋友,你問過人家「於鑰」的意見了嗎?於鑰答應當你女朋友了嗎?
衛戍卻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認識於鑰
俞左矢口否認:不認識
衛戍:哦,我看你們有點像,要不是你說不認識,我都要以為你們是雙胞胎了
俞左心口一跳:很像嗎?
衛戍:身形很像
鑰鑰:臉呢?
見魚兒上了勾,衛戍慢悠悠回道:臉不像
俞左忍不住鬆口氣:這世上身形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能見我跟她像,就說我們是雙胞胎
他還欲蓋彌彰發道:上次還說要一起見面呢,結果人都不答應。你確定人家是你女朋友?
衛戍發了個「?」過來,俞左不明所以。他隨手翻了翻聊天記錄,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發的是作為俞左時的台詞。
衛戍是打錯字了嗎?還是故意的?他竟然問於鑰認不認識於鑰?
難道被發現了?!
俞左心中一驚,停留在輸入界面久久沒有消息。看著屏幕上的文字,他心中一陣忐忑,立刻又一條條點了撤回。
衛戍問起來怎麼說?承認兩人是雙胞胎?
不行,不能承認!如果這時候承認,以後更容易露陷。
可如果不用這個理由,怎麼解釋自己剛才發的消息是怎麼回事?
俞左想了想,謹慎地看了眼微信頭像,確定是於鑰的微信,打字道:剛在跟別人聊天,發錯了
衛戍:嗯
那麼,衛戍究竟有沒有發現問題?
俞左知道衛戍腦子聰明,不會不知道其中的蹊蹺。但如果換一個角度想,他跟於鑰完全是兩個人,還是一男一女,一般人都不會把兩人當成一個人。
他只是從自己的角度想,所以一時想岔了。俞左如是安慰自己。
等了會,衛戍都沒有發消息過來詢問這件事,或者指出他的破綻,俞左漸漸又恢復成散漫的模樣,放寬心,只當衛戍沒有想到。
今天他的心情簡直比過山車還刺激,如果被衛戍發現他跟於鑰是同一個人,就慘了。
俞左心中自然地認為他的下場會很慘,卻沒有仔細探究為什麼會慘,只下意識地這麼想了。
他重新回到兩人之前的話題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次,衛戍過了好幾分鐘才回過來:我答應了,難道不就是默認你是我女朋友?
俞左經歷過之前的驚心動魄,一時說話底氣也沒那麼足了:你沒跟我說,我不知道
衛戍:現在不是跟你說了?
鑰鑰:那我不答應
衛戍緊跟著追問:為什麼又不答應了?
俞左把「我不喜歡你了」打上去,又一個個刪掉。又打又刪,足足過了五分鐘,才閉眼發上去。
不管了,反正話我也說了,之後於鑰就會「消失」,怎麼樣都隨他吧。
失戀嘛,誰沒失戀過?
誒誒誒?不對,衛戍剛才的話,是不是說他喜歡自己?!
衛戍喜歡他?!
即使對方喜歡的是俞左的馬甲,於鑰,也足以令俞左震驚。
怎麼突然就喜歡了呢……談戀愛也沒這樣談的。
人家表白後,你拒絕了。結果沒過多久,你就說人家是你女朋友,女朋友本人都不知道呢,就有男朋友了,這合理嗎?!
俞左再小白,也知道沒有這樣的,衛戍完全就是在耍無賴。
「無賴」這個詞跟衛戍怎麼想怎麼不搭,特別是那張臉,但俞左暫時也想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他,只能先借來用用。
衛戍那邊發了消息過來,俞左沒有馬上查看,腦中不斷閃過「衛戍喜歡他」這句話。
等他回過神,告訴自己,衛戍喜歡的是女的,他喜歡的是於鑰,深吸口氣把自動鎖屏的屏幕點亮。
屏幕上一條消息正正顯示著,發信人為衛戍。
衛戍:渣
鑰鑰:……
他一捋袖子。
憑什麼說他渣?!他不就是說不喜歡了嗎?小女生不都是這樣的嗎?看到更帥的馬上換男神……
越想,俞左越心虛,消息也不發了,乾脆又發起呆來,腦中混混沌沌一團亂麻。
簡直了。
臉朝下,俞左把自己摔進被窩,趴在柔軟的被褥上,狠狠吸了一口。
俞媽媽不怎麼管他,對他的作息卻極其嚴格。去廚房倒水看到他房間的燈還亮著,敲敲門催他睡覺。
俞左應了一聲,乾脆先去洗了個澡,洗漱完關燈上床。
摸出手機一看,上面又有了新的消息。
衛戍:出來見一面吧
他一時不敢點開,猶豫好一會才回道:我要睡覺了,明天說
衛戍:嗯,睡吧,晚安
俞左在屏幕上隨意點了點,跟著回了個晚安過去。
然而,今晚俞左注定是睡不安穩的了。
*
接下來幾天,兩人微信上都沒怎麼聊天,不過衛戍每天都會給俞左發個晚安,時間在俞左睡前。
俞左雖說存著疏遠的想法,已經養成的學習習慣卻沒有丟棄,保持兢兢業業的學習狀態。
畢竟,在學校,衛戍也會跟他討論題目(基本都是衛戍教他做題)。知識點掌握不夠,衛戍解題時他很可能聽不懂。
這樣的事情也不止發生過一次兩次了。
想到於鑰這個角色,俞左總會煩悶上半天。好在,需要煩惱如何疏遠衛戍的是於鑰這個虛造出的人物,而不是他俞左。
也許是太多於鑰想對衛戍說的話憋在心裡,在學校,俞左對衛戍總有說不完的話。
不僅如此,他對衛戍也愈發親暱,行事間儼然已經把對方當成親密好友。除了於鑰的事,什麼都願意說。
哦,還有何彤。
在這件事上,俞左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心虛。
他想,心虛是對的,畢竟他存著阻止兩人談戀愛的念頭,還為此付出行動,這不是妨礙衛戍脫單嗎?
聽說,但凡有了女朋友的男生,兄弟就自然被排到後一位去了。
如果衛戍有了女朋友……
腦中發出警覺的預兆,俞左一激靈,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他現在的想法,不就是維持住跟衛戍的友誼嗎?想那麼多幹什麼。
然而,一想到兩人冷淡的幾天,衛戍在學校一如既往,從未有過絲毫異樣,俞左又不滿了。
還說於鑰是你女朋友呢!於鑰拒絕你,都不難過一下。
俞左忍不住想,衛戍到底是跟他一樣說著玩的呢?還是根本不在乎於鑰。
不管是哪一個,俞左都不覺得有被安慰到。
衛戍是不是早就想擺脫於鑰了?他可是還記得,衛戍看到於鑰時理都不理的樣子。最後還是俞左想了法子,死纏爛打才說上的話。
應該很開心吧,沒有女生纏著他,佔用他課外的時間。
俞左看著衛戍,眼中帶上了幾分憤懣。
也許是俞左的視線太強烈,低頭寫字的衛戍忍不住抬頭疑惑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俞左輕咳一聲,猶帶心虛地別開眼。
等眼中的情緒散去,他又轉過頭來,眼中帶上幾分好奇,問道,「衛戍,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衛戍仔細看了他一眼,眼中隱約閃過一絲笑意,「身高腿長,長得可愛的。」
身高腿長?這麼說來,衛戍是不喜歡何彤了?要知道,何彤是出了名的嬌小可愛。
不對,還佔了可愛兩個字。
俞左分不清心底的想法,只有些不是滋味道,「我一直以為你不是外貌協會。」
衛戍,「食色,性也。」
「嘁……」俞左發出一聲略帶不屑的氣音,仍止不住問道,「那在你看來,怎樣的算可愛?」
俞左想了會,道,「會一直嘰嘰喳喳在你耳邊說話,不理人就會跟你撒嬌。」
竟然喜歡這麼矯情的?!
俞左誇張地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抬手道,「別,你別說了,我汗毛都豎起來了。你這品味,嘖嘖,庸俗。」
衛戍也不生氣,轉而問他,「你呢?喜歡怎樣的?」
「我喜歡……」俞左正要脫口而出「何彤那樣的」,忽的就住了嘴,腦中閃過某個模糊的人影。
他緊張地嚥了口口水,不敢置信地想,不會吧?!
「嗯?怎麼不說了?」衛戍見俞左頓住了,追問了一句。
俞左回神,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沒有喜歡的。」
「哦?那就是說,誰都可以了?」衛戍微瞇起眼。
「怎麼可能?!」俞左當即反駁,「當然要喜歡的才可以。」
「是嗎……」衛戍若有所思。
如果衛戍繼續問下去,俞左肯定會被難住,好算,衛戍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思,這讓俞左提起的心一下落了地。
為防止衛戍突然想起來繼續問,俞左急忙岔開話題,說起昨天的作業情況。
……
作者有話要說: 衛戍:醋要吃的,人也是要的
最近留言評論的小可愛好多~開心!!!
另:今天粗長了有木有?!
看到大家說對話有點亂,改了下,有沒有好一點?
(2018.12.13.21:33留)
第30章 掉馬進行時
腦中想著某件事,俞左免不了多注意衛戍,尋機旁敲側擊。
飯吃過一半,俞左假意指了指離他們不遠的一對吃飯的小情侶,示意衛戍去看。
見衛戍轉頭去看了,狡黠之色從俞左眼中一閃而過。他道,「你跟你女朋友不同校,平時怎麼約會?就週末?」
衛戍倒沒有看俞左,自然道,「有時候放學也會見面。」
「哦……」俞左拖長了調,意有所指道,「最近怎麼都沒看到你女朋友來找你?」
衛戍嚥下口中的飯菜,這才開口道,「鬧了點小矛盾。」
俞左正要細問,卻聽衛戍道,「你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怎麼哄生氣的『女朋友』高興。」
含在嘴裡的湯差點一口噴出來,俞左沒注意衛戍加了重音的「女朋友」三個字,假裝不以為意道,「我又沒有交過女朋友,你問我不是白問嗎。」
衛戍卻沒有放棄,繼續道,「旁觀者清,說不定你就能知道呢?」
俞左敷衍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怎麼出主意?」
衛戍,「就是她聽到我跟別人說,她是我女朋友,不高興了。」
俞左忍著沒罵出來,深吸口氣,放慢語速,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些,「你跟別人說她是你女朋友,她不應該高興嗎?為什麼生氣?」
衛戍詳歎口氣,「我也奇怪。他對我表白的時候我不喜歡他,所以拒絕了。後來一直跟我有聯繫,說明還喜歡我,既然如此,我喜歡上他,跟別人說她是我女朋友,有哪裡不對嗎?」
當然不對!你都不跟人確定關係,人家哪知道你喜歡她,還直接升級成女朋友了!
俞左一時沒往自己身上想,壓下心頭的無語,問道,「你跟她表白了?」
衛戍面色自然道,「沒有。」
俞左的語氣明顯帶上幾分激動,「你都沒跟她表白,突然就說她是你女朋友,她當然生氣!」
衛戍神情間露出一絲憂鬱,「我既然喜歡他,自然會接受他的表白,不就默認他是我女朋友了?」
他的眼中露出幾分疑惑,看向俞左,好奇問道,「我應該去跟他表白嗎?」
視線對上,俞左這才想起,衛戍口中的女朋友是於鑰,而於鑰,是他。
明明知道衛戍口中說的喜歡的對象是指於鑰,雖然他跟於鑰本質上是一個人,但於鑰是女生,他是男生。
儘管明知如此,俞左臉上還是漫上幾許熱意,耳尖悄悄紅了。
他定了定神,把自己跟於鑰兩個角色分離開。
他現在勸說衛戍跟於鑰「分手」,最好不過,可這樣做,不就顯得太怪異了嗎?
人家小情侶鬧彆扭,衛戍都把原因跟他講了,他不讓人家去表白,會被懷疑別有所圖的吧?
想明白這一點,俞左說道,「應該。」
衛戍點點頭,「既然你都這麼說,我肯定會去做的。」
俞左欲哭無淚。
別啊,要不是只能這麼說,我肯定讓你立馬跟人分手。可這話,俞左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衛戍停了話題,埋頭吃飯,表現出結束話題的樣子,俞左也不好意思再提,默默跟他吃完了這頓波瀾起伏的午飯,腦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他有預感,這次的「分手」,也許、可能、大概、不會太順利。
*
每週週五是衛戍值日的日期,俞左不想多生事端,跟衛戍約在週五下午見面。
因為剛放學,他穿了二中的校服。仿真假髮披散開,俞左對著鏡子微彎嘴角,鏡中的少女隨之露出羞澀的笑意。
鬼的羞澀!他要的是難過!愧疚!
手指輕點鏡面,若忽略鏡中的少女是他裝扮的事實,俞左也不得不稱讚一句漂亮。
俞左臉小,稍加修飾就是一張美人臉。偏他臉上還不是乾瘦,是那種帶點肉的綿軟。雖說不上肉嘟嘟,可也平添了幾分可愛。而女裝後,可愛的感覺再次加倍放大。
感情他吃進去的肉,都長臉上去了吧。
不過,漂亮是真的漂亮,還是那種柔軟的乖順,不帶任何侵略性的美,跟別人平時形容他的感覺一模一樣。
儘管俞左並不承認自己沒有「男人味」。
不怪衛戍喜歡於鑰,如果有這麼一個女生來追自己,想必他也抗拒不了。
俞左心中隱隱得意,雖然他自己也不清楚,女裝的自己得到別人的喜歡有什麼好得意的。更準確的來說,是得到衛戍的喜歡。
*
打掃完衛生,衛戍走出教室,關上教室門。一抬眼,正巧看到何彤從隔壁教室出來。
他看了何彤一眼,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轉身往樓梯口走。
「衛戍,你等我一下。」身後,何彤卻叫住了他。
衛戍停下腳步,半側身,「有事?」
「嗯。」何彤小步跑過去,「我想提升一下自己的數學成績,魏老師說你有很多比較好的資料,他讓我來跟你要一些參考資料,自己去買來做。」
「我有一些,但好不好不一定。」衛戍不易察覺地皺了眉頭,打心底不想跟何彤走一起。
倒不是因為他討厭何彤或者別的什麼原因,而是於鑰可能已經在校門口等他,如果被對方看到他跟何彤走在一起,想必又會瞎鬧。
是的,俞左的糾結在衛戍看來,就是發小脾氣。
也許跟成長經歷有關,衛戍不怎麼動情緒。他的那些大喜大怒大悲,早在當初,隨之一同埋葬在他父母落身處。
可他也不是能隨意招惹軟脾氣的人,那人的初衷他已經猜到一個大概,然而不管用意如何,他也不會讓人輕易抽身。
衛戍自認觀察力不弱,在相處的過程中,能感覺到對方對何彤的分外關注,尤其是在他聽到某個流言後。
衛戍微垂了眼,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暗光。
「魏老師說有參考價值,肯定不錯。」 何彤有意跟他商討學習資料,走到他身邊站定,「我們邊走邊說?」
衛戍回了神,想了想,點頭,想著在出校門前把人打發走。
兩人一起往樓下走。
作者有話要說: 混亂才能掉馬∼
關於上一章,大致意思就是,攻問「於鑰」認不認識於鑰,受直接說不認識。。。。呃呃呃,他現在就是用於鑰的身份在跟攻聊天啊,怎麼能說不認識呢?
Ps:你們求掉馬,作者求收藏,收藏過五百日更∼更完直接完結v。嗯,作者的理想計劃。
第31章 掉馬進行時
衛戍報了幾個參考資料的名字,說道,「這幾本我覺得對進階提升比較有用。」
「等等等等,」何彤忙喊停,「你說的太多了,我一下記不住,能不能回家後發我QQ?」
何彤開始對衛戍有想法的時候,就藉著學習跟衛戍要了聯繫方式。她私底下也發過一些消息,可衛戍都沒有回。
問起,衛戍就說是他不怎麼上QQ。可一直特別關注衛戍上線消息的何彤知道,衛戍只是不想回。
以前,衛戍是真的一心只有學習,何彤就想,她是跟衛戍走得最近的女生,如果衛戍有了念頭,她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然而現在,何彤總算明白,什麼叫「遇見對的人」。原來,她只不是那個衛戍心目中「對的人」。
你看,碰上那個女生,什麼「高中不打算談戀愛」都是假的。
女生在感情方面一向比較敏感,在衛戍現任的女朋友未出現前,何彤確實沒有在衛戍身上感受到任何想要戀愛的氣息,對方眼裡是真的只有學習這一件事。
她總想著,等畢業,那時候,再試一次。
何彤對自己有自信。別人都說她長得漂亮,她有自知之明,即使不是令人驚艷的類型,她也稱得上是美女。
對於長得好看的人,總會寬容些,說不定衛戍高考結束後,突然就改變主意了呢。
只是,這一點蠢蠢欲動在看到衛戍跟那個女生相處時,一下被從天而降的冷水澆滅。
不一樣了,衛戍真的戀愛了。
心中有些不甘,可她也不會做出破壞別人感情的事來。即使她想做,想來也沒什麼用。
如果有用,衛戍現在的女朋友就應該是她,而不是那個二中女生。
說到底,何彤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小說中那些惡毒女配的戲份,她不會做,也做不來。
放棄是放棄了,但女生之間的好勝心仍舊讓何彤有過對比的念頭。
容貌?那女生雖說長得不驚艷,但也可愛乖巧,五官皮膚更是精緻白皙。細想之下,自己似乎也沒特別出色。
學習?既然衛戍不介意,成績好不好又如何?學習好從來不是高中生戀愛的標準,總歸有個學霸男朋友,不想學也能給你帶回正道。
氛圍是一種很特殊的氣場,它能讓你在不自覺中轉變。
何彤想,她不需要等,也不會再多想。她知道,衛戍這樣的人以後一定會遇到比好好很多好很多的人,只是她沒想到,竟然這麼早就遇到了。
即使對方不那麼好。
衛戍應下何彤的話,見校門在即,停了腳步,「你先出去吧。」
何彤不解。
衛戍,「我女朋友在外面等我,她脾氣有點大,看到我們走一起可能會誤會。」
說這句話的時候,衛戍的嘴角有輕微的上揚,眼中帶出一絲暖意。也許他自己都沒發現,在說「我女朋友」的時候,身上的愉悅有多明顯。
儘管何彤已經放下對衛戍的情感,看到此情此景,仍有些難受。她忍下心中的酸澀,往後退開兩步,玩笑道,「看不出來,你女朋友醋性這麼大。」
她邊說邊背過手慢慢往後退,「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嗯,再見,回去發你。」
「好的。」
何彤的動作有些慌亂,衛戍看在眼裡,假意沒發現其中的異樣,神色自然地跟她道了別。
許是轉的急,何彤不小心絆了腳,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離得不遠的衛戍沒多想,直接上前大跨兩步,伸手扶了何彤一把。
何彤驚魂未定,「謝謝,嚇死我了,還好你拉住了我,不然我就要摔地上了。」
在何彤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時,衛戍已經在穩住對方身形後鬆了手。
突然感覺到一道強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衛戍心中一個咯登,似有所覺,往校門口的方向看去。
原來,他剛走過去的方向,正好落入等在校外的俞左眼中。
衛戍:……
何彤見衛戍不說話看向校外,便也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看到那個站在校門口不遠處安靜等待的女生,不由也怔住了。
何彤:……
要不要這麼言情?!
她忙道,「你快過去吧,快點解釋清楚,不然她可能要跟你生氣。」
衛戍說了句「我知道」,也沒再看何彤,直接往校門口走去。他走的不算急切,可何彤還是注意到衛戍不同於平常的步伐。
他走得比平時快了。
何彤喜歡過衛戍,自然觀察過衛戍的言行。所以,她能看出來,衛戍心中其實有些著急。
果然很在意對方。
何彤看不清女生的神色,可也注意到對方在發現兩人看她時,直接轉身走了。
這種時候她如果扇把火,讓誤會增長,就符合青春疼痛小說中的某些狗血橋段。何彤不無苦中作樂地想。
衛戍想著早點打發何彤,不成想最後功虧一簣。那人本來就有跟他分開的意思,看到這一幕,還不借題發揮?
俞左也沒想到,等個人也能發生這麼戲劇性的事。
事情的經過他都看在眼裡,但不知為何,看到兩人挨得極近,俞左心裡怪怪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於是,在衛戍跟何彤一起看過來時,竟覺得承受不住,身體快過了意識,轉身掉頭就走。
哼,還說於鑰是他女朋友呢!有女朋友的人還到處沾花惹草!
還說他渣!
到底誰比較渣!
渣男!
第32章 掉馬進行時
俞左心中憤憤,一時沒注意腳下,踩在一個小坑窪裡,措不及防下直接崴了腳。
這一下,疼的他差點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緩緩蹲下-身,手按在受傷的小腿上,不敢去碰傷處。想到之前看到的場景,心裡更是難受。
剛剛這一幕是不是有些熟悉?有點像他昨天無意間瞥見俞媽媽看的電視劇裡的某個男女主角爭吵的場景。
女主角看到男主角跟別的女人抱在一起,男主角想要解釋,女主角就一個勁的「我不聽我不聽」,男主角則一個勁說「你聽我說」。
當時他還是想,這麼無聊的劇,居然也有人看,現在一想,好像除了台詞,跟他不過腦子就跑的行為有點像。
把衛戍的臉帶入男主角的形象,俞左差點笑出來。轉而一想到女主角,他只覺一陣惡寒。
他才不會做出那麼無腦的事。
身後規整平穩的腳步聲傳來,俞左頓時收了笑,一臉苦大仇深。
明明是衛戍約的他,看到他跑了,竟然也不知道來追一下,果然之前說的「喜歡於鑰」都是假的。
虧他還當真了,擔心衛戍「誤入歧途」,想著斷掉兩人的聯繫,結果呢,看看對方那一點也不著急的腳步,簡直是滿不在乎。
當是散步呢!要不是他崴了腳,早走掉了,哪還會等你!
就這個性子,以後有了女朋友,肯定也被你氣跑了。俞左有些幸災樂禍地想。
衛戍快走一小段路,發現俞左就蹲在不遠處等他,便自然放緩了腳步。走近才發現,對方似乎並不是在等他,更像是受傷的樣子。
心中不由焦慮,衛戍步伐加大,幾步走到俞左身邊,「怎麼了?」
他蹲下-身,見俞左另一側的手按在腿上,臉上殘餘痛苦之色,伸手就要查看。
俞左忙擋住他,「你別亂碰啊,很疼的。」
衛戍輕聲問道,「腳扭了?」
俞左彆扭了一下,心裡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嗯」了一聲。
「我幫你看下。」為了讓俞左放心,衛戍說道,「一般的筋骨扭傷用藥酒按摩一下就能好,我以前經常幫人看腳傷,我幫你檢查下有沒有扭傷筋骨。」
「真的嗎?」俞左語氣中滿是不信任。
誰沒事整天幫人看腳傷?
「嗯,相信我。」衛戍視線從俞左受傷的腳上移開,直視俞左的眼睛,堅定說道。
俞左對上衛戍自信的目光,不自覺挪開眼,心裡為之前自己的不信任小小心虛了下。
衛戍的目光彷彿有一種魔力,能讓人不由自主信賴依靠他。
衛戍卻沒有立刻上手查看,「怎麼?不擔心我讓你傷上加傷?」
「廢話那麼多幹嘛,要看就看。」俞左心裡的氣再次上來,沒好氣道,「說要看的是你,不看的也是你,你到底要不要看?不看我就去醫院讓醫生看去,人家還比你專業呢。」
明白這人還在氣頭上,衛戍沒有理會俞左的氣話,好言哄勸道,「看,說要看的是我,你既然同意了,當然得我看。」
「那你還不快點。」俞左扭過頭不看他,表情有些不耐道。
「我先扶你找個地方坐一下。」衛戍伸手,讓俞左扶住他的手臂。
俞左心中有氣,身體卻很自然地搭了上去。衛戍半起身,讓俞左順著自己的力道站起來。
扭到的腳還疼著,俞左單腳站立,受傷的腳沒有碰到地面,一蹦一跳地跟著衛戍往一邊的花壇走去。
兩人走得慢,衛戍卻沒有絲毫不耐煩,在俞左跳過去的時候,幫著仔細查看周圍,以免他再次被絆到。
幸好衛戍沒跟俞左說他的想法,不然俞左肯定又要生氣。
他又不是傻,絆了一次還能絆第二次。而且之前會崴腳,還不都是因為衛戍。說來說去,這人才是罪魁禍首。
在花壇邊坐下,衛戍自然蹲在他身前,大掌抓住他的小腿,拉著放在他曲起的膝蓋邊。
俞左見到衛戍的動作,驚了一下,掙扎著要從衛戍的手邊離開,「你幹嘛脫我鞋?」
他換了一身裝扮,鞋子卻沒有換,因為帶起來不方便,身上也不容易放下而不被察覺。
他突然有些擔心衛戍會不會從鞋聯想到自己身上,儘管他穿的款式男女皆宜,可誰知對方會不會來個靈光一閃。
想到此,俞左不免想到,除了週末之外的時間,他見衛戍,從來沒有換過鞋。
如果發現,也早該發現了吧?
衛戍卻不管俞左七七八八的想法,把他的小腿按在自己腿上,小心幫他解開鞋帶,「你別亂動了,不然更疼。」
聞言,俞左頓時僵在那邊不敢亂動。
衛戍補充道,「不脫鞋怎麼看腳傷?」
俞左見衛戍一點點幫他松鞋帶,心裡想的有點偏,不由發起愣來。
幸好今天沒有體育課,不然出個汗,脫了鞋肯定不好聞。
俞左沒有腳臭,可出過汗的腳,總歸會有一點味道。
鞋帶鬆開,衛戍一點點把鞋子從俞左腳上脫下來。他的動作很小心,只在拔出腳跟時讓俞左感覺到一絲痛感。
俞左在那一絲些微的痛感前回了神,目光落在衛戍半側的臉上。
衛戍的神情很平靜,彷彿一點也不覺幫別人脫鞋是一件多難以接受的事。上手時,也不見絲毫嫌棄的表情。
等等!上手?!
衛戍手上一動,腳上猛然傳來一陣酸麻,俞左沒有防備,直接叫了出來。
他立刻閉上嘴,壓抑著叫喊的衝動,悶聲道,「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下。」
「我看你在發呆,這時候痛感會小一些。」衛戍道,「醫院裡護士給小孩打針,不也都會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俞左生氣地拍了下身側的花壇,然而花壇上砌有石磚,他手打上去,反而把自己的手拍疼了。
他見衛戍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悄悄將手背到身後,在衣服上搓了搓,緩解手上的疼痛。
等緩過來,他才把沒說出口的話繼續說出來,只語氣沒有那麼強烈,「打針能跟這個比嗎?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
俞左鬱悶道,「太丟人了,還好我喊得不響。」
衛戍偷偷笑了下,低頭專注道,「沒人聽得見。」
俞左看著衛戍沒好氣道,「你不是人嗎?」
衛戍回道,「在我面前,你怎麼樣都不丟人。」說話口吻有種說不出柔軟。
俞左聽著有些不自在,囁喏了下嘴,不知道說些什麼,乾脆閉上嘴巴。他不好意思看衛戍擺弄自己的腳,只衝著另一邊看。
也就剛才猛然一下,之後衛戍碰碰點點,腳上再沒強烈的痛感。
衛戍上手主要是捏一下筋骨,又仔細查看了下,發現只是普通的扭傷,繃著的神經便也放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俞左:這麼淡定,以後肯定沒有女朋友
衛戍:……
作者親媽笑:所以小魚啊,你家老攻只有男朋友,沒有女朋友喲~
俞左:……
衛戍贊同點頭:對,我有你就夠了
俞左:……
第33章 一塊小甜餅
這時候,他才有心思注意手上那只較之他顯得有些小的腳丫。
俞左的襪子他沒有脫下來,為方便查看,褲管捲上去一些,露出一截細白的腳踝。因為腫痛,呈現出醒目的紅,反而襯得周圍的皮膚越發的白嫩。
這人皮膚本來就嫩,常年包裹的地方,自然更嫩白。
檢查時免不了觸碰,指腹碰上裸露出的肌膚,柔滑瑩潤,一點沒有別人冬季時的乾燥粗糙。
「沒有大傷,回去擦點藥酒按一下就能好。你家人會按腳嗎?不會我帶你回家幫你擦藥酒。」衛戍收回心神,說道。
一聽衛戍說要帶自己回家,俞左忙拒絕,「不用,我爸會。」
這倒不是托詞,俞爸爸偶爾也會給自己扭傷的地方擦藥酒。
衛戍定定看了會俞左的臉,見他神情自然,料定他沒有騙他,便幫俞左重新穿上鞋。
腳上的鞋帶沒有繫緊,只鬆鬆掛著,衛戍把垂落下的鞋帶收進去,以防俞左被自己的鞋帶絆到。
俞左突然扭了腳,現在在衛戍看來,什麼都可能成為對方摔倒的隱患。
把褲管拉下來,衛戍解下背上的書包,塞進俞左手中,背對他蹲下-身。
俞左傻傻問道,「幹什麼?」
衛戍半側過頭,「背你回去。」
俞左不想讓衛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正想拒絕,便聽衛戍說道,「難道你想自己跳回去?想想你平時回家要多久再做這個決定。你腳上還傷著,不能立刻碰地,容易加重傷勢。」
腳已經不痛了,但這點常識俞左還是有的。他想了想來回的時間,一下猶豫了。
按照他蹦回去的速度,估計得蹦上半個小時,這還是在衛戍扶著他的情況下。
「快上來。」衛戍沒有給俞左猶豫的時間,口中催促。
俞左想不到男女之別,一聽他催促,身體已經自發趴伏上去。等他反應過來要往後,衛戍已經動作迅速地反手摟住他的腿,將他背了起來。
衛戍的書包有些重,體積又大,夾在兩人中間不僅不舒服,還很不方便。心中比劃了下大小,俞左道,「停一下,我把你書包也背我身上。」
衛戍依言停下。
衛戍長得高,背了個俞左看起來就更高了,很有鶴立雞群的感覺。路上行人時不時看過來,俞左臉都發燙了。
「你今天沒騎車?」俞左問道。
衛戍本來想藉著回去的時間跟俞左多一些相處時間,誰知碰上這事,也是很不巧了。
衛戍,「壞了,拿去修了。」
「哦。」俞左沒有懷疑。
俞左還穿著二中的校服,頭上戴著假髮,他腦中琢磨著等會怎麼打發衛戍走,換下身上的衣服。
褲子是不行的了,不過校服可以換回來,想必俞爸爸俞媽媽也不會注意他的校褲。
還有頭髮要摘掉,妝也要洗。
俞左立刻沮喪起來。
怎麼這麼倒霉……
對,他是因為看到衛戍跟何彤一起,走得急沒看路,才崴了腳。而他來找衛戍的原因,是要跟他說明喜不喜歡這個問題。
可之前衛戍看起來也不像是多喜歡於鑰,他煞有其事地解釋,反而顯得好笑吧?
也不對,他明明是來找衛戍說「女朋友」這個稱號的。
「衛戍,你記不記得我為什麼要來找你?」俞左等了會,見衛戍沒有開口的意思,主動問道。
難道是忘了?
如果衛戍忘記了,那這件事在對方心中,占的位置是不是特別的小?!小到隨時可以忘記的那種。
「記得。」衛戍回答得很快。
哦,不是忘記啊……
「那正好,我們來說說『女朋友』這個稱呼!」俞左咬牙切齒,在「女朋友」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不都說清楚了嗎?」衛戍自然道。
「哪裡說清楚了?!」他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有仔細說過這個話題!
「你渣。」衛戍用很平淡的語氣把這兩個字說了出來,彷彿說的不是指責,而是一句尋常的問候。
俞左炸了,「什麼叫我『渣』?!不是你渣嗎?!」
衛戍問道,「那你說,我哪裡渣?」
說話時,他語中帶出淡淡的疑惑,似乎真的在好奇自己身上哪處讓俞左看出了「渣」。
「我都看到了,」俞左想也不想道,「你跟何彤,明明你們這麼親密,還說沒有關係。而且你都說你是有女朋友的人,還跟別的女生走這麼近。」
「哦……」衛戍隱含笑意的聲音傳來,「我以後會注意跟別的女生保持距離,別吃醋了。」
「說誰吃醋呢!」俞左連耳根都開始熱起來。
他有些慶幸衛戍看不見他的臉,不然他都不好解釋,為什麼會臉紅。
是啊,為什麼會臉紅呢……
俞左反而把自己搞混了。
衛戍道,「難道不是嗎?不然你為什麼看到我跟何彤在一起會生氣?還說不喜歡我了,不喜歡會生氣?」
「我不是生氣。」俞左氣呼呼道。
他想找個理由說明,然而想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詞。
「行,不生氣。」衛戍應承道,「不過我還是會跟別的女生保持距離的。」
俞左都要抓狂了,「你跟別的女生保不保持距離跟我有什麼關係?!」
饒是俞左的粗神經,也覺得他倆的對話內容實在不對勁。
他想轉移開話題,衛戍卻不想讓他逃避,「你不是我女朋友嗎?」
「我不是!」俞左否認,「你都沒問我。」
衛戍,「那我現在問你?你要不要當我的女朋友?」
「不要。」俞左利落拒絕。
衛戍沒什麼反應,心想,不當女朋友,那就當男朋友好了,都一樣。
衛戍道,「你說你在追我,我現在問你要不要當我女朋友,你又不願意,難道不是渣?」
俞左說不出話來,最後憋出幾個字,「我不喜歡了,所以不追了。」
「嗯,還是渣。」衛戍自然接道,「始亂終棄。」
俞左反駁,「始都沒有始,哪來的亂?」
衛戍煞有其事道,「好歹承認了『終棄』,還算有救。」
俞左,「……」
他洩氣道,「我不跟你講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說話,還有那麼多歪理。」
「歪不歪理不好說,有道理就是對。」衛戍道,「不生氣了吧?」
俞左愣了下,好像確實不怎麼生氣了,心底甚至隱約產生了一絲甜意。
他想說還生氣,最後還是不想撒謊,悶悶「嗯」了一聲。
第34章 二塊小甜餅
衛戍,「不生氣就好,以後別說『不是我女朋友』的話了,你就是我女朋友。」
俞左想著他都拒絕了,思想歪了一下,「難道你是想讓我幫你擋桃花?!」
衛戍也是被他說得怔了,繼而心中失笑。
這人怎麼想到那裡去的?
儘管如此,他還是應了下來,「對。」
俞左鬆口氣,「你早說,害得我以為你真喜歡上我了。」
衛戍,「你也沒說錯。」
俞左,「啊?」
衛戍,「喜歡你。」
說完,他還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
俞左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了,等思想回籠,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離衛戍遠一點。可現在衛戍正背著他,他稍稍掙扎了下,還被衛戍斥了一聲「小心摔了」。
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不喜歡衛戍,而他扮演的於鑰喜歡衛戍,只是現在因為他的主意,變得不喜歡了。
結果衛戍突然說喜歡他,不對,喜歡他扮演的於鑰,還問她要不要當對方的女朋友。
女裝的他拒絕了,衛戍說讓他假扮女友幫對方擋桃花,他又答應了。想來想去,好像於鑰還是衛戍的女朋友,只不過從真的變成假的。
也不對,他們沒有真過,一直都是假的,現在還是假的。可別人都以為他們是真的,答應衛戍假扮他女友,就更不能去解釋了。
按理說,假的就不用在意,可於鑰這個身份同樣是假的。兩個假的,不就是真的嗎?!
啊!好亂啊……
他明明是來跟衛戍「斷交」的,怎麼越說越亂了!
俞左無力道,「衛戍,我能不能收回我剛才的話?」
衛戍,「嗯?」
俞左,「就是答應假裝你女朋友這件事。」
衛戍想著,這人好算反應過來了,只現在想明白,也晚了。
「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可以找別人。」
衛戍,「別人會當真。」
俞左沒細想,反問道,「難道我就不會當真嗎?」
衛戍笑了笑,「當真最好。」
俞左「啊」了一聲。
衛戍,「我才剛說過『喜歡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當真的話,不正好嗎?」
俞左,「……」
他一時不敢跟衛戍再說話,唯恐又引來對方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
現在衛戍的狀態,簡直無敵。
路上雖說引人注目了點,俞左好歹還有衛戍的身體跟一頭長髮幫忙遮臉,內心的羞恥感減去大半。衛戍就不行了,只能承受路人各異的目光。
俞左悄悄側頭看了一眼衛戍的側臉,平靜鎮定,絲毫不為所動。
這人大概也不會在意旁人的看法。
兩人說完話,已經走過大半路,又走了沒一會,俞左已經能看到小區的房屋了。
俞左不得不開口,「你把我在小區門口放下就行了。」
不愧是拿過長跑前三的人,背著他走了這麼一段路,竟然只是氣息有些凌亂。
跑步跟力氣好像沒什麼關係……不管有沒有關係,總結來說,就是體力好就對了。
衛戍大概猜到俞左支開他要做什麼,有些擔心,可最後,還是沒有把要背他去的話說出口。
從衛戍背上下來,俞左伸手扶住一邊的一根樹幹。衛戍轉過身,從俞左身上拿走自己的書包,「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點。」
俞左見衛戍說完話轉身就走,氣悶了下。結果他剛一轉身,衛戍又喊住了他。
他從地上擺放的一堆修剪過後的枝幹中挑出一根,一邊掰上面多餘的枝葉,一邊朝他走過來,「拿著這個。」
枝幹的枝葉被扒了個乾乾淨淨,只餘下一根粗細適宜的主幹。俞左一下說不出話來,心中有些感動,便是之前那些莫名的氣怒,也在這一舉動下消失殆盡。
人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給個甜棗就能忘記棍棒的笨蛋。
笨蛋俞左接過衛戍手上的枝幹,衝他揮手,「我回去了,再見。」
「再見。」
這次衛戍沒有等俞左走開,而是直接轉身走了。
是真的走了。
俞左看著衛戍的背影,為自己腦中出現的對方回頭的畫面感到可笑。他上手顛了下枝幹,粗細大小重量都不錯。
一點點撐住地面,俞左往小區附近的公共衛生間蹦去。
真是辛苦。
回到家,俞媽媽看到俞左略帶狼狽的模樣,大吃一驚,滿臉擔憂。幸好俞爸爸很快檢查,確認了他的傷不嚴重。
俞媽媽,「怎麼會崴腳了呢?」
俞媽媽聽到俞爸爸說傷的不重,稍稍放心,但她還是說道,「受傷了怎麼能這麼回家呢,手機不都呆在身上嗎?你應該打個電話給我們,站在原地等我們來接你。真是,學習都學傻了。」
俞媽媽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俞左成績提升,他們肯定是高興的。他們也不止一次看到俞左在房間專心學習的樣子,有時連他們路過都不知道。
可學習難道還能把人學傻了?如果知道會這樣,俞媽媽肯定不幹。
「就是不小心踩坑裡了,媽我沒事。」
俞左不知道俞媽媽的想法,如果他知道俞媽媽會這麼想,早就無語了。
俞媽媽,「讓你爸給你好好按按。」
俞左不由沖俞媽媽撒嬌,「……疼。」
俞媽媽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疼才能讓你記住一點教訓。」
俞左露出可憐的表情,看著俞媽媽。
俞左臉生的小,臉型遺傳自俞媽媽的美人臉。他又是自家的孩子,俞媽媽怎麼看怎麼覺得小,需要照顧。
兼之俞左完美繼承了俞爸爸俞媽媽的良好基因,眉眼精緻,皮膚又白,從小就惹人疼,更不要說俞媽媽了。
俞媽媽也知道男孩子不能養的太嬌貴,可俞左偏長了張乖巧的臉,委屈看她一眼,她的心就怎麼也狠不下去。
俞爸爸倒是狠心教訓過幾次,都被俞媽媽護了下來,之後這事也便作罷。幸而俞左被教育得極好,沒有長歪,除了活潑些,還是乖寶寶類型。
俞爸爸按揉的力道不大,俞左眼中卻依舊漫上生理性的水霧,看起來淚汪汪的。
這幅可憐的模樣成功讓俞媽媽的心軟化了,她放輕語調,說道,「就算不打電話給我們,也可以叫個車去醫院或者先回家,也不知道傷的怎麼樣就敢亂走。」
「好啦,媽我知道了,你快去做飯吧,啊?我都餓了。」俞左作勢摸了把肚子。
其實她還有很多話想要告誡俞左,可她同樣心疼兒子會餓,便進了廚房繼續做飯。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文《一交男友就重生》今天完本v了,週五也就是12.28上夾子。小可愛們有時間就幫作者暖暖場吧∼感謝!
也喜歡你們哦!週四給你們粗長章!
第35章 三塊小甜餅
俞左是真沒想到打電話給俞爸爸俞媽媽,而且他自己也感覺傷的不嚴重,之後衛戍幫他看了腳傷,還主動背他回家,也便一時忘記還能打電話給俞爸爸俞媽媽。
俞爸爸見俞媽媽走了,也發話了,「別怪你媽話多,她也是擔心你。」
「我知道的,爸。」俞左乖巧應下。
知道俞左怕疼,俞爸爸用的力道並不很大,是俞左能忍受的範圍,「你媽媽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怎麼就這麼心大直接走回家了呢?」
俞左不知道怎麼說衛戍這個人,想了想,為了讓父母放心,還是道,「我同學送我回來的。」
「是嗎?那就好。」俞爸爸以為俞左說的送他回來,是騎自行車送他,沒有多問。
他也沒有問俞左同學的事,畢竟小孩也要有一點私人交友空間。
俞左不知為何,卻主動幫衛戍說起話,「他成績特好,每次都能考年級第一,我成績提升,多虧他幫我講題。」
俞爸爸有些意外,「你還能交到年級第一的朋友?」
俞爸爸去開過家長會,自然知道俞左他們班有個成績特別好的孩子。他當是也就是感慨了一句別人家的孩子努力,沒有多想,沒想到跟自己兒子還是朋友。
「對啊,」俞左得意洋洋道,「抱上學霸的大腿,看我分分鐘考個班級前十。」
俞爸爸不想打擊俞左的自信心,卻也忍不住道,「你能有進步我們就很開心了。」
俞左嘿嘿笑了一下,「原來你們對我要求這麼低啊?」
俞爸爸,「不敢高。」
俞媽媽聽兩人說的高興,也不知道傷了腳有什麼好說的。她從廚房探頭出來,大聲問了一句。
俞爸爸簡單說了下俞左同學的事,俞媽媽果然為俞左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而高興。
學習都是帶起來的,能有人帶俞左學習,他們高興還來不及。
俞媽媽道,「你要多多感謝人家幫你補習,人家的時間很寶貴的。」
俞左大聲叫屈,「媽,您兒子的時間難道不寶貴嗎?」
俞媽媽小聲嘟囔了一句,「……這能比嗎?」
俞左黑線。
他聽見了好吧?媽,你以後不想我聽見的話,就不要說這麼大聲。
按完腳,俞爸爸道,「好了,明天估計還得難受一陣,正好不用上學,在家好好休息,別出去玩了知道嗎?」
「嗯。」俞左乖巧應下,連平時常常說的「我都好久沒出去玩了」這句話都沒有用來為自己辯駁。
*
吃過飯,衛戍就發了消息過來,詢問他的腳傷。
於鑰:我爸幫我按過了,休息兩天,到週一大概就沒事了
知道對方是關心自己,俞左想也沒想老老實實交代
衛戍:嗯
就這樣?
等了會,衛戍都沒有發消息過來,俞左不知道跟他說什麼,乾脆也不回了。
他盯著微信圖標看了會,退出賬號,登陸自己另一個微信,想了好久給衛戍發了這樣一條消息。
俞左:在做作業?
衛戍看到發信人,不由失笑:沒,剛吃完飯
俞左:哦哦,我也剛吃完
衛戍:週末有什麼計劃?
俞左:沒有啊,就在家躺幾天
衛戍:要不要一起出來複習?上次說要幫你擴展知識點,週末正好時間多
俞左剛準備應下,轉而看到自己的腳,改了主意:可能不行,這週末我約了別人出去玩
再怎麼巧,也不可能兩人同時崴腳,腳傷的地方還一模一樣。
衛戍:嗯
預想中的羅裡吧嗦的一堆學習任務並沒有交代下來,俞左心中隱隱失落。
隨即,他又唾棄起自己來。
你是受虐狂嗎?沒人盯著你作業背書多自在,還不習慣了?!
俞左氣悶,乾脆也不回了。
他跟衛戍關係再好,似乎也比不上於鑰。正是因為兩個人都是他,才更容易發現其中的區別。
俞左去找衛戍,大部分由頭都是學習方面的,且都是主動去找衛戍。而於鑰,不需要她如何主動,衛戍自己就會交代上一堆,甚至不想學還會逼著你。
雖說沒人監督他很爽,可怎麼就怎麼想怎麼憋屈呢?
衛戍對他,不過是一般對待同學的態度,就算是別人找他講解題目,也會如此,只不過他成了第一個而已。
要是衛戍知道俞左的想法,肯定要為自己抱冤。他對別人,可沒有時時刻刻允許他們打擾自己做題目。
而且,也不會那麼耐心,給他們擴展知識點。那些人更不會像俞左這樣,黏上來。
夜晚是一個適合思考的環境。白日的喧囂淡去,四周沉寂,星沉夜靜,將種種剖析,俞左清晰地意識到,他跟於鑰是不一樣的。
衛戍喜歡的是女生,喜歡的是於鑰,不是他俞左,一個男生。
衛戍不是GAY。
可僅僅是這麼一想,失落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他把這種感覺當成不甘,明明他跟於鑰是同一個人,憑什麼區別對待?!
他對衛戍,明明都一樣的。
莫名委屈。
手機震了一下,衛戍再次發了條信息過來:出去玩也別忘記認真做作業複習
衛戍終究不忍心,歎口氣,再次發了條消息過去。
他想讓俞左意識到兩個身份的區別,想明白對他是什麼想法。可同時,免不了擔心對方又想岔了。
看到衛戍的消息,俞左心頭失落一掃而空,就連不久前腦中糾結的思緒,也一下忘了個精光。
他想,衛戍還是很講義氣的,既然如此,他就原諒他了吧,畢竟他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即便沒有見面在一起做題,做作業時,俞左也總愛發一些題目過去,讓衛戍給自己提供一個思路。
讓俞左意外的是,每一條消息衛戍都及時回了。他本以為,對方也許要很久才會看到,也可能不回。
*
衛戍幾乎每天都會發一條消息問一下俞左腳傷的情況,俞左打定主意不理他,可又在對方的誘導下忍不住多說。
話說多了,他就容易管不住自己的手:你這麼關心我?
衛戍:我關心自己的女朋友
俞左用的是於鑰的微信,看到消息,不由將自己代入於鑰的角色,臉上便有些熱。
他暗罵自己一聲,定神回道:假的
衛戍:假的也是女朋友
於鑰:你以為這是做縮句題嗎?還去掉形容詞
衛戍:不行嗎?
於鑰:不行!
於鑰: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叫什麼?
衛戍很配合地問道:叫什麼?
於鑰:耍流氓!
俞左想,這下你總沒話說了吧?沒想,衛戍很快回了過來。
衛戍:不耍流氓追不到女朋友
俞左想,不能再讓衛戍誤會下去了。
他打定主意要問清楚:你到底怎麼想的,我不喜歡你了
他辟里啪啦字打得飛快:你知道吧?喜歡過!有一個過,就說明過去了,不會回頭,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衛戍:我只知道近水樓台先得月
得月?得個什麼月!於鑰這個名字裡倒是有一個「月」字。
俞左無語: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說的話什麼意思?
衛戍:知道
於鑰:既然知道,就別總說追我,別追我,懂?!
衛戍:好
衛戍這麼乾脆的答應,俞左又開始懷疑對方話語中的真假。
這麼爽快就答應了?是真的答應還是假的答應?
他問了句:真的?
衛戍:假的
靠!他就知道!
俞左不由想,他為什麼會這麼瞭解這個性格的衛戍?明明這是對方第一次展現出這一面。
難道他本質也是如此?
俞左一陣無語。
他沒衛戍這麼「流氓」好吧?
是的,自從週五衛戍改換說話方式後,俞左便有些招架不住。衛戍的話多了,俞左本不是憋得住的人,看到總忍不住回上一兩句。
等回過去,又忍不住多說幾句,一來一去,便能聊上不短的時間。
*
週末過去,俞左的腳果然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太用力,不然還會感到一些酸疼。
走路不怎麼看得出來,然而時刻關注俞左的衛戍卻能發現,俞左腳的著力點有些輕重不一。
俞左路走得比平時慢,衛戍沒有催他,配合著放慢腳步。俞左倒沒有察覺出對方的異樣,自然地以為衛戍待人比較隨意。
在學校重新看到衛戍一本正經的表情,想到週末對方跟於鑰用微信聊天時的語句,強烈的反差撲面而來。
將那樣一個形象帶入衛戍的臉,讓他有些發笑,同時,又有一種像是得知某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的隱秘感。
俞左看衛戍的表情有些怪,引得衛戍不由問了他一句,「怎麼了?」
俞左擺擺手,故作鎮定,「沒什麼。」
衛戍,「……」
週一有一節體育課,俞左跟體育老師請了假,沒有跟別人一起在操場上跑圈。衛戍在俞左不注意時多看了他一眼,跟著加入跑步大軍,進入人群中。
其實一堆人湊在一起跑步,很難分辨出某個人的身影,可俞左還是一下發現了衛戍,幾乎全程看著他跑。
所幸,衛戍沒有發現他在看對方,不然俞左肯定尷尬。可讓他不看,他又覺得無聊。
盯著某個人跑步,總比看一堆人跑步舒服。不得不說,看衛戍跑步,十分賞心悅目。
不止他在看,跟在男生後面的女生,也都一直在盯著衛戍看。
俞左又不高興了,儘管他沒想明白,他為什麼會不高興。
衛戍跑得很輕鬆,俞左不由想到運動會上,對方驟然凌厲的氣勢。平時看不出來,不成想衛戍認真起來,竟有一種難言的氣場。
俞左的目光太過明晃晃,衛戍便是想不知道都難。不過他並沒有看回去,不然某個人定會惱羞成怒,硬憋著不看他了。
想看他是好事,說明俞左的情況,並不比他想像中最糟的情況還要更糟。也許,比他預想的更好。
衛戍嘴角輕輕一翹,又在快要經過俞左身前時,重新放平。
第36章 四塊小甜餅
五天的上課時間很快過去,日子似乎重新恢復平靜,又像是冰面下洶湧的暗流,等待某日破冰而出。
週末過後,衛戍每天都會給於鑰發晚安,話倒是不怎麼說,只每天更新的消息,昭示著衛戍的存在感。
一周沒有見面,俞左不知道衛戍怎麼想,反正在他看來,他每天都能見到衛戍,不存在見不見的問題。
不見能怎樣?難道他還會想他?
俞左常常疑惑,說喜歡於鑰的是衛戍,可這幾天來,也不見衛戍主動聯繫於鑰。
衛戍究竟在想什麼?
每次問他又不說清楚,倒惹得俞左越想越亂。
晚上胡思亂想而失眠的結果,就是第二天睡過了頭。不僅睡過了頭,腦袋還昏昏沉沉,鼻子也好像塞住了。
起床後症狀沒有絲毫緩解,俞左料定,他是感冒了。
因為身體難受,他沒有在睜開眼的第一時間看手機。等他拿起手機,離衛戍發消息過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多鐘頭。
衛戍九點多發給他的消息,問於鑰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他剛還在想這幾天衛戍怎麼都不怎麼跟於鑰說話,這不就來了?
以前衛戍喊於鑰去圖書館,都會提前一天說明,今天怎麼這時候才發來?
仔細一看,俞左發現衛戍約的是明天。
於鑰:感冒了,不想去
生病不僅會讓身體變得虛弱,內心也會跟著變得柔軟脆弱。咋然看到衛戍的消息,找不到感冒藥的俞左忍不住朝對方小小抱怨了一句。
衛戍的消息比他想像中回得快,幾乎剛發過去,就回了過來。
這時候,衛戍應該在圖書館。而去圖書館的時候,對方都會把手機靜音,怎麼這麼快就回了?
另一邊,終於收到消息的衛戍關閉手機提示音,重新調成靜音狀態。
看到回復,他微皺眉頭:吃藥了嗎?
於鑰:沒,沒找到藥在哪
衛戍:你爸媽不在家?
於鑰:嗯
簡單的一個「嗯」,衛戍將對方的形象帶入,腦中浮現對方滿是委屈的臉,轉瞬間變得生動起來。
這時候,那人的臉是微微皺起的模樣,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中溢滿可憐之意。
衛戍:有藥店嗎?近的話出去買一些
於鑰:遠,不想去
俞左撇了撇嘴,躺在床上慢吞吞打字回復消息。
感冒使得他反應都變得遲鈍了,感覺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衛戍想到那人懶散的性子,直接回復道:等我三十分鐘
發完消息,他就開始整理桌上剛拿出沒多久的習題課本。
於鑰:?
衛戍背上書包:給你帶藥過來
俞左傻傻看了會對方的消息,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甚至連感冒的症狀都被他忽略,手上動作飛快:別,我爸媽在家呢
於鑰:你別來啊
於鑰:喂
於鑰:看到沒?
衛戍走出圖書館,才再次查看手機上俞左發過來的消息。大概是見自己沒理他,對方一下發過來好幾條消息,把他的回復都刷沒了。
衛戍簡單打字道:在路上
衛戍:還有,你剛說過,你爸媽不在家
俞左,「……」
失策了。
俞左做出最後的掙扎:他們是出去了,但你剛發消息的時候,已經回來了
衛戍:感冒不難受了?
於鑰:……難受
衛戍:那你是要自己去買藥?
於鑰:不想去
衛戍:那就在家等我
俞左,「……」
他好像又被套路了?
圖書館附近就有一個小型藥店,問過俞左有沒有過敏源後,衛戍買了常用的幾種。
目光掃過某個小餐館,衛戍詢問道:吃飯沒?
俞左一直捧著手機,所以在衛戍發消息過來時,立刻就看到了。
他回復道:還沒
衛戍:你是自己叫外賣還是我給你帶?
俞左想了一下,還沒等他想明白,對方又發了新的消息過來:算了,我給你帶一份回來,這個點外賣太慢
於鑰:那我想吃圖書館附近的那家炒飯
俞左後知後覺補充道:你在圖書館吧?
衛戍:在
之後,就沒有新的消息過來了。
知道衛戍要來看自己,感冒帶來的些微寂寥被衝散。傻笑了會,俞左突然想到,衛戍問的是於鑰啊,那他是不是還要換個裝?!
旋即,他從床上跳下來,奔到他上鎖的抽屜前,拿出藏起來的鑰匙打開。
俞爸爸俞媽媽不在家,直接在家裡換就好了。衛戍來的時候,他可以去小區外,反正一般男生也不會主動要求進女生的家裡,即使對方的父母不在家。
以衛戍的為人,就更不會了。
從圖書館坐公交車過來二十分鐘的樣子,他家離公交站近,加上衛戍給他買藥帶飯的時間,三十分鐘差不多。
只是,衛戍難道沒有算等公交車的時間嗎?還是說,他已經把時間都掐准了,能準時坐上公交車?
想想衛戍在生活中也事事精算的模樣,似乎這樣的行為也不奇怪。
衛戍告知他已經下車時,俞左已經差不多畫好了妝。
還差一頂假髮。
俞左先給衛戍發了個消息,讓他在小區門口等。發完,才開始帶假髮。
以前他都會套一個發網,這樣不容易露出短碎發。想到衛戍已經在等他,俞左心中焦急,便圖省事沒有戴。
他的衣服上有帽子,直接戴上帽子就行。
等帶完,他又給衛戍發消息說出來了。
衛戍:嗯,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遠遠的,俞左就看到站在小區門口,沐浴在陽光下的衛戍。少年身高腿長,身形還有些少年的單薄,卻已經透出成年人的某種穩重氣質。
像皓月,斂起灼目的光輝,卻又難掩光華,存在於每一個角落。
衛戍一直跟他們不一樣,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許別人談戀愛會影響學習,但俞左相信,衛戍不會。
咦?他想這個幹什麼?衛戍又沒有談戀愛。
這麼想也不對,根據衛戍說的話,不管真實與否,現在不都有喜歡的人了嗎?
想這些的功夫,俞左已經走到了衛戍身前。
「拿好,藥吃過飯後半小時再吃,用量上面有寫,知道嗎?」衛戍將手上一個裝藥的袋子跟一份打包的炒飯一起遞過去。
衛戍怎麼看,都覺得眼前的人,是一個漂亮的女生。
是的,漂亮。這是衛戍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出現在腦海中的一個詞。
可愛乖順中透出狡黠的精緻漂亮。
「哦。」俞左接過去,乖乖應下。
外面有些冷,俞左在運動服外面又套了件從俞媽媽衣櫃裡拿出來的大衣。因為款式比較成熟,讓他看起來有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怪異感。
衛戍沒覺得如何,反倒心中滿意這人在這時候還能注意到保暖問題。
他突然伸手在俞左頭上按揉一把,又極快不動聲色地收回來。
俞左反映過來去捂頭,那人的手已經伸了回去。
假髮都被揉鬆了,掉了怎麼辦?!
衛戍卻是看著那只擋住頭的手,心中暗惱應該多停留一會。
自打明白自己的心意,某些念頭便不可避免地出現在衛戍的腦海中,令他蠢蠢欲動,有想要衝動付諸行動的毛躁。
衛戍不是喜歡逃避的人,所以才會在知悉後,自然接受。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這麼輕易放某人走。
他不願意。
另一邊,俞左卻在苦惱,別人專程給你送藥,直接走會不會不太好?
他還在猶豫,衛戍已經開口說道,「快回去吧,外面冷。炒飯現在還熱著,趁熱吃。」
衛戍的聲音充滿關懷柔意,不可抑制的某種念想從俞左心底驟然生出。像是深埋在地底的種子,有一天接收到雨水的滋潤,倏忽發了芽。
即便是衛戍說要給他送藥時,俞左也只是開心而非感動。可就在衛戍這句話出口後,俞左只覺心間被灼燙了一下,然後從那一點,迅速蔓延至全身。
熱血滾燙,整顆心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這種感覺,他只經歷過一次,那是……
有些慌亂地避開衛戍的目光,俞左低頭催促,「你快走吧,我要回去了。」
衛戍像是沒發現俞左突如其來的羞意,點了下頭。不過,已經轉身的俞左並沒有看到。
衛戍也不在意,見對方匆匆忙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卻是朝小區走幾步,敲響了保安室的窗戶。
第37章 五塊小甜餅
小心躲開衛戍,確定對方沒有跟過來,他回到房間,連裝扮都沒來得及換下,就這麼直接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著了。
他他他……他怎麼會在衛戍面前臉紅心跳!上一次出現這種仿若被敲擊的感覺,還是在第一眼見到何彤的時候。
就是那時候,他明白,自己大概喜歡何彤。
可現在的感覺,類似卻又有些不一樣。更熾烈、更不可抑制,想要全身發抖,連牙齒都跟著打顫那種。
何彤在當時的他眼中,只是一個不錯的喜歡對象,衛戍卻不一樣,他們有過一段確切相處甚至稱得上親密的時間。
往昔種種閃過腦海,俞左嘴角越拉越下。
難道……不會吧……
俞左飢餓的腸胃在可怕的猜想下,若有所感地悄聲閉息。
過了好一會,足足十幾分鐘,他才又紅著臉,一點點挪到桌前,打開已經沒那麼溫熱的炒飯,慢慢吃起來。
他的嘴角有細微的上揚,眼中泛起帶蜜的笑,彷彿在吃某種美味甜食般的享受。
衛戍回家後沒再去圖書館,做了會作業,停筆拿起手機開始發消息:吃過藥了?
於鑰:嗯
衛戍:這個藥吃了會犯困,困的話就睡一會,定個鬧鐘。別睡太久,晚上容易睡不著
於鑰:我已經有點睏了
衛戍:那就睡一會,睡一覺會舒服些
藥效發揮的過程讓人大腦混沌,不睡也迷迷糊糊的難受,不如睡一覺,等藥效過去比較好。
於鑰:那我去睡一會
衛戍:睡一個小時夠了,別多睡
於鑰:知道啦
*
俞媽媽回家看到藥,多問了一句是不是俞左自己出去買的。
俞媽媽管家,家裡的東西多了什麼,少了什麼一清二楚,而桌上裝在嶄新塑料袋裡的藥明顯不是家裡的。
俞左小小心虛了下,「嗯,早上起來不太舒服,找不到藥就去買了點。」
俞媽媽奇怪嘀咕了一句,「怎麼突然感冒了?」
本來準備做的某些菜俞媽媽乾脆也不做了,「既然感冒了,等會做會作業早點休息,媽媽給你做點清淡的菜。」
俞左,「好。」
俞左一年下來感冒次數不多,有時一年都不會生一次病。少年人體質好,小感冒吃了藥第二天就能好個大概。
果然,俞左第二天起床,症狀並沒有加重,只有輕微的鼻涕,這是身體正在康復的徵兆。
衛戍知道俞左感冒,便時不時發消息提醒他注意這個注意那個。
其實這些俞媽媽都跟他講過,每次感冒都要說一遍,他都能背出來了。可衛戍說出來的感覺跟俞媽媽說時的感覺不一樣,他沒覺得重複的內容讓人不耐,甚至隱隱希望對方能多說一些。
兩人發的消息不多,每次也就幾句話,就是這簡單的幾句叮囑的話,讓俞左的心情能好上一整天,心裡甜滋滋的冒泡。
週一,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衛戍來的總是最早的幾個,收作業路過俞左的座位,他關心一句,「感冒了?」
「嗯。」
他的聲音中帶著輕微的鼻音,聽起來有些甜膩膩的綿軟。俞左對親近的人說話難免親暱,在衛戍聽來,更有種嬌聲軟語的感覺。
衛戍心間微動,若有所指,「感冒都喜歡湊一起?我女朋友週末也跟你一樣感冒了。」
他剛說完,果然見俞左不敢看他了,「嗯,大概湊巧吧,最近天氣變冷,感冒的人多。」
衛戍贊同點頭,「天氣冷得快,一不注意就容易感冒,要時刻注意天氣。」
好像就是突然的,俞左的重心再次放到了於鑰身上。
他喜歡跟衛戍說話時隨性的感覺,更享受衛戍時刻縱容的態度,那種不一樣的「管著他」的感覺,美好地讓他不敢深想兩人目前的關係,唯恐打破這段姑且稱之為曖-昧的關係。
天氣變冷,俞左以前買的衣服就有些不適合了。衛戍見俞左仍穿著單薄的校服,裡面大概是為了避免他多想,脫掉了一件毛衣,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單薄。
他皺起眉,用帶有管束的語氣教訓道,「怎麼穿這麼少?是不想感冒好了嗎?」
俞左也覺得冷,可不好過多表現,只盡量舒展身體,讓自己看起來不像怕冷的樣子,「早上起來都沒找到衣服穿,而且我沒覺得多冷。」
女生的衣服就那麼幾件,還都是比較單薄的料子,不適合現在穿。
衛戍動作自然地拉過他的手捂了捂,「手這麼涼,還說不冷?」
兩人在一起時,衛戍總會碰碰他的頭髮,他的手。發現自己不讓碰頭髮後,便對他的手愛不釋手,總說涼。
從一開始的碰一碰,到現在整個握上去。俞左也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的淡然自若。
他驚訝於自己接受的程度之快。
說接受也不恰當,想要親近的念頭不止衛戍有,俞左同樣,他同樣想去觸碰對方的身體,好像這樣做,兩人會更親密些一樣,走路都會不自覺挨過去。
想要比現在更親密,隨意的觸碰都能讓他在心裡樂上半天。
衛戍掌心溫暖,散發出融融熱意。俞左泛著涼意的碰上去,便像是黏在上面一樣,不捨得撕扯開。
他享受地微瞇起眼,甚至在他無意識下,手往衛戍的方向送了送。衛戍眼中泛起笑意,手摸了摸他的臉,「冷就早點回去。」
俞左都沒反應過來,臉上的觸感就已經消失了。他愣愣道,「我還沒背今天背的單詞。」
衛戍失笑,「當然是身體重要,下次別穿這麼少了。就算穿得多,外面呆久了冷風吹了也容易頭疼,想跟我多待會就帶個帽子出來。」
「我、我沒有想要跟你、跟你多待。」俞左結結巴巴道。
「那也要帶上。」衛戍嘴角浮起一個笑,「冷風吹多了不好。」
俞左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那你以後別叫我出來不就行了?」
「不行,」衛戍的聲音柔軟而溫存,「我想每天都看看你。」
俞左整個臉騰一下紅了,「你、你看我做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不都知道我長什麼樣嗎?」
俞左不知道,他語無倫次的模樣可愛極了,至少衛戍被蠱惑了,再次抬手輕輕碰了碰他紅紅的耳尖,「看不夠啊,每天就這麼一會,真希望你能跟我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這樣每天都能看到了。」
俞左想,我本來就跟你在一個班。
聽到衛戍這麼說,俞左的心跳又快了幾拍,細胞都在叫嘶著喜悅。
「每天看到你,我肯定嫌煩。」俞左壓下心底真實的情緒,扭過頭去故意說反話。
衛戍道,「你可以不看我,我看你就好了。」
俞左不滿,「我又不是大熊貓,每天難道就是供你觀賞的?」
「當然不止觀賞。」衛戍說道。
俞左再問,衛戍卻怎麼也不肯說除觀賞外,還有哪些能做的事。
送俞左到小區門口,兩人故意忽略的牽在一起的手戀戀不捨分開,殘餘的溫度讓俞左想到對方手上的溫暖,想要不顧一切再次握上去。
分別前,衛戍終沒忍住,又去碰了碰對方的臉,「進去吧。」
俞左左右四顧,沒見到熟人,抱怨道,「你別總碰我臉。」
衛戍忍笑,「頭髮不讓碰,臉也不行,那能碰哪裡?」
俞左想要說「哪也不能碰」,又捨不得肌膚相觸時的美好,囁喏半天,小聲道,「手。」
「嗯?哪裡可以讓我碰?」
俞左臉越來越紅,寒意被身體的熱意驅散,故作輕鬆道,「手,你的手比我的暖,正好可以給我當熱水袋用。」
「隨時都能取用。」衛戍笑道,「包括現在。」
他頓了頓,問道,「要用嗎?」
「不用!」俞左想也不想拒絕,「我要回去了。」
衛戍,「我看你進去。」
俞左搖頭,軟軟道,「我看你走吧。」
衛戍拒絕,「別再外面站太久,先回去吧,回去給你發消息。」
「哦……」俞左只得應下。
俞媽媽養成的習慣,讓他對別人真心的好意,很難拒絕。俞左只得應下,跟衛戍告別離開。
沒等多久,就收到了衛戍到家的消息。看看時間,也不過過去十幾分鐘,衛戍大概一到家就給他發消息了。
俞左捧著手機,嘴角不自覺上翹,忍不住喜悅地抱著被子磨蹭,沒一會,又開始嫌棄沒有衛戍的手暖和。
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一年,大家元旦快樂呀。
晚上見。
第38章 六塊小甜餅
喜愛的情緒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更何況俞左還沒這個意識,在學校便不免帶出一些。衛戍倒沒什麼反應,只他的反應讓俞左有些失望。
他希望……
他希望什麼?希望衛戍待他如待於鑰嗎?
這個念頭制止了俞左走向衛戍的腳步,轉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兩人私底下確實足夠親密,可在學校,衛戍就不會有那些觸碰他的小動作,待他的態度不過一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朋友。
他已經不滿足於鑰這個身份了嗎?
偏偏這時候,還有人逮著他少見的沒往衛戍跟前湊的時間,抱怨了一句「好得不像一般同學」。
對方說道,「特別是你。」
俞左不覺,「我怎麼了?」
對方道,「你總往衛戍身邊湊啊,雖然我們知道你是在問他題目,可看起來你就特別主動。用那些女生的話說,GAY裡GAY氣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俞左想,如果衛戍知道他是男生……
這個設想再次出現在俞左腦中,無與倫比的清晰。
其實可以預想到,衛戍在學校的態度,就是對他的態度。衛戍不知道他是於鑰,在對方心裡他跟於鑰是兩個人。
不同的人,對待方式自然不一樣,他怎麼能奢求衛戍對他跟對於鑰一般。
於鑰是女生啊……
這個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認知,首次清晰浮現在俞左的腦海中。之前俞左不去想,是他潛意識一直把自己當於鑰,可在得到一些後,就忍不住渴望更多。
這大概是人的通性,得寸進尺,永無止境的貪念。
他以前不也有過疏遠衛戍的念頭嗎?
他不夠果斷,又捨不得衛戍帶給他的不一樣的感覺,斷不了便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問題。
現在把這個問題再次拿出來,俞左手足無措。
真的要分開嗎?只能跟普通同學一樣,沒有那些小關心、小觸碰,每天能聊的內容,都是習題。
他不想。
可不想又能怎樣,衛戍喜歡女生啊。
他也……不喜歡男生。
他只是喜歡衛戍而已。
喜歡,他早明白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自欺欺人用於鑰的身份,享受這份衛戍對他的喜愛。
一個人喜不喜歡自己,還是能有感覺的。衛戍內斂,俞左一直不確定,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俞左相信,衛戍確實是在喜歡於鑰。
俞左一直不是果斷的人,不僅如此,他還特別容易投入感情。如果是在這段親密的時間前,他還能狠狠心切斷,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喜歡一個男生,從來不在俞左的預想中。他擔心,他害怕,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人,不敢宣之於口。
他明明是喜歡過何彤的,他喜歡的還是女生。俞左不斷在心裡告誡自己。
到底忍不住沮喪,他無法勸服自己喜歡何彤了,他只是喜歡過而已。過了,就沒了。
現在,他喜歡衛戍啊。
如果沒有於鑰這個身份,就不會了吧?他把自己當成了女生,從女生的角度,衛戍的確是一個值得欣賞的男生。
道理都明白,在把這份喜歡帶入男生的角度,俞左悲傷的發現,好像沒什麼區別。
他還是想跟衛戍在一處,說話也好,枯燥的學習也好,渴望與之觸碰,挨得更緊一些。
他真是沒救了。
可衛戍不一定這麼想吧?衛戍會不會厭惡他,對方曾經把他當成一個女生親密,實際對方是一個粗糙的男生。
俞左設想,如果何彤是一個會大口吃飯,長滿腿毛,沒有女孩的香氣只有男生的臭味的邋遢男生……
太可怕了。
膽怯油然而生,俞左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即使他不邋遢,可佔了男生兩個字,總比不上女生的嬌軟。設身處地,比起硬邦邦的男生,他也會更喜歡軟綿綿的女生。
抱起來也會舒服些。
抱?
俞左又忍不住紅了臉。
也不是沒有抱過的……
衛戍的身體很熱,滾燙像一塊發熱的天然取暖器。即使感覺上沒有想像中的柔軟,可俞左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抱起來同樣很舒服啊,很有安全感。
聽說女生抱起來雖然暖,可沒有男生身體熱,還要幫著取暖。俞左不如別的男生體熱,身體不容易暖和,有時穿的少還容易發涼。
即使再柔軟的東西,冰涼涼的,在大冬天也不想去抱吧?
他怎麼又多想了?明明已經都想明白了的。
哎。
俞左托腮歎氣。
之後半天,俞左都沒有去找衛戍,惹得衛戍不著痕跡地看了他好幾眼。
他坐在俞左後幾排,能時刻關注到俞左的動態。似乎是從某個男生跟他講過話後,就開始唉聲歎氣了。
衛戍借收作業的時間,不經意問起對方。
男生還驚訝,衛戍怎麼親自來收作業了。聽到衛戍的問話,以為自己說的話影響到了俞左的心情,心中有些歉疚。
流言終究只是流言,而且那些女生說的話,十句有十一句不能信,他做什麼要多嘴?!
然而男生不知道的是,俞左確實心情不太好,只他想的影響,跟俞左想的不一樣。
男生把之前跟俞左說的話跟衛戍說了,某些地方有些含糊其辭,衛戍卻還是聽懂了。
擔心衛戍會生氣,男生說完還小心窺覷衛戍臉上的表情。
衛戍神色自然,不像是在意的樣子。
也對,衛戍怎麼會在意這些流言?當初傳他跟幾個女生的戀愛關係時,也沒見他說什麼?
但真的沒想法嗎?男生跟女生不一樣,如果他跟一個女生傳流言,他肯定高興。換一個男生,就不一定了。
會潛意識排斥吧?畢竟他取向正常。
從衛戍臉上看不出情緒,沒一會他便也忘了。總歸在他心裡,這也只是一個流言而已。
搞明白俞左不開心的原因,衛戍欣慰的同時,忍不住心疼他折騰自己。
他總是希望俞左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的樣子的。
可這是兩人在一起,不可避免需要經歷解決的問題,他能做的就是讓俞左早些想明白。
衛戍沒考慮過感情問題,可在遇上俞左後,費心思考過。
即使他沒有情感經歷,也知道年少的感情來的猛烈,同樣,去的也快。最好的辦法是冷處理,讓時間淡化一切。
可他不是機器人,理智不是時時有用。這種情況下,他清楚分開是最好的辦法,可感情上不想就這麼算了。
不能就這麼算了,不僅是不想讓牽扯他進去的人輕鬆脫離,更是不想放棄。
也許在現在的他眼中濃烈的情緒,以後看來衝動多一些。但至少,這一刻的感覺是真的。
想要親近親密,不想放手,喜歡的感覺。
不管以後如何,人要看的,始終是現在。
他不是沒有糾結過,在他看到俞左桌上拿錯的那張物理卷後。
跟於鑰的字跡一模一樣。
也不是沒猜測過,兩人只是關係親密,搞錯了試卷,因為不想告訴他兩人的關係而瞞著他。
心中有懷疑,之後一點點的細節都顯得不一樣起來。抽絲剝繭,俞左還自以為自己瞞的好。
不可否認,在那一刻,衛戍發覺這樣自以為聰明的俞左可愛得讓他捨不得。
*
俞左又開始彆扭了。想回微信消息又得憋著不能回,想答應邀約,又強迫自己拒絕。連在學校,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露了不該有的情緒。
偏衛戍還沒辦法,只能裝作不知道。
衛戍以為他有大量時間讓俞左想清楚,事實證明,放任的結果糟糕透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可能還不會太生氣,可偏就讓他看到了。
這真是……
這人就不能太縱著,簡直肆無忌憚,什麼都敢做。
不說何彤喜不喜歡他,便是他現在喜歡自己,也不該跟別的女生告白。如果對方正好喜歡他,不管答不答應,都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離了他做的事讓他沒法看,心裡生氣想要狠狠教訓,又捨不得。
衛戍忍不住歎口氣,他真是拿這人沒辦法。
他只以為俞左需要一段時間想明白,所以他等,沒想到對方竟然跑去跟何彤告白。
他都要被氣笑了。
何彤是知道俞左的,隔壁班女生口中的班寶。
依稀聽別人說起過,對方喜歡她,本以為是傳言,不成想對方竟真突然跑來跟他告白。
可看著對方清澈的眼,何彤還是覺得,是流言吧?或者大冒險,惡作劇?
俞左告白的神情很真誠,喜歡大概是有點,但眼中沒有明顯的喜愛,更多的大概是類似喜愛某種事物般的喜歡。
雖然說把自己比作事物不太恰當,但是用這個來形容顯得更貼切些。
喜歡跟喜歡也是有區別的,俞左的喜歡中沒有男女之情,何彤想,對方也許是沒搞清楚兩者的區別。
也難怪隔壁班女生總說他們班有個小可愛,儘管俞左長得高,五官也好看,可軟乎乎的臉只讓人心中升騰起一種愛護之情。
沒什麼攻擊力,屬於那種在女生中吃得開,又不容易引起特殊吸引的男生。
何彤自然是拒絕了。
何彤,「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說,謝謝你的喜歡。難道你沒發現,你對我的喜歡,可能只是朋友之間的那種?」
俞左搖搖頭。
男生本就沒有女生細膩,喜歡就是喜歡,哪還會分那麼多。
何彤笑了笑,問道,「那你會想讓我當你女朋友嗎?」
俞左猶豫了下,想起曾經確實是有過這個念頭的。
他點了下頭。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幾個預收,不確定先寫哪篇,大家可以收藏下。
第39章 七塊小甜餅
「不,你沒有。」何彤卻是否認,「你看,我問你的時候,你猶豫了,說明你沒怎麼想過這個問題。」
俞左想,不是的,我會猶豫,是因為現在可能沒那麼喜歡你了。可這話,俞左肯定不能說出來。
何彤,「即使你想過,大概也僅是因為『喜歡一個女生就應該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女朋友』這樣的念頭,你心裡真的想過讓我成為你的女朋友嗎?」
面對迷茫的俞左,何彤不由心生憐惜,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想一想,你以後可能要拋棄你的好兄弟,陪你女朋友一起吃飯,做什麼都要陪著她一起,以她為先,你能接受嗎?」
「換個說法,把那個人換成我,能接受嗎?」
俞左下意識搖頭。
他還有曲飛躍、李浩,不可能因為某個女生而拒絕他們的邀約。更不要說,比起何彤,他現在,似乎也許好像更願意跟衛戍在一起。
他微微紅了臉。
何彤一笑,心中瞭然,「是有喜歡的人了吧?想著喜歡過我,突然喜歡上別人心裡不能接受?」
俞左心中一驚,他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
「這沒什麼的,你對我本就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
說到這,何彤狡黠一笑,帶點鼓勵道,「喜歡就要去告訴人家,不然被別人搶走了,心裡會更難受。」
內心裡何彤不認為自己算真正的乖孩子,起碼在早戀這件事上,她不覺得會影響她的成績。
如果衛戍能夠答應她,她大概會更努力,這樣才能跟對方考上同一所學校。
共同進步,早戀未必都是壞處。何彤想,可惜衛戍已經有喜歡的人,這些天她也想開了。
被別人搶走?
這個設想俞左當然想過,可沒有一次如何彤親口說出來帶來的衝擊大。
設想只是設想,他下意識以為,衛戍不會的。然而何彤的話再次讓他清晰認識到,衛戍也是會喜歡別人的,他的位置很可能會被代替。
何彤見俞左陷入沉思,沒有打擾他,自顧一笑,悄聲走開了。
衛戍就在不遠處聽著,沒有刻意避開何彤。何彤見到他,臉上明顯出現了驚訝的表情。
「你……」何彤欲言又止。
衛戍知道她要說什麼,只道,「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有事找他。」
何彤自然相信衛戍的保證,以為是老師讓衛戍來找俞左,點點頭便離開了。
衛戍來得巧,明明白白聽了全過程。從俞左的告白,到何彤的勸誡。他有些感激何彤的點明,卻不能抵消聽到那人對別人說喜歡時心中的郁然。
俞左還在想著,他知道何彤說的都對,可他的問題卻是衛戍喜歡女生,不喜歡男生。
即便衛戍喜歡男生了,他也不能真的跟衛戍……
「俞左。」
俞左抬頭,衛戍的臉明明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他眼中,可仔細看,又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模糊感。
直覺衛戍給他的感覺不太好,俞左第一個想法就是離開。但為了不被人看到,俞左挑的地方又偏又小,衛戍正好站在了唯一的出路上。
剛剛腦中想的人忽然就這麼出現在面前,俞左不免驚了下,有些氣弱。
「你聽到了?」俞左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
衛戍毫不避諱問道,「你喜歡何彤?」
「對啊,」聽到衛戍這麼說,俞左不知為何梗了脖子,抬起下巴強自鎮定道,「你不是說過不喜歡她嗎?」
一副愛咋咋滴的無賴模樣。
氣惱是一回事,看到這樣的俞左,衛戍仍覺得可愛得緊。
「是,我是不喜歡她。」衛戍承認。
俞左散去心中因為衛戍目睹自己跟喜歡他的對象告白而升起的心虛,「那不就得了,問我這個幹什麼,你不都看到了嗎?」
他小聲嘀咕,「我還沒說你偷聽別人說話呢。」
衛戍沒有解釋他真的只是正好路過聽到,「我是不喜歡她,但我喜歡誰,你不都清楚?」
「什、什麼清楚?我不清楚。」俞左驚了下,沒想到衛戍會說出這樣的話,措不及防下聲音有些磕磕巴巴。
衛戍朝他逼近一步,低下頭,投下的陰影愈發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真的不清楚?」
「我騙你做什麼。」俞左低了頭,沒辦法做到對著別人的眼理直氣壯撒謊。
「不,你知道!」
衛戍語氣篤定,眼神強烈如實質,便是心粗的俞左也感受到了。
他開始慌亂起來,難道衛戍不知道了?不會的,如果知道了,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平靜?對方不該生氣嗎?生氣他扮女生騙他。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了。」
不知哪來的勇氣,俞左推了衛戍一把,撒腿跑了。
衛戍措不及防,被他推得歪了身體,俞左便從他讓出的空隙中低頭鑽過去,轉眼就消失在轉角。
衛戍在原地站了會,突然無聲笑了笑,抬腳走了。
進入教室,注意到俞左閃躲看過來的目光,他假裝沒看到,安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大概清楚,對方的根結在哪了。
本以為是性別問題,不成想,性別是性別,卻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性別。
衛戍單手支額,悶悶笑了聲。
這人真是……
當然,告白的事不會忘,還要等以後解決了眼前的情況,再找某人算賬。
*
俞左在學校也開始避著衛戍了,主動找上之前一起吃飯的同學結伴。幾人還驚訝了下,他怎麼不粘著衛戍了。
確實,俞左的行為,黏糊地大家只能用這個詞形容。
俞左故作輕鬆,「偶爾也要跟你們一起吃吃飯。」
他表面上輕鬆,可看到衛戍一個人吃飯時,心中難免不忍心。
本來也有人會喊衛戍一起吃飯的,只是後來他一直跟衛戍一起後,就沒人會喊他了。
反正有俞左呢!
俞左跟他們關係好,他跟衛戍搞好關係,他們跟對方借起作業來,也理直氣壯。
不然你不搭理人家,人家憑什麼還要好心借你抄作業?!
讓某人躲了幾天,衛戍週六晚上直接發消息給俞左的微信,約他週日一起去圖書館自習。
近來他的行為讓衛戍疑惑了吧?俞左不想去,可不去又會想,會不會太刻意了?
衛戍可能都不知道他在躲什麼,也許以為他是想疏遠他。
想是想,俞左的疏遠只是於鑰這個身份,而非俞左啊。他躲著衛戍,主要是擔心對方會問他,他跟於鑰是不是一個人。
不過,幾天來衛戍都風平浪靜,不像是猜到的樣子,應該沒事吧?
懷揣著這個念頭,俞左還是沒忍住誘惑,像是被自己的理由給說服,答應了。
他都好幾天沒跟衛戍好好說過話了,交作業也都是讓人轉交。衛戍也沒有主動來找他說話,這讓俞左鬆口氣的同時,心底隱隱的失落怎麼也忽略不了。
去見衛戍前,俞左做足了功課。比如說,如果衛戍問「他跟於鑰怎麼回事」,他該怎麼回答等等類似的問題。
這算是俞左第一次用男生的身份跟衛戍一起自習,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不由自主換上了女生的衣服。
等他意識到後,立刻一臉黑線換了下來。
這種習慣不好。
未料,直到兩人在自習室坐定,衛戍都沒問起任何有關于于鑰的問題。甚至連這幾天他為什麼疏遠對方,都沒有。
有件事他沒想到,衛戍竟然給他帶了早飯。
俞左是沒顧及到,每次跟衛戍去圖書館,對方都會給他帶早飯,他便默認了。等看到衛戍他才想起來,他現在可不是於鑰。
誰知,衛戍手上也習慣性提著早飯。
他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了。
畢竟,當時衛戍說的是「習慣了」。
是啊,習慣給於鑰帶早飯了嘛,俞左知道的。
俞左腦中裝的事多,也沒心思取笑他為什麼大週末的不跟女朋友約會,而找他自習了。
做作業時還不覺得,把作業完成,俞左就有些坐不住,時不時偷瞄衛戍一眼。
衛戍無奈,只得看向他問道,「無聊了?」
俞左當即正襟危坐,一本正經道,「沒有啊。」
他現在不是於鑰,做完作業不看書預習複習,衛戍總不會說他吧?
衛戍確實沒有說他,而是拿過俞左的作業開始檢查。
從進入自習室到現在,俞左都沒問過他題目。衛戍可不認為作業本上的題目,俞左都會。
這人還是在彆扭。
果然,一看就揪出一堆錯題,還有不少粗心做錯的。
衛戍用鉛筆勾選出錯題時,俞左都看在眼裡。雖說對方沒什麼表情,也沒看他,可俞左還是有些羞愧。
這種題都做錯,他都沒臉看自己了。
糾完錯題,衛戍就給俞左一道道仔細講解過來。
衛戍的聲音很特別,好聽,卻又不會被他的聲音所吸引,而是不自覺沉浸入他講題的氛圍。
自習室安靜,衛戍刻意壓低了嗓音,為了聽清楚,俞左開始還注意著兩人間的距離,不一會就不自覺開始往衛戍身邊湊。
衛戍邊講解,邊在鋪開的稿紙上演算。俞左默默記下,不懂的就讓衛戍停一停,想明白了再繼續。
在學校產生的隔閡悄然散去,俞左心生親暱,連兩人的肩膀挨到一起都沒注意到。
他已經習慣了衛戍小幅度的親暱行為。
衛戍卻是分了心,餘光從俞左乖巧聽他講題的臉上掃過。
果然還是這個樣子比較順眼。
第40章 八塊小甜餅
很快,他又沉斂心神,專注講題。
大概花去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衛戍總算把錯題講解完畢。俞左聽得興起,抬頭看他時,眼中還發著亮光。
衛戍手癢,不自覺在俞左發頂輕輕拍了一下。
俞左不由瞪大眼,繼而發現兩人過近的距離,猛地拉開。他的動作有些大,椅子發出刺啦一聲響,聽在俞左耳中尤為響亮。
天冷,附近不少人都跑圖書館蹭暖氣,真正像俞左他們安靜做題、辦公的人少。聽到聲音的人眼都不往這邊掃一下,自顧玩著手機電腦。
俞左卻下意識看了眼四周,見眾人仍做著自己的事,才安心。
衛戍輕笑,「沒人看你,怎麼毛毛躁躁的。」
俞左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
他避開衛戍看他的眼睛,「好了,題目你都講過了,我要做題了。」
說完,埋頭只露出一個小小的側臉。
兩人糾錯的模式,便是在衛戍講完題後,俞左再做一遍,錯了就繼續做,直到做對為止。
他看著題目,狀似思考,腦中卻在想,衛戍為什麼要摸他的頭?!
他看題目的時間有些久,衛戍猜也猜到一定是在想別的事。他故意出聲,「忘記了?」
俞左驚得一跳,遮掩道,「記得的,我就是想多思考思考。」
還煞有其事地點頭。
衛戍失笑,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快做吧。」
俞左低頭寫了一筆,又轉頭跟他說道,「你別看我做。」
俞左心裡慌慌的,視線停留在衛戍胸前的衣服上,不敢去看他的臉。因此,他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中,帶著怎樣的嗔暱。
衛戍聽出來了,不過他沒說,「好,我不看你,你做完我再檢查。」
注意到衛戍轉頭的動作,俞左也跟著轉回視線。做完一題,他還偷偷看了眼衛戍,見對方確實沒有看他,復又做起題。
專心做題的時候其實很容易沉浸進去,很快,俞左便沒有多餘的心神關注衛戍的動向。
期間,衛戍看了他好幾眼,俞左都沒有發現。一張小臉看著題做出各種有趣的表情,反倒讓衛戍有些移不開眼。
*
有週末的緩和,兩人便又開始在學校形影不離的日子。
不過,衛戍可沒打算就這樣讓俞左輕鬆地把這件事混過去。
衛戍不提,又因為於鑰的疏遠計劃進行得順利,給俞左一種配合的感覺,他雖心中有些不滿,卻好算是鬆口氣。
獵人佈置的陷阱成功讓獵物放下警覺,潛伏在暗處,一雙眼緊緊盯著獵物一步步,一步步踏入他精心編製的羅網。
有衛戍的故意引導,俞左固態重萌,向來心寬的他又忘記了之前的糾結。
他本來就是那種,有人提醒才會去想的人。沒人告訴他提醒他,俞左便容易被迷惑,下意識忽略擺在他面前的問題。
週三俞左值日。
值日當天,俞左一般都不會約衛戍見面或者答應衛戍的邀約。不僅值日需要時間,他換裝也需要時間。平時他可以讓衛戍等他十幾二十幾分鐘,這時候就不行。
如果等,起碼得等半個多小時。冬季天黑得早,見了面,人都看不清。
其實現在他們見面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基本下課外面天就有些暗了。稍稍一會,就整個灰暗下來。
見面也就是聊一會,後來變成衛戍送他回家,趁路上的時間才說會話。
同樣的,今天等俞左跟大家一起打掃完衛生,天已經昏暗下來,隱約可見外邊的路燈都打開了,浮起朦朧的光。
「俞左,今天你倒垃圾啊。」打掃衛生的一個男生對俞左嚷嚷道。
倒垃圾的同學默認最後一個走,關教室門,他們一組都是輪著來的。
俞左的回答每次都一樣,「你們先走吧,我倒完就回去了。」
開始,大家都會等倒垃圾的同學,俞左跟幾個人不同路,到校門口就會分開,後來就沒讓他們等他。
「那我們先走了。」
「好,明天見。」
「明天見。」
幾人吵吵嚷嚷離開,俞左提著垃圾桶把裡面的垃圾倒在集中的大垃圾箱中,再提著空垃圾桶回到教室。拿起早整理好的書包,走出教室關上門。
教學樓很安靜,偶爾能聽到遠處幾個班級中傳來的留下的值日生打掃衛生的聲音。
俞左慢慢往校門口走,下樓走過兩座教學樓之間的樓道,忽聽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有些奇怪,卻還是應聲往身後看去。
衛戍?
他剛才,喊的是……於鑰的名字?
等等!
剛才衛戍喊於鑰,然後他應了?!
俞左驚呆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
衛戍知道他是於鑰?!
昏暗的樓道內,俞左看不清後方衛戍的神色。他臉上還殘餘著驚恐的神色,忍不住往後退兩步,忽然轉身開始往前面跑。
衛戍早就料到這人會跑,仗著腿長跑得快,在人跑出道前,把他攔下按在一側的角落。
「你跑什麼?」衛戍也不氣,含笑問道。
「我、我……」俞左眼睛骨碌碌亂轉,「我就是被嚇了一跳,才跑的。」
「我怎麼嚇到你了?」衛戍明知故問。
俞左眼睛亂瞄,不敢看他,「突然有個人出現在你背後叫你的名字,你會不跑嗎?」
「不是看見我了?」
「我這不是沒看清嘛。」俞左做著最後的掙扎。
「於鑰是你。」衛戍不想再跟著人繞圈子,直擊俞左心底。
俞左心間一顫,下意識反駁,「你在說什麼啊?於鑰是誰?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衛戍輕笑了聲,「對,她是我,女、朋、友、」
俞左耳根微紅,「你跟我說幹什麼?」
衛戍收了笑,「俞左,我知道是你,別否認了。」
俞左故作疑惑,「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衛戍歎了口氣,伸手掰過俞左的臉,直直對上對方的眼睛,「字跡、發套、聲音,哦,還有住的小區,一模一樣。
我問過門衛,他說根本沒有於鑰這個人。別說門衛不記得的話,人家已經在在那裡做了十幾年了。」
他施施然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俞左:……
他有這麼多地方露陷了嗎?
不自覺地,俞左把這句話問出了口。衛戍又笑了,「不止這個,不過我今天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些。」
明白衛戍是真的認出了他,俞左也不狡辯了,「你……想怎麼樣?」
生氣?氣憤?疏遠他?還是……厭惡他。
俞左眼中流露出的難過讓衛戍的心抽了下,他道,「沒有,不會不喜歡你。」
什麼叫柳暗花明,什麼叫峰迴路轉,這就是!
俞左試探問道,「你不生氣嗎?我騙你?」
「生氣,」衛戍在俞左失落前,解釋道,「生氣你不早點告訴我。」
「這我怎麼可能告訴你。」俞左小聲嘟囔。
衛戍問道,「為什麼這麼做?」
心裡清楚是一回事,聽對方親口說,又是另一種感覺。
俞左不好意思了,他的理由實在有些站不住腳。可衛戍堅持讓他說,俞左只能磕磕巴巴交代完全過程。
「喜歡何彤?」衛戍聲音微沉。
興許是感覺到對方身上的危險,俞左立刻搖頭,「沒有。」
「沒有嗎?我可是記得,前不久還親眼看到某人跟對方告白。」衛戍立馬拆穿他。
他跟何彤告白是因為,他想證明自己喜歡的是女生啊。可這個理由,卻不能告訴衛戍。
俞左好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衛戍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危險。這時,不遠處有腳步聲以及說笑打鬧聲傳來,是留下來值日的別班的同學。
其實兩個男生單獨說話並沒有什麼,俞左卻突然心虛,下意識閉了嘴,緊張得連呼吸聲都放輕了些。
衛戍瞥了他一眼,又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兩個人幾乎緊緊貼在一起。
俞左睜大眼,要推他,衛戍按住對方的手,示意他有人,俞左立馬不動了。
他們待的地方比較偏,樓道的燈不容易照到,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裡還有兩個人。
衛戍偏偏喜歡看這人緊張的小表情,微皺的眉,鼓起的腮幫,沒有多想跟著俞左擺出一副避躲的姿態。
很快,衛戍的注意力就不在俞左的臉上了。
因為按住俞左手的姿勢,乍看之下,像是衛戍整個將人抱在懷裡。胸膛相貼,解釋隔著有些厚重的衣物,心跳的劇烈跳動聲,仍能清晰傳到對方的耳膜中。
俞左的臉更紅了。
他的手被按住,身體被禁錮,有種被對方整個包裹住的錯覺。衛戍不知為何低了頭,臉埋在他頸側,熾熱的呼吸打上去,燙得他整個人就是一抖,差點腿軟倒下去。
不過有衛戍按著他,倒是不可能倒的。
然而這樣更難耐,因為俞左感覺到,衛戍的臉在貼近,呼吸聲、噴出的熱氣靠得越發近。
俞左全身僵硬,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撞上對方。
他有種,衛戍立刻就要吻上他的錯覺。
這不是俞左的錯覺,衛戍看著少年瓷白、線條優美的頸項,有些挪不開眼。唇下意識地湊過去,想要品嚐那一處的滋味。
說笑聲漸漸遠去,俞左卻已經沒辦法注意那邊的動向,只想著,衛戍怎麼還不離開。
劇烈的心跳,漸漸急促的喘息,分不清是誰的。
貼上來了!柔軟帶點濕濡的觸感。
俞左的身體變得更僵硬了。
第41章 九塊小甜餅
「俞左。」衛戍含糊不清地喊了他一聲。
俞左嚥了口口水,喉間擠出一聲應和似的氣音。
「小俞。」
衛戍似乎是在叫他,又似乎只是借他的名字發出心內的感慨。俞左整個大腦混亂,胡亂地應聲。
衛戍為什麼要親他?要親也不應該親脖子,應該親……
「哄」的一聲,俞左整個臉都燒起來了。
他這是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俞左想要推開他,心理上卻又忍不住享受這樣的親暱,想要靠得更近。衛戍的手不知何時鬆開了,他也沒有反抗,反而有種想要抱上去的衝動。
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衛戍的唇終於離開,俞左長長出了口氣。
可他還是高興得太早了,衛戍侵略性的眼神他不敢去看,下一瞬,唇上一軟,對方的唇壓了上來。
俞左一驚,奇異的感覺從唇上蔓延,酥酥麻麻地讓他的身體似乎都變軟了一般,彷彿失去力氣,只能任對方為所欲為。
衛戍的身體更緊地壓過來,舌很快探了進來,俞左緊張得連眼睛都忘記閉上了,睜大眼看著衛戍垂下的眼瞼上長長的睫毛。
他的眼睛看著衛戍,注意力卻不在他的臉上。口中的觸感奇異,彆扭的同時,心中升騰起的,卻是留戀與想要更多的迫切。
此時的他很緊張,不僅是衛戍親他的動作,更有唯恐被人發現的憂慮。
「呼吸。」衛戍終於離開,喘了口氣混著笑意道。
俞左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憋著氣憋了許久,緩過氣,臉紅得完全不成樣子,「你怎麼能親我。」
氣勢洶洶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變成了綿軟轎糯,俞左心中一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個聲音是從他口中說出來了的?!
這還不如不說呢!
衛戍又笑了聲,「你說為什麼?」
俞左別過臉,「我怎麼知道。」
衛戍不讓他避開,頭抵在他額上,「你知道。」
熱熱的呼吸直直打在臉上,俞左避讓不開,倔強道,「我不知道。」
衛戍無奈,「我親自己的女朋友,有哪裡不對嗎?」
俞左,「……」
「我是男生!」
「嗯,我知道。」衛戍道,「所以只能勉強升級成男朋友了。」
「衛戍。」
「嗯。」衛戍應了一聲,頭蹭了蹭俞左的額頭。
俞左頭皮一麻,緩了緩,確認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正常,才說道,「我不喜歡男生。」
衛戍回道,「我也不喜歡男生。」
「那你……」為什麼要親我?還要讓我繼續當你的女朋友?哦,不對,男朋友。
衛戍說道,「不是你誘-惑我的嗎?」
俞左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麼啊?!什麼誘-惑?!」
「難道不是你整天跑來粘著我,還常常跟我撒嬌說喜歡我,要做我女朋友?」
俞左承認這些事都是他做的,可……粘著衛戍?!勉強算是吧。
撒嬌?!
俞左絕對不承認!
「我沒有跟你撒嬌!」
「好,沒有。」衛戍很好說話,「說做我女朋友有吧?」
俞左支支吾吾,不願意承認。
「你要負責。」衛戍道。
「負、負什麼責?」俞左垂下眼,眼珠卻不安分地亂動。
「勾引了我,難道不準備負責?」衛戍話語中的笑意更深。
「……勾勾勾、勾引?」
「對!勾引。你說的,要讓我喜歡你,別喜歡何彤。」衛戍幽幽道。
俞左,「可是為什麼要我負責……」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站不住腳。
果然,衛戍也被他說得笑了,「你說呢?」
俞左說不出來。
衛戍的手摸上俞左的臉,視線落在他帶點濕潤的唇上,喉間一動,突然道,「再親一下。」
之前親吻的觸感再次席捲而上,俞左紅著臉小聲拒絕,「不要。」
「真的不要?」衛戍直接拉過俞左的手環在他腰上,伸手抱住了他,「要嗎?」
俞左不說話了。
「真害羞。」
衛戍說完,在俞左惱羞成怒前,親了下去。
這次俞左沒有忘記呼吸,眼也跟著閉上。唇上是對方同樣柔軟的唇瓣,摩擦吸-吮,輕輕啃咬撬開他的齒關,肆意掃蕩收穫的勝利品。
俞左不知道兩人親了多久,到後來,他甚至主動纏了上去。分開時,唇有些微微腫-脹的感覺。
衛戍沒有再親,擔心俞左的父母看出異樣。俞左的臉還紅著,手心是被他捏揉得凌亂的對方的校服。
整理過後,兩人走出校門。
門衛本以為學校已經沒有人了,把鐵門整個關了起來,只留下一個開合的小門。看到兩個學生從裡面出來,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俞左心裡發虛,不由加快腳步,快步走出門衛的視線。衛戍嘴角微微上揚,始終跟在他身後的位置,不緊不慢。
天已經很暗了,模模糊糊只能看到近處的人。儘管如此,衛戍伸手要去牽他的時候,俞左的手還是避開了。
到俞左的小區外,俞左還是沒勇氣去看衛戍的眼睛,低著頭說道,「我回去了。」
「嗯。」衛戍點點頭,讓他快進去。
俞左欲言又止。
衛戍,「回去給你發微信。」
俞左嘴角不由上揚,點了下頭,轉身走進小區。
他現在跟衛戍算是什麼關係呢?
衛戍說了,他是他男朋友,但……這樣真的好嗎?
心底的甜意在冷靜下來後漸漸散去,俞左再生遲疑。
可衛戍說的也沒錯,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把兩人的關係搞到如今這個地步。如果衛戍想要跟他在一起,他能拒絕嗎?
他自己也不會允許吧?
想是這麼想,但一想起他跟衛戍現在的關係,心底的興奮愉悅,怎麼也消散不去。
俞爸爸俞媽媽沒發現俞左的異樣,只以為他學習太累,有些恍惚,還囑咐他多休息。
俞左的表現還是挺明顯的,但俞爸爸俞媽媽正是認為瞭解自己孩子的粗神經,反而沒想到戀愛這回事上面去。
說起來,這也是太瞭解的原因了。
吃過飯,俞左回了衛戍發過來的他報備自己到家的信息。
單是這麼一條信息,俞左看到也忍不住揚起嘴角。畢竟,他們現在的關係不一樣了呀。
回家有些晚,他到家的時候家裡已經準備吃飯了。俞左看到消息,沒來得及回,就被俞媽媽喊了出去。
而且,他也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想了想,俞左回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手機沒有靜音,衛戍看到消息立刻回過去:字跡、發套、聲音
俞左:我不覺得我哪裡露陷了,就算是,憑借這幾樣,你也不能說我是於鑰
衛戍:確實不能,不過我還去問了你們小區的門衛
俞左鬱悶:你什麼時候問的啊?
衛戍:上次送你回家的時候
次數太多,俞左記不清了。
衛戍提醒:腳受傷那次
俞左咋呼:你是不是故意的?
衛戍:嗯?
俞左:故意送我回家
衛戍失笑,心裡暗道一聲小沒良心的:看到你受傷,我怎麼也不會不管
俞左:可你也說了是那次問的,之前你還不知道呢
衛戍:是不確定,但也八-九不離十
俞左:有那麼誇張嗎?我都沒看出來,你說說你怎麼發現的
衛戍:字跡是你不小心把我們在圖書館做的試卷帶到了學校被我看到的,發套是你在圖書館睡覺的時候發現的,聲音……
衛戍故意賣了個關子:聲音很好聽,但聲線總有相似,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俞左不滿:太玄乎了,字跡可能是我跟於鑰認識弄錯試卷了呢?發套……女生也有帶假髮的,聲音像的人就更多了
衛戍:身形一模一樣
俞左:有可能是雙胞胎
衛戍:你說的也有道理
俞左得意:對啊
衛戍:但我沒往那方面想
俞左:……
衛戍:門衛說你是獨子,送於鑰回家那次,門衛也說沒見過你
俞左:……
俞左突然想到:不對啊,我睡覺你怎麼發現我帶發套了?你偷看我?
衛戍:嗯
俞左見衛戍乾淨利落地承認,反而不好發作,他突然有些好奇:發現我是男的,你怎麼想的啊?
衛戍:能怎麼想?當然是不能讓你撩了就跑
俞左:……
俞左:你不覺得奇怪嗎?喜歡一個男生
衛戍:你討厭嗎?討厭喜歡男生的自己?
俞左:沒有吧,我幹嘛討厭自己
衛戍:調查顯示,全球40%的人都有雙-性戀傾向
俞左:我可以喜歡女生的……
衛戍:你確定?
俞左:呃……
衛戍:跟何彤告白?這事還沒跟你算賬呢
俞左不滿:喂,哪有你這樣的,剛說我是你男朋友,就要找我算賬
衛戍:就是因為這樣,才要算賬,省的你什麼時候被別的女生勾引走了
俞左鬱鬱:我不會的
衛戍:我看到了
俞左:……
行吧,這事他理虧。主要還是被看見了,不看見什麼事都沒有。
衛戍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警告道:別想著瞞我
俞左:你管我?
衛戍:嗯,你也可以管我。不想讓我跟女生走太近,我就會跟她們保持距離
俞左:我才不要
衛戍:你同意我跟女生走得近?
俞左:我沒有說
衛戍悶悶笑了下:那就是不同意了?
俞左:……
衛戍:同意還是不同意?
衛戍:選一個
第42章 十塊小甜餅
俞左紅著臉打字:不同意行了吧?
衛戍:行,你說不同意,我就離她們遠一點
衛戍:有開心點嗎?
俞左:有什麼好開心的
話是這麼說,心中卻泛著甜,臉上洋溢著笑意。
衛戍又看不見他,他幹嘛要說實話,他才不要如對方的意。
衛戍:我很開心,你不讓我靠近女生,說明心裡在意我
俞左想要反駁,卻不願意說出口了。
他半天沒有回,衛戍便猜到怎麼回事,主動發過去:俞左,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女生,而是因為你這個人,所以,別想太多
他本來沒打算這麼快,但俞左總以為他是因為於鑰是女生才喜歡的他,衛戍不想讓俞左在這件事上有誤會。
俞左:我沒想太多
明顯的語氣不足。
衛戍:嗯,快點做作業吧,做完再聊
俞左不情不願:哦……
這種情況下,他是怎麼也沉不下心做作業的。衛戍同樣如此,但他更懂得如何克制以及避輕就重。
完成學習任務,包括複習以及預習部分,他給俞左彈了個視頻。
俞左嚇了一跳,以為衛戍發現他在開小差。拿起手機一看,結果還真是衛戍。
他開心地笑起來,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太溢於言表,收斂了下情緒。這一會功夫,衛戍的視頻卻自動掛斷了。
俞左失落了一下,正準備打過去,衛戍又撥了過去。
俞左秒接。
有些人從鏡頭裡看會比本人醜很多,衛戍卻沒有這個問題,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
對方一開口就是:作業完成了?
俞左氣弱:沒有
衛戍卻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有些無奈道:我看看你做的題目
俞左無法,把鏡頭調節成後攝像頭,把他的作業展示給衛戍看。
接下來的時間,衛戍一直都在給他講題目。俞左習慣了兩人的相處模式,不覺得無趣,反而有些甜。
「好了,快去洗漱下睡覺,今天也不早了。」
「嗯,我掛了。」
衛戍道,「掛吧。」
結果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都沒有掛。
俞左,「你怎麼不掛?」
衛戍笑起來,「等你掛。」
俞左卻道,「我想等你掛。」
衛戍,「那我掛了,不然我們都別想睡了。」
俞左「哦」了一聲,就見衛戍跟他說了聲晚安,屏幕上的臉消失了。
洗漱完,俞左躺在床上,沒發現有衛戍的消息。他想了想,在打字框刪刪減減,發了過去。
俞左:那……你看我穿女裝什麼感覺?
衛戍同樣沒有睡:可愛
俞左:男生不能用可愛來形容!
衛戍:於鑰不是男生
俞左傻眼,看著衛戍發過來的消息發愣。
衛戍:睡不著?
俞左老實回復:嗯
衛戍:不能聊太久
俞左開心了:嗯,那就聊一會會
這一會會,就一直聊到了將近12點。
這個時間點對高中生來說不算晚,可也不早了,畢竟他們只是高二,還不需要熬夜做題。
衛戍:睡吧
俞左:嗯
衛戍:晚安
俞左:晚安
放下手機,俞左閉上眼,在甜蜜中迅速沉入睡夢。
*
學校偏僻小樓的角落,俞左被人壓在牆上親得喘不過氣,伸手去推身前的人。衛戍不以為意,又親了好一會,才鬆開。
「躲著我?」衛戍啞著嗓子問。
俞左眸光閃了閃,不由躲避「你總得給我時間讓我考慮下吧。」
衛戍問道,「需要考慮什麼?」
「我們的關係啊,總要給我點時間適應。」俞左理所當然道。
衛戍都要氣笑了,「我沒給你時間?這幾天我不都忍著沒找你?吃飯不來找我,作業也不問了,說一說誰比較過分?嗯?還有何彤,你想要再跟她表白一次嗎?」
俞左自然記得,之前他也是不理衛戍後突然去找何彤告的白。
「才沒過幾天呢。」
「沒過幾天?一個禮拜也叫沒過幾天?」
那天兩人聊過微信後,俞左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清醒了。但他避著衛戍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不好意思了。
這種原因,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衛戍歎口氣,「何彤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又出蛾子。」
俞左,「喂。」
衛戍好笑地揉揉他頭頂的髮絲,「別害羞了,我又不會笑你。」
「我沒害羞。」衛戍別過臉,耳根紅成一片。
衛戍道,「嗯,那就再親一會。」
俞左,「……」
不害羞也不代表他想要跟衛戍親……親吧?
衛戍含住俞左柔軟的唇瓣,話語模糊不清,「都一個禮拜沒親你了。」
俞左稍稍推開他,「以前也沒親過啊。」
「嗯,親過後就忍不了了,畢竟小俞你這麼軟,」衛戍親了一口,「還很甜。」
俞左……俞左已經害羞地說不出話來了。
他去撩撥衛戍時,並沒有多的心思,所以怎麼做都不覺得如何。現在卻不一樣,一想到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而對方也喜歡自己,俞左就控制不住地臉紅。
親了一會,俞左道,「我們走吧,被看到就不好了。」
衛戍,「不會被看到,我看著呢。」
俞左,「那也不親了,我都覺得腫了,你看看是不是?」
衛戍低頭,少年的唇在滋潤後顯出幾分艷-色,水潤潤的,想到那裡的觸感,衛戍便覺喉間干癢。
不過確實不能親了,已經有點腫了。
他的手在俞左的唇上摩挲片刻,俞左被他摸得難受,抗議了一聲,衛戍收回手,「抱一會再走。」
俞左,「……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粘人啊。」
他乖順地任由對方將他抱進懷裡。
衛戍,「以前跟現在,一樣嗎?」
俞左,「……不一樣?」
衛戍笑了笑,「對,不一樣。」
即使是真切地抱在懷裡,也總覺得不夠,想要更多。也許,這就是熱戀中的情侶做什麼都要黏在一起的原因。
算起來,他現在才是剛跟俞左確認關係。
回到教室,兩人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可總是不一樣的,身處同一片空氣,似乎連呼吸都染上一絲甜意。
按理,剛確定關係的戀人,不容易靜下心學習,俞左卻沒有這樣的煩惱,因為有一個比他自製的男朋友,時時刻刻管著他的作業。
不及格,還要被罰,雖說懲罰的內容有些一言難盡,可也每每令俞左羞憤不已。
轉眼就已經臨近期末,許是生活充足的原因,俞左只覺時間過得特別快。而且,俞左也沒有以前面對期末考試的惶恐,反而神采奕奕,誓要考一個好成績。
衛戍,「名次在班級半數前。」
俞左畢竟基礎一般,他們班的成績在年級中偏上,這個要求不僅合理,甚至可以說得上簡單。
只要俞左用心考試,不出意外狀況。
俞左,「如果我考得好,你要不要給點獎勵?」
衛戍意味深長地笑了,「獎勵?平時給的還不夠?」
「什麼啊……」嫩白的臉染上緋紅,「你明明說那是懲罰。」
衛戍,「喜歡這個懲罰嗎?」
俞左不說,「……」
衛戍也不逼著他說出口,抬手碰了碰俞左的手臂,聊以慰藉壓抑親近的克制。
俞左以為衛戍是讓他專心看題,便低下頭去,等他講解。衛戍啞然,提筆寫上步驟,拆分細解。
旖旎心思在嚴謹的理科題中分毫不剩,兩人俱沉下心,專注在題目上。
在學校不能做什麼,出了校外就不一定了。
其實,某人在學校也很大膽,時不時就要將他往偏僻的角落拉。看似冷淡的人,熱情起來還真讓俞左心有惶惶,有些應對不過來。
只是,衛戍這幾天好像都沒有再親他了。
頻率高了俞左有些受不了,而直接取消這一項親密活動,俞左更覺得彆扭,有種對方有了新歡的錯覺。
週五放學後,俞左慢慢整理著書包,順便等衛戍打掃衛生。確認關係後,幾乎是不需言語說明,兩人就這麼做了。
之前是俞左不想讓衛戍知道他的身份,不方便,現在都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是那種關係,等對方值日,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有同學好奇問,兩人便說要講題。眾人也只感慨俞左學習瘋魔了,連放學時間也不放過衛戍。
可哪是俞左不放過衛戍,分明是衛戍不放過俞左。
值日的人都走了,最後只剩下俞左跟衛戍。衛戍並沒有立刻離開教室,而是問道,「怎麼了?」
時刻關注俞左的他,自然能發現對方有些低落的情緒。
俞左不知道怎麼說,最後還是問道,「你最近怎麼不親我了?」
他說的聲音有點輕,衛戍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俞左紅著臉,以為衛戍故意逗他,可抬眼一瞧,對方似乎是真的沒聽見。他咬咬牙,也不說了,看了眼窗外,沒見什麼人,乾脆湊過去直接在衛戍唇上親了一下。
衛戍愣住了,這是俞左第一次主動親他。
顧忌著在教室,可能隨時有人經過,衛戍抱著人往後門角落走去,反客為主,將人緊緊摟在懷裡。
「唔……」俞左嗚咽出聲,衛戍的攻勢來得比平時都熱烈。
衛戍放緩節奏,讓俞左有一絲喘息之力,「不高興了?」
「你突然對我這麼冷淡,誰知道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俞左悶聲道。
感覺到衛戍的胸膛輕輕震顫,俞左知道,對方一定是在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還想寫一部分關於受糾結社會因素方面的內容,後來想想,既然是甜文,這部分就不寫了吧,偏理想化一點
高審有毒,寫個親親也鎖我?!
第43章 十一塊小甜餅
他惱怒道,「你笑什麼?!」
衛戍安撫,「我是高興。」
「你高興我生氣啊?」俞左反問。
「不是,我沒想到……」後面的話衛戍沒說下去,話頭一轉,「我是考慮快期末了,想讓你專心學習,沒想到反而讓你不專心了。」
「是我的錯。」
俞左小聲道,「你總該告訴我一聲。」
衛戍含笑道,「好,下次我都告訴你。」
俞左輕輕哼一聲,「本來就應該這樣。」
衛戍,「那……請問,現在我可以親你了嗎?」
俞左斜睨他一眼,眼中帶上一絲害羞,「你想親就親,問我做什麼?難道我不讓你親你就不親了嗎?」
衛戍沒再逗他,直接又親了上去。。
似乎是想要把前幾天欠的補回來,不僅衛戍動作凶狠,便是俞左,也主動抬手環住了他的肩膀,迎合衛戍。
吃了個飽,衛戍的心情想當然地愉悅。
既然都已經挑明關係,兩人自習的地點乾脆從圖書館換到了俞左的家裡。
俞左嫌冬天外出冷,便讓衛戍過來。
俞爸爸俞媽媽知道衛戍要來幫俞左補習,自然十分歡迎。俞左還有些心虛,衛戍卻彷彿真的是來幫他補習的一樣,坦然得不行。
俞左糾結一陣,筆頭抵著下巴去看衛戍,「你好淡定。」
衛戍語調上揚,「嗯?」了一聲。
俞左看了眼門的方向,湊過去小聲道,「你不覺得心虛嗎?我們的關係?」
衛戍見俞左一心探究,也乾脆停下筆,「我們什麼關係?」
俞左沒想到這時候這人還要逗他,氣急敗壞,「你說呢!」
衛戍悶笑兩聲,「我就是幫你來補習的,不然呢?」
俞左一呆。
只是補習?衛戍難道不想做點什麼嗎?比如親親抱抱?
其實只要有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這些總免不了。不過似乎從進門到現在,衛戍都沒跟他親暱過。
衛戍拍了拍他的頭,柔聲道,「別多想了,快做題。」
俞左微微鼓著臉道,「說了多少次,不准拍我頭!」
「今天不方便,只能拍頭。」
衛戍眼中的光似有深意,俞左避開了他的視線,下意識不去探究對方話中另一層意思,乖乖伏案書寫。
「坐端正了。」衛戍又在他後腰上拍了一把。
俞左忍不住瞪過去,還不是因為某人!
說補習,衛戍還真沒在俞左家做出出格的事,即便是簡單的擁抱也沒有,只有肢體間不經意的觸碰。
具體是不經意還是有意,大家心知肚明。
送衛戍出門的路上,俞左道,「你還真只補習啊,其實我沒關係的。」
他也想跟衛戍親密。
衛戍卻是搖頭。
俞左不太藏得住情緒,如果真的在他家做了什麼,俞爸爸俞媽媽再不往那方面多想,也會警覺。
俞左還有些失落,本以為是難得的二人世界,結果衛戍都沒怎麼親近他。
他低著頭,便沒見衛戍有意把他往人少的地方帶。等他發現,已經被對方抱在懷裡,打開齒關攻城略池。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俞左乖順的啟口,讓某人更方便了他的偷襲。
親完,衛戍問,「還不高興嗎?」
俞左搖搖頭。
衛戍又抱了抱他,放開,「快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俞左,「我剛送你出來你就又要送我回去,被我爸媽看到怎麼說?」
衛戍無言,他也是一時沒想到。
俞左,「我走啦。」
衛戍,「嗯。明天見。」
俞左開心笑道,「明天見。」
明天就能再見!
******
平時散漫的同學在期末氛圍下,也開始專心學習,抄作業的都變少了。原本就習慣了俞左往衛戍身邊湊,現在更是不會去注意兩人的動向。
看到俞左節節上升的成績,幾位任課老師欣慰的同時,也不再管他總往後排跑的舉動。
俞左不知道的是,幾位老師還討論過是不是要把他換到衛戍的座位邊。
不過,俞左成績提升是好事,但如果影響到衛戍,那就是得不償失。他們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確定不會對衛戍的成績造成大的影響。
畢竟,比起一個能從中下游竄到中上游的學生,他們對能考上985重點院校的衛戍看得更重。
都說一視同仁,真正做到卻難,老師們總會偏向潛力大的同學。
俞左這段時間的進步確實很顯著,但當了十幾、幾十年的老教師,一個人是否適合學習,基本上相處一個學期就能看出來。
雖說不知道俞左從哪來的動力,但態度上卻不是真心想要上進,反倒像是被鞭策一般。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俞左學習的主要原因,還是衛戍看得緊。他心裡也有點想要學好的決心,可卻是為了不落衛戍太遠。
而且,講題的過程,也是兩人隱秘的相處模式。
別人能看到他們在講題,然而講題過程中縈繞的甜蜜,卻是感覺不到的,這讓俞左不由產生一種獨他二人所知的刺激興奮感。
至少,有衛戍陪著,俞左不覺得學習無趣了。可若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學,大概看不上幾分鐘書,他就能打瞌睡,更不要說做題了。
課上,數學老師讓俞左站起來講解題目,因為他是班中為數不多做對的同學之一。
俞左有些傻眼,因為他又忘記瞭解題步驟。
忍不住想往後看,可數學老師緊盯著他的動作讓他沒有回頭。忽的靈機一動,他道,「老師,我能讓衛戍同學幫我回答嗎?」
班中響起善意的笑聲。
數學老師倒也不生氣,顯然也知道這段時間俞左跟衛戍之間的關係。他饒有興致道,「哦?為什麼?」
俞左說得頭頭是道,「這道題目是衛戍同學教我做的,但我忘記了,所以我想讓衛戍同學幫我回答一下,順便鞏固記憶。」
數學老師眼中隱約閃過一絲笑意,「好,你坐下吧,那就讓衛戍來回答一下。」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下次做不出的題要多看多做,加深印象。」
俞左見數學老師看著自己,忙不迭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
衛戍臉上看不出情緒,眼中卻飛快閃過一絲笑意,將整個解題步驟細緻流暢地敘述出來。
講完題目,數學老師還問了俞左一句,「現在記住了嗎?」
俞左只能點頭。
因為成績的關係,俞左頗有些有恃無恐。可數學老師應付過去了,衛戍卻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懂了?」衛戍的唇貼在俞左耳邊,聲音低沉又性感。
俞左心跳得飛快,慌亂搖頭。
「說謊的孩子要受到懲罰。」
俞左只覺得心慌甜蜜,並不覺得如何害怕,因為衛戍說的懲罰,通常都是親得他喘不過氣。
他喜歡這種親暱方式,從不認為是懲罰。
可今天顯然有些不一樣,對方的手在他腰間摩挲,竟直接從衣擺伸了進去。
「衛戍……」俞左有些慌亂地隔著衣服按住了他的手。
「嗯?」衛戍不在意地應聲,唇也來到了他漂亮的頸線處。
「乖,讓我摸一下。」衛戍低聲哄道。
俞左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門口。
他們現在是在西側實驗課的一個不常用的教室中,不上課的時候沒什麼人來,可也保不準會有老師經過。
「會被看到的。」俞左小聲道。
衛戍果真沒有再繼續,可讓俞左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按著他蹲了下來。衛戍直接坐在乾淨的地面上,順手將俞左抱在自己腿上。
有高大的實驗課桌擋著,只要沒人進來,就不會被人從門窗口看到。即便有人走進來,他們也有時間反應。
俞左心跳的更快了,這樣的親密,比擁抱親吻更讓他覺得羞恥。
他不安地挪動身體,想要從衛戍腿上下去。
「別動。」衛戍喝住他。
俞左下意識停下。
衛戍的手再次伸進去,唇也貼了上來。俞左茫然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游弋,帶起陌生的熱度。
衛戍的手掌很寬,一點也不涼,反而掌心很燙,貼上去時,能燙得俞左整個人打哆嗦。
腰間箍著的手臂越收越緊,俞左只得伸手抵在衛戍的胸前,不讓自己整個人貼上去。
從背後來到胸前,觸及某一點,俞左倏忽按住衣物內不屬於自己的手掌,「別這樣了。」
衛戍依言離開,沒有繼續,手卻沒有立刻伸出來。
回到教室的俞左臉上還是紅紅的,不過好歹沒有之前明顯,屬於正常範圍。
衛戍怎麼能這樣!?
回想起衛戍不正常的呼吸,噴在他裸-露皮膚上的熱氣,俞左趴在桌上裝死,不動了。
******
新課程結束,各門課程緊湊的複習計劃讓整個班級籠罩在一層緊張的氣息中。
衛戍拿著紙筆給俞左講題,手背不小心擦過對方指尖,便見俞左嗖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衛戍詫異地看過去。
俞左手放下課桌,藏在身前,臉上猶帶紅暈,「你繼續講啊。」
衛戍定定看了他一會,忽而一笑,「別亂想,看題。」
俞左腦中思緒雜亂,我亂想都怪誰啊?!
第44章 十二塊小甜餅
即使是下課時間,教室裡也顯得格外安靜,只有隱隱的小聲交談混雜在一起,大多是探討題目的聲音。
聊天的,也都壓低了嗓音,唯恐打擾到思考的同學。
衛戍卻沒有繼續往下講,往俞左的方向靠過去一點,「在想什麼?」
俞左壓著嗓音道,「我能想什麼?!當然是想題目。」
頗有些氣急敗壞。
衛戍抬手在俞左頭頂揉了一把,「那就專心點。」
俞左嚇了一跳,忙小心往四周看,發現沒有同學看到他們的動作,才放下心。
「你小心點啊。」
「放心,看不見。」
不得不說,衛戍的位置極好。
因座位輪換的關係,他坐在了後門邊,門一關,俞左往另一邊一坐,同排的同學不注意,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而且他們這個位置,從門窗口看進來也不容易被看到。
俞左小聲責怪,「那也不准亂來。」
衛戍笑著點頭。
這麼一摻和,俞左就忘了之前的小插曲,聽衛戍講完了大題的後半部分。
正巧鈴聲響起,俞左站起身把椅子往前座因為人不在空出來的座位上一擺,走回自己的座位。
*
距離期末考試還有兩周,考試時間定在第三周的週四、週五兩天。
作業本上的綜合測試題做完,每天的作業變成了一張張或大或小的試卷。有往年的練習卷,也有老師們自己歸納整理的複習卷。
試卷如同樹葉翩翩落下,基礎紮實的同學做起來也要花上不少時間,更不要說俞左了。
俞左做了會試卷,忍不住拿起手機給衛戍發短信。
他給凌亂的桌面拍了張照,特別突出了大片空白的試卷頁。
俞左:作業做不完了怎麼辦?想早點睡覺
這一會,衛戍已經完成大部分作業。
衛戍:所以?
俞左:你的答案借我看看吧,先讓我把作業做完,到學校我一定會把該背的背下來的
衛戍:理綜的做完了?
俞左獻寶一般把填寫滿滿的數理化試卷拍上去:我最先做的就是這個
衛戍:英語呢?
俞左洩了氣:好多單詞都看不懂,不會做
衛戍:你把英語卷子做了
俞左:我也就英語沒做了!
衛戍:語文呢?
俞左:……沒有
衛戍:英語單選做一下,別的明天再說
單選題側重語法,俞左在這方面特別薄弱。
俞左心情愉悅:好的!
衛戍:不准亂填
俞左應聲:哦……
衛戍笑了笑,繼續做題。等他做完題,看一眼手機,對話框仍停留在之前的界面,俞左沒有發新的消息過來。
衛戍:還沒做完?
俞左把照片拍上去:我在查詞組呢
衛戍把俞左沒做完的部分題目拍給他:明天去學校跟你講
俞左頓時連衛戍也顧不上了:我先把作業寫完
衛戍:嗯
等了一會,俞左終於發了消息過來,是一張英語單選題的照片。
俞左:做完了
衛戍看了一遍,把裡面俞左做錯的題目中含有的詞組、關聯詞等等知識點單獨寫在一張稿紙上,發過去。
衛戍:明天早上背這個
俞左已經習慣了這人的行為,答應了下來。
稍稍給俞左改了會題,衛戍催他去睡覺。
俞左也確實困了,掛掉視頻,打著哈欠刷牙洗臉,躺上床。又跟衛戍說了會話,互道晚安,才放下手機睡過去。
語文關鍵看平時積累,不過今天語文老師佈置的是一張相似字詞的綜合複習對比卷,一個搞不好,就容易弄暈,需要花時間完成。
平時的語文作業不難,是所有科目中俞左做得最快的。今天的不一樣,太麻煩了,所以俞左才跟衛戍要了答案。
第二天去學校,果然很多同學都沒完成作業,全部完成的也都做到了很晚。
昨天的作業確實有點多。
英語課在下午,趁中午吃過飯的休息時間,衛戍監督俞左把剩下的英語題目做完。
英語試卷自然是收上去了,不過衛戍跟英語老師說明了下情況,英語老師便同意不收俞左的試卷。
作業多的時候有些同學會在學校趁課間多做一些,這樣回家就能減輕負擔。
俞左同樣如此,但有些老師上課講了他沒聽懂,或者沒講的題,衛戍就會重新給他講一遍,這樣一來,他就沒多少時間可以做作業了。
而且,他想多跟衛戍呆一會,講題也好,因此他的作業都會留到放學。
衛戍同樣如此。
有老師擔心俞左佔用太多衛戍的時間,讓他有問題直接去問,俞左口中應下,遇到問題卻還是跑去找衛戍。
見衛戍沒有不情願,作業也都按時按成了,老師們也便沒有再管。畢竟這是一件好事,對學生太多束縛反而不好。
歸納完知識點,衛戍把筆記本遞給俞左,讓他把碰到的常見知識點背出來。俞左背誦時,衛戍就坐在座位上做作業。
衛戍前座的同學轉過身來問道,「俞左,你怎麼不回自己座位上背書?」
對方只是單純的好奇,並沒有俞左打擾到他的意思。擔心俞左打擾到衛戍的想法倒是有的,以為衛戍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所以他才多嘴問了一句。
俞左朝他笑了笑,說道,「我要背給衛戍聽,讓我幫我看看背的對不對。」
他看了眼衛戍,見衛戍朝他點了下頭,笑笑轉回身。
衛戍都不介意,他介意個什麼勁。
俞左背誦的聲音很小,對他起不到影響作用。只俞左坐在衛戍身邊,衛戍肯定聽得一清二楚。
前排同學在的時候,俞左便會把自己的椅子拖到衛戍身邊,或者跟別人換一把椅子,省的隔一排座位再搬回去麻煩。
衛戍,「下次讓老師幫你調個座位。」
俞左驚訝了一瞬,「現在還調?」
這件事他也想過,只是擔心老師不同意。
衛戍,「嗯,下學期,我去跟班主任說。」
俞左,「好啊。」
跟衛戍坐的近,做什麼都會方便不少。
他也想跟衛戍坐得近些。
*
複習從書本前往後,這對俞左來說是一件好事。
才高二上半學期,俞左落下的功課多是高一跟這一學期的內容。高二文理分班,又有一部分摒棄掉的,就更少了。後半學期衛戍盯著他,很多都補了回來。
高一學到的知識點高二大多能用上,這就相當於把高一的知識點也複習了一遍。天時地利,即便這段時間俞左學得有些累,衛戍也沒有放緩步調。
現在把這些東西學紮實,不僅對下半學期的學習有好處,以後的學習也會輕鬆上不少。
週末,衛戍跟俞爸爸俞媽媽打過招呼,跟著俞左進了對方的臥室。
一般家庭都不會專門給留出一個學習的書房給孩子用,書桌大多擺在寬敞的臥室內。
專注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敲門聲響起,俞媽媽並沒有立刻進來,而是詢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俞左清了清嗓子,「媽你進來吧。」
俞媽媽打開門,「我給你們準備了點水果點心,學習這麼久,你們吃點東西休息下再繼續。」
她笑容慈祥,對衛戍說道,「多謝你幫俞左補課,佔用了你不少時間吧?」
衛戍態度謙遜有禮,「阿姨你太客氣了,這沒什麼的,我也可以順便複習一下。」
有禮貌的孩子家長都喜歡,更不要說衛戍還幫俞左複習功課。俞媽媽笑得更加和善,「我在這裡你們肯定不自在,我就不打擾你們說話了,想要什麼就跟阿姨說,別客氣。也別顧著學習,該休息還是要休息。」
後半句話,是對衛戍說的。
衛戍笑著應下。
衛戍看起來冷,但也就是不笑的時候才會給人這種感覺。他一笑,就是一個標準的禮貌謙遜好學生榜樣。
俞左有些吃味道,「我媽現在對你比對我還好。」
衛戍失笑,「你不願意嗎?」
俞左,「沒有……」
他就是擔心,俞媽媽對衛戍太好,發現他們的關係,會更生氣。
衛戍摸著他的頭說道,「現在別想這些。」
兩人還未成年,即便衛戍自認比同齡孩子成熟,可也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社會能力的學生。
現在還不是面對這些的時候。
衛戍身上有一種感染力,能夠輕易讓人產生信任感。沒一會,俞左就被說服了。
俞媽媽有句話說得對,不能只顧學習。可衛戍一停下來,看著這個人,就容易心猿意馬,乾脆就一心投入到學習中去,不讓自己想太多。
他不休息,俞左卻受不了,總要玩一會。玩也就算了,偏對方總愛招惹他。
衛戍心中歎口氣,將人按在椅子上親了好一會才放開,「別招我了。」
俞左呆了會,才道,「你不是說在我家不會親我嗎?」
衛戍頗有些無奈道,「還不是某人總在我面前晃。」
「我沒有,是你意志力不堅定。」
衛戍承認,「對,我意志力不堅定,所以別來惹我了,嗯?」
想到這段時間艱苦的日子,俞左還偏要了。
他時不時就在衛戍身邊探頭看一眼,碰一碰他的肩膀手臂。更過分的沒有,小動作不斷。
衛戍突然站起身,俞左嚇了一跳,跟著站起來,挪遠了點。卻見衛戍並沒有看他,而是朝門口走去,手移到門把手處。
俞左以為衛戍被他惹惱了,要出去,結果「啪嗒」一聲,衛戍把門鎖了。
意識到危險,他忙往另一邊推。腳撞在床沿,他就沿著床邊走。
俞左尷尬笑道,「呵呵,衛戍,我們繼續講題吧。」
第45章 十三塊小甜餅
衛戍不發一言,將他堵在床腳,按到自己胸前,頭埋在對方頸間狠狠吸了一口。
不知為何,俞左腦中突然就出現了那天兩人在教室中親熱的場景。
衛戍沒有親他,可他的手卻不老實地在俞左身上亂動。
「衛戍,我錯了,我們繼續做題好不好?」俞左示弱道。
「不好。」衛戍斷然拒絕。
伴隨著他這句話,手掌已經熟門熟路伸了進去。俞左「唔」了一聲,埋首在他胸前,堵住未出口的驚叫。
俞左漸漸軟了身體,喘息的聲音又急又細,偶爾發出的一兩聲鼻音黏-膩甜蜜。
隱秘的空間助長了衛戍心底的雜念,俞左的聲音更是火上澆油,心中一直燃燒的火燒得更為旺盛,身體一轉,便帶著俞左往床上倒去。
衛戍的體重完全壓在俞左身上,這個姿勢很不妙,俞左卻覺得舒服,躺在床上不用出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只是衛戍真的有些重。
他推了衛戍一把,衛戍手肘撐在俞左身側,不讓自己壓在俞左身上。
衛戍在俞左嘴上親了一下,俞左沒來得及留戀,柔軟的觸感已經離開,順著頸項往下去。
外衣剝落,俞左沒有任何危機感,承受著衛戍帶給他的怪異感以及隱隱的酥麻酸軟。
俞左身上已經被脫得只剩下一件單衣,身體火熱的他卻沒有察覺到。衛戍拽過一邊的被褥,把他整個人包裹進去,自己也鑽了進去。
胸口一涼,最後一件上衣也被脫掉了。衛戍的唇在看不見的地方落下一個個細膩的吻,俞左手扯著衛戍的頭髮,眼中水霧似要洶湧而出。
他輕輕咬住唇瓣,猶豫著想要推開衛戍,卻遲遲沒有動作。
俞左的默認縱容衛戍更過分地往下去,這一下他卻不願意了,攔住了衛戍。
雖然身上有些不好受,可他不敢讓對方再繼續了。
衛戍本來也沒打算真的對俞左做什麼,畢竟這是在對方的家裡,俞爸爸俞媽媽就在外面,可能隨時會過來,只是俞左的順從,讓他有些控制不住。
俞左掙扎著要起來穿衣服,衛戍按住他,「讓我再看一會。」
有什麼好看的,不都長一樣嗎?俞左心中腹誹,身體卻沒有再動。
輕柔的觸感不時劃過裸-露的上半身,俞左看不見被褥中衛戍的臉,可對方的身體同樣顯示著與他一樣不平靜的內心。
衛戍重新坐回書桌邊,俞左還裹著被子躲在床上。
情濃時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俞左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容忍衛戍對他做了那麼多。
俞左躲著害羞,衛戍沒有催他,他同樣需要時間冷靜。
離開時,俞媽媽留衛戍在家吃飯,衛戍拒絕了。俞左失望了下,不過他也知道,衛戍家裡有人在等他回去。
*
那次過後,俞左總擔心衛戍什麼時候又對他做過分的事,自己會忍不住縱容。只是他多慮了,對方最多也就是親親他。
這還是俞左主動要求的,不然按衛戍的想法,考試前都不該過分親近。
什麼嘛,明明做的事比親親抱抱過分多了!
上午四節課,第二節 課跟第三節課之間留出的休息時間比較長,會多五分鐘。俞左捂著肚子跟衛戍抱怨,「我現在就想吃飯了。」
本就是長身體的時候,加上高強度的學習,少年的身體餓得尤其快。
衛戍早有準備,從課桌翻出一包俞左愛吃的餅乾。
對方總會在這個時間點餓,可總忘記備東西吃,每次不是緊趕慢趕去學校小超市買,就是忍過半個上午。
俞左高興地接過去,「我就知道你這有吃的。」
衛戍沒有在飯點外的時間吃零食的習慣,可跟俞左在一起後,他養成了每時每刻都會在課桌內備上一些零食的舉動。
一塊餅乾不頂餓,不過吃多了容易吃不下中飯。俞左意猶未盡舔了下唇,沒有再跟衛戍要。
他不是沒有跟衛戍分享的意識,只每次衛戍都不要。後來他便明白,衛戍是不想吃。
俞左還是好奇,「餓了幹嘛不吃?」
衛戍,「克制。」
俞左更奇怪了,「這算什麼啊,餓了吃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吃得多才能長得高。」
衛戍示意他去看班級內某個吃多長多的學生,對方屬於橫向生長的類型。
俞左訕訕笑道,「這是例外。」
衛戍瞥了他一眼,「我不夠高?」
俞左的視線從衛戍的頭掃到腳下,尤其在對方那雙窩在課桌下顯得有些憋屈的長腿上停留了下,「夠……」
「嗯,」衛戍看俞左的眼神中充滿慈愛的光,「多吃點,長高。」
俞左:!!!!
這是說他矮嗎?!
*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很快時間便來到期末考試前一天。這天正好是週三,俞左留下來值日。
讓另外幾個值日的同學先走,俞左倒完垃圾回來,便見衛戍已經幫他收拾好了書包。
將近一個月的高強度複習,想到明天的考試,俞左心中竟隱隱生出忐忑來。
一向不甘示弱、面對糟糕的分數坦然受之的俞左,少見勢弱地問道,「衛戍,如果我明天考試失常怎麼辦?」
「放心,別亂就好。」
衛戍言語簡潔,俞左慌亂的心跳竟真就因為這麼一句話漸漸緩和。
說起來,考試臨近的緊迫使得俞左很久沒有去想兩人之間的相處,親密也僅限於牽手擁抱。
俞左是沒想到,衛戍則擔心過分的親暱會打亂俞左的節奏。
看著少年猶顯煩亂的神情,衛戍在俞左額頭落下一個輕吻,「給你點力量。」
抬手摀住被親過的地方,俞左鼓著臉道,「什麼啊……你就是想親我。」
「對,是很想親你。不過,具體還是等考完試。」衛戍道,「考完試帶你出去玩?」
想到複習而許久沒有出過門,俞左眼中浮起細碎的光,「好啊,我好久沒出去玩了。」
「想玩點什麼?吃飯看電影還是打遊戲?」
男生約會,除運動外的活動,實在乏陳可缺。
俞左難得機靈道,「你是要跟我去約會嗎?」
「是,獎勵你這段時間的辛苦複習。」衛戍說道。
俞左小聲抱怨,「俗不俗啊?吃飯看電影……」
可真要說,俞左一時也想不到除這個外,還能幹點什麼。
衛戍挨著俞左的肩膀,言語縱容,「我俗,那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俗一次?」
俞左假意做出思考的模樣,大方道,「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陪你俗一次吧。對了,聽說有家火鍋店味道很好,我們到時候去?」
衛戍點頭,「好啊。」
俞左知道衛戍是在幫他放鬆心情,幾句話下來,他還真就沒再想考試的事。
需要複習的都複習過了,幾次下來,他測驗成績都不錯,只要心態放平,絕對出不了問題。
可他就是慌,這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為成績努力。
等待檢驗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產生出不確定的慌亂。
考試如期而至,如果說剛開始他還有不確定,但在試卷到手,提筆書寫時,心中已然坦然平穩下來。
衛戍跟他並不在一個考場,每次考試學生的次序都會被重新經由系統打亂,不可能每次這麼巧,兩人仍舊在一個考場。
即便在一個考場,真正進入考試狀態,俞左想,他腦中也沒有餘地去想一些與考試無關的內容。
衛戍的存在,更像是自信心的來源,給予他動力的源泉。
考試結束鈴聲響起,監考老師開始收卷。走出考場,看著陰雲密佈的灰沉天空,俞左卻不覺壓抑,只有一種舒暢的快-感。
似乎每一次期末考試,天氣都不怎麼好。
衛戍的考場在他所在樓層的上一層,略等了等,便見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人從樓梯上下來,來到他身邊站定。
「感覺怎麼樣?」
俞左微微仰頭笑道,「不錯。」
若有若無的視線投射過來,以前俞左不覺得如何,現在卻因為兩人不為人知的關係而產生一種急於避開的念頭。
明明心中清楚,旁人不會想到兩人的關係,俞左卻不想引起他人過多關注。
站在樓梯口實在顯眼,兩人並肩順應人流往樓下走。
大批學生從考場出來,湧向食堂,俞左的肚子已經在不滿地發出抗議,但他還是拉著衛戍回到教室。
他實在不想跟大堆人在食堂人擠人,而且這種天氣,食堂的環境總顯得過於潮濕,拖過的地面幹不了,濕噠噠黏糊糊的,讓人難受。
吃過飯,俞左捧著自己的錯題本去找衛戍尋求幫助。衛戍卻是將他的筆記一合,說道,「考試前放鬆點比較好。」
俞左瞪他一眼,「你是不慌才這麼說,我不行,總覺得這些題目都會考。如果正好考到,我又忘記了,那不是很虧?」
衛戍沒辦法,只好給他再把重點可能考到的題目劃分出來,讓俞左做一遍。
看著俞左認真的小臉,衛戍想,這是對方第一次這麼主動積極地要求做題目。
考前綜合征之一,總覺得看到的題目都會考,擔心臨場忘記背過的知識點。
如俞左這般表現的學生不少,自習還未開始,已經拿著書本翻看公式,加強記憶。
雖說衛戍昨天幫他開解過,可不緊張是一回事,複習是另一回事。
直到自習課的鈴聲響起,俞左都沒跟衛戍多說一句話,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公式會不會考?我忘記了怎麼辦?衛戍你快給我講講。
真學霸跟普通學霸的區別在於,真學霸也許每時每刻總在學習,可靠前卻格外放鬆,甚至連科目書都不看上一下。普通學霸就會捧著書本加強記憶,唯恐漏看了哪一道考試題目。
考試的兩天,俞左對衛戍很是「冷淡」,看的最多的是書、筆記,口中說的最多的,也是「衛戍你再給我講講這個題」、「衛戍你幫我看看我背的對不對」。
即便清楚是好事,感情上,衛戍也總免不了吃一頓莫名其妙的醋。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學生們解放般大吼嘶叫,樓道內的腳步聲都變得輕快許多。
考試結束後有幾天休息時間,等學校成績出來,再回學校拿成績單跟寒假的作業。
也是給學生幾天放鬆的時間。
第46章 十四塊小甜餅
等學校的學生散的差不多,俞左才背起書包跟衛戍往外走。
下午的考試2點開始,考完也才4點,比平時放學早一個小時,兩人好久沒有親近,怎麼捨得放過這段時間?
忙碌的時間過後,放鬆下來,壓抑的情感便如火山噴湧,肆意洶湧無措亂流。
考試後老師顯得很忙碌,可也因為如此,一般不做考場的地方,都不會過去。
走道上時有走過的腳步聲,辦公室門都開著,顯然大部分監考老師都還沒有走,正在做試後統計。
默契避開學校的老師學生走向經常約會親暱待的某幢教學樓,路上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然而沉默不代表平靜,他們只是壓抑著心中的熱潮,唯恐一出口就迫不及待,只好用沉默來等待最後的爆發。
甫一進門,身後便是「砰」的一聲關門的聲響。
衛戍還記得不能引起注意,動作放得輕。最後的冷靜,大概就是擁著俞左來到角落坐下。
俞左紅著臉承受某人壓抑後更為激烈的熱情,小聲喘著氣,聽得衛戍心中的火不僅沒有絲毫減弱,反而燃燒得更為旺盛。
腿被拉開跨坐上去,後腰被一隻大掌按壓推進,俞左感受到衛戍的亢奮,不由蜷曲腿彎。
十七八歲的少年火氣大,輕易的撩撥就容易失控。即便如此,衛戍仍然一直保持著兩人該有的距離,不跨越一步。
僅止於此。
衣內對方的手掌正在來回,俞左順從地沒有出聲,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衛戍便低頭去親他摀住嘴的手掌,迫使他移開,然後含住少年的唇瓣,吮-吸舔-弄。
乾燥的唇瓣很快就被浸染地水光潤澤,紅艷艷的說不出的旖麗。
親吻的欲-望得到一定緩解,衛戍放緩攻勢,一下下親暱而溫存地親在俞左的臉頰、嘴角、頸側。
俞左雙手搭在衛戍肩臂上,在衛戍親吻到他頸項時,順勢靠上對方的肩,蹭了蹭不動了。
衛戍失笑,唇猶自在少年露出的肌膚上親吻。
兩人都沒有說話,被濃烈的喜悅甜蜜裹纏住,足以令他們心滿意足地享受這一片獨有的空間。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長又顯得很短,相擁而抱,甜蜜膩人的親吻,彷彿怎麼都不夠。
門衛似乎已經習慣了兩人常常在學校逗留的行為,見到俞左跟衛戍從小門走出學校,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甜蜜未消,走路時俞左總忍不住往衛戍的方向擠,想要更大限度跟對方挨在一起。衛戍稍稍克制些,可也只是不讓人看出不對來。
俞爸爸俞媽媽給俞左做了頓大餐,慶祝考試圓滿結束。他們知道這段時間俞左的努力,不管成績如何,這份心就不能忽略。
俞左吃得心滿意足,回到房間跟衛戍分享這一頓美味的晚餐。
第二天是一個雨天,約會的計劃泡湯,俞左只能躺在床上跟衛戍開著語音聊天。
俞左擔心太過親密的話不小心被俞爸爸俞媽媽聽到,平時兩人聊天都用文字。白天俞爸爸俞媽媽不在家,俞左便沒有這個顧忌了。
「你要去打工?」聽到衛戍的寒假計劃,俞左不由發聲問道。
雖然高中生有不少人打工的,可一般都是在暑假,很少有在寒假打工的。
「嗯。」衛戍沒有說為什麼,只是堅定。
「哦……」俞左想了想,突發奇想,「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衛戍好笑,他知道俞左家庭條件不錯,俞爸爸俞媽媽平時給的也多,根本不需要為零花錢發愁,哄勸道,
「打工沒什麼好玩的,快過年了,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就在家好好休息。白天打完工回家,晚上還要做作業,複習也不能落下,你不覺得累?」
俞左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你也會累的吧?」
衛戍愣了下,似乎除了奶奶外,沒人關心過他會不會累這個問題,只會說,真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年紀輕輕就這麼為家裡著想,太辛苦了。
沒人關心他累不累。
衛戍心中感動,泛起些許酸意,聲音卻沒有顯出分毫,「我習慣了。」
他不想騙俞左,只是這麼說道。
「哪有習慣這個說法的。」俞左只覺得衛戍在敷衍他,不滿抗議。
衛戍沒有多說什麼,很快話題被帶過,兩人說起另一件事。
晚上吃飯,俞左就跟俞媽媽說了這件事,抱怨道,「真是的,寒假也不好好玩。」
俞左的抱怨只是不想要衛戍這麼辛苦,沒有別的意思,聽在俞爸爸俞媽媽耳中,就是心疼好朋友的忙碌。
俞爸爸俞媽媽想的比俞左多,互視一眼道,「你知道你那位同學的家庭情況嗎?」
「誒?」俞左愣了下。
家庭情況,這有什麼關係?
從小在蜜罐中長大,俞左一直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有一對恩愛寵溺的父母,唯一的煩惱就是學習,還有青春萌動帶來的小煩惱。
俞媽媽一看就知道俞左是不知道的,她想了想,試探問道,「不然你問一問你那個同學要不要做補習老師?
你看你,上學的時候還麻煩人家給你補習,都沒好好感謝人家,乾脆寒假就讓人家當你的補習老師怎麼樣?到時候媽媽按照市面上的補習費用,給他發工資?」
俞左心道,我怎麼就沒感謝衛戍了?!媽媽你都不知道我多虧呢!
心中這麼想,俞左臉上卻是一喜,「媽你這個主意好,等會我去問問他。」
俞媽媽其實不太抱希望,感激是真的,想讓對方給俞左補習也是真的。可這個年紀的孩子自尊心也強,也許對方會以為他們是在憐憫他,而為此拒絕。
俞左越想越覺得好,他還有很多都不太會的內容,補習的話,兩人每天都能見面。
沒什麼心思吃飯,快速填飽肚子,俞左衝進房間興致勃勃給衛戍發消息去了。
俞媽媽看著俞左興奮的背影搖搖頭無奈地笑,卻也沒有阻止。儘管主意是她提的,但不管對方同不同意,他們都不會干涉其中。
等拿起手機,俞左才後知後覺不妥。
衛戍會不會拒絕?讓同學給自己當補習老師,好像挺奇怪的?
到底是情感戰勝了理智,思索一番後,俞左把他的意思告訴了衛戍。
衛戍看到消息顯而易見地愣了下,沒想到俞左不僅把他的打算跟俞爸爸俞媽媽說了,俞爸爸俞媽媽還主動給他提供了一份工作。
他家雖說有些困難,可還沒到需要他維持生計的地步,他想著不能坐吃山空,才會趁寒暑假的時間出去打工。
畢竟整天在家也無所事事,不如出去掙些錢,剩餘的時間足夠他用來複習、預習功課。
寒假打工是早就計劃好的,俞左的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如果俞左希望,他自然願意幫對方補習,哪需要真的就把他當成補習老師?
衛戍想了下,說道:你要補習跟我說就好,不需要給我錢
俞左:那怎麼行,時間就是金錢,我佔用了你這麼多時間,這得多少錢?!而且我爸媽也不會同意
衛戍無奈道:你付的報酬比錢貴重多了
俞左:什麼啊……
衛戍:想要報答我,就多主動親親我
俞左:你無聊
衛戍:唔,你比那些都重要
看到衛戍發來的話,俞左感覺心中甜絲絲的,嘴角都跟著往上揚起。
然而該說的還是要說。
俞左:如果你不拿錢,就不要來了
衛戍狀似無奈道:那我大概不能每天見你了
俞左急了:真不來?你怎麼這樣啊……
都不想見自己嗎?明明他那麼想的。他都躲開了,衛戍還逼著他,現在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不在意了?
俞左也沒想到自己還會胡思亂想這些東西,像個小女生一樣斤斤計較,可他就是忍不住。
好在還沒有偏到「衛戍已經不喜歡他了」這裡,對方就發了消息過來。
衛戍:你讓我來,我怎麼會不來?
俞左立馬笑了,又覺得自己沒出息,強壓下笑意。
俞左:哼,不來就不來,又不缺你一個!
衛戍:是我缺你,我想來。不過真的不用給我錢,打工是早就計劃好的,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了
俞左:不行,我爸媽說了,你如果不要,就請別人。反正都要請,你來不是更好嗎?
這話卻不是俞媽媽跟他說的,而是他自己想的。
寒暑假這麼美好的時光,他怎麼可能自找麻煩去找個家庭補習教師?若非那個人是衛戍,他定然不會同意。
那邊很久沒有消息,過了會,衛戍發了個「好」過來。
大不了,就把那些錢留著給俞左買零食了。
******
陰了幾天的天氣終於放晴,兩人的約會計劃得以實施,俞左一早就興匆匆起床準備。
學校的成績單還要過兩天發下來,不需要考慮成績好壞,正是最舒服的時候,俞左怎麼能不高興?!
雖說他之前從不在意成績的高低,可現在努力過後,如果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心裡肯定不會開心到哪去。
作者有話要說: 衛戍:都給媳婦花!
第47章 十五塊小甜餅
衛戍:衣服都有吧?別穿少了
昨天兩人商量約會的時間地點,衛戍卻突然說要讓他穿女裝出來。
俞左當即炸了:你是不是更喜歡於鑰!
衛戍失笑:不是,你穿女裝我們就能在外面牽手了,你不想嗎?
俞左自然是想的。
衛戍:不穿也沒關係,但不穿你會願意跟我牽手嗎?
俞左不敢,他不想旁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再怎麼他也只是一個高中生,還不是成熟的那一掛,怎麼可能不在意別人的想法?
衛戍:我想跟你在人前光明正大牽著手約會
俞左心軟了:好
於是,一早衛戍就發了那麼一條消息過來,擔心俞左穿少了。他記得,俞左女生的衣服不多,且大多不厚。
俞左沒有女生的厚衣服,但他有媽媽的衣櫃贊助。
偷偷摸進俞爸爸俞媽媽的臥室,從裡面拖拉出一件適合他年紀的外套,俞左穿上小裙子,美美地化了個妝。
只要一想到衛戍看到他時徒然亮起的眼,他就不覺得這樣穿心裡彆扭了。
裙子是長裙,他怕冷,後來又在網上買過一條厚一點的打底褲,雖說這東西穿著有些緊崩,但確實暖和,搭配小裙子更好。
看著鏡中長髮披肩的少女,俞左自己都覺得美。
真是便宜衛戍了,有這麼個漂亮的女朋友。
要不要以後也讓衛戍扮扮女生,當他女朋友呢?
想著想著,俞左不由笑起來。
衛戍的臉,還真不適合女生的扮相。
門鈴聲響起,俞左隱約聽見,走出去開門。打開門一看,來人果然是衛戍。
俞媽媽早上有準備早飯,兩人約了中午在市中心吃飯,然後看電影。晚上沒活動,因為要趕在俞爸爸俞媽媽回家前,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衛戍看過很多次俞左女裝的打扮,然而每次看到,都會有一種新的驚喜出現在他心中。
俞左讓人進來,關了門才問道,「好看嗎?」
衛戍看著他,「好看。」
俞左嘟了嘟嘴,「那是我好看還是於鑰好看?」
衛戍聞言笑起來,「你最好看。」
他低下頭要去親俞左,卻被對方的手擋住了。
「我擦了口紅的,不要親。」
衛戍愣了愣,跟俞左在一起後,他從未想過會遇到這類帶有女生私密性的話題。
順勢在俞左手上親了親,他抬手將之握在自己掌心,「擦了就不能親嗎?」
他仔細去看俞左的唇,顯然比平時滋潤上幾分,帶著不明顯的紅。
俞左,「如果你不介意吃口紅的話。」
「當然不介意。」衛戍直接在上面親了一口,「你的任何我都不介意。」
俞左卻是沒聽出來衛戍話中的深意,指著他的嘴大笑,「你也擦了口紅了。」
衛戍親他的時候,唇上跟著印染上一些。
衛戍頗為無奈地看著他笑。
果然是個神經粗的。
最後,兩人都把口紅擦掉了,才出門。
其實俞左一般不擦口紅,直接用潤唇膏。潤唇膏這東西他以前也不用,他的唇比較滋潤,冬天沒有乾裂起皮的煩惱。
女生一般都愛在嘴上擦東西,俞左想了想,覺得潤唇膏怎麼也比口紅好接受得多。
今天擦的口紅,是他故意惡作劇,從俞媽媽梳妝台上借用的。
非假日,外面走動的人比週末少上許多,不過兩人並不介意,反而覺得人少些更舒服。
不用擠公交,也不需要在人堆裡找路。
衛戍得償所願,一路上都緊緊牽著俞左的手。兩人長得好看,換下校服,走在一起十分登對。
衛戍看起來比較成熟,穿上日常裝的他並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早戀的高中生,還以為是放假回家的大學生。
有些女生打扮過後顯小,俞左臉嫩,也許是衛戍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走在一起,別人也不會以為對方誘-拐未成年,只會覺得這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雖說,的確是未成年沒錯。
俞左一路上心情都輕飄飄地直往上飛,嘴角也一直帶著弧度。跟衛戍在外面牽手的感覺簡直不能更好,別人看到他們,投來的目光也多是善意而真誠的。
顯然衛戍跟他的感覺差不多少,上了車,衛戍也沒有放開他手的打算。
他一手拉在公交車橫桿上,一手抓住俞左的手搭在他腰間,親暱而不過分親密,將少女整個人攏在自己的守護範圍內。
這趟公交開往市中心,平時也有很多人坐。他們上車的站在半途,上來位置差不多坐滿了,剩的也都是單人座。
兩人不想分開,便直接站著了。
反正離目的地也不遠,站一會不會累。
少年身高腿長,俊逸清雋,少女身量高挑,漂亮可愛,站在一起,半個多頭的身高差,看在他人眼中,賞心悅目。
特別是少年看向少女的眼神,情意內斂,比熱烈的情感更令人動容。少女全程都是笑臉,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彷彿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讓她開心上一整天。
兩人偶爾絮絮叨叨小聲說著話,膩人的甜意無形散開,暖意的柔和日光中,空氣似乎都跟著帶上幾分輕快明媚。
車上的乘客會心一笑,內心難免感慨一聲青春美好。
下了車,兩人直奔火鍋店。
火鍋店生意不錯,非假日也坐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看上去是跟他們一樣考完試出來放鬆的學生。
粗粗一掃,沒看到眼熟的。
服務員領兩人來到一個比較角落的二人桌邊,拿了菜單過來給這對外形出色的小情侶點單。
她直接遞給的俞左,俞左也沒客氣,伸手接過。
俞左低頭看菜單的時候,衛戍就看他。
略翻了一遍,俞左抬頭問道,「肉要幾盤?羊肉吃不吃?我不喜歡吃羊肉片,我們點肥牛吧?」
「我都可以,你看著點就好。」
兩人的飯量,一起吃了這麼久食堂,心中都有個大概。
火鍋店的食材大多相似,俞左沒找到什麼新奇的,跟衛戍點了兩盤肉卷、一份蝦滑、一份招牌牛肉丸等等肉類食材。
他本來沒打算點菜,蔬菜都是衛戍添上去的。
調料需要自己去自助區拿,衛戍站起身,「你要點什麼?」
俞左想了想,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手上沒帶什麼東西,不需要特意留人在座位上。
衛戍點點頭,待俞左從座位出來,讓對方走在前頭。
調料區不僅有各種醬料,還有應季的水果跟一些涼菜。俞左調完自己的火鍋醬料,又裝了點海帶花生醬之類的東西。
一看沒手拿更多,又不想再跑一趟,他走到衛戍身邊輕輕拿身體蹭了他一下,「衛戍,我要吃水果,你幫我拿。」
衛戍正準備去找俞左,見俞左過來了,問道,「想吃哪樣?」
俞左開口道,「小番茄、橙子……」
衛戍縱容地看他,笑道,「你直接說都要不就好了?」
俞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也是看到了就說,沒發現水果都是他要吃的。
衛戍用空著的手拍了下他的發頂,「你先回去,我拿了就來。」
俞左沒動,「我等你拿。」
聞言,衛戍便沒有再勸,從一旁拿出自助餐碟,每樣裝了一點進去,將將裝滿。
「等會想吃我再給你拿。」
「哦……」原本還想讓衛戍多拿點的俞左歇了聲。
回到餐桌邊,湯底已經上來了。
兩人點了個清湯,乳白色的底湯中飄著些零零散散的入味料,並不過分油膩,剛剛好能勾起人的食慾。
湯底還未滾開,火鍋店內滿是飄香的各種湯底調料的味,讓本就有些餓的俞左有些迫不及待,盯著鍋內的湯,只等一滾開就下料。
這家店內用的火鍋是大鍋,吃起來熱鬧。有些人喜歡用小鍋,覺得一人一鍋乾淨衛生。
俞左沒覺得有什麼差別,火鍋本就是玩得來的人一起吃才有意思,大家也沒那麼講究。
菜上的還算快,都是處理好的材料,直接裝盤就能端上來。
湯底開始往上翻滾,俞左便用公筷夾了已經上來的菜往裡放。開始他還注意夾肉的時候分筷子,後來吃的興起,也便忘了。
他腸胃強大,不差這麼點細節。
衛戍吃的不緊不慢,還有閒情逸致給俞左燙肉吃。俞左吃了幾口解了饞,才想起來衛戍,給對方夾鍋內燙好的菜。
「來來來,你的菜。」
衛戍看了他一眼,心懷不軌的俞左縮了縮脖子,故作自然地繼續埋頭吃起來。
剛出鍋的菜還很燙,略等了等,衛戍才夾起來吃掉。
這一會功夫,下鍋的菜又能吃了,衛戍夾了一根甜菠菜,往俞左碗裡放,「給你點的,別只顧著吃肉。」
碗裡多出一片綠色,俞左立刻拿可憐的表情地去看衛戍。
他想吃火鍋就是覺得可以盡情吃肉,怎麼還要他吃菜?
火鍋店內有些熱,兩人一進來就脫了外套。俞左皮膚白,吃得熱了臉上的紅暈還是顯了出來。
隔著薄薄升起的熱氣,衛戍看向俞左,便有種朦朧的恍惚感,濕漉漉的水汽讓對面的人看起來越髮帶上幾分可憐。
早就發現這人不太愛吃菜,果然一進火鍋店,點的都是肉類。
「小心吃太多肉明天上火。」衛戍只這麼說道。
俞左癟了嘴,咬了兩下已經可以入口的菠菜。
上火好多東西更不能吃了。
第48章 十六塊小甜餅
在家俞媽媽做飯都會葷素搭配,食堂裡巴不得少肉多菜,俞左的飲食一直都很均衡,也就偶爾跟發小出來,任性一兩回。
沒人叮囑他,吃時盡興,回家難免有些受罪。
衛戍之前沒怎麼說過他的飲食,突然管起他的吃食,俞左以為自己會生氣鬱悶,結果並沒有。
不僅沒有,雖有些不情願,心底卻是高興的。
俞左更鬱悶了。
明明最不喜歡別人管著自己,怎麼就無所謂衛戍呢?
又吃了幾口菜,衛戍才給他重新燙了肉,「吃吧。」
俞左一口吃下去,「你吃你的呀。」
「嗯。」衛戍也撈了鍋內熟透的肉吃起來。
俞左咬牙。
讓我吃菜,自己不吃!
當然,衛戍還是很葷素搭配的,只俞左對自己碗裡多出的綠怨念太深,沒心思多注意。
總的來說,這頓火鍋吃的還是很過癮的。
又吃了些水果,兩人略坐了會,看著時間買了差不多場次的電影票,結賬從火鍋店出去。
衛戍去牽俞左的手,俞左還記著某人的惡行,甩手不讓他牽。衛戍也不惱,繼續牽,俞左繼續甩。
如此循環往復,看著倒不像鬧彆扭的小情侶,反倒像是情趣般在戲耍。
後來還是俞左發覺看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才沒有繼續拒絕,任由衛戍牽了上去。
若非是在公共場合,衛戍肯定已經忍不住親上去了。
鬧小脾氣的俞左,實在是可愛得讓他不想放手,甚至想讓對方露出更多有趣的小表情。
在這之前,衛戍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喜歡一個人的一天。
火鍋店就在商場內,電影院則在商場頂樓。距離開影時間還早,兩人慢慢在商場裡閒逛。
這是一件很無聊的事,但因為牽著另一人的手,無趣的活動似乎也變得豐富多彩擁有意義。
電影開場前十分鐘,兩人檢票進場。
吃得有些撐,俞左便沒有買爆米花,而是一人捧著一杯奶茶進廳。
電影是新近上映的一部評分不算低的科幻片,自從電影院內紅外線攝像頭曝光後,便很少有人會在影廳做出一些太過親密的舉動。
兩人全程牽著手,俞左不知道衛戍怎麼想,反正他是沒怎麼注意電影劇情,只顧著平息激動的心跳。
其實電影不算難看,但也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中間一段過渡期,俞左看到坐在自己前面的不少觀眾都低頭看起了手機。
俞左沒有摸出手機來玩,而是轉頭去看衛戍,誰知一下撞進對方注視他的眼中。
大屏幕的光映射出衛戍有些模糊的輪廓,靠得近些能夠隱約看清對方的表情,然而折射在眼眸中的亮光,遮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無聊?」
衛戍坐在俞左左邊,他突然鬆了牽住俞左的手,抬手攬著俞左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
「有沒有舒服點?」
俞左被衛戍的力道帶著靠過去,頭抵在對方的肩膀上。
微低下的頭更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俞左卻仿若被蠱惑般,在衛戍左手伸過來牽住他手時,仰頭在對方嘴角親了一下。
衛戍身體明顯頓了一下,喉結微動,頭偏過去在少年唇瓣上輕輕含-吮了一下,「乖,出去再親。」然後若無其事重新將目光投到大屏幕上。
放在俞左肩膀上的手微動,調整姿勢讓對方靠得更舒服些,又往下移去,搭在了少年即便穿著厚重也能摸出腰線來的腰側。
俞左本就不怎麼關注電影,被衛戍身上的氣息整個包裹住,更沒有心思去看,只顧盯著衛戍的下顎,思索怎麼讓臉上熱辣辣的感覺褪去。
臉輕輕在柔軟的針織布料上微蹭,戀人的懷抱是比電影更令人愉悅的事物。
在影廳的燈亮起來前,兩人分開,肩膀卻依舊緊密偎靠在一起,貪戀對方身上不同於自己的溫度。
觀眾紛紛離場,兩人略坐著等了會,起身。
衛戍站起身後沒有立刻邁步離開,而是手往右側遞去。俞左順勢牽上去,兩人一起往外走。
奶茶已經涼了,門外保潔人員推著垃圾車方便眾人扔掉手上多餘的事物,兩人便將喝掉大半的半空紙杯扔了進去。
看完電影不過兩點多,不算太晚。捨不得立刻回去,俞左問衛戍去哪。
在俞左身上掃了一眼,衛戍看到明顯不屬於對方的外套時眸光微頓,「買衣服。」
俞左,「啊?」
商場內的衣服作為學生的兩人消費不起,衛戍便帶著俞左出了商場的門。
甫一出商場,冷風灌來,俞左猛地打了個哆嗦。好在出來前兩人都把外套穿上了,沒怎麼受凍。
衛戍攬過俞左的肩膀幫他擋著點風,往後邊一條小街走去。
那裡開著許多平價服裝店,款式新穎質量不差,班上很多女生都愛去。
俞左,「去那幹嘛?你真要買衣服啊?」
俞左也是聽說過這條街的,不過街上的店舖賣的大多是女裝,男裝很少。
「不,」衛戍說道,「給你買。」
俞左,「……」
俞左的抗議輕易被壓下去,衛戍拉著他進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家店。
店主看到一對小情侶進來,只招呼了一聲,沒有過多熱情地上來推薦介紹。接待過許多年輕女孩的她知道,客人更喜歡自己挑選衣物,不喜被多加干涉。
男生的審美總是特別地讓人無法理解,至少俞左拿著手上那件粉色的外套,有些一言難盡。
「你真讓我穿這個?!你明明知道……」我是男生,還讓我穿粉色!
對上俞左憤怒的眼神,衛戍道,「很可愛,很適合你。」
俞左,「……」
有必要專門買一件可能穿不上幾次的外套?
衛戍用眼神告訴他,能!
店主這時才上來介紹說這是今年流行的款式顏色,可以試試再決定買不買。總結來說就是先試了再說。
見衛戍沒有幫自己的打算,被熱情店主趕鴨子上架的俞左換上了那身粉嫩嫩的棉服外套。
俞左皮膚白,穿什麼都好看,從鏡子裡顯示出來的少女,還真有幾分嬌俏可愛。
可是……他一個男生穿粉色算什麼?!
衣服很好看,不過在俞左強烈的抗議下,衛戍只能遺憾地順從俞左的主意。不過款式確實不錯,衛戍挑了件米色的,讓俞左換下了身上那件黑沉沉的外套。
之後又逛了幾家店,俞左手上再次多出兩個袋子,分別是一件厚重毛衣跟一條針織半身長裙。
俞左,「……」
男生大多不喜歡逛街買衣服,俞左不知道衛戍哪來的熱情,反正他是不願意走了。
衛戍顯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既然俞左表示累了,他自然不會不顧對方的意願。
附近沒什麼人,俞左狐疑地看著衛戍略帶可惜的表情,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穿女裝很好玩?」
衛戍言辭堅決,「沒有。」
俞左不信,只是衛戍無論如何都咬定不想讓俞左受凍,所以才給他多買些厚衣服穿,俞左沒辦法,只能相信。
街店盡頭被一堵牆隔斷,俞左正要往回走,被衛戍拉了一把,閃進一旁的小道。
俞左疑惑看他。
衛戍手上提著俞左裝衣服的袋子,只能輕輕搭住他的腰,一手握緊牽住對方的手,低下頭去,「說好出來再親的。」
俞左一看架勢,就知道衛戍想要親他。雖說是在街頭,但這裡很少有人過來,心裡沒什麼負擔,乾脆環抱住衛戍的肩背,主動將自己送過去。
若非條件有限,他更想跟衛戍待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想親就親,想抱就抱。唯一需要顧忌的,大概是事態可能會超出兩人預想的場面。
「啪嗒」一聲,手上的袋子隨衛戍按住他後腰的動作落下。兩人都沒顧及得上,唇齒相接,喘息水聲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街邊的喧囂彷彿淡去,整個世界只餘下對方的氣息。
推了衛戍一把,示意可以了,衛戍最後在俞左柔軟的唇上落下兩個吻,吮去多餘的水光,俯身去撿散落在地面上的袋子。
擦了下嘴,俞左一扭頭,卻見兩個熟悉的女生偷偷摸摸正要離開。見俞左看過去,頓時驚住,沒了動作。
俞左:……
這不是他們班裡的女生嗎?
那兩個女生也沒想到,只是想找個地方整理一下衣服,竟然碰上別人親熱的場面。
她們自然不敢多看,只想裝作沒看到離去。誰知那邊正好分開,看見了她們。
尷尬地朝俞左笑了笑,兩個女生推推搡搡就要走,正巧衛戍轉過身來。看清對方的臉時,兩人徹底驚住了。
俞左:……
他是不是忘了應該把衛戍藏起來?
衛戍動作微頓,不過隔得遠,兩個女生沒看出來。即使隔得近,恐怕此時的她們也注意不到這個微小的細節。
只見衛戍淡定看了她們一眼,就拉過他身邊的女生離開了。
「我去,剛剛是衛戍?!我沒看錯吧?」
另一個女生一臉夢幻,「……如果你看錯了,那我也可能看錯了。」
「我一直覺得衛戍有女朋友是一件很神奇的事,還在想他們是怎麼談戀愛的,會不會一本正經地坐在一起寫題。沒想到,衛戍原來這麼……」狂猛的嗎?
「……」
「……」
第49章 十七塊小甜餅
兩個女生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言難盡的興奮。
大新聞啊!
離開街道,俞左才吐出憋著的氣,無語道,「這麼巧嗎?」
見衛戍表情都不變一下,俞左猶豫著問道,「你都不覺得……覺得……」
衛戍接口,「不好意思?」
俞左點了下頭。
衛戍,「還行,只是你被看見了。」
俞左不明所以,「我被看見就看見了唄,反正她們認不出我。」
衛戍卻轉過頭認真看著他說道,「不想你被我親的樣子,被別人看到。」
俞左愣了愣,倏忽一下紅了臉。
明明之前發現有人時,他也沒有太多羞恥的感覺,卻因為衛戍的一句話,整個人都好像要燒起來了。
衛戍側身抱住了他,「太可愛了,不想讓別人看見。」
俞左,「……」
心跳要不要這麼快!
*
去學校取成績單那天是一個晴天,拿到分發下來的寒假作業,打掃完教室衛生,不少人直接約了下午去外面吃飯。
也有人喊俞左一起去,俞左拒絕了,因為他跟衛戍說好了下午去他家做作業。
衛戍不是喜歡偷懶的人,即便是在沒有寒假作業那幾天,也總要抽出時間複習功課,還會監督俞左一起。
不過,因為兩人剛確定關係不久,又是難得考試後放鬆的時間,留給俞左的相處時間便直接佔去大半。
在這一點上,俞左有種難言的得意。至少他這個男朋友做的還是很成功的,有「禍國」的潛質。
沒見衛戍都放下學習,跟他「廝混」了嘛?!
滿足自己小小的惡趣味,「禍國」的俞左還是要乖乖跟著自家君王努力學習。
俞左這次的成績不錯,在年級前200。
高二一共十六個班級,每個班四五十人,這樣算下來,已經在大部分人的前列。
按照他之前的成績來說,確實已經很好了。
然而俞左還是有些洩氣,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很很努力了,也弄懂了好多好多問題,怎麼也得前100吧?!
把自己的想法跟衛戍抱怨了一下,俞左得到了衛戍一記板栗。
衛戍,「如果這樣就想前一百,那別人都能直接上清華北大了。」
俞左,「……」
也不用這麼打擊他吧?!好歹是他的男朋友,不應該哄他一下,說學校題目出的不好,或者他沒發揮好什麼的嗎?
衛戍並沒有聽到俞左的心聲,卻心有所感道,「已經進步很大了。」
俞左還是有些不滿,但好算有所安慰,沒那麼鬱悶了。
說不高興是假的,至少看到俞爸爸俞媽媽驚喜的表情,俞左還是樂得笑出了聲。
俞左有衛戍完整的筆記,但畢竟是突擊複習,著重重點部分,某些比較偏不容易考到的知識點都還沒來得及複習。
考試中,俞左就遇到過不下三次這類型的題目。做是做了,正確率卻不能保證。
衛戍現在的重點,就是在保證俞左記住重點內容的同時,開展新的偏重點學習。
特別是英語,需要好好補一補!
補習正式開始,俞媽媽專門留衛戍吃了頓晚飯。因為是提前說好的,衛戍沒有拒絕。
之後,俞媽媽也會在早上給兩人準備好午飯跟點心,讓兩人休息的時間填一填肚子。
如果是別人,俞媽媽可能還會懷疑兩人藉著學習的名頭,湊一起玩。但衛戍在班級家長群中,聲譽良好,特別是俞左期末的成績,是最好的證明,因此,俞媽媽並未做他想。
俞左得知俞媽媽的想法後,忍不住腹誹,衛戍確實是來幫助他學習的,但除學習外,人家還有幹別的事呢!
除了隱瞞俞媽媽兩人關係這一點,俞左倒不覺得,他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然而,單單這一點,就已經抵過其他更多東西了。好在衛戍時常給俞左做思想工作,俞左這才沒有多想,表現出點什麼來。
「休息下,做一會眼保健操。」
正式成為俞左的「小老師」後,衛戍顯然對俞左管的更嚴厲了,每回做眼保健操都要帶上俞左。
俞左,「能不能不做呀?我就少做這一回。」
在學校他就經常耍滑減少做眼保健操的時間,沒想到回家還要做,還逃脫不了。
「不行,」衛戍板著臉,「上回你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
結果自然是有了一回還有第二回 ,後來衛戍實在忍不了,無論如何都要狠下心壓著他做。
「真的不行嗎?我可以主動多親你一會,或者讓你摸一摸。」俞左說的很是坦然。
第一次衛戍沒忍住誘惑,不僅親了,還摸了,俞左自此以為得到了尚方寶劍,也不害羞了,就拿這個來賄賂衛戍。
可惜現在不管用了,俞左在心裡歎口氣。
這「抗體」產生的也太快了點。
衛戍面色不變,只說道,「開始吧,我報數。」
見俞左眼中露出狡黠,頭也不回道,「別想著偷懶,我做一會會看你,如果被我抓到,就不止五分鐘了。」
「真的不能不做嗎?減少時間也行,五分鐘太長了,三分鐘吧,好不好?」俞左扯了扯衛戍的衣服。
衛戍無情拒絕,「不行。」
俞左認命地抬手覆住眼部。
他還真不敢偷懶,如果被抓到,指不定就要被逼著做半個小時。
現在衛戍真是越來越「凶」了。俞左不開心地鼓起臉。
*
除了這一點小小的插曲,整個學習過程俞左還是很聽話的。有時候實在不開心了,他就不讓衛戍親他,衛戍不親,他又不樂意了。
之後衛戍也不管俞左樂不樂意,回家前總要親他一會。
這天中午休息時間,俞左接到了來自發小的電話。電話裡,兩人譴責他放假這麼久也不知道找他們玩,音訊全無。
俞左想,你們也沒找我玩啊……
可是「憤怒」中的兩人是不會聽俞左的解釋的,俞左只得含含糊糊應下,說過兩天跟他們一起出去打球。
衛戍聽了全程電話,俞左見衛戍不說話,眨著眼假裝可憐地看他,「衛戍,學校一個禮拜還有兩天假呢,我能不能出去玩一天?」
不成想,衛戍問也不問就答應了下來。
「真的?!」俞左驚喜地問道,「我可以去嗎?」
衛戍笑著揉了把俞左的頭,「補習又不是限制你自由,表現好我當然不攔著你偶爾放鬆。」
俞左開心地撲過去在衛戍肩上蹭了蹭,衛戍伸手接住,「不過,我也要一起去。」
俞左看著他眨了眨眼,說道,「好啊。」
衛戍,「那現在,你是不是該跟我講一講你的好朋友?」
正好是休息時間,俞左便把跟好友之間結識的過程和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跟衛戍說了。
說完,還追問他,「那你呢?你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衛戍說道,「我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俞左不信,直直盯著衛戍看,「不會吧?一個都沒有?」
衛戍搖頭,「沒有。」
就在衛戍忍不住產生某些念想時,俞左忽然笑起來,「那正好,我就是你唯一的要好的男朋友了。」
衛戍也跟著他笑。
鬧過一陣,兩人繼續複習。
俞左背知識點、做題的時候,衛戍就在一邊做寒假作業,做完寒假作業就做課外的提升題。
俞左曾經拿起來看過一眼,眼花繚亂,只有一兩題有個大概思路,還沒有什麼把握。
寒假作業主在加深印象,難題不多,顯得凌亂雜碎。衛戍專門帶俞左買了一套適合他的複習題,平時就做這個。
俞左當時還不滿,「那我的寒假作業怎麼辦?」
衛戍回答地很自然,「抄我的。」
俞左,「……」
知道對方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衛戍解釋道,「這些題量跟寒假作業相差不多,夠你這個寒假做的,多餘的就算了。」
俞左立馬笑起來,也不生氣鬱悶了,做起題來都顯得幹勁十足。
他不知道的是,兩者題量的確相差不多,但難度就不一定了。
衛戍給他選的複習題,每一題至少含有兩個知識點,都是濃縮過的,完成需要的時間,可比寒假作業多多了。
俞左還是在最後抄寫寒假作業時,才發現的這一點。
*
說是過兩天,第二天俞左就約了兩發小一起打球。
俞左總在兩人面前說學習,兩人聽到最多的就是衛戍的名字,這回總算是正式認識了。
兩人並沒有見過衛戍打球,只偶爾聽說過這麼一耳朵,以為女生誇大其詞。一上手,才發現不是女生誇大其詞,而是往低了說。
四人正好兩人一組,俞左自然跟衛戍分在一起。
打了許久的籃球,俞左的水平不夠進校隊,但在一般學生中也算是佼佼者。三人相差不多,突然加進一個衛戍,頓時勢如破竹,打得兩人無還手之力。
「可以啊。」李浩不見外地拍了下衛戍的肩膀,對俞左說道,「我看你不是找了個補習老師,而是找了個籃球幫手吧?」
俞左嘿嘿笑兩聲,心中由衷為對方得到好友的好感而高興。
坐著歇了會,隨意聊過兩句,算是有一個基礎的認識,四人又打了一會才散。
晚上沒有約一起吃飯,各自回家。
第50章 十八塊小甜餅
目送李浩、曲飛躍離開,俞左高興地朝衛戍挨過去,「我以為你會故意讓著他們呢。」
「嗯?」衛戍攬了下他的肩膀。
「說不定他們會覺得你故意壓制他們,不高興呢!」
衛戍道,「讓著他們才是不尊重。」
俞左想了下,道,「你說的也對。」
「不過,你就不怕他們不喜歡你嗎?」俞左問道。
「我要他們的喜歡來幹嘛?要你一個的就夠了。」兩個男生勾肩搭背不少見,因此衛戍沒有放開搭在俞左肩上的手。
俞左怔了下,不由揚起嘴角,「那也不能讓他們討厭你。」
衛戍問道,「你覺得他們討厭我嗎?」
俞左自然道,「不討厭啊,反而蠻欣賞你的。」
衛戍,「那不就行了。」
俞左跟他抬槓,「說不定你一暴露本性,就被討厭了。」
衛戍問他,「我什麼本性?」
俞左隨口道,「流氓。」
衛戍停下腳步,看向俞左,「我流氓?」
俞左已經不怕他了,還故意往他跟前湊,「難道你不是總愛摟著我、親我?還摸我!」
「是,我流氓,行了吧?」衛戍見這人臉都不紅一下,只好認栽。
「對的嘛,你不用狡辯。」
不想跟俞左爭,衛戍只好轉了個話題,「想見小花嗎?」
「對哦,我好像很久沒見過小花了。」俞左有些愧疚,他撿回來的貓,竟然忘了這麼久,一直都是衛戍在養。
衛戍帶著他往前走,「小花快有成貓的大小了。」
「真的嗎?」
「嗯,你看見就知道了。」
俞左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我這麼就沒見它,它會不會把我忘了?」
「不會,」衛戍堅定道,「貓都是念恩的人。」
走到衛戍家小區外,俞左停了下來。
衛戍,「怎麼不走了?」
俞左遲疑道,「我進去會不會不方便?」
衛戍失笑,「沒什麼不方便的,以前不讓你進去是因為你是女生,被人看見不好。」
「什麼嘛,我不是女生,只是假扮!假扮!」俞左繼續往裡走。
「嗯,假扮,我知道的。」
「你又知道,知道了還故意看我笑話。」俞左不免想起這人之前明明心中清楚,卻故意逗自己的樣子。
衛戍無奈道,「說穿了更不好。」
俞左強詞奪理,「那你不告訴就是不對。」
「行吧,這件事算我不對,你怎麼才能滿意?」衛戍故意問他。
俞左思索許久,沒得出個大概。
衛戍又道,「不如跟你告白的事抵了?」
說到告白,俞左還是有些心虛,口中卻不依不饒「你覺得你的事有我的事嚴重嗎?」
衛戍,「你的事嚴重多了。」
在一個老舊的房子前停下,兩人自然止了話題。
衛戍掏出鑰匙開門,俞左小心翼翼跟在後面,卻不見屋裡有半個人影。
這個點,應該還在上班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就是覺得不好意思,活像一個被男朋友帶到家長面前的小姑娘。
不知道衛戍見到他爸媽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他又忍不住好奇去看衛戍,衛戍不明所以,拿出一雙拖鞋給俞左換上。
才剛脫了一隻鞋,一隻漂亮的橘貓從裡面「喵喵喵」地跑出來。俞左臉上一喜,沒顧得上換鞋,蹲下來就要去抱它。
小花長大了好幾圈,見到俞左不僅不陌生,還主動往他身上湊。
他抱著貓站起身,只管擼貓沒繼續換鞋,衛戍順勢解開俞左的鞋帶,示意他穿上另一隻。
屋內的家具有些陳舊,但很乾淨,顯然有人經常打掃。
抱著小花新奇了好一會,俞左才問道,「你爸媽一般什麼時候回來?」
衛戍端著水過來,放在桌上,用隨意地彷彿日常的話語說道,「他們幾年前就去世了。」
「啊?」俞左愣住了。
他只從新聞上聽說過誰誰誰家的孩子身世如何如何,沒想過在現實中,也會遇上這樣的事。
一時怔愣,俞左本也不是藏得住情緒的人,表情便顯露出來。
思緒萬千,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手中的動作頓住,小花從他懷裡離開,跳到衛戍的身上。
衛戍道,「你不用想太多,我已經習慣了。」
俞左想,怎麼會習慣呢,有父母跟沒有父母,便是他也知道其中的差距。
難怪家長會衛戍不願意去,也不見他說家裡的事……
衛戍自顧自說起來,「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們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沒什麼糾紛,政-府給了我們一筆錢,夠用到我大學畢業。」
俞左這才知道,衛戍的爸媽都是軍人……
衛戍想,時間能沖淡很多東西,曾經的悲痛酸楚,現在回想起來,竟如隔物蒙塵,恍然不清。
俞左注意到一個詞,「你們?」
衛戍點頭道,「嗯,跟我姥姥。」
俞左左右看了一眼,「那姥姥現在?」
心底彷彿被針紮了一下,俞左真怕衛戍說,他姥姥去世了。
衛戍笑道,「她應該買菜去了。」
姥姥身體還不錯,沒有生病,減輕了衛戍不少負擔。儘管,現在很多費力氣的事,衛戍都不讓他姥姥做。
俞左一時沒了話語,衛戍道,「抱歉,不該跟你說這些事,影響了你的心情。」
俞左立刻反駁道,「怎麼會,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以後你有什麼都要跟我說,這樣我才能為你多做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他希望,衛戍難過傷心的時候,他能陪在對方身邊。
衛戍忍不住抱了他一下,「不需要做點什麼,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好。」
「嗯。」俞左拍拍他的背。
俞左沒等衛戍的姥姥回來就離開了,他的心情不太好,飯桌上,俞媽媽就問他怎麼了。
俞左開了個頭,突然想也許衛戍並不想要別人知道他的身世,至少學校裡的學生都不知道不是嗎?
可俞爸爸俞媽媽不是別人啊,他們是他的父母,他會一直跟衛戍在一起,以後他的父母也會是衛戍的,他希望,衛戍能夠享受到父母的溫暖。
想是這麼想,但沒有問過衛戍,俞左便不想私自說太多,只用有一個同學代替。
他全然不知自己的表情被俞爸爸俞媽媽看在眼裡,要說新的朋友,他也就一個衛戍,俞爸爸俞媽媽一聽就明白了。
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心中不免驚訝。只是他們閱歷比俞左多得多,掩藏住真實的情緒,若無其事安慰了兩句,心中卻有些心疼對方小小年紀要承受這麼多。
衛戍來俞左家的次數一多,有時能碰上早下班的俞爸爸俞媽媽,雙方早已熟稔。
吃過飯,俞左就把這件事跟衛戍說了。
如果衛戍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也許會因為自尊而跟俞左生氣,但衛戍不是,他比別人都成熟,也比一般碰到相同情況的孩子看得更遠。
「說就說吧,我也沒有想隱瞞的意思。」
俞左突然道,「你下次帶我去見見他們吧。」
衛戍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俞左的意思,「好。」
這件事帶來的影響沒有很快過去,俞左小心翼翼的態度持續了好幾天,衛戍看不過去,鄭重跟俞左談了談,表示自己真的已經沒事,讓俞左放下心才算過去。
俞爸爸俞媽媽情商不低,從不在衛戍面前表現出什麼。儘管如此,衛戍也知道兩人大概猜到了。
他沒覺得難堪,俞左是他認定的人,兩人以後也會在一起,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樣。
而且,有句話他沒有說謊,就是他無所謂別人知不知道。
學校的學生不知道,是班主任故意隱瞞的緣故,對方擔心衛戍受到影響,希望他度過一個普通的高中時期。
班主任是一個負責的老師,衛戍也不會沒事找事給別人找八卦的料,順勢一起瞞下來,從不提及家裡的事。
*
轉眼就到了年關,衛戍家裡有事,之後幾天就沒來俞左家給俞左補課。
一直以來都有今年的錢不拖到明年的說法,俞媽媽包了個紅包,作為補習費交給衛戍。
衛戍沒有拒絕,說了聲「謝謝」,接了下來。
年三十,家家戶戶擺上大桌菜過年。俞左吃得心不在焉,他跟衛戍約了飯後一起去看煙花。
近幾年不讓隨意燃放煙花,但廣場附近可以看到統一燃放區升起的煙火。不需要走太遠,附近的小公園就能看到。
大冬天的,小公園裡冷得緊。寒夜裡沒有多少人出來,烏漆漆的也看不見人影,衛戍沒有避諱,直接抱著人走。
衛戍的懷抱很溫暖,俞左便忍不住往裡鑽。衛戍失笑道,「你的頭不是鑽頭,還鑽不穿我。」
俞左不滿道,「我就是覺得冷。」
衛戍,「冷就回去吧。」
「不行,」俞左瞪了他一眼,「說好一起過年的。」
衛戍想了想,「不然我去你家?」
俞左,「可以嗎?」
衛戍道,「應該問你,我可以去嗎?」
俞左開心地笑起來,「當然可以。」
他的房間能夠看到煙火,又舒服又暖和,比待在外面好多了。
俞爸爸俞媽媽還在客廳看電視,見到俞左領著衛戍從外面進來,招呼兩人吃東西。
俞左,「媽,剛吃完飯不久呢!我帶衛戍上去看煙火。」
俞媽媽和藹笑道,「你兩去玩吧,別太晚。」
第51章 十九塊小甜餅
一進屋,俞左就脫了外套,往被裡鑽,「舒服。」
衛戍走到床邊坐下,連著被子將人抱進去,「我暖還是被子暖。」
俞左搞笑地扯開被子,將衛戍一起包裹進去,「我們一起暖。」
俞左問道,「衛戍,你要不要上床來?」
衛戍搖頭,「還是顧忌著點好。」
俞左「哦」了一聲,沒有想太多。
兩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床邊,就這麼聊了半個晚上。
俞爸爸俞媽媽已經去睡了,俞左舒坦地靠在衛戍懷裡,一邊是溫暖的被窩,一邊是衛戍溫暖的懷抱,忍不住抬手掩嘴打了個哈欠。
衛戍微低了頭問他,「困了?」
俞左搖搖頭,又點點頭,「想看煙花。」
他的聲音中帶了些睡意,不似平時的清澈乾脆,尾調拖長,帶出慵懶綿軟的細膩。
衛戍看了眼床頭擺放的小鬧鐘,已經十點多了。
衛戍道,「你睡一會,12點我喊你。」
「不行,」俞左道,「到時候我肯定更起不來。」
俞左懶懶地不想動,只拿頭蹭了蹭衛戍的肩膀,「衛戍,你什麼時候回去?」
衛戍看了窗外一眼,「等陪你看了煙花就回去。」
俞左說道,「這麼晚,外面多冷啊,路上也沒人。不然你跟我一起睡,明天再回去吧。」
如果讓俞左大晚上一個人走在路上,不被嚇死,他也要寂寞死。
窗外是細微的風聲,寒冬使得黑沉的夜凜冽似有呼嘯聲從遠處傳來。隆隆冷夜,屋內的燈火與溫暖的人事物愈發令人眷戀不捨。
衛戍來之前就跟姥姥說過,今晚會晚點回去,不用等他。
睡一覺也不是不行。
只是……
看著少年睡意朦朧的小臉,衛戍想,這人也不怕招了狼。
俞左以為衛戍不想答應,可著勁撒嬌。遠處燈火璀璨,熱鬧喧囂一片,俞左卻覺得偏安一偶的愜意來得更為真實。
他不想讓衛戍走,手上牢牢抱住這人的手臂,探頭去親對方。衛戍坦然接下,享受某人動物儒慕般的舔-舐親吻。
手臂收緊,看不過俞左輕飄飄的碰觸,衛戍轉而奪去主動權,從貝齒滑入,去勾纏對方甜蜜滑軟的舌。
房間的溫度升騰而起,衛戍的手已經換了地方,「還讓我留下來?」
俞左紅著臉喘氣,「嗯……」
這麼一番鬧騰,已然接近凌晨,新年的鐘聲悄悄臨近。窗外漸起喧囂,屋內的暖意交融。
隱約有倒數的呼喊聲傳來,衛戍咬著俞左的耳朵,輕聲說道,「3、2、1……」
「砰——」
寂靜黑暗的夜空咋起璀璨火花,俞左睜大眼,目不轉睛去看。
耳邊是衛戍低沉好聽的「新年快樂」,俞左轉身收回視線,「好喜歡你。」
衛戍「嗯」了一聲,「我也喜歡你。」
看了會煙花,俞左最終抵不過睡意,迷迷糊糊告訴衛戍洗漱品的位置,等衛戍從衛生間出來,俞左已經閉上眼,酣然入睡。
本想走的,可蹲在床邊看了會,還是捨不得。
俞左的眉並未完全舒展開,等到被裡多出另一個人的氣息,才展顏往熱源靠去。
「啪」的一聲,燈光熄滅。窗外的光明滅不定,就著依稀的光,衛戍在俞左額前落下一個輕吻,跟著閉上眼,心情舒然。
*
俞左醒來的時候,衛戍已經不在了。正要生氣鬱悶,視線掃過床頭櫃,落在上面多出的紙頁上。
探手拿過來一看,是衛戍的留言:我先回去了,新年快樂。早安,我的男朋友。
新年快樂,男朋友,早安。
俞左抱著紙心中默念,嘴角勾起微微笑起來。
憤怒還是要表示下的,睡完就跑,哼!
年前忙著準備過年事宜,年後反倒清閒下來。一整個上午,俞左只在俞媽媽喊他時出去吃了個早飯,之後便一直躺在床上抱著手機跟衛戍聊天。
新年自然不需要補習,年初一也沒有走動親戚的習慣,兩人幾乎就這麼聊了一整天。
衛戍家裡沒什麼人,親戚幾乎早在當初斷得差不多了。相比每天奔走的俞左,清閒不少。
可在這樣熱鬧的年初,清閒並不一定令人愉悅。
俞左沒想那麼多,拜訪完長輩,就跟衛戍抱怨這是一件多麼多麼無聊的事。聽到衛戍說他幾乎每天在家,羨慕地直感慨。
心頭些微不適在俞左纏人的舉動下消散,衛戍想,以後的每一個年,一定都會很熱鬧。
新年的喧囂在日益推進的時間中漸漸散去,生活步入正軌,假期短暫的社會人士已經開始早起上班,懶懶散散說著年還沒過夠。
補習繼續,幾天沒見面,俞左跟人親熱了好一會,才戀戀不捨地拿起筆。
過了年距離開學就不遠了,然而俞左的作業還沒動過一下。
俞左說道,「不然今天讓我先抄點作業吧?」
他靜不太下心,效率也低。
衛戍早有準備,從包裡拿出做好的寒假作業本。
當然也不能一整天都用來抄寫,手會受不了。休息時間兩人就膩歪在一起,親親抱抱怎麼都不夠。
接下來的時間,俞左半個上午跟半個下午抄作業,另外的時間就複習知識點。
整個補習週期算下來也就十來天的樣子,俞左卻感覺受益頗豐。
這也跟複習時間的多少有關。
在學校,屬於自己的時間也就課間跟休息時間,回家還要完成作業,雖說過程中有涉及,但不是系統的學習,總會顯得凌亂。
寒假的梳理讓零散的知識點串聯在一起,俞左這才會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事實上,關鍵還是平時的一些小積累。
手開始發酸,俞左停筆甩甩手,轉頭對衛戍調侃道,「如果我媽知道你鼓勵我抄作業,不知道會怎麼想。」
衛戍問他,「鼓勵?」
俞左「唔」了一聲,「反正不反對就是不對。」
衛戍,「那你自己做?」
「不要。」俞左立刻反對,說道,「說好的,完成你給我的習題就不用做寒假作業了。」
「說起來,我還吃虧了呢,寒假作業比你給我的習題簡單多了。」俞左嘟囔道。
「難度大作用也大,」衛戍摸摸他的腦袋,「好了,繼續做吧。」
「手酸。」俞左捧著手扮可憐。
衛戍雙手握住他的右手,有技巧地揉捏,「好點沒?」
俞左微微瞇起眼,「嗯……你揉一會我再寫。」
這方面,衛戍似乎挺擅長,反正俞左每次手酸讓衛戍幫著按摩下,就會舒服很多。
*
俞左理科基礎好一點,語文也還行,就是英語,缺漏太多。
背誦的時間需要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所以俞左每天背的單詞、詞組等還真不算多。
不過衛戍說了,以後上學了還要按照他給自己整理的筆記背。
如果說一開始俞左跟著衛戍學習,是為了更好地接近對方,現在則是心甘情願。
他知道衛戍成績好,在一起後心裡有簡單的認知,卻沒有一個大概的意識。
成績好不就是排名高,在老師同學心中印象好嗎?
每年過年,家長裡短說來說去千篇一律,俞左從來都左耳進右耳出。可今年他莫名把別人說的「以後考個好大學」這句話聽了進去。
衛戍一定會考知名的大學,他不求考上同一所學校,附近的學校總要考得上吧?
他沒有仔細想過兩人的未來,但也能想像出,分隔兩地的思念。至此,心中有了一個模糊的認知,未來是他們兩個人的。
俞左捏著筆桿,忽然就問道,「衛戍,你打算以後考哪個大學?」
衛戍說了個全國老少耳熟能詳的名字。
俞左微微睜大眼,心中卻不如何驚訝。
正琢磨著怎麼跟衛戍說自己的想法,衛戍從包中拿出一個俞左沒見過的筆記本。
衛戍翻開其中某頁,上面是一張詳盡的學校周邊圖,「我看過了,這幾個學校都離得比較近,以你現在的成績可能有點難,但繼續保持下去,考上不是問題。」
心中泛起些微酸澀,俞左以為自己想的還挺多,沒想到衛戍早就把兩人的未來都計劃好,就等著自己跟他一起往前走了。
「衛戍,你怎麼這麼好。」俞左止不住感動道。
「嗯?」衛戍笑著覆上俞左的頭,「我總要為你負責,不能讓你白白擔心。本來想過段時間再跟你說的,既然你問了,早說晚說都一樣。」
俞左握拳,「我會努力的!」
衛戍眼中似有笑意,嘴角微勾,「我等著。」
「開學前再帶你出去玩?」見俞左一臉乖巧的模樣,衛戍看著對方的發頂,忍不住說道。
這個念頭是早就有的,不過近來天氣不算好,他打算過幾天天氣放晴再提出來。
「好啊。」能出去玩,俞左自然高興。
雖說兩人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各幹各的。這樣的感覺也不錯,但總缺點黏糊的甜膩。
衛戍,「上次買的衣服正好可以穿。」
俞左,「……」
他一眼難盡的表情逗笑了衛戍,「穿男裝也可以。」
俞左猶豫道,「那就不能牽手了。」
「所以想好穿什麼了嗎?」
「就穿你上次買的衣服吧。」俞左只好同意下來,彷彿為了說服自己般說道,「買了不穿浪費。」
「嗯,不能浪費。」他頗為贊同的點頭,繼而指了指桌上的作業本,「現在專心做題。」
俞左搗蒜般點頭,「嗯嗯。」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三章應該就完結了,感謝各位小可愛的一直陪伴!
第52章 二十塊小甜餅
俞左總覺得這個寒假過的特別快,他都沒做什麼,就開學了。回想起來,卻又感覺無比充實,比任何一個寒假都來得有意義。
報到第一天只需要一個上午,把需要上交的東西帶上,領取新學期的課本,再打掃下班級衛生就能回家,第二天才會正式上課。
俞左沒想到,開學第一天老班就給他換了座位。原來,衛戍在上個學期就跟老班提過這件事,只是擔心影響到考試,所以放到這個學期調整。
俞左興匆匆跟衛戍前排的學生換了座位,不住扭頭去看衛戍。
衛戍道,「上課就上課,再轉過來,我就讓老班給你換回去。」
俞左不轉了,卻還是坐不住,可一想到衛戍就坐在後面看著自己,又強忍下心中的亢奮,端正坐好。
好在胡亂想了一通,寒假未消散的學習氛圍讓他很快沉入講台上老師的授課中。
現在不聽課,等會還要補回來的。
果然,一下課,衛戍就問他,「哪些沒聽懂?」
俞左老實指了指課本上某幾個地方。
「我現在給你講,下次要注意聽。」
俞左點頭,小聲道,「我就是太高興了。」
衛戍頭也不抬道,「所以這次就饒過你了。」
俞左想,原來興奮的不止我一個。
他仔細看了眼衛戍的神色,還是一副鎮定從容的表情。
真會裝。
衛戍期末考試成績仍舊排名第一,不然老班不會同意兩人調換座位。
俞左的成績確實變好了,但如果需要衛戍的來補,想必所有老師都不會同意。
坐在一起後,很多事都方便許多,但也經常會有另一些事吸引俞左的注意。
衛戍拿筆敲了下的腦門,「專心。」
俞左吐了吐舌,捧著臉道,「我都看你看呆了,你不覺得高興嗎?」
衛戍自然道,「嗯,高興。」
俞左皺起眉,「我也沒見你多高興的樣子。」
衛戍有些無奈,「怎樣才算高興?傻笑嗎?」
「說了不是傻笑,我那明明就是正常的笑。」俞左不滿抗議。
「對,正常的笑。所以,我們可以講題了嗎?」
「講吧講吧。」
「這次別開小差了。」
俞左搖頭晃腦,「沒辦法,誰讓男朋友長太帥呢!」
衛戍也低了嗓音道,「回去讓你隨便看,現在專心。」
腦中出現的畫面,讓俞左一下紅了臉。
他聲音越發小,「讓我不專心的明明是你,亂說話。」
衛戍,「我不說了,所以能看題了嗎?再不講就上課了。」
俞左,「嗯……」
有時候,對於某人,衛戍也只能哄著了。
*
講個題目也能春光燦爛的,目睹過衛戍跟女生親吻的兩個女生忍不住湊在一起嘀咕。
「看衛戍那溫柔的表情,果然是談戀愛了。」
「要不是親眼看到過他跟女朋友在一起,我都懷疑俞左是他對象了。」
「有這種錯覺的不是你好嗎?」
「……」
「……」
唯有相顧無言。
「腦補一下還是很萌的。」
「自萌自萌。」
*
他們實在是不怎麼收斂,開始看到兩人鬧在一起,周邊的同學還以為他們在說什麼笑話,湊上去問。
一問就傻眼了,還真是在做題目。
做個題目有這麼高興嗎?!
次數多了,大家也都見怪不怪,隨便兩人怎麼作,就是不湊過去。不然總感覺自己是多餘的,甚至會產生某種單身狗的憤怒,自討苦吃。
大家都是同學,為什麼總感覺不在同一個頻道呢?!
*
第一次班級小測試,俞左的成績不知怎麼刺激到了班級的同學,班裡掀起一股學習的熱潮。
看,連俞左都能考進班級前十了,我們努力努力肯定也能。
俞左問號臉:關他什麼事了?
而且,班級前十,也就是一門考試的成績好吧?
總的來說,老班對此非常滿意,還專門在課上批評表揚了俞左。
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俞左卻莫名一臉憋屈。
衛戍心中發笑,安慰地摸摸他的腦袋。不能明目張膽抱上去,俞左只好一下一下去碰衛戍的手。
衛戍拿了水杯問他,「喝水嗎?」
俞左,「……喝。」
衛戍從課桌中拿出一罐蜂蜜,「今天的蜂蜜水還沒喝吧?」
俞左看著玻璃瓶中黃澄澄的半透明流質液體,想起蜂蜜水甜滋滋的味道,砸吧下嘴,一臉饞相,「沒呢。」
「把你杯子給我。」
俞左轉身拿杯子,看衛戍往裡面加了兩勺蜂蜜去接水。
他喜歡喝飲料,冬天特別喜歡泡上一杯奶茶捧在手裡喝。衛戍見他偶爾喝一喝沒說什麼,最近喝的多了,便勒令他少喝。
俞左為此不開心了小半天,第二天衛戍就拿了罐蜂蜜來說給他每天泡水喝。
看吧,他就是這麼好哄。
俞左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男朋友。
*
課程表重新安排過,週二的體育課在第二節 課。從辦公室交了作業回來,班級裡已經沒人了,只有俞左還等在座位上。
見衛戍出現在門口,俞左忙站起身,朝他走過去,「走,快上課了。」
班級列隊男女生各分兩排,俞左跟衛戍不在同一排上,隔著三個身位的距離。
依舊是每次上課前的跑步熱身運動,開始還跑得整整齊齊的隊伍沒一會就亂了。俞左趁機落下腳步,跟衛戍並排跑在一起。
衛戍瞥了他一眼,放緩腳步,兩人漸漸落在中後方的位置。
今天體育課的內容是羽毛球跟籃球,大同小異,上過半節課就能自由活動。
男生一般會一起打籃球,女生及個別不愛打籃球的就在一邊學顛球,或者明目張膽偷懶聊天。
只要不回教室,體育老師一般不管。高中的體育課說起來,主要目的還是讓長期坐在教室中的學生有一個活動的時間。
自從俞左上次帶衛戍打過球後,都會帶上他。不管有沒有規定的公共活動時間,體育課衛戍都聽俞左的安排。
天氣漸漸轉暖,這種天氣最容易感冒。揮汗如雨了一節課,俞左脫了外套,還想去脫內裡的毛衣,被衛戍阻止了,「小心等會著涼感冒。」
俞左抹了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身上都是汗,熱的難受。」
衛戍也出了汗,卻克制著只脫去外套,「我拿塊毛巾幫你背後擦一擦。」
俞左詫異問道,「你哪來的毛巾?」
衛戍跟他一起往教室走去,「專門幫你準備的。」
「嘿喲,」俞左抬手勾住他的脖子,「這麼貼心的嗎?」
俞左沒有衛戍高,做這個動作有些吃力,衛戍便微微彎下脊背,去配合對方。
衛戍沒說話,抬手摟了下俞左的腰,又立刻放開了,神情淡然。
反倒是俞左嚇了一跳,左右四顧,見沒人看到他們,才湊近了說道,「你別亂碰我,讓人看見了。」
「看不見,」衛戍示意他去看掛在手上的衣服,「擋著呢。」
俞左拉他一把,「快走吧,等會下課了想擦汗都不方便。」
兩人沒有去同樓層教室的衛生間,去了另一層。
俞左背過身,衛戍扯開下擺,將毛巾塞進去。
毛巾竟然還是溫熱的。
俞左驚奇地側頭看了衛戍一眼,衛戍若有所覺,「我拿杯子裡的水洗的毛巾。」
俞左於是明白了,衛戍為什麼還專門拿了個保溫杯進來。
多餘的汗液擦去,俞左整個人都舒坦了。因為是在隨時可能有人來的衛生間,衛戍沒有做多餘的動作。
俞左看他洗毛巾,問道,「你要擦嗎?」
衛戍搖頭,「我身上沒怎麼出汗,這會都干了。」
他運動量大,這麼點運動還出不了多少汗。
「讓我聞聞你身上有沒有臭汗的味道。」俞左趴在衛戍肩頭,在他脖子邊重重吸了下。
衛戍不甘示弱,抱著人往對方脖子裡埋,「嗯……我們家俞左身上一點也不臭。」
「喂。」俞左轉身推他,「我說你呢。」
「聞過了,臭嗎?」
俞左捏起鼻子,「臭死了,一股汗味。」
其實衛戍身上的味道不重,這一會也散的差不多了,只是他湊得近所以才能聞到。
運動過後淡淡的氣息混雜著衛戍身上獨特的味道,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俞左反而覺得十分好聞,讓他感到特別的安心。
衛戍擰乾毛巾,「嫌棄了?」
俞左故意道,「對啊對啊。」
「嫌棄也沒用。」
俞左,「……」
「臭死你。」衛戍見沒人,俯身親了俞左一下。
俞左迎合著也在衛戍唇上啄了一口,「好了好了,不嫌棄,我說著玩的。我們走吧,應該快下課了。」
剛說完,下課鈴聲隨之響起。
兩人互視一眼,拿起毛巾跟保溫杯走出衛生間。剛下樓梯,背後傳來經過的腳步聲,有人正在往衛生間走。
第53章 二十一塊小甜餅
俞左的生日在四月份,一個月前,俞左就開始纏著衛戍要生日禮物。
每年生日送他禮物的人很多,但衛戍是不一樣的。
衛戍有些頭疼,問俞左要什麼對方偏不說,一定要自己猜。送禮物簡單,但要送對,送的喜歡,就不容易。
俞左卻沒想到這麼多,只要是衛戍送的,他都喜歡。
時間一天天推進,無論衛戍如何拖延,生日還是到了。
這天正巧是週五,每年俞左的生日總會叫上一批人,不是週末也會另約時間。這次少見地以不方便聚會為由沒邀請多的人,只有兩個發小跟衛戍。
當然,還有俞爸爸俞媽媽。
放學後,四人在學校集合,一起往俞左家裡走。
因為人不多,俞爸爸俞媽媽便打算請人來家裡吃飯。都是認識的,大家也不會不自在。
衛戍已經跟俞左的兩個發小混熟了,三人插科打諢不會說不上話,倒讓俞左鬆口氣。
趁另外兩人打鬧的間隙,俞左扯過衛戍問道,「你什麼時候跟他們這麼熟了?」
衛戍笑了笑,俞左以為他不想跟自己說。臨到小區門口,衛戍才尋了間隙道,「偶爾在學校碰到過幾回。」
俞左更好奇了,「在學校我不都跟你一起的嗎?你碰得到我怎麼碰不到?」
衛戍,「交作業的時候。」
好吧,俞左沒話了。
他也就開始見衛戍手上作業多幫著拿過一兩回,後面就懶得去了。
不過,即便是在學校見到,他們也沒有什麼交談的時間吧?
不及俞左深思,四人已經走到俞左家門外。
材料是前一天準備好的,俞媽媽特意早下一小時班回家準備。俞左每年的生日,他們都很重視。
拿出鑰匙開門,俞媽媽從廚房出來招呼四人在客廳坐下,上面擺著洗乾淨的水果跟零食。
蛋糕是兩發小一起準備的,這次多加了一個衛戍。
俞左拉著他嘀咕,「別以為買了蛋糕,就不需要送禮物了。」
除了過年,這算是他們在一起後過的第一個節日。過年的時候衛戍太忙,便沒有準備,俞左也是後來才想起來。
不過既然過去了,也就算了。但這次不一樣,他生日誒,多重要的日子!
以後衛戍生日,他也要送對方一件意義非凡的禮物……
衛戍生日在什麼時候來著?對方好像大略說過是在七八月份的暑假。
這麼說來,衛戍比自己還小幾個月呢!
曲飛躍、李浩來俞左家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把自己當客人,自顧活動開,看電視的看電視,吃東西的吃東西,不亦樂乎,也不在意俞左跟衛戍說悄悄話。
吃過飯他們定了KTV的包廂,這才是重頭戲。
當然,俞媽媽的手藝很好,晚餐同樣重要。
衛戍啼笑皆非,解釋道,「晚點給你。」
俞左卻狐疑打量了他一眼,上下掃過對方,沒找到藏禮物的地方。
晚飯還要一會,那邊李浩招呼俞左兩人跟他們打牌消磨時間。俞左應了一聲,拉著衛戍坐過去。
等俞爸爸下班回家,晚飯已經準備好了。開飯前先是點蠟燭唱生日歌,兩發小也不跟俞左客套,禮物就是蛋糕。
以他們的關係,不需要這些形式。因此,他們也就沒想到,衛戍準備了禮物,只是沒拿出來。
俞爸爸給俞左送了雙運動鞋,跟俞媽媽的份一起。
俞左喜笑顏開閉眼許願,吹了蠟燭。
蛋糕不大,一人分到一小塊,當餐前甜點剛好吃完。
俞左家的餐桌是西式六人長桌,此刻上面擺滿了菜。俞爸爸俞媽媽分開坐在兩頭,俞左跟衛戍做一邊,兩發小坐一邊。
分蛋糕的時候,俞左特意多看了衛戍一眼,眼神交錯,裡面隱有別樣的喜悅。
眾目睽睽,俞左不好太過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能藉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輕輕勾一勾衛戍的手指。
衛戍勾起唇,反手捏了下,鬆開。
有衛戍參與的生日,感覺格外不同。
吃飯的氛圍很熱鬧,即使有家長在,三人也沒有拘束,說說笑笑,甚至會說一些在學校的窘事。
俞爸爸俞媽媽在兩發小眼中,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少見的開明家長,什麼都願意拿出來跟他們說。
唱歌的KTV是俞爸爸親自訂的,只訂了兩小時,省的幾個小孩瘋玩顧不上回家。
吃過飯俞爸爸開車送四人過去,叮囑說,車已經給他們叫好了,到點出來乘車回家。
幾人自然是齊齊應下。
能當這麼多年的好友,三人總有些臭味相投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喜歡亂吼一通。
小的時候在家隨便拿個東西當話筒,大一點就會用家裡的設備增加娛樂性。再大一點,三人徹底愛上了KTV的包間。
俞左看著衛戍不像是愛唱歌的,便陪著他坐著說話。
平時三人總要爭一爭話筒的歸屬,這次他主動退出,曲飛躍、李浩一人一個分配均衡,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說著三人唱歌的趣事,俞左沒把衛戍逗笑,反而自己哈哈笑起來。
音響開的不小,說話便需要湊近了才聽得清。這正好滿足了俞左的某種念頭,藉著包間特意調昏暗的光,俞左趴在衛戍身上說道,「你今晚別回家了吧?」
小包間不大,四人用卻剛剛好。正中的小桌上擺著些零食、水。東西不多,剛吃過飯的他們也吃不下,只俞左偶爾拿過一點解饞。
包間鬼哭狼嚎,全然不在意衛戍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大活人。昏暗中,衛戍的話莫名曖-昧,「喜歡跟我一起睡?」
俞左沒多想,道,「今天我都沒怎麼跟你說話。」
即便俞左再怎麼想跟衛戍獨處,生日也不可能全然分給衛戍。所以,活動結束後的時間,不免讓俞左眼饞。
反正衛戍上次也在他家睡過了,再睡一次又沒關係。
衛戍來之前並沒有做過這個打算,此刻考慮了下,也順勢答應下來,「等會我打個電話回去說一聲。」
「嗯。」俞左瞇眼笑得一臉愉悅。
那廂,吼了幾首歌想休息的兩人,過來拉角落裡湊在一起低頭悄悄說話,刻意降低存在感俞左跟衛戍,
「俞左,你不能因為不想暴露自己的缺點就不唱,我們都不在意了。快來,下一首歌專門給你點的,正好你跟衛戍一起唱。」
說著朝衛戍問道,「衛戍,這首歌會唱吧?」
俞左卻忍不住炸了毛,「什麼叫缺點?!我唱得比你們好多了。」
說這話時,他有些心虛,氣便沒有那麼足。因為心中的某些小心思,俞左不想在衛戍面前丟臉,仍強自為自己辯駁。
「盡瞎扯吧。」
心知肚明的兩人齊齊翻了個白眼,第一次主動把話筒塞進俞左手中。
很不巧,他們三人對唱歌都沒什麼天賦,儘管不怎麼跑調,也沒好聽到哪去,誰也別笑誰。
俞左氣結,只得轉頭對衛戍道,「你會唱嗎?不會的話不唱也沒關係。」
衛戍卻是點了下頭,「會一點,不過唱的不好,你們不介意就好。」
李浩在一邊道,「不介意不介意,反正我們都習慣了。」
俞左忍不住瞪了對方一眼。
很不巧,他是三人中跑調最嚴重的。
平時三個人知根知底,俞左沒有心理負擔跟著一通吼。可一想到衛戍會聽到自己唱的歌,怎麼想怎麼羞恥難言,發怯不想開口。
李浩被瞪了,笑嘻嘻地也不跑,挑釁地看著俞左。
衛戍含笑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提醒道,「快開始了。」
兩人點的是一首耳熟能詳的老情歌,幾乎沒幾個不會的,所以他們才讓衛戍跟著一起唱。
不管衛戍會不會,這麼一鬧,也顯得熱鬧。
心裡沒底氣,俞左的聲音顯得有些中氣不足,軟綿綿的。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衛戍說的「唱的不好」是真的,不是客氣話。
有人作陪,這人還是衛戍,俞左一下也放開了。
但總歸有些不一樣。
沒開竅前,俞左唱這些情歌也就是胡亂想一通。而現在,喜歡的人就在眼前,近在耳側。
情感隨歌聲流出,兩人的聲音一個沉穩,一個清越,不算多驚艷,卻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立體環繞音響的效果讓俞左有一種對方在耳邊低唱的錯覺,忍不住偷望對方,卻驀然與衛戍的視線交錯在一起。
俞左移開眼,耳根微紅,語調越發纏綿婉轉。衛戍唇角帶笑,沉穩歌聲中也添上幾許柔情蜜意。
這樣隱秘的對視,讓兩人心底不由湧上一縷說不出的細密竊喜。
一旁的兩人開始還在湊趣鼓掌,聽了會也覺得有些不對。
李浩偷眼看了正唱著的那兩人一眼,悄聲問曲飛躍,「俞左好像唱歌變好聽了,但我怎麼感覺有些怪。」
曲飛躍也是滿臉不解,「大概是衛戍帶得好。」
衛戍確實不怎麼會唱歌,平時也不聽歌。但這首歌時常能在街巷上聽到,聽得多了心底有個大概旋律。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能力,在某方面上手快。
衛戍就是其中的一個。
後半首歌,他已經能夠跟上伴奏中的曲調高低,應對自如。曲畢,俞左拿著話筒道,「你果然謙虛了,明明唱的很好聽。」
衛戍只說道,「是真的不太會。」
「還說不會,唱的比我們都好。」曲飛躍問道,「你點你會唱的長,歌單上基本都是我們點的。」
衛戍搖搖頭,「我不唱了,你們唱吧。」
大概就是在等他說這一句話,李浩笑著從衛戍手中接過話筒,開始下一首。不用曲飛躍多說,俞左主動把自己手中的話筒遞了過去。
兩個小時的時間對麥霸來說根本不夠用,不過都有分寸,到點還是意猶未盡地結束了這次的生日活動。
四人把剩下的零食帶上,出了包間。
第54章 完結+番外
門口停著俞爸爸交代過的那個車牌號的出租車,先送曲飛躍跟李浩回家,車轉道往俞左家開去。
後視鏡能看到後座的情況,兩人克制著沒有親近。下了車,開門進屋,此刻已經十點,俞爸爸俞媽媽睡得早,屋內一片漆黑。
俞左也沒開燈,直接開了個手機的手電,跟衛戍一起回到房間。
那次俞左太困,衛戍只在俞左家簡單洗漱了下,沒躺一會就回家了。這次俞左一打開房間的燈,就上躥下跳慇勤地給衛戍找換洗的睡衣。
房間的隔音很好,但某種心虛感讓俞左擔心會不小心吵醒俞爸爸俞媽媽,動作放得很輕。儘管如此,衛戍還是能從他身上看出其中的雀躍。
「你穿我的吧,剛洗過,乾淨的。」想了想,他加了句,「不介意吧?」
衛戍回道,「不介意,我很高興。」
想不通這有什麼高興的,俞左只讓衛戍去洗澡。
浴室內很快響起淋浴「嘩嘩」落下的水聲,俞左不知道自己在興奮什麼,坐立不安眼巴巴看著浴室門。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怎麼好像第一次睡一樣。
靜謐的房間,模糊的水聲,俞左彷彿突然被環境刺激,打通了某個關竅,臉唰地一下紅了。
睡……這個詞其實有很多種意思……
水聲不知不覺間停下,浴室門滑開,衛戍穿著俞左的睡衣走出來。他的頭髮還是濕的,家居衣著柔化了他臉上的冷硬,暖黃燈光下分明的五官立體柔和。
咋然看到腦中幻想的人出現在面前,俞左如同被驚到的兔子般,抓起床上的衣服衝進浴室,「我去洗澡。」
衛戍搖頭,「怎麼毛毛躁躁的。」
然後繼續用毛巾擦自己還在往下滴水的頭髮。
忽然,他動作微頓。
毛巾還在他手上。
衛戍站起身敲門,「擦頭的毛巾在我這,現在給你?」
「不用,我等會出來用。」俞左的聲音在水聲中帶著一絲不明顯的驚慌失措。
磨磨蹭蹭從浴室出來,俞左看到衛戍正在翻自己桌上的作業。衛戍聽見響動,轉頭見俞左從裡面出來,招手道,「過來擦頭。」
俞左要去接毛巾,衛戍卻站起身按著他坐下,大掌托住毛巾蓋上來,「別動。」
視線一暗,繼而明亮。俞左乖乖坐定,任由衛戍寬厚的手掌在他頭頂有力按揉。
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連帶之前親暱的急迫也不見了,閃爍著眼盡量不讓衛戍發現自己的異樣。
不發現是不可能的。
衛戍彎下腰問道,「怎麼了?」
俞左支支吾吾,「沒、沒什麼。」
「難道是不想跟我一起睡了?」衛戍玩笑道。
卻不想,這一下踩到了俞左的痛腳,俞左的表情崩裂一瞬,「不……沒有。」
衛戍愣了下,看到對方微紅的臉,忽而一笑,按住俞左的肩膀直直望進對方的眼,「嗯?我們家俞左在想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俞左聽岔了,想也不想道,「我沒在想你。」
典型地不打自招。
衛戍忍不住笑出了聲。
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俞左直接埋頭抵在衛戍肩膀上,悶悶道,「你別笑了。」
「好,我不笑了,想我有什麼好害羞的。我人就在這,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衛戍的聲音猶帶笑意,「還是說,你在想一些別的什麼?」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衛戍刻意壓低了嗓音,聲音聽起來又低又沉。他又是湊在俞左耳邊說的,熱氣吹在敏-感的耳廓,俞左止不住地全身發燙。
衛戍順勢在俞左側頸上親了一下,手也開始不老實,「在想我對你這樣,還是這樣?」
俞左腰都軟了。
他想的何止是這個。
少年人血氣方剛,幾乎是立刻身體就有了異樣。
俞左還是不動,衛戍的手卻越收越緊,馬上發現了對方的異樣。
他微微挑眉,迫使俞左抬起頭,卻見俞左輕咬唇瓣,眸中隱隱泛有水光。
衛戍整個人都頓了下,呼吸一緊。俞左眼一花,人已經被掐著腰提起來,按在桌沿。
「衛戍……」
「嗯。」衛戍應著親上俞左的唇瓣,繼而往裡探,很快與之交纏在一起。
乾燥溫暖的手重重在腰間摩挲,往常這時候,衛戍都會停下來,然而這次下探的手直接隔著褲子握了上去。
俞左整個人一震,手搭上衛戍的小臂,臉上紅得似要滴出水來,「衛戍,你別……」
「別怎樣?」衛戍卻已經動起來。
終究捨不得這種美妙的感覺,俞左已然顧不上其他,只細細喘氣,聲音膩人而甜蜜。
別人的手跟自己的手是不一樣的。
褲腰一鬆落在地上,俞左咬著唇,眼前只能看到衛戍埋首在他胸前的發頂。
動作漸急,俞左最後身體一軟,靠在衛戍身上動彈不得。衛戍安撫似的親了親他汗濕的額頭,喊了他一聲「寶貝」。
明明這樣的事都做了,俞左還記得羞恥,「你別這麼喊我?」
「那你想我喊你什麼?寶寶?親親?」
更為羞恥的稱呼,俞左心中卻不由湧上一陣甜蜜的喜意。
彷彿……他是喜歡衛戍這麼喊的。
衛戍沉著呼吸拉過他的手,「來,寶寶,幫幫我。」
……
「生日快樂。」衛戍在少年汗濕的額上親了一口。
「衛戍,我想洗澡。」俞左出了身汗,總有些難受,但他又懶得動彈。
「我給你擦一擦?」
「好。」俞左也不覺得害羞了,裹著被子看衛戍走進走出。
「禮物呢?」整理過後,俞左趴在衛戍身邊問道。
衛戍牽起俞左的手,上面赫然多出一條手編紅繩,「喜歡嗎?」
「你編的嗎?」俞左有些愛不釋手。
俞左皮膚白,細細的紅色手繩圍在他纖細手腕上,襯得他皮膚更通透了些。
衛戍故意逗他,「不是,地攤上兩塊錢買的。」
俞左信了,生氣地要扯下來扔掉。
衛戍見他勒的手腕都紅了,忙哄他,「騙你的,我親手編的。」
「你說過不會騙我的。」俞左停下手中的動作,表情委屈地看他,「現在就騙我,以後怎麼辦?」
衛戍,「……我錯了,別生氣。」
俞左不理他,悶悶生了會氣,又回身過去抱住他,「我困了。」
衛戍給他扯了扯被子,「嗯,睡吧,下次不會騙你了,對不起。」
「嗯,我也沒生氣。」俞左打了個哈欠,「晚安。」
「晚安,寶貝。」
*
新一輪期中考試結束,俞左走出考場,門口,衛戍問他,「餓了嗎?」
俞左點點頭,忍不住高興道,「衛戍,我覺得我這次肯定能進前50了。」
衛戍,「哦?這麼有自信?」
俞左,「那是必須的,你等著吧,我肯定能考上你的理想大學……附近的學校。」
衛戍失笑,「好,我等你加油。」
「衛戍,我們會在一起的。」
衛戍道,「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俞左抬頭看向樓外,陽光正好,他們未來可期。
*
番外
今天是俞左帶衛戍回家的日子,早在畢業三年後,兩人工作穩定,便同時跟家裡出櫃了。
也鬧僵過一段時間,可畢竟是自家的孩子,受不得看到對方難過。
兒女總是父母的債,兩人又都早在一起多年,要說玩玩,也早過了玩玩的年紀。心中其實早信了,只有些放不下面子。
已然成熟的青年,面對自己的愛人,仍舊是那個會撒嬌委屈的少年,「衛戍,媽說今天給你燒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魚,我怎麼覺得,我的地位岌岌可危。」
稜角分明,越發俊朗的男人露出一個溫暖寵溺的笑,抬手摸了把身邊人的頭髮,「媽是對你好,所以才要對我更好。」
「怎麼個說法?」
衛戍道,「這樣才能連同她的那份,跟我的一起給你。」
俞左的臉皮已然磨煉得爐火純青,一點也沒有害羞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討好你?」
「不,是討好你。」
俞左白了他一眼,「你這話我都聽的耳朵起繭了,你怎麼不也換個答案。」
衛戍道,「你又怎麼不換個問題?」
俞左瞪著眼,好一會道,「那你為什麼跟媽說愛吃魚,明明很討厭魚腥味。」
「嗯,我愛吃魚。」衛戍語中帶笑。
衛戍的眼神明擺著不對,俞左狐疑看他一眼,擰起眉,忽而恍然大悟,惱怒喊道——「衛戍!」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結尾總是讓人頭疼,想了好久才給這麼個結局。
本來就沒打算寫到他們畢業,所以小可愛們不要誤會爛尾哦。
接檔文:《主角非要和我談戀愛》
安霽很清楚自己在做夢,夢中他是一隻瘦巴巴的小黑貓,明明餓著肚子,卻為意外撞見被欺凌的小男孩尋來食物,精心投喂。
好不容易過慣了白天上班,晚上「養兒子」的生活,腦海中卻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對他說,不久後他會因為意外去世,只要他願意答應對方一個條件,就幫他活下來。
安霽這才知道,他所謂的夢並非完全是夢,夢中孤苦無依的小男孩也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而是夢中世界的主角。
而這個夢中世界,實則是一篇現世小說衍生出的平行世界。
[ 本帖最後由 雅子 於 2019-1-20 23:13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