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唐舒是一隻虎妖，不過如今她已經成功的混入了人類社會，成為了一個名富其實的美女宅。
日常只有一件事，修仙打遊戲。
這個修仙，指的當然不是她努力修煉妄圖成仙，而是他徹夜不睡就為了在遊戲裡浪天浪地。
浪久了當然也是會想要從良的，所以她玩了一個秀秀，單修雲裳。
準備日常看看風景，撩一撩妹子，悠悠閑的。
結果……
只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不到三天，這貨就已經拿個奶號繼續在黑戈壁浪到飛起。
她當然打不死人，但她結識了一堆DPS。
至於把人打死了會不會還很賤嘻嘻的調戲一把，仇恨值拉得足足的，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可能是因為作『惡』太多，所以她穿了。現在正坐在一頂華麗的八台大轎之上，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身邊還坐著一個低垂著腦袋的宮女。
外面是一群吹吹打打的樂隊，這顯然是在送親。
哦，對了，她現在是公主。
假的。
唐舒輕輕的招了招手，轎外的人立即問，「公主，可是有什麼吩咐。」
「公主。」
出聲的分別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公主身邊最得寵的兩位宮女之一，男的則是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名叫展昭。
禦貓展昭。
想昨天，唐舒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還稍微愣了一下，問人家『展什麼？』跟人家確定，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
當然，展護衛則是很單純的覺得，她是沒聽清，所以重複了一遍。
此刻唐舒一招手，他二人自然立即走了過來，輕聲尋問，仿若她便是真正的公主，有何需求，下面的人必須馬上去辦。
然而唐舒沒什麼需求，她揮了揮手，又示意沒事。
她就是瞎折騰一下，以確定從昨天到今天這一切夢幻場景是真的。然而看在外面不知情的人眼裡，卻是公主心中憂慮，害怕，所以才會如此。
這一隊送親的隊伍全是大內侍衛，甚至就連後面那些吹吹打打的也是。不過知道她是假公主的，也就只有公主身邊的兩個貼身宮女倚翠和司琴，那位禦貓展昭，還有後頭轎子裡面跟著的包拯包大人。
而至於真的公主，當然也在隊伍之中，且是絕對不可能跟著走的，是以也在轎子裡。
正是身邊那個低垂著腦袋的宮女。
這位公主看著就覺得膽子不大，到現在還哆嗦著呢。偏生長得極美，更是柔柔弱弱，我見憂憐的。
撩妹撩出習慣的唐美人忍不住就安慰道：「你別怕，那妖怪真要來了，抓的也是我。」
誰知她不說話還好，她這一說話，這位公主已經不是抖了，直接掉了眼淚珠子。
唐舒趕緊抖著手帕去擦。
這會兒她才想起她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有些人啊，就是受委屈或者擔驚受怕時自己不怎麼樣，別人一安慰，一體貼，她就委屈得受不住了。
這位公主從小在宮中雖不算是極為受寵，卻也沒吃過什麼苦，哪受過這等驚嚇啊！
「要不說這女人是水做的呢，瞧瞧這……」
唐舒一臉無奈的看著這一幕，接過濕淋淋的帕子，簡直不敢相信這不是上面被潑了水，而是單純的只有淚水。她掀起簾子，又招了招手，照舊是一男一女上前詢問，她將帕子遞出去，「換幾塊乾淨的來。」
展昭想也不想就掏手帕，掏到一半才想起來，這並不合適。
於是無辜的看了回去。
這時候，那位大宮女倚翠已經手腳利索的遞上一塊嶄新的帕子，同時小聲道：「公主著實不必害怕，有展護衛在，還有包大人壓陣，量那惡妖也不敢前來。」
「嗯。」
唐舒當然不會怕，她只是看向那位公主，跟人家說：「聽到了麼，沒事的。」
公主：「……」
公主哭泣道：「可是，可是……」
唐舒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勇於跟皇帝抗爭非要嫁到草原上的公主，看來也不是啥有主見的女漢子型。恐怕她這一生做得最勇敢的事情，就是為了愛情，勇敢的站了出來，非要遠嫁。
當今天下雖不算太平，但一連幾個皇帝都是十分的有勇氣。不說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但也是奉行你說打我就打，看看誰怕誰的陣勢。尤其如今在位這一位，更是年少時領過兵上過戰場的，自然更加兇殘暴力。
所以這一回的所謂和親，還真不是朝廷出於一些說出來有些丟臉的原因，而是公主哭著鬧著要嫁。
原因則是之前草原上的一位將軍來朝時，雙方見了一面，公主對人家一見傾心。
原本吧，小姑娘的暗戀可能也就這麼隨著對方回到草原而結束，但恰好蒙古那邊也有這個想法，於是得了，這位公主就徹底起了心思。
後來鬧了一段時間，終於是如了願。
結果這位公主貌美如花，堪稱天下第一美人的傳聞不知道從何而起，還越傳越像真。一位叫做黑山老妖的黑山精更是聽到之後看上了她，要劫娶公主，甚至膽大妄為到將請帖送到了皇宮。
這個黑山老妖，據說是居住在陰間，在陰間有著極大的勢力……
其餘的勿需多說，唐舒畢竟也是看過幾集聊齋的人，怎麼能不知道。
看來她這不光是穿了七五，還連帶聊齋一起，外加或許還有其他的她暫時還沒發現的小說電影什麼的。
所以也不能怪她有點兒懵，要換了別人，這會兒肯定更傻，哪有她這麼冷靜淡定。
這不，才來一天，就給自己找了個事。
偽裝成公主，以確保公主本尊萬無一失。
但唐舒發誓，在幹這件事情之前，她是當真沒想到，這位敢為愛抗爭的公主是這麼一個林黛玉似的淚人兒。
也多虧了她在劍三裡多年撩妹的經驗，這才堪堪把人哄好，沒淪落到請外面那位宮女一起進來哄她家主子的地步。要知道這八抬大轎本身便不輕了，上面已經坐了兩人，再上來一個，抬轎的就乾脆別活了。
其實剛剛倚翠說的不錯，哪那麼容易出事呢。
如今的世界雖然有妖有鬼，但道士也是不少，更有不少武林俠客，對付一些小妖怪時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更別說那包拯乃是有名的青天大老爺，身上正氣十足，等閒妖鬼之流根本都不敢近身。
唐舒昨天也是見過包拯的，身為妖怪之一，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正氣。
若非她非尋常之妖，更是做過不少好事，碰上那位包大人也是不敢輕易近身的。
所以說有包拯親護，又有展昭等一眾大內侍衛，那黑山老妖縱是有賊心，也未必真有賊膽。
更別說，為保萬一，還有她這個假公主在這裡吸引仇恨呢。
要換成是她唐舒，此刻哪裡會哭會怕，只會比現在更加悠閒，就等著那黑山老妖上門，然後好好教訓一頓。
記得她當年玩明教的時候就喜歡這樣，弄套萬花的外觀到處招搖，或者在那個花間稀缺的年代把自己裝成了一朵奶花。總有那麼些人看也不看，直接動手欺負，然後被她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有什麼好怕的，扮豬吃老虎不是最爽的麼。
君不見小說裡這種套路多常見。
全是因為讀者喜歡啊。
唐舒順手就拎起一邊的蓋頭給自己蓋上，順便遞了顆紅棗過去給美人公主，「吃吧，甜的，吃完心情會好很多。」
公主：「……」
這些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放這裡，不是給我們吃的。
但她終究是沒說出口，抽抽噠噠的吃了。偏不巧，吃到一半外面來人打起來了，嚇得又差點兒沒嗆著。
唐舒是真的擔憂，這位嬌弱的公主，去了草原活不活得下去。
倒不是說草原上不好，貼近大自然什麼的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在他們那個年代，還有人喊著要逃離北上廣，去尋找詩和遠方呢。只是這遠方的好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別說這個，就是把南北方人過冬的時候給你換到對方的地界，都能把你過到懷疑人生一樣。
同理，草原上的生活也不是那麼好適應的。
哢嚓一聲，那是唐舒捏碎了一顆核桃的聲音，卻又把這位公主嚇得不輕。
「怕什麼。」
唐舒說著，將剝好的果肉塞進了嘴裡，還建議對方：「你也吃幾顆，補充補充體力也好。」省得一會兒嚇暈過去了。
公主自然是吃不進去的，她喃喃道：「來了，黑山老妖……」
仿佛為了應呵她這話似的，馬上的就見抬轎的人中有人似是因為攻擊失了手，轎子就那麼落了地。剛剛落穩，就見有一個黑衣人掀開了簾子探了進來。公主嚇得尖叫出聲，臉色發白，那人卻根本看都不看她，手直接伸向端坐在那裡，蓋著蓋頭的唐舒。
唐舒一邊將核桃嚼碎一邊想：
她是要裝柔弱被抓走呢，還是一腳將這人踹下去。
第 2 章
毫無疑問的，唐舒是個相當暴力的人，一言不合就加仇殺什麼的完全是她能幹出來的事情。
但偏偏……
她畢竟在和平年代生活得太久了，若非如此憋得久了，恐怕她在遊戲裡也不會那般變態。
當然，唐舒現在之所以猶豫，也不完全是因為裝慣了好人不敢下手，而是在考慮，要不要直接以身為鉺，然後順著這條線，直接把幕後黑手給端了。
說起來複雜，但當時真真只是一念之間。
下一秒，那黑衣人已經一把抓了上來，跟拎只小雞似的，將決定暫且隱藏身手的唐舒抓了出去，拎著就往外跑。
看起來還真是不怎麼費力。
唐舒想，看來自己的身材還是相當不錯，一點兒也不胖的。
古有趙飛燕身輕能為掌上舞，她這模樣的，若是用上輕功技巧，怕是也能試一試？
身後公主在尖叫，刀劍相擊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這邊被抓的假公主非但並不覺得害怕，還有心情自戀了一下自己那大胸細腰配長腿的搭配。
「保護公主。」「包大人，保護包大人。」「展護衛小心……」
唐舒趁著蓋頭翻起一個角的時候往後瞄了一眼，當下就明白了。來人不多，卻盡是高手，且很有計劃，更是占著地形之利。展昭做為頂頂有名的南俠，更是被重點針對的對象，身邊至少圍著三個人。
此刻見她被抓，立馬二話不說就要突破包圍過來……
卻因為真公主那邊又有了危險，被強行拖了一瞬。就這麼一會兒，那黑衣人已經架著唐舒跑了出來。
「住手……」
展昭一急，抬劍揮開一人，沖著一眾大內侍衛說：「你們保護好包大人還有公……這位宮女，我追過去看看。」
那邊唐舒還在悠哉悠哉的想，這人是要抓著她回老窩的吧，就覺得頭上一輕，「你做什麼？」
她抬頭看向抓著他的黑衣人。
卻是那黑衣人被追著跑的時候，還不忘掀了她的蓋頭，此時瞧見她的臉卻是呼吸一滯，緊跟著喃喃道：「真美。」
原本他抓著人，看這姑娘不慌也不怕的，還以為是抓錯了人。結果掀開蓋頭他就知道，一定沒錯了。就這張臉，那簡直比飛燕姑娘還要美，不說那些虛的，當真是當得起是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
完全符合他們得到的消息，這位元公主是個相當漂亮的大美人。
想來這會兒看著淡定，心中卻不定多驚嚇呢。
這些皇族就是要面子，或許乾脆就是已經嚇傻了，掀個蓋頭這不就出聲了麼。
就聽他冷笑一聲，抓著人繼續跑。
沒了蓋頭，唐舒自然也就能好好的看看他。她發現這人長得還算不錯，斯文秀氣，皮膚也挺白。
對於長得好的人，唐舒向來是會多一分耐性的。
於是她問人家，「你們為什麼要裝成是黑山老妖的人。」
這話一問出來，蕭秋雨腳步卻是一頓，雖然很快又繼續往前跑，但那一停，卻明顯說明被唐舒說中了。
他想問你怎麼知道的，卻是沒空多說，因為展昭已經追了過來。
其實這也沒什麼難猜的。
旁的人看不出來，但唐舒又不是人。要知道她本身就是個妖怪，是不是同類難道還看不出來麼。
那一群過來攻擊的人中間，別說是真的妖怪，就連身上沾著點兒妖氣的都看不著。所以很明顯，這群人就是借個名頭，並不是什麼真的妖怪派來的。
雖然戰鬥力還算不錯，竟真的有本事沖過重重防護，到她的面前把她劫出來。
他們此刻已經遠離了大部隊，那邊什麼情況唐舒並不知道。只有展昭還跟在身後，隨時準備救人。
這個白面書生似的黑衣人顯然不是南俠的對手，更何況他的目的只是將公主帶回去，所以根本不會停下硬碰硬，只是跑。他跑得累，其實被拎著的唐舒也不怎麼舒服。
想也是，被人拎著怎麼能比得上坐轎子舒服。
更別提唐舒這麼一個享受慣了的主兒，出門是車，回家有沙發，玩電腦還有專門定做的椅子。
她忍不住動了動，給自己找了個相對舒服的『位置』。結果這被蕭秋雨當成是要跑，當即冷笑一聲道：「想也別想，帶不走你，殺了也一樣。」
這麼囂張。
唐舒是慣來見不得別人比她還囂張的，當即就想一巴掌糊他臉上。要知道她原型可是只大老虎，這種動物是吃人的。
吃人的聽到沒。
好吧，因為本身就是人類養大的，所以她對人肉沒什麼興趣，但這不防礙她體內的暴力因數存在。好在及時想起，她還要被這位帶著回他們老窩，順便查出幕後之人，再一窩端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
不徹底解決掉危險，就算過了這次，還有下一次的麻煩。
後方展昭追得很緊，蕭秋雨即便在動手之前便已經看過了地形，卻依舊不能將人甩開。唐舒閑閑的打量了一下，心道這些人勢必早算到會有人追來，後面應該還有安排。
正想著，便瞧見山路上遠遠的有兩個人頭露了出來。
果然還有同夥，唐舒想。
卻見蕭秋雨見到『同伴』並不開心，竟似乎是十分驚慌，「他們怎麼在這兒。」
說著，人已經一個轉彎，彎向了另一條路。
唐舒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兩人卻已然跟展昭匯合，問也沒問直接就追了上來。
蕭秋雨咬牙切齒道：「多管閒事的陸小鳳。」
哦，原來是四條眉毛陸小雞啊！
唐舒心說這黑衣人運氣還真是不好，竟恰好碰上了這位主兒。那他身邊那位，看著沒拿劍，又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應當就是花滿樓了。
因為這個意外，蕭秋雨心中更急，腳下不停，竟也還是沒能逃掉。
他跑到了懸崖邊上。
下面深不見底，一眼望下去只能瞧見霧茫茫一片。而身後展昭和陸小鳳花滿樓三人已經追了過來，這時候想要改道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放開她。」展昭站定，大聲道。
他也不愧是深受後世不少女孩子喜愛，不說那性格，光是這張臉便已然相當不錯。氣宇軒昂俠氣十足，讓人一看便覺得是一個十分可靠的人。
旁邊的花滿樓雖然也不差，卻又是另一種類型了。雖也會武，卻是通身透著溫和的氣息。再看陸小鳳，卻是吊兒浪蕩，站在一起，三人差別明顯。縱是不認識他們的人，也絕對不會錯認。
此時花滿樓也開了口，「兄台，你已無路可逃，不如放了這姑娘，我們好好聊一聊。」
「少廢話。」蕭秋雨抓著唐舒的手越發收緊，好似深怕他跑了似的。
陸小鳳往前一步，道：「若是我沒看錯的話，閣下應當是斷腸劍客蕭秋雨……」
蕭秋雨一愣，這才想起，自己臉上的面巾竟不知何時掉了。唐舒心中呵呵一聲，我之前跟你搭話時就已經沒了，要不如何能看得到你的臉。
就見蕭秋雨似乎有些懊惱。
他只氣悶自己如今被逼到如此地步不說，竟還暴露了身份。此事唯恐會牽連到大金鵬王，還有飛燕小姐。
但事已至此，後悔無用。
他謹記著那句話，「若不能活捉，直接殺死。」
因此最後看了展昭三人一眼，轉頭直接便拎著唐舒跳了下去。
陸小鳳和花滿樓均是一驚，展昭更是直接奔上前來，「唐姑娘。」
聽到這話的蕭秋雨：「……啥？」
他是不是耳朵出問題，所以聽錯了？
他奇怪的看向唐舒，只見這姑娘此時非但並不害怕，反而還笑了。她輕脆好聽的聲音在降落中依舊清晰可聞，可蕭秋雨卻寧願自己沒聽到。
唐舒說：「蕭公子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唐，名舒。」
姓唐，名舒！！！
下墜間，蕭秋雨的神色越發絕望，他沒辦好這件事情，還洩露了身份……若是出了事，飛燕小姐該怎麼辦。
她那麼美，那麼香……
蕭秋雨被打擊得不輕，那邊懸崖之上的三人也被驚得不輕。
「我知道一條路，現在就下去找。」花滿樓當即道。
陸小鳳說：「那要快。」
卻見展昭已經二話不說跳了下去，陸小鳳阻攔不及，反被嚇了一跳，「他瘋了？」
只見落到一半，巨闕劍便已出鞘，直直的插入崖壁減緩了降落的速度，然後再鬆開繼續往下掉。可以想見，他是準備這樣下去……
「看來他還沒有瘋得很徹底。」陸小鳳道。
花滿樓說：「這樣確實是最快下去的辦法了。」
而此時此刻，唐舒已經拎著蕭秋雨輕鬆落地。現在既然已經暴露身份，想來這位也不可能帶她去他們大本營了。所以唐姑娘決定先把人抓了，帶回去審審……
「我艸」
唐舒探了下鼻息，死了，再一看，七竅流血，估計是服了毒.藥。
看來這些人動手之前，便已經想好了，不成功便成仁，不留活口。
「白忙活了。」
唐舒有些懊惱自己之前沒想到，但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多少年沒見過這種人了。她以前出手教訓小混混和搶劫犯的時候，那些人都是沒兩秒就跪地求饒連喊姑奶奶饒命的。
得，事到如今，回去吧！
七秀輕功單人不是很善於這樣直接往高了撥，但如果是帶著人的雙人輕功就不一樣了，直接升級，輕飄飄的就上去了。
飛到一半，突然眼角餘光似乎掃見了什麼，忍不住一停。然後又落了下去，腳尖輕輕一點，就那麼拎著一個死人落在了一道玄色身影旁邊。
這不展昭麼。
他這是腳滑掉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慕容小妖超可愛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榯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 章
唐舒靜靜的看著『腳滑』掉下來的南俠，後者則是一臉懵逼的看著她，上上下下掃了幾眼，有些不敢置信。
「展……」
「展昭。」展昭直覺提示。
唐舒心說我當然記得，不過這時候顯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抬了抬頭，示意了一下南俠現在的處境，問人家：「展大俠這是？」
展昭一本正經道：「我說過，要保姑娘平安。」
聞言，唐舒便是一愣。
說實話，這種話她以前聽過不少。一群人出去打架時，總有十個八個說，要保護好奶媽安全的，但要真打起來……該賣還是賣，將損失減少到最少，回頭再打回來才是最合適的方案。
她也一直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有時候做為指揮，甚至讓別人別管她趕緊先撤一撥。
如今她看著展昭，再一抬眼，看了看上方幾乎看不到頭的崖頂……心中的滋味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竟然就這麼跳下來了？
下面應該有旁的路，可以饒下來的吧！
哪怕自己輕功高超，又有法術傍身，來來回回跳個百八十回都沒問題。但唐舒也能理解，一個普通人這麼跳下來的危險有多大，一個弄不好就得等人下來收屍。且看他這下落的速度，恐怕還是想也不想就跳下來的……
南俠展昭果然名不需傳，唐舒想，本以為是一句客氣話，這人竟然是當真的。
一言九鼎，是個人物。
唐舒看著展昭的時候，展昭也在看著她。
兩人雖然都在懸崖壁上掛著，但顯然還是有不小的區別的。他是用劍插在崖壁之上來控制自己不掉下去，而唐舒借力的地方則只有腳尖。且是一隻腳……
由於她站的位置太過抖滑，所以周圍也就只有那麼一小塊兒突出。現在她就用腳尖點在那裡，按照展大俠以往所知道的來看，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那樣的點，一般只適用于飛行時借力，真要落穩，並不容易。
但唐舒非但落得很穩，而且還在那裡呆了有一小會兒，目前看著並不吃力。
重要的是，她手裡還提著一個人。
後知後覺的，唐姑娘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哦，我輕功比較好。」她解釋道。
展昭也沒有多想，畢竟敢單獨出來闖江湖的，哪個手裡頭沒有幾把刷子。
他只是很真誠的贊同：「姑娘輕功的確很好。」
那是。
唐舒心說，這還只是輕功，劍三裡帶的。我還沒展示我身為妖怪的大技能呢，空中懸浮還帶白雲，裝13妥妥的。
不過他們顯然不可能一直吊在這裡聊，唐舒問：「咱們是上去，還是下去。」
展昭抬頭看了一眼，他現在已經下到一半了，再想飛上去顯然並不容易。而再看唐舒這輕鬆勁，以及她剛才落到他身邊時的動作，顯然是準備上去的。
於是他說：「姑娘你先上去，陸大俠和花公子就在上面等著……」
「一起下去吧！」
唐舒打斷他，說道：「那兩位想必也饒路下來了。」
展昭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很有可能的，而且上面此時若沒他們的人，恰好卻有賊人，獨自上去的唐姑娘又要怎麼辦。
做了決定，二人便同時繼續往下。
展昭自然還是跟方才一樣，而唐舒則就輕鬆了。
展昭落一段，她往下跳一段，再穩穩的落在一塊小突起上面。這樣幾次之後，她突然覺得，這樣是不是顯得展大俠太弱了些。
於是她考慮自己要不要下去等人，不明顯對比，也就不覺得……
然而她卻看到展昭面容平靜，一本正經的估算距離，然後慢慢插劍，穩住，再往下跳……
哦，差點兒忘了，南俠展昭可跟她以前遇到的一些大男子主義，死要面子非不肯承認他們不如女人的一些男人不同。
不太需要顧忌這些。
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麼落到了崖底，原本以唐舒的輕功，自然是她會先落地。只是展昭先他先下去看看情況，讓唐舒跟著他……
雖然唐舒覺得沒必要，但也不會直接拒絕別人的好心，於是從容的聽從吩咐，後一步落地。
然後就順手將蕭秋雨的屍體丟到了一邊。
之前是只有她一個人，而且為了使用雙人輕功，所以才拎著的，現在落了地，唐舒自然沒有拎屍體的喜好。
展昭二話不說上前查看，「中毒而死。」他說。
唐舒點了點頭，「本來準備抓他回去的，結果他咬了藏在嘴裡的□□。死得太快，沒來得及救。」
「這是死士的做法，實在是沒想到，一代劍客蕭秋雨，竟然也會淪為死士。」
展昭伸手幫蕭秋雨合上了眼睛。
這才看向唐舒。
唐姑娘想起此事，的確是自己反應慢了，於是承認：「很久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還在覺得自己太菜了，卻不料聽到展昭說：「對不住，這次是我保護不周的問題，導致你被他抓了過來，還掉下了懸崖。若不是姑娘輕功好，這時候恐怕已經……」
何謂三年一代溝，唐姑娘覺得她和這位展護衛之間隔了不定幾個山頭呢。
好在他們倆也不用談戀愛，這點兒代溝也就不算什麼了。此時更是連交流都不必太頻繁，正事是查看那個蕭秋雨的身上，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這事當然是展昭來幹，唐舒則在一旁看著。
但這顯然是徒勞的。
畢竟對方穿著黑衣，戴著面巾，還在嘴裡藏了毒，自然就是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肯定不會留有線索。
展昭歎了口氣，「真是沒想到，就連江湖中人，都跟黑山老妖有所牽扯。」
其意思就差沒直接說，給人家當爪牙了。
唐舒挑了挑眉，說：「未必是黑山老妖。」
展昭回頭看她，「唐姑娘有什麼想法？」
唐舒正要說，就見遠遠的走來兩個人，正是陸小鳳和花滿樓。這兩人正一前一後，用著輕功急奔而來。
看到展昭，他們點了點頭，轉頭瞧見唐舒，卻是有些訝然，「姑娘沒事？」
說這話的當然是陸小鳳。
只見他特別誇張的抬頭望瞭望看不見頂的崖頂，又看了看明顯不是摔死的蕭秋雨，又驚又奇道：「斷腸劍客的輕功竟好到這種地步？」
顯然，他竟是以為唐舒是被蕭秋雨一併帶著飛下來安全落地的。
但……
唐姑娘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屍體，「他輕功要真這麼好，早帶著我跑了，哪還能等到你們下來。」
也是啊！
陸小鳳說：「這輕功本來就不科學。」
那麼高的懸崖，就是放司空摘星來了，要拎個人落地也太難了。
他正準備說什麼，卻見花滿樓已經走上前來。
「姑娘沒事真是太好了。」他也不像陸小鳳似的，問都不問就亂猜。但架不住後面有個閒不住的，陸小鳳緊跟著就又猜了一回，「那姑娘是如何安然無恙的，難不成是運氣好？」
「呵呵。」
唐舒冷笑兩聲，道：「你就當我是掛在樹枝上被救下來的吧！」
還是展昭適時道：「唐姑娘輕功很好，這樣的懸崖飛上飛下輕而易舉。倒是我之前並不知道，所以反應太大。」
陸小鳳聽得十分震驚，直想說假的吧，但展昭也會說謊？
但江湖中何時出了這麼一個人物。
不過這種時候，他也不蠢，不可能瞎嚷嚷什麼不可能。幾人又說了幾句，四年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線索。
這下面荒草叢生，雜亂無章，且看著近期除了他們，應當沒人來過，看起來的確是蕭秋雨慌不折路跑來的，不存在其他可能。
既然如此，他們就沒必要多呆，還是要趕緊回去的好。
畢竟包大人和公主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影妤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折嫿 投的地雷，謝謝！！！
第 4 章
他們回去的時候，送親隊伍那裡已經打完了，目前已經趕到下一個城鎮休整，還有給一些受傷的侍衛上藥包紮，清理戰損。
他們到的時候，包大人正在說：「看這樣子，他們的目的只在抓人，並不戀戰，下的也不是不要命的死手。」
身邊公孫策說：「的確，而且撤得很有紀律，事情一成，能走的幾乎都走了。實在脫不開身的，也服毒自盡。我們現在手裡沒有活口，無法審問，如果公主當真被抓走，便會陷入很被動的局面。」
「現在也沒有好很多，那位被拜託假扮公主的唐姑娘被帶走了，假如展護衛沒有將人追回來……展護衛，唐姑娘？」
緊接著，包拯又看到了他們身後的陸小鳳和花滿樓。
公孫策已經上前道：「你們回來了。」
又與陸小鳳和花滿樓打過招呼之後，眾人一一落坐，這才說起了方才的事情。
聽過之後，包拯與公孫策又是朝陸小鳳和花滿樓道謝。後者搖了搖頭道，「也是恰好唐姑娘輕功好，不然我們恰好將其逼至絕路，反倒可能是幫了倒忙。」
唐舒看向花滿樓，越發覺得這位花公子果然如書中所寫一般，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若非一雙眼睛的問題，他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完美的人。但也因為有一雙眼睛的問題，才顯得他如此更加難得。
她坐在那裡，笑眯眯的看著他們談正事，完美的將自己偽裝成了一朵漂亮的雕花。
直到公孫策想起了她。
「折騰了這一路，唐姑娘想必也累了，我讓人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休息。」
唐舒自然沒有意見。
熱水澡想來沒人會拒絕，雖然她是只大貓，但也是只愛洗澡的大貓。
洗漱過後，直接烘乾頭髮出門，找到一個侍衛問，「公主呢？」
這些侍衛是在唐舒被帶走，黑衣人撤退之後方才得知，原來公主不是公主，而是包大人找的替身。如今自然也是已經明白了唐舒是誰，聽到她問，便直接道，「公主就在隔壁的院子裡，已安排好人保護。」
說話間，這侍衛抬頭看了唐舒一眼，頓時明白為什麼放著公主身邊的兩個大宮女不用，偏偏要用唐舒。
一則是美。
他們常年在宮內當值，也是曾見過不少後宮嬪妃，俗的豔的，美的純的，個個堪稱人間絕色。那如今要出嫁的這位三公主，更是一個難得的美人。
然而放到這位面前，卻生生的似乎要被壓了下去。
若是放了別人在轎子裡跟公主呆在一處，或許旁人還會猶豫一下，這宮女怎麼長得比美名在外的公主還美，但要是這位姑娘，則絕對不會有人會有這種想法。
二則是那份不俗的氣質。
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她並非普通人，不敢輕視。
經歷了這般被劫的大事，此刻她臉上卻沒有半分懼意，甚至相當輕鬆，竟比隔壁那位真正的公主，還有大家之風。
此刻這位假公主在問清了位置之後，便悠悠然的轉去了隔壁。
而展昭等人，則還在商量這件事情。
此時他們已經聊到，「我覺得這人未必是黑山老妖手底下的，說不準只是打著他的名號而以。」
公孫策道：「陸大俠方才所言，我與包大人也曾想過，但誰又如此大膽，敢假冒黑山老妖的名號作亂，不怕被撥了腦袋煮了吃麼？」
「這倒也是。」
陸小鳳很稀奇，「像黑山老妖這種老妖怪，一般很少有人敢惹才是。」
「但也不排除有人會惹。」花滿樓說：「這群人既然敢抓公主，在朝廷的眼前兒動刀，那麼也未必不敢去□□山老妖的旗號。」
「說來也是。」
公孫策突然轉向展昭，「展護衛，你這模樣，可是想起了什麼？」
展昭說：「展某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崖底時，那位唐姑娘似乎也曾說過，這些人並非黑山老妖手底下的。只是當時我沒來得及細問，也不知她憑何斷定……」
「去問。」
包拯當即道：「她被那蕭秋雨帶了一路，或許發現了什麼。」
展昭當即起身，「是。」
而此時的唐舒已經見到了公主，公主依舊一副餘驚未消的模樣，身邊的兩位大宮女正在安慰。見到她過來，倚翠和司琴起身行了一禮，「唐姑娘。」
「怎麼樣了。」唐舒問。
之前守在轎外的那位宮女倚翠道：「公主本來膽子就不大，如今這一糟，姑娘又是當著她的面被抓走的，自然是驚得不輕。這不，現在還有點兒沒緩過來……」
又沖那三公主道：「公主您瞧瞧，這唐姑娘不是沒事兒麼，可是半根頭髮也沒掉的。」
「掉了。」唐舒說。
倚翠和司琴瞬間便是一愣，抬頭險些『啊』了出聲。
就聽唐舒緊接著便道：「頭頂的蓋頭掉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來。」
三公主一愣，「啊，哦，沒事沒事。」
倚翠和司琴也是松了一口氣，原來就這件事啊。雖說那蓋頭是特意為公主大婚所制，但在如今發生的這些事情面前，便並不重要了。
她們也不傻，眼睛一轉就明白過來，這唐姑娘怕不是故意這麼說，好逗他們家公主呢。
這兩人也是機靈的主兒，當即也跟著逗趣起來，唐舒順著他們的話，大概講了一下被抓走之後的經過。
當然，跟在包大人面前說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三公主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
「我被那黑衣人……哦，後來知道他叫蕭秋雨，被他抓著一路往南逃。開始看他的樣子似乎後面還有接應的人，或者說是退路，雖然被展護衛追著也不算急。」
倚翠立即問：「那後來呢，展護衛追上人了麼？」
「別急別急。」
唐舒說：「後來如何暫且不提，先說說這人啊，就是不能幹壞事。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那蕭秋雨做了壞事，老天豈會放過他。」
「所以好巧不巧的，恰好碰到了不知來幹什麼的陸小鳳和花滿樓。」
「可是那四條眉毛的陸小鳳，還有花家的七公子？」司琴立即搭話。
唐舒點了點頭，「正是，他二人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那蕭秋雨的路，逼得他不得已，只能往旁邊跑。」
「後來呢……」
「後來啊，他運氣不好，就這麼跑到了懸崖邊上。」唐舒道。
如果說到這裡這些話還能聽信的話，那再往後，唐姑娘竟然說：「所以說公主啊，咱們沒做什麼壞事幹什麼要心虛。當時我被那蕭秋雨抓著跳崖的時候，是半點兒都不怕的……」
倚翠適時問道：「唐姑娘可是恰好運氣好的，掛到了什麼樹上？」
唐舒搖了搖頭。
「說來我運氣也說不上好，只是那蕭秋雨運氣太差。我們兩掉下去時，正好他先落地，然後我落到了他身上，直直的將他砸成了肉餅，我卻半點兒事都沒有。」
「那還真是運氣極好。」三公主道。
倚翠和司琴看了一眼，發現經這麼一提，頗為驚險的一件事情，竟顯得十分搞笑，壞人也實在太倒楣了。而三公主此時也不怎麼怕了，不由更覺得這位唐姑娘果然不同凡想。
而另一邊，剛剛過來恰好聽到的展昭三人則：「……」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陸小鳳三人瞪大了眼睛。
但不得不說，對於不管事又膽小的三公主而言，這個版本或許是最適合的版本。展昭點了點頭，道：「唐姑娘當真是聰慧過人。」
而他的身邊，陸小鳳和花滿樓兩人也在交談，先是花滿樓笑著問：「你有沒有覺得受到了威脅。」
「什麼？」陸小鳳佯裝聽不懂。
花滿樓笑得更加開懷，「自然是有人比你更會哄姑娘家開心，將你的拿手絕活都要比下去了。」
陸小鳳乾笑兩聲，強行道：「再會哄姑娘家開心，她自己也是一個姑娘。」
他顯然不準備再就這件事情被花滿樓嘲，立即又道：「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正在他們往過走的時候，就聽唐姑娘又說了，「說來當時我還在擔心，就這麼掉下去，腳會不會骨折了。但顯然我的運氣還不錯，現在能蹦能跳，並不需要在床上躺個一百天養腳。」
聞言，三公主笑得更歡，顯然已經被忽悠的忘記了跳崖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只當是嚴重不過腳骨折。
縱是笑過之後再反應過來，卻也已經不覺得有多嚇人了。
反而道：「看來遇到這種事情，我們以後也不需要怕，人壞自有天收，只需安靜等著就好。」
三公主笑著對倚翠和司琴道。
後者跟著點頭，卻又聽唐舒道：「不過公主，若能找到自救的辦法，還是要自己先想辦法，不能事事勞煩老天才是。」
「正是此理。」
陸小鳳忍不住插言道：「唐姑娘高見，高見。」
三公主和倚翠司琴這才看到他們，打過招呼之後，便藉口要休息回去了，留下展昭三人跟唐舒談正事。
而聽到他們問，唐姑娘自然搖了搖頭，「那蕭秋雨並沒有說什麼有價值的。」
陸小鳳問：「那姑娘又為何會說，這些人並非黑山老妖手下。」
聞言唐舒看了他好一陣，在陸小鳳即將被看到發毛的時候問：「陸大俠，我問你，如果一個美人將自己扮成男人，你可會識破？」
「那是當然。」
陸小鳳想也不想就說：「我陸小鳳是誰，沒有美人能逃過我的法眼。」
唐舒點了點頭，說：「那就是了，也從來沒有妖怪能逃過我的眼睛，跟妖怪接觸過的人也算。」
「另外，你好像在近期曾跟一條蛇妖你濃我濃過？」
陸小鳳：「……」
展昭和花滿樓齊齊看向他，真的假的？
第 5 章
關於蛇妖的事情，陸小鳳顯然不準備多說，只嘀咕一句，「算你厲害。」就算是承認了被唐舒說中了。
展護衛一慣正直，並沒有追問。花滿樓笑歸笑，也沒有當場再掀好友的底。
只有唐姑娘，笑眯眯的，用曖昩的眼睛看著他，「不說說麼，是條白蛇，還是條青蛇呀！」
陸小鳳嚇得倒退兩步，「你還是不是女人。」
「你要是想，可以把我當男人。」唐舒說完，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反正被你陸小鳳當女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陸小鳳：「……」
花滿樓又是一陣大笑，「難得，難得，難得看到陸小鳳在女人面前吃這麼大的虧。」
陸小鳳自是又氣又無奈，看看唐舒，又看看花滿樓。唐姑娘覺得他想表達的大概是，『還是不是朋友了，你就這麼笑我？』。
最後，還是沒沖好友吼，而是朝唐舒說：「唐姑娘，咱們也是第一次見吧，我怎麼感覺，你老是針對我。」
唐舒微微一笑，「那你為何不想想，為什麼我不針對花公子，也不針對展……」
「昭。」展昭習慣性的提示。
唐舒頓了一下，從善如流道：「展昭。」
陸小鳳反手一指自己，「所以說都是我的錯嘍。」
陸小鳳糟受了巨大的打擊，又被好友笑了半天，整個人都不好了。悠悠的站了起來，苦著一張臉道：「不行不行，我要去找美人安慰一下，你們繼續聊，我先撤了。」
這一回，唐舒還沒說什麼，花滿樓就道：「是美人，還是美蛇啊！」
完了完了，連朋友都不能要了。
陸小鳳就跟被火燒了屁股似的，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要不是眼跟前兒還有一件稀奇的事情等著他弄清楚，他早就跑沒影了。
既然不是黑山老妖的人，那又是誰費盡心機的想要抓三公主，而他們又為什麼要幹這件事情。
不論做什麼事情，總要有目的，或者說是利益的吧！
展昭道：「我去將話回給包大人，看看他和公孫先生怎麼說。」
「帶上我帶上我。」陸小鳳趕緊跟上。
花滿樓簡直又是想笑，以往最喜歡跟美人呆在一起的陸小鳳，這一回可像是被活活燒著了尾巴似的，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也好在這位唐姑娘看著並沒有陪同他們一起解決難題的模樣，這才避免了陸小鳳更加炸毛的場景。他們幾個同唐姑娘說過之後，便又回去找包大人和公孫策，而唐舒則懶懶的坐在那裡，邊喝茶邊看花。
她確實也幫不上忙。
如果說她只是單一的穿了某一部小說或者電影還好，現在明顯已經亂成一團。陸小鳳跟展昭同時出現就不提了，那邊還有個黑山老妖湊熱鬧。忘了說，這位三公主要嫁的那位將軍叫庫庫·特莫爾，漢名王保保。
對，就是趙敏的那個哥哥……
亂成這般地步，唐舒縱使這些小說電影全看過也是白搭，誰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這種事情，還是留給包拯和陸小鳳吧，他們倆可都是各自世界的主角，搭在一起破個案應該不難。
而那邊，總是號稱自己不喜歡麻煩的陸小鳳遇見了麻煩哪一次不是參與了進去，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他甚至大包大攬，讓包大人他們放心上路，後續的探查就先交給他……還有展昭了。
至於唐舒，自然也是告辭走人。
替身的事情用一次就夠了，第二次只要人家不傻就不會再信，更別提一次失敗，短時間之內，恐怕沒有第二次。
畢竟蕭秋雨暴露了身份，對方怎麼也得慫上一陣。
所以在休息了一晚之後，大家隔日紛紛向包大人辭行，唐舒自然是多來了一次，畢竟她還要去跟公主美人說一聲。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主要是臉上沒了淚痕，美人公主自然看著更加好看，直讓唐舒多看了兩眼。
沒辦法，她就是愛美人。
回頭去跟包大人告辭的時候，又遇到了陸小鳳三人，唐舒一眼掃過去，展昭依舊英俊帥氣，花滿樓還是那麼溫柔，對比一下，就只有陸小鳳帥得不是她的菜。
所以啊，不能怪她經常懟他，是不是。
唐舒走後，陸小鳳忍不住問：「你們是在哪兒找的這位替身。」
「路上撿的。」公孫策道。
陸小鳳：「……啥？」
在陸小雞一臉你莫不是在逗我的眼神中，展昭道：「公孫先生這話雖然有些不太正確，但也不能說完全是錯的。那天我們剛要進城，就碰上了唐姑娘，彼時包大人正為此事發愁，見了她便是眼前一亮。」
公孫策緊接著他的話說道：「這位唐姑娘也是仁義，十分好說話，非常痛快的就答應了這件事情。」
仁義，十分好說話。
聽到這兩個詞的陸小鳳簡直想問，「你確實我們說的是一個唐姑娘麼？」
「不然呢？」公孫策笑著攤手。
陸小鳳他們不在拖延，又說了兩句便掉頭也走了。轉頭的功夫，還聽到他在嘀咕，「我怎麼沒看出來她哪裡好說話了。」
引得花滿樓和身後的公孫策大笑不止。
倒是展昭，特別正直的說了一句，「唐姑娘的確非常好說話。」
陸小鳳不服氣道：「展昭，咱說話要憑良心。」
「展某說話一向憑良心的。」展昭十分鄭重的說。
陸小鳳：「……」
陸小鳳那個氣啊！
然而展大俠並不覺得自己說了假話，雖然他接觸過的姑娘不能跟陸小鳳比，但這些年因為公事也是見過不少。人有千百種性格，他見到的姑娘自然也不止一種，但唐舒的確是最好相處的一個。
陸小鳳被他這一臉理所當然的語氣給氣得不輕，但他可是陸小鳳，哪能這麼容易就被堵到沒話。
他立即道：「你喜歡她，也用不著這麼向著她說話。」
展昭本還一本正經的在說公道話，一聽他這話頓時急了，面色也嚴肅了不少，「陸大俠，這種壞人家姑娘名聲的話，你日後還是少說。」
然而陸小鳳是這麼容易就會被嚇到的麼。
他非但不怕，還跟人家理論，「我說錯了麼，不說你現在維護她的模樣，就說昨天，人家挨個提到咱們名字的時候，什麼陸大俠，花公子的，怎麼到你這兒，你還提醒人家直接喊展昭。」
「這個我當時就想說了，但……」
展昭當即解釋，「那是因為，唐姑娘有過沒記住的經歷。」
「那完全可以叫什麼展大俠，展護衛，展公子啊！」陸小鳳這一說，展昭才反應過來自己又犯了蠢。
陸小鳳還在接著說：「而且那唐舒還真喊了。」
「可見她對你也是不一般啊，這要是換成了我，肯定會丟給我一句『陸大俠，我知道你叫什麼，不需要這麼提醒我』。」
花滿樓忍不住笑道：「看來你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陸小鳳無視了這句話，繼續朝展昭發難，「看吧，他們倆果然……」
「陸大俠。」
陸小鳳一回頭，就見展昭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說話也一字一句的，可見十分鄭重，「陸大俠，這種有可能會毀人家姑娘聲譽的話，日後還是少說的好。」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或許就是因為你這樣，唐姑娘才會故意針對你。」
陸小鳳張了張嘴，失聲道：「原來你也承認她故意針對我啊！」
「總之此事切勿再提。」展昭直接道，就差威脅，否則別怪展某劍下無情了。
陸小鳳搖了搖頭，「唉，忘了你不經逗了。」
展昭道：「若只是我展某人，陸大俠自可隨意議論。只是唐姑娘……展某知道陸大俠見過的姑娘比我多，只是不是所有的姑娘都跟你結識的那些一樣，起碼唐姑娘不是，她可能並不樂意這些閒言閒語傳得滿江湖都是。」
陸小鳳道：「好了好了，我們也只是男人間偷偷聊一聊，不會傳出去的。」
「花滿樓，你這是什麼表情？」
花滿樓道：「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剛剛的話，似乎被人聽去了。」
陸小鳳：「啥？」
花滿樓說：「而且在你們倆澄清之前，這人已經跑走了。」
陸小鳳：「……」
等等，不會這麼倒楣吧……真這樣展昭是不是得拿劍砍了他啊！
陸小雞強行想把駕到脖子上的刀移開，拍著胸膛道：「無事無事，要真傳出來什麼，他們也不一定知道唐姑娘是哪一個唐姑娘。」
可惜他忘了，他剛剛提到過唐舒的名字。
打臉也來得很快。
三日後，
他們撞上了一位江湖上的朋友，白玉堂十分『親切』的走了過來，笑著朝展昭道：「聽說你紅鸞星動，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叫什麼來著，唐，唐，唐舒，對，唐舒。」
陸小鳳：「……」
呵呵！！！
第 6 章
要是在現代，這樣一個爆炸性的新聞炸開也只需要三分鐘。然而這裡的資訊畢竟流通不會那麼快，這件事情傳到唐舒耳裡的時候，已經是第五天了。
她現在已經換了一套裝扮，從女裝換成了男裝。
行走江湖，畢竟還是男裝方便點兒。當然，更根本的原因是，有些地方，她女裝人家不讓進。
例如怡情院。
怡情院是一家青樓，裡面的頭牌叫歐陽情。除她之外，其他的女子也是個個貌美如花。妖嬈的，嬌俏的，可愛的，成熟的，各種風格應有盡有。最最讓人歡喜的是，這裡的女子都特別會伺候人。
頭牌自然十分的火，唐舒到的晚，便只能隨便點兩個其他的姑娘。
一個叫桃紅，一個叫秋荷。
唐舒長得好看，換了男裝也是英氣十足，身上衣衫配飾皆為上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老鴇自然不敢慢怠。這桃紅和秋荷雖比不上歐陽情，卻也是這怡情院中數得上名號的人物。
這樣的人，自然是十分機靈，逢人未語先笑，絕對不會讓客人感覺到有什麼不舒服。
而且唐舒長得好。
呆在她身邊，笑起來便更加不用違心了。
桃紅悄悄的給秋荷遞了個眼神，心說如果恩客天天都是這麼俊俏的小公子，那該有多好。
小公子唐舒不單長得好，脾氣也不錯，笑眯眯的，就是一口一個美人略顯輕挑。不過話說回來，不輕挑的也不會來她們這裡不是。這一位看著倒比平日裡的那些色鬼好很多，畢竟不怎麼動手動腳。
這位公子還愛聊天，她們哪裡能不陪著。
唐舒想得清楚。
要論起資訊瞭解程度，酒樓妓院這些都是好地方。不同的是一個裡面男的比較多，酒味較濃，她不太喜歡。這裡就不一樣了，全是脂粉香，還有腰細腿長膚白的美人在旁邊陪著，說話也是輕聲細氣的，特別好聽。
而且她們天天呆在這裡，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接觸，聽到的消息自然不一般。
桃紅和秋荷自然不傻，她們略微試探，就知道眼前的小公子顯然更愛聽江湖上的事情。如此一來，她們說的也大多都是陸小鳳，西門吹雪，楚留香，李尋歡這樣的大俠。未了，又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這最火的，就要論那南俠展昭，據說他要成親了。」
唐舒：「……啥？」
姑娘們，你們別是看我傻，懵我呢吧！！！
先不說上次她跟展昭分開時還僅僅只是幾天前，當時都沒聽到什麼消息。就說展昭目前不是該忙著查案麼，就算高效率已經查完了，那也該是護送三公主去成親，哪裡有時間成自己的親。
她略微緩了緩，覺得這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
然而桃紅卻說：「公子這就不知道了吧，我們姐妹也是昨天才聽說的，原先只當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這唐舒一打聽，才知道這事估計已經快要傳遍了。據說那可是陸小鳳親口說出來的，當時展昭也在場。
「所有資訊都清清楚楚的，說來那姑娘跟公子還是一個姓呢，叫唐舒。」
唐舒：「……」
要不是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這會兒估計一口酒就噴出去了，姓啥名啥，敢不敢再說一遍？
因為聽到了這個鬼消息，所以唐舒這花酒喝得也不是特別滋味。又兼她再怎麼樣也只是個假公子，不可能真拉上兩個美人去玩□□，所以到時間差不多了，就付了銀子，又給了兩個姑娘小費，就要走了。
桃紅和秋荷畢竟也是見慣了風浪的，這種聊聊就走的客人見的少，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客客氣氣的就要送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唐舒瞧見的陸小鳳。
陸小鳳正從歐陽情的屋子裡面出來，頭牌自然不同旁的姑娘，陸小鳳在歐陽情那裡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起碼對方並沒有送他出來。
趁著關門的瞬間，唐舒往裡面瞄了一眼，心道長得果然還算不錯。
緊接著又看向陸小鳳。
相對於她的淡定，陸小鳳就不一樣了，他整個人傻了一秒，才不可置信的說，「唐姑……」那邊唐舒摺扇一打，他立馬改口，「唐公子，你也，也……」
這越說，陸小鳳就越驚訝，逛青春遇見朋友的事兒他遇的多了，但這遇到的朋友是個姑娘這種事情……
向來厚臉皮的陸小鳳，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倒是幹出這件事兒來的唐舒，十分坦然的看著他，反問，「怎麼了，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陸小鳳：「……」
他雖然沒說話，但一臉的你這是胡攪蠻纏，果然不能跟女人講道理。
這表情換誰也不能裝沒看到，更何況陸小鳳又沒欠她錢，唐舒張嘴就想懟，又突然想起件事來。
「姑娘們，你們剛才說什麼來著，展昭要跟誰成親了？」
桃紅道：「唐舒啊！」
陸小鳳：「……」
陸小鳳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怪不得，怪不得剛才一看到唐舒，他就覺得心虛呢。
此時被唐舒這麼似笑非笑的看著，又想起了之前被她損的模樣，頓時汗毛都炸了起來。但這僅僅只是一瞬，一瞬間過去之後，他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那就是——跑。
樓梯口在唐舒腳邊，從那邊走顯然並不明知。陸小鳳僅僅花了一瞬間，就得出了這個結論。進而掉頭又沖進了歐陽情的房間，在對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二話不說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這是碰到什麼妖魔鬼怪了，跑這麼……快！」
歐陽情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另一位公子也已經沖了進來，緊跟著就追了出去。
跳窗而出的陸小鳳自然是撥腿就跑，仿佛後面有只老虎在追似的。而他身後……追著的也的確是只貨真價實的老虎。
唐．老虎精．舒運起大輕功，心道，你能跑過我麼？
要換成是其他人，以陸小鳳的輕功，打不過跑也就跑了。但偏偏這回追出來的是唐舒，大輕功一甩，就追了上去。
僅僅只過了兩條街，她便再次站到了陸小鳳面前。
陸小鳳：「……」
他又是一個掉頭。
唐舒轉頭就又跑到了他前面，並且毫不客氣的伸手抓住了他。
「跑什麼，你欠我錢了？」她冷笑著問。
陸小鳳苦笑不已，「真只是欠錢，那倒是好了。」
……
半刻後，陸小鳳一臉生無可戀的走在前面，身後則跟著悠閒自在的唐舒。他帶著唐舒到了那家青樓側對面的客棧，裡面展昭，花滿樓以及白玉堂正在等著。
也好在歐陽情的屋子窗戶是對著另一面街的，這才免了他被好友看笑話的可能。
不過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
只要長眼睛的都看得到，他現在的表情那是藏都藏不住。而花滿樓哪怕眼睛看不見，耳朵卻是十分靈敏，兼之對他太過熟悉。因此他的腳步有多拒絕，這位是聽得一清二楚。
陸小鳳是那叫一個後悔啊，之前就聽說這唐舒輕功好，他倒沒太當一回事。今日一見才發現這是真好，莫說是他，便是司空摘星來了，也得栽在這裡。
早知如此，他還跑什麼跑。
他慢吞吞的走在後面，而唐舒已經先一步朝著展昭三人走了過去，一一打招呼道：「展護衛，花公子，還有這位……」
「這位是陷空島的白玉堂。」花滿樓適時介紹道。
唐舒笑道：「原來是錦毛鼠白玉堂，久仰久仰。」
她臉上帶笑，說話客氣，看著實在不是什麼難纏的人。白玉堂掃了苦著臉的陸小鳳一眼，很快便忽視了這位，高興的跟人家打招呼。
「哪裡哪裡，倒是公子看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又誇了幾句，白玉堂才拿手肘杵了展昭一下，心說你怎麼就不知道給我介紹一下，這是哪家的公子啊。
卻聽展昭說：「唐姑娘，好巧。」
這聲音，怎麼聽著那麼心虛呢。
就聽陸小鳳有氣無力的說：「這位就是你之前一直想要見的那位唐舒，唐姑娘。」
怪不得了這就。
白玉堂心道，展小貓那什麼性格，現在江湖上因為他的原因傳成這樣，見到本人自然心虛得很。
但展昭心虛，白玉堂這心可不虛。
聽到這不是位公子是位姑娘，還是跟展昭傳出那種關係的唐舒。他整整饒著唐舒轉了三圈，連連說了三句，「久仰，久仰。」
陸小鳳心說，你這就做死了吧，這時候還敢在火上澆油？
哪成想唐舒非但沒發火，還回了句，「白大俠太客氣了。」
這一來一回，兩人竟聊得十分愉快，只苦了陸小鳳百思不得其解的問花滿樓，「你憑良心說，這白五鼠是不是比我還欠抽。但這唐姑娘對著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憑什麼到了這姓白的這裡，全變了。」
花滿樓說：「可能是因為……他長得比較好看？」
陸小鳳一聽險些炸了。
他要長得醜他也認了，可他分明也是一表人才，平日裡長至八十下到八歲，哪個女人見了不給張笑臉，怎麼可能是因為他長得不如白玉堂好看。
「你這可就錯了。」他對花滿樓說：「你信不信，只要我說一句話，這唐姑娘准對著白玉堂翻臉。」
花滿樓搖了搖頭，「不信。」
陸小鳳聽了哪能服氣，當即大聲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著了。那件事情雖然最開始是我嘴欠，但你要和展昭成親的傳聞，卻是跟這個姓白的脫不了幹細。」
聞言，展昭面色立即一變，「陸大俠，不是說不再提這事了麼。」
唐舒那邊也是連連冷笑。
「陸小鳳，看來這怡情院的酒不太好喝啊，要不怎麼就堵不住你的嘴呢。」
陸小鳳：「……」
又全是他的鍋？憑，憑什麼啊！
第 7 章
原本以陸小鳳的想法，他只是稍稍起了個頭，說白了就是在調侃展昭的時候不小心被人聽了去，屬於不小心犯錯。但那白玉堂就不同了，那位簡直看熱鬧不嫌事大，張口就是我還當要喝你的喜酒了呢。
當時他們周圍可是有人的，就是被這麼一聽，再一傳，就變了味道。
要說他被唐舒又是冷笑又是斜眼的，那這白玉堂也討不了好。哪成想他爆了料，唐舒非但沒沖白玉堂生氣，反而又沖著他來了。
陸小鳳傻了，他頭一次這麼摸不准一個女人的心思。
花滿樓搖頭失笑，心道就知道會這樣。
唐舒是誰，她可不是陸小鳳平日裡勾搭的那些姑娘。雖然接觸不多，但花滿樓卻也知道，這姑娘絕對不是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或者武功好就強詞奪理，不講道理的。
這件事情說來怪他們，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只恨那麼不巧，就被人聽到了。
花滿樓『看』了一眼身邊的展昭，心說這一位的品性江湖之中誰人不知，唐舒自然也清楚。即不是故意佔便宜，也不是在故意毀人名聲，這位唐姑娘剛剛走過來時腳步輕快，也不見任何不妥，顯見是並不打算跟他們追究的。
倒是陸小鳳這一說……
故意忽略不提的事情被著重提了出來，不火才怪。
唐舒連連冷笑著看向陸小鳳，說：「你猜現在如果這裡有個人，不巧聽到了，又沒完全聽清，改天是不是要傳出我們倆要成親，結果白玉堂想要橫刀奪愛的事情。」
陸小鳳：「……我，哪那麼巧。」
「那之前是怎麼傳出去的。」唐舒半步不讓。
陸小鳳被懟得無話可說，灰頭土臉的坐在一邊，乾脆給自己倒酒喝，不再接話。他算是看明白了，要論這張嘴，十個陸小鳳也比不過一個唐舒。
身邊花滿樓笑得開懷，「可算是，能有一個姑娘制得住陸小鳳了。」
平日裡可光見著他欺負人家姑娘了。
還是不是朋友啊這。
陸小鳳更心塞了。
相對來說，同樣也是犯了錯誤的白玉堂就自在多了。他請唐舒坐下，又誇了一頓，連說這唐姑娘對他的味口。
至於展昭，坐在一邊有些尷尬，又有些覺得愧疚，「是我對不住你。」
他道。
唐舒看了他一眼，「算啦，反正也已經這樣了。」
頓了頓，又說：「我是真不在意，但怎麼看著，反倒好像更在意的是你。」
這一回，展昭還沒說什麼，白玉堂便說：「他這個人性格就這德性，跟你傳成這樣，對他是沒什麼，反正也沒姑娘會誤會跟他鬧彆扭，但你就不一樣了。給別人填了麻煩，可比他自己有了麻煩對他來說還是個事。」
「所以我說怎麼看來，更受困擾的反倒是他。」
唐舒落落大方道：「我也不怕什麼人誤會，就算是真有那麼個男的，他連這種傳言都看不透，也就可以直接甩了，有什麼好煩惱的。」
「乾脆俐落。」白玉堂說：「我性格我喜歡。」
唐舒笑了笑。
她是真不在意。這種事情放在這個年代，似乎顯得挺了不得的。但在她以前呆的年代，也就不算什麼了。
尤其這也不是造謠她謀才殺人，或者磕藥NP，光明正大的談戀愛結婚的事情，又有什麼。
等時間一久，大家總會知道這是假的，也就沒事了。
更尤其，這是跟展昭傳了把緋聞，又不是陸小鳳。
這其中差別可大了去了。
倒不是因為她對這兩個人的喜歡與討厭的關係，而是跟陸小鳳傳緋聞，容易被一眾美人誤解吃醋瞧你不爽倒是其次。想一想，江湖之中的人提起來會說什麼，「陸小鳳真是好福氣，又降住了一個美人？」還是「唉呀，咱們羡慕不來，對了，你說他們睡過沒。」
就這德性，恐怕沒哪個妹子願意被人在背後這麼議論。
而跟展昭則就不同了，展護衛素來品性良好，跟他傳出這種消息，話也總不至於太難聽。
陸小鳳這次丟下展昭三人去逛青樓，自然不是他色心大發，而是另有要事。
此時一看再繼續下去，就快又變成集體聲討他的畫面來了。趕緊道：「說正事說正事，一個個的正經點兒。」
花滿樓聞言便笑了，估計心裡在說，平日裡最沒正形的可不就是你了。
「唐姑娘，坐。」白玉堂伸手請人。
唐舒心說你們這說正事讓我坐？
但一看白玉堂這一臉當然的樣子，再看看目前這組合，似乎也的確不像是要說什麼十分需要避嫌的事情，於是便坐了下來。
她一坐下，身邊的展昭便側頭朝她道：「說的還是三公主的事情。」
簡單幾句，唐舒便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原來他們通過蕭秋雨最後查到了青衣樓，然後又摸到了紅鞋子這個組織。而據說，對面怡情院的歐陽情手裡有紅鞋子的消息。陸小鳳這一回，便是去打探消息的。
唐舒挑了下眉，對這個發展有點兒不可思異，再想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畢竟這裡已經不是原著，發生什麼都有可能。而且青衣樓都敢劫持公主了，當中必然還有其它的原因。那麼就算真牽扯到公孫大娘等人，也是十分正常的。
別說只是查青衣樓查出了紅鞋子，就算現在有人告訴他青衣樓的頭頭不叫霍休，估計也不是沒有可能。
展昭看她點了點頭，這才看向陸小鳳，「陸大俠，不知那歐陽情可說了什麼。」
提起這個，陸小鳳終於有了點兒精神，他身體往前一傾，說道：「往北，歐陽情說那個穿紅鞋子的姑娘往北走了，似乎還聽她提起過西門吹雪。」
「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白玉堂疑惑道。
陸小鳳悠然道：「正是那個西門吹雪。」
垂眸的時候，唐舒發現自己面前多了杯茶。她朝花滿樓感激的笑了笑，又想到他看不到，所以低聲說了句謝謝。
心中卻在想著，這事有點兒蹊蹺啊。
又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在她心中，歐陽情本就是紅鞋子裡面的一員。但事實上在這個現實世界中，或許這位歐陽姑娘僅僅只是怡情院一個普通的頭牌。
但如果只是怡情院的一個頭牌，怎麼會有紅鞋子的消息。
似乎能聽到她想什麼似的，或者陸小鳳只是單純的想『針對』她感慨一句，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人什麼想法，怎麼一個兩個都愛往青樓裡面跑……」
聽著倒像是，被他們查到的那個紅鞋子，似乎也往青樓裡去過，點的還是歐陽情，所以才會留下那麼點兒線索。
唐舒回憶了一下，剛剛開門關門之間瞧見的那位頭牌花魁。不能否認這也是一位美人，但美人也有區別，不同于三公主的我見憂憐，見到歐陽情，你第一眼注意到的絕對不光是她的容貌，還有那張帶著酒窩的笑臉。
第一次陸小鳳出來時瞧見她時，歐陽情正笑盈盈的目送著客人離開，那目光即溫柔又崇拜，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被這麼瞧著，都很難對她硬得下心腸。
這沒什麼問題，唐舒點的那兩名美人也是這麼做的，歐陽情只是做得更好一些而以。
問題在第二次陸小鳳開門沖回去的時候……
一般人這時候該是什麼反應，陸小鳳沖得那麼快，是不是要小小驚慌一下？或者疑惑一下？
歐陽情當然有疑惑，但卻一點兒也不驚慌，甚至眼裡隱隱發亮，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唐舒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巴。
她覺得這跟她當時穿著喜服坐在喜轎裡時有些像，只不過她當時是滿不在乎，而非看好戲。
歸根究底，都是因為自信。
自信是因為自己手裡頭有真本事，所以並不怕。
她本體為妖，又有劍三七秀技能傍身，自然不怕，那歐陽情呢……
唐舒勾起了唇角，心說，果然還是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頭牌花魁呢。
展昭正在一本正經的問，「她說的話，可信麼？」
「基本可信。」陸小鳳給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就拿在手裡玩兒，生生把自己玩出了一種風流的味道來才說：「一個有點兒小聰明的女人。」
後面的話他雖然沒說，但卻明明顯顯的是在說，「這樣的女人，我陸小鳳出馬，還能搞不定？」
這得意勁兒，讓唐舒一口茶險些就這麼噴出去。
得瑟。
「遲早因為這個吃大虧。」她說著，慢吞吞的放下茶杯，「往往讓你翻車的並不是高明的對手，而是一些你瞧不起的小人物，比如你口中『一個有點兒小聰明的女人』。」
花滿樓和白玉堂幾乎瞬間就看向陸小鳳，一個同情的搖了搖頭，一個略為有些興災樂禍。
這是又被針對嘍。
就聽展昭卻說：「這話倒也對，公孫先生曾經也說過類似的。」
陸小鳳一口氣梗在那裡，簡直想說：「還說沒關係，你們倆這懟人都夫唱婦隨的。」但想到自己剛被懟過，硬生生又吞了下去。
這樣一來，更難受了。
他到底是倒了什麼黴，怎麼會碰見唐舒這樣牙尖嘴利的女人。
第 8 章
歐陽情的話到底能不能信，陸小鳳自然一力贊同可以信。畢竟要讓他承認自己這一回撩妹子沒撩上，還被忽悠了，那這個人肯定是不能丟的。
何況他自覺已經將歐陽情這個女人看透了，且對方並沒有必要騙他。
花滿樓說：「他別的我還可以不信，但在對女人上，我覺得還是能信上一信的。」
但太自信往往容易吃大虧呀！
唐舒心想，歐陽情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而且像陸小鳳這樣自覺能看透別人的人，往往更容易騙。
她笑得眉眼彎彎，也不生氣，只說：「我只是提供另外一種可能。」
白玉堂當即接話：「我倒覺得這很可能是真的，畢竟我大嫂說過不能小瞧女人，萬一陸兄就當真被人騙了呢。」
陸小鳳當即咬牙切齒，心說他剛因為瞧不起女人被懟完，你就來這麼一句，存心是想刷好感是吧！
當他看不出來這白玉堂壓根就是在拱火等著瞧熱鬧是吧！
這裡面要說誰對弄清真相最沒興趣，那就是這位硬跟著他們的錦毛鼠白玉堂了。這不，就連現在發表感想，也說得是這麼的隨意。聽著簡直就像是在隨意占隊，根本不管邏輯性，也沒怎麼想。
不過……
唐舒想了想白玉堂的人設，好像本來也不是個什麼愛動腦子的類型。
倒是展昭，從剛剛開始就沒發表過意見。等這時大家都看向他時，才說：「這個歐陽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玉堂說：「算是個名妓。」
「在江湖上很有名。」陸小鳳見他沒有多說的欲望，便補充道：「出去找個人問一問，如果你不知道歐陽，那是要被嘲笑的。」
「所以說你們也別不信我的眼光，出去外面聽一聽，歐陽情的確沒什麼特別的。她最特別的也就是長得好，屬於青樓女子中比較出名的。你們應當也懂，男人嘛，混在一起無非便是酒和女人，歐陽這個女人……」
他聊得正嗨，一側頭看到了唐舒，硬生生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改成了，
「總之，很多人都喜歡提起她，在她那裡撒了大把的錢以彰顯自己有錢的，或者是那個什麼，那個什麼……你們懂的。」
「懂，春風一度，被翻紅浪嘛！」白玉堂接話道。
陸小鳳當即瞅向唐舒，結果卻見這姑娘聽了並無什麼特殊反應，反而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ＴＭ果然不是個真女人吧！
陸小鳳一臉古怪的看了看唐舒，過一會兒忍不住又瞅了一眼。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啥都不懂還好奇，就那麼八個字現在都不知道腦補到哪裡去了。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自己著實不該跟這樣的小姑娘計教，被她針對也就針對一下，反正無傷大雅。
卻哪知道，唐舒想得是，恐怕這些人都是在地上打地鋪，看人家美人一個人在床上被翻紅浪呢。
還春風一度，說不得就是地板試睡者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歐陽姑娘說不得到現在還是清白之身，哪有什麼入幕之賓，八成都是一些男人為了面子在那裡強裝而以。
等她回神，正聽到陸小鳳說：「總不可能全江湖的人都走眼了，大家都這麼傳，總不會錯。」
展昭看向唐舒，問：「唐姑娘怎麼看。」
她能怎麼看。
唐舒說：「江湖傳言能信麼？」
陸小鳳正要說什麼，就聽她又補了一句，「現在江湖還盛傳我要跟展護衛成親了呢，事實上我們不過也就見了兩面。」
這話一出，心虛的陸小鳳立即就不說話了。
展昭有些尷尬的道歉，「此事是我的錯。」
唐舒：「……」
面對如此正直少年，她還能說什麼。
「無防，無防。」唐姑娘也只能反過來安慰對方，「我也只是舉個現成的例子，所以說，江湖傳言有時不可盡信。」
展昭沒有多說，只是沒忍住，在之後的商討之中多看了她幾眼。
現在的唐舒穿著男裝，打著摺扇，連行為舉止都很落落大方，端的是一派英姿颯爽的模樣。但不知為何，從她嘴裡說出他們要成親這件事情之後，他卻總是回憶起當時對方穿著喜服時的模樣。
僅僅只是衣服不同，給人的感覺卻完不一樣，也更加的……引人注目。
就他出神的這麼一小會兒功夫，陸小鳳不知怎麼的，好像又被懟了。此刻正一拍桌子，氣勢洶洶道：「唐舒，你不能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這麼欺人太甚。」
旁邊剛準備懟他不該對姑娘發火的白玉堂：「……」
一口氣生生憋了回去，也就只剩下一句，「會哄女孩子開心了不起啊，套路這麼多怎麼還被懟了。」
真沒見過這種懟別人時，還要誇一句人家長得好看的。
尤其這誇得可是一位姑娘。
白玉堂往旁邊側了側，以行動表示拒絕和這種花花腸子太多的人接觸。
另一邊，展昭卻是了然的點了點頭。
是了，長得好看的姑娘自然要比長得好看的公子吸引目光，唐姑娘此刻換了男裝，他不習慣，老想起當日的場景，實屬正常。
幾人一翻交流下來，還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陸小鳳一來不肯承認自己走眼栽在姑娘家手裡，二來也是那地方正好是萬梅山莊，而他的另一位至交好友西門吹雪，便住在那裡。
偏偏最開始提出另一個意見的唐舒，似乎真的只是隨口說說而以，即沒有很認真的要人認同，也沒多說什麼，只悠閒的坐在一邊，聽他們幾個爭論商討。
一點兒也不像他見過的其他女人。
展昭想。
遇事淡定冷靜，不若三公主那般嚇得尖叫不已。有意見也不乍乍呼呼，更不會像一些大小姐一樣，不允許別人有不同的意見。
哦，陸小鳳除外。
畢竟，陸大俠說話有時候的確……他也挺想懟的。
「這已經一柱香的功夫了，再爭下去恐怕也沒個定論。」白玉堂突然出聲道：「不若這樣，我們兵分兩路……信鴿？」
幾人之中，他最是衝動，此刻動作自然也是最快，二話不說出去就給抓了進來。
陸小鳳看著道：「這鴿子怎麼看著眼熟。」
「是我家的鴿子。」花滿樓道。
唐舒心道，看不見也還沒摸，光憑聲音或者氣味就能認出自己家的信鴿，花神果然厲害。
旁邊展昭已經朝她解釋道：「我們之前查案之時，曾遇見一位姑娘，對方與陸小鳳相識，且頗為有些交情，所以我們便讓他幫忙盯著青衣樓。如今，該是有了消息。」
唐舒這才想起來問：「你們都查到了什麼。」
陸小鳳說：「蕭秋雨雖是青衣樓的人，但這件事情似乎卻跟青衣樓並沒有什麼關係。據我們所知，他乃是因為交往了一名穿著紅繡鞋的女子，」
這劇情可真夠熟悉的。
如果把上官飛燕這個紅鞋子預備成員晚出事幾日，等他成功加入了紅鞋子，那蕭秋雨的交往物件，可不就是紅鞋子裡的人麼。
巧合這麼多，唐舒可不相信，所以八成這事還真如她所想，陸小鳳被忽悠了。
正想著，就聽展昭道：「青衣樓出事了。」
眾人神情當即一頓，齊齊看了過去。只見展昭的面色沉重，另一邊陸小鳳也是神色難看。
「有『人』夜襲青衣樓，當晚在樓內的人，一個不剩，全部死絕。」
聞言，唐舒接過字條，上面的蠅頭小楷寫得極不規整，有幾處可以明顯的看到手發抖導致的歪斜。可以想見，寫這封信的人，在寫信的時候都還怕的手在發抖，可見當時場面之驚險可怖。
事實上動手的並不是人類，而是妖鬼之類，所以才更另人害怕。
白玉堂看過之後，當即就站了起來，看那樣子就知道，他急切的想去湊這個熱鬧。
陸小鳳和展昭也不例外，出了這種事情，他們不可能不管。
只是……
「萬梅山莊那邊……」
展昭的話還沒說完，陸小鳳就說：「暫時先放一放，料來也沒人敢去惹事。就是有人去了，需要擔心的也是惹事的人。至於西門吹雪……」
陸小鳳輕呵了一聲，「哪是那麼好對付的。」
說到底，剛剛吵了半天歐陽情的話能不能信，他們也是決定去看一看的。只是恰巧嘴欠的陸小鳳碰上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玉堂，不然若是換了包大人和公孫策這種心中只有正事的，根本不會討論這種不會改變結果的問題。
畢竟不論如何，只要有一點兒線索，他們也是要抓著不放的。
但現在顯然另一邊的事情更大一些，幾人當即決定先過去看一看。等全站了起來，才又突顯出坐著悠閒喝茶的唐舒。
展昭頓了一下，問道：「唐姑娘之後有什麼安排麼？」
唐舒搖了搖頭。
於是他又聽到展護衛道：「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聞言，陸小鳳就要衝花滿樓擠眉弄眼，事到臨頭又想起自己好友是個盲人，於是將物件換成了白玉堂。
正恰好，對方也不安份的朝他打眼色。
這是真的有情況？
要不然呢，你看展護衛啥時候邀請過姑娘一起？
就是就是，這個時候，他不是該以安全為由，讓這位姑娘遠離現場，免得危險麼？
他們這翻動作又大又誇張，莫說是展昭和唐舒，就連眼睛看不見的花滿樓也略有所感，正站在一邊搖頭失笑。
再看兩個當事人，唐舒還沒如何，一邊的展昭已經紅了耳根。
正在一本正經的解釋，「我只是覺得，唐姑娘知道的多，跟上來可能會有幫助。」
「我懂我懂。」陸小鳳立即道，然而語氣和表情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整得展昭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對。
是整個人懵在那裡，頗為有些無挫。
唐姑娘越瞧越覺得，這是真純情呀，看著還挺可愛的。
第 9 章
雖然明知道展昭邀請唐舒一起去，只是因為之前她就一眼看出蕭秋雨等人與黑山老妖無關，還斷定陸小鳳與蛇妖在一起風花雪月過，此事恐怕也與妖物有關，那麼請她去看看總沒錯。
但讓陸小鳳和白玉堂這麼一攪和，氣氛無端的就曖昩了起來。
但不自在的也就只有展昭一個人而以。
唐姑娘只是托著下巴悠閒的欣賞了一下帥哥害羞的場面，然後便一臉坦然的跟著一起下樓，準備去找那個傳書過來的人。
笑話，她是誰，這點兒小場面還能Hold不住麼。
不過……
展昭還真是純情呀！
因為距離不算太近，所以他們是騎著馬去的。
中途展昭總覺得身後有道視線時不時的就會瞧過來，但回頭看看，大家都在專注趕路，偶爾交流，也是在互相對視，便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但很多時候，直覺往往才是真相。
唐舒的確時不時的會瞅他一眼。
沒辦法，純情小貓貓啊，這種屬性的男人實在少見，簡直要比花滿樓這種優秀溫潤公子還要難得。
起碼到最後那些年，在那個被稱為二十一世紀的地方，這種男人幾乎已經絕種了。
而展昭之所以沒抓到她，完全是巧合，概因白玉堂在一邊搗亂。
他瞧著陸小鳳被唐舒懟得無話可說的模樣十分有趣，便尋問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讓他也嘗嘗這種感覺。
唐舒看了他一眼，問：「你真的想學？」
「那當然。」白玉堂答得毫不猶豫。
前邊兒陸小鳳聞言回頭瞪向他們兩個，這是當他不存在呢是吧！他就在這裡呢，當著面兒的商量怎麼算計他？
還能不能行了。
再看一邊的摯友花滿樓，也是一臉笑容，似乎還樂見其成？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陸小鳳搖頭晃腦的感慨。
但他心中也清楚，這種算計跟敵人的算計不一樣。敵人算計他是為了要他的命，而他的朋友算計他則是為了讓他小小的丟一下人。無傷大雅，所以很多時候他都不甚在意，有時候還會稍稍配合一下。
畢竟能讓朋友開懷一笑，有時候也是一件很另自己高興的事情。
但今天……
當他聽到唐舒一本正經的給白玉堂說：「那你可以去找一把巴豆，然後想辦法放到他的茶水，飯食裡面去。」
這個時候，陸小鳳還不是很慌，不就是拉個肚子麼，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喝多了曾經還把大酒缸當床睡，或者跑到茅廁裡去吐，結果就睡在了裡面。
多大點兒事。
但緊接著，在白玉堂一臉如此不夠勁的表情下，唐姑娘又跟了後續。
唐舒說：「初步條件如果達成的話，那你就可以動用武力去拆東西了。但凡陸小鳳要往哪個茅廁跑，你就去將其一劍拆了。也不用拆得太狠，把什麼摭的擋的拆了就行，坑不用填。」
「想來，這對於都敢大鬧東京的錦毛鼠而言，應當很順手才是。」
這最後一句話加的，白玉堂怎麼聽怎麼覺得好像是在嘲諷他，畢竟當初那事兒，的確是他們不對。
不過他再一看唐舒，這姑娘眼睛亮亮的，又似乎當真是在給他出主意。
倒是前頭的陸小鳳一下就聽了出來，這唐姑娘哪裡是光懟他不在意白玉堂幹的那破事，只是當時不顯，這不，留在這裡等著呢。
但他才剛笑一聲，還沒感慨原來不止自己倒楣，就想到了那卑鄙的計謀。
想一想，吃了巴豆鬧肚子，偏生找不到能用的茅廁。
這是讓他選是要隨便找個地方拉一拉給人看熱鬧，還是直接拉到褲子上啊，不可謂是不狠。
果然，惹誰都不能惹女人，尤其不能惹唐姑娘。
陸小鳳渾身一個哆嗦，決定以後少打趣這位姑娘，不然被她記住了，不會死，估計掉成皮是肯定要的。
他又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展昭，又是搖了搖頭。
這位也不好開玩笑啊！
太正經了。
動不動就嚴肅警告，一點兒也不好玩。
他揚起馬鞭，直接加速，來了一個眼不見為盡，以免呆會兒再聽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招數。實在是光聽一聽，就覺得有些腿打顫，更是萬分不想去試一試的。
他們去青衣樓查消息，也就是昨天的事情，如今因為趕路趕得急，才花了大半日的功夫，便又回到了青衣樓。
青衣樓是一座二層的小樓，陸小鳳他們上次來時，這座小樓雖然看著普通，但內裡卻很有乾坤。但如今再看，莫說是大門，就連整座小樓都看不出一個樓樣，簡直是被移為了平地。
「這……」
一向不著調的白玉堂臉上沒了笑容，「這果然不是人能幹出來的。」
江湖上不是沒有人喪心病狂的血死旁人全家，但那場面都是屍體四散，鮮血遍地，還從來沒有哪個有本事直接拆一座樓。就算是恨到發瘋，最多點上一把火，拆樓這種事，可謂吃力不討好，極少有人去做。
「走吧。」展昭道：「去找送信的人。」
送信的人離得也並不遠，就在這條街的對面客棧裡。他特意要了臨窗的房間，就為了能隨時關注這樓裡的動靜。
如今出了事，客棧裡的客人大多都退房走了，也沒人新客人上門，就連掌櫃的都不在，剩個店小二看店。見到有人來，小二先是嚇了一跳，待發現的確是人，還是曾經見過的，便松了一口氣。
陸小鳳他們打了聲招呼便上樓了，樓上那間房門關得很死。
展昭上前敲了敲門，陸小鳳就沒這麼客氣了，直接就要推，結果沒有推開。
門被從裡面鎖死了。
唐舒想起店小二剛才說的話。
「你說那位姑娘呀，還住著。不過從早上就沒見到人了，飯也沒吃……」後面的話壓得很低，幾乎是聽不見的。
他說的是：「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也是，畢竟人活著總要吃飯，這人不吃不喝，也的確有些古怪了。
陸小鳳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心中一個咯噔，拍門高聲道：「薛冰？薛冰？薛冰你在麼？」
急性子的白玉堂一把拉開他，說：「看我的。」
就要一腳向門上踹去。
結果門恰好開了，他這一腳踹空，險些將自己閃得摔倒。好在他反應快，倒是穩住了，不過語氣便沒這麼好了，「你沒事啊，沒事門鎖這麼死。」
「我，我，我就是怕。」
唐舒發現薛冰的手還在哆嗦，「雖然我也知道，關上門那些東西也能進來，但到底，到底安心點兒。」
見她這樣，白玉堂也不好意思沖一個姑娘家發火，悶不坑聲的走到一邊。
陸小鳳也安慰道：「現在我們來了，沒事了。」
唐舒喊過一邊正在偷看的店小二，讓他去泡壺熱茶過來。而那邊，幾人已經進了屋，圍坐到了桌前。唐舒走在最後，位置恰好在那位薛姑娘的旁邊。
真是沒想到，答應在這裡幫忙看著青衣樓的，竟然是薛冰。
記得陸小鳳中，薛冰是在即將正式成為紅鞋子中的一員不久前遇害的，而在這之前的一段時間內，她一直纏著陸小鳳，干擾他查紅鞋子的事情。
但看這次的事件，她卻似乎是真心在幫忙。
倒不知道是如今她還沒接觸到紅鞋子，還是本來就想找出青衣樓辦壞事的證劇，好給自己的姐妹洗白。
不過不管怎麼說，向來憐香惜玉的唐舒總是看不得妹子受委屈。
所以在熱茶一拿上來，她就給旁邊的薛冰倒了一杯，還特意試了試溫度，「正好，不會太燙手。」
薛冰一臉疑惑的看過來，「不燙手？」
「是給你捧著的。」唐舒說：「你這個樣子，捧點暖暖的東西，感覺會好很多。」
薛冰並不理解這是為什麼，不過她倒是沒有拒絕唐舒的好意。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現在陸小鳳到了她不這麼怕了。總之捧了大半杯熱茶在手裡，倒真的是好多了。
之前她一個人的時候，關上門還很害怕，渾身發冷。
身邊，那個漂亮的姑娘還很溫柔的提醒她，「小心點，可別酒了。」
薛冰點了點頭。
她看著杯中熱氣緩緩上升，心中也明白這水並不是特別的燙，就算不慎灑在手上，也不會燙傷。
倒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薛冰想。
有多久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了，奶奶只知道讓她學繡花，而母親……她也只記得年幼時的軟語溫聲。
明明平日裡碰見長得比自己好看的姑娘，她大都不是不太喜歡的。但眼前這位姑娘，她卻是的確討厭不起來。
「謝謝。」薛冰小聲道。
陸小鳳一臉古怪的看著這一幕，怎麼原本作天作地的小淘氣，這會兒變成有禮貌的乖寶寶了。薛冰的臉在茶水的熱氣之後顯得更加白皙，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倒是比平日裡更加……
不過……
在聽到一旁花滿樓的笑聲後，陸小鳳突然反應過來，很想問一句：
自己的紅顏知已是不是要變成別人的了。
第 10 章
薛冰緩過來之後，才將那天晚上她看到的事情慢慢說出來。
「因為要盯著青衣樓，正好我又不是很困，所以晚上便沒睡。」薛冰小聲道：「但我實在沒想到，會看到，會看到……」
那天晚上，大概是子時那一會兒，突然來了一隊怎麼看都不像人的人。
「她們中間，男的有的長得不錯，但更多的卻是相貌古怪。還有幾個女的，其中兩個長得十分漂亮。」
他們來了之後，直接就沖進了樓裡。
裡面發生了什麼薛冰看不到，但她能看到那一整座樓都被毀了。一點一點，慢慢變成現在唐舒他們看到的模樣。
白玉堂倒吸一口涼氣，他覺得他算是明白，這位姑娘為什麼會怕成這樣了。
他們幾個看到成品尚且覺得震憾，更何論是毀壞的當時。薛冰當時一個人就呆在這裡，秀過窗戶看著這一幕，心中怎能不懼。
「我以前一直覺得，那些妖鬼之物也不過如此，畢竟也沒見他們興起什麼風浪來，但現在……」
薛冰說完，無意識的喝了一口茶，眼神裡有些茫然。
展昭適時解釋道：「那是因為一些道行高深的妖鬼很少出山，他們不願意因為一些事情，惹上道士糟到圍剿，毀了千年道行。一般經常出現在人們口中的，大多都是些道行低微，不思進取，想走捷徑的，並不如何厲害。」
薛冰點了點頭，經過這次的事情，她再也不敢小瞧妖鬼之物了。
「對了。」她突然想起，「我當時好像被發現了，走在最後面的，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兩個漂亮姑娘之一，在臨走的時候回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當時她都嚇傻了，結果卻聽到前面的人喊那姑娘，「小倩，走了。」
「聶小倩？」唐舒沒忍住出聲。
一時間，幾人齊齊朝她看來，「你知道？」
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哪怕靠的只是書本上的知識，並未來得及去確認。唐舒還是緊接著說：「如果沒有料錯的話，這次應該是黑山老妖動的手。畢竟青衣樓打著他的名頭去行事，他怎能忍。」
「而他的身邊，或者說他能用到的人裡，恰好有一個就叫聶小倩。」
展昭說：「那就應當是她，沒錯。」
說完，他還特意掃視了一下陸小鳳和白玉堂，仿佛在說，你們看，我邀請唐姑娘一起是有原因的吧，你們還亂說。
這模樣實在太逗，唐舒的眼底不由帶起了幾分笑意。
不過她說話卻是依舊朝著薛冰，「你倒是運氣好，這個聶小倩雖是個鬼，但心地卻沒那麼壞。如果是她旁邊另一個漂亮姑娘，那就不一定了，若是被她發現，或許你當天晚上也難逃毒手。」
畢竟那麼多人都殺了，料來那些人也不在意多殺一個，然後往青衣樓裡一丟。
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黑山老妖之所以不出來攪風攪雨，是因為外面有他惹不起的人。若是他鬧得太大，自然會有人去收拾他。
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是青衣樓先壞了規矩，就算他們做得再狠，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而且為了震攝，他們甚至把現場做得那麼恐怖，連房子都拆了。
「只可惜了這青衣樓，憑白為別人頂了罪。」陸小鳳幽幽道。
唐舒聞言先看了一眼薛冰，見她沒什麼反應這才確認，看來如今公孫大娘還沒跟薛冰接觸。或者是因為一些原因，這個世界的公孫大娘並沒有想吸收薛冰的意思。
若不然，以薛冰的性格，這時候必定是穩不住的。
展昭這時候卻道：「也未必是頂罪。」
聽了這話，陸小鳳也沒反駁。
本來這件事情就存在著一定的蹊蹺，青衣樓在江湖中向來神秘，沒人知道在哪兒。結果他們一要找，立馬就蹦出來一座小樓，號稱青衣樓。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青衣樓丟出去的棄子。
在黑山老妖那裡，可以讓其血洗好平怒火……唐舒想，怪不得這些人敢膽大妄為的用黑山老妖的名頭，原來是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個『青衣樓』。
而這個青衣樓，恰好又撞上了去查這件事情的展昭和陸小鳳，於是很是自然的就將他們的視線引去了紅鞋子。
之前展昭等人也不是沒想過找到的太容易，這其中有問題。但是對方一臉無辜，他們沒有證劇。更何況有線索在，總要去看一看，萬一當真是紅鞋子呢。
如今他們還沒有找到紅鞋子裡的人，卻率先看到了青衣樓『滅樓』的場景。
「現在該怎麼辦。」白玉堂問。
展昭說：「繼續找紅鞋子。」
對面那未必是真的青衣樓，也並不肯定一定不是青衣樓。如今沒有其它線索，便只能繼續順著之前的查。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去對面看看。」
一聽到要去對面，薛冰手一抖，險些將手上的茶杯掀翻。好在杯中的茶並不滿，她也很快被陸小鳳抓住了手臂。
「如果怕的話，你可以不過去。」
「她自己呆著也害怕。」唐舒說：「你留在這裡陪著他，我們幾個過去看看便好。」
聞言，薛冰果然拉住了陸小鳳的胳膊。
唐舒等人此時已經起身，瞧見這一幕，唐姑娘笑得曖昩，「呦，豔福不淺啊。」她調侃的看著陸小鳳。
陸小鳳：「……」
身邊薛冰害羞得紅了臉，他卻只有一種想法。
什麼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前懟了那麼久還嫌不夠，擱這裡還等著他呢。
同時陸小鳳也意識到，跟唐舒這麼互相傷害下去，倒楣的肯定是他。因為他的紅顏知己遍天下，怎麼也比這位唐姑娘要多一點兒吧。
雖然他這個人不太要臉，但……以後說話還是注意點兒吧。
那邊唐舒和展昭三人已經下了樓，直奔對面而去。
上次來青衣樓時，他們想要進樓還小費了一些功夫。但如今卻是根本沒人在攔，莫說是門口的機關暗器，就是連門也早就變為木材堆在那裡，混在整座樓的殘渣裡，不細看根本找不到。
那裡連處好好下腳的地都沒有，好在眼前這些人均是武林高手，運上輕功在上面行走並無問題。
「誰？」
花滿樓問出這話的同時，唐舒等人也瞧見了一抹紫，趕過去發現是一名躲在那裡的少女。
見到是個姑娘，白玉堂抓過去的手頓了下，見那姑娘要跑，這才又堵在了前面。
「姑娘莫怕。」
展昭道：「我們只是要問些話而以。」
那姑娘見走不了，便站在那裡看了過來。到這會兒，唐舒才算看清了這位姑娘。
之前只是略看一角，如今看全了才發現這位姑娘穿的並非紫衣，而是紫中帶粉，兩種顏色融合得極好，衣料也是上乘。再看容貌，也是極為美豔，配上那華麗的紫衣，更顯得出塵不似凡人。
這也當真不是個凡人。
唐舒想著，四處掃視了一眼，果不其然，在一個角落裡瞧見一朵牡丹花。
這牡丹也是運氣好，這裡被毀成這個模樣，它卻只是掉了兩片葉子，花瓣完好無損。相較於它身邊的幾朵其它的花，模樣算是好了很多。
花在這兒，人自然也走不了。
幾人就地清了一小塊兒空地，一人站一個角。白玉堂更是直接一腳踩在了亂七八糟的雜物上面，搖著摺扇，端得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再看展昭，面對如此美人，還是一本正經。
他問，「不知姑娘……」
「我叫葛巾。」
對方倒是很清楚他要問什麼，直接便報了名字。說完又看向眾人，問：「不知你們覺得，這世間什麼花最好看。」
雖不知她問這問題是何用意，但展昭還是道：「展某對花不太瞭解，要問這個，還是要問花公子。」
花滿樓微微一笑，道：「世上之花，各有千秋，模樣香味各不相同，要說什麼最好，實難分出先後。」
再看白玉堂，這位主說：「那就仙人球吧，好活。」
這話一聽，就是個養花殺手。
輪到唐舒時，她因為白玉堂的話，眼底還帶著笑。「我嘛，」她說：「當然是最喜歡有錢花，隨便花。」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然後白玉堂摺扇一打手心，道：「這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葛巾卻似乎並不喜歡這個答案，她說：「姑娘怎能如此迂腐，錢財本乃身外之物……」
「說這話的大多是生命中沒缺過錢，或者賺錢比喝水還容易的人。」唐舒道：「等一個人當真經受過窮苦，或者見過這樣的人，就知道這兩朵花，的確是世間最好的花。」
說著，她話頭一轉，「當然，這是別人問我這個問題時，我覺得最好的答案。」
葛巾似起了興趣，「那如果我問呢？」
「當然是牡丹。」唐舒道：「畢竟曾有詩人作詩一首，說的便是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可見牡丹雍容大氣之美。」
然後，眾人就瞧見對面的葛巾突然笑了，唇角輕勾，笑得美豔動人。
對面客棧屋內，薛冰見陸小鳳一直盯著人家瞧又有些不高興了。而下一秒她就聽到陸大俠嚷嚷著：
「憑什麼啊，憑什麼！」
「那唐舒一個丫頭片子，怎麼這麼會討姑娘的歡心。」
瞧瞧，這也不知道是說了啥，那姑娘的表情神態立馬就不一樣了，這憑什麼啊！！！
陸小鳳十分的不服氣。
也不理解。
第 11 章
不止是陸小鳳不理解，就連白玉堂也十分不懂。為什麼唐姑娘就誇了誇牡丹花兒，這位自稱葛巾的姑娘態度立馬就不一樣了。
之前雖然也不壞，但卻有種清清冷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如今看著，倒是好了許多。
只是瞧向唐舒時，似乎有些許的疑惑。
倒是展昭和花滿樓，一個四下掃了幾眼，另一個辯了一下四周的花香，然後突然就露出一個了然的神情。
這看得白玉堂更不得勁了，乾脆說：「我去四周瞧瞧，你們先聊著。」
一共五個人說話，就他聽不懂，還能不能行了。
因為察覺到了些什麼，所以葛巾沒提，展昭和花滿樓也沒說請人家去對面客棧坐著聊。甚至到了這會兒，也不好再問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能為什麼，花在這裡，沒人搬著走，她人又怎麼離得開。
甚至怕犯了忌諱，展昭並沒有直接開口尋問，而是看向唐舒。
見此，唐舒便代為問之：「姑娘可是一直在此處居住。」
「非也。」葛巾道：「我乃半月前才被搬來，之前被一個叫上官丹鳳的公主強行摘了去，養在屋內。」
此話一出，展昭等人甚至都沒顧得上驚訝這女子竟然毫不掩飾自己非人的事實，而是道：「可我朝並沒有哪位公主，叫做上官丹鳳，皇室之姓，也非上官。」
「這我就並不清楚了。」葛巾道：「不過也的確很奇怪，那位丹鳳公主的父親，大家竟只喊他小王子。她還有兩個表妹，卻是稱飛燕小姐，雪兒小小姐，而沒有其他的封號，所居之處，看著也不太像是皇宮。」
這越說，展昭的神情越是嚴肅，到最後忍不住問道：「那你被搬到這裡時，可曾聽說過什麼。」
葛巾道：「這處是臨時佈置的，來來去去的很多人，說的也多，卻沒什麼有用的。」
「有的在抱怨自己被分配下來做苦力，有的覺得上頭有毛病，竟然花大價錢做這麼一棟樓……」
「我來的時候，這樓已經建成，就差一些小裝飾了。也是因為我長得好看，所以他們覺得送我過來比較可信。至於是什麼更可信，我就不清楚了。」
但僅僅只是這些，就已然足夠多了。
他們之前的猜測竟然是真的，這裡果然不是真正的青衣樓，只不過是送出來給黑山老妖平息怒火的一個地方。
而真正的青衣樓在哪並沒有人知道，反正肯定不會已經被滅，甚至可能還保存著大部分的實力。更何況更另人訝然的是，竟然還有一個小王子，一個丹鳳公主……光憑這兩個稱號，就足以看出，這群人的野心有多大。
事情大了。
這不僅僅是挑戰皇室尊嚴，劫持公主這樣的小事，而可能牽到謀反大事。
歷朝歷代，謀反都是兩個連提都不能輕易提的字。但凡沾上這兩個字的人，不論是真是假，大多都沒有好下場。
如今出了這種大事，陸小鳳還在客棧裡並不清楚，在場的幾人面色卻都變了。就連一直都是遊戲人間模樣的白玉堂，在饒了一圈回來之後聽到也是臉色一變。
葛巾卻還是那副樣子，仿佛並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震驚的消息一般。
「這件事情，我要通知包大人。」展昭道，「同時還要儘快找到那個小王子還有丹鳳公主，查清他們身後的勢力。」
白玉堂點了點頭，「必須如此。」
花滿樓也點了點頭，天下太平沒人不想，所以這種造反危機必須提前扼殺。
唐舒看向葛巾，問：「他們住哪裡。」
之前葛巾畢竟是被上官丹鳳養在自己屋內的，做為一朵並不普通的牡丹花，或許能知道什麼也說不定。
葛巾說：「她們搬運我時，大多都是用馬車，所以看不到外面。」
「不過我可以試著回憶一下，或許能猜出她們走的是哪條路。」
展昭點了點頭，這是十分有用的。
縱是並不能給出具體位置，但如果知道車輛走了多久，便能猜出路程有多遠。這樣找，也總好過整個世界亂轉的要強。
要說周到，恐怕沒人比得上花滿樓了。
在眾人都問過之後，他才問道：「此地雜亂，姑娘可要跟我們走，我們又需要有什麼注意的麼？」
聞言展昭和白玉堂也紛紛看了過去。
畢竟據說妖類都喜性自由，不一定願意跟著他們……
葛巾道：「你們只需要將角落裡的那盆花帶著，小心照看便好。另外再幫我給我的家人送封信，到時他們自會來接我。」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葛巾還有家人。
她是因為在被丹鳳公主的人帶回去之時傷了根莖，這才無法自去送信，請人過來救她回去。
這件事情就交給了性格溫柔的花滿樓，他雖然看不見，但自有本事讓自己活得跟一個普通人一樣。更何況論起來照顧花，在場的人中展昭沒有養過，白玉堂最多只能養活一盆仙人掌，自然是比不上有一座裝滿了花的小樓的花滿樓。
在照顧花這一件事情之上，在場的人中，恐怕還沒有哪一個，能比得上他。
呆在客棧裡的陸小鳳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為什麼要捧一盆花回來。」他問身邊的薛冰。
薛冰自然不可能知道這是為什麼，事實上她只瞧見了幾人帶回來一個漂亮姑娘。她癟了癟嘴，又看看陸小鳳，見這人不再看著那姑娘，心中才舒服了許多。
結果沒想到，眾人回來窩在一起沒商量幾句，陸小鳳就又回來了，「我送人回去。」
薛冰不幹了，「我不回去。」
她本來就是個漂亮的姑娘，在家裡倍受寵愛，出了門也是人人都讓著。如今這裡來了兩個比她還好看姑娘不說，陸小鳳還要送她走，她怎麼能肯。
但陸小鳳也有陸小鳳的想法。
他覺得薛冰再留下來，很可能有危險。
他們幾個人，不說武功高強，就是危險事件也是常遇，個個都有一手自己的保命手段。兩個姑娘中唐舒自是不必說，光說他所知道的輕功就已經讓他懷疑人生了。那個葛巾姑娘更是一朵牡丹花成精，又與這件事情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可以說他們知道了有人要謀反，個個都是要插上一手，也必須要管上一管的。
但薛冰就不一樣了。
薛冰的武功在江湖上只能算二流，一般的案子尚且可以參與，但這件事情太大，危險性也太多。那些人連公主都敢去動，更何況她一個小小的神針山莊的小姐，更何況，這裡面還有一個黑山老妖。
到時候一個看顧不好，出了差錯，他又如何向她奶奶交待，向他自己交待。
「你必須得回去。」陸小鳳這一回很堅決，「你收拾一下，呆會兒就跟我走。」
先送她回去，再趕回來。
好在神針山莊離得不是太遠，腳程快一些的話，不會耽誤什麼事。
薛冰往那一座，「我偏不走。」
她要是耍起賴來，陸小鳳一慣拿她沒辦法。她以為這次也這樣，結果陸小鳳卻直接上前自己將包袱包好，拉起她就要送她走。這一下，薛冰可直接就炸了，一下就將他的手給甩開了，
「來了旁的姑娘就迫不及待的要將我送走是吧，不用你管，我自己走。」
說完，她一把搶過自己的包袱，轉身就跑了出去。
白玉堂在一邊搖了搖頭，「女孩子，果然就是忘性大。」
之前還嚇得不敢出門，結果現在倒好，直接就跑了出去，又不怕遇到什麼危險了。
花滿樓笑著看向陸小鳳：「你還不追？」
「就是，」白玉堂說：「如今情勢不明，她又看到了不該看到的，這時候是萬萬不能落單的。」
話到這份上，陸小鳳就是再想裝瀟灑不追也不行了。他歎了口氣，表達了一下女人就是事兒多，在唐舒懟他之前終於想起現場還有兩個姑娘，於是二話不說先行跑了。
等他走後，葛巾才問：「他們兩個是夫妻？」
唐舒搖了搖頭。
葛巾又問：「那是要成親了？」
「這也不是。」花滿樓笑著答，正要再說，卻突然發現這並不太好解釋。陸小鳳的那些破事兒他知道，江湖上的很多人都知道，平日裡也不少調侃，但卻不好對著葛巾這樣的姑娘明著說。
難道要說他們就是看對眼了，出來約一下……
花滿樓發現，他一時竟找不出比較委婉的說法。
還是唐舒直接道：「那位薛姑娘，是那個陸小鳳眾多紅顏知已中的一個。她之所以這麼生氣，估計還是因為覺得你比她好看，怕陸小鳳又瞧上了你。」
這可真夠直白的，花滿樓心想。
白玉堂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這位唐姑娘快人快語，對他味口。
葛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後而又道：「那她可真是多心了，我縱是想要找夫君，也定然是要找互相信任，心意相通的。那位姓陸的公子未免也太不正經了些，我怎麼可能跟他有什麼。」
唐舒說：「可在那位薛姑娘眼中，可不覺得那位陸公子有什麼不好。」
要不怎麼能當個寶呢。
第 12 章
對面出了那般的滅門慘案，如今客棧之中根本沒有客人，數來數去，竟然只有唐舒幾人。
這讓他們可以隨意挑選房間，反正哪間都沒有人住。
在現代時，每次出門唐舒還要嫌棄酒店床單可能沒洗，熱水壺疑似煮過不明物體。但到了這裡，方才能明白，現代時的那些五星級酒店是何等的豪華舒適。
好在她穿過來已經不是第一天了，雖說由奢入簡難，但真的毫無辦法時，你也能適應得十分良好。
挑了間向陽的屋子，唐舒便將被套什麼的全換成了自己的，起碼睡著舒服。
這年代的床單被罩，也不知道有錢人家是怎麼樣的，反正客棧裡的是絕對比不上她慣用的純棉款。
也只慶倖她本來就是只大妖，儲物空間裡一應東西俱全。這要是換了一個普通人穿過來，估計這會兒就得忍受這種不舒服了。
展昭找店小二借了文房四寶，便去給包拯寫信了。
花滿樓忙著給花換土，尋找適合的地方擺放。
據他和葛巾說，那上官丹鳳根本不愛養花，也不會養。不知跟誰學的，屋子裡要擺朵花，卻不會伺候。也好在葛巾本不是普通的葛巾花，不然這時候估計早已經不知道在哪裡埋著了。
而白玉堂，則蹲在一旁，嘀咕著：「隨便湊個熱鬧，竟然能湊出這等大案來。」
這也不知道是什麼運氣了。
反正唐舒覺得這不是什麼太好的事兒，她走了過去，問了一句，「白大俠，你這是第幾次了。」
「什麼第幾次。」白玉堂不解的抬頭。
唐舒說：「第幾次湊熱鬧湊出事兒來。」
白玉堂仔細思索了半刻，突然蹦了起來，「這不對啊！」他說：「怎麼每次來找展小貓，都得有點兒什麼事。難道我們倆八字不合，天生不能擱一塊兒呆著？」
「也是也是，我是錦毛鼠，他非整個禦貓，合了才怪。」
唐舒眼看著白玉堂就快想到以後離展昭遠點兒了，心中不由失笑，這哪裡來的八字不合。
展昭是幹什麼的，恐怕一年中有十二個月都在為案子奔波。別說是白玉堂，那就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來了，也得如此。所以哪裡來的八字不合，純屬無稽之談。
他們已經差人去送信給葛巾的家人，當然不是幾個人中的一個去，而是請了當地的捕快。
展昭畢竟是有官職在身，交待下去，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
這期間，葛巾一直沒有出來，據她說自己很是虛弱，呆在花裡會好受一些。
她不出來，便不知道小王子一行人住在哪裡，他們此時便是想幹些什麼，也無能為力。展昭和花滿樓還各有事情可忙，唐舒和白玉堂兩人就無所事事了。
唐舒便恢復了這些日子常幹的事情，逛逛街，買點兒小玩意兒，再吃些美食。
有時候最好吃的東西並不在城裡最大的客棧，也並非是最好的酒樓。他們那裡面或許有一兩樣做得好的拿手菜充門面，卻並非樣樣都好。
最好的東西是街邊那些小吃，或者七拐八拐的小巷子裡的某間店面。
要吃大菜去酒樓，吃小東西，還是要到處找。
有時候碰到特別好吃又容易放的，還會帶回去給展昭他們嘗嘗。花滿樓笑著說：「這要是陸小鳳在這裡，一定一口就能吃出來是哪家的。」
唐舒挑眉道：「他這麼厲害？」
她有些不太相信，畢竟她對陸小雞也算了解，從沒有哪裡說過，他竟然還有這項本事。
然而花滿樓並不是說謊的人，尤其他還解釋道：「陸小鳳從小開始到處跑，結交三教九流，朋友遍天下，吃過的東西也多，有些地方尋常本地人都尚且不知道，沒去過，他卻去吃過。」
「這也就是他年紀還輕，再要過個十幾二十年，這天下哪裡有好吃的，恐怕沒有他不知道的。」
「對了，白玉堂呢。」展昭突然問。
唐舒說：「我們出了客棧就分開了，並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花滿樓突然說：「他回來了。」
雖然目不能視，但花滿樓的耳朵卻比他們這些人強上太多。所以他說白玉堂回來了，那他就一定回來了。
果不其然，片刻後，白玉堂便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美豔的姑娘。
那姑娘長得還算好看，卻不似葛巾那種大氣的美，反而讓人一眼看上面便能聯想到網紅臉。當然，花滿樓看不見，展昭也並不是一個盯著姑娘家看的人。只有唐舒，認認真真的端詳了一翻。
這錐子臉水蛇腰，要是放到她那個年代，不知多少男人的夢中女神呢。
但依現在的模樣看，那些男人怕是要開始小小的失戀一下了。因為這位美人是跟著白玉堂進來了，且還並不是普通的跟著。
那神情動作，真的是懂的人一瞧就懂。
花滿樓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不過他並不是陸小鳳，並不會嚷嚷和調侃，最多微微一笑，然後又故作不知。至於展昭，大直男一個，根本沒看出來什麼不對勁來，只問：「遇到朋友了？」
又舉了舉手裡的點心：「唐姑娘帶回來的，挺好吃的，你們嘗嘗麼。」
白玉堂趕緊道：「嘗，馬上嘗。」
他急切的走了過來，因為沒洗手，所以先取了雙筷子夾著，直接開吃，一副沒功夫幹其它的，也沒功夫說話的模樣。
唐舒心中只想笑，這恐怕是惹到了桃花，又不喜歡這朵花兒吧！
她就看著那位姑娘緊跟著坐到了白玉堂的旁邊，柔柔弱弱的依了上去，輕聲問：「好吃麼？」
白玉堂瞬間僵在那裡，一副又惱又怒，卻不好對著姑娘發火的模樣，生生把自己憋得不輕。
這時候，就連展昭也看出不對勁來了。
「這位姑娘是……」
白玉堂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滿嘴的東西，暫時說不出話來。這明顯是不想介紹，不想深交，只想趕緊打發走的模樣。
然而那位姑娘卻自己站了起來，朝眾人道：「我是水三娘。」
後面應該再加一句，是一條蛇。
唐舒在心中默默道。
接下來的氣氛還算好，除了白玉堂恨不得把自己鑽地底下埋了之外，水三娘跟幾人聊得倒是非常愉快。這主要是因為她有心如此，還有花滿樓是一個很會帶節奏的人。
水三娘看來也是常在江湖上走的人，說起一些江湖趣事更是娓娓道來，聽著也十分會捧場。
唐舒想，與這樣的人聊天，除非你本身就特別討厭她，不然著實很難不愉快。
她不會主動去反駁你的話，哪怕不贊同，也是微微一笑，甚至有些時候還會出聲應呵，讓你大有存在感。
更何況她還是這麼一個美人。
之所以氣氛沒有特別熱烈，完全是因為這位蛇精水三娘，邊跟他們聊天邊和搭話白玉堂，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勾引。
唐舒怎麼也是活幾百歲的虎了，雖說成精的時間也就不到一百年，但見過的世面卻也不少了。水三娘那點兒小動作小心機，根本逃不過她的眼睛。尤其知道這是個蛇妖，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花滿樓恐怕也看出來了，時間久了，展昭也不是傻子，更何況白玉堂的表情實在太過抗拒了。
於是他號稱有正事，將人喊了出去。
白玉堂一走，水三娘的神情態度便自然多了。
花滿樓略微一笑，抱歉的說：「我得去看看葛巾怎麼樣了，順便給她澆水，再抱她出去曬曬太陽，就先離開一下。」
唐舒和水三娘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而花滿樓一走，剩下唐舒一個人，水三娘說話便更加沒了顧忌。
她說：「怪不得他都不為我著迷，卻原來是心中另有所愛啊！」
唐舒略一想就明白，水三娘恐怕已經看出來屋裡那朵牡丹並不是普通的牡丹花，而是花妖了。
不過她肯定沒認出自己來，這點兒唐舒還是能確定的。
她雖然活的年歲不久，但道行卻遠比這些妖要高。葛巾看不出她的本體身份，水三娘當然也不行。
這條蛇精明顯是誤會了，以為花滿樓和葛巾有什麼。
其實是……
「他眼睛並不能視物。」唐舒說。
水三娘沒忍住輕聲『啊』了一聲，「怎麼可能。」
唐舒說：「事實如此。」
水三娘心中疑惑，有些不太相信。直接起身，三兩步走到窗邊朝外看去。外面花滿樓下在給葛巾澆水，然後幫忙整理了一下葉子，這才放到了一個陽光可以照到的地方，然後坐到了一邊拿起了一本書。
瞎子？
騙人的吧！！！
誰家瞎子澆水不會澆到外面的，誰家瞎子整理葉子不用摸摸索索，誰家瞎子還會看書的！？
騙妖呢吧！！！
第 13 章
唐舒當然沒有騙她，事實上很多並不知道花滿樓眼盲的人，在見到他時，也並不會覺得這是一個眼睛有問題的人。
因為他跟一般的盲人，並不一樣，甚至他比一個眼睛正常的人看著還要正常。
不過，「哪怕他是一個正常人，估計也不會被你誘惑到。」
花滿樓那樣的人，心性高潔如君子，自是不比陸小鳳，有美人上門來者不拒。任何的誘惑對於他都像並不存在一般，能吸引到他的，也就只有真純善這些品質。
當然，如果有瞭解他性格的人故意騙他，也並非是騙不到的。
畢竟他又不是測謊機。
但水三娘這種明著暗示的誘惑，自然是吸引不到花滿樓的。
等水三娘觀察半天，確認了下麵那位的確是在摸字讀書後，這才回來。一臉的不可思異，「世上竟有這等人物，我卻是第一天才知道。」
這回卻輪到唐舒不解了，「聽你言談，應是常在江湖上行走，哪會……」
「我已經閉關十幾年，不久前才出來。」水三娘道。
唐舒於是懂了，十幾年前花滿樓還只是一個孩童，並不出名。就算出名，他的眼睛或許還是完好的，所以水三娘根本並不知道。
「你這剛出來，就瞧上了一個下手物件？」唐舒調侃道。
水三娘也並不害羞，甚至十分自豪，「這當然不是第一個，之前已經有了一個，白玉堂是第二個。」
隨即又道：「不過他的確是第一個並不受我誘惑的人，但越是如此，我便越好奇了。」
「雖說有句話叫世上男人無不好色，但其實例外還是有很多的，白玉堂這樣的並不稀有。至少今天出現在這裡的三個之中，花滿樓算一個，展昭也能算一個。」唐舒說：「所以為這個不服氣，著實沒必要。」
水三娘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你拿心有所屬的人舉例子，有什麼用。」
這話倒讓唐舒奇了，「你說他有喜歡的人？」
「不就是你麼？」
水三娘不太高興道：「他看你時的眼神，傻子都看得出來有問題。」
唐舒：「……」
她不是傻子，而且也不是不通情愛之人。回憶了一翻跟展昭的交流，發現的確並沒有什麼問題。
一定是，「你想多了。」她跟水三娘說。
外面，被展昭喊出去的白玉堂總算是大松了一口氣，「好兄弟好兄弟，救人于水火之中啊簡直。」
展昭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白玉堂一攤手，「好心管了一檔閒事，就成這樣了。」
展昭道：「英雄救美，然後得了美人青睞。」
「如果是這樣，倒不至於像現在這麼難辦了。」提起此事，白玉堂便是苦了一張臉，「問題是我並沒有救了美人，而是壞了人家的大事，也壞了咱們的大事。」
屋裡面，唐舒和水三娘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說服不了誰，兩人差點兒都變成了鬥雞眼。
最後還是唐舒先收回了目光，一副輕鬆淡定的說：「你不瞭解情況。」
水三娘說：「但我瞭解男人。」
唐舒立即道：「展昭可並不是你尋常接觸過的那些男人。」
她無意就這件事情多說，於是轉而問起了，「你和白玉堂是怎麼認識的，獵豔過程中瞧上的？」
這是最合理的原因了，然而沒想到，唐舒還是猜錯了。
水三娘說：「要真是獵豔瞧上的倒好了。」她語氣有些不太好，咬牙切齒道：「他壞了我的好事。」
這是將她原本看上的男人嚇跑了？
唐舒還在天馬行空的亂想，就聽水三娘道：「我的一樣東西被偷了，好不容易追到那小賊，還沒搶回來呢，那白玉堂就出來多管閒事。」她問唐舒，「他將那小賊放跑了，你說，我能放過他麼。」
「確實不能。」
唐舒說：「這小子辦事老衝動，不過腦子，是該教訓一下。」
聽聞唐舒向著她說話，水三娘有些驚訝，「你不是他朋友麼。」
「算是吧。」唐舒挑眉問：「怎麼？」
水三娘說：「難道這種時候，你不該說『那小子辦事一向衝動，不過腦子，我在這裡替他與你陪個不是，你別與他一般計教』才是麼。」
她說這一套時連頓都不頓，十分連貫，可見不止聽到一次，所以記得很熟。
然而唐舒卻說：「我又不是他媽，不慣著他。」
「而且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應該受點兒教訓。」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他好啊！」
水三娘一臉稀奇的看著他，「你幫著外人說話，還是為他好？」
唐舒一本正經道：「一來所有漂亮姑娘只要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在我眼中都算內人，二來他這性子的確不好，遲早栽在上面。還不若早早的吃點兒小虧，能改過來最好，改不過來以後辦事前也能吸取教訓，好好想想。」
她這一翻話說得是有理有據，又誇得水三娘漂亮，還是好人，直將人家蛇精說得是心花怒放，十分高興。
屋外面白玉堂小心翼翼的往裡面憋了一眼，深怕被人發現偷看再纏上來，卻是瞧見兩位姑娘聊得份外愉悅。
他不解道：「這唐姑娘怎麼這麼討女孩子喜歡。」
「不是說漂亮姑娘都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更好看麼，她那張臉，合該是被天下女子討厭的啊！」
「唐姑娘性格很好，同一般姑娘不一樣。」
展昭說完，才道：「說正事，你到底壞了什麼事。」
白玉堂瞬間整個人變得沒精打采的，「今天出去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在喊救命。跑過去時，她正在被屋裡的那個水三娘用一隻手拎著，而另一隻手正拿著刀對著眼睛比劃。」
「你是不知道，那小丫頭哭得淒慘極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沒命了是的。」
「碰到這種事情，你肯定是要管上一管的。」展昭道。
白玉堂點了點頭，「我當然管了。」
這一回，就連展昭也看了一眼屋裡面的水三娘。說：「但看現在的情況，你似乎是弄錯了什麼，冤枉了好人。」
白玉堂一臉沉悶的點了點頭，「錯大發了。」
他是在動手將小姑娘救出來之後才知道那丫頭是偷了人家的東西，彼時他尚且還覺得，一個小姑娘犯點兒錯而以，犯不著打打殺殺。
「我還說要幫她陪了得了，結果水三娘說那東西我陪不起。」
白玉堂越說越氣，「我當時怎麼就那麼手賤嘴賤，不明白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天真不懂事的，還有些是不該包庇的。」
「那個孩子是……」
白玉堂說：「那個孩子叫上官雪兒。」
這個名字一出口，展昭便是一怔，「丹鳳公主的表妹？」
屋內，唐舒也從水三娘的口中得知了此事。他說：「那也怪不得白玉堂被你纏成這樣，心中明明是不喜的，卻偏偏不能開口趕人了。」
卻原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一錯，非但讓偷東西的小賊跑了，更錯失了極大的線索。
在得知那小孩兒原來就是上官雪兒之後，白玉堂自然是立即就要追上去。可惜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上官飛燕已經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他們找了一個半時辰，卻連根毛都沒看見。
白玉堂想起來就氣得不輕，「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
展昭說：「更該生氣的，似乎是屋裡面那位水姑娘。」
這一說，白玉堂更加沒底氣了。
他乾脆往牆上一靠，問：「那現在怎麼辦。」
「上官雪兒再聰明，也不過就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一般人家尚且不會讓這般年紀的小孩子離家太遠，小王子他們又有大業再身，想來更不敢放一個孩子出去，萬一不小心洩露了什麼……」
「所以，」白玉堂接過展昭的話，道：「他們的老巢一定就在這座小鎮裡。」
展昭道：「正是如此。」
但知道這些，還是沒法確定具體位置。
如今葛巾還在花內，問不出什麼。不是不能召集衙役挨家探查，但這縣城裡並不比京城，兵力不足不說，一不小心，還容易打草驚蛇。
一擊不中，便容易讓對方換了地方，到時候天大地大，更加難尋。
正想著，客棧裡又來了新的客人。
「小二，四間上房。」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姑娘道。
唐舒和水三娘紛紛看了過去，發現這是四個持劍的少女。她們又透過客棧大開的門看向對面，那堆廢墟還是廢墟，並沒有被人清掉，也不可能被遺忘曾經所遇的恐怖之事。
他們不怕是因為藝高人膽大，也是因為所查之事與此有關，但這四個姑娘呢？
唐舒眯了眯眼。
以她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四人的功夫不過平平，僅僅只比薛冰強上一點兒而以。
第 14 章
店裡突然來了四個漂亮的姑娘，店小二簡直是又驚又奇，怎麼也料不到他們這要關門的店，竟然還有客人上門。
他忍不住問：「姑娘們可瞧見了對面。」
「自然是看見了。」四名女子中最高的那一位道，語氣並不算太好，「有什麼問題麼？」
店小二見她如此，本不準備說了，但又怕剛讓人住進來，她們又聽說了那事，然後在店裡鬧起來。所以又多說了一句，「那姑娘可知道，對面是為什麼變成那樣的。」
「不就是因為惹怒了黑山老妖麼，這算什麼秘密麼？」
這次說話的是走在第二，眼睛很大的那一位姑娘，她說：「怎麼，因為這事，你們店不讓人住了？」
當然不是。
店小二見他們既然知道，還要住，那自然就不管了。
反正他們店裡已經住了幾個，再住幾個也差不多。不過唐舒他們住進來時是自己挑的房子，輪到這四位姑娘可沒這麼好了。
可能是他們語氣不好，店小二並不打算多事，直接挑了四間上房給她們，就算完事。
等他們四個上了樓，店小二才湊了過來，小聲問：「這對面，真是黑山老妖幹的？」
水三娘也目光灼灼的看了過來，「那座山的手筆？」
唐舒點了點頭，「確是。」
她又問：「店裡來了四個漂亮的姑娘，你不打算去看看？」
水三娘說：「來了漂亮姑娘我為什麼要去看，又不是來了四個長得很好的男人。」
「不巧。」唐舒說：「我這個人比較喜歡漂亮姑娘，所以我要上樓打聲招呼，呆會兒再下來陪你坐著？」
水三娘說：「不用不用，你自己隨意。」
唐舒便站了起來，往樓上走去。
她有預感，這四個女人，一定並不普通，也不簡單。
不光是因為她們敢在這個時候住進這間客棧，當然還因為她們竟然知道對面是黑山老妖的手筆。這件事情，店小二不清楚，水三娘不知道，普普通通的江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黑山老妖給皇宮遞請帖的事關乎皇室尊嚴，朝廷捂著都來不及，哪裡會大加宣傳。更別說後來來劫公主的並非黑山老妖手下，而是青衣樓的事情，更是只有包大人，公孫策，還有他們幾個人知道。
如果說再多的話，也就只有查此事時被查到的青衣樓，或者隔外關注展昭陸小鳳動向的人猜得出來。
如此，那四個姑娘，怎會這麼清楚，動手的就是黑山老妖。
她踏上了二樓，找到其中一間屋子，敲開了門。
裡面住的是走在最後的一個姑娘，看著十分文靜，之前更是一句話不說。這時候看到她，疑惑的問：「有事麼？」
唐舒笑著道：「在下唐舒，過來敲門也沒什麼事，只是難得客棧裡住進這麼漂亮四個姑娘，所以想來結交一下。」
「大家都是出門在外，多個朋友，也多條路，是不。」
這話放哪兒都不會錯，果不其然，說完這話，對面的姑娘自我介紹道：「我叫石秀雲，她們三個，是我的師姐馬秀真，葉秀珠和孫秀青。」
「原來是峨眉四秀。」唐舒道：「久仰久仰。」
石秀雲笑了笑，「哪裡，不過是江湖中人抬愛罷了。」
唐舒又與人家說了幾句，這才體貼的說：「你們剛住進來，想必還要收拾一下，我就不打攪了。等你們安頓好了，我請你們吃飯。」
說完，她與石秀雲告辭，又重新下了樓。
水三娘還在那裡坐著，見她下來了，問：「說完了？」
「說完了。」唐舒說。
店裡客人少，她們又是兩個漂亮的姑娘，店小二自然份外關注。這會兒一覺得他們的茶水該涼了，便換了壺新茶過來。
「姑娘們可要些點心？」
唐舒說：「那你就看著上幾盤吧！」
「好勒。」
這種好說話又大方的客人，自然是所有的店家都喜歡的。店小二很快就去了後廚交待，一邊還嘀咕著，「果然人越漂亮越和善，至於樓上那四個，長得不怎麼樣，脾氣還大。」
「都是客人，你別亂說，被聽到就不好了。」大廚道。
店小二笑道：「我這不是在這裡說麼。」
唐舒抿唇一笑，這大廳離後廚有些距離，本是該聽不到的，但……畢竟她可是老虎啊，耳朵自然要比普通人強一些。
只不過當年現代屋子隔音本就不好，她就練就了一手遮罩法，讓自己的耳力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不至於天天聽隔壁的牆角。來了這裡之後，她也沒想著開回來，直到現在，她想聽聽樓上峨眉四秀在說什麼。
然後沒聽到樓上的動靜，倒先聽到了店小二的嘀咕。
總歸不是在說她壞話，唐舒也不在意，直接將重點關注目標放在樓上。
果不其然，她這邊一走，那邊其它三個房間的門也都打開了。石秀雲四人會了面，然後統一進了馬秀真的屋子。
就是那個走在最前面的，唐舒猜她就是大師姐。
「你怎麼跟她搭話了，萬一……」說話的是之前在樓下說過話的另一個姑娘，唐舒還不確定她是誰。
直到下一秒有人說：「孫師妹，你這就太小心了些，石師妹又不傻。」
原來是孫秀青。
到這會兒，唐舒算是將她們四個，真真切切的對上了號。
「我覺得石師妹做得對，她即主動上來搭話，那我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與他們熟悉起來。」馬秀真說：「正好，我們之前不是還在想，要怎麼混進去，好知道他們都查到了什麼麼。」
果然，唐舒想，跟她猜得八九不離十。
自從知道這四個人是峨眉四秀之後，她就知道這四人應該是過來打探消息的。
這世界雖然比較亂，但一些本質的東西卻還是不會變的。例如陸小鳳還是那個遊戲花叢的陸小鳳，他最好的朋友還是花七公子和西門吹雪。或許西門吹雪不會再只是打敗葉孤城就能成為劍神，但他的劍法依舊很強。
所以峨眉四秀還是那個峨眉四秀，他們的師父是獨孤一鶴，而獨孤一鶴，是金鵬王朝舊臣之一。
當年他跟閻鐵珊以及霍休再加上官飛燕的父親四個人護著小王者躲到這裡，為求複國。但現在顯然情況有變，他們不止想複國，還要謀朝竄位。
他們已經不滿足于原本的小國，而想要中原這片廣闊而繁茂的土地。
所以他們想要劫走公主，破壞合親，最好還想整得中原和蒙古開戰，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唐舒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那個只知吃喝玩樂不想複國的小王子又有了雄心，但顯然他登高一呼，閻鐵珊和獨孤一鶴便會前來應援，至於霍休，就算有異心，也絕對不敢直接表現出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們的錢，人，都已經合到了一起，在為這件事情奔走。
而峨眉四秀，便是過來看著他們，以便第一時間知道他們查到了哪裡的人。
憑心而論，這四個人也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首先出自峨眉派，名門正派，光是身份便讓人放心。再加上她們是四個姑娘，展昭和白玉堂對待姑娘一向客氣，花滿樓更是不必提，陸小鳳還是個色鬼，說不得關鍵時候她們還能試圖勾引一下。
「嘖。」唐舒搖了搖頭，道：「有些煩人呢。」
水三娘說：「看來，你也不是很喜歡樓上那幾位姑娘。」
唐舒突然笑了，「我又不是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的色鬼，我是喜歡漂亮姑娘，但不太喜歡目的不明的漂亮姑娘。」
水三娘道：「你倒是脾氣好，換成是我，剛剛就拍它兩大錠銀子出來，將這間客棧包下來，讓那四位哪裡好往哪走。」
聽著這話，她倒也不太喜歡那說話處處懟人的峨眉四秀。
看來這也是位直來直去的蛇精。
「其實你的這個主意倒也不錯，但我更喜歡另一種。」唐舒說：「遇到這種事情，難道不該比她們更聰明，然後把她們耍得團團轉麼。」
「哦，不要忘了，還要讓他們覺得，自己很聰明，一切盡在掌握中。」
水三娘『哦』了一聲，沒忍住，還是嘀咕了一句，「你們人類，花花腸子就是多。」
唐舒沒說話。
心中卻想著，我可不是人哦。
第 15 章
白玉堂有點兒不想面對水三娘，但他還是要回來。也正是吃准了這一點兒，水三娘才能安安穩穩的在客棧裡坐著。
客棧裡的點心不敵唐舒帶回來的，但也是甜而不膩，香味誘人了。
唐舒坐在那裡，想著峨眉四秀應該沒這麼快下來，於是便慢吞吞的吃了幾塊糕點，這才起身，「我去找趟花滿樓。」
水三娘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去吧！」
在她走近之前，花滿樓便察覺到了，抬頭道：「唐姑娘。」
唐舒走到一旁蹲下，看著眼前的葛巾。
這種花她以前也見過，叫做葛巾紫。面前這一朵長得尤其的好，只可惜花瓣並不完整，有幾片在之前便掉落了。
唐舒也不是來看花的，她是來囑咐花滿樓：「葛巾的事情，暫時不要提。」
花滿樓是何許人也，只一瞬便反應過來，「姑娘是怕那位水姑娘知道？」
「非也。」唐舒說：「葛巾的事瞞不過她，我們暫時要防的，是剛剛住進店裡的峨嵋四秀。」
「峨眉四秀？」花滿樓奇道：「這是為何。」
唐舒說：「我方才偷偷聽到她們談話，她們住到此處，乃是為了探查我們查到了哪裡。我估摸著，他們應與小王子有所聯繫，為了讓對方隨時應對，方才如此。」
峨眉乃名門正派，在江湖中威望不輕。當中年輕一代最為有名的三英四秀中的四秀過來幹這種事，著實讓花滿樓覺得吃驚。但他又相信唐舒是絕對不會說謊的，所以只能搖頭感慨，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舒點了點頭，又看了葛巾一眼。
剛才那些話，是說給花滿樓的，也是說給這朵牡丹花的。
不然，萬一這位葛姑娘一個高興，化身成人來這麼一糟，峨眉四秀一看不就明白了麼。
回去之後，白玉堂已經不情不願的坐回來了，展昭就坐在另一邊，三個人氣氛尤其尷尬。
聽到動靜回過頭時，唐舒都能感覺到展護衛的欣喜，「唐姑娘。」
唐舒掃了白玉堂和水三娘一眼，心說可算找得到能制住這皮猴的人了。然後坐回了自己剛剛坐的位置，又起頭將剛剛對花滿樓和葛巾說的說了一遍。
「所以我們現在除了等葛巾狀態好點帶路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方法。」
唐舒說。
展昭很快接話，「現在我們知道她們的目的，但她們卻還以為我們並不知道。所以我們可以給一些虛假的消息迷惑對方，甚至能透露一些關鍵性的東西，她們勢必要回去報信。」
「到時候我們就跟上去。」
白玉堂一拍桌子，「一網打盡。」
唐舒說：「或許抓不到小王子，但一個獨孤一鶴勢必是少不了的，也算是能斷了對方的一個大爪牙。」
水三娘本來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直到聽到這裡才反應過來，「你們是說，樓上那四個，跟偷我東西的那個小賊是一夥的？」
白玉堂剛才激動起來拍了桌子，水三娘卻並不拍桌子，只是柳眉一豎，卻讓身邊坐著的錦毛鼠生生打了個抖。
唐舒：「……」
沒毛病，沒毛病，她只能跟自己說，蛇吃老鼠，天經地義，怕得沒毛病！
然而，還是覺得好笑怎麼辦。
笑歸笑，攔還是要攔的。不然若是讓水三娘沖上去把樓上那幾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峨眉四秀解決了，後頭就不好辦了。
好在水三娘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說：「我就暫且信你們一次，但是半個月，半個月你們不幫我抓到那個小賊，我就親自動手了。」
「沒問題。」唐舒一口答應。
水三娘又說：「在這段期間，他要陪著我。」手一伸，指的正是白玉堂。
白玉堂一個機靈，當即就要反駁。然後又想起自己幹的事，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衝動救了那上官雪兒，現在水三娘已經拿回自己的東西，他們或許也能通過審問上官雪兒，已經找到了小王子的老巢了。
都是自己作的孽，唉，暫時認了吧！
葛巾曬夠了太陽，花滿樓抱著花盆走了回來。正聽到他們在說：「晚飯她們肯定會下來，而且會借機跟咱們一起吃。就算不能，也會特意過來打個招呼。而我們得想一想，該怎麼給她們傳遞我們想讓她們知道的消息。」
花滿樓說：「第一日不太適合，容易引起懷疑。」
又道：「陸小鳳最晚明日一早就能到，我們不防等等他。畢竟要論起對付女人，在女人面前演戲，咱們這裡面，還就要數他為第一。」
展昭直覺的看向唐舒，想說唐姑娘在討姑娘家歡心上，可也一點兒也不差。
「不一樣的。」花滿樓說。
水三娘笑得妖嬈，「那當然不一樣了。」
又問：「你們說的陸小鳳，是那個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花滿樓點了點頭，「正是他。」
唐舒剛才就發現，水三娘聽到陸小鳳的名字時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雖然很快恢復如常，但也沒逃過她的眼睛。再聯想到她第一次見陸小鳳就發現那傢伙跟一個蛇妖負距離接觸過，而水三娘也說她剛剛出山，之前就勾搭過一個男人。
不會這麼巧吧！
難道明天要有好戲看了麼？
紅顏知已當面勾搭別的男人什麼的，關鍵這個男人還避之唯孔不及。
有趣，有趣！！！
唐舒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期待陸小鳳回來了。
而樓上的峨嵋四秀果然在晚飯時下樓了，還特意過來打了招呼。唐舒看了一眼展昭，給了他一個『看，我說的沒錯吧！』的眼神。然後便笑著同馬秀真她們交談，最後果然是話趕話的，要準備一塊兒用餐了。
但還不是時候。
如今他們還沒商量好要如何應對不說，幾人又不是特別善長演戲，萬一被看出不妥就不好了。
只是唐舒之前還客套的說請人家吃飯，這會兒當然不會拒絕，展昭和白玉堂又不是這樣的人。
於是她看了一眼水三娘。
對方給了她一個『欠我一個人情』的眼神，隨即不客氣道：「我脂粉過敏，對不住了，恐怕不能一起。」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自己臉上就已經是塗脂抹粉的，又哪裡來的脂粉過敏。馬秀真四人當即有些生氣，卻生生壓了下來，隨即有兩個看向展昭，一個看向白玉堂，剩下的石秀雲看向了唐舒。
唐舒正裝做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剛要開口，就聽水三娘道：
「看他們做什麼，難道他們要為了跟你吃飯，把我趕走？」
得，
這位既然要送佛送到西，唐舒當然不會覺得不好。
水三娘說完這話，尤還沒停，「怎麼，給你們臉還不要？非得讓我明說，瞧你們不爽，就是不想跟你們坐一桌才成麼。」
這就過份了啊！
不過懟得好，畢竟對方心思不純，目的陰險，就算是女子，唐舒也不會覺得不好。
等這黑臉扮完了，唐舒才站起來道：「這實在不好意思，要不改日吧！」她看了一眼水三娘，用有些抱歉的語氣說：「她這人就這樣，快人快語，並不是針對誰，你們不要介意。」
聽完這話，水三娘竟無端的覺得有些爽快。
比她懟人還爽。
沒辦法，她向來獨身一人四處行走，從多年前開始便沒有人向著她。每次一出什麼事，或是因為她比較強勢，或是因為對方都是親友。他們大多用類似的話說出來，這一道歉，好像她再計教便有諸多不對似的。
可明明就是她吃了虧，憑什麼不讓反擊啊！
但這什麼事都果然分佔便宜的是誰，以往讓她特別不爽的話，這回是向著她的，果然就不一樣了。
這感覺太ＴＭ爽了。
尤其看著對面峨嵋四秀憋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就更讓人生心愉悅了。
「我覺得我今天，能多吃兩碗飯。」
峨嵋四秀：「……」
石秀珠最先受不了，當即就要撥劍，卻被馬秀真攔下了。她氣得一跺腳，直接跑回了二樓，連飯也不吃了。
展昭和白玉堂更尷尬了，他們倒不怎麼用裝，而是生平從未這麼欺負過姑娘，實在臉上有些掛不住。
還是花滿樓溫聲道：「此事是我們不對，只是……」
「只是你們誰也管不了我。」水三娘囂張道：「但偏偏又欠了我，又只能忍著我。」
她這一來，竟是將過錯全攬在了自己身上。馬秀真幾人也的確看不出來唐舒幾人有什麼不對，如今看著如此情況，再留下來也是憑白被刺，便直接告辭，到了另一個角落，去點菜準備吃飯了。
這時候，白玉堂才小聲道：「會不會太過份了些。」
「這有什麼。」唐舒說：「沒打她沒殺她的，相較於她們要做的事，我們的態度已經很溫和了。」
「就是。」
水三娘道：「要換平日裡，我早直接動手了。」
第 16 章
晚上睡覺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情。當然這事跟峨嵋四秀無關，而是單純的由水三娘鬧出來的。
她是今天才到的，之前也沒說要房間，晚上卻要在這裡住。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這客棧裡別的不多，就空房間多。但關鍵在於，水三娘偏要跟白玉堂住一間。
這下可把錦毛鼠嚇得，差點兒遠離自己屋門三丈遠。
「這絕對不行。」
他嚴詞拒絕。
水三娘卻是嘻嘻一笑，「別那麼抗拒麼，這事兒很好玩兒的。」
她之前在樓下時，雖也誘惑無比，但卻絕對不比現在。那般身姿妖嬈的模樣，光是站在那裡便足以讓大部分男人移不開眼。更別說這一開口，聲音更是高高低低，節奏把握極佳，直說得人全身上下都要發軟，只一個地方發硬。
可惜在場的幾個男人皆非尋常之輩，對此情景一個乾脆裝看不見，另一個則在等著看白玉堂的笑話。
至於白玉堂，小聲嘀咕了一句，「果然，惹誰都不能惹女人。」
看他的樣子，估計還想說你一姑娘，這麼玩兒，他要是真禽獸了起來，看看吃虧的是誰。但這位卻是估計還不清楚，水三娘因為本體為蛇的原因，性格如此，才不是專門為了整治他。
要是他長得奇醜無比，人家恐怕就不感興趣了。
唐舒沒興趣再看下去，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白玉堂肯定是不會妥協的，最多把房間讓出去。
習武之人，一晚上蹲屋頂吹冷風都沒事，不算什麼。
正在這時，樓下吃飯的峨嵋四秀也上來了，石秀雲當即就道：
「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水三娘也不是好惹的，一抬頭，道：「你們睡著了麼？」
自然是沒有。
「那上床了麼？」
還是沒有。
「連屋都沒進，瞎管什麼。管天管地你還能管得了老娘說話麼？」這時候的她又沒了那一身誘惑的氣息，說話乾脆俐落，一挽袖子，問：「還是想找事兒？」
這個兇殘勁兒哦！
石秀雲哪裡說得過她，當即氣得就要撥劍，卻又被師姐給攔住了。馬秀真顯然是惦記著正事，冷哼一聲，沒再糾纏。但後面跟著的孫秀青卻是在路過時，沒忍住說了一句，「倒不是想找事兒，只是看不慣有些人整天就知道勾男人。」
完了。
要炸！！！
唐舒的心中剛反應出這四個字，那頭水三娘果然就跟被捅了的馬蜂窩似的。冷聲一笑便是嘲諷道：「大家都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你們跟我這兒裝什麼呢。你這三翻兩頭的搭話，不是瞧上了這三個男的，難道還是看上了我不成？」
「哦，特意損我，也是為了在人家面前博個好形象吧！」
她吸了吸鼻子，又揮了揮手，「嘖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過什麼自己也知道，就別裝貞潔烈女了吧！」
這話可實在太刺人了些，峨嵋四秀哪裡能忍。尤其是馬秀真和石秀雲，想也不想就撥了劍。
水三娘一揮袖子，「怕你們不成。」
她早就瞧這四個人不順眼了，一進來就高高在上的不說，後來更是得知她們竟然跟上官雪兒那個小賊有關係。原本也就是瞧在唐舒幾人的面子上忍一忍的，但對方要是先行動手，也怪不得她不是。
水三娘長長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又往四處掃了一圈，眼睛眯起，已然一副準備動手的模樣。
「先等等。」展昭當即道：「你們不是……」她的對手。
「你們果然要向著她。」石秀雲壓根不理他，還有些埋怨，根本不等說完，就已經撥劍沖了上去。
水三娘嘻嘻一笑，「來得好。」
她手一伸，袖子就變得特別長，直接就纏住了石秀雲，然後將她甩向一邊的牆壁。也不知道石秀雲是運氣好還是壞，正巧撞在了門上，直接摔了進去。
剩下的馬秀真，水三娘則乾脆將下半身變回了原身，直接拿蛇尾纏著吊到了半空。至於她手中的劍，則早掉到了一邊。
江湖中倍受追捧的峨嵋派三英四秀中的四秀，放在成了精的蛇妖面前，竟是連半點兒戰鬥力都沒有，一招就被人給打得落花流水。
至於剩下的兩個，從剛剛開始臉色就在發白。
唐舒看著這一幕，想著之前水三娘說的話。
再應上面前的場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馬秀真和石秀雲是真被污蔑了的生氣，而其她兩個師妹就不是如此了，觀她們的臉色，似乎倒像是被說中了什麼，心虛似的。
江湖中人大多不拘小節，但這個不拘也有差別。像是陸小鳳的那些紅顏知已，自然是跟峨嵋派的門規不一樣的。端看馬秀真和石秀雲氣成這樣，就明白在她們看來，還未成婚便與男子有染是一件特別值得譴責的事情。
更尤其她們才剛用這話刺過水三娘，卻沒想到自己的事卻也不知為何被看穿了。
等到反應過來準備去幫師姐師妹，卻是已經瞧見了水三娘的真身。被那雙蛇眼一瞧，竟覺得渾身發冷，動彈不得。
水三娘卻是玩得愉快。
她手一伸一甩袖，就卷向了孫秀青二人，然後乾脆俐落的從視窗甩了出去。
花滿樓和白玉堂當即就要去救人，雖說這峨嵋四秀帶著目的而來，但他們尚也不能看著人就這麼被玩死了。然而還未等他們動手，外面便先飄過來一個人，左手一個，右手一撈，孫秀青二人便被他一左一右帶到懷裡，緊接著落到了樓上。
「這是怎麼了。」來人正是陸小鳳，他奇怪的問。
他又看向了走廊裡不容忽視，還甩著尾巴的大蛇，「三娘？你怎麼在這裡。」
「怎麼，我在這裡，干擾到你了麼。」
她這語調一變，竟又是即誘惑又好聽，全然不是方才損人發火時的模樣。整條蛇尾也收了回來，柔柔的說：「你還不快過來。」
陸小鳳想也不想的，就放下孫秀青二人，走了過來。
花滿樓忍不住手撫額頭，輕聲歎了一口氣。
想他們還想靠陸小鳳使使美男計忽悠那峨嵋四秀呢，他這出場來一出英雄救美也不錯，但這接下來……
跟將她們打得滿地找牙的蛇精親親熱熱，還不被歸為同夥一起記恨上，還怎麼套近乎。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但發生起來也不過就是片刻的功夫。簡直就是剛剛還好好的，這一眨眼，形勢突變。
計畫趕不上變化，說的就是這個。
唐舒看著這攤爛攤子，又抬頭瞧了瞧在場的人，展昭，陸小鳳，花滿樓，白玉堂……行了，也用不著她。
所以乾脆將剛才起就半關的門關上，洗漱睡覺。
那堆破事兒，誰愛管誰管吧！
而不遠住，有一隊一直緊盯著這一處的黑衣人。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孫秀青二人被丟出來，又被剛趕回來的陸小鳳救回去。
「怎麼辦，老大。」
為首的黑衣人道：「再看看情況再說，時間也還早。」
因為離得太遠，峨嵋四秀目前又在眼皮子底下，所以唐舒沒有開自己的靈耳，因此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而外面陸小鳳果不其然是八面玲瓏，很快便將場面給穩了下來。當然，這也有峨嵋四秀打不過水三娘心有畏懼的原因，若非如此，恐怕還有得鬧。
外面很快安靜下來。
峨嵋四秀回了房，展昭和花滿樓在打過招呼之後也各自進了屋，只剩下白玉堂眼睜睜的瞧著，下午還硬纏著自己的女人，跟陸小鳳親親熱熱的進了屋。
他想說，你們走錯了，那是我的房間啊！
唐舒洗漱完閉，脫了外衣，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峨嵋四秀那邊的動靜。
她們四個進的是一間房，顯然是要商量事情。
這個時候不聽，更待何時。
「真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是蛇妖。」說這話的是石秀雲，她氣得不輕，咬牙切齒的。
然而剩下的三個人卻很平靜，並沒有人應呵她。馬秀真的目光十分冷靜的盯著孫秀青二人，過了許久，才問：「你們倆個，難道沒有話說麼？」
這是要算剛才的帳了，四個人經常在一起，她卻不知道這兩人竟然有了男人。
看來，哪怕剛才情況混亂，這位元馬師姐該注意到的也注意到了。
說實話唐舒也挺好奇的，葉秀珠的事情她大概猜得到，但孫秀青的那個人是誰，總不能還是西門劍神吧！
但顯然的，這二人誰也沒有說的打算。
要放在一般時候，馬秀真定然是要問清楚的。但現在……「師姐，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馬秀真瞪了她們兩一眼，才說：「去通知，就說情況有變，讓他們先撤。」
這間屋子正好臨著街，她們當即有一人走到窗邊，揮了揮手中的白手帕。而不遠處的那群黑衣人，在看到信號之後，起身眨眼間就消失了個乾淨。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第 17 章
雖只不過三言兩語，但唐舒卻大概能猜到是什麼原因。想來這是給峨嵋四秀安排的後手，好讓她們容易跟展昭等人搭上話。
夜裡如果有人來襲，不管這些人是沖著誰來的，以展昭他們的性子都不可能不管。這樣一來，雙方怎麼也有一個共同迎敵的交情在。不說是關係會更親近些，起碼不會像剛見面一樣生疏。
如果人是沖著他們來的，而又連累到了馬秀真他們，則還要再加上一層的愧疚。
當真是好主意。
只是誰也沒料到，她們一個嘴欠招惹到了水三娘，來了這麼一場，生生打破了計畫。
也是該。
唐舒心想，見了誰都想diss一下，踢到鐵板了吧！
聽到了自己想要聽的，唐舒便讓自己恢復到了正常人的耳力。沒辦法，在聽到峨嵋四秀講話的同時，陸小鳳和水三娘那一屋的也沒落下。到現在停下還好，要再過一會兒，恐怕就能聽到活春宮了。
不好，不好，不好！！！
還是睡自己的，莫要聽牆角的好。
第二日一早，唐舒便起來了。
當然，展昭起得更早，白玉堂半夜換了屋子睡，也早早爬起來了。花滿樓自是不必提，只有陸小鳳和水三娘，還在樓上。
咳，不能細想，不能細想。
唐舒搖了搖頭，將腦子裡汙汙的想法搖掉，開始吃早飯。
他們這一桌子的早餐簡直極不講究，大早上的就大魚大肉，壓根沒有一點兒該清粥小菜的覺誤。
沒辦法，白玉堂愛吃肉，唐舒也無肉不歡。
至於展昭和花滿樓，這兩人一向好說話，他們怎麼吃就跟著怎麼吃。
店小二上完菜，又問：「那位陸公子還有水姑娘要留飯麼？」
「陸小鳳有肉有酒就行。」花滿樓說著遲疑了一下，「至於水姑娘，要不給留點兒清淡的小菜和糕點？」
唐舒說：「我覺得還是留肉吧！」
花滿樓和白玉堂看了過來，後者忍不住道：「姑娘家為了身材，早上也會吃肉？」
說完又猛的想起，自己眼前這位就大魚大肉的，吃的一點兒也不比他少。就這會兒功夫，他看上的那道涼拌豬肉已經又少了一半，當即也顧不得在說什麼，二話不說就要去搶剩下的。
還是花滿樓最後周到的拍板，「那就都留一些，看她想吃什麼再上。」
唐舒卻覺得八成是肉。
就沒見過吃素的蛇，就算成了精，愛好也不會變。
對於陸小鳳的習慣唐舒倒是不太清楚，也不太懂這兩人會睡到什麼時候。既然這時候沒下來，她也就不準備等了，總歸這事跟跟誰說都一樣，沒必要一定等陸小鳳來。
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吃飯的峨嵋四秀，唐舒小心的拉了拉展昭的衣袖。
展昭奇怪的側頭看她，「唐姑娘。」
唐舒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出去說。
展昭點了點頭。
花滿樓並沒有跟上，白玉堂也沒有，他向店小二要了一壺酒，邊喝還邊笑道：「他們倆還不承認有什麼，連我都看出來了。」
說著，還學了唐舒剛剛的動作，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花公子，你發現沒，這小動作，唉呦呦。」
花滿樓微微一笑，給自己倒了杯茶。
那邊剛剛皺起眉頭想著要不要跟出去看看的馬秀真均是松了口氣，給了師妹一個按兵不動的眼神。
緊接著卻是有些不屑與鄙視。
這都是些什麼人。
一個到這個點還在樓上跟男人窩床上不下來，一個吃完飯就迫不及待著拉著出去了。
她們仿佛忘了昨天被水三娘懟得話，還當自己是清純無辜的衛道士呢。有了統一的敵對對像，師姐妹幾人倒是更團結了。
馬秀真甚至小聲道：「那個水三娘不太好惹，咱們可以避著些。但這個唐姑娘……」
「性子和氣，又單純。」孫秀青說。
葉秀珠壓低了聲音，指出重點，「關鍵是武功差，好對付。」
「關鍵時刻，可先拿了她。」馬秀真拍板道。
她們說話的聲音極小，坐得位置又離花滿樓等人不近，因此並沒有人聽到。唐舒因為怕聽到什麼辣耳朵的東西，再者那四人就在白玉堂和花滿樓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也沒有開虎耳，所以並不知道這一段對話。
要是知道了，恐怕是要冷笑一聲，問一句，「難道我看起來，就這麼好欺負？」
但現在她正帶著展昭到了外面，站到了馬秀真的屋子窗戶處。
「昨天晚上打完之後，她們便一齊進了這間屋子。」
展昭道：「你懷疑屋子有問題？」
唐舒搖了搖頭，「屋子沒問題，只是我耳朵在我願意的時候會變得比較好，真要比較的話，比花滿樓的聽得還遠，還清楚。」
「之前我說聽到峨嵋四秀說的那些話，當然不是她們沒看到我，而是我就坐在樓下，而她們在樓上，所以說話毫無顧忌。」
「能聽到很遠？」展昭說。
唐舒點了點頭，「起碼整間客棧不成問題，昨天晚上她們回屋後商量正事。說過一句，「去通知，就說情況有變，讓他們先撤。」
展昭又不傻，唐舒能想到的，聽到這話他自然也能想到。
就聽唐舒緊接著說：「但她們中沒人出去，只有一個走到窗邊打開了這扇窗，又很快關上了。」
「消息是從這扇窗戶傳出來的。」展昭肯定道。
「嗯。」
唐舒說：「趁現在她們在樓下吃飯，你看一看，或許能推測出來，昨天晚上那撥人藏在什麼地方。」
展昭點了點頭。
要論起這件事情，唐舒便不在行了，只能靠展昭來看。原本陸小鳳昨晚正好回來，想問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之處。但現在看來，那位還溫柔鄉里呢，只能先趁著這功夫讓展昭下來看看。
只是昨晚即沒下雨又沒下雪，習武之人腳步又輕，著實很難找到什麼線索。
好在那些人走得似乎是屋頂的道路，那地方少有人去掃，集著灰，所以能大概推斷出位置。
只是也僅限於此了，靠著腳印追出兩條街，便徹底沒了蹤影。
唐舒和展昭二人於是又原路返了回來，中途還四處看著，覺得如果能找到一些不甚落下的東西就好了。只是那些人極有可能是青衣樓的人，樓內的人平日也不幹什麼好事，對這種事情也是十分專業，自然不會留下什麼線索。
回到原點，展昭皺眉沉思了片刻，「除了這些，唐姑娘可還聽到其它的動靜，哪怕是本身覺得沒什麼關係的。」
他這麼一說，唐舒倒突然想起來，「似乎還聽到了流水聲，不過並不是馬秀真她們屋裡的。」
所以之前她也沒有太在意。
「流水聲？」展昭有些疑惑，似在想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其它的便沒了。」唐舒說：「她們之後便不說話了，而且……」她忍不住抬眼掃了一眼陸小鳳和水三娘住的那一屋，「人耳聽到的東西是不好遮罩的，我在聽她們講話的同時，還能聽到其他人說話，不管人家在幹什麼？」
所以陸小鳳二人哪怕在調情準備滾床單，她想非禮勿聽，也是管不住自己耳朵的。
她這一說，展昭瞬間就明白過來。
讓一個姑娘家去聽這種牆角，也的確是怪尷尬的。但緊接著他身形一頓，整個人都有些僵。
「唐，唐姑娘。」展護衛小心翼翼的問：「你聽她們說話的時候，是正好在她們回屋之後麼。」
唐舒點了點頭，道：「大概聽了一柱香吧，之後就恢復正常耳力了。」
展昭：「……」
糟了！他想。
他這狀態實在不對勁，唐舒想，昨天晚上那個時間點難道展護衛也在幹什麼不好意思對人言的事情麼。
單身男人嘛，也正常……
不對，
唐舒突然想起，展昭那個時候並沒有回屋，而是直接下了樓往後院去了。因為是自己人，對其的品性十分認可，不覺得是去幹什麼壞事需要監視，所以唐舒根本沒多在意。
現在想想……
茅廁似乎在後院，那個流水聲，難道是小解的聲音？
唐舒：「……」
這事兒……也難怪展護衛尷尬，畢竟他又不是陸小鳳，臉皮比城牆還厚。
可是這真不能怪她啊！
她本來就是沒關注才沒反應過來的，早知道，早知道就說什麼都沒聽到了，反正展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後院的動靜。
這事兒鬧的。
唐舒：「……」
唐舒也只能乾咳一聲，轉移話題道：「既然查不出什麼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聽聽花滿樓他們的意見。」
「好，嗯，好。」展昭有些結巴的應聲。
第 18 章
回去的時候陸小鳳已經醒來，正跟水三娘一起下樓。這兩人你摟著我，我挽著著你的，十分親密。
唐舒看了一眼白玉堂，見這位錦毛鼠一臉驚悚加不敢置信，還有些不服氣的微妙。恐怕是即覺得陸小鳳果然很那啥，連蛇都敢睡。又不敢相信昨天還纏著他不放的女人，今天就跟別的男人一臉滿足的下了樓。
水三娘妖妖嬈嬈的走了下來，給他拋了個媚眼，「呦，這麼看著人家，是……」
白玉堂立即移開了眼神。
這種禍害，還是交給陸小鳳吧，趕緊的趕緊的，他絕對很服氣。
花滿樓可能是跟陸小鳳呆久了不是第一次見這架式，所以十分的自在。他說：「以為你們還要過會兒才下樓，所以已經吃過了。不過讓廚房留了東西，店小二拿上來就能吃了。」
水三娘往下一座，說：「我要吃肉。」
這果然是要吃肉啊！
白玉堂一臉欽佩的看著唐舒，心說唐姑娘這都猜得准。
倒是陸小鳳，嘴欠依舊，問人家，「要不要幫你捉只老鼠來。」
水三娘可不是薛冰，經常會被氣得跑了。她柔柔一下，「好啊，不過我這個人，遇到好吃的一向喜歡跟喜歡的人分享，咱倆一人一半怎麼樣。」
陸小鳳瞬間面如土色，他可不想吃老鼠。
旁邊白玉堂更怒了，他這只錦毛鼠可還在這兒呢，這兩人就大言不饞要吃老鼠，怎麼比展昭那只禦貓還過分。
唐舒：「……」
唐舒呵呵一笑，心道這可真有意思，太有趣了。
而且想到才被送回去的薛冰……臨走之前還擔心陸小鳳跟葛巾有什麼，結果葛巾倒是沒事，這邊來了個跟陸小鳳半斤八兩的水三娘。
這要是讓那位神針山莊的薛姑娘知道了，還不得氣死了。
不過這倒不關唐舒什麼事兒，畢竟陸小鳳遊戲花叢江湖中沒人不知，薛冰哪會不清楚。就這還願意湊在一起，也怪不得什麼。
而水三娘本體是蛇，走腎不走心更是常態，沒得說。
她對這種事兒接受度很高，畢竟見得多了，思想開放。但顯然那邊峨嵋四秀就並不一樣，十分瞧不上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掩飾都掩飾不住。
好在今天水三娘沒看見，不然肯定至少也要去她們面前得瑟一下，倒是馬秀真她們，如今肯定是不敢動手了。
眼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先出去了，今天逛南街那一代，你們有什麼想吃的需要帶麼？」唐舒問。
展昭花滿樓照舊說：「不需要，唐姑娘你玩得開心便好。」
白玉堂說：「隨便你。」
又說：「我呆會兒也出去，呆在客棧太無聊了。」
唐舒看向水三娘，「美人需要什麼服務麼？」
水三娘開玩笑道：「幫我帶兩隻烤老鼠回來，我跟陸公子到時一人一隻，剛好夠吃。」
陸小鳳的表情立時變得一言難盡，而眾人卻哄然大笑起來。唐舒就在這輕鬆自在的氛圍下，離開了客棧。
在她走後，展昭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馬秀真等人，果然發現她們又在小聲交談。不過他並不擔心，唐舒這幾日每日都出去，今天不走才不正常。
峨嵋四秀既然被派了過來，那麼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她們在短暫的交談過後，並沒有將這件事情當回事。
四人看著展昭他們聊天，看著陸小鳳和水三娘勾勾搭搭，看著白玉堂一臉無語的表情，最後乾脆也走了。看著花滿樓照顧桌子上的那朵葛巾紫，還似乎跟花說話。
「有病吧！」葉秀珠嘀咕道。
石秀雲忍不住道：「你難道不知道他是誰，他有這樣的舉動很奇怪麼？」
「就算是叫花滿樓，也沒有跟花對話的道理啊！」葉秀珠說：「你莫不是看人家好看，所以硬要向著。」
「你……」
石秀雲氣得臉都白了，過了半天才道：「你不要自己不知道被哪個野男人拐跑了，就覺得別人都跟你一樣。」
這話一出，連孫秀青的臉色都變了，顯然是一次嘲了兩個。
師姐妹因為這事差點兒吵了起來，還是馬秀真這個大師姐一拍桌子，「行了，在這裡鬧笑話給誰看呢，都跟我上樓。」
孫秀青三人癟著氣，臉色難看的上了樓。
馬秀真看看孫秀青，又看看葉秀珠，心中明白現在不是追究那件事的時候，於是說：「情況對我們很不利。」
師姐妹三人都沒說話，馬秀真卻一直看到她們都低垂下了頭，才繼續說：「昨天的事情我不想多說，總歸已經這樣，便要想辦法及時止損。」
「有那個水三娘在，我們想要跟他們套上交情，簡直不可能。」
石秀雲咬牙切齒道：「只要過去就被嘲諷，連話都搭不上，還能怎麼辦。」
「要不，」孫秀青道：「昨夜的人，讓他們今夜來？」
馬秀真立即道：「不行，有那個蛇妖在，到時候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萬一她再趁著亂子擺我們一道，咱們的人是對我們動手，還是不動。到時候不管如何，都容易看出問題來。」
「更別說，要是那蛇妖不管不顧，直接痛下殺手，混亂之中，陸小鳳他們未必能及時搭救。」
「那怎麼辦。」孫秀青咬牙問。
葉秀珠說：「我們回去找人，大家一起想辦法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馬秀真說：「去一個就行了，其她三個，還要留下來看著情況。」
石秀雲立即道：「我去吧！」
「不行，」馬秀真說：「你性子太直，不適合，還是葉師妹去，路上切記小心。」
葉秀珠當即道：「好。」
她看起來，似乎也特別歡喜於這個任務。不過為了不被人看出什麼來，下樓的時候還是裝做氣呼呼的樣子，似乎是因為跟師姐妹吵了架，於是自己跑出去了。
她出了客棧，還在拐角處等了一會兒。見再沒有跟出來，這才繼續走。
看得出她很小心，一路都在注意身後有沒人跟著。緊接著直接拐進了小巷子裡，來回轉了好幾圈，才放心的又走出來，大大方方的進了一間茶樓。
然後直接上了二樓雅間。
她一進去，就沖過去抱住了裡面背對著她坐著的那個人，「天青。」
那男人也不動，就任她那麼從背後抱著，自己甚至還十分平靜的倒著茶，然後細細的抿了一口，才道：「說吧！」
葉秀珠聞言頓了一下，苦著臉道：「你都不關心一下，我都糟遇了什麼麼？」
那男人道：「我這不是在問你麼。」
「可是，可是……」一點兒也不溫柔，好像並不關心似的。
但那男人的下一句就是，「正事要緊，莫耍小女兒脾氣，待到大事結束你再隨便玩兒。至於現在，你該明白事情出了差錯，會有什麼後果。」
葉秀珠果然不敢再鬧了，她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所以現在，我們也沒有辦法了，根本和他們搭不上話。」
那個男人道：「所以現在，你們非但沒有一點兒進展，還跟他們鬧僵了？」
「是跟那個蛇妖鬧翻了。」葉秀珠糾正道。
那個男人說：「有什麼區別麼。」
似是覺得自己這話太嚴厲了些，過了一陣，這男人緩下聲音，問道：「你是說那個叫唐舒的女人比較好說話，可打聽到是什麼來歷？」
葉秀珠搖了搖頭，然後說：「不過她的性格看著特別的軟，而且似乎並不會武，我觀她上下樓踩在樓梯之上，並非無聲。」
「她同展昭等人的關係如何。」那個男人又問。
葉秀珠說：「很好。」頓了下，才又不屑的補充，「她似乎在勾引展昭，而且進展還算不錯。」
呵呵！！！
在外旁聽的唐舒聽到這兒簡直要笑了，她勾引展昭，什麼時候的事兒，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有些人別是自己心不淨，就看別人全是髒的吧！！！
幸好她這是跟上來了，不然還不知道背後在被人這麼造謠呢。這可不比陸小鳳他們不小心誤傳出來的那個什麼她要跟展昭成親的虛假消息，而是她勾引展昭，神他喵的勾引。
姐勾勾手指一堆男人就圍上來了，用得著去費心勾引？
旁邊，白玉堂見她笑得這麼瘮人，一個沒忍住直接抖了兩抖。
他們倆不是一起出來的，但在各自出去饒了幾圈，確認身後沒有人跟蹤之後，便又全饒了回來。
葉秀珠離開客棧的時候，關注的更多的是門口有沒有人出來，卻不知他們甚至在她的更前面一些。
至於後面……
以他們倆人的輕功，跟上對方簡直輕而易舉。
葉秀珠恐怕怎麼也想不到，她現在說的別人的壞話，全被正主聽到了。而且不光一邊聽，還一邊在跟他原字不露的念過來。
包括剛才那句。
白玉堂苦著一張臉想，這句他真的不想聽到，會不會被唐姑娘一氣之下滅口啊！
但他現在還不知道，後面還有更勁暴的呢。
第 19 章
「他們倆談完了正事，這會兒聽動靜好像那男人起身了，然後兩人抱在了一起，有吮吸的聲音……」
「後面的沒什麼營養，我就不說了，你想知道自己可以猜一猜。」
白玉堂呆呆的看著唐舒，心說這種東西他幹什麼要猜，又沒什麼勁兒。
跟一個姑娘一起跟蹤碰到這種情況還真的挺尷尬的，好在白玉堂不似展昭那麼純情，唐舒神態自然，他便也沒覺得有什麼。
總歸他聽不到。
但還是轉移話題道：「剛剛那個被葉秀珠叫做天青的男人說要回去商量辦法，那我們呆會兒跟著他？」
唐舒點了點頭。
白玉堂鄙視道：「連個辦法都想不出來，還要回去商量。」
唐舒失笑，心想這錦毛鼠估計是煩了，特別想一下子就知道對方的計畫。她笑了笑，說：「也不是完全沒想到，畢竟人家說了，如果出了意外，關鍵時刻，可以朝我動手，例用我來脫身或者直接抓來干擾展昭的行動。」
說起這個，白玉堂有些訕訕的，畢竟江湖上的那些關於唐舒和展昭的傳言，也有他一份。
「不關這事。」唐舒說：「有些人，在想告你狀的時候，不管你有沒有錯，在他們眼裡都是有錯的。」
葉秀珠既然如此以為，那麼就算江湖傳言她跟展昭水火不容，那麼這些人肯定也會信眼見為實，而非江湖傳言。
蹲在一個地方等是一個很考驗耐性的事情，白玉堂簡直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去將人抓了。
但是大局，大局。
他在心中告訴自己。
半刻鐘之後，葉秀珠終於勿勿從裡面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快速離開。唐舒和白玉堂並沒有跟上去，而是等著客棧二樓雅間裡的那個男人。
「要出來了。」唐舒突然說。
蹲在不遠處的屋頂，白玉堂當即看了過去。茶樓此時客人不多，走出來的也就一個男人。
風度翩翩，氣度瀟灑，一點兒也看不出剛剛幹過什麼事兒。
但最讓白玉堂驚訝的還是，「霍天青？竟然是他？」
這也不怪白玉堂訝然，實在是這霍天青年紀不大，在江湖中的輩份卻是不小。而且他父親是一代奇人，他自己亦是一個十分講道義，又很驕傲的人。
這樣的人，著實很難讓人想到，他竟然會與謀反的事情，扯上關係。
但這的確是事實。
只見霍天青走出茶樓，便慢悠悠的開始逛集市。這是慣用的伎倆，為了防止有人跟蹤。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回跟蹤他的人是耳朵異常靈敏的唐舒。他們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
為此，唐舒生生忍受著一大堆的噪音呢。
白玉堂跟在唐舒身邊，就算眼睛看不到霍天青也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他們不會跟丟。
在來之前，其實他和展昭都是不希望唐舒來的，畢竟事情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只是展小貓沒勸動人，輪到他時，自然是也沒勸動。
想想當時，他說：
「唐姑娘，展小貓讓我勸勸你，這事我自己去就行了，跟蹤一個三腳貓而以，就不勞你大架了。」
唐舒說：「我也不想管，但有些事，你做起來不如我。」
白玉堂當時還並不服氣，卻是卻是徹徹底底的服了。這本事全天下獨一份，恐怕連那禿鷹都比不過。
他忍不住想，這本事用在查案上，更是太有用了些，這姑娘跟展小貓真是越看越相配了。
這般想著，他腳下卻是不停，
跟著跟著，因著不用他動眼，也不需要動腦，便又開始胡思亂想，佩服起唐舒和展昭對這些人行為的精准猜測上面去了。
「你們怎麼知道，他們今天一定會出來。」
「因為他們沉不住氣。」唐舒一邊跟著霍天青，一邊聊天，竟然還十分輕鬆。她說：「本來已經是騙過了我們，但我們卻突然又饒了回來。這本來也沒什麼，青衣樓被『滅門』是大事，回來看看也無可厚非。但我們們卻住下不走了，這明顯是發現了什麼，或者是未被騙過去。」
「峨嵋四秀是小王子等人害怕暴露，派過來打探消息的。」
「不管是因為你見到了上官雪兒，還是說上官雪兒的事情壓根沒人知道。只是單憑上面那些，他們就已經不安心了。」
白玉堂道：「他們如此，派過來時，峨嵋四秀一定被慎重囑咐過。」
唐舒點了點頭，「而且她們一定很想辦成這件事情。」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事若是換了獨孤一鶴或者霍休等人到這裡來，未必會弄到這個地步。就算變成這樣，或許也還能忍上一忍。但峨嵋四秀不同，她們還不夠圓滑，經的事太少，也不夠沉得住氣。所以，今天她們一定會出來，如果水三娘再幹點兒什麼的話，甚至連半上午都等不到，她們中就會有人出來。」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猜對了。
這期間，他們已經拐進了巷子。唐舒帶著白玉堂離霍天青始終有一個巷子的距離，首尾不相見，所以對方壓根不可能發現他。
白玉堂跟著跟著，突然說：「這裡，就是這裡，那天我跟水三娘後來找上官雪兒時，就在這一片附近。」
那就是快了。
唐舒想著，就聽到霍天青的腳步停了下來。
緊接著，霍天青進了一處小院，過了一會兒，院子裡便沒了動靜。
唐舒說：「有暗道。」
白玉堂道：「能聽出來在哪裡，是怎麼開的麼？」
唐舒說：「我這是順風耳，又不是千里眼。」
「先回去吧，改日帶上人來，我大概有八成把握找得到暗道，到時候或許能一網打盡。」
依白玉堂的脾氣，這時候勢必是要殺進去的，哪管他們有幾個人。但想一想身邊還有個唐舒，便又乖乖的跟著回去了。
他們倆當然不是一起回去的，在半道上就分開了，唐舒去南街逛了一圈，買完糕點和小吃，才帶著回去了。
如此就完美了。
她身後好在沒人跟著，不然還得把消失的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糊弄過去，現在倒是省事了。
她回去時，白玉堂還沒回來，葉秀珠卻是已經回來了。
她們四個也不出門，更不回屋，就呆在客棧一樓裡吃狗糧。花滿樓抱著葛巾去曬太陽了，剩下展昭一本正經的，時不時瞧一眼門口。
「放心吧。」陸小鳳說：「唐姑娘對這裡熟得很，不會迷路的。」
話是這樣說，潛臺詞卻是，「唐舒別的不說，輕功絕對是一等一的，跟蹤個人根本不成問題，更何況還有白玉堂在。」
水三娘也笑嘻嘻道：「是啊是啊，說不定今天還有糕點吃呢。」
她可是一隻聰明的蛇精。
那個唐舒是什麼身份她還沒看出來，不過肯定不好惹就是了。因為除去容貌氣質，她看著太普通了，簡直像是不會一點兒武功似的。而這樣的人，除了當真只是普通凡人，便只能是實力比她強上太多。
哪怕一開始分不清是哪種，在聽到唐舒會武時，水三娘還能不明白麼。
這一客棧的人裡，也就那一位讓她看不透了，這裡竟然還有人擔心她，著實是有些太沒必要了。
正想著，水三娘就聽到了腳步聲，她說：「這不，回來了？」
展昭頓時松了一口氣。
唐舒進來時掃了一眼峨嵋四秀，便走過來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給你們帶的。」
陸小鳳當即不客氣的撕了包裝，水三娘也瞧了過去，「有燒雞。」
她欣喜道。
她撕了一小塊下來放進嘴裡，滿足的眯了眯眼，「皮脆肉嫩，好吃。」
陸小鳳表情古怪，看著似乎想說，從城南帶回來這麼久了，再好吃的燒雞皮也不可能還那麼脆了。但他還沒說，嘴裡就被水三娘塞了一塊，「你也嘗嘗，這燒雞做的的確不錯，我都想將攤主抓回窩裡去了。」
陸小鳳：「……」
不過烤雞一入嘴，他卻也是眼前一亮。
「這是城南拐角胡同……」似乎想起了水三娘要抓人家回窩的事情，陸小鳳後面的地址隱了下來，「那個身體有殘的人做的？」
烤雞攤的攤主其實也不算是有殘疾，人家只是手上多了一根手指而以，不過在這個年代，就算不妥了。
唐舒只得入鄉隨俗，點了點頭，「是他。」
這一下，陸小鳳更奇了。
他知道那家的燒雞，但往往都是現吃好吃，放一段時間皮就不那麼脆了。雖然味道還是不錯，但總不如現烤的。
但唐舒是怎麼帶回來的，縮地成寸飛回來的麼？
這個唐姑娘，果然不簡單啊！！！
第 20 章
唐舒再不簡單，那也沒藏著腋著，不然他們哪能察覺。更何況都是自己人，陸小鳳自然是不會覺得有什麼，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
這樣展護衛該放心了吧！
他還拿筷子一指燒雞，道：「展護衛，來一塊兒？」
那邊花滿樓從外面進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少女和一個老婆婆。老婆婆走在前面，兩名少女走在後面。一人正是葛巾，另一個卻抱著她的原身，看樣子是個活潑的性子。
花滿樓說：「這是桑姥姥，這是玉版。」又看向葛巾，「這位葛姑娘，大家之前也都見過。」
再不用多說，大家便也能明白，這就是葛巾的家人，是來接她回去的。
唐舒眯著眼睛看著那兩朵兒牡丹花，單獨看葛巾時還只覺得美，如今跟玉版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是宮妝豔豔，一個卻是素衣美人，性子光是瞧就能瞧出一些不同來，真真是交相輝映，各有千秋。
美人果然單只是看著，就讓人舒服。
說來如今她身邊可全是美人帥哥，且各有千秋，個個不同，著實是有些好享受了。
桑姥姥先是上前好生感謝了他們一翻，葛巾才又上前道：「諸位大恩，葛巾心中感念。無以為報，只幸好家人來尋我時帶了這面鏡子，便贈與諸位，希望能幫上幾位的忙。」
說著，她遞過來一面銅鏡。
這銅鏡看著便讓人只覺得精緻漂亮，上面的雕紋栩栩如生，還十分有年代感，看著便很珍貴。
「這太珍貴了。」展昭道：「我們不能收。」
「至於幫了你，我們也沒做什麼，著實用不著……」
「拿著吧！」玉版說：「你們需要的。」
水三娘嘻嘻一笑，拿過銅鏡一看，然後道：「就是就是，給你們就拿著，是吧唐姑娘。」
唐舒輕輕的點了點頭。
見她們倆都這麼說，展昭等人敏感的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他們沒瞧出來的，於是便也不再拒絕。
就聽葛巾又說：「既然我的家人來了，我今天便要隨她們回去了。」說著又轉向花滿樓，「謝謝你這麼多天對我的照顧，這個送你，以後有緣再見。」
說著，她遞到花滿樓手裡一顆相思豆，不等花滿樓反應過來，便帶著桑姥姥和玉版離開了。
臨走前，玉版還笑嘻嘻的看著花滿樓，似乎在看什麼有趣的人似的。
氣得葛巾還拿手肘撞了她一下。
三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展昭這才想起來，「不好，葛姑娘還沒有說……」沒有告訴他們她知道的關於小王子地址的事情呢。
唐舒說：「她已經說了。」
展昭奇道：「什麼時候？」
就連花滿樓也十分不解，因為唐舒說她對養花沒什麼心德，所以葛巾一直是他在養，幾乎形影不離，根本沒見她跟唐舒單獨說過話。
水三娘指了指桌上的銅鏡，「就在這裡。」
眾人看向那面銅鏡，又聯繫到葛巾一家花妖的身份，頓時明白了什麼。展昭拿起鏡子看了看，卻只能映出自己的面容來。
一旁唐舒接過，手指就那麼輕輕往鏡面上一點，畫面頓時就變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朵熟悉的牡丹花，只是彼時這朵牡丹花狀態要比他們見到葛巾時要好很多。緊接著就能看到她正被人運回了丹鳳公主的屋子裡，然後是一些丹鳳公主說過的話，中途還有偷偷溜進屋子裡試公主服的上官飛燕，和進來搗亂的小官雪兒……
一直到後來被運到這個假的青衣樓，再到青衣樓被滅，葛巾被他們發現，上面竟然全部都有。
這要比葛巾親口告訴他們還要好用，因為自己能看到的，總比旁人形容的畫面要清晰的多。
他們說話聲音小，幾近耳語，鏡子周圍圍滿了人，導致另一邊的峨嵋四秀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清，不由有些著急。
唐舒眼睛一飄，就發現對方似乎準備過來。
她直接伸腳踹了一腳水三娘的椅子。
蛇精直覺的將腳化成了尾巴纏住椅子，卻又反應過來。然後側頭一看，被她瞧見的峨嵋四秀三兩步又走了回去，低著頭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德性。」水三娘嗤笑一聲，又轉回了頭。
唐舒沒想到她這什麼都沒幹，就已經將人嚇成這樣了。就聽陸小鳳說：「你看到她們四個坐的位置了麼，離我們這裡直線最遠。」
這一點，唐舒也發現了，難道：「這裡面有文章？」
陸小鳳道：「我們這位水姑娘，今天閑來無事，警告了一下對方，讓人家離她遠一點兒，要不然她餓的時候忍不住，可不能怪她。」
「噗。」剛剛回來的白玉堂聞言險些笑噴，朝水三娘比了個大拇指，「厲害。」
又看向唐舒，「瞧瞧，唐姑娘你就是看起來太好說話了，那些人才以為你好欺負，還關鍵時刻先抓你……」
「上樓說。」展昭突然道。
唐舒幾人並沒有意見。
上了樓，就更不擔心會被峨嵋四秀聽到什麼。展昭的聲音也大了一些，「說清楚，什麼關鍵時候先抓……」
「沒什麼大事。」唐舒打斷他的話：「就是被人當病貓了。」
展昭並不聽她如此輕鬆隨意的解釋，而是看向白玉堂，「白兄，你說。」
白玉堂於是就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待提到霍天青時，陸小鳳甚至驚訝的站了起來。等聽到霍天青他們誤會展昭和唐舒的關係，並覺得唐姑娘脾氣好又不會武，關鍵時候可以抓起來或者直接例用的時候，眾人的表情都挺奇怪。
除了展昭有些擔憂之外，陸小鳳和花滿樓一個擠眉弄眼，一個微微笑著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其中要數水三娘反應最大，直接一口茶噴了出來：
「啥，她？」
她一指唐舒，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唉呦呦，看來樓下那四個女人，不光武功三腳貓，眼光也是差得離譜。」
唐舒如果好欺負，那世界上就沒難對付的人了，
「總之，萬事小心。」展昭囑咐道。
唐舒說：「謝謝。」
只有關心你的人，才會擔憂你，唐舒還是很感激的。
陸小鳳也跟著水三娘笑，還說展昭：「你也太小心了些，不說別的，就憑那一身輕功和這聰明的腦子，輕易就沒人能傷得了她。」
白玉堂說：「還是先說說這面銅鏡的事情吧！」
於是眾人又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他，直惹得白玉堂十分好奇。他又盯著銅鏡看了半天，「突然說，這當中有些景色還是比較熟的，陸小鳳，我們明天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完全一樣的。」
展昭說：「那此事就拜託二位了。」
又看向花滿樓和唐舒，「你二位性格和善，同峨嵋四秀一直未有什麼真正的衝突，明日就交由你們來穩住她們。」
「至於我，明日去通知官府集齊人馬，等到咱們找到小王子的老巢，再一網打盡。」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眾人的目光便又落到了那個銅鏡上面。唐舒見他們好奇，便主動解釋說：「這銅鏡名為返相，只要讓其沾上氣息，再用法力或內力催動，便能看到此人近一段時間所經所遇之事。」
水三娘點了點頭，「這鏡子與那花妖手中並非一日，沾上的氣息何止一點兒。只不過她抹去了一些在被挖走之前的資訊，畢竟身關自己住處還有一些私事，說不定還有換衣出浴什麼的，也的確不適合給人看。」
展昭和陸小鳳這幾日一直沒問葛巾，也是因為覺得她家人不在，自己又有些虛弱的原因，想等著她家人來了，心中放鬆下來，或許能想起更多來。
卻不料人家直接送來了這面鏡子，比他們直接去問效果要好不知多少。
「只是太貴重了，這說送就送……」
唐舒道：「這很正常，妖怪一般都比較快意恩仇，直來直去。你對他好，他就會感恩，也會報恩。你待他壞，他自然毫不留手，殺起來就跟你們殺一隻追著你咬的大公雞。」
「葛巾這朵牡丹花，依我的觀察，是屬於那種甚少接觸人類的，這種心思只會更重。你們待她不錯，她又深知此事重大，自然會盡力幫忙。」
水三娘也笑著看向花滿樓，「這不，花公子照看數日，也得了寶貝。」
「什麼寶貝？」
陸小鳳還未細看過，如今湊過去一瞧，「一粒相思豆？」
「那可不是普通的相思豆。」水三娘說：「那是由花每日取自身清晨露珠中最為精華的一滴，集齊三千滴再練化為一滴。如此要集九顆，然後泡制而成，不光裡面的餘毒盡消，還生出奇效，有解百毒之效，還明目凝神。」
「明目？」陸小鳳驚呼出聲。
「是的。」水三娘道：「你這位朋友呀，算是走了好運，這眼睛，有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青梅解語 投的手榴彈，謝謝！！！
感謝 折嫿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旗木皮卡丘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鳶語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超凶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葉子 投的地雷，謝謝！！！
第 21 章
這些年來，花滿樓的父親花如令為了他的眼睛找了不少名醫，甚至也試圖找過妖類。
但妖哪裡是那麼好找的。
就算他曾經救過幾隻，也未必是能辦到的。
就算水三娘，讓她做解毒藥救人，開什麼玩笑，她的蛇毒倒是能讓人瞬間一命嗚呼。所以與專業不對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哪成想如今只是跟著陸小鳳過來管檔閒事，照顧照顧花草，就得到了之前父親怎麼都求而不得的『神藥』。
陸小鳳當即拍了拍花滿樓的肩膀，「如此好事，花伯父知道了，還不得將嘴裡的牙全笑掉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道：「恭喜花兄了。」
卻聽花滿樓道：「每日一滴，三千滴化成再融成一滴。一滴就要八年多，九滴加起來正好是七十五年。」
「如此貴重……」
「七十五年看似漫長，然而對於妖怪而言，不過一個談指之間，或者閉一次稍長的關。」唐舒說：「東西只贈有緣人，葛巾即給了你，便是你該得的。」
「而且據她們走時的模樣來看，你們的緣份，應還未盡，要想謝的話，到時再謝也不遲。」
「好了，下去了，再不下去，估計樓下那四個要以為我們在樓上搞群.P呢。」
唐舒這話一出，原本一臉感動的花滿樓，為他高興的陸小鳳，深覺此事不錯的展昭和白玉堂，包括在一旁悠閒『吃瓜』的水三娘，齊齊張大了嘴，咳嗽的咳嗽，噴水的噴水，深覺實在彪悍。
水三娘豎了個大拇指，牛，不愧是連她都不敢惹的存在，牛大發了。
白玉堂卻悄聲道：「唐姑娘這樣說，也非空穴來風。」
他將之前葉秀珠說唐舒勾引展昭的事情一說，又一指陸小鳳和水三娘，「再加上他們倆在樓下也絲毫不收斂點兒，估計在那峨嵋四秀眼中，咱們這些人就是男盜女娼，沒一個好人。」
展昭皺了皺眉，「我們倒沒什麼，只是憑白帶累了唐姑娘。」
陸小鳳古裡古怪的瞧他一眼，跟白玉堂又對了個眼神。心道：『你這麼關心人家，連我們都要誤會了，更何況不知道的人。』
話說，你們倆真的沒什麼？
唐舒一下樓，他們慣用的那張桌子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店小二提著熱茶就來了，又換了新洗乾淨的杯子給他們。
「姑娘慢用。」說完，就一甩肩上的毛巾，又窩回了櫃檯後面。
事已至此，甚至都不需要她再如何操心，只等著他們找到位置，然後大家布下天羅地網，將那些反賊一網打盡。
有葛巾給的消息，再有他們今天發現的霍天青走的那條暗道的位置。只要拿到一張地形圖，仔細觀察，再實地考察，便不難找到小王子的落腳之處。
而地形圖旁人不好找，有展昭在，去衙門裡一拿一個准。
「小二，讓廚房幫我烤只乳豬吧！」唐舒突然又想吃了。
她這剛回來吃過燒雞，就又要吃烤乳豬，店小二也不問她吃不吃得了，直接就去了後廚。
總歸這段時間她算是看明白了，店裡這兩位漂亮姑娘，看著瘦弱，吃得卻是不少。
而且最愛吃肉。
烤乳豬自然不是一小會兒就能烤好的，所以唐舒便先在吃一盤切好的鹵肉，再配上幾杯小酒，簡直不要更美味。
陸小鳳和水三娘下來時，眼睛都亮了，一個為肉，一個為酒。
「好酒好肉好人生。」陸小鳳說：「唐姑娘倒是很會享受。」
唐舒沒搭話，只是又讓店小二上了兩盤。
他們這些人裡面，說不好聽點兒全是飯桶，實事求事的話也有一大半是飯桶。其中他們三個最為能吃，所以點再多也不怕吃不完。
尤其唐舒，身上靈力一運，很快就消化完了。
她們這瀟灑勁兒，看得另一邊峨嵋四秀直羡慕。她們習武之人，雖說經常運動，卻也是絕對不敢那麼吃的。身形太胖，揮劍會不俐落，也會不好看的。
陸小鳳掃了一眼她們，見到還是離得很遠，才說：「展昭出去了。」
唐舒點了點頭。
估計是去召集人馬，還有借地形圖去了。之所以沒從大門走，只是為了避開樓下的峨嵋四秀。
如果他們今天晚上能照著地形圖研究一遍，明日陸小鳳和白玉堂找到地方的把握就更大了。
「呆會兒，回來正好趕上吃烤乳豬。」唐舒說。
陸小鳳道：「展護衛可不像你我一樣貪口舌之欲，唉，三娘你怎能趁我說話，搶我碗裡的肉。」
「我憑本事夾過來的，你憑什麼說我搶。」水三娘也寸步不讓。
桌上明明還有多半盤，這兩人為了一片肉卻是爭論不休。唐舒聽著，覺得這很像是玩遊戲時，隊友互損的狀態。
至於好友……
終年不老，保持一個樣貌的她，其實沒有幾個好友。
也就在這時，唐舒才覺得，穿到這落後的古代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你說自己是妖怪別人不會當你是在開玩笑，你不老不死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花滿樓和白玉堂是等到展昭回來才一起下樓的，估計是不想讓峨嵋四秀覺得不對。但唐舒覺得，那四人江湖經驗不足不說，還衝動，著實是不用怎麼費心，就能對付。
要換了是霍休那個老狐狸在這裡，顯然他們絕對不會有這麼輕鬆。
唐舒看了看花滿樓，「沒用？」
花滿樓說：「等事情結束再用。」
反正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他習慣了如今這樣，咋一看到，怕不習慣，導致出手不知該靠眼還是耳，再出問題。
唐舒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幾人吃完飯便上樓去看地形圖商量了。
第二日一早，陸小鳳和水三娘吃過飯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展昭和白玉堂也出去了，客棧裡只剩唐舒和花滿樓。
峨嵋四秀有想過跟上去看看，但她們深知自己的實力，跟蹤這些人中哪一個都不夠，反而容易被發現。只可惜她們到現在還沒跟展昭等人混熟，著實不好一上去就打探消息，那不明擺著有問題麼。
但又看著只剩唐舒和花滿樓，絕好的機會，最好接近的兩個人。
唐舒眼角餘光瞄見那四人過來，不由輕笑一聲，「既然你們要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忽悠聰明人難，忽悠傻子還不容易麼。
唐舒還是那副十分好說話的模樣，也十分信任峨嵋派這樣的宗門裡出來的弟子。才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便已經透露出了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留在這裡，也只是聽說紅鞋子裡有個成員，近期要過來。
花滿樓端著茶杯，搖頭失笑。
這唐姑娘說謊的本事可真高，真假摻辦，偏生重要的資訊全是假的。若非他早知實情，這時候恐怕也要快相信了她的話，更何況涉世不深的峨嵋四秀。
小王子等人覺得她們單純，所以不容易被防備，卻偏偏不知道來第一天就被發現了，又如何能再有作為。
唐舒則一臉輕鬆的跟峨嵋四秀吐糟，說那紅鞋子裡的人肯定是屬蝸牛的，這麼慢。
心中卻想著。
編故事嘛，我最拿手了，忽悠不死你們。
第 22 章
小王子最近十分煩燥，本來劫公主不成還暴露了青衣樓就已經讓他很不高興。好在霍休說他還有辦法，讓人使計騙過了黑山老妖和展昭。卻不料這邊展昭卻又掉頭回來，還不走了。
他們擔心展昭是查到了什麼，所以想找人去探聽消息。
本來是準備霍天青去的，他是陸小鳳的朋友，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錯，想來展昭等人不會防他。或者霍休去，以他老狐狸的本事，不需要多，只需要陸小鳳吐出一個半個字來，就能猜得差不多了。
但當時正好峨嵋四秀過來找獨孤一鶴，於是便派了她們過去。
本來計畫得好好的，結果誰也沒料到，第一天就出了那種意外，讓他們的計畫徹底宣告失敗。
「怎麼辦，她們根本靠近不了展昭等人，這同我們在外監視有什麼區別。早就說了讓霍天青去，或者你親自出馬，結果派了幾個丫頭片子去，竟會惹事。」小王子不滿道。
因為是自己徒弟，還因為衝動做錯了事，所以孤獨一鶴沒有說話。
閻鐵珊挺著胖呼呼的肚子當著好人，「王子別急，此事未必沒有回轉的餘地，當時不也是覺得她們四個更加單純，直接參與進去，也不會惹人起疑嘛！」
霍休坐在一邊，老神在在的，仿佛根本不關他的事似的。
小王子臉色十分難看，正要再說什麼，門外又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她的女兒丹鳳公主，後面的是上官飛燕。
「你們兩個來了。」他的語氣明顯好了一些。
丹鳳公主自小懂事，長大後更是幫他處理一些事情，小王子顯然對這個女兒十分喜歡。
霍休卻是看了一眼走在後面的上官飛燕。
他心中冷笑一聲，心道面服心不服，這小姑娘日後還指不定要出什麼花兒呢。不過這都不關他的事，算計也算計不到他身上去。
丹鳳公主說：「雪兒已經關起來了，暫時不會放她出去亂跑了。」
小王子點了點頭，「你辦事，我放心。」
又問：「她這次跑出去，沒惹什麼事兒吧！」
丹鳳公主搖了搖頭，「那丫頭機靈著呢，不會洩露什麼出去的。」
小王子點了點頭，這才繼續問正事：「你們覺得，那個叫水三娘的蛇精，是不是黑山老妖的人。」
「不太清楚。」丹鳳公主道：「畢竟我們對黑山老妖並不瞭解，她手底下有誰也不清楚。而且這個水三娘出現得太是時候，很難讓人不多想，其實我們並沒有騙過黑山老妖。」
展昭疑似在懷疑這件事情，現在又多了一個水三娘，壓力著實不小。
小王子看向半天沒說話的霍休，問：「你有什麼想法？」
霍休正待說話，卻是被外面闖進來的一個人打斷了。
「不，不好了。」門口的人道：「有官兵來了。」
眾人當即一驚，小王子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上官飛燕想也不想就跑了出去，一看就明白了。展昭陸小鳳白玉堂，估計一個不少全來了。而且那些官兵也非普通的官兵，而是上陣殺過敵的，一看就是從不遠處駐紮的軍營中調度來的。
「糟了。」她想，這是暴露了。
她剛要先逃，就又想到外面恐怕也是圍滿了人。於是想也不想又沖了回去，「姐，怎麼辦？」
她拉著上官丹鳳的袖子，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上官丹鳳道：「慌什麼，不是還有暗道麼。」
這種情況，顯然是不適合正面迎敵，好在他們還有後手，「走。」小王子下令道。
他說著起身離開原來的位置，獨孤一鶴當即上前一抓，將椅子抬了起來，露出下面的一個小型機關。他上前輕輕扭動，另一邊的牆壁便轉開了，幾人二話不說，直接便沖了進去。
雖然他們消息得到的有些晚，但也還來得及，等到展昭攻進來看到暗道時，他們已經從另一面出去。
「想來我們的人，還能頂些時候。」閻鐵珊道。
幾人一路狂奔，竟沒人想起來上官雪兒還被關著，包括她的親姐姐上官飛燕。或者是想到了，但心中明白，此時再回去找上官雪兒，那自己也走不掉了。
他們從暗道裡出來，也沒準備停留，準備順著預先規劃的緊急路線撤離，卻在一出門就停住了。
眼前站了幾個熟悉的人。
展昭，白玉堂，陸小鳳，花滿樓，一個不差，全在不說，竟然還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西門吹雪。
這是深怕不夠保險麼？
那老宅那邊……
陸小鳳道：「那邊倒也不完全只有王朝馬漢他們，水三娘也在。」
一隻蛇精，怎麼看也比眼前的五個人好對付。
幾人暗暗後悔，當時怎麼沒直接攻出去，而是走了暗道。然而誰又能早料到，就連暗道，也已經被人查明了。
事已至此，他們哪裡還能不明白，對今晚之事，展昭等人早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根本容不得他們逃脫。
老宅那邊，上官雪兒被關起來時還在鬧脾氣，但鬧著鬧著沒人理她，便從身上取出一枚玉佩把玩。
這東西看著就知道是好東西，觸手溫涼，而且帶在身上整個人都十分精神。
不愧是她費了大功夫才偷來的。
恰在這時，她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來人，來人，怎麼回事。」
此時外面已經亂成一團，根本沒人聽得見她這邊的動靜。一直到半柱香之後，才有一個下人路過此處，聽到了她的呼叫。
要放在平日裡，絕對沒人敢隨便違背丹鳳公主的命令放她出來，但此時誰都知道情況不對，再關著人就只能等死。這人想也沒想，便從外面砸開了鎖，簡單說道：「有官兵來了，雪兒小姐快跑吧！」
上官雪兒小眼睛一轉，當即就明白了是什麼情況。
「哼，就知道你們從來不疼我。」
這種時候竟然直接丟下她跑了，不過也好，這次讓她跑出去，肯定暫時是不會再回來了。
她一個小孩子，別人不會太防備，應該好跑。
上官雪兒想。
她和她姐姐上官飛燕一樣，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也十分會利用。她想好了，三兩下將自己的衣服扯亂，頭髮弄亂，臉上抹了些灰，準備裝做被抓回來的小孩，就是被人撞上，也有餘地。
仗著地形熟悉，她的確跑了一陣，但卻還是被堵住了。
堵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水三娘。
正要裝可憐的上官雪兒：「……」
「怎麼是你。」她忍不住嚇得後退兩步，緊接著扯開嗓子就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有官兵聽到動靜過來，一看是水三娘，立即就去搜別的地方了。
水三娘嘻嘻一笑，「繼續喊啊，我最喜歡獵物絕望的叫喊了。」說著臉色卻是一變，「將我的東西還回來。」
上官雪兒忍不住握緊了玉佩，還往後退了兩步。但是在水三娘面前，她又如何跑得掉。
水三娘伸長袖子便將她拎了過來，「咱們來繼續上次的事情，放心，這一回沒人打擾了。」
上官雪兒『啊』的尖叫，又哭又鬧，「你個大人，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我可不是人。」
水三娘嘻嘻一笑，又變出了自己的蛇尾，正準備再說幾句，卻見上官雪兒一瞧見蛇尾，竟直接嚇暈了過去。
「膽小鬼。」她說完搶過玉佩，拎著人隨便找到一個官兵丟了過去。
「看好了，這可是反賊中的重要人物。」
緊接著，二話不說往二號點趕，據說那裡有架打，正好，她好久沒活動筋骨了，絕對不是擔心陸小鳳那個死鬼。
客棧裡，唐舒正在跟剛交的『朋友』峨嵋四秀喝茶聊天，氣氛相當愉悅。
店小二突然問道：「那位水姑娘點了夜宵，還要下來吃麼？」
實在是這個點太晚了，樓上還沒動靜，「我要不要，上去喊一聲。」
唐舒說：「不必，他們還沒回來。」
是他們，不是她，峨嵋四秀瞬間就意識到問題，「展護衛他們出去了？」
「沒錯。」唐舒看了看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於是道：「恐怕現在，已經跟小王子還有你師父見上面了。」
峨嵋四秀頓時一驚，緊接著二話不說攻向唐舒，「拿下她，去跟展昭換人。」
唐舒：「……」
她就想不明白了，怎麼總有人覺得她很弱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超凶 投的地雷，謝謝！！！
第 23 章
展昭等人回來的時候，店小二正拿著跟繩子十分熟練的綁人。只是細一看他那手法，怎麼那麼像是村裡殺豬時綁豬的模樣。
可能是眾人的目光太詭異，店小二忍不住解釋道：「我爸是殺豬的。」
唐舒：「……」
她說：「人我打暈了，讓他綁起來先丟柴房。」
白玉堂回神，讚歎道：「好主意。」絲毫不提客棧空房那麼多，為什麼要丟柴房這種問題。
「今晚時間不早，大家先睡，明天再說。」
說完他就直接上樓了，走一半又停下了，「有點兒餓了。」
廚房裡有燉了半個晚上骨頭都爛了的湯，還有水三娘之前要的蔥油雞兩隻，再加上些米飯還有涼拌菜，倒是剛好夠幾人墊一墊肚子。
展昭走到唐舒面前，問：「沒受傷吧！」
「沒有。」唐舒說。
正拖著峨嵋四秀中最後一個人往柴房去的店小二聽到這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當時的情況怎麼形容呢……
就是他剛受到驚嚇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四個人已經全被唐姑娘撂倒了。
那動作之快，手段之利索，那個所謂的什麼峨嵋四秀，還整天拎著劍一副凶巴巴的模樣，根本不是唐姑娘的對手嘛。
展昭看了一眼客棧裡，這裡並不怎麼看得出有打鬥過的情形，應該是解決得十分順利，便放了心。
「我還要出去，呆會兒王朝和馬漢可能會來帶峨嵋四秀，陸小鳳你照看一下。」
又看向唐舒：
「時候不早了，唐姑娘早些歇息。」
唐舒點了點頭，「嗯，就睡。」
一邊的陸小鳳將手裡的雞腿三兩口啃完吞乾淨了，一臉『有貓膩』的嘀咕，「瞧瞧，我看門，人家早睡。」
「這安排，嘖嘖嘖！！！」
水三娘笑眯眯的趁著他說話，搶走了另外一隻雞腿，整得陸小鳳又是一陣唉歎，好不熱鬧。
今天晚上算是將這件事情全部解決，小王子等人一個不露的全部落網。展昭身為這件事情的主要負責人，自然還有些後續事情要處理。之前估計也是放心不下唐舒，這才回來一趟。
至此，算是徹底解決了，只是：「霍天青跑了。」
陸小鳳道。
唐舒挑眉：「嗯？」
白玉堂道：「可能是早覺出不對，也可能是湊巧離開，總之我們基本都抓到了，就差他一個。」
「無甚大礙。」花滿樓道：「只要主謀落網，剩下的人，起不了什麼大風浪了。」
眾人也都知道，這事還有後續。
例如峨嵋派的四秀參與了，那三英呢，他們知道多少。還有霍休手底下的青衣樓，裡面的人可至少有一半不在，不然他們今日也不會如此順利。
但這總歸是小枝小節的，自有人去盤問，去抓人。這個造反大案的主謀皆已落網，就等壓送回京。
唐舒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西門吹雪沒跟他們一起來客棧的原因，似乎是有一個女人在等著他。他幫忙抓完人，打完架，就跟著那個女人走了。
陸小鳳和白玉堂住了一夜也走了，以他們的性格，本來就不會在一個地方呆太久。
花滿樓眼睛複明，雖還不太習慣，但並不太影響。他準備先回家一趟，將此喜事告知家人。
水三娘並沒有跟著陸小鳳一起走，她此行就是為了自己的玉佩，即已拿回來，便自有別的事幹。
展昭要押送犯人回京，唐舒要繼續遊玩。
眾人吃喝一頓，便各自離開。
唐舒繼續到處遊玩，這日來到的是一間相當有想法的客棧。他不像其他客棧一樣臨街，兩層，而是一座大宅子。
裡面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還有諸多的回廊，後院更是花草樹木，應有盡有。
裡面上菜的小二也都是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整得跟高門大院裡似的。再加上一人一院，更是十分受一些有錢人家的喜愛。
唐舒也住了進來，她自是不差錢的，所以也並不在意這裡面是如何的燒錢。
而且最讓她欣喜的還是，這客棧裡的大廚手藝很好。別的不說，比之前她和展昭他們一起住的那一間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看來這幕後老闆也不簡單。
不過這也不關唐舒的事情，她只是感慨了一下，便在小丫頭的帶領下，出去逛逛。
是的，這裡每個入住的都會被稱為『老爺』『小姐』『公子』『夫人』『姑娘』什麼的，且每一個院都會派一個丫頭伺候。
唐舒住的淺雲居打掃伺候的小丫頭叫小雲，聲音很甜。
唐舒挺喜歡聽她介紹的。
「大老闆其實很少來，我也就見過一次，長得可英俊了。」小丫頭說，「據說他有很多生意的……姑娘，您在看什麼？」
唐舒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
小丫頭說：「那是郭姑娘，就住在您右邊的扶雲閣。」
唐舒生平最愛美人，此刻見前面有位清雅秀麗的少女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位少女正在和一名公子聊天，說著：「你先回去，我過段時間就回家。」
聲音清脆，入耳舒服好聽，直讓唐舒忍不住想，這要是去開了直播，她肯定就著聲音也能多吃兩碗飯。
她也沒有多聽人家說話，心中只覺得這姑娘長得好，可能因為年紀還小，因此有些天真活潑的模樣，看著越發嬌俏惹人喜歡。
但唐舒畢竟見多了各式美人，與人相交還看性格合與不合，況且人家現在明顯在處理私事，不好打擾，與是便帶著小雲饒了路。
隱約間，聽到那名少女嬌聲道：「我是你姐，你是不是得聽我的。」
「郭破虜，你……」
後面的便聽不到了，唐舒也帶著小雲從另一條路走了。因為院子裡景色不錯，所以唐舒今天沒出門，找了個亭子，喝著茶，聽小雲講著趣事，也算很是愉快。
古人休息得早，但這裡的人有些卻並不。
因為客棧有規定，不能隨便帶亂七八糟的人回來。這一條說白了就是給那些想去青樓包一個回來玩一段時間的人設的，畢竟客棧裡還要有女客。
不能帶回來，這些人就肯定會出去玩。
大多都在外面睡了，卻還有些人非得回來……還有一些就是江湖人，也會晚回來一些。
住在唐舒另一邊的那一位就屬於回來得很晚的，而且回來時的動靜還不小。好在唐舒是現代來的，還是『修仙』黨，以往夜裡都不睡，現在雖然睡，卻也要比尋常古人晚上一些。
不然這剛睡著就又被吵醒，滋味著實不會太好受。
她剛熄了燈不久，正躺在床上數羊，剛準備無視掉這個沒有素質的鄰居，就又睜開了眼。
不對勁。
她想。
手一伸便拉來了外衣穿好，唐舒沒有驚動睡在外屋的小雲，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門外那位因為喝花酒晚歸的公子正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然而唐舒看的卻是他的對面。那裡有促使她出來瞧這一糟的東西，一個正在從空中往下掉的白衣『女鬼』。
白衣，黑髮，模樣很是好看，手裡還提著一個白燈籠，柔聲道：「公子，你回來了。」
臥糟，唐舒心說，原來這位公子喜歡這一款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到了一聲足以掀翻屋頂的尖叫聲。
「啊啊啊，鬼，鬼，鬼啊！！！」
酒勁徹底被嚇醒，那個晚歸的鄰居掉頭就跑，中途摔了一跤卻也顧不上疼，爬起來就鬼哭狼嚎的繼續往前跑。
那個白衣女鬼則在後在跟著，「公子，公子，公子。」
她看似在飄，卻其實是靠的輕功還有衣擺太長的遮掩而以。那『女鬼』順著路飄過唐舒的門口，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了唐舒。
就見女鬼怔了一下，然後猛的回頭，與站在那裡的唐舒看了一個對眼。
「完了。」
唐舒聽到，她小聲說。
第 24 章
情況一時很是尷尬，那女子本來化了妝, 臉色雪白, 卻又是一副微笑著的表情。但看到唐舒之後, 這笑容立即裂開, 怔在了那裡。
好在唐舒並非常人，遇到這等事情也沒有尖叫，不然事情只怕更加混亂。
「姑娘別怕。」
等那『女鬼』反而過來，趕忙就道，然後順手就抹了把臉，一手的白黑紅混和物，「我是人, 我是人, 我真是人。」
唐舒說：「我沒怕啊！」
那『女鬼』：「……」
的確哦, 看著比她還鎮定呢。
唐舒又問：「你要不要進來洗洗。」
『女鬼』沒有拒絕，一邊抹著臉一邊往裡走，「這事說來話長，姑娘待我把臉上這些脂粉洗掉再說。」
進了小院, 右邊有一小口井, 那『女鬼』走上前去一撩袖子就熟練的打了一小桶上來，倒到旁邊唐舒從屋裡取出的臉盆裡面。白燈籠被丟到一邊，卻原來只是個由白紙紮成的，細一看，就連挑燈的橫杆上面也纏著白布。
這為了裝鬼，可謂是煞廢苦心了。
院子內外, 包括路上每日都有人打掃，但也只是清掃落葉和明顯的髒物，自然不可能纖塵不染。這女子一身白衣到腳，後面還拖在地上，初出場時還好，現在腳底下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看了。
不說別的，要是那位公子再饒回來瞧見，估計首先就能瞧出不對勁來。
不過也不一定，瞧那位的慫樣，可能又是瞬間嚇跑。
『女鬼』俐落的將臉洗乾淨，又不知從哪掏出把匕首，將自己衣服沾地的下擺全削了下去。跺了跺腳，「這樣果然俐落了不少。」
唐舒也得以看清她的廬山真面目。
呦，還是個熟人。
卸了鬼裝，這姑娘瞧著倒比之前年輕了不少，也更加有活力。再看這雙靈動的眼睛，不是之前見過的郭姑娘，還能有誰。
正想著，郭姑娘就自我介紹道：「在下郭襄，不知姑娘……」
唐舒說：「我叫唐舒。」
「原來你就是唐舒唐姑娘。」郭襄一副了然樣。
唐舒已經不想問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拜陸小鳳和白玉堂所賜，現在全江湖沒有不知道唐舒這個名字的。
展昭的紅顏知已，即將成親……傳得有模有樣，版本眾多。
「怪不得撞上這種場面依舊如此鎮定。」郭襄道：「唐姑娘乃女主豪傑，自是一定早就看出我乃假扮的女鬼。」
小王子等人意圖謀反的事情現在江湖中人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展昭因此事又升了官，霍天青依舊在逃，陸小鳳花滿樓白玉堂的故事又在茶館裡面成了說書人近期的最愛。
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唐舒。
這一路上唐舒自己也沒少聽，只慶倖沒人認得出她來，她只需要裝作不認識自己就行了。
什麼她聰慧過人，一眼識破峨嵋四秀的真面目，什麼峨嵋四秀妄圖挾持她，卻被她一招放倒。
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這件事情，原本對江湖傳言不怎麼相信的人，也覺得她跟展昭之間有什麼了。
此事真的是不想提，不想提，不想提啊！
唐舒只得道，「江湖傳言，江湖傳言……」轉而問：「郭襄這名字我有些耳熟，不知另尊是？」
「我爹爹是郭靖，我娘叫黃蓉。」郭襄道：「唐姑娘可能是跟在他們的名字後面聽過我。」
果然是這個小東邪啊，唐舒想。
下午時候就覺得郭破虜這名字有些耳熟，只是這一位不比他兩個姐姐郭芙和郭襄知名度高，所以她並沒有如何在意。更何況，趙敏和張無忌的時代，別說郭黃兩位大俠，就連郭襄這個峨嵋派創始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哦，怪不得如今的峨嵋派掌門是獨孤一鶴，原來小郭襄還才十幾歲呢。
郭襄看著唐舒，一臉的欽佩。她是靠著父母的名頭才被人知道，唐姑娘才出江湖，就已經幾乎無人不知，可謂是有真本事的。
被這麼瞧著，唐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站在院子裡也不是事，郭姑娘，我們還是進屋聊？」她趕緊道。
郭襄點了點頭。
她們進屋時，小雲正要重新睡去，見到唐舒帶了個白衣女子進來便是一愣，直覺的起身探頭去看裡屋。
床上的簾子拉著，隱約對看去鼓起的被子，應該是有人睡的啊！
「唐，唐姑娘。」她一臉怔忡的看著，「您不是在屋裡麼？」
唐舒也過去一瞧，她走的時候出來的急，並沒有將簾子挑上去。至於被子，她翻身下床並未怎麼弄亂，看著就是一個長條，倒的確像是裡面有人在睡。
怪不得這麼久小雲也沒出來看看，原來是往裡面一瞧見她還在睡著，估摸也沒聽清跑遠的那個男的喊了什麼，只以為是沒什麼大事，便又準備安心睡了。
畢竟從白日裡這姑娘的言行就看得出來，她對這裡的大老闆可謂是十分崇拜，對這裡的安危也十分的信任。
此刻她看看唐舒，又看看白衣女子，突然認了出來，「郭姑娘？」
「是她。」唐舒說：「你睡吧，我們進屋聊幾句。」
小雲並沒有直接去睡，而是先進了屋，幫忙點好了燈。看了下茶壺裡的茶水是涼的，便拎起來準備去換一壺。
唐舒攔下了她，「沒必要，我們說幾句話也睡，不喝茶。」
小雲說：「不行，我們這裡有規矩的。」
「去吧！」郭襄說：「正好我渴了。」
小雲立馬歡快的出去了，郭襄坐了下來，說道：「唐姑娘怕是不知道，這裡不光條件好，安全係數也高。晚上都有專門的人巡夜，我這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進來，她肯定要去跟上面說一聲的。」
「而且一般回來，都會有人陪著。那個臭蟲渣渣原本身邊也是會跟著一個小廝的，還是我想辦法將人給留在半道上的。」
「如此說……」唐舒道：「你今晚這一出，是早有預謀，並非恰好撞上。」
郭襄道：「當然是早早準備好的。」
唐舒穩穩的坐在那裡，面色變也沒變，心中卻是在想。郭襄無疑是一個性格不錯的女孩子，她這翻接觸也間接證實了這點。雖被稱為小東邪，但也不會幹出無緣無故嚇人的事情，又不是她姐姐郭芙。
果不其然，下一秒郭襄就道：「那人簡直該死。」
卻原來因為這世間有鬼有妖，郭襄便自小迷上了道術。雖然郭靖和黃蓉並不支持她學，但還是偷偷研究了不少，更是不知怎麼拜了個師父。
當然，如今的她學到的還只是皮毛，而且經驗尚且，小花是她獨自遇到的第一個鬼。
而之所以扮鬼去嚇那個男人，也是因為小花。
郭襄道：「那個臭蟲渣渣名叫慕奕，家裡是搞海運的，算是比較有錢的。小花是一個小漁村裡面打魚的少女，有一次出海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落難的慕奕。」
後面的故事唐舒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然而郭襄所言的，卻比她編出來的故事更加可惡。
打魚的少女好心救了人，落難的公子卻瞧上了她的美貌。淳樸的漁村女哪裡是富家公子的對手，被人家輕而易舉的就勾去了心。
但後來……
「自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自然吃不下小漁村的苦，雖然在漁村裡也是小花養著他，他因為養病的原因連碗水都沒燒過。」
郭襄道：「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會長留漁村，等身體稍微好一些，就寫了信請人送去慕家，讓家裡來人接他。
這也是十分正常的，但他不想帶小花回去。」
唐舒沒有接話，不同于郭襄的憤怒和不敢置信，見多了渣男的唐舒十分淡定，甚至早在一開始就猜出了這個走向。
有些男人就是這樣，管不住下半身，瞧見個漂亮姑娘就想走腎。他們並不走心，所以後續吃虧委屈的，自然是這些姑娘。
在現代那種開放的年代，女孩子們又受過良好的教育，對這些東西也知之甚深的年代，還尚且總是有人吃虧上當。更何況在這個年代，女方又只是一個小漁村裡的打魚女，對方有心算計，她哪裡能不上當。
而占了便宜，自然就是吃幹抹淨走人了。
如果稍微有些良心的，帶回去當個小老婆，沒良心的，直接走人，慕奕顯然是屬於特別沒良心的。
慕奕還沒娶妻，且慕家有心同朱家家結親。雖說現在還八字沒一撇，但也似乎有些苗頭了，如果成了，對方亦是下嫁。娶這麼一名女子，慕奕自然是不能在婚前就搞出什麼妾室通房來。之前的通通都打發了，整得自己是一副清清白白的好人模樣。
所以他自然是不可能帶著小花走的，不過臨走還是忽悠人家會來接她。
「小花信了？」唐舒問。
郭襄點了點頭，「她被好言好語哄了兩三個月，對那臭蟲渣渣自然什麼都信。」
若只是如此，也不過是被騙身騙心。但千不該萬不該，就在慕奕走的當日，小花發現自己懷了孩子。
「她很高興。」郭襄說：「她想告訴慕奕。」
只不過慕奕當時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再回來還得一段日子。但這種高興的事，她又不想等，於是她追了上去。
她的速度自然比不上慕奕乘坐馬車，但對方夜裡要休息，她卻沒有。等到第二日早上的時候，她追了到了慕奕。
可以想像，走了一夜又累又餓的少女多麼開心，只是慕奕卻是直接變了臉色。
他一直將小花當成十分好打發的漁村少女，想來他走了就走了，對方也只能癡癡苦等，並做不了什麼。
但他哪裡想到，他這才剛走，小花就追上來了。
郭襄道：「他以為小花是來纏著他的，於是表面穩住了人，回頭就將人給直接害了，屍體往城外一丟，便回了家。」
「殺人嘗命，欠債還錢。」唐舒說：「可有證劇，直接移送官府。」
郭襄道：「何用那麼麻煩，我直接一劍將他挑了豈不更加簡單。」又轉而氣呼呼的說：「可惜那小花不讓。」
天下渣男終歸就是不要臉自私加管不住下半身，但受騙的女子卻各有各的不同。
唐舒不太理解，「難道她還愛著這個渣男？」
郭襄道：「小花想問為什麼，她還想想告訴慕奕她懷孕了，問他後不後悔。」
後悔個大頭鬼。
渣男會後悔，那就不叫渣男了。
唐舒想著，問郭襄，「就這些？她沒想著將慕奕大卸八塊？」
郭襄搖了搖頭，看著似乎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的執念就是告訴慕奕她懷孕了，再問問他後不後悔。」
唐舒問：「你之前扮的鬼樣，就是照著小花來的？」
郭襄點了點頭，「不過我化妝勉勉強強及格，扮得其實不像。只是恰巧是夜裡，加上那慕奕喝了酒，還做過虧心事，一瞧見就嚇得不清。」
「畢竟為了迎合他的喜好，小花專門去做過一套白衣，就穿給他一個人看。」
說到這裡，其實唐舒大概也明白了。
小花執念太深不得投胎，郭襄一開始還當她是惡鬼不願投胎，後來聽了她的故事便氣得不輕，轉而幫她來找渣男。
而小花，因為道行太淺，現在還被困在死亡的地方，徘徊不去，投不了胎，也回不了頭。
郭襄，就是來為她討一個公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超凶 投的地雷，謝謝！！！
第 25 章
討公道的辦法有很多種，郭襄一開始是直接去找的慕奕, 結果對方並不承認, 還住進了這裡。
「在這裡面, 客人之間是不允許打架的。」郭襄說：「那慕奕最近除了在客棧裡呆著, 就是流連青樓。」
「再這樣下去，就算是闖青樓，我也要去抓他了。」
她正說著，外面又有人進來了。
小雲將熱茶放到桌子上，小聲道：「大掌櫃要見你們。」
大掌櫃要見客人，自然不會大牌到讓客人自己去找他。他現在當然也已經到了門口，只是裡面住的是女客, 這才先讓小雲進來。
唐舒看了看自己, 沒什麼毛病, 又看了看郭襄，問：「要換件衣衫麼？」
郭襄搖了搖頭，「不用。」
也是，這身白布鬼衣, 做得比一般衣服捂得還嚴實, 不見之前連鞋子都瞧不見麼。大掌櫃得了信，很快就走了進來，一揮手讓身後的人出去，「你們都跟進來做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唐舒和郭襄：「……」
當她們瞧不出來呢，這是故意顯擺自己有人唄, 要不直接在外面不讓跟進來就好了。
大掌櫃朝他們打過招呼，笑呵呵的問：「不知兩位姑娘在我們這兒住的如何，可有什麼不滿意的？」
「挺好的。」唐舒說。
郭襄也道：「我也算常客了，哪裡有什麼不滿意的。」
大掌櫃更不解了，「那您今天晚上這是鬧哪一出呢？」
「我也沒幹什麼呀！」郭襄一臉的無辜，眼神靈動，讓人一看就是不知在想什麼花點子。
就聽她說：「我本來就是想要來找唐姐姐聊聊天的，只不過想來個別樣的出場方式，就整了這麼一身打扮。誰知道剛出門就撞上了那位公子，他嚎了一嗓子就跑，我緊喊慢喊也沒喊住。」
大掌櫃問：「那您喊他幹什麼啊！」
郭襄一本正經道：「當然是解釋我是人啊，他這一上來就說我是鬼，咒誰呢，我還活得好好的呢。」
後面的慢慢變成了小聲嘀咕，一副真的很不滿的樣子。
不得不說，郭靖和黃蓉三個兒女中最出色的就是小郭襄了。要論起靈活機變，十個郭芙恐怕也比不過一個郭襄。唐舒想，看看這段話，說的是毫無破綻，哪怕這大掌櫃明知道沒這麼簡單，也不可能再說什麼。
畢竟她們是客人，又不是犯人，你還能審？
她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心說這鍋推得倒是乾淨，回頭說起來還能怪那慕奕心中有鬼，才嚇得腿軟的。
而且……
「話說，」郭襄一副才想起來的模樣，「他身邊怎麼沒跟著小廝呢，不然的話以你們這兒的人的冷靜程度，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個誤會的嘛。」
大掌櫃只能乾笑道：「客人喝多了，讓小竹不要跟著。」
郭襄嘀咕了一句，「那就讓喝多了的人自己走啊！」
她這一嘀咕，仿佛倒變成了客棧在這方面沒做好，才讓客人受了驚嚇，弄成這樣。而事實上，唐舒剛剛才聽到她說，那是她使計將人調開的。估計是弄了什麼手段，讓那慕奕瞧小竹不爽吧！
話說到這兒，大掌櫃還能說什麼，只能再說些客套話，然後告辭。
並說：「不許再扮鬼了。」
郭襄立即道：「好好好，下不為例。」
天色已晚，郭襄也不好再在唐舒這裡久留，當即也就告辭而去。出門的時候，正有人扶著那慕奕回來。對方一臉的不高興，「那絕對是鬼……」一抬眼，又瞧見了郭襄，「鬼，鬼啊……」
郭襄：「……」
她眼珠子一轉，慢悠悠的走了過去，笑眯眯道：「慕公子，你可看清楚了，再這樣亂說，我可要告訴家裡人，你老想把我變成鬼。」
「就是。」小竹也在一旁道：「這是郭靖郭大俠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鬼呢。」
要不說他倒楣呢，攤上這麼個客人。
好好的非誣陷他們這裡有鬼，當他們大老闆花大價錢弄的驅鬼符是白貼在門口的麼。不是他大言不慚，而是就算有一天這城裡擠滿了鬼，也絕對沒哪個能進得了他們這地方。
妖也一樣。
他一邊告訴著自己這是客人這是客人，一邊朝郭襄道歉，「對不住了郭姑娘，慕公子他喝多了。」
慕奕跟在後面，也沒敢說什麼。
雖然他不是江湖中人，但對於郭靖和黃蓉的名頭還是清楚的。他能對小花那樣的漁女下得去殺手，卻絕對是不敢招惹郭靖的女兒的。
直到第二日慕奕徹底醒來，才算是明白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氣得不輕，
「一定是故意的，什麼誤會，都是假的。」
郭襄曾經來問過他小花的事情，被他以不認識打發了。也是怕了這位郭大俠的女兒，他才特意住進這裡來的。據說這地方客人之間不允許動手，而且鬼根本就進不來。
但誰能想到……
鬼進不了，有人扮鬼，也是他昨晚喝多，竟被嚇得丟了大臉。
慕奕氣得不輕。
唐舒一早醒來，就聽小雲說了慕奕告狀告到大掌櫃那裡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不敢招惹郭襄，以客人的身份去為難客棧去了。
唐舒聽了一小會兒算是明白了，原來是覺得客棧因為郭襄來頭大就包庇她，縱容她扮鬼嚇人。
「呵。」
唐舒冷笑一聲，有些人啊，自己利用特權的時候就不覺得有什麼，輪到別人，不管有沒有，總覺得肯定有問題。
小雲也在一邊嘀咕，「你說這人是不是太壞了，明明是個誤會，非要賴到郭姑娘身上，難道他還想讓郭姑娘陪他錢麼。」
唐舒心說這可不是為了要賠償，而是在給客棧施加壓力，讓他們看著點兒郭襄，深怕這位郭姑娘一個衝動，直接去提劍把他殺了。
這是真心虛啊。
她洗漱完閉，也不用小雲，自己順手就疊了被子，然後等著吃早餐。
這客棧老闆十分有想法，飯非但可以在房間裡吃，還能在外面有專門的飯廳。當然，除了這大宅裡面大廚所做的，只要你有錢，還有人會跑腿出去給你買。想吃哪家吃哪家，完完全全還原了一個大戶人家的模樣。
有丫頭小廝跟著，還幫忙跑出去買吃的……待遇好，錢也花得多，在這裡住一天，頂得上之前的客棧兩個月還多。
走得是高端路線，接待的都是些大人物。
昨晚的事情早就傳開了，除了一些過來談生意早出晚歸的人，其他人大多都聽說了這件事情，看法也各不相同。
有覺得這慕奕心理承受能力太差，隨隨便便就能嚇到。順便還自我吹捧一下，換成是他肯定十分淡定。
身邊的朋友有捧的有拆臺的，笑著說讓他去試一試。
還有人覺得這事兒就是小姑娘瞎胡鬧，完全就是郭襄的錯，大晚上穿什麼白衣拎什麼白燈籠。
這不存心嚇人呢麼。
當然，有贊同他話的當然就有反駁的，『人家一個小姑娘家愛玩些什麼了，不就穿個白衣裳，不穿白的難道穿黑的，又不是要去幹啥見不得人的，還把夜行衣穿了？』
這任何事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看法，大家爭爭吵吵，卻全都不過就是看個熱鬧。
就連小雲也會說幾句。
不過她就是覺得慕奕因為這個找他們客棧的麻煩不對，「大老闆可花了大價錢請的符，就在外面刻著，什麼鬼啊妖啊的根本不敢靠近。」
「上次楚留香帶了個花妖過來，最後不還得換地方住。」小雲特別氣憤，「要說就是那慕公子太膽小了些，也不想想，我們這是什麼地方，哪裡會有鬼進來。」
唐舒隨口道：「他喝多了，估摸著看花了。」
其實是自己太心虛了。
不過個中內情，就沒必要跟小雲說了。所以唐舒沒有多說，只覺得郭襄應該還有後招，這個慕奕討不了好。
時間到了，她便自己出了門。走的時候，還特意瞧了一眼大門。
上面果然刻著一道符，寫的什麼唐舒也看不懂，不過估計對妖鬼類的很有威懾。
不過對她嘛……
她之前進去的時候，完全沒有感覺。
若不是小雲提起，唐舒根本不知道這裡還有這麼樣東西。
不過想想，她見到包拯時一切正常，那麼對這符不起反應也是正常，畢竟她不是這裡的妖，可能有什麼不同。
又或者她道行太高，又做了太多好事。
更說不準是在現代吸了太多『毒氣』，早已習慣，這裡的這些東西，對她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總歸具體為什麼說不清楚，就是這些東西對她沒用就是了。
越往南溫度越暖，山啊水啊的就越多。
不得不承認這個年代的山水遠比現代的要吸引人，據說下一個鎮子還是蓋在水面上面的，出門全靠船。
她有些期待。
不過這也不說明她如今呆的地方不好，山清水秀，空氣總是好的。沒有現代的各種工業化污染，走在路上都覺得神清氣爽。
茶樓泡茶的水也不錯，讓茶清香可口，回味無窮。
茶樓裡也在說慕奕的事情，倒不是說昨晚的事情已經傳得這麼快，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昨天這荷花姑娘又被那慕奕給包了？」
「可不是嘛！」接話的還是隔壁桌的，實在忍不住道：「這都連續七天了，天天的花魁，有錢啊，有錢。」
「可不是有錢嘛！」之前那一桌中另一個人道：「這還是現在，等他們家跟朱家結了親，當上了成龍快婿，就更有錢了。」
「朱家，哪個朱家。」
「當然是活財神朱富貴家。」之前那人道。
唐舒一口茶險些沒噴出來，這說的是朱七七？
開什麼玩笑，就他昨天見的那個慕奕？雖說長得還可以，人模狗樣的，引誘個不懂事的小姑娘還是容易的，但是朱七七？
怎麼想朱七七也不會喜歡他這樣的啊，估摸著還是這慕家自己家妄想跟人家攀親。
下麵的談論仍在繼續：
「這朱富貴可就一個閨女，那以後的財產可不都是這姓慕的的……」這人說著話風一轉，「都要跟朱家結親了，這姓慕的怎麼也不收斂收斂，還整日往花樓裡面跑。」
之前的那人道：「這你可就不懂了，人家慕奕可已經將家裡的通房全打發了，清白著呢。何況朱家離這裡千里之遙，咱們心知肚明的事情，朱家可能連點兒風都聽不到。就算派了人來打探，不過就是逛青樓，哪個男人沒去過？」
「而且這慕奕通常都不會呆太晚，推脫自己就是跟朋友去的，並沒有幹什麼也說得通。」
「啪！」的一聲，唐舒聽到二樓一處隔間裡有拍桌子的聲音，「這也太過份了小姐，這慕奕還有沒有將你看在眼裡。」
緊接著是一個十分清脆好聽的女聲響起，「冷靜點兒，你這樣子活像個潑猴。」
「小姐，你這怎麼還這麼淡定呢。」就聽先前那丫頭說：「這慕奕到現在還在流連青樓，之前還不知道怎麼花天酒地呢。這樣的人，您要是真嫁了過去……」
「誰說我要嫁了。」
那位小姐說：「你剛剛也全聽到了，咱們再呆兩天就回家，將這些一字不差的全告訴我爹。」
唐舒猜這就是朱七七。
這位當年能為沈浪奔波千里，那麼過來瞧瞧這個慕奕也是理所當然。恐怕慕奕怎麼也想不到，他這幾天干的事兒，竟然到最後全被朱七七親耳聽到。
隔壁那丫頭還在誇朱七七高明，並說：「慕老爺也算是個人物，這生的兒子怎麼就這麼不是東西。還好咱們過來瞧了一趟，不然就要被他騙了。」
「等回去告訴老爺，老爺肯定不會讓你們倆成親的。」
那是當然。
唐舒心想，就算朱富貴瘋了，朱七七也肯定是不會嫁的，逃婚可是這丫頭能幹出來的事情。
現在就是要想想，該怎麼收拾慕奕那個渣男了。
小花心好，只想要對方一句後悔，可唐舒卻不是這麼良善的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哪這麼簡單就算完了。
一句後悔了這麼管用，還要員警……不，還要衙門幹什麼吃的。
第 26 章
唐舒回客棧的時候，正好撞上朱七七帶著丫頭來入住。也是, 這位也是個不差錢的主, 自然要住好地方。
就是不知道朱七七知不知道, 慕奕最近也住這裡。
不過不管知不知道, 過上半日，她也會知道。畢竟被一個小姑娘嚇得鬧騰了大半夜，這事兒已經傳遍了。
唐舒往回走的時候正遇上郭襄，她一臉的得意與高興，一看就是又做了什麼『壞事』。
看見唐舒在看她，她也停了下來。
「唐姑娘。」郭襄道。
唐舒笑道：「你這是剛從哪裡回來，這麼開心。」
郭襄左右看了看沒人, 湊近了小聲說：「我又去找慕奕了。」
郭襄明顯是個不喜歡有人跟著的, 唐舒也交待過小雲沒必要在門口等她, 所以現在兩人身邊並沒有人。湊到一起後，郭襄小聲道：「我就是要煩死他，讓他知道，我天天在這裡盯著他呢。」
「等他受不了了, 說不定就會承認自己認識小花了。」
唐舒問：「那他要是不承認呢。」
郭襄道：「不承認的話, 我就把他噁心到在這裡住不下去，然後抓他去見小花。」
說到後來，更是做出了伸手一抓的動作。
「嗯哼。」
但很多事情往往不能這麼簡單粗暴，像是郭襄明明能直接抓人走，卻偏偏還要顧忌一些事情。而論到耍弄這些人情或者規則，卻明顯還是慕奕父子更強一些。
沒兩日, 郭襄就收到了家裡的來信，剛被她打發走的郭破虜也回來了。
「二姐，父親命你趕緊回去，莫要在外面胡作非為。」
郭襄看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信，看完簡直要被氣得跳起來。她長這麼大，簡直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唐舒恰好也在，便也接過來看了一眼。
卻原來是慕奕的父親派人去通過一些關係找到了郭靖，說你們女兒最近老纏著我兒子。又完全忽略了小花的事情，又稱其只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也不知是怎麼死的，卻被郭襄纏上了，簡直是絕口不提那些噁心事。
只慶倖他們不知道小花的存在，不然這會兒前去收鬼的道士，恐怕已經在路上了。
不過光憑這些話，也足以讓郭靖這樣正直的人生氣，並嚴令自己的女兒回來了。
唐舒想了想問：「這件事情你娘知道麼？」
黃蓉可不傻，難道也沒聽出半點兒問題，還是當真也覺得自己女兒就是個什麼都不弄清楚亂行事的蠢蛋？
郭破虜搖了搖頭，「娘不知道，爹爹一聽這事就拍桌而起，寫了信就讓人帶過來，順便將姐姐綁回去的。」
「還是我正巧在外面偷聽，闖了進去說能幹好這事，哄得爹爹將這差事給了我。」
郭襄道：「幹得好。」
要是這會兒是他爹手底下其他人來，她恐怕得費些功夫才能逃脫。但郭破虜就不一樣了，他是斷然沒膽子將她姐姐抓回去的。
郭襄很是放心，又道：「你細細將當時的情況跟我說說，我倒是要看看，那慕家的人有多不要臉。」
當然是十分不要臉，從慕奕他爹口中聽到的版本，跟在郭襄這裡完全是兩個版本。
在郭襄的版本裡面，慕奕是個不要臉的渣男，但在慕父的口中，自家兒子卻是好的，只是運氣不好……
看看這話說的，
「都是年輕過的，我也能理解有您這樣出色的父親對孩子的壓力。我年輕的時候也想做出一翻事業來出人頭地，出名，讓人提起我不是說我是誰誰誰的孩子，而是說我是誰誰誰，我父親是誰誰誰，讓他們以我為榮。」
媽呀，唐舒想，瞧瞧這話說得，簡直太陰險了。
這不明擺著在說郭襄為了做出一翻成就來，為了出名，隨便聽信謠言（或者乾脆就是想隨便安個罪名在自己兒子身上），就是為了解決事情。
唐舒拍了拍郭襄的肩膀，「人家至少是做了這麼些年生意的，還做得這麼大，沒這點兒本事能行麼。」
「但他這不是冤枉人麼？」郭破虜氣憤道。
唐舒笑了：「不冤枉你姐，他怎麼洗白他兒子，難道直說我兒子殺了人，讓你女兒別幫著那沒什麼背景的漁女了？」
「這樣的話，你爹不得首先起來一巴掌把他拍死啊！」
郭破虜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問，「那怎麼辦，姐你跟我回去？」
唐舒心道她能跟你回去就怪了，果不其然，郭襄揮了揮手，「你先別說話，我想想要怎麼整治這父子二人。」
她轉了兩圈，氣憤道：「可恨他住在這客棧不出去，不然直接抓了就好，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唐舒見她如此，便道：「其實也沒有太麻煩。」
郭襄眼前一亮，「唐姑娘莫不是有好辦法？」
「也不算什麼好辦法。」唐舒說：「只不過那個慕老爺能去找你爹，你難道就不能找找人麼。」
「他能讓你爹抓你回去，你就不能讓這客棧將他趕出去麼。」
「你們知道這客棧的大老闆是誰麼？」
郭襄沉默了一秒，說：「姬冰雁是大老闆，不過朱家也有一股，哦，就是慕奕一直想攀附的那家。」
「朱家？」唐舒一挑眉。
郭襄點了點頭：「就是他家。」
……
姬冰雁不好找，朱七七還不好找麼。唐舒是親眼看著朱七七住進來的，哪怕並不知道她住在哪一院，這一打聽不也出來了麼。
彼時朱七七正在聽著丫頭說那慕奕如何膽小不成事，被一個半夜穿白衣的姑娘嚇得半死。
真是越說越氣……
「老爺怎麼能有心將小姐許配給這種人，就算他父親曾經幫了老爺一個大忙也不行啊！」小丫頭抱怨道。
朱七七道：「爹爹也不知道那慕奕竟然是這種人。」
「恐怕就連你，也不完全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渣。」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入目的是兩個漂亮姑娘。
郭破虜並沒有跟來，他自小聽父母的話，這一會兒估計還在想著，要怎麼能即辦了事，又不讓父親生氣。
朱七七回頭看到她們，眼前先是一亮，隨即問：「兩位是……」
唐舒和郭襄各自介紹，又客氣了幾句。朱七七便又提起，「兩位剛才說的，是何意思？」
唐舒看了一眼郭襄，後者便將之前跟她講過的事情，又重複給朱七七講了一遍。這還不算，這一回還加了慕老爺去找她爹告叼狀的事情。
這一系列加起來講出來，直將朱七七的那個小丫頭聽得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豈有此理，那以後我們小姐真嫁了她，是不是也得落得這麼個結局。」
朱七七怒道：「我先砍了他。」
「現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將他帶去見小花。」郭襄道：「小花執念不消，便不能投胎，一直困在那裡，遲早被妖鬼盯上，再染些什麼因果，便可能沒有來世了。」
朱七七聞言歎道：「那小花也是太可憐了一些，我們得幫幫她。」
唐舒和郭襄便將之前商量好的計畫說了，朱七七道：「走，我們去見大掌櫃，讓他這就將人趕出去。」
她是朱家的小姐，一有召喚，大掌櫃當然很快來見。只是事情並不如何順利，聽她說了，大掌櫃一臉為難道：「小姐，這不合規矩。」
「怎麼就不合規矩了，趕個客人，多大的事情。」朱七七道。
大掌櫃卻說：「小姐您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這看著就是趕一個客人走，實則卻是在趕千千萬萬個客人啊。」
他說：「咱們這莫名其妙的就將人趕了出去，回頭怎麼說，別人會怎麼傳，客棧的聲譽怎麼辦。」
朱七七道：「他殺了人。」
「小姐。」大掌櫃的一臉十分無奈的表情，「您不混江湖不懂，這人誰沒殺過。江湖上打打殺殺，哪天不死幾個有名有姓的，那沒名沒姓沒人認識的，死得就更多了。」
「可他殺的並非江湖中人。」郭襄起身道。
大掌櫃的說：「就算如此，苦主在哪兒，證劇在哪兒，誰又能證明，咱們客棧又不是王法，不能咱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朱七七一指郭襄，還未開口，就聽大掌櫃繼續道：「小姐，朱老爺有意給您跟慕奕訂親，您不喜歡他也不能這樣。還是你聽別人瞎說什麼了，那保不齊是有人不想讓兩家聯姻亂說的，這事，您要不親口去問問慕公子？」
這話一出，朱七七先憋了一肚子火，郭襄更是氣得不輕，這是說她挑撥事非了。
唐舒算是看出來了，這人明擺著不將朱七七當回事兒。也是，這客棧是姬冰雁在管的，朱富貴都插不上手，更何況是朱七七。
即如此，她也不能光指望這個了。
從剛剛到現在，她一出沒說話，安安靜靜的在喝茶，大掌櫃也沒怎麼注意她，但她這會兒把茶杯放下了。
她這一放茶杯，大掌櫃立馬就看了過來。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生氣的人放杯子時動靜會重，沒底氣的人會很輕，而眼前這位姑娘卻是不輕不重剛剛好，即讓他注意到，卻又不顯得很控制不住力氣。
僅這一下，大掌櫃立馬就收回了之前所有的看法。他也不是沒見識的，自然看得出來，這個最不顯山不露水的，恐怕才是這三個姑娘中最難對付的。
唐舒也沒急著開口，而是先朝郭襄和朱七七說，「兩位姑娘也別生氣，大掌櫃說得不無道理。」
大掌櫃心下悄悄一松，然而還沒完全放下，就聽唐舒又道：
「只是哪怕江湖之中日日都有人死於非命，慕奕也不是江湖人。咱們自然不是王法，但有的地方能代表王法。」
大掌櫃心中隱約已經猜到這位姑娘要說什麼了，正要阻止，卻是已然來不及。
唐舒已經說出，「那我們就先去趟衙門，讓官差來拿人，想來如此，旁人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來，恐怕還得稱一句客棧仁義，配合官府行動，不包庇罪犯呢。」
「正是正是。」朱七七拍掌笑道，「如此，可沒問題了，大掌櫃？」
大掌櫃乾笑兩聲，強撐道，「可是，讓官差來客棧，也是影響客棧生意的。」
「這我可管不著。」
唐舒道：「你們客棧賺的錢即不給我，我又跟你們客棧沒什麼關係，著實沒必要替你們考慮這麼多。」
大掌櫃立即看向朱七七，「小姐，你可不能看著客棧這大好的生意就這麼……」
「看她有什麼用。」唐舒打斷他的話，「她是你家小姐，難道也是我家的小姐不成？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提前來支會你一聲，既然大掌櫃覺得為難，那我們也只好請官府來拿人了。」
「我平日裡跟官府的交道打的也不多，但也勉強認識了包大人和展護衛，還僥倖幫忙破了前段時間的謀逆大案。
這不巧，當時可跑了一個人。」
「更不巧的是，我好像昨日在慕公子的院子裡瞧見了一個輩影，很像霍休……」
她這越說，大掌櫃臉上的冷汗便越重。
如果只是去告殺了一個漁女的事情，官府那邊相信慕老爺早就打點，事情尚有餘地。哪怕是唐舒和郭襄去告也一樣，他們心中並不太虛，到時候只要隨便找個替死鬼就行。
但一但涉及謀反……
別說是慕奕，就是慕老爺可能也保不住，到時候他們客棧都要跟著吃掛落。
姬老闆絕對饒不了他。
這錢不能收，回頭就將錢退回去，再讓慕奕走人。
大掌櫃當即就知道怎麼做了，趕緊道：「其實何必鬧得這麼僵，這樣吧，我去找慕公子商量商量，退他些銀子，就說那處院子要修，暫時不能住人，請他離開。」
朱七七揮了揮手，「這還差不多，還不趕緊去辦。」
大掌櫃趕忙出去了。
朱七七和郭襄立即就看向了唐舒，「高啊，唐姑娘你這一招實在是高，你是沒瞧見那大掌櫃當時的臉色，實在是太好看了。」
郭襄也道：「確實解氣，你們也瞧見了，之前那大掌櫃的模樣，可是太氣人了。」
「我也是氣。」
朱七七道：「實在沒想到，他竟然敢這麼對我。」
那有什麼，畢竟這裡不完全是你爹的地盤不說，你還是個女人。唐舒心說，這大掌櫃怕不是收了慕奕的錢，還覺得慕家和朱家一定能結親。日後這朱家的東西，還不都是慕奕的，朱家也是慕奕說了算，巴結也是巴結人家。
也就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賣了慕奕，那到時候慕奕真接手了朱家，他要怎麼混。
這種腦殘人想到的東西，唐舒實在不想多在腦子裡面留，趕緊搖搖頭甩掉。
就聽到朱七七在說：
「不過唐姑娘即有此招，何不早用，咱們就不用受氣了。」
唐舒這才笑了笑，說道：「我這人向來講究以和為貴，能和和氣氣解決的，咱就和氣些。只可惜今天這事兒沒能痛快解決，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畢竟，
對付一些不要臉的人，其實也不用太客氣。」
只是又例用了展昭的名頭呢……算了，下次見面跟他說一聲就好，料來他也應該不會計教的吧！
不行她就賣個萌，誰能抗拒得了大貓賣萌呢。
唐舒自戀的想。
第 27 章
大掌櫃的從慕奕的屋子裡面出來，該說的能說的他都說了, 不是他不幫忙, 而是現在對方鐵了心要把他往死裡整。
想要跟未來的朱家當家人套好交情, 也得看情況啊, 現在明顯不合適。
大掌櫃輕輕的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而屋子裡面，慕奕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
不是都好好的麼，官府打點好了，替死鬼也找了，口供對好了，郭靖那邊也找了, 怎麼突然就變天了呢。
朱七七知道了, 朱七七也知道了, 朱七七她竟然親自過來了。
慕奕的腦子裡只有這三句話。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一切都完了，要是早知道殺一個漁女能惹出郭襄這麼一個難纏的存在，還能發展到這個地步，他肯定不會那麼衝動。
為什麼要自己動手呢, 完全可以讓別人來……
不, 一開始就不該太心軟，讓她落水，神不知鬼不覺，為什麼要留著她。
難道就因為那點兒隱約的自豪感麼，看，這裡有個姑娘在等我, 她可能以後都會想著我，可能都不會再嫁人，等到白頭，就為了等我回去。
慕奕饒著桌子轉了兩圈，又忍不住恨上了唐舒。
他可是聽大掌櫃的說了，就是這個唐舒威脅的他。不就是仗著自己跟展昭是那種關係，想吹耳旁風麼。
若不然，光憑她能做成什麼事，告他謀反，有誰會信？
慕奕也算是遠遠的瞧見過唐舒兩次，瞧著就像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也就只有長得漂亮這一個優點了。
可惜即不能碰又不能惹，看著還眼饞鬧心，他也就沒多關注，哪成想現在她卻出來壞他的事。
還有那個郭襄，拎著一把劍就真把自己當大俠了，還不是仗著自己有個好爹。
可抱怨完了，他還是得走。
「那個大掌櫃也是，沒那膽子就不要攬事，之前說得好好的，現在倒是好……」慕奕一邊抱怨，一邊收拾東西離開。
自從上次的『鬧鬼』事件之後，他身邊除了客棧分配的小雲，還帶了自己的一個小廝，兩個護衛。這會兒要離開，自然也用不著他親自動手，指揮著小廝來辦就行，還吩咐護衛出去看看那郭襄在哪兒。
實在是不想招惹，能躲則躲……慕奕一邊還在想著，回頭要告訴父親，看看怎麼解決那個唐舒。
實在不行去給展昭送點兒錢，哪怕外面傳得再好，就不信他不愛錢。
他嘀咕著，一臉的不滿。
「等回頭解決了這事，再來收拾這個牆頭草似的大掌櫃。」
他派出去看郭襄下落的那個護衛回來了，說道：「郭姑娘和唐姑娘還有朱小姐出去了，剛剛從正門走的，好像要去對面的茶樓……」
「我們從後門走。」慕奕想也不想的就說。
當他不知道，那三人肯定在門口竺著他呢，他絕對不能自投羅網。
他先是去結了帳，然後就帶著人從後門走，腳步很快，臉色不太好，看著就不是特別高興。中途有人跟他面對面撞上，沒辦法只得打了聲招呼，慕奕也不理人家，直接就越過出了門。
一路出了後門，就看到前面有四匹馬，慕奕當即就怒了，「沒有馬車，你讓爺騎馬？」
「不是給你騎的。」唐舒說。
慕奕一愣，緊跟著就看到了站在一邊的唐舒四人，連朱七七的那個丫頭都在那裡，還在氣喘吁吁的緩著。
沒辦法，她的武功不敵其他三位，輕功也不行，一路從正門饒過來，又怕慢了堵不住人，跑得急了些。
「你們，你們……」不是該在前門的麼？
朱七七冷笑一聲，「就你這點兒小聰明，能戲耍得了我們？」
說話間，郭襄已經撥劍沖了上去。她雖然對道術特別感興趣，但從小家裡教的自然還是江湖上的功夫。更別提郭靖和黃蓉待她十分嚴曆，真要說起來，她的武功要比她的道術靠譜多了。
畢竟一個是家學淵源，一個卻是偷偷學來的愛好。
至於慕奕……一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家裡還是專門做生意的，也就只能仗著男女力氣上的優勢，以及旁人的不設防對付一下小花那樣不會武的姑娘，對上朱七七，那是連半招都過不去。
顯然他自己也知道這點兒，眼見郭襄過來，直接便後退到兩個護衛身後，「快，攔住她。」
他自己就要再跑回客棧，能賴一秒是一秒。
然而朱七七哪能讓他如願，腳下一個用力，在牆上大跨三步，饒過正在打鬥的郭襄三人，直奔慕奕而去。那小廝是個絲毫不會武的，被推上前來卻是瞬間又被踢飛。
慕奕連逃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拎著後衣領抓了起來。
而另一邊，郭襄也輕輕鬆松收拾掉了兩個護衛，拍了拍手，看向唐舒，「唐姑娘，我們可以走了吧！」
唐舒一揮手：「走。」
在這件事情上，唐舒乾脆俐落的威脅大掌櫃，又算准慕奕肯定會從後門出來，早就將郭襄和朱七七兩個姑娘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時候她一說話，自然沒有意見，三個人帶上朱七七的丫頭，一人一匹馬牽著就走。
至於慕奕，當然是被打暈了丟到馬上，等出了城，不限馬速，他們就直接翻身上馬，一路狂奔。
慕奕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被橫掛在馬上，肚子被顛得即疼又噁心，恨不能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停，停……」
然而根本沒有人理他。
騎馬馱著他的人是郭襄，郭女俠鞭子輕巧的一甩，看似是打在馬身上，卻不會讓馬疼，反而卻是把慕奕嚇得夠嗆，再也不敢出聲。
要知道，那鞭子剛剛離他的臉，就只有不到一指寬。
見他安靜下來，郭襄才冷哼一聲，繼續趕路。
這就嫌苦了，好歹沒把你拿跟繩子綁著拖在馬後面拉。也不想想，當時小花一個人是怎麼趕夜路追上你們的，就為了給你帶個好消息，可你是怎麼對待她的。
朱七七就在郭襄身後，看到這一幕卻也沒說什麼，甚至還在心中暗道幹得好。
小花魂魄被困的地方離此地並不算近，雖說朱七七弄來了四匹能日行千里的快馬，卻也非一日能到。唐舒四人還好，就連朱七七的那個小丫頭也略微會點兒武功，何況她是自己騎馬，肯定要比慕奕舒服些。
到了晚上，還能好好泡個澡休息休息，但慕奕就不一樣了。
白日受罪，晚上也只有柴房可以睡。
一連趕了五天的路，他們才在第五天的傍晚到了地方。那是一個小鎮子裡的客棧，小花當時就死在其中一間屋子裡面。
一進客棧，唐舒便察覺到了，抬頭一瞧，果然那裡站著一個白衣女鬼。
而且看到了她唐舒才明白，郭襄那天為什麼會把自己化成那副鬼樣子。她估計是照著小花的模樣化的，只不過自己並不會易容術，所以才變成那樣。只是當時天色晚，慕奕又喝了酒，一時看花了眼，竟真當成了小花。
郭襄怕出意外，上次來時便將客棧買了下來，所以現在這裡荒了近一個月，到處都是灰塵。
朱七七打了個寒顫，問：「小花在這裡麼？」
唐舒點了點頭。
郭襄拿出了符紙，道：「等我一下，我開個天眼。」
朱七七看著她亂七八糟一頓弄，反正她啥也沒看懂，只能問：「也能讓我看到小花麼？」
郭襄拿給她一個小瓶，「裡面是牛眼淚，你抹了就好。」
朱七七點了點頭，剛準備給自己抹，突然想起來，「那個慕奕呢，拉上來，先給他來兩滴。」
慕奕這會兒早被她們說的話嚇得不輕，再看郭襄那副神棍樣兒，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就說當時做得還算乾淨，為什麼會被盯上。卻沒想到避過了人，忘了還有鬼這回事兒了。
早知道就找幾個道士來給那個死了都不安份的漁女滅了。
都怪自己，當時沒想到。
朱七七一發話，一直跟著她的丫頭自然上前來拉人，慕奕是直往後挪，「別，別，不，不，我不要……」
「朱七七你不能這樣，我是你未婚夫，有女人像你這樣暗害自己……」
小丫頭氣得不行，直接脫了鞋就塞到了他嘴裡，堵住了慕奕不要臉的話。
朱七七上前，打開瓶蓋，準備直接給他滴兩滴。慕奕一直搖頭，朱七七怒了，直接抓住他的下巴想固定，卻剛好讓他把鞋給吐了出來。
「惡婦，惡婦。」慕奕一能說話就開始嚷嚷，「幸好我沒娶你，不然……」
朱七七一腳就踢得他沒了聲音，「你姑奶奶我就算是削髮為泥，也不會嫁給你這種又蠢又壞的王八蛋。」
說著，她毫不客氣的給慕奕滴了牛眼淚。
朱七七鬆開人，自己也兩隻眼各滴了一滴，然後看向唐舒，「唐姑娘，你要麼？」
唐舒搖了搖頭。
朱七七也沒說什麼，畢竟有些人怕鬼，有些人單獨不喜歡見到，這倒也很正常。像是她的小丫頭，剛剛對付慕奕的時候還十分利害，這會兒就嚇得都快縮起來了。
「小姐，我怎麼感覺陰深深的。」
唐舒說：「這裡近一個月只有鬼，沒有人，陰氣重，陽氣弱，自然陰深深的。」
朱七七拍了拍丫頭的肩膀，道：「不怕，小花是個好人，不會害咱們的。」說著又踢了慕奕一腳，「真正的惡人是這個，該怕的是他才對。」
而慕奕，這會兒早嚇得腿直哆嗦，連動都動不了了。
「小，小花。」見了假鬼尚且能被嚇個半死，這會兒真主出來尋仇，他沒暈過去，已經算是不錯了。
只不過……
「什麼味兒？」郭襄突然問。
朱七七的丫頭一指慕奕，小聲道：「他嚇尿了。」
郭襄不屑道：「德性。」
又看向小花，「你是要自己問他，還是我們幫你問。」
小花自然是要自己來的，但她下不了樓，能到的最遠位置也不過就是樓梯口，她現在站的地方。
郭襄說：「你等著，我將人給你帶上去。」
說著，她一把拎起慕奕，走上二樓又將人丟到了走廊上。慕奕自然不肯，立馬嗷嗷叫著想往下爬，卻又被郭襄一腳踹了上去。
小花的眼神中有些心疼，卻沒有說什麼，咬咬牙，問道：「你後悔麼？」
「我懷孕了，你後悔麼？」
慕奕一愣，「什，什麼？」
小花說：「郭姑娘說你是因為我追過來，覺得我不安份才害的我，可我就是想告訴你你要當爹爹了……」
唐舒再聽不下去，只覺得這姑娘實在太過單純，也太過好騙了些。
他要害你不是因為你不安份，也不是因為什麼誤會，而是這個人就是這麼渣。
世上男人千千萬，怎麼就偏偏讓這種單純的姑娘撞上了這種渣男，就是換成陸小鳳楚留香，也好過千百萬倍啊！
雖然唐舒老是嘲諷陸小鳳的渣男人設，但人家好歹都是你情我願，不存在騙財騙色更騙命這種事情。而且你若是遇到了事，相信陸小鳳和楚留香更是會不留餘地的幫你，而不是反手給你一刀。
不過要說起好男人，估計還要數展昭這樣的正人君子了吧！
想到展昭，唐舒忍不住恍了一下神，這人，剛升了官，現在應該還在京城吧。對了，他那個官職用不用去皇宮站班啊！
唐舒不知道的是，
別說去皇宮站班，展昭現在根本就不在京城。而且很巧的，正好路過姬冰雁的那間豪華大客棧。
姬大老闆因為聽說了之前的事，特意跑了一趟客棧，罷免了大掌櫃，換了一個新人上來，又整頓了一翻，此時正準備離開，就瞧見了展護衛。
他自然是認得展昭的，不光認識，還有過幾面的交情。
當然，也是早早就聽說過展昭和唐舒的傳言。
看見展昭，姬冰雁上車的步子停了一下，轉而又跳了下來，朝這邊走來，「這不是展護衛麼，怎麼，來找你未婚妻？」
展昭一本正經道：「姬兄莫要開玩笑，展某並沒有未婚妻。」
姬冰雁心道，難道傳言是假的？
可展昭這樣的人，怎麼會任由這種傳言傳得到處都是，卻沒點兒反應。
不過不管真假，姬冰雁這會兒都要當成是真的，他直接道：「展護衛才是莫要開玩笑，唐姑娘在我這客棧的時候，還曾提起過你呢。」
「唐姑娘在這裡住過？」展昭臉皮薄，還是未問出那句，她說我什麼了。
姬冰雁是什麼樣的人精，當即哈哈大笑，「她不光在這裡住過，現在還有一間房在燒著錢呢。
不過人已經有幾天不在了，房子倒是空子。
正好，展護衛可以去住一住，也省得還得找客棧了。」
這事展昭哪裡能應，「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你們那種關係，自然是沒問題的。」說著，他回頭吩咐新任命的大掌櫃，「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展護衛領路？」
也不等展昭拒絕，下一句話就又出口了。
「我這還有事，就先走了啊，希望展護衛在我這裡住的愉快。」
呵，他姬老闆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那姓唐的丫頭在這兒折騰了這麼一出，他也小小的回敬一下，不算過份吧！
第 28 章
小花縱使成了鬼，也沒能變成法力高深的惡鬼。只因她心中恨意不深, 深的只不過是想要一個答案的執念。
所以她本事不高, 連這客棧的二樓都下不去。所以她沒有辦法, 甚至她連人都害不了。
若有人要因她而死, 那得連續在這裡住上十幾二十年，才會被陰氣慢慢入骨，落個早亡的命。
但是慕奕不知道，她只當自己落入了鬼爪，嚇得不輕。就算是小花說她之前懷孕了，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後悔，那是不存在的。
想為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 生不出來才是不會下蛋, 懷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但他現在顯然不能這麼說。
「後悔, 我當然後悔。」慕奕道：「其實動完手我就後悔了，就算你不懷孕我也後悔。」
這人，永遠知道怎麼哄女孩子。
他眨眼就要將事情一推三六五，「我也不想的。」眼淚說來就來, 唐舒想著, 估摸著不光是因為演技高超，或許還是被嚇得。
話到這兒，唐姑娘大概算是知道這慕奕想說什麼鬼話了。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是，「但是他們逼我，朱家你知道麼, 朱家的家業比我們家大太多，我爸沒有辦法，我也沒有辦法。小花啊，我的心肝，我說過我最愛你的，愛你愛到發瘋，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怎麼會……」
「可我不能讓我爹老了老了生意沒了，還欠一屁股的債，我沒辦法，我不能不孝啊！」
三言兩語，仿佛錯的都是別人，他整個兒一朵盛世白蓮，純潔無霞。
小花呆呆的聽著。
她生前並不懂這些，死後自然也不會多懂多少。慕奕就是篤定了這一點，才敢這麼亂編。
朱七七在下面聽著卻是氣得不輕，她的丫頭更是直接跳腳道：「你胡說。」
「以我們家小姐的美貌和家世，想要上門求親的都快從城東排到城北了，其中什麼青年才俊沒有，稀罕你個歪瓜裂棗不成。分明是你們看上了小姐身後的萬貫家財，想要給朱家當女婿……」
「就是，」郭襄也道：「事情還沒定下就傳到人盡皆知，這是想讓別家覺得沒機會，到最後只能是你們家的麼？」
慕奕大聲斥道：「你們閉嘴。」
「她們說的都不是真的，她們當然不敢說實話，你在這裡，他們當然不敢……」
「呵！」唐舒忍不住嗤笑出聲，說多了終於把自己饒進去了吧！
果不其然，小花的眼神清明起來，「她們為什麼要怕我，她們明明知道的，我走不出這裡，也下不了樓，也害不了人。」
「而且，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她們為什麼要帶你過來。」
慕奕：「我，我……」
他哪知道小花經歷了生死，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好騙了。
小花接著說：「我永遠記得你殺我時的模樣，那麼狠，一點兒都不猶豫，你根本就沒猶豫。」
「我只是想知道你後不後悔，現在看來，你根本不後悔。」
「是的，我根本不後悔，我只後悔當時為什麼做得還不夠絕，讓你將事情捅了出來。」慕奕哈哈大笑，「原來你根本害不了人，害不了人……哈哈哈哈，我就在這裡，你來找我報仇啊，找我報仇啊！」
「人渣。」郭襄咒駡道。
朱七七氣憤道：「待我去打爆你的狗頭。」
然而她們看的卻都是小花，尤其是郭襄，更是連眼睛都不眨。她知道的多，知道這種時候，過多的刺激可能會讓小花暴走，也可能直接讓她變成惡鬼。
她一進來就準備這麼多，就是怕到時候壓制不住，出大亂子。
原本這種級別的小鬼，趕緊送去投胎才是最好的，但偏偏小花不同，她執念不消，便投不了胎。
偏偏她的執念還是這麼一個渣男。
唐舒卻還是站在那裡，並不擔憂。正如所看到的那樣，小花太弱了。縱是有轉化成惡鬼的跡像，她也能輕而易舉的壓制住。
這樣的姑娘，生前唯一犯的大錯便是信錯了人，死亡已經是她付出的最大代價了，著實不該再禍害到來生。
好在小花也沒有像她們擔心的那般，她除了眼裡流出了兩行血淚，並沒有其它瘋狂的舉動。
這個姑娘，生前是個善良的，死後亦是如此。
甚至她還原諒了渣男。
「你走吧，就全當我看錯了人。」小花接下來的話，一字一句，卻滿含血淚，「只希望我來生，不要再跟你有任何牽扯。」
話落，執念消，她整個人都開始變得透明。
朱七七一驚，「郭姑娘，這是怎麼了，她這是……」
「莫擔心。」唐舒說：「她這是要投胎轉世了，像她這樣自己看開，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朱七七道：「要是我，怎麼也要弄死渣男。」
郭襄道：「換我也是，但最好的，其實還是放下一切，今生無牽無掛的走，來世方才更加安穩。」
「這一生已經被這麼一個渣男毀了，何必還要為了他再害自己下輩子。」
唐舒道：「更何況，縱是她放過了，我也絕對不會看到這種人渣繼續好好活著。」
「我也不能。」朱七七咬牙切齒道。
尤其想到自己差點兒嫁給這麼一個貨，更是噁心得不行，恨不能現在就跑過去將人揍成一個豬頭。
又有些悔恨，「若不是我爹松了口，讓慕家看到了希望，小花恐怕也不會……」
「這不關你的事。」
唐舒說：「男婚女嫁，本就人之常情。慕老爺去你家說的時候，肯定也不會提這些糟心事，你們家即不知道，考慮與他家結親何錯之有。」
「而且縱使不是你家，也還有什麼張家王家，不是這次，下次還會有其他的事情。」
小花一走，客棧裡的陰氣仿佛也消散了不少。待到明日太陽升起，大量的陽光打進來，周而複使，這裡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出去看看時間還不算太晚，四人便又出去找了個客棧住下。舒服洗漱之後，上床休息。
而被她們丟下的慕奕，之前因為被小花那雙血淚眼盯著嚇得不輕，竟是直接暈了過去。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被綁在二樓的欄杆上面，他不知道小花已經消失，自然是嚇得直發抖。
牛眼淚已經失了效用，客棧裡又漆黑一片，哪怕他盡力瞪大了眼睛，卻也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人呢，唐舒，朱七七，郭襄，你們死哪裡去了。」
但是根本沒有人搭理他。
縱是記得小花說過她是傷不到人的，但這種黑暗的環境中，還是容易讓人害怕。慕奕後半夜一直沒敢合眼，一直到唐舒她們第二天找過來時，他反倒十分欣喜。
「你們來啦！」
朱七七一臉疑惑的看向唐舒和郭襄，「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郭襄道：「不管他是不是有病，今天也得把他丟到衙門裡面去，我可不想馬上再駝著這麼個渣渣了。」
朱七七的丫頭當即上前解開了慕奕身上的繩子，然後一路拖著他出了門，直接將人帶去了衙門。
到了衙門口，慕奕又開始掙扎，卻輕而易舉的就被鎮壓了。
「由不得你。」郭襄冷聲道。
她們直接敲了鼓，然後將人拎了進去，將其的犯罪事實一交待。縣太爺一聽這是大案啊，趕緊細細追問。
唐舒等人將細節一一講清楚，等把這些搞定，已經是大中午了。
幾人便找了一個地方去吃飯。
途中朱七七忍不住道：「其實何必這麼麻煩，咱們一刀就將人結果了。」
「慕奕畢竟不是江湖中人，殺的也非江湖人，還是交給官府來辦比較妥當。」唐舒說：「而且何必為了這麼個渣渣，讓自己的手上沾血。」
朱七七笑了笑，突然想到唐姑娘跟展昭的關係，好像隱隱明白了什麼。
官府中人，的確講究這些。
只是她擔心，「這慕家雖不及我們朱家，卻也是十分有錢，萬一慕老爺又想個什麼招，把兒子撈出來呢。」
「縣太爺不敢的。」
唐舒說。
而此時，縣太爺也的確在跟自家師爺商量，師爺正提道：「這慕家可是有錢人家，老爺，咱們……」
「你是不是傻。」
縣太爺當即就怒了，「你也不看看來報案的是誰，郭靖的女兒，朱富貴的女兒，這兩個哪個好惹。最後那個唐舒就更別說了，萬一她回去將這事兒跟展護衛一提，然後包大人也知道了，回頭想起來問一句……」
「罪犯呢，啥，你們給放了？那咱們能討得了好？有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
「那包拯可是連附馬都敢砍的人，你我可有那本事讓他手下留情？」
這被告是頭肥羊，原告卻更加兇殘，這事絕對得公正，一定得公正，鐵板釘釘的得讓那慕奕伏法。
而此時，唐舒四人已經又趕了回去。
她們之前在客棧的房間都還沒退，這一來一回將近十來天的功夫，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只好在她們三都不是缺錢的主兒，莫說只是十幾天，就是包上十幾年，也是包得起的。
這一趟幾人跑得略有些累，卻是十分痛快。
郭襄更是因為她出山的第一件事就辦成了，而且最後還把渣男送進大牢等待秋後問斬，十分開心。
她們一路回了客棧，也沒發現大掌櫃的換人了，直到對方過來同唐舒等人道歉。
「姬老闆知道他竟然敢對朱小姐不敬，當即就將他開了，這不，換了我上來。」現在的大掌櫃十分客氣，可能還是因為這件事讓他頂替了先前的掌櫃這麼好的差事，自然是瞧她們怎麼瞧怎麼順眼。
更別說這三位都不是什麼普通人，還長得特別好看。
待到他說完下去的時候，還猶豫了一瞬，要不要告訴唐姑娘，展護衛來過的事情。
但姬老闆不讓說。
而且展護衛也沒聽姬老闆的在這裡住下，當時被他帶過來也只是看了一眼，連裡屋都沒進就走了。
所以……沒必要說吧！
他不說，唐舒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件事。她正在同郭襄朱七七一起吃飯，哦，還有喝酒。
酒是大掌櫃帶來的，說是他們姬老闆特意取出來送她們的。朱七七一打開就說：「這可是好酒，我家裡有三罎子，都被我爹藏著，都不給我喝。」
郭襄聞了聞，「的確是好酒。」
她也是個好酒的，雖說家裡管得嚴，但不防礙她明著一套，暗地裡一套。
她可不像他弟一樣，被管得中規中矩的。
「這次早知道就帶他一起走了，誰知道爹這次動作這麼快，這才幾天，就將人給抓回去了。」
「別想那麼多，被你爹的人帶回去的，又不是什麼大事，頂多就是沒將你帶回去，放心放心。」
朱七七道：「來，乾杯。」
唐舒也飲了一杯，喝著眯了眯眼，第一反應是這酒好喝，第二反應是酒勁大，也自然是覺出了這不是普通的酒。
姬冰雁這個小氣鬼，這一回倒是大方了一回。
唐舒心道。
她們叫了一桌子好吃的，邊吃邊喝，不知覺間，一罎子酒竟然見了底。唐舒見再倒不出來，皺了皺眉：
「要不，明天打探打探，這酒怎麼賣？」
「肯定是不賣的。」朱七七已經有些醉了，爬在桌子上還不忘了說：「要不我家怎麼可能只有三壇。」
「也是。」唐舒嘀咕了一句。
酒足飯飽，她忍不住起身向外走，今晚的月色倒是不錯，是個滿月。
一轉頭，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瞧瞧我這是看到了誰？」唐舒眉眼一亮，就輕快的跑了過去，然後往人懷裡一栽，「抓到了。」
展昭：「……」
展昭辦完事，只是想來看看她回來了沒有，卻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場面。
他一垂頭，就瞧見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瞧了過來，直讓人心跳加速，頭腦發暈。
展昭強拉回神智，往裡面瞧去，朱七七已經快趴到桌子底下去了，郭襄正在那裡『天靈靈地靈靈』。
這是，喝多了，醉了？
第 29 章
就算是醉鬼，也是要分個三六九等的, 唐舒算是最輕的。如果不是她突然撲過來, 展昭甚至都沒察覺到她喝多了。
屋裡面的那兩個醉得更加過分, 朱七七的丫頭和幾個客棧裡的丫頭正在將人拉起來, 準備帶回屋裡去。一出門瞧見了掛在展昭身上的唐舒，得，這情況只用跟展護衛招呼一聲就得了。
「展護衛，那我先帶著我家小姐回去了。」
展昭點了點頭。
應該還會有人回來的吧，展昭想，畢竟這裡還有一個醉鬼。
但他忘了，在別人眼裡, 他是這個醉鬼的未婚夫, 而且現在還是抱在一起的。原本住在唐舒這兒的小雲跟著一起將郭襄送回去, 便在那裡休息了，不去打擾人家二人世界。
畢竟看起來，唐姑娘之前一點兒事也沒有，比其他兩位姑娘酒量好多了。
展昭就這麼站在原地沒動, 手慢慢的抬起來, 護著唐舒的腰，怕這人醉得呆會兒連站都站不穩了。他等了一陣，見還沒人回來，又怕外面涼，便扶著唐舒進了屋。
好在唐姑娘還能走，跟著晃了回去。
真是的。
展昭想, 分明之前看著還挺正常的，這會兒後勁上來，算是徹底的醉了。
他將人扶到床上坐好，又回桌邊倒了杯熱水，遞了過來，「要喝點兒麼？」
唐舒一把抓過，當酒似的一口飲盡，喝得太急還把自己嗆著了，卻還不忘指則，「水，是水。」
依然一副我要喝的是酒的模樣，十分的讓人頭疼。
展昭取出手帕給她將唇上的水擦乾，但衣服上的……
他不好管，喝醉了的人卻毫無顧忌，一手就扯開了衣帶，「濕了，扔掉算了。」
展昭：「……」
展護衛眼急手快的趕緊給攔下，然後直接將人按在了床上躺好，又拉過被子給蓋嚴實了。
身上也沒灑多少水，蓋著被子，難受是難受點兒，但應該沒事。
他想。
唐舒不太.安份，他便一直壓著被子兩邊。沒太注意，胳膊碰到了唐舒的耳朵。老虎精的耳朵很是敏感，忍不住就化回了虎耳抖了抖。也不知是習慣還是怎麼的，很快就被壓制了回去，變回了人耳。
展昭自是沒有看見，但那毛絨絨的觸感……
他疑惑的看了許久，最終只能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不過，他也的確不知道唐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就是了。
有可能真的是妖，畢竟她對妖怪挺瞭解的。
展昭又看了一會兒，見那雙耳朵依舊沒有再變的模樣。他為人正直，自然是幹不出來再碰幾下試試的事情。卻不由自主的被那潔白如玉的耳垂引得險些看入神，回過神趕緊起身……
他這是在做什麼。
唐姑娘是人是妖又如何，人家沒準備說，他就不該這般打探。
唐舒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展昭看著被子還算蓋得安好，便默默的退了出去。也沒在外間呆，而是直接上了屋頂，頂著月亮，在上面坐了一夜。
等到天快明瞭，唐舒的酒差不多要醒了，他才離開。
而唐姑娘就……
喵的我昨天幹了啥，她怎麼就不能失個憶。
別人喝醉了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第二天醒來除了頭疼就是頭疼，至於我昨晚是抱著樹唱我愛你，還是在大街上脫衣服，亦或是膽大包天的給爸爸當老爸，第二天醒來不該是忘得一乾二淨麼。
難道就因為她是只老虎？
老虎怎麼了，老虎吃你家大米啦，憑什麼不讓老虎遺忘一下下。
記這麼清楚幹嘛呢……
翻了個身，唐舒把腦袋往枕頭裡一埋，又現了兩隻毛絨絨的老虎耳。她抖了抖耳朵，心說連這玩意兒都敢出來現一現，
可以說昨天晚上的事情，從展昭來了那一刻到最後人家從屋頂上走的事情，唐舒是記得清清楚楚，一點兒不露。哪怕後來是真睡著了，老虎天然的警惕性還在，也是察覺到展昭還在屋頂的。
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就像有些普通人類喝多了想走直線，卻其實是歪歪曲曲的一樣。
又在床上打了個滾，唐舒才認命的爬起來，唉歎幸好展護衛是個正人君子，不然昨晚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呢。
不過這酒也是真烈。
唐舒想。
她喝的時候雖然也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酒，卻也沒想到給把她給灌醉了。畢竟她的酒量可是好得好，所以也十分的囂張，一個人喝了一半還多。
至於郭襄和朱七七，兩人加起來都沒她喝得多，也是醉倒了，可見並不是她酒量的問題。
不過，「展昭怎麼會在這裡？」
唐舒小聲嘀咕道。
她算是三個人中醒得最早的，因為酒勁太大的緣故，郭襄和朱七七一直到中午才醒來，還頭疼得不行。
朱七七的丫頭忙前忙後的準備解酒湯什麼的，郭襄那邊的客棧給分配的小荷也是一樣。
唯有小雲，蹲在樹底下看著她負責的這位姑娘。
今天唐舒的情緒很是有些不對，但不能說高興，也不像是生氣，但就是不正常。
以往這個時候，她是應該出去逛了，或者也應該是吃好吃的美食，再如何也會去看看自己新交的朋友郭襄和朱七七。但現在她卻上了樹，蹲在上面拿枝葉掩住自己，然後露出兩個眼睛盯著外面。
剛看到這一幕的小雲險些沒防住嚇一大跳，然後就開始擔憂唐姑娘會不會掉下來。
唐舒哪裡會掉下來。
雖然善長爬樹的不是老虎是貓，但她畢竟是成了精的，爬懸崖都是小事，更別提爬樹了。
她蹲在樹下，一雙眼睛『綠』幽幽的往下瞧，想著昨晚上的事情。
「小雲。」
她突然出聲，小雲趕緊道：「唐姑娘你是要下來麼，要不要我幫你搬梯子過來。」
唐舒：「……」
「我不下去。」唐舒說：「我就問問，我們走這幾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挺多的。」小雲說：「大老闆過來將大掌櫃撤了職，換了現在的大掌櫃上來。還有郭大俠也來了，將郭小俠帶了回去。」
這些唐舒都知道，她等了半天不見正事，終於忍不住說：「展昭呢。」
「哦，對，」小雲突然想起來似的，「這事兒差點兒忘了，展大俠來的時候，正趕上我們姬老闆要走。」
得，這下全知道了。
這姓姬的是完全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小雲還在說：「不過展大俠並沒有在這裡住，這幾天也一直沒來過。也就昨天晚上不知怎麼就過來了，正好唐姑娘回來了。」
「唉？」小雲突然抬頭問，「唐姑娘，你說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啊！」
唐舒又倒了回去，背靠著一根十分細的樹枝，一搖一搖的，跟蕩秋千似的。心中則嘀咕著，她雖然是標準的顏控，但什麼時候有了喝多了就往人家懷裡鑽的習慣了？
想不通。
想不通唐舒乾脆也就不想了，腳一用力，整個人就蕩了下來，安穩落地，問：「大掌櫃呢。」
「在。」小雲問：「唐姑娘要找大掌櫃麼？」
唐舒點了點頭。
她又不傻，不會不明白那姬冰雁是在故意玩他。就說這人怎麼會大方的送酒，原來是之前已經擺了她一道。
就不信他沒看出來傳言是真是假，就算真沒看出來，展昭還能沒解釋？
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起身先是回了屋，從背包空間裡拿出了一瓶紅酒，一瓶82年的拉菲。想了想自己也只有那麼幾瓶，便沒捨得，放回去又取了瓶普通紅酒。
當然，也不是很差就是了。
又取了個三個波爾多酒杯，然後一起裝進了讓小雲取來的禮盒裡面。
唐舒將這東西帶給大掌櫃，讓他，「請轉交給姬老闆，就說謝謝他的酒。」說完，轉身便走，到了門口突然回身。
「順便問問他，會喝麼？
別浪費了好酒。」
身後的大掌櫃：「……」
別這樣，我們姬老闆從小在酒缸裡泡大的，怎麼能不會喝酒。
唐舒已經走了，她去看了看郭襄和朱七七，兩人直誇她酒量實在太好，這樣都沒事。
唐舒：「……」
哪裡是沒事，都醉了。
這簡直是黑歷史，不想提，還好除了抱了抱展昭，差點兒在人家面前脫衣服，也沒幹啥其他太丟臉的事，不然她拆房子的心都要有了。
自從成了精，能化成人了，她一直走高冷淡定風，還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人呢。
由於起得太晚，又是宿醉，郭襄和朱七七中午便沒吃什麼東西，還不到半下午就餓得不行。客棧這個點自然是也開火的，只要有錢，想吃燕窩魚翅都行。
「那我們，回去？」唐舒問。
朱七七道：「大家也認識十來天了，好不容易有時間一起逛逛街，這就回去，也太掃興了。」
郭襄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前面有個茶樓，斜對面是個點心鋪子。咱們進去喝點兒茶，再吃吃點心，豈不很好。」
朱七七道：「極好極好。」
唐舒說：「那我再去買點兒肉類。」
郭襄：「……」
朱七七忍不住道：「這個時間，吃太油膩的不太好吧！」
「我吃。」唐舒說：「放心吧，給你們帶兩個素的。知道你們現在肚子裡空，不適合吃肉。」
朱七七點了點頭，沖郭襄感慨，「昨天唐姑娘喝得比咱倆加起來都多，人就沒事。」
又提黑歷史，唐舒說，關鍵這些人還一臉崇拜，完全不知道她也醉了。
跟在朱七七身後的丫頭趕緊說：「我去吧，小姐和兩位姑娘先去吃點心，我馬上就回來。」
「不用了，我腳程快，很快就回來，你們先上樓。」
說完，唐舒便掉頭離開，而朱七七的丫頭也道：「那小姐和郭姑娘先進去，我去點心鋪子給你們買點心。」
唐舒先是熟門熟路的去了一家賣豬頭肉的店裡，讓人家給割了兩斤切好，裡面又放了新鮮的黃瓜。
轉頭又將隔壁的燒雞來了一隻，沒辦法，實在是好吃。
至於給朱七七和郭襄，則是算上那個丫頭，一起弄了三小碗蛋羹，又趁著人家某個小店火還沒熄，弄了三碗素面。
回去的時候在路上看到炒粟子，又買了一小袋帶回去。
用一個大食盒裝著回去的時候，蛋羹還熱著，面也還像剛出鍋的，根本沒坨起來。
沒辦法，她是妖精，手裡自有一些好東西，例如保鮮的。更何況還有一個放進去東西就不會變質的背包空間，法子就更多了。
郭襄一吃，眼睛就眯了起來。
她跟朱七七自然是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不缺這一碗面。但這個時候，熱呼呼的面怎麼也比桌上的點心吸引人，更何況還有碗蛋羹可以吃。
「真是享受。」朱七七道：「在家裡時怎麼沒覺得素面這麼好吃。」
小丫頭道：「小姐在家裡時，可也沒有過宿醉一晚上，半下午餓了還要吃糕點的時候啊！」
那是，家裡大廚房小廚房隨時為她服務，一直享受，也就不覺得有多好了。
吃了面和蛋羹已經有些飽了，味口也開了，朱七七便又吃了點兒燒雞。至於豬頭肉，她是拒絕的，畢竟有肥肉。
她們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十分開心。
對面酒樓的窗戶邊也坐著兩個人，正時不時的朝這邊看上一眼。唐舒敏銳的抓到一次，對方十分大方的朝她舉了舉杯，看似也沒惡意，便沒說什麼。
畢竟她長得好看，在現代時回頭率就很高，有時候還會被偷拍。
早就習慣了。
「被發現了。」胡鐵花失笑，「沒想到吧！」
畢竟那邊一個提劍的郭襄，一個朱七七都沒發覺，偏被唐舒看到了。
楚留香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你剛才也是看著她拎東西上樓的，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麼？」
「走路很隨意，腳步聲也不輕，速度也就普通，步子也有時大有時小，像是個不會武的。」胡鐵花道。
「不過能跟郭襄和朱七七交上朋友，想來也不是普通人吧！」
「長得很好看。」楚留香突然說。
胡鐵花頓時笑了，「你這關注點怎麼永遠在這上面。」等他笑夠了又說：「不過確實長得很好看，在郭襄和朱七七這樣的美人身邊，卻也能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甚至還壓了這兩人一頭。」
「你……」他擠了擠眼睛，調侃道：「你不會又動心了吧！」
楚留香和陸小鳳在江湖上名聲不相上下的原因，不光是他們的武功才智，還因為這風流勁兒。胡鐵花這麼笑也不是沒道理的，以往他也就任其笑了，但這一回，他卻是搖了搖頭，道：
「我可不敢。」他說：「這丫頭不簡單，勸你也別想去招惹。」
胡鐵花頓時來了興趣，「哦？你發現了什麼？」
「什麼都沒發現。」楚留香說：「不過看著她，我總覺得有種危險的感覺，但她看起來又是那麼無害，所以才可怕。」
他的直覺在以往的二十幾年裡救了他不知多少回，所以楚留香十分相信，甚至信過自己的眼睛。
胡鐵花也沒什麼懷疑的必要，但他偏偏要跟楚留香做對。
他眨了眨眼，說道：「我倒覺得這姑娘沒什麼，你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就覺得人家很危險，有些過了吧！」
他本就是在故意為難楚留香，楚留香也不生氣，只是說：「想知道她叫什麼，實在是太簡單了。」
「怎麼？」胡鐵花說：「你要過去問問？」
楚留香搖了搖頭，「我不去問，我只需要住個店就行了。」
胡鐵花並不相信，這兩者看起來簡直沒有絲毫關係。他偏要看看楚留香在搞什麼鬼，所以跟著人家，一路到了姬冰雁的客棧。
就聽楚留香道：
「郭襄和朱七七都是不差錢的主兒，後者更是能享受則享受，所以來了這裡，肯定會住老姬的店。」
胡鐵花懂了，「她們倆個都在，那剩下那位姑娘肯定也住這裡。」
楚留香點了點頭。
笑道：「走，咱們去住霸王店。」
胡鐵花也笑道：「就是不給錢，氣個姬冰雁那個鐵公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許我三世情緣,還你三 投的火箭炮，謝謝！！！
第 30 章
唐舒等人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手下的人在問大掌櫃, 「就這麼不收錢讓他們住進來, 大老闆能幹麼？」
大掌櫃沒說話, 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反倒是手底下這位更急了,
「大掌櫃，你不會不知道大老闆的小氣程度吧……」他小聲道：「而且他特意吩咐過，要是楚大俠和胡大俠來了，也是一定要收錢的，而且要多收一倍。」
大掌櫃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知道為什麼我是大掌櫃你是跑腿的麼？」
那手底下的人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大掌櫃道：「因為你啥都不懂。」
他們這位姬老闆是挺小氣的, 連朱七七朱小姐來住店, 都不說給免個單。但那又怎麼樣, 再小氣的人也有幾個過命的朋友。
他們姬老闆的朋友，就是楚留香和胡鐵花。
他可以說讓他們多收這兩位的錢，還是當著這兩人的面。但他們手底下人能這麼幹麼，顯然不能。
人家的交情可是真到了需要的時候可以連命都給對方的, 更何況這點兒錢。
正因為關係太好, 才能一個硬要收錢，另外兩個死活也不給，非得白住。這三人誰也不缺這點兒錢，就是鬧著玩兒。
跟小孩兒打架似的，幼稚。
他們配合配合就得了，要真死命不讓住, 回頭大老闆先得把他們給削了。
前頭那個大掌櫃是怎麼被撤的不知道麼，就是因為太蠢了，給大老闆辦事，還忙著討好別人……
大掌櫃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留起的一點點鬍子，自豪的想他可不能步那位的後塵。
見到唐舒四人，他還特意停下來打了聲招呼，然後一臉愉悅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直看得朱七七嘖嘖稱奇。
「看著心情很好，難道又有哪個土豪住進來了？」朱七七問。
但他們也沒疑惑多久，很快就聽說了土豪是誰。而楚留香和胡鐵花自然也知道了唐舒的身份，在那裡唉呀了大半天。
「看來你覺得危險是對的，你要是碰了展護衛的未婚妻，他肯定提劍過來砍你。」
胡鐵花樂得不行。
楚留香不想搭理他，胡鐵花卻並不死心，又上前說道：「看看人家展護衛，坐在屋頂陪了一夜。那樣的美人兒啊……要換成是你，肯定……」
楚留香趕緊上前捂他的嘴，卻還是沒捂住，正撞上了前面過來的唐舒四人。
氣氛一下有些尷尬。
胡鐵花笑得十分尷尬，自覺的躲到了楚留香身後。背後說人家，還被正主聽到，尤其還是這樣的話題……實在是太尷尬了。
為什麼偏偏是唐舒呢。
這要換成是以往他身邊的一些女孩子，這時候出去開個玩笑就好，這樣的笑話，也沒什麼的。
還能小小的調戲一下，占點兒口頭上的便宜。
但是唐舒……
這姑娘一看就是個特別正經的乖女孩兒，而且還跟展昭有關係。展昭那個性子他是知道的，能跟他湊一塊兒的，想來也差不多。太正兒八經了，實在開不了這個口，仿佛你說了就是在教壞人家。
楚留香被頂在了前面，好在他認識朱七七和郭襄，便上前打招呼。
「朱姑娘，郭姑娘。」又看向唐舒，「一進客棧就聽說了，這位想來就是唐舒唐姑娘了吧！」
唐舒點了點頭，「是我。」
胡鐵花在後面擠眉弄眼的，這聲音也好聽，展昭真是好福氣。
既然打上招呼了，朱七七和郭襄便趕緊忘了剛才聽到的，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給唐舒介紹，「這是楚留香楚大俠。」
說完，還是有些尷尬，心道，這兩人背後說人的時候，就不能找個好地方麼。
大馬路上的……
她們尚且如此，更別說楚留香和胡鐵花了，後面胡鐵花眼睛都快擠沒了，心說老臭蟲你不是最能言善道麼，趕緊想個法子啊！
楚留香還沒將氣氛活躍起來，就見唐舒朝他身後看去。正準備就將胡鐵花拉出來介紹一下，就見唐姑娘微微一下，說道：「前天我聽人說，楚留香向來殺人不眨眼，而他有個幫兄就叫胡鐵花，想來就是你了吧！」
郭襄朱七七：「……啊？」
楚留香胡鐵花：「……啥？」
幾人實在是被這發展給聽懵了，胡鐵花慫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笑開了，「唉呀呀，這太好笑了。這老臭蟲別說不眨眼了，讓他殺個人比殺了他還難，這都哪裡聽來的，江湖傳言也太不靠譜了。」
「既然胡大俠也知道江湖傳言不靠譜，那還聽風就是雨，別人說什麼聽信？」唐舒道。
她的聲音清清爽爽的，卻無端懟得人說不出話來。胡鐵花直覺反駁，「可是她們都親眼看見，展昭在你屋頂坐了……等等，你該不會是指你們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吧！」
唐舒淡淡的點了點頭，「看來還沒蠢到家。」
胡鐵花：「……」
得，自己理虧在先，被懟就被懟吧！
繼陸小鳳之後，又一個被唐舒懟了的物件出去現了。不是楚留香，卻是胡鐵花。可惜現在兩人互不知情，也不能抱在一起取暖。
朱七七和郭襄兩人這也才知道，原來唐舒和展昭只是普通朋友，並不是什麼未婚夫妻。
「那昨天……我們把你倆單獨丟下……」
這麼一看，這事兒似乎做得不怎麼靠譜，雖然當時她們喝得什麼也不知道，事情也是第二天一早才聽說的。
唐舒搖了搖頭，道：「無防。」
又想起昨夜自己要脫濕了的衣服，展昭情急之下乾脆給她拿被子整個裹住的事情。唐舒沒忍住笑出了聲，「展護衛可是正人君子呢。」
胡鐵花嘀咕道：「那是真君子。」
朱七七和郭襄看著她這樣子，卻覺得事情仿佛不像唐舒說得這麼簡單。而且昨日她們雖然沒看見，丫頭沒喝酒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唐姑娘看見人就奔過去抱上了，那哪裡普通朋友的模樣啊！
哪怕現在不是未婚夫妻，恐怕也是有情的，日後總歸還是會是的。
而且江湖上謠言傳了這麼久，也不見他們出來澄清。
朱七七卻是忘了，她自己跟慕奕的謠言也還一大堆呢。只是這種事情，人家不到你眼前說，你總不能追著人說。
哪怕是現在，慕奕那樣了，外面的人再提起來，恐怕也不是真實的事實。
更何況唐舒這樣的。
唐姑娘想得明白，反正她也不是現代的明星，公佈了戀愛關係要掉粉的。而且這裡也不比現代，發個微博來個聲明就什麼都解決了。傳謠容易，澄清卻十分的難，何苦費這個力氣。
反正她也不怕別人誤會不敢追他，想來展昭那邊暫時也沒有這種顧慮。
就算有，解釋一下就好了。
實在不行，把陸小鳳丟過去給人家姑娘打一頓，畢竟這事情全是他折騰出來的。
胡鐵花被懟了總算老實了，眾人又聊了幾句，便各自散去。唐舒第二日便離開了此地，朱七七也沒久留，她還要回家跟她爹說慕奕的事情呢。至於郭襄，小姑娘不想回家，還準備繼續在江湖上闖蕩闖蕩。
唐舒喜歡這個小姑娘，便送了她一樣保命的東西。
遇上江湖上的人，不是認識她身份的就是打不過她的，一般無事。而且她喜好道術，初出江湖第一樁事就是跟鬼有關的，所以她送了一樣對付妖鬼之物的。
一個玉佩，是她以前一時興起弄出來的，刻得不是很好，只勝在還算管用。
郭襄很開心的收下了，還請唐舒有空可以去找她家找她玩，當然，得她也在家的時候才行。
楚留香和胡鐵花第二天想著請姑娘們吃頓飯，也好道道昨天的歉時，一打聽才知道，人家都退房走人了。
「沒緣啊沒緣！」楚留香歎息著搖頭。
唐舒跟這兩位有沒有緣不知道，但她肯定跟展昭挺有緣的。因為沒兩日，她就又瞧見了一身藍衣的展護衛。
當時唐舒正在吃飯。
姬冰雁那般上檔次的客棧他也只開了三家，此地自然沒有。唐舒住的是普通客棧，吃飯便在客棧的二樓。
因為底樓太吵，屋裡又太悶。
她選了個臨窗的位置，窗外面是全是湖水，上面除了少量的荷花之外，便是泛在上面的小舟。
展昭不在上面，他在水底。
若不是唐舒野獸的直覺和靈敏的耳朵，還當真發現不了水下面還藏了一個人。
這是在蹲什麼人吧！
唐舒想。
展昭身為皇帝親封的禦貓，又跟在包拯身邊，其實也挺幸苦的。之前便一直在忙小王子的事情，這好不容易完了，就又外派了出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又有什麼旁的事情。
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水下面不換氣。唐舒發現展昭嘴裡叼了根蘆葦管，用以呼吸。
「呀。」她心想，早知道當時就送他一顆避水珠了。
那珠子還是以前一條錦鯉魚送她的，唐舒有妖力護體，自然不怎麼用得上，給了展昭，倒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不過不是現在。
現在過去，萬一壞了展昭的事，就不好了。
想明白了，她也不故意看那處，只邊吃飯邊關注著那邊的動靜。而水裡的展昭，則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看到了。
他藏得挺嚴實，特意躲在了一朵荷花下面，一般人不靠近了根本注意不到。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前面的船艙。
船上面是一個看著十分普通的江湖客，然而他現在手都在抖，更是時不時的四處張望。他不知道展昭躲在哪裡，但他現在很想逃，一點兒也不想繼續這個計畫。
棄暗投明固然是好，但萬一讓霍天青發現了……
展昭在水下看著這一幕，著實是很想歎一口氣。他說過會保護他的安全的，就絕對不會讓他出事。結果看來這人並沒有信，抖成這樣，霍天青一到，就絕對能看出不妥。
好歹也是參與過謀反的，膽子這麼小。
好在到時候已經將人引了出來，問題不大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想起了唐舒。
當時唐姑娘坐在轎子裡時就隔外鎮定，還能安慰三公主。後來被蕭秋雨抓著也是一臉淡定，而不是大吼大叫……
唐舒自然也發現了這個人，不過她將這位當成是展昭正在跟蹤的人了。因為對方不停的四處張望，顯然是一副深怕被人跟著的模樣。
顯然，霍天青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乘另一膄小舟過來，第一句話就是，「你這樣實在太惹人注意，約在空泛的湖上是為了避免偷聽，不是讓你搖頭……」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這人狀態不對，「你出賣我。」
此時，展昭也已經一躍而起，直奔霍天青而去。
他這次出來，一連追蹤半個多月，終於在三天前抓到了霍天青的同夥，與他約好今日的計畫。而也是那一晚，去看的唐舒，在其屋頂呆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就加緊趕到了這裡，一直等到現在，終於見到了霍天青。
只一瞬間，他同霍天青便交上了手。
那個負責引出霍天青的俠士想也不想的就往岸上劃，想要離開。最後因為船太慢，竟是直接跳進了水裡往過遊。
唐舒看了一眼，這貨遊的位置，正是她這邊。
到了這會兒，她也不怕看多了暴露展昭的位置，自然是倚在窗邊仔細看著。霍天青的武功在江湖上還算不錯，只是展昭還要更勝一籌，所以唐舒並不如何擔心。
那邊霍天青自然也清楚拖久了對自己沒好處，可他走之前也想弄死那個吃裡爬外的。
但展昭纏著他根本讓他無法動手。
霍天青氣得不輕，乾脆拼著受傷讓自己中了一劍，又借著那一劍的力道往後蕩。他現在也顧不得弄死下面的那人了，只想著進了客棧，然後製造混亂緊跟著逃跑。
好死不死的，他因為死盯著那位俠士，所以跑過來的位置，也是唐舒所站的視窗。
霍天青自然是知道唐舒的。
他還偷偷去看過一眼。
他著實是沒想到展昭來抓他，竟然還敢帶著唐舒。
「不過既然你在，那就再好不過了。」霍天青道。只要抓了唐舒，就不愁展昭不退。
而唐舒，想要抓過來可太容易了。
眨眼間，他就通過窗戶撞了進來，還打翻了桌子。客棧二樓頓時響起了一陣尖叫，霍天青卻不管不顧，直往唐舒抓來。
唐舒：「……」
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自己能抓住我的。
第 31 章
二樓混亂成一片，反應快的早就跑了下去。剩下的幾個, 不是嚇傻了的, 就是自恃會些武功, 不怕的。
眼見霍天青就要朝唐舒抓來, 不知哪裡丟出來一個板凳，他揮手將凳子打開，兇狠的看了過去。
唐舒也瞄了一眼，正瞅見丟完凳子的兩個小二一把將桌子立起來，直接將他們擋上了。
霍天青：「……」
這時候他也沒心思管這些抖機靈的，因為展昭已經過來了。且也顯然看到了他的動作，再不動手, 就來不及了。
「唐姑娘？」
展昭也是又驚又急。
他想不通唐舒前幾天還在姬冰雁的客棧裡跟朱七七她們喝酒聊天, 看著似乎是還能住半年不膩味的樣子, 這怎麼轉眼就跑來這裡了。不過他現在也沒功夫考慮這些，在喊出來的時候簡直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現在的位置離唐舒不遠，卻也絕對沒有霍天青近，也就是說速度絕對沒有霍天青快。
之前若不是那兩個小二丟了把凳子過來, 霍天青應該已經碰到唐舒了。
其實現在也要碰到了。
躲在桌子後的兩個小二見自己沒事, 又探出了頭，其中一個「唉」了一聲，「可惜，還是沒救下來。」
另一個沖他道：「唉什麼唉，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第一個說：「我們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江湖大俠……臥糟！！！！！！」
只見霍天青直接倒飛了出去, 而那位姑娘，不過只是出了一腳而以。而那一腳的速度之快，連他們都沒看清，就已經收回來了。
然後又見那漂亮姑娘欺身而上，霍天青才剛落地，她就已經到了面前。還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劍來，往人脖子上一架，挑眉問：「為什麼打我？」
霍天青：「……」
展昭：「……」
人不巧正跌在他們旁邊的兩個店小二：「……」
他們跟霍天青六目相對，然後看了看這貨的淒慘，覺得沒危險了，便特別得意的站了起來，「該。」
另一個還『呸』了一口，「讓你嚇我們。」
角落裡僅剩的那名女子慢吞吞的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莫名其妙的想，這些人的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展昭大松一口氣，走了過來，誇讚道：「唐姑娘好功夫。」
「是他太菜了而以。」唐舒說。
霍天青：「……」
這個氣啊！！！
「你，你會武？」他十分不解，這跟葉秀珠說的不一樣，也跟他推斷的不一樣。
唐舒晃了晃手中漂亮的劍，這是劍三裡的一款，劍身略窄，上面鑲著寶石，還有一串藍色的吊墜，似鳳凰羽一般的排列讓其更加炫目。劍是一對，另一把正在唐舒的左手上面，現在正緩緩的移上來，劍尖指著霍天青的胸前。
右手上的劍從喉嚨處微微上移，跟個花花公子似的挑起了人家的下巴，這才點了點頭：
「我也從沒說過我不會啊！」
過了會兒，又刺激人家，「很久沒見你的小情人葉秀珠了吧，告訴你一聲，她跟她的師姐師妹都是我抓的。」
說著，她還拿劍拍了拍人家的臉。
展昭越看越覺得這情況有點兒詭異，便忍不住道：「唐姑娘，我先點了他的穴，你劍可以先收起來了。」
唐舒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然後收起了劍，直接丟回了背包空間。
反正要取隨時取。
她可是個喜歡一身輕的女子，不喜歡手裡老是拿著什麼東西。
也好在這個世界是個神奇的世界，她這麼隨拿隨取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對。畢竟有妖又有鬼還有道士……
比在現代好，唐舒想，在現代她還要弄個小包包掩飾。
霍天青就被這麼抓住了，之前負責引他出來的那個人早就跑了。展昭也沒有追的意思，總歸他的目的是霍天青。
客棧並沒有太大的損失，一張桌子，一個缺了腿的凳子。那個店小二拎起來看了看，說：「找個釘子釘上還能用，還好還好。」
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
他旁邊那人拍了拍他，「你還好什麼，這些又不用你賠。」
唐舒掃了這兩人一眼，見他們長得還算不錯，只是穿戴太差，才顯得沒那麼養眼。對於唐舒這樣的死顏控來說，長得好的人在她面前天生就有優勢。
而且這兩人著實也有些意思，腦子裡天馬行空的，這種時候還一抖一個小機靈。
之前還在欣賞她的美貌，後來又嚇得不輕，又能想到拿凳子砸人，砸完又一臉佩服的看著她，這還沒稀奇完呢，就又關注上賠凳子的事情了。
有意思，實在太有意思了。
那邊展昭趕緊掏出一錠銀子，唐舒一伸手就給他拉了回來，「幹什麼，要賠也不是咱們賠。」
兩店小二傻了，其中一個苦嘻嘻的說：「女俠，你一看就是有錢人，做什麼毀了東西不賺錢啊！」
「就是就是，我們兩窮小子，賣了也賠不起啊，老闆會把我們打死的。」
一哭一鬧，真是唱作俱佳，唐舒覺得這兩要擱現代，不說影帝，混成個人氣明星是絕對沒問題的。
等看夠了，她才說：「誰砸的誰賠，砸人的還沒跑呢，而且也有錢。」
「這砸東西的不就是……」
說到一半，左邊那個店小二突然想起來，一指身邊被點了穴的霍天青，「是哦，事情全因他而起，自然是該他賠。」
「對。」唐舒說：「還有我那一桌子菜，也得一起。」
又說：「我可沒吃幾口呢。」
霍天青現在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店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撣，伸手就過來摸他的錢袋。
「住手，放肆。」
這也……
展昭實在看不過去，「好歹也是江湖中名聲顯赫的人物，這樣不太好吧！」
因為那兩位已經伸進懷裡去摸銀票了。
兩個店小二自然是不會搭理這話的，他們恨不能把霍天青手裡的東西全掏完。唐舒笑了笑，卻也不阻止，只是說：「在他決定幹這種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沒什麼面子了。」
展昭沒有再說話。
如今四海升平，江湖安穩，雖不能說是普天之下人人都有好日子過，卻也已經是極好的了。一但掀起戰亂，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好好在家務民的人可能要與家人分開去充軍，還會有多少人無辜枉死。
這樣的結局，只是因為一些人想要更大的權力，想要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霍天青做出這種事，也的確是讓人同情不起來。
霍天青怒斥道：「你們懂什麼？」
唐舒看了他一眼，上次見面還是跟蹤葉秀珠那一次。當時的霍天青還是驕傲自信的，甚至在辦事之餘，還不忘跟小情人溫存一翻。但現在再看，這位在江湖上聲名頗大的男子，卻似乎有些頂不住壓力。
也就是說，有些太急燥，爆燥，一點就著，還帶著點兒絕望。
「你們懂什麼。」霍天青無力道，「我是天禽門的唯一繼承人，我不能讓天禽門被天下人恥笑……」
「你做這些，才是讓天禽派被天下人恥笑。」展昭道。
霍天青道：「我不做，更是無法。」
「臉嘴腦腳手，全長在你自個兒身上，不做別人還能拉著你不成。」正在收拾的店小二之一聽到這話，忍不住道。
霍天青立馬瞪了過去，從那會兒的一凳子開始，他就瞧這兩人怎麼都不順眼。
不過很快他就又收回了目光，因為這兩個小人物著實是不值一提，也不值得他生氣。更何況，縱是沒有他們，他也只是更快的被唐舒制服而以，改變不了結局。
以前的他驕傲矜持，不會同這種小人物計教。現在的他則更是沒心情跟他們計教，只是垂下了頭，沉默了許久，才說：
「我不做的話，世人早就該知道天禽門門徒都幹了什麼了。」
他說完這句，又不說話了。
唐舒覺得這時候缺個承上啟下的人，但她不太想，也不想知道霍天青的苦衷。有些事情，做了可以被苦主原諒，有些事情，卻是只要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
霍天青做的，就是後者。
何況，唐舒也不覺得自己臉大到，能代表全天下的百姓去理解他的苦衷。
展昭也沒有問，他正在看著地上的東西出神。醬肉，鹵肉，烤肉，炒肉，還有水煮魚，唐姑娘可真是個肉食愛好者。
可惜了……
展昭想到這兒，張口就是，「要重新做一份麼，我看這好像，也沒怎麼吃。」
「我馬上通知廚房。」那個之前扔凳子的店小二道，說完路過霍天青時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唉呀呀，你剛剛的意思，是被人威脅了吧！」
「但被人威脅，也不能殺人啊，何況是這麼漂亮的姑娘。」另一個也說。
這兩人說完話就結伴下樓去了，直接將數好的銀子放到桌上，「樓上賠的損失，還有那姑娘的飯錢。」
「嗯，她還要一桌。」
守在櫃檯後的人頭也沒抬，數過銀子打了打算盤，「少一桌的錢。」
「新要的一桌，自然要重新給錢，到時候再找她要。」說完，這兩人乾脆一扔毛巾，飛快的跑了出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發財了發財了。」
兩人看著剛從霍天青手裡搜到的銀票和錢袋十分的開心，跑到安全的地方就開始數。
「一百兩，二百兩……」
「媽媽呀，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數到一半，其中一個道：「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哪裡不好了，我們好歹也幫忙扔了一個凳子……雖說好像有點兒多餘，但也是有做用的。更何況，他們又不是欠債關係，咱們也幫著還了損壞的東西和那桌子飯錢，剩下的……」
這人道：「那位漂亮的姑娘要那人的命，咱們要他的錢，公平合理。」
唐舒自然是沒有聽到這翻歪理邪說，不過就算聽到了也不會在意。她渾身上下，隨便一樣首飾都很值錢，更別說衣服和劍，還有背包裡那以金子計算的八十萬兩。現代的一些金銀鑽石類的首飾，高科技產品，吃喝等物，還包括古人見都沒見過，現在卻不能花的現金。
所以霍天青那些，她還真看不上眼。
而霍天青，可能是被那兩個人臨走時的話刺激了，正在喃喃著，「你們懂什麼，我不能，我不能……」
可能是知道現在說什麼也無用，事情還是走到了最壞的可能，他垂下了頭。
唐舒大概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自古勝者王，敗者寇。
他即被人家拿住了把柄，不想身敗名裂還連累天禽門，便乾脆與其合作。這樣如果小王子他們真的成功了，改朝換代，他就是功臣。
只是他最開始是怎麼被拿住把柄的。
唐舒想。
「因為上官飛燕？」那只燕子真有這麼大的本事？
然而沒想到還真是，因為霍天青的反應特別大的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唐舒什麼也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總歸不過就是那麼點兒事。她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便問展昭，「聽說那上官飛燕長得極美，我還沒見過，你卻應該是見過的，怎麼樣，傳聞屬實麼？」
「你聽誰說的？」
展昭的第一反應是江湖中好像也沒這等傳言，然後才想到回答，「沒怎麼注意，不過，她挺吵的。」
唐舒：「……」
果然直男。
唐舒悶悶的想完，忍不住戳了戳展直男的肩膀，「展護衛，雖說你非女子，但這衣服濕成這樣全貼在身上，讓人看見了可也不太雅。」
她其實是想說身材一覽無疑的，又怕嚇到展小貓，特意用了比較文雅的說法。
不過那眼神卻沒太管住，直往下飄……
展昭：「……」
「哦，哦。」展昭急忙道：「是我疏忽了，我馬上去換。」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唐姑娘瞄的地方有些……展昭自己忍不住往下瞄了一眼，果然因為沾了水的原因特別明顯。
不過唐姑娘這樣溫和優雅的姑娘，看的應該不會是這裡，肯定是他的錯覺。
不過也夠囧的。
展昭幾乎是立馬便往二樓另一邊的客房走，唐舒在後面悠閒道：「第三個門，可別走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許我三世情緣,還你三 投的火箭炮，謝謝！！！
感謝 七娮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月神的耳環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2 章
展昭進了屋，唐舒便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果然還是純情小貓好玩啊, 這就臉紅得快跳起來了。
這要換了陸小鳳, 肯定十分的大搖大擺。畢竟哪怕是在他們那個時代, 女子露了是女子吃虧, 男的露了還是女子吃虧，更何況這還沒露，只是顯形。更何況這裡是在古代，怎麼也該是她要去洗眼睛，現在卻搞得展昭好像是被怎麼樣了的良家婦男似的。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對方囧得不行，你就顯得十分自在了。
唐舒想。
那晚喝多丟了那麼大一個人, 本以為再見到展昭時自己會有些不自在。但現在先是出了個霍天青, 折騰了這麼一出, 展昭又……
現在估計該是展小貓不自在了。
她是不是該表現得自然一些，再展示得大方一些，以顯這事兒真沒什麼，免得那只純情小貓耳朵根都紅透了還要努力裝無事人。
看著這一幕, 霍天青著實是有些三觀炸裂, 感覺他對唐舒的判斷一個都沒准，甚至大錯特錯。
「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又想起之前一腳踹飛他時的力量，他的武功雖然不及江湖上的很多人，但卻也已然不錯。唐舒這個年紀本不該是他的對手才是，除非……「你也是妖？」
「對啊！」唐舒笑眯眯的道，「還是只老虎呢。」
霍天青喃喃道：「怪不得, 等等……」
老虎，母老虎，想起有些女子的別稱，還有江湖上的幾條『母老虎』，霍天青感覺到自己被耍了。
好氣啊！！！
然而唐舒已經又喊了一個店小二上來，讓他燒熱水送進屋裡去，還又給了錠銀子，讓他去買一整套換洗的衣服。
展昭進來就用內力開始強行烘衣服，烘乾了卻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出去。
以前他也經常藏在水裡辦差，出來後雖然也是一身濕，但因為大多都是連軸轉且身邊沒有姑娘，是以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這回可就疏忽了，也不知道以後唐姑娘會怎麼看他。
展昭眼神飄乎，就這麼瞧見了屋裡的擺設，明顯不像是客棧空房，而是有人住的樣子。掃到床被時，瞬間便明白過來，這估計是唐姑娘的屋子。唐姑娘一向喜歡用自己的被單，與普通客棧的並不一樣。
想到這兒之後，頓時就更加不敢亂看了。
出去不行，留下也是尷尬，堂堂展護衛第一次體會到了無措。
好不容易，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出去，那邊就有店小二送了熱水進來，還抬了個大木桶。展昭奇道：「這是幹什麼？」
店小二道：「那位姑娘讓送來，說給公子洗澡的。」
在水裡泡了近一個時辰，洗個熱水澡喝碗姜湯確實沒錯。但他身懷內力，又是男人，還正是火氣旺的年紀，那點兒涼寒並不算事。
「不用了……」
「那位姑娘還說，讓公子把脫下來的衣服給我，拿去讓後面的廚娘幫忙洗了。她說她給公子你買了新衣服，呆會兒就送過來了。」店小二一邊往大木桶裡倒水一邊說。
展昭：「……」
展護衛就跟小說裡被霸道總裁安排的傻白甜女主一樣，傻呆呆的站在那裡，最後還是服從了安排。
唐姑娘真是好細心，什麼都照顧到了。
外面二樓又上來兩個店小二，紛紛在忙著，其中買完衣服的那個送了衣服進去，又過唐舒這裡報導。
「姑娘，衣服都送進去了，照您的吩咐，買的都是好的。」
唐舒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金瓜子，然後狀似不經意的問：「之前那兩個小二呢？」
「不知道。」店小二答，「剛才起就沒看到了。」
總覺得那兩個實在超脫了一般小二的機靈，唐舒又多嘴問了一句，「他們叫什麼，你知道麼？」
這個當然知道。
店小二張口就來，「一個叫寇仲，一個叫徐子陵。」
唐舒：「……」
很好，就說嘛，原來是這兩個傢伙。
她還真當古代出美男，一個端盤子的小二都長得這麼好看，還挺機靈……卻原來，這兩位也是主角啊。
真有意思……
霍天青被點了穴丟在地上，靠著牆，這時候他也不想再說什麼了，甚至不想知道唐舒是什麼人。
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展昭洗完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客棧的小二正將第二桌一模一樣的菜端上來。因為唐舒出手大方，這兩個小二特別殷勤不說，嘴上也很會說。
對著唐舒：「姑娘慢用。」
轉過頭對剛剛走過來的展昭，則是誇讚道：「公子，你家娘子真體貼。」
展昭：「……」
剛做好心理準備的純情小貓又當機了。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心道如果唐舒沒有恰好用她的靈耳的話，那應當是沒聽到剛才那句話的。
「我們不是夫妻，你不要亂講，壞人名聲。」
展昭一本正經的解釋完，這才往唐舒那邊而去。彼時，另外一個店小二正在問：「姑娘，要酒麼？」
只見唐舒拿筷子的手當即就是一頓，「不要。」她很堅決。
有了上次的黑歷史，短時期內她是不會碰酒了。雖然唐舒也知道，一般的酒絕對是灌不醉她的。
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展昭想，似乎每次只要唐姑娘在，吃的方面都特別的營養。
若非他每日運動量大，單就這食飯，就足夠他長胖上十斤了。
可能是因為之前打鬥了一場，現在還有一個霍天青被點了穴放在那裡。二樓原本的客人基本早就跑了，新來的一看這陣仗還是決定在一樓吃了。
唯有一名女子，一直沒有走。
直到這會兒，她才起身，在桌上留下一錠銀子買單，然後似飄一般的下了樓。
赤足黑髮，腳腕上帶著鈴鐺，行走間卻寂靜無聲，這般模樣，輕易的讓唐舒想到一個人，陰癸派繼承人，婠婠。
「喂。」她往前湊了湊，問展昭，「你認識那名姑娘麼？」
展昭搖了搖頭，說道：「唐姑娘若是想交個朋友，上去打個招呼未嘗不可。」他竟是將唐舒喜好美人的愛好瞭解透了。
然而這一次，唐舒卻搖了搖頭，「帶刺的，我一般都會慢慢下手。」
她收回了目光，「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那究竟是不是婠婠，如果是的話，她出山又是為了什麼。
展昭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店小二給霍天青也備一份飯菜。
經他這一提醒，唐舒也又想起了霍天青。問，「展護衛這次出京，就是為了他吧！」
「不全是。」
展昭說：「能抓住這些露網之魚自然最好，抓不到其實也沒太大的關係。畢竟青衣樓跑了將近有一半，但沒了霍休在，他們只是一盤散沙，做不成什麼事。」
「霍天青雖然比這些人強些，但亦沒有重要到這個地步，我費力找他，主要是為了問一件事。」
唐舒來了興趣，「哦？」還有秘密？
展昭道：「此事現在還沒多少人知曉，我知唐姑娘絕不會亂傳之人，便也就說了。」
「姑娘可知，那小王子初時並不是一個多有野心的人。」
唐舒點了點頭。
如果按原著來看的話，這倒的確似的。那位小王子別說造反，就連複國的魄力都沒有。他躲著自己手底下的三個能臣，到最後獨自過著並不富有的生活。生平的愛好也就寫寫詩，做做畫而以。
但這裡的似乎並不是，唐舒也一直不懂，到底是哪片蝴蝶翅膀煽動的。
展昭道：「包大人與公孫先生連夜審問，終於得出結論，問題出在邪帝舍利上面。」
唐舒忍不住抬眸，「怎麼說？」
「邪帝舍利具體為何外人一直不太清楚，但是包大人猜測可能跟妖丹有關，且此妖霸道無比。只是一顆離體的妖丹，就足以影響人的心智。」展昭道：「小王子無意中得到了妖丹，因他自己並不會武，也並不知道妖丹的利害，所以便被妖丹蠱惑，想要謀反竄位。」
可邪帝舍利不是魔門的奇物麼，裡面的不該是魔門歷代聖君死前的畢生功力麼，怎麼就變成妖丹了。
不過想想，花滿樓的眼睛都能治好了，這世界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但她還是問：「確定麼？」
「只是猜測。」展昭道：「但基本可以確定。」
「那小王子被押送回京時，其實就已經快要擺脫妖丹影響，等到被包大人審完，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慫包。」
唐舒明白了，哪怕邪帝舍利並不是什麼妖丹，它也絕對有一定的影響人心志的作用，小王子就是因此，才會有如此做法。
之前她就想不明白，如今這天下，並不是戰亂年代，皇帝也不昏庸，根本沒有造反的時機，成功性簡直小到可憐。除非老天一道雷把皇帝包括其親戚全劈死了，再劈個山河大亂，民不聊生。
現在她懂了，估計是受了邪帝舍利蠱惑，所以才有此愚蠢的大計。
展昭道：「當晚抓人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有這樣東西。就連霍休等人都不清楚，不然他們早就吸收裡面的功力為已用了。」
除了小王子，沒人知道有這個東西。
所以當時抓完人，他們雖然對宅子搜查了一翻，卻沒注意去翻邪帝舍利。或許那個時候就已經沒了，想翻也是翻不到的。
總之……
「等再派人回去找，小王子所說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不光邪帝舍利，連裡面的其它珠寶也不見了。」
展昭解釋：「小王子是將邪帝舍利跟珠寶放在一起的。」
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當是一顆珍貴的寶石，還想著肯定值很大的價錢，要等當上皇帝了，將它襄到皇冠上面。
還是包拯和公孫策通過形容描述，猜測那東西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邪帝舍利。
「所以說，東西可能被人當成珠寶拿走了。」唐舒道：「或者說，珠寶才是順帶的，那個人就是沖著邪帝舍利去的。」
展昭道：「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唐舒點了點頭。
江湖中最忌諱出什麼寶物，大家群起爭之，勢必要死很多人。唐舒之前還覺得郭襄他們還好好的，倚天劍屠龍刀估計現在還沒鑄成，沒得搶。結果這眨眼間，就來了個邪帝舍利。
而且……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剛那位姑娘，正是陰癸派這一代的繼承人，婠婠。」
如此就說得通了，婠婠出山，乃是為了邪帝舍利。
展昭也皺起了眉，「連陰癸派的人都出來了，可見包大人沒有猜錯，那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邪帝舍利。」
這不是個好消息。
「我必須儘快找到邪帝舍利，帶回京城。」再將其放在外面，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當然，在這之前，他要先吃飯。吃完飯，再將霍天青送到縣衙，讓衙門暫時關押，隨後押送進京。
他出京前，其實是以為邪帝舍利在霍天青這裡，畢竟他是尚未落網的人中最聰明，也最難對付的。
但這一路尋來，他已然知道，那天霍天青之所以得以逃脫，是因為正好準備去看看唐舒。等他要回去時，就發現了圍在外面的官兵，知道了他們的行動，自然也就跑了。
所以他從頭到尾，根本沒有進過宅院，自然也不可能拿到邪帝舍利。
而且和霍天青交手時，他的武功十分正常，全然沒有吸收了邪帝舍利內力暴漲的現象不說，身上剛剛被那兩個小二搜的時候，展昭全程盯著。
他們可以說是搜得很仔細，再來一根針都藏不下，自然也就沒有邪帝舍利。
而那樣重要的東西，像霍天青這樣整日逃亡的人，不可能不帶在身上，而是藏起來，最有可能的應該是儘快吸收才是。
既然沒有，那麼就一定不在他這兒，而是被其他的什麼人帶走的。
唐舒也沒懷疑過霍天青，因為他們在提到邪帝舍利時，霍天青眼睛裡有一閃而過詫異和懊悔。
估計是也沒想到，邪帝舍利竟然是在小王子手裡，更悔自己沒有提前去拿。
如果有了邪帝舍利，他的武功勢必大增，到時……
只是這只是他們的初步判斷，現在霍天青又問什麼都不說。只可惜葛巾當初給的那面鏡子現在並不在他們二人身上，不然還可用來試上一試。
如今也就只能將人送回京城，讓包大人去審問了。
吃完飯，展昭便要帶著霍天青去縣衙，唐舒跟在他身後送他下去。走到門口時，展昭回頭道：「唐姑娘，就到這……你……」
只見唐舒兩手按著他的肩膀墊著腳趴了過來，一時之間兩人距離極近，耳邊就是對方暖暖的呼吸聲。
展昭的心跳差點都就此停了。
「唐姑娘，你……」
「噓，別動。」唐舒從展昭的肩膀上探出一個頭，正眼也不眨的盯著路過的一個和尚。
真特喵的好看。
「簡直懷疑自己其實是在武俠劇組裡面。」到處都是俊男美女，這個長得尤其的好。
展昭的整個人都僵得不行，「唐……」
唐舒看夠了，終於下來了，也發現剛才似乎有所不妥。不過彼時另一邊有人，再一邊是霍天青，她也是一時沒想太多。
「咳，沒事。」她說：「你去吧，去吧，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月神的耳環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令狐曉燁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七娮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3 章
本來伴著霍天青，展昭還想給包大人送一封信, 講明情況。但他想想, 人想來沒人會動手腳, 但信就不一定了。
江湖要亂, 朝廷也不太平。
相信就算不細說，包大人和公孫先生看到人，卻不見他，應該能猜到大概。
他之所以急著送霍天青回去，也是怕自己判斷不準確，想讓包大人再審審。寄希望于，萬一真的是霍天青藏在了某個地方。
做完這件事情, 他立馬就又回到了客棧。
唐舒還沒走, 她今天也沒出去玩, 而是在客棧下面的畫舫裡面。畫舫在水上，那水，就是之前展昭潛進去用以藏身的那一片湖。
不得不說，在湖上看, 與在客棧二樓, 風景自然是有些不同。
湖面寬廣，上有荷花。
這等風景，本該安靜欣賞，她卻突然很想高歌一曲。
但為了不因為唱洗腦神歌被當成神經病，她默默忍下了這個想法，而是取出一把琴來。
她彈的琴跟大師沒法比, 但卻也稱得上是不錯，除了感情不足之外，其他都算得上不錯。
記得當時教她彈琴的那位老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示，她什麼都好，就是缺乏感情，若不然，絕對能成為大師級的人物。
唐舒一臉滿不在乎，反正她也不想成為大師，而且沒有感情怪她麼？
初戀送不出去是她的錯？
換你永遠十八歲你敢交男朋友麼？先不說對方時間長了會不會發覺不對，知道真相會不會嚇死，就她遇到的那都是些什麼人……
直接送豪車和名牌包包的。
唐舒一臉看傻子的看著那個富二代，然後拎出一把蘭博基尼的鑰匙甩了過去，反過來要包人家三個月。
該富二代一張臉憋得青青紫紫，後來想想如此美人給睡，管他丟不丟人，誰包誰，傳出去會不會被笑，認了。
結果……
唐姑娘並不讓他□□，只是看他模樣尚可，整天讓他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在自己眼前晃。陪逛街，陪遊樂場，陪旅遊……就是不讓睡，不讓摸，整天還讓他擺各種姿勢供她欣賞。
該富二代：「……」
而且更過份的是唐姑娘不讓睡，還不允許他睡別人。說法也是正當理由，你包個美人兒能看她在這期間跟別人上床麼？
那當然是不能，富二代想一想就受不了，老子還沒甩你呢，你怎麼能給我戴綠帽子。
唐舒看著他點了點頭，「這就是了。」
然後又從一旁的箱子裡拿出一摞現金，挑了挑眉，「繼續，就剛才那個姿勢。」
該富二代：「……」
夜夜笙歌的人一晚上沒美人就受不了了，尤其這連續三個月，直把該二代整治的聞唐舒色變。
中間數次想要解約，都被唐姑娘武力鎮壓，想偷腥也被抓，簡直是慘不忍堵。
好不容易三個月一過，立馬消失的鬼都找不見。而且據說之後這貨對包養這種事情有了陰影，變得潔身自好了。
他父親還給唐舒送了好多禮物來以示感謝，整得唐舒整人整得都不好意思。
這件事情在那個整日花天酒地的二代圈內部傳得很廣，到後來連積極上進的二代也有所耳聞暫時不提。總之後來再沒人敢過來用錢打唐舒的臉，更有甚者，幾個長得模樣稍微可以的，見了她躲得比耗子見了貓都快，深怕唐舒看上他們。
一度整得唐舒自己都覺得自己色魔附體……
還有那些沒錢的就更別說了，只敢在後面看著，連上前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唐舒還怕真在一起了，對方再發現她如此有錢，自尊心被打擊得連渣渣都沒有。
總之就算不考慮自己的身份問題，這些年身邊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哪來的戀愛，哪來的感情。
搞笑呢跟她。
不過哪怕沒有感情，她畢竟其它方面沒什麼問題，很多有難度的地方，還能炫一下技，比一般人強上太多。
此時在這裡沒什麼古琴大手，她這琴聲一出，遠處本來正在彈的那處便自覺的停了。
展昭正被店小二領到窗邊，「就那邊那個畫舫，整片湖上最好看的就是了。」
說完，小二就去忙自己的去了，臨走還嘀咕了一句，「漂亮的姑娘果然彈琴也好聽。」
展昭站在窗口看過去，畫舫不算大，卻也有多半間屋子那麼大的空間，四周掛著粉色的紗，唐舒的身影在裡面顯得影影綽綽，依稀看著她的手在琴弦上撥弄，又仿佛什麼都看不真切。
這種情況下，更讓人心癢……
在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展昭已經躍下了二樓，腳尖點水，幾步便踏上了畫舫，站到了前端。
卻沒有輕易掀開簾子，而是就在那裡站著，等唐舒彈完。
倒是唐舒問他：「怎麼不進來？」
她雖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展昭見此，知自己不會影響到她，便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實話道：「想等你彈完。」
唐舒哪還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就是一邊揍人一邊我都能彈，不礙事的。」
一曲很快完閉，唐舒將古琴丟到一邊。往桌邊一靠，悠閒道：「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的。」
展昭有些驚奇：「唐姑娘如何知曉？」
「你的衣服還沒拿走。」唐舒道。
展昭這才想起，是自己想岔了，把簡單的事情非得想得……他的耳尖有些紅，面上卻並不顯。
只說：「我回來，也並非完全是為了衣服。」
「嗯？」唐舒挑眉。
展昭坐到對面，解釋道：「之前還有件事忘了跟姑娘說。」
唐舒倒了兩杯茶，自留一杯，另一杯推給展昭。聽到他說：「當今聖上善武，也喜武。他知道你此翻的表現，特別想見你一面。」
唐舒說：「我要進京？」
「倒也不必是現在。」展昭道：「皇帝一樣想見陸小鳳，想見楚留香，想見西門……這個似乎並不一定，畢竟西門吹雪的性格……皇上也練劍。」
唐舒瞬間懂了，怕人家萬一起了興趣，當眾來個行刺。
「所以你不必馬上去，也並不一定非要去。皇上只是對江湖比較感興趣，但受限身份並不能怎麼出宮，所以有時想見見……但見不到也不會如何，過段時間他又會去惦記別的人。」
「如果想去的話，何時去都行，可以先來找我，如果我不在京城，可以請包大人代為引見。」
唐舒點了點頭。
她明白了，就是有時間有興趣可以去皇宮一日遊，順便參觀一下皇帝本尊。如果沒時間沒興趣，完全可以當不知道此事，不去。
這皇帝雖然對江湖很感興趣，但卻明白自己身上的重責，所以並不強求。如果有人進京，又恰好不是很不樂意進宮的話，那大家見上一面，喝喝茶聊聊天。如果對方實在不想見皇上，他也不勉強，更不需要人家特意來見。
正好，他其實也沒多少時間分給這些江湖人……一來一回，全看緣份，並不沉迷。
看來倒還是個明君。
即如此，唐舒便也不急著進京，畢竟她還沒玩夠，也還沒決定在哪裡定居買房呢。
不過說到這裡，唐舒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召出一信紙片信鴿，看著就像是疊起來的千紙鶴，然後遞給展昭，「你要找我，可以對著它喊三聲我的名字，它就是會帶著你過來。」
「或者，給它腿上綁字條也行，也能送達。」速度還會更快些。
畢竟是劍三出品的鴿子呢。
展昭接過，也不試，更不覺得一隻紙鴿子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很奇怪，似乎是十分相信她說的話。
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來，「這東西包大人他們都認識……」
說到這兒，展護衛說不下去了。
包大人唐舒也見過，若是想要找他見到了包大人，根本不需要出示玉佩。但他又沒其他更合適的。能被眾人周知的也有，他的權杖，但這東西是他用來表明身份的，一般若有需要，也只能短暫借給別人，不能久送。
展昭覺得自己簡直衝動了，收到東西就想著回送，全然忘了自己身上唯一可以送人的東西，還是家傳之物。
正想著要不趕緊收回，卻見唐舒一伸手，玉佩就被她勾了去。
「就這個了。」
唐姑娘說。
展昭：「……」
可那是……
唐舒覺察出不對，問他：「怎麼了？」
「沒，沒什麼。」展護衛終究是沒說出，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那就這個吧！
對了，他突然又想起，「這身衣服花了不少錢吧，我把錢……」
唐舒又阻止了他說下去，笑盈盈的道，「展護衛，先不說咱們好歹也算朋友，一身衣服而以。就說這人情啊，有時候不要還得這麼直白，不利於長久交往，你要實在過意不去，下次幫我帶些禮物就好了。」
「好。」展昭道：「我記住了。」
唐舒：「……」
要不要這麼一本正經。
……
展昭另有要事，便沒有多留，直接蜻蜓點水，運起輕功回了岸上。去了客棧拿好衣服，便再度出發了。
唐舒則懶得動，一把拉過琴又彈了一曲。
她這一回彈得並不如何專心，甚至忍不住失笑了一回。
世上男人千千萬，傻萌成展昭這樣的，卻是獨獨只有這一個。
此時湖面上的船並不多，離唐舒不遠的地方有一膄低調的小船，上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之前唐舒瞧見過的美和尚，另一個也並不醜，長得是劍眉星目十分英俊。
他看著也算是個穩重的人，但在前者面前，卻明顯有些不太明顯的依戀。
「兄長。」只聽這人道：「現在再聽，比你彈得如何。」
那漂亮和尚微微一笑，道：「你莫非當真聽不出來，她現在彈得這首曲子應是金戈鐵馬之聲，然內裡卻含了兒女情長？」
南宮靈：「……」
他不是聽不出來，只是方才無花才說這位姑娘琴技過人，卻無感情，而現在……
他側頭往那邊看了一眼，被粉紗擋著，毫無意外的只能隱隱看到一個人影。而展昭，此時已經離開有一會兒了。
「看來江湖傳言，也並非全然都是假的。」
唐舒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她隨性的彈完一曲，便收了琴，直接飛身去岸邊找了租畫舫的人，讓人家派人去把船弄回來。
沒辦法，她並不會。
好在這些人估計什麼樣的客人也見過，並沒有說什麼，很快便派出一隻小船帶了個人過去，處理那畫舫還有琴。
唐舒也沒有多留，第二日就離開了這裡，往下一個城鎮出發。
也沒騎馬，就那麼閑閑的走著。
總歸以她的武功，也不會覺得累，也並不怕到時候會露宿野外。畢竟如果情況不對，直接飛去下一個城鎮總是沒問題的。
路上，她往自己嘴裡塞了顆巧克力。
好久沒吃了，怪想的。
實在也不是她存貨太少，而是這裡並不生產，吃一顆少一顆。加上古代美食很多現代並不能吃到，就算是有味道也略有不同，她這段時間一直在試新，也就沒動包裡的諸多零食。
這年代的路並不好走，沒有高速不說，甚至連泊油都不是。官道上還好一些，沒有官道的地方尤其是難走。到了一些更小的地方，感覺比現代的時候爬山還要難。
畢竟旅遊時爬山，大多都已經開出道來了，而這裡卻跟沒開出來似的。
不過唐舒畢竟不是要進深山老林尋找與世隔絕的山莊，路基本還是開出來的，不至於在路中央雜草橫生。至於路兩邊，那樹啊草啊肯定茂盛，卻是不影響走車的。
走人就更不成問題了。
她並不如何警惕，因為見識過陸小鳳的輕功，和霍天青動過手，這讓她大概瞭解到了這世界的人武功高低。可以說除去一些她可能並不會想起來的妖魔鬼怪，江湖中能傷到她的人極少，或者乾脆不會有。
所以並不需要如何謹慎。
也因此，她是走近了才發現前面埋伏著人，也是在這時候聽到對方的嘀咕聲。
只聽一人道：「大王，真劫麼？」
「廢話。」另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說：「你沒看到麼，一個丫頭片子，好對付得很。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錯，首飾也值錢，銀票肯定也不會少帶。」
「但她一個人敢孤身上路，會是個簡單的麼？」身後的小弟想得多點兒。
山賊中的老大卻是不信，「一看你這眼光就不行。」他鄙視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弟，然後十分懂行的給他分析，「你以後真該多出門看看，但凡是不好惹的江湖俠女，哪個不是手中提劍，就是走路，也比一般女子邁得步大些，瀟灑一些。」
唐舒：「……」
不提劍怪我？步子小怪我？
你們怕是不知道你姑奶奶我以前是在哪裡生活的，在那裡提著劍出門招搖，才會被人當神經病吧！
至於步子小？我要不要走一步劈個叉？
唐舒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步子也不算小啊，再大真要劈叉了。
第 34 章
略微回想一下，似乎從一穿來就被人當病貓, 蕭秋雨是, 峨嵋四秀是, 霍天青是, 現在連幾個小山賊都瞧不起她。
她看著就這麼弱麼？
想罷，唐舒搖了搖頭，一定是這些人該洗眼睛了，跟她沒什麼關係。
畢竟，人家水三娘不就深覺她不好惹麼。
正想著，她已經走得很前，那幾個山賊覺得時機到了, 就那麼直接跳了出來。也沒派人去堵她的後路, 可能是覺得肯定跑不了, 並不需要。
唐舒：「……」
就這麼輕敵，你們是怎麼混到現在還沒被打死的。
抬眼上上下下掃視了一群這些人，老大十分的壯，鬍子一大堆, 簡直快要看不清本來長相。幾個小弟也長得歪瓜咧棗, 正拎刀的拎刀，提劍的提劍，還有一個正不懷好意的瞧了過來，還『嘿嘿』直笑。
「老大，好正啊，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山賊老大也擦了把口水, 「那是，早說了，跟著老子混，吃香的，喝辣的。」
唐舒頓時覺得有些噁心。
真活不下去落草為寇也就罷了，這些人明顯不止搶錢，還圖色。這就很壞了，就是打死也不值得同情。
「你們是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上。」她問。
山賊們一愣，突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估計正在心道難道她真是有大本事，所以才敢一個人出來。
但一秒後，又爆出強烈的大笑。
也是，唐舒想，真那麼有腦子，幹點兒什麼不比做山賊強。
而且這夥山賊明顯還不太成氣候，只有這麼幾個人而以。她不想再聽下去，直接道：「一起上吧，省事省時。」
好不容易，那群山賊笑完了，那滿臉鬍子的老大說：「姑娘，你也別在這裡虛張聲勢了，我張大壯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真有本事的人什麼樣我也是知道的，可不是你這種細皮嫩肉的。」
呵呵。
唐舒冷笑兩聲，抬起手捏了捏手紙，準備活動活動動手。
就見那為首的山賊更得意了，「瞧你的那手，嫩得跟什麼似的，明顯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說是大戶人家逃出門的小姐還可信些，說是武林高手，別逗了。」
「就是就是。」後面的人也道：「姑娘你也不用怕，我們不會傷你的，畢竟像你這麼好看的姑娘，我們……啊！∼∼∼∼∼∼」
唐舒實在聽不下去，直接上前一腳就踹向這人。她先前踹霍天青時踹的是肚子，這一回卻是直奔下山路去。這一腳下去，其實用的力道還不及霍天青那一腳的一半，那說話的人就已經彎腰抱著要害痛呼出聲。
剩下的山賊均是一愣，看他們這個模樣，唐舒便忍不住說了一句，「反應太慢。」
反應再慢，這時候也反應過來。
他們卻不是怕，而是覺得自己只是輕敵，讓人踢到了不該踢的地方。如若不是如此，唐舒這麼一個姑娘，哪有本事能撂倒他們。
「兄弟們，一起上。」
老大一聲招呼，幾人便一起抓了過來。
他們也沒用刀劍，實在是怕一不小心將這美人砍死砍傷了，反倒是不美。然而事實卻是，他們連唐舒的衣角都沒碰到，就已經一個個被踢翻在地。
全部不出意外，傷處都在一個地方。
眾人疼得直在地上打滾，連站都站不起來，他們明明都防著這一手了，怎麼還是被踢到了呢。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兒，只能咬牙道：「卑鄙。」
「有本事別踢那地方，咱光明正大的打一場。」滿臉鬍子的老大還在叫囂著。
唐舒的腳正落到他們之前丟到地上的一把刀上面，就那麼輕輕用腳尖一碾，哢嚓一聲，刀就斷成了兩半。
眾山賊：「……」
緊接著，她輕輕巧巧的把這把刀斷成了數截，接都接不起來的樣子。不過是圍著眾人饒了一圈，身邊的那些刀劍全部成了廢鐵，直把那些人是又驚又嚇。身體直抖，連要害處的疼都忘了。
這是碰到硬點子了啊，這功夫得強到什麼地步，刀劍都能直接用腳毀沒了。
眾山賊再一想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簡直恨不能回到過去，一人抽自己幾個嘴巴子，讓自己閉嘴。
但現在，也就只能求饒，
「姑娘饒命，饒命，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既然有眼無用，那不如挖了？」唐舒一本正經的問，語調裡一點兒調笑的意思都沒有，看著仿佛是要來真的。
山賊們頓時更怕了，落在唐舒身上的眼神，仿佛是在看魔鬼。
如今魔鬼正手撐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仿佛在說，是要從頭開始吃，還是從腳開始啃。
「我們，我們不好吃……」
有一個忍不住嚷嚷了出來。
一個嚷嚷，剩下的也就跟著慌了起來，「就是，我們都三天，不，一個月沒洗澡了，真的不能吃，會鬧肚子的。」
唐舒：「……」
唐舒簡直不明白他們這些人這是什麼腦洞，之前怎麼都不怕她，現在都開始覺得她吃人了。她忍不住取了面鏡子出來，很好，還是美若天仙，黑髮黑眼，並沒有出現狼似的眼冒綠光現象。
她本來就不是狼，再說就是狼，白天眼睛也不會冒綠光啊。
這些人根本就是腦子有問題，才覺得她要吃人。
身為一隻活了上百年卻沒吃過人的老虎，唐舒簡直不能忍受別人對她這麼污蔑。她明明是清白的，跟人類是好朋友，這些人怎麼能這麼想。
想著，眼神越發兇殘了。
山賊們：「……」
早知道他們今天一定不出門，在家裡燒香拜佛……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眼巴巴的求著，盼著能保住一條命。
「起來。」唐舒命令道。
幾人哪怕那處疼得不行，卻也不敢有半點兒慢了，趕緊咬牙爬了起來，有一個還忍不住捂住那處又跳了兩下，緩解疼痛。
唐舒卻是冷哼一聲，「該。」
幾個山賊根本不敢反駁，只在小聲求饒。
唐舒冷冷的看著他們，「不光劫財，還想劫色……」
幾人越發想回去打死之前的自己了，趕緊道：「是我們鬼迷心竅了，是我們腦子不好使，女俠你就饒了我們吧！」
唐舒心說饒了你們讓你們再劫別人？
她簡直想讓他們互相強對方一下以感受一下受害人的痛苦，但特喵的這些人長得太醜，她怕噁心吐自己。
於是又問：「你們平常遇到男人，都是怎麼劫的。」
「沖上去揍一頓。」一個劫匪趕緊道，「打殘了搶東西時就省事了，所以姑娘，我們……」他想說我們對你算是優待，都沒捨得動手。
卻不料唐舒冷笑一聲，道：「那你們就表演一下，互相揍一揍。」
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那人：「……」
其他山賊：「……」
這人立馬就想解釋，其實也不是這樣，他們碰上特別識相的，劫了錢財就好。長得太好的就打花臉……
但唐舒顯然沒興趣聽了，眉頭一挑，「還不動手？」
幾人一咬牙，那個假做聰明的就率先挨了揍。當然打起來了，誰也討不了好，很快就亂做一團。
唐舒折騰完了，才讓他們自己將自己綁在一起，然後串成糖葫蘆一起跟在她後面往下一個城鎮走。
其實不綁也不怕跑了，只不過是不想讓這些人好受罷了。
唐舒帶著人一路去了下一個城鎮，中途那幾個山賊不敢喊累不敢喊苦，深怕要停下就被嫌累贅，直接弄死了省事。
進了城門，這一串的糖葫蘆就更省事了。
城裡人多，看熱鬧的也不少，很多人在一旁指指點點，搞不明白這神奇的組合是怎麼回事。
還有單純就是看唐舒長得好看，忍不住一看再看的。
不過更多的人還是在議論。
這時候，就聽到有人說：「我知道，他們是不遠處青臺山山上的山賊，我上次路過，就被劫了。」
眾人一聽有知情的，立馬看了過去。
就連唐舒也忍不住瞅了一眼。
這人個子不高，穿著普通，就是臉上有一道刀疤顯得兇惡了些。有些人看到他這相貌忍不住後退一步，小聲道：「這不會也是個山賊吧！」
那人簡直氣瘋，「你才是山賊，我這一刀就是被他們給割的。」
「我這還算好的，撿回來一條命，被搶了錢沒敢吭聲。跟我同道的那個帶著媳婦，這些人連人帶錢一起搶了，他就多求了兩句想要回自己婆娘。結果倒好，就那個，就最後那個個子最小的，一刀就將人給砍了。」
「現在被捸了，現在是蒼天有眼。」
他這話一出，其他人立馬應聲。對於老百姓而言，山賊總是可惡的，搶錢搶人還殺人的就更不用提了。
尤其這個臉上被劃了一刀的，更是狠狠瞪過來一眼，「當時我回來就報了官，結果衙門的人去了他們早跑了。那麼大一座山，也不知道又藏到哪裡去了。」
「也不知這位姑娘是怎麼抓住的……」
「他們來搶我，就倒楣了。」唐舒說。
「原來還是位女俠。」
眾百姓也沒有懷疑的，畢竟也沒有哪個山賊自己能把自己綁了還揍成這樣的。那個臉上帶道疤的男人正悄悄的饒過去，對著那些人是又踹又打的，看著就恨得不行。
圍觀的人也沒人說什麼，唐舒也沒阻止，只是說：「別打出人命來，呆會兒送到衙門，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就成。」
「是是是。」那刀疤男也不推託，趕緊點頭。
對於指證山賊，他是一萬個願意的。而且也不用怕報復，這種殺過人的山賊，一般進去了，根本就出不來了。
唐舒滿意的點了點頭，見他這麼熱心，乾脆直接道：「不如你送去好了，反正他們現在也跑不了。正好，我還要找客棧，就懶得去了。」
刀疤男道：「這倒不是什麼事兒，只是姑娘準備住哪兒，領了賞銀我好送去。」
唐舒說：「銀子你就拿了吧，總歸你也出了力。」
那刀疤男還要說什麼，唐舒已經飄然而去，追都追不上了。這腳程，讓眾百姓再次覺得，果然是俠女，厲害著呢。
回頭又有些羡慕刀疤男，送山賊去趟衙門，就能領一些官府給的賞銀，可謂是也算發筆小財。
但又想想，這人之前被搶過一次，又不覺得羡慕了。
這些已經不關唐舒的事情了，她現在已經打聽到這城裡最大的一間客棧在哪裡，正一路趕過去。
而刀疤男帶著那一串綁成糖葫蘆似的山賊來到衙門時，可把縣衙裡的捕頭都嚇了一跳。他被劫也就是這兩個月的事情，捕快們是跟著他去看的現場，還找了會兒線索，幾次後看實在不行才放棄的。
現在再看到他，還以為又被劫了，心中嘀咕這人運氣怎麼這麼背，直到看到身後綁得好好的一串。
「這，這怎麼回事兒？」左邊站著的那個朝後掃了一眼，「你打完人還拉到縣衙，這是準備告自己？」
刀疤男趕緊解釋，「我沒打人，他們也不是我打的。」
「那這是……」
他趕緊把之前在城門口的事兒說了，「就這麼回事兒，不信官爺可以去問問，當時好多人都看著呢。」
既然是山賊，那被抓之前被打成這樣，也就是正常了。
衙門裡的捕頭也算是見多識廣，對這事並不好奇。直接帶人進去，知縣也很快出來，升了堂，這麼一審。
很好，事情清楚明白，幾個山賊也全認了，直接就可以判了。
弄完了之後自然是讓人去將山賊帶下去關起來，至於刀疤男，則是跟著去領賞銀，再簽字畫押以示自己領過了。
吩咐完了，知縣一點兒也不耽擱，很快就又趕回了後堂。
那裡，正有一道藍衣身影正在等著他。
「展大人。」知縣上前道：「前頭的案子已經審完了，您有什麼吩咐，但說無防。」
展昭奇道：「什麼案子，這麼快？」
世人誰不知道包拯是青天大老爺，最看不得冤假錯案，而展昭是他手底下的一號大人物。此時聽聞他問起，深怕被覺得自己對案子不上心，隨意審審就是，趕緊將之前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
還道：「大人若是不信，現在那人還沒走遠，可以叫回來問問。」
展昭連忙道：「展某並非此意，只是有些好奇。」
知縣放了心，也跟著心道：「確實是奇，我當了這麼些年知縣，還是頭一次碰到。之前在堂上時，聽到那些山賊竟是自己將自己打成那樣，也很是驚了一回。」
「那位穿粉衣服，又十分漂亮，看著還特別柔弱的女俠，果然也是很有想法。」
粉衣服，十分漂亮，看著還特別柔弱……
展昭心中一動，手忍不住往暗袋的地方摸了一下。那裡以前放著一塊玉佩，現在則放著一隻紙鴿子。
會是她麼？
她也到這裡來了？
不過想想，以她的腳程，再加上之前一路走來的方向，也不是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感謝 鳶語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西行寺羽落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青小森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5 章
從衙門裡出來時天色已晚，展昭本打算繼續找找線索, 然後隨便找間客棧的。他對客棧的要求並不高, 但不知為何, 這次找人打聽時問的卻是……
「勞駕, 此地最好的客棧是哪家，在何處？」
他身上穿的還是唐舒請店小二幫忙買的那一身，當時成衣店裡最貴的一套。被他攔下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也是位不差錢的。
當即就給展昭指了一處，「過了這條街就是，門臉最大的那個。」
展護衛猶豫了一瞬，還是抬步走了過去。身後被他問路的人嘀咕了一聲, 「我什麼時候才能住大客棧而不心疼。」
「下輩子吧！」他身邊的人笑他道。
被當成壕的展護衛去了客棧, 要了一間上房。四處掃了一眼, 並沒有瞧見唐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但他並未如何注意的小情緒，只在心中感歎了句『果然不可能這麼巧』，然後便將行李放到了樓上房間。自己再度出門, 準備先去打探點兒消息。
邪帝舍利的事情雖說看著毫無頭緒, 卻也不是完全無從查起。他之前得到消息，說是有人當時在城內曾經看見過峨嵋派的蘇少英。
而且既然四秀在，三英當時下落不明，可能其實也在，只是他們同霍天青一樣並未落網。
之前進衙門，展昭也是想問問, 有沒有峨嵋派蘇少英三人的消息。
因為他在江湖上的朋友告訴他，曾經在這一片附近看到過嚴人英。
南俠展昭，在江湖上的朋友自是很多。不過出來逛了一圈，便在一處酒樓裡遇見了一位。對方瞧見他便招呼他過去，交談幾句，展昭便忍不住打探起蘇少英三人的消息。
可惜他這幾個朋友並不知道，反倒嘻笑著問他，「怎麼樣，嫂子漂亮麼？」
展昭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嫂子，你們誰成親了？」
直到發現對面兩人都在看著他，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指的是唐舒。唐舒當然好看，「特別漂亮。」
然後……
「不是，她不是，我們並沒有那種關係，這只是個誤會。」
幾人何曾見過展護衛這般模樣，趕緊道：「誤會誤會，知道了知道了。」心中卻在想，說中誤會，恐怕也不儘然吧！
估計展昭是喜歡人家，要不然也不會是這反應，就不知道那姑娘是怎麼想的。
二樓的唐舒：「……」
她站在樓上，想著，這是要不要下去。
想著她又忍不住笑了。
怎麼感覺這個傳言最倒楣的是展昭呢，她唐舒之前沒人認識，也沒有任何人來找她問這件事情。展昭就不一樣了，朋友遍天下，而且因為一些原因，要經常聯繫這些人，估計每個人都會問一遍吧！
嘖嘖，這得尷尬多少回，解釋多少回啊！
回頭見了陸小鳳，還是得收拾收拾，都是這貨惹的。
身後有三人準備下樓，唐舒往旁邊側了一下，準備讓他們先下。誰知這三人才下了一個臺階，卻是臉色一變，仿佛有什麼要緊的東西落在上面了，就又跑了上去。
臨上去之前，還對視一眼，臉色十分不好看。
唐舒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回身看看，那邊坐在展昭對面的兩人已經看到了她，「好美啊！」其中一個忍不住感歎。
展昭若有所感的回過頭，然後就愣在了那裡。
唐舒：「……」
她這時候掉頭去看那三個人，會不會被當做生氣了掉頭就走……
而且估計也沒什麼大事，她之前喝酒聽這些人講江湖上的新鮮事兒時，也曾瞅見過那三個人。長得都還不錯，一人提一把劍，看著也不像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反倒有幾分少年俠客的感覺。
見即已經被展昭發現，唐舒便走了下去，「好巧。」
「唐，唐姑娘。」展昭起身道：「好巧。」
頓了一下，又說：「我在衙門的時候，有個刀疤男前來報案，據他說，那些山賊是一個穿粉色衣服的漂亮姑娘交給他的。」
「是我。」
唐舒道：「半路碰上，就順便收拾了。」
坐在展昭對面的是兩個江湖上的三流高手，屬於說出去都不一定有人聽說過，但又是性格品性都不錯的俠士。常在江湖上走動，自然也是情商過人，見此情景，趕忙將唐舒請了坐下，絕口不提之前還在說的『嫂子』一事。
儘管他們已然看出，恐怕眼前這個唐姑娘，就是傳言中展昭的未婚妻，唐舒。
只在心中感歎，怪不得展昭在初提到時，連解釋都忘了，先答的是很漂亮，果然長得花容月貌，人間難尋。
不知道的，這還當是天上下來的仙女呢。
有了姑娘家的加入，哪怕這漂亮姑娘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人的說話欲也會略有增加。尤其那兩位俠士又是健談的性子，很快便將氣氛炒得熱鬧了起來。
只是或許早已看出展昭的心思，所以話題總是跟著他走，把他是大誇特誇，整得展護衛時不時的就要道：「傳言傳言，事實並非那般，我當時只不過是恰巧路過，便幫了一把。」
「過獎過獎，此乃尋常之事。」
「兄台莫要如此說……」
唐舒一邊聽一邊喝，眼睛亮亮的。
其實這些故事有些她聽過，畢竟南俠展昭，在他們那個年代，也算得上是頂頂有名的，不知多少小姑娘喜歡呢。
展昭見她一杯接一杯，都不帶停的，忍不住道：「莫要喝太多，醉了難受。」
他這一提，唐舒就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兒。
「放心，沒事。」說完又咬牙切齒，「那天是酒的問題，著了姬冰雁那小子的道。」故意在送酒的時候不提酒勁，怕就是想看她們的笑話。
他們說話時因為聲音不大，不自覺的往對方身邊靠了靠，說完才又坐直了。
對面兩位俠士自然是注意到了，卻沒像陸小鳳那樣瞎嚷嚷，而是很懂事的裝沒看到，反而贊唐舒，「唐姑娘真是好酒量，性格又豪爽大氣，實為女中豪傑。」
「就是。」另一人也道：「剛剛一見面，我還以為是那種喝兩杯就紅臉的深宅女子，現在看來，倒是我走眼了。」
似乎人人都會走眼，展昭想，唐姑娘分明那般厲害，但總讓人覺得她很柔弱。
可能是跟相貌有關吧！
他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卻恰好被唐舒抓到，一時有些尷尬，移開目光，直接將杯中的酒飲盡，裝成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的模樣。
對面兩位俠士看著他們這樣，對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再呆下去。
也沒必要在這兒討人嫌。
於是裝成是一副有事的樣子起身，「我們還有點兒小事，就不繼續了。」先是跟唐舒告辭，又對展昭道：「實在不好意思展大俠，我們近幾日雖一直在這座城裡呆著，卻著實沒見過蘇少英三人，幫不上你的忙了。」
「無防。」展昭道：「本也就是碰碰運氣而以，兩位肯幫忙留意，已是很好。」
四人又客氣了幾句，那兩位俠士便離開了。
剩下唐舒和展昭，相顧無言。
突然，唐舒想起什麼似的問：「你們剛剛提到的蘇少英三人，可是峨嵋派跟四秀齊名的三英？」
「正是。」展昭道。
他緊接著便將自己最近得知的消息告知唐舒，並道：「所以我想找到他們，問一下，邪帝舍利是否就是他們拿走了。」
唐舒忍不住看了一眼樓上，樓上那三人還沒下來。蘇少英他們是三個人，之前樓上的也是三個人。
她心中突然有了預感。
「等我一下。」
說著，她便再度往樓上跑去。
展昭也是一頓，繼而很快跟了上去。
二樓有不少包間，也有在外的座位。唐舒第一眼是看向那三個人之前坐的位置，之後才把目光移向包廂。
但那三人明明已經喝完，再轉向包廂不太可能。
她也不是那種一有懷疑就去滿世界推門查看的人，而是直接喊來了店小二，問：「之前坐這裡的三位公子呢？」
店小二道：「結帳走了。」
「我們一直在樓下坐著，並沒有看到他們下去。」唐舒又問。
店小二道：「唉呀，姑娘你這可就有所不知了吧！這江湖中人，怎會跟我們這些普通人完全一樣。他們呀，有大門未必走，而是……」說著一指窗戶，道：「從窗戶上跳下去，就走了。」
「果然如此。」唐舒心道。
緊接著她看向展昭，「展護衛，可有蘇少英等人的畫像。」
「有的。」
展昭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將畫相取了出來，遞給唐舒。
古時候的畫像跟現代的照片自然是不能比的，對唐舒這個並不習慣的人而言，對著畫認人，簡直就跟對著ＰＳ了的照片認素顏本人似的。不過好在因為蘇少英三人長得還算不錯，她當時多看了幾眼，此時也不至於完全認不出來。
唐舒仔細對比了一下畫相中的人，又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所見的三個人，最終得出結論：
「就是他們。」
照著這個時間，蘇少英三人上二樓時，那兩位俠士還沒來，所以並未看到。而他們一直在樓下，對方下樓時看到展昭，自然立馬又撤了回來，改道從窗戶走了。
怪不得當時臉色那般難看，還有著一絲慌亂，她還當是落下了什麼重要東西呢。
要是能多回頭看一眼，就肯定發現這三人不對勁了。
唐舒想。
只可惜現在多想無意，她又不會時光回朔之法。
展昭已經走到了剛才店小二所指的窗前，低頭看去，視窗的腳印已經被店小二擦去，只有落地處有三雙印子。但是也沒什麼用，出了這條小巷子外面就是鬧市，根本無從追蹤。
回頭看到唐舒，似在懊惱，忍不住道：「至少我們確認了，蘇少英等人的確是在此地。」
「而且還在躲你。」唐舒道。
展昭點了點頭，又說：「躲我也正常，我畢竟是官府中人，而他們的師父是謀反的罪人，他們也不清白。」
「現如今，更可能因為手裡藏著邪帝舍利。」
「他們也未必知道那是什麼。」唐舒道。
展昭點了點頭，「只是不管知不知道，邪帝舍利在他們手裡，與他們並無好處，與江湖和朝廷也沒有好處。」
二人下去結帳，卻被告知那兩位俠士已經將灑錢結了。出去又饒到窗下看了一遍，果然毫無線索，根本不知道蘇少英等人朝哪裡跑了。
無法，只能先回客棧想辦法，等明日再出來繼續找。
「好在我已經通知了縣令，讓他派人守著城門，留意這三人。」展昭道。
唐舒點了點頭，只是因為看多了江湖俠士喬裝打扮混過城門守衛的電視劇，她對這能找到蘇少英三人並不報什麼希望。
不過多少能讓這三人行動間有些顧忌，也算是一樁好事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路過一處街市，裡面還算熱鬧，但卻有一處空出了很大一片。展昭有些奇怪，唐舒卻是已經聞到了一股子臭味。果不其然，走上前去，就見那裡有著一個乞丐，正在手舞足蹈，而那臭味，正是從他身上傳來。
更別說，隨著他這一蹦一跳，鼻涕橫飛，引得周糟的人都躲出八尺遠，深怕是沾到自己身上。
他的面前擺著一個小破碗，裡面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再看他斜對面那家賣藝的，卻是收穫頗豐。展昭仔細一瞧，這人竟似乎是在學那賣藝的。只不過一個是衣著乾淨，臉上還畫著妝的小姑娘，他卻是個臭烘烘還流著鼻涕人人都躲的乞丐，自然沒人過來給他送錢。
展昭略微歎了口氣，終究是看不下去，上前取了幾塊碎銀放了進去。
當然，免不得身上被甩上了鼻涕。
展護衛臉色不變，將碎銀放好，便待起身。就聽到周糟的人開始議論紛紛，聽著，這竟似乎不止是個乞丐，還是個瘋子。
瘋子懂得錢是什麼麼，會去買東西麼……他這樣，有人賣給他麼？
展昭回頭，沖唐舒道：「唐姑娘，可否稍等展某一會兒。」
唐舒點了點頭。
展昭一走，她的目光就又落到了那個瘋子上面，神情頗為有些一言難盡，也略微有些欽佩。
雖說大道至簡，何處不是修行。但她見過有本事的人就算隱居，也絕對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所以她怎能不欽佩此人。
而展昭很快便回來了，他身上帶了一個小布包，裡麵包了只雞，還有幾個饅頭，他將東西遞了上去。
中途，自然又被甩了幾道鼻涕。
周糟的人忍不住道：「這瘋子，人家好心幫他，他卻弄髒人家的衣服。」
展昭看著卻似乎並不在意，他其實也有躲，只是沒有躲過。除非他不往前走，不然肯定身上會被沾到。
如此，他便也只能認了。
他將雞和饅頭遞給了瘋子，瘋子也不接，還朝他吐唾沫，一邊吐一邊歡快的『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好玩兒』。展昭也不生氣，將東西放到地上，這才又回到唐舒這邊，離她有半步的距離。
道：「唐姑娘，我們走吧！」
唐舒點了點頭。
她仿若沒有看到展昭身上現在的狼狽樣兒，很是自然的又走到了他的身側。兩人照著之前的距離繼續往前走，全然不顧身邊的紛紛議論。
這些百姓，竟將他們也當成了腦子抽風的人，不然誰會去幹這種事。
這也倒罷了，身後那『瘋子』卻又開始抽風，拿起剛剛展昭給他的其中一塊碎銀便丟了過來。
「拿走，拿走，給我拿走！！！」
他大聲尖叫著，一邊叫一邊扔，仿佛這些銀子是什麼洪水猛獸，留著就會馬上被吃似的。
也好在是展昭動作快，不然這銀子就要直接打在後腦勺上面了。他反手接過銀子，也不嫌棄，乾脆又收了回來。
「走吧！」他歎息道。
唐舒點了點頭，掃了一眼那碎銀。心道，心善的人，總歸總是有些好運氣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滄時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令狐曉燁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123木頭人 投的火箭炮，謝謝！！！
第 36 章
這世上有妖有鬼，自然也有道士。像郭襄, 就是一個初入門的小道士。她師父是誰唐舒不清楚, 但總歸應該也是有些本事的。
據說皇宮裡也養著這麼兩個道士, 只因雖說皇宮正氣極強, 妖鬼一般進不去，但還是要以防萬一不說，皇帝總不能一輩子不出宮。
上次黑山老妖的請帖一事，讓朝廷很是震怒，也是這個問題。
最大的還是震驚，怕這妖物真強到連皇宮都能闖了。
後來得知是人為的，雖然問題也很大, 卻是完全不同的性質了。
除去皇宮裡的, 民間自然也有不少有本事的能人異事。若不然, 妖鬼的本事總是要比江湖上的俠士高的，普通百姓更不是對手。那些惡鬼緣何不敢隨意出來做亂，就是怕鬧得太大，引得這些人出山。
他們剛剛見到的那個滿身鼻涕的瘋子, 就是一位高人, 而且道行高深。
剛一走開，唐舒就跟展昭說了這事。展護衛整個人都驚了，簡直不能想像，「那不是個瘋子麼？」
「確實挺瘋的。」唐舒說：「正常人，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
她見過多少有本事的人啊，隱于世中修車的, 賣羊肉串的，她都見過，卻第一次見到把自己整得像之前見到的那位瘋子那樣慘的。
果然是越厲害的人，心態越是平穩，不在意身外之物，甚至連自己都不在意了麼。
反正她恐怕是永遠也不會那麼不管不顧放得下的，唐舒想。
展昭回了客棧，將衣服換下洗了個澡，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異。一個他覺得著實有些可憐的瘋子，竟然是一個高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想。
日後絕對不能再輕易對一個人進行定位。
唐舒笑了笑，「理解不了吧，確實，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
「確實。」展昭點了點頭，說：「我還給他買了吃的，現在想來，那樣的高人，飲風食露皆可，又哪需要。」
「但他也不必打我吧……」
「他可不止是打你。」唐舒道：「像這樣的高人，越是接近天道就越愛玩神靈那一套，就是心誠則靈，還有善惡皆有報。這一縣的人倒是有大運氣，若是當真不有畏懼他那讓人無法直視的形象肯去幫忙的，會有很大福報。若有人肯心誠去求，也或許能心想事成。」
展昭道：「那人的本事有多大。」
唐舒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絕對不小。」
畢竟可能是聊齋裡的。
聊齋裡有太多的高人了，而且水準也是並不一致。若真是她想到的畫皮裡的那一個瘋子，那可是能憑空變心，起死回生的。
「若是花滿樓的眼睛還未好，我或許會建議他來找找這人。」唐舒說。
而現在花滿樓早就善有善報，因為照顧牡丹花葛巾，而得到了那枚可解百毒且明目的相思豆，正好是對了他的症狀，成功讓他的眼睛可以視物。
所以這個奇遇，便暫時只到此了。
不過，「你的運氣倒是不錯。」唐舒對展昭道：「那塊碎銀去的時候不過就是一塊碎銀，回來可並不止。」
展昭聞言，當即伸手去掏，卻什麼都沒取出來。
「銀子呢？」
他身上僅剩的碎銀之前都給了那位瘋子高人，後來對方丟回來一個，他就順手又放回了錢袋裡。然而現在再看，錢袋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他有些奇怪，直覺的看向知道的比較多的唐舒。
唐舒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當時只是亮光一閃，感覺那碎銀裡面閃爍著靈氣。不過現在一想，他當時就是沖著你的後腦勺去的，估計是想將那靈氣打進去。至於是會變得更聰明，還是身體更好，或者是增加壽命，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總歸不會是什麼壞事，就是了。
聽她這麼一說，展昭倒也沒有再繼續深究。恰好店小二端來熱茶，他便接過給唐舒倒了一杯。
然後聽著唐舒跟店小二又點了好些吃食。
明明之前是酒樓裡已經吃過了。
不管是之前的毛耳朵，還是那可以消失的雙劍，亦或者是唐舒對妖鬼道術知曉的多少，都早已證明她並非是普通人。正想勸她晚間吃多了不好的展昭轉念一想，唐姑娘做事向來有分寸，或許是這對於她並不是什麼問題？
不自覺的，自己也跟著又吃了些，之後便一起回屋了。
這時候展昭才發現，原來他的屋子就在唐舒隔壁。而此時，唐姑娘正挑著眉，倚著門，一敲她自己的門，示意道：「晚上有事直接敲牆，我聽得到。」
然後一挑眉一眨眼，非常俏皮的退回屋內，並關上了門。
展昭：「……」
會，我會的。他在心中默默道。
一夜無事，第二日唐舒起來時，展昭已經在吃早餐。看到她便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叫了只燒雞，唐姑娘還想吃什麼，可以再喊。」
話說著，店小二已經機靈的去後廚，將燒雞端了上來。
「二位還有什麼需要麼？」
唐舒說：「隨便再上兩個肉菜就行了，再來碗湯。」
店小二愉快的下去了，唐舒便開始吃雞。一邊吃一邊問：「今天有什麼計畫麼，要從昨天那酒樓那邊開始找麼。」
不過依她來看，蘇少英三人恐怕再不會去那邊。
正說著，外面走進來一個俠士。唐舒眼睛一掃便忍不住看了過去，這一回卻不是因為人家長得好，而是昨天才見過。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跟展昭在酒樓相談，後來還跟她一起喝過酒的兩位中的一位。
那人一進來便四處掃視，神色頗為有些焦急，看到唐舒和展昭這才松了口氣，趕忙跑了過來。
「有消息了。」
就聽這人道：「我們兄弟倆今日一早，就正好撞上了蘇少英他們。」
展昭當即站了起身。
唐舒也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道：「去看看。」
那位俠士二話不說就在前面帶路，唐舒和展昭當即跟了上去。路上，那位俠士細說道：「我們兄弟二人早上一向醒得早，哪怕是出門，也得在早上練一回劍，今日當然也不例外。」
「因為住在客棧的原因，不想打擾到旁人，所以我們這幾日一直都是出去另尋地方。」
他們就是在另外找地方的時候，恰巧撞上的蘇少英三人。
「還好我們反應快，直接躲了起來。」
「現在竄天猴正在跟著，我便過來通知二位。」他也是夠機靈的，本來就只是過來通知展昭，看到唐舒便一併將她算了進去。
三人一路趕過去，唐舒四處掃了一眼，這裡果然離那間酒樓不遠。
如此看來，蘇少英三人當時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所以十分安心的繼續住在這裡。或許也不能說是安心，也可能一晚上沒睡好，只等早起城門一開……
唐舒心中一跳，還是儘量往好處想：「衙門的人，應該都有點兒本事吧！」
展昭道：「此地有三個會少許功夫的。」
這個少許，就是三腳貓，不過就是展護衛不想這麼形容而以。唐舒想，這差多了，根本不是蘇少英三人的對手。
而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正確的。
他們根據竄天猴留下的暗號，竟一路追到了城門口，「出城了。」那位俠士道。
此時的城門口剛開才不過一刻鐘，幾個捕快正在門口張貼畫像。唐舒等人離開的時候，順便掃了一眼。
得，這畫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少英三人。
怪不得沒發生衝突直接出去了，估摸著這些人根本沒想到人家這麼早出城，根本沒太留意。
展昭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估計也是習慣了這種地方的辦事效率，亦或者是這個時候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三人一路順著暗號追了出去，竟越追越遠。那位俠士道：「我腳程太慢，這樣下去，根本追不上。」
他在江湖上的綽號叫慢吞吞，走的就是一個穩字路。他兄弟卻是竄天猴，明顯屬於輕功極好又極靈巧的那種。所以之前需要有一個人去報信，就選了他，因為怕他跟不上蘇少英三人的腳程，也是怕他輕功不好被發現。
展昭眉頭一皺，顯然也是想起了這個，他直接抱拳沖人家道：「得罪了。」
然後一把拎起，繼續往前趕。
只有唐舒和展昭，以他二人的輕功自是比剛才快了很多。雖然沿路需要留意暗號，但其實出城的路只有這一條，還是相當好走，並不需要太過注意。
如此又過了半刻鐘，他們終於看到了人影。
只見昨天見過的竄天猴正瘋狂的往前跑，看到他們簡直跟看到了親人似的，然而喊的卻是：「救，救命啊！」
三人再往前看，他後面原來跟著一個白衣赤足的女子，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婠婠。
竄天猴嚇得臉色都變了，她卻依舊還是笑盈盈的，「別跑呀！」聲音嬌俏動人，煞是好聽，讓人簡直想要沉醉極中。
但與此相反的卻是她的動作，只見天魔緞帶已出，如無意外，下一刻便能纏上竄天猴，然後將他拉回去。
唐舒想也不想，手中的袖子也甩了起來。
像她們這些妖類總有些厲害的法術，而女妖們又特別喜歡衣袖飄飄的感覺。所以有段時間她也學過，不太精通，但這時卻也夠用。
她也不直接與婠婠動手，而是直接纏住竄天猴，一把將人拉了過來。
與此同時，巨闕劍已然出鞘。只見展昭一邊鬆開慢吞吞，一邊已然飛身上前。眨眼間，劍便已經與天魔緞帶碰在一起。
竄天猴正拍著胸口，扯開自己身上的緞帶，「好險好險，嚇死我了。」
「也嚇著我了。」慢吞吞上前扶起他，緊接著朝唐舒道：「此翻還要謝過唐姑娘救我兄弟。」
料想他們昨天剛見時還當人家是個不會武的普通女子，結果喝酒豪爽不說，今日又見識到了絕佳的輕功，更別提剛才那一手，更是厲害。
唐舒回頭看了竄天猴一眼，看這人並不像有什麼傷的樣子，便放下了心。
又道：「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為了幫忙，這位竄，竄天猴……」不知怎的，這名字叫起來總想笑。唐舒勉強忍住，接著道：「他也不會有此一難，所以談不上相救。」
這麼幾句話功夫，展昭與婠婠便已經過了十招，雙方誰也輕易奈何不了誰。再一看，那邊還有三人。
兩個三腳貓功夫無需多理會，只是唐舒……
婠婠也算見過唐舒出手，更別提還有剛剛那一手甩袖救人。明明動的比她晚，卻要比她先至，硬生生將人拽了回去。
不好惹。
所以她一招逼退展昭，便後退兩步，不再出手。
這是很明顯的停戰意思，展昭也不是多麼好戰，便也停了下來。再側頭，唐舒幾人已經走了過來。
竄天猴一張口就是，「張英鳳和蘇少英已經死了。」
再一看婠婠，唐舒問，「她殺的？」
竄天猴點了點頭，細一說才知道。原來他跟著蘇少英三人到了此地，嚴人英似乎有內急，便先去了。不多久，婠婠就出現了。
不用想，張英鳳和蘇少英加起來再乘以二都不是婠婠的對手。她很快將人殺完，又在搜東西。
「我當時動都不敢動，深怕被發現，但還是沒藏住。」
婠婠沒找到東西，眼睛一掃，就險些將他當成了不在的嚴人英。再接下來，就是唐舒他們恰好趕到。
婠婠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落在竄天猴身上，『嘖』了一聲，「原來不是啊！」
當然不是了。
竄天猴氣得不輕，差點因為誤會一命嗚呼了，換誰也不能好受。
尤其正主兒還沒有一點兒歉意。
唐舒看了他一眼，道：「你知足吧，陰癸派的婠婠大小姐殺錯人都不帶眨眼的，哪可能跟你道歉。」
一聽陰癸派，慢吞天和竄天猴臉色瞬間就變了，這可是魔門。
展昭已經上前查看，果不其然，張英鳳和蘇少英已經死了。他們的衣衫也是鬆鬆垮垮的，明顯之前被人搜過。
唐舒掃了婠婠一眼，心說這姑娘果然不愧號稱是什麼妖女，果然大氣。
男人衣服說扒就扒。
婠婠被認了出來，又多看了唐舒幾眼。心中幾翻思量，「姑娘好生眼生，莫不是那慈航靜齋裡偷偷跑下山的弟子？」
唐舒：「……」
這小妖女，一句話挖了這麼些坑。
顯然是因為她認出了婠婠的身份，導致對方總覺得她跟一直同魔門敵對的慈航靜齋有關。而他顯然又不是師妃暄，便猜是其他人。特意用了偷偷跑下山，無非是想試探，她是不是被派出來奪取邪帝舍利的弟子。
唐舒掃她一眼，淡淡道：「你不覺得，瞧見你這魔門繼承人，慈航靜齋出來的弟子該二話不說就動手麼？」
婠婠嘻嘻一笑，又饒去了展昭那邊，「怎麼樣呀公子。」她微微往過一靠，在這位置瞧著，竟像是要抱在一起了。
「有沒有找到……」
唐舒眉心一抽，話不過腦子就說了出去，「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婠婠：「……」
眾人：「……」
唐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瀟然慕雪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八千 投的地雷，謝謝！！！
第 37 章
展昭本還一心只在看屍體，並未察覺。經她這麼一提, 反射性的往後退了兩步。這一下, 氣氛更顯得尷尬了。
慢吞吞乾咳一聲, 正待說點兒什麼緩解一下, 就見對面的婠婠笑了。
她本就長得好看，這一笑更是傾城之色。尤其是慢吞吞和竄天猴這種沒見過多少美人的人眼裡，差點兒就被勾倒了。
忍不住回頭雙眼直盯著唐舒，這個更好看，更好看。
一邊在心裡嘀咕著，一邊想著對不住了展大俠，兄弟們也是沒辦法, 再看下去就要被妖女勾走魂了。
「呀, 這就護上了呢。」她嘻嘻一笑, 「之前聽到，我還當是江湖傳言呢。想來這是真的吧，我之前曾聽他喊你唐姑娘，你應當就是那個唐舒吧！」
可這是誤會啊！
慢吞吞和竄天猴想著, 展昭昨天才跟他們解釋完。雖然……看這兩個人也不像是那麼特別清白的樣子。
再看展護衛, 手足都無措了，唐舒卻是還算自在。
活了多少年，要論臉皮厚，真不要臉起來，連陸小鳳都未必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她可不是這年代的女子，在現代什麼黃段子沒聽過, 更何況這點兒小緋聞，這才哪到哪兒。
之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稍顯尷尬，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只見她微微一笑，聲音一瞬間變得比婠婠還要甜，還要柔，「快別這樣說，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病人，去輕薄他……」說著一指展昭，似模似樣的感慨，「好像更吃虧一些。」
婠婠：「……啥？」
唐舒『唉呀』一聲，「我這個人啊，實在是看不得漂亮姑娘吃虧。你要不要，去給臉上塗點兒泥再繼續？」
到這會兒，慢吞吞和竄天猴早愣住了，這是什麼發展，怎麼越來越看不懂了。
再看對面的小妖女，似乎被懟住了似的，半晌沒說話。慢吞吞原以為他要生氣，手已經摸到劍了，卻見婠婠突然又笑了。
「這反應才對嘛，看著就不像慈航靜齋的那些老古板。」
「我喜歡。」
她語調歡快的宣佈，「那算啦，就放過你男人好了！」
唐舒：「……」那不是我男人。
展昭：「……」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慢吞吞和竄天猴顯然已經有些懷疑人生，跟不上這兩位美人的節奏。不過下一秒他們就沒空想這些了，因為婠婠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公子，奴家先走啦！」
軟語香風，簡直要讓人忘了她的危險。
被選中的竄天猴渾身僵直，身邊的慢吞吞也沒好到哪裡去。半響，才聽到一聲遠遠的輕笑，似乎是已經遠去的婠婠發出來的。
似乎在笑，還不承認，看，我離他們那麼近，你都沒反應。
唐舒：「……」
慢吞吞和竄天猴：「……」
唐老虎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婠婠遠去的方向，枉我一直覺得你很不錯，結果你臨走還要皮這一下。
是不是想挨上一爪子，就開心了？
再一看，還好另一個當事人展昭沒反應過來這一段兒。事實上剛才的那些就夠他消化害羞的了，現在耳根還紅著呢。
又有些覺得不太好，「似乎人人都誤會了。」
他有些為難的看向唐舒，「唐姑娘，這……都是我們說話……」
「那是陸小鳳的事兒，跟你沒關係。」說到這個，唐舒就看得很開了。走過去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示意他看下面，「怎麼樣，有什麼發現麼？」
展昭搖了搖頭，「別說那東西，就連普通的財寶都沒有。」
那東西便是邪帝舍利，因為有慢吞吞和竄天猴在，不好明說。畢竟雖然他們都是朋友，但這種事，有時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安全得多。
這兩人並不像陸小鳳楚留香之流，扯進什麼麻煩裡也還讓人放心，所以還是少知道點兒好。
再四處看看，發現一些腳印，已經遠去。
「是嚴人英。」
竄天猴道：「他當時就是朝這個位置走的，估計是小解完發現情況不對，而婠婠又恰好被我吸引，他便趁機跑了。」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展昭點了點頭，回頭道：「今日之事，勞煩二位了。」
「不客氣不客氣。」竄天猴二人趕忙道。
二人幫忙一起將蘇少英二人埋了，這才又回去。唐舒和展昭也一起回去，城門口的畫像已經貼好，有兩個捕快正蹲在一邊仔細認人。
唐舒：「……」
展昭有些尷尬，顯然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忘記交待他們暗中進行了。」不過他還是走過去，報名身份，問道：「這個人，有回來過麼。」
他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嚴人英。
那兩個捕快看到展昭，自然是有些激動的，不過說起正事，卻也只能搖了搖頭，「並沒有看到。」
另一個還道：「我們倆從早上城門一開就守在這裡，蘇少英三人絕對沒出現過。」
展昭：「……」
唐舒輕笑一聲，道：「走吧！」
難道要告訴他們，蘇少英三人早就出城了，而且現在已經死掉兩個，剩下一個正下落不明麼？
慢吞吞和竄天猴顯然也憋得難受，不過卻也沒說什麼。又問了有沒有看見過一位白衣赤足的姑娘進城，答案依舊是沒有。
四人便不再多問，一起進了城，慢吞吞和竄天猴便先告辭了。而唐舒和展昭則是回了客棧去收拾東西，展昭的包袱都是打好的，直接一拿就好，唐舒卻要收拾一下。
畢竟被單怎麼都要拿下來，收起來洗洗曬乾了還能用。
等她收拾好時，展昭早已下樓，正在櫃檯前面結帳，「天字三號房和四號房，一起結了。」
唐舒一愣，三號房是她的那間，這是準備一起買了單麼。
但……
她默默後退一步，想著呆會兒展昭看不到她，應該不會那麼窘迫。
不過她的耳朵卻是直直的豎了起來，聽著那邊的動靜。
只見櫃檯後的店掌櫃撥著算盤的手指停了下來，翻到一邊的帳本看了一眼，「咦」了一聲，「天字三號房和四號房？」
展昭點了點頭，「是的。」
「可三號房不是住了個漂亮姑娘麼？」掌櫃奇道。
展昭耳根莫名有些紅，但還是淡定道：「是的，一起結了。」
掌櫃奇怪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說不對啊，他記得清清楚楚的。當時來住店時那姑娘就一個人，還直接押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說花多少直接扣，不夠跟她要。
特別大方，特別壕氣。
所以他印象深刻。
眼前這位大俠也挺有印象的，昨天似乎就跟那位姑娘一起回來的，今天也是一起走的，不過……
「確定要一起結？」長得挺好，就是怎麼這麼愛佔便宜。
「是的。」展昭說著，掏出了銀票遞了過去。
店掌櫃：「……」
他現在相信了，原來這真不是想占人家姑娘便宜，而是傻小子想給人家姑娘付帳呢。他收回喊那姑娘下來的心思，只淡淡道：「小子，殷勤不是這麼獻的。那位姑娘一共押了五十兩在這裡，咱們店雖然因為條件好貴了點兒，但也沒花完，不用再補。」
「反倒還有餘的。」說著霹靂啪啦打了打算盤，又數了些銀子，遞了出來。
「這是剩的。」
展昭：「……」
唐舒：「……」
樓上唐舒笑彎了腰，這人怎麼這麼好玩兒啊，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就不知道這會兒怎麼個無措法呢。
等了一會兒，唐舒感覺差不多了，才做出一副剛收拾好的模樣下樓。店老闆一瞧見她就說：「帳已經結了，這位公子……」
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展昭直接上前，遞過去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店裡沒零的，我就先幫忙結了。唐姑娘，這是你之前押的，先收好。」
店掌櫃一垂頭，看向自己手底下的抽屜，他們開店的哪能沒零碎銀子，缺的是大款好吧！
唐舒也是忍笑忍得難受，她之前押的分明是銀錠，這會兒……
不過這時候顯然不能戳破展護衛那一點兒也沒邏輯的謊言，不然這人怕是不止耳朵紅，連臉都不能要了。
唐舒於是說：「那這次就讓展護衛破費了。」
一副反正這便宜我占了，別指望我還你的無賴樣兒。
展昭慌忙點頭，趕緊帶著她離開客棧，深怕被人拆穿。好容易出來了，這才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這幹的叫什麼事。
回頭一想唐姑娘竟沒說什麼，竟出奇的品出了一種他們關係很好，不用在乎這些細節的感覺。
一直到出了城，展護衛的心裡還是晃晃悠悠的，直到提起正事，方才落歸了位。
他們之前之所以回去，不光是因為行李還在客棧，住店錢沒交，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通過腳印，顯示那嚴人英是往回走的。而婠婠離開的方向，也是往回的。
但在問過城門口的守衛後，他們便知道自己想錯了。
這兩個人都沒有回來。
不然就算嚴人英能不動聲色的走運混進去，像婠婠這樣的美人，卻也絕對是會被注意到的。
展昭拿出地圖，畫出一條線，「從小王子落網的地方到這裡，正是一路南下。所以，」他覺得，「嚴人英應該還會繼續往南走。」
「婠婠很可能追過去了。」至於為什麼之前是往回走的，可能是為了迷惑他們。
「也可能，其實她也不知道嚴人英往哪裡走了。」
但即便一開始沒想明白，她能一路追到這裡來，也應當是能猜得到的。只是，「邪帝舍利真的在嚴人英身上？」
展昭搖了搖頭，「有極大可能我又猜錯了。」
三英之中，張英鳳是大師兄，蘇少英的劍練得最好，嚴人英排行最小本該最受寵，但下面還有四秀在。再加上他性格又不是特別會討好長輩惹人喜歡的，所以他的地位算是最低，在江湖中的名氣也不如兩位師兄。
如果真有這麼一樣寶物，不可能由他保管，而不是張英鳳或者蘇少英。
而且，「他們身上並沒有任何的珠寶。」展昭道：「就算是藏起來了，也不該一顆不帶在身上。」
所以很大可能，東西也不是他們拿走的。
「但也得找。」唐舒說：「而且得快，不然這人估計也活不久了。」
展昭點了點頭。
又道：「那個婠婠，可沒可能……」
「既然你不確定，為什麼當時不把她留下來。」唐舒說：「有沒有搜到，一問就知。」
展昭道：「留不住。」
「……說實話，我不怕她，卻也輕易抓不到她。」
他永遠是一個正視自己實力，不怕說自己不及誰的人。正確分析完，又道：「而且魔門功法詭異，當時動手，還有你和慢吞吞竄天猴。他們二人武功太弱，我怕一時顧不及，反倒再生事端。」
「而且根據推測，八成她也並沒有搜到。」
「怎麼說。」唐舒問。
展昭解釋：「一來如果搜到，哪怕為了滅口去殺竄天猴，我們也已經到了，她應該第一時間就走，以免節外生枝。二來，根據竄天猴的說法來看，除非婠婠的手法真的快到一定地步，不然她肯定是沒搜到東西的。」
「再問一句，也只是想知道唐姑娘對此是如何看的，我是否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沒有。」
唐舒說：「婠婠有沒有拿點兒其他東西不好說，但邪帝舍利絕對不在她身上。」
她本是妖，對妖丹的感應本就很強。邪帝舍利即是妖丹，那如果在她附近，她不可能察覺不到。
聽她如此說，展昭便也點了點頭。
「那也不是什麼好消息。」他說。
唐舒挑了挑眉，「嗯？」
展昭道：「邪帝舍利本就是魔門之物，只是不慎流落在外。我們怕的，也不過就是江湖中對此物窺視的人太多，引起江湖動盪。若是此物被魔門尋回，依他們的實力繼續保管，想來應當會如從前一般，不會興起什麼風浪。」
唐舒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聽他一說，倒是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這想法……「倒是不錯，是包大人的？」
「嗯。」展昭點了點頭，道：「包大人說，若是東西落到了魔門手裡，不必強奪。我們不是沖著寶物去的，而是怕寶物流落在外，引發動盪。」
唐舒點了點頭，覺得這倒像是包大人的做派。
他們又不貪寶物，自然是解決事情為重。邪帝舍利能引得小王子造反，是因為他心中本就有自己是他國王子，需要複國的念頭在。只是性格軟弱才一直在裝鴕鳥，這一受影響，自然就擴大了野心。
當然還有他心境不行，意志力太差，容易受影響的原因。
如果換成了魔門裡的那些人，哪一個拿出來都算得上是響噹噹的人物。更何況本就是他們的所有物，自然輕易不會受到影響。
唐舒點了點頭，突然想到，「若是那位婠婠姑娘聽了你這話，恐怕就得高興高興了。」
展昭：「……」
時間仿佛回到了之前唐舒喝止婠婠的那一刻，展昭身形僵了僵，然後脫口而出，「我不跟她說。」
唐舒：「……」
展昭：「……」
唐舒一個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第 38 章
展昭實在太純情了，搞得唐舒都不怎麼好意思逗。尤其她這一笑, 展護衛連臉帶脖子全紅了, 偏偏還在故做無事。
她也就只能裝做沒什麼事的樣子, 一本正經的跟著往前走。
一路上並沒有得到什麼消息, 但他們覺得，嚴人英獨自一人往深山跑的可能性很小，便沿途接著追了。
倒是又瞧見了婠婠。
婠婠正彎著腰跟一個老大爺打探消息，她長得好看，妝容也是清麗佳人一款，光從外表來看，除去衣著有些稍露之外, 根本看不出來像是江湖中人人斥駡的妖女。
此刻她笑盈盈的跟人家老大爺聊天, 倒顯得乖巧極了。
旁邊的幾個攤販和路過的路人, 只要不是行色勿勿顧不得其它的，都或多或少打量幾眼，有的還特意停了下來。
畢竟漂亮的美人，可不是天天能見到的。
咋一轉眼, 又瞧見一個氣質不同, 卻似乎更加漂亮的……
今天這是什麼日子，怎麼美人都成堆的出現。
「那是個練家子。」展昭突然道。
唐舒的目光本已經從那個老大爺移到了婠婠身上，聞言又移了回去。她雖然本事也很大，但跟展昭還是有些不同。妖物和得道高人在她面前無所循行，但論看江湖上的高手，她卻不一定比展昭強。
哪怕如今目光再移回去, 也是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妥，「怎麼看出來的。」她問。
展昭解釋道：「他的手。」
那老漢是個挑著擔賣菜的，手自然也不會多細，甚至上面還有很多老繭。唐舒看了幾眼，最終承認，「我對這個還是不太善長，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因為看著，這個老大爺實在就是一位普通的賣菜老大爺。
呼吸並不輕盈，腰彎著背弓著，渾身上下哪裡看著都不像是一個江湖人士。
展昭道：「他手上繭的位置不對。」
「那個位置是經常碰劍時才會有的，常拿鋤頭等農具的當然也有繭，但位置略有些差別。」他怕唐舒不懂，又詳細解釋了一下。
唐舒點了點頭，稱讚道：「論觀察細微，我確實不及你。」
展昭耳根一紅。
然後乾巴巴道：「不，我也是跟著包大人，才學了些。以往也是不懂的，所以……」
「所以那個老大爺，不是什麼簡單的普通人，隱在這裡，也不知是想幹什麼。」唐舒卻並沒有察覺到他不好意思的謙虛，而是逕自分析道：「如果再猜一下，那他還可能是魔門的人，否則這裡這麼多人，婠婠為什麼放著年青帥氣的俊小夥不問，偏偏問他。」
被這麼一帶，展昭的情況也正常了，點了點頭。
又道：「但也不一定，魔門中人接頭，在鬧市也顯得太招搖了些。」
「但婠婠只是去問路的話……」
唐舒說到這裡，話音一頓，突然勾起了唇角。
展昭同她接觸說多不多，但也已經認識近三個月了，對她的一些小習慣也算有些瞭解。一見這笑容就覺不對，果不其然，下一句唐姑娘就囂張道：「至於是不是，過去問一下就知道了。」
展昭：「……別……」因為之前的事情，他有些想阻止，並不想跟婠婠接觸。但又想到這是正事，不該因為這點兒私人情緒就不做。
猶豫間，唐舒已經朝前走了，他也只能跟上。
婠婠也顯然早就發現了他們，不過並未回頭，直到他們走過去才側頭看過來。唐舒一臉笑眯眯的，心道果然看著美人心情會好很多。
尤其美人這會兒模樣很乖巧。
不過她的步子卻沒停，話也已經出口，「這位老伯，我們家姑娘剛剛在問你什麼呀！」
那老伯：「……」
不怪他表情突然一僵，因為就連身後的展昭都是身形一僵，眼神驚詫。可見『我們家姑娘』五個字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
不過也僅憑這點，已經可以確認，這賣菜的老大爺至少認識婠婠，不然不至於會是這般反應。
唐舒狀似隨意，眼角餘光卻一直盯著他的反應。只見他反應過來後，雖然有所掩飾，但還是直覺的看了婠婠一眼。
再看婠婠，反應過來之後連臉色都沒變，很順手的就搭了過來，「唉呀呀，唐姑娘這話，是準備拋棄展護衛跟我走了麼。」
果然沒節操，男的撩女的你也不放過。唐舒想，跟她一樣。
婠婠這一句話，看似是在調笑，卻是同時點明了唐舒和展昭二人的身份。那老大爺反應速度也不慢，直接道：「你們家姑娘問我什麼，這位姑娘緣何來問我。」
「怕她騙我。」唐舒一本正經道。
那人：「……」
婠婠：「……」
展昭：「……」
這話雖是實話，但你就這麼當著面說真的沒問題麼？
那魔門的老頭兒這回都不用裝，臉上的表情是實實在在的一言難盡。過了會兒，才淡淡道：「她朝我打聽個人。」
「嚴人英？」唐舒問。
那老頭兒點了點頭，又做模做樣的嘀咕了一句，「知道你還問。」
「問了才能看看你會不會說謊呀！」回過頭來，唐舒又愉悅的跟婠美人兒道：「你們魔門這一界不行啊，打聽人都不用帶畫像的麼。還是他準備說一個賣菜的老大爺，竟然認識嚴人英？」
那人一聽，當即抬起了頭，那表情實在太過明顯，婠婠看不下去，揮了揮手讓他滾蛋。
對方自然不敢說什麼，低著頭挑著東西就走了。
「真是難為唐姑娘了。」婠婠道：「為了套句話，都跟我這妖女是一家人了。」
「這有什麼。」唐舒一臉隨意，「你又不是個男的，我又沒有百合傾向，跟你是一家人最多是姐妹，又不是要嫁去你們家，也不是多吃虧。」
婠婠：「……」
混了這麼些年，頭一次她說不過這群正道人士。
這都什麼腦回路。
跟魔門扯上關係同嫁娶有關係？怎麼到了這位唐姑娘嘴裡，似乎根本不是什麼事兒了。
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雖管唐舒這邏輯有什麼問題，很快便恢復過來。笑道：「那照這麼說，唐姑娘應該不介意我跟著你們走一段路吧！」
「放心，不會勾引你男人的。」婠婠說著，還朝展昭拋了個媚眼，明顯就是在挑釁。
展昭頗為適應不良的往後退了一步，將將躲到了唐舒身後。
唐舒：「……」
婠婠嫣然一笑，更加得意，「怎麼樣，好不好嘛！」
「你要是樂意再好不過，正省的我們怕你先去將人唰唰兩刀砍了。」唐舒一揮袖子，道：「就是注意點兒言行，別看著人家展護衛純情就可勁兒的欺負，到時候讓徐子陵瞧見了，你可怎麼解釋。」
婠婠不屑道：「徐子陵？」
唐舒估摸著她現在雖然見過徐子陵一面，卻是根本沒什麼交情，甚至不知道人家是誰，所以這會兒不屑是正常的。在動情前，很多女子都覺得自己不會輕易喜歡上什麼人，婠婠自然亦是如此。
但……
唐舒抿唇一笑，「不瞞你說，我曾蔔過一卦，你的紅鸞星應對的人，姓徐。」
管他這一世婠婠跟徐子陵有沒有關係，以後會不會有關係，反正她現在就是在忽悠人而以。
唐姑娘說完，一拉展昭，「咱們走。」
展昭當即跟了上去，甚至走的比唐舒還快。唐舒見此忍不住又笑了，上前兩步，道：「你就是太老實了，她才會撿著你欺負。」
展昭沉默了會兒，「展某本就不似陸大俠那樣會應對這種場面。」
唐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陸大俠是指陸小鳳。然後趕緊搖了搖頭，「可別跟他學，遲早死女人手裡。」
展昭悶悶的應了一聲，沒說話。
婠婠到底是沒跟上來，她有她的魔門線人，展昭有展昭的江湖朋友。毫無疑問，雙方都想知道對方所得到的消息，卻又不願意共用。或者說找到時雙方都在，彼此牽制。
所以現在比得還是誰先能找到嚴人英，或者說是得到邪帝舍利的消息。
現在必須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繼續找嚴人英，以防東西當真在他手裡。另一方面則是再行探查，好找出還有誰在當晚有可能從小王子的院落裡逃出來。而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帶走了珠寶和邪帝舍利的人。
不過說來，「珠寶是全沒了麼。」唐舒突然問起，「就是跟邪帝舍利放在一起的。」
展昭點了點頭。
「小王子是後來才興起的念頭，之前他只會花錢不會賺錢，手中的錢財只剩不多。後來陰差陽錯得到邪帝舍利，只以為是珠寶，卻不料反而被舍利影響。」
說到這裡，唐舒大概便能明白了。
被邪帝舍利影響後的小王子便去尋到了霍休閻鐵珊和獨孤一鶴，並利用他們的錢財，勢力在暗中謀化，直到這次行動暴露。
而他們有錢，也是霍休和閻鐵珊有錢，而非小王子。
展昭道：「小王子的私庫實在少得可憐，就藏在他的屋子裡面，連同邪帝舍利，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匣子而以。」
唐舒：「……」
這可真夠少的。
正因為少，所以才能帶出去不被發現。若是有一大庫的東西在，需要拿馬車拉那種，當天晚上，如果對方不是有目的的去的，那邪帝舍利也不一定會恰巧被帶走。
不過話說回來，要真有那麼多珠寶，哪怕是看到邪帝舍利丟到眼前，不識貨的大金鵬王恐怕也不會看一眼吧！
既然東西這麼少，又這麼小，那麼能拿走的人就多了去了。甚至可能只是一個下人，趁亂拿了東西逃了。
那天那麼亂，他們幾個主力又去截了小王子。深怕不夠保險還特意帶上了恰巧路過此地的西門吹雪，大院那邊，其實也就只有前半段有水三娘在。但水三娘只關心她的玉佩，與其他的估摸也沒太注意。
最終清點的時候，大面上的人看似只跑了一個霍天青，但一些小嘍羅跑了幾個，誰也說不清楚。
唐舒閉了閉眼。
「比起旁人，我們還是有些優勢的。」她突然說。
展昭點了點頭，「我們知道那個匣子裡除了邪帝舍利還有什麼，旁人卻未必知道。我們能光明正大的請花家幫忙留意，有沒有人去當鋪典當這幾樣東西，或者去花那幾張銀票，旁的人卻未必有。」
但江湖上的人總有些旁的管道，更何況魔門的婠婠都出來了，慈航靜齋那邊恐怕也很快要得到消息了。
更別說，還有其他的武林高手，正道門派，或者邪派。
這是第一次，唐舒把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縷順了。不能否認，哪怕知道的更多了點兒，對於現如今的局勢，她卻依舊幫不上什麼忙。
「真是不好意思。」唐舒說。
展昭趕緊道：「本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說出來也是想多個人多種想法，唐姑娘何來的不好意思。」
他這話倒也沒錯，只是他不明白唐姑娘本事大了近百年，遇到什麼事兒向來只有她不想幫，沒有她辦不到的。這一回來這麼一糟，自然是有些不適應，也難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算滿了，這些年進步太小，所以才會如此。
但虎生在世，難道不是該吃喝玩樂順帶囂個張的麼，修行什麼的，過得去就行了。
總歸好像還沒出現過她解決不了的麻煩呢。
他們如今是在一家茶樓的二樓，靠角落的位置讓這裡還算安靜。四目望去，窗外和二樓的景色皆入眼底，也不怕有人偷聽。
樓下正有說書先生講著故事，唐舒進來時聽了一耳朵，知道講的不是自己，便大概瞭解了。
她跟展昭的事情紅極一時，這會兒沒有新鮮的料出來，這些人就已經不在愛聽了。
這是個好消息，謠言總是慢慢要淡化的。
這時候說完了正事，又側耳聽了一下，下面說的是一個書生與花妖的故事。因為傾慕書生文采，便化成美人，夜夜與之對月吟詩，為其紅袖添香。
這類故事，唐舒幾乎不用繼續往下聽，便知後來這書生肯定同這花妖在一起了。而且書生還必然高中，後面官拜到哪裡，就要看這編故事的人怎麼編了。
不說在現代，就是來了這裡，相同的套路她都聽了不下八回，自是十分瞭解。
觀眾愛聽，編的人就這麼編，說書的便也這麼講。
一樓不說，二樓裡坐著的幾個書生卻也一個個聽得十分興奮。或許他們本是書生，會更有代入感？
唐舒想著，就聽其中一人道：「我等也是書生，哪一日要也有這麼一個如花美人，在夜裡投懷送抱，豈不做夢都要笑醒。」
「快別做夢了。」坐在他旁邊的人道：「人家花妖喜歡的是文采斐然的書生，你若想遇上一遇，還是先將自己的詩詞學好了再說。」
這樣調侃打趣的話，朋友間自是常常損著來玩兒。但眼下說話的這一位，神情態度無一不擺著一股嫌棄與不屑，倒像是真在嘲諷。
而說完了這話，這人也沒多留，直接起身告辭，說是要回家讀書。
轉身時，似乎還特意朝唐舒這邊看了一眼。
「瞧瞧，瞧瞧。」他一走，之前被損那人便道：「就他清高，就他文采好，還瞧不起我們，也不看看他剛才那一臉亮色。」
「就是，上次他還說我們整天想這些不好，不若多花些功夫在書本上。」
還有當好人的。
「行了行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賈士煜就這麼個脾氣，跟他計教什麼，我們繼續聊我們的。」
唐舒笑了笑，對比一下她眼前做正事的展昭，那幾個書生就像還生活在象牙塔里似的。整日關注的除了讀書，便是搞搞小團體，說說誰更獨。
整日裡最大的事，就是今天誰又如何了，明日誰誰誰又幹了什麼破事。
她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更沒太關注這些人。畢竟一來長得不入眼，二來還太青澀幼稚，又滿口知乎者也。對比他們，哪怕是發呆，也是看著展護衛比較養眼。
畢竟好看，好看，很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緋色之空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默\" 投的兩個地雷，謝謝！！！
第 39 章
在茶樓呆了小半個時辰，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只注意到了隔壁桌的幾個書生。
不過唐舒和展昭倒也不覺得失望, 畢竟他們一開始也沒覺得, 會這麼容易就聽到什麼消息。哪怕昨天蘇少英三人還大搖大擺的出入酒樓, 經過了下樓時差點撞上展昭，和今早的一出血案，怕是剩下的嚴人英肯定連走路都是躲躲藏藏，哪裡會輕易暴露行蹤。
回客棧時，不巧正碰上那個叫賈士煜的書生，對方正在吃飯。
唐舒看了一眼，飯菜十分清淡, 頓時就移開了目光。她可是老虎, 誰家老虎愛吃草的。沒錯, 綠葉菜在她眼裡就是草。
他們在外面喝了一肚子水，這會兒正餓著。
店小二也機靈，一瞧見他們進來立馬就跑了過來，「二位有什麼需要麼？」
「肉。」唐舒說：「把你們店裡跟肉有關的招牌菜, 上一桌子。」又回頭看向展昭, 「展護衛要加點兒什麼麼？」
「不用了。」展昭道。
唐舒點了點頭，「那就這樣。」
店小二應了一聲，心說果然是壕啊！本著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他又多問了一句，「二位元可有什麼需要忌口的？」
「沒有。」唐舒說：「除了人肉，我基本啥肉都吃。」
店小二：「……」
「姑娘真會開玩笑, 這店裡怎麼可能賣人肉呢。」店小二愣過之後笑了，「您等著，飯菜馬上上齊，您是上二樓吃，還是就在這下麵？」
「二樓。」唐舒道。
店小二應了一聲，請他們上樓，自己便去後廚了。
唐舒走在前面，展昭跟在後面，想著她剛才說，除了人肉，啥肉都吃。那她到底是個什麼妖，植物妖麼，可植物成精難道食譜愛好也改了？
又是什麼植物，耳朵竟然能摸出毛絨絨的觸感……
他哪裡知道，唐舒敢放這話，完全是因為在現代呆久了的習慣。老虎可是國家保護動物，你想吃都沒地兒吃。
而除了自己的種族，吃別的唐舒還有下不了口的？
你見老虎挑過肉麼？
大吃一頓之後，唐舒回屋便將被罩套上，床單一鋪。待店小二抬上熱水之後，洗了個澡便準備休息了。
躺在床上，還是忍不住想起邪帝舍利的事情，還有今天遇到的婠婠。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婠婠和那個魔門中人交談的細節，最終發現，沒有聽到，光憑看，還是看不出來他們知不知道嚴人英的消息。
不過婠婠敢放言跟他們一起走，料來也是暫時沒消息，改而試探他們的。
睡不著啊！
畢竟穿之前是個修仙黨，結果來了古代生活節奏慢就不說了，人人都睡得早，也沒遊戲可以玩。
不過覺怎麼也是不能不睡的。
還好她有獨門秘訣。
這秘訣別人學不會，他們妖怪卻是大多都會的，那就是入定。入定之後再醒來，保准十分精神，只是不會做夢而以。
在妖怪中，唐舒也屬於比較愛玩花活兒的，她入定還要躺著入。
而且練就了一身半入定的好功夫。
顧名思意，半入定就是睡一半兒醒一半，以防止有電話來，或者有人敲門這種突發情況。
當然，最初研究這招，是因為某位同類在入定的時候家裡著火，而他自己不知道，差點兒被燒死。
想起此事，唐舒就有些想她那幾個為數不多的朋友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不過她也不是個什麼心思細膩，愛悲春傷秋的人。更何況她覺得這裡沒什麼不好，起碼很多事情辦起來比現代省事多了，也不怕暴露自己是妖的事實。
睡覺。
說入定就入定，唐姑娘一秒都不帶耽誤的，這入睡效率要是說出去，百分百讓人羡慕。
但她沒睡多久，就又被吵醒了。
遠遠的聽到打更聲，唐舒在心中數了一下，明白這是子時到了。但吵醒她的卻不是打更人的聲音，而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嘀嘀咕咕的，相當煩人。
大晚上不睡覺，這是想幹什麼，不是都說古人睡得早的麼。
唐舒也懶得下床，既然就這麼聽不太清楚，那她就開了靈耳。反正現在正值深夜，客棧裡安靜得很，最多聽到幾聲呼嚕聲而以。
這靈耳一開，瞬間就聽得清清楚楚，正是有人在她的窗戶下麵念詩。
這念詩的人聲音還挺熟，可不正是下午在茶樓裡遇見過的那位賈士煜麼。深更半夜，跑到姑娘家的窗戶底下，念情詩。
還，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李白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詩仙大人知道你在用他的詩妄想幹什麼事兒麼。
唐舒是什麼人，光憑容貌就能吸引一堆追隨者的，什麼樣的搭訕技巧沒見過，賈士煜這種級別的撩人手段，要放到她的追求者之中，怕是只能吊車尾。
怪不得這人下午在茶樓突然站起來斥責同伴，唐舒當時只以為是自視甚高，又不會說話做人性子太直又確實瞧不起那個人，現在看來，估計也是做給她看的，以顯示他自己不是那種整天幻想有個美妖陪伴的人。
當然，或許還借機顯擺一下，自己的詩比對方好。
現在看來……
嘖嘖，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故意吸引她的注意。怪不得臨走前往她這兒看了一眼，原來是這個原因。
要不是唐舒因為長得好經常被人看，她當時就該發現不對了。
結果現在……
現在這人正不要臉的在她的窗戶下面念情詩，還不是原創，全是她以前上學時學過的，各大詩人的名詩名句。
這傢伙應該不至於看出她是妖怪，而且她身邊也一直跟著展昭，所以他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在這裡玩這種騷操作的。
對比一下，他比展小貓差了八條街好吧。
咳……
雖然她現在跟展昭也不是什麼男女朋友關係，但畢竟是一起走的，這人就不會確認一下？
還是本來就是準備來挖牆角的。
自從來了古代，這還是唐舒第一次招惹上桃花，結果就是這麼一朵爛得不行的。這事兒讓她不太開心，把頭往被子裡一蒙，決定先睡，不管這事。
有人願意半夜在外面受凍，她能說什麼。
而樓下的賈士煜念了這麼一會兒，樓上的窗戶卻沒開，不免有些失落。但又不想就這麼放棄，想著興許是樓上的姑娘沒聽到呢？
自古才子佳人，那姑娘如此貌美，旁邊那個提劍的江湖武夫，又怎配得上她。
還是要一起與他呤詩才好呢。
正想著，就聽得一句，
「好美的詩。」聲音清澈動聽，尤其聽在等了許久的賈士煜耳中，簡直如同一汪清泉湧入心間，瞬間整個人都精神了。
「姑娘……」他正要抬頭向窗戶上方看去，卻是突然發現，出聲的姑娘就在她的眼前。
竟，竟不是二樓的那一位。
但這位姑娘也是美極了，賈士煜想，雖不及樓上那位，但若有這位紅塵相伴，亦是一樁美談。
明日說與同窗聽，定能收穫一堆豔羨的眼神。
樓上，唐舒挑了挑眉。
她終於起了點兒興趣，起身披上外衣，輕輕的將窗戶押開一條縫望了出去。
屋外那個賈士煜便不提了，唐舒看都懶得看，反倒是那位姑娘，長得還真是挺好看的。只不過……不是人。
唐舒道行比她高多了，一眼就瞧出了這是一隻白鰭豚。
就是不知道這麼一隻本該生活在江裡的白鰭豚，道行也不高，到底是為什麼就這麼出來了，也不怕危險的。
賈士煜吊唐舒不成，吊到了這麼一隻白鰭豚精，也算是別有收穫了。
「姑娘。」他又喊了一聲，聲音越發溫柔。
那白鰭豚精往近走了幾步，輕聲道：「公子，你念的詩真好聽，能多念幾首麼？」
賈士煜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唐舒心道，你們倆念詩歸念詩，可不可以商量一下，到別的地方去，別在我的窗戶底下，有些吵，懂不懂？
這兩人當然不懂。
唐舒嗤笑一聲，覺得自個兒今晚是要聽一晚上了。正想著要不要使個壞，讓這賈士煜知道她窗戶底下不是那麼好呆的，就見那邊姓賈的先使上壞了。
他念著念著，手就摸上了人家姑娘的手。
姑娘一驚，趕忙抽回去。
賈士煜臉色一沉，道：「你坐那麼遠能聽得清麼，大晚上的我也不好太大聲，免得吵到別人。」
這話說得，簡直要將唐舒給氣笑了，搞半天你剛才那麼大聲，是因為自己對聲音大小沒概念嘍？
不過更氣的還在後頭。
底下那只白鰭豚精也是傻，竟信了賈士煜的話，乖乖的坐得更近了。然後自然毫無意外的，又被摸了。
這究竟是個人，還是個色鬼，生平第一次，唐舒對自己辯人分鬼的本事，有些不自信起來了。
白鰭豚精一驚，又要逃，卻被那賈士煜抱住。
唐舒心知，這只白鰭豚剛剛成精沒多久，手底下是一點兒本事都沒有，廢得很。雖然賈士煜也不過是一個弱書生，並不會武，但她也是抵不過人家的力氣的。
果不其然，她掙扎了一會兒都沒掙開，反倒是聽得賈士煜說：「你這是做什麼，出來不就是為了與我在一起的麼。」
「我只是想聽你念詩。」白鰭豚精趕忙道。
賈士煜卻根本不信，他說：「回家我天天念給你聽，夜夜都念。」
見白鰭豚精還是不肯妥協，又道：「玩欲擒故縱也得有個度，話本裡的妖物可不像你似的。」
那白鰭豚精一聽竟被認出了身份，又被嚇得不輕，竟直接變回了原身。
她這一變，也把賈士煜嚇了一跳。
不過他也算是有所準備，很快就說：「竟然真的是妖怪。」也不怕，直接抱起來就想帶回去。
還想著，「看你這樣，也沒什麼本事，就與我做個小妾，定能保你安全無憂……」
這人怕是話本看多了，真將自己當成是裡面的主角了。
唐舒再也看不過去，推開窗戶跳了出去。與此同時，隔壁的展昭也落了下來，「唐姑娘。」
「你也沒睡？」唐舒問。
展昭點了點頭，又小聲道：「聽到動靜，便醒了。」
原來這也是一個被賈士煜吵醒的，本來展昭是想將人趕走的，卻又覺察出唐舒也醒了。正主沒說話，他便也不好替人趕人，於是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賈士煜看到他們便是一驚，「你，你們……」
「你吵醒的。」唐舒說著，一指那只白鰭豚精，道：「把她給我。」
「她是我的。」賈士煜抱得更緊了。
白鰭豚精雖然害怕，卻也不想跟他走，一直在跳，他竟有些抱不穩。這時候也只得加大力氣，看著那只白鰭豚都要被勒得不行了。
唐舒再不拖延，直接動手，一腳將人踹開，同時抱過白鰭豚。
然後將其丟在地上，並打入一道靈力，助她再次化做人形。
「多，多謝姑娘相救。」白鰭豚精感激道。
唐舒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沒點兒本事也敢往人類的地界兒跑？」
「我是跟著母親來的。」白鰭豚精道：「本來也不敢亂跑，只是今夜聽到有人念詩，覺得好聽，便忍不住想多聽幾首。」
「對了，我叫白秋練，不知姑娘叫什麼？」
「唐舒。」
唐舒報完名字，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喜歡聽詩便自己學，自己念著聽，自給自足不比盼著別人要好？」
「而且你的聲音，怎麼不比那個賈士煜好聽。」
白秋練默默的垂下了頭，「我知道了。」
唐舒也不是她的什麼人，只是同為妖類，對方又實在太弱，這才說上兩句。說完便揮了揮手，「你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該睡了。」
她自是看得出白秋練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後面的話便也不必提了。
也是，俗話還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呢。這自己念書和聽公子念書，是有點兒不一樣哦。
這白鰭豚精顯然剛成精不久，說不得也是看多了話本，正是少女『妖』懷春的時候，心中有些幻想也是正常。
只不過沒挑好人，選了賈士煜這麼個貨。白秋練哪怕不像唐舒似的一眼能看出他的歪心思，但妖精本能可在。這賈士煜今晚幹得那叫什麼事兒，哪怕對他本來有點兒小意，也得被嚇跑了。
更何況他顏值又不是特別高，就更加不用說了。
不然若是他陪著這白秋練規規矩矩的談詩詞歌賦，再培養培養感情，這懷春少女妖的心，估摸著就給出去了。
但這顯然也不怎麼關唐舒的事情，該是這只白鰭豚精的母親操心才是。
待得白秋練走了，唐舒才看向展昭，「我是覺得這種貨色出面反倒是給他臉了，萬一他強貼上來反倒更麻煩。」
展昭點了點頭。
唐舒說：「睡吧，不早了，明日還得辦正事。」
展昭又點了點頭，看唐舒正要飛身上樓，忍不住還是道：「若是再有下次，展某便自做主張，幫姑娘驅趕了這等……畢竟姑娘確實不好直接出面。」
唐舒：「……嗯。」
第 40 章
第二日一早，唐舒就知道了兩件事情。一是白秋練的臉色很不好, 被一個婦人, 該是她母親拉著離開了客棧。
或許晚上還曾訓斥過。
第二件則就是跟那賈士煜有關了。
那賈士煜昨天唐舒將其踹開後就沒管了, 因為他只是個弱書生, 唐姑娘還特意控制了力道，就怕一個不小心直接給一腳踹死了。後來他們各自回房，這貨在那裡中蹲了很久就回房了。
原以為沒事了，結果大早上的，就搞了個懸樑自盡。
死當然是沒死，店小二去敲門送洗臉水的時候，他這才剛吊上去, 腳踢凳子的聲音一響, 店小二就破門而入了。
然後被救起來一直就說什麼丟了讀書人的臉, 一時糊塗做了錯事。
別人再問，他就不說了。
恰巧唐舒和展昭二人路過，就見這人目光幽幽的望了過來。他是準備上京趕考的，昨日那些學子也是一起的。哪怕平日裡經常互不對付, 這時候卻也關心的圍在四周。這一見他這眼神, 也跟著看了過來。
緊接著就是眼前一亮。
然後……
「姑娘，姑娘。」剛懸完梁的賈士煜虛弱的喚著，「昨夜是我不對，一時鬼迷心竅，今早之事，跟姑娘絕對無關。」
唐舒：我有說過覺得這事是我的鍋麼, 戲怎麼這麼多。
展昭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怪不得唐姑娘早就醒了，卻又不想去將人打發了，只當不知道。看現在就清楚了，這賈士煜簡直是個不要臉的。
這一段話說的，看似沒什麼，卻分明在說自己今早自盡，與昨夜之事有關。而昨夜，他跟眼前這位漂亮的姑娘發生了點兒什麼。
深更半夜，一男一女，能發生什麼？
眾人的目光頓時左瞧瞧這個，右看看那個，最後又落到了疑似被戴了綠帽的展昭身上。
展護衛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上前就準備解釋個清楚。卻不料那賈士煜更快，竟直接道了歉，直言都是自己的錯。
「你……」
展昭話才到一半，就被唐舒截了過去，「確實是你的錯。」
跟這種人理論，展小貓這樣正兒八經的性格肯定是要吃虧的。唐舒拍了拍他的胳膊，讓他不必生氣。
又說：「雖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若是觸犯了國法，卻又不可盡這麼算了，對吧！」
賈士煜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點了點頭。
唐舒接著道：「其實你這歉也不該給我道，畢竟昨夜被你要強拉回屋的姑娘不是我。若是要道歉，也合該是去給那姑娘和她的家人下跪道歉。還是你覺得事情被我和展護衛撞見了，你道個歉，我們就能當沒發生？」
說著又一掃眾人，一臉疑惑的問：「難道你們讀書人的腦子，都是這麼長的麼？」
這事兒自然沒人肯認。
就連之前跟賈士煜一起的朋友，也趕緊往旁邊撤了兩步，以示清白。
「原來大家都還是正常的。」唐舒道：「我就說，好好的讀書人，怎麼會變得如此的……」
她話說一半，卻自有人接了過去。
尤其是跟那賈士煜在一起的書生們，更是一個個義憤填膺，「好你個賈士煜，平日裡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沒想到暗地裡是這麼個貨色。」
「就是，還自盡，你怎麼沒直接吊死，以全了讀書人的聲譽。」
「大早上才開始自盡，說得好聽是想了一夜，說不好聽還不知道在裝什麼裝呢。」
幾人氣得不輕。
雖說他們有時也會幻想夜半三更有個美人或者美妖入屋，然後兩情相悅，再……但也絕對幹不出硬拉人家的事情，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賈士煜的臉色已經白得不輕，跌坐在那裡全身都在發軟。怎麼說出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唐舒竟然敢說出來。
這女子都不要名聲的麼，雖說昨晚那姑娘確實不是她，但這事怎麼好解釋。
有人信麼？
偏生唐舒如今一本正經，信誓旦旦，坦然得讓人很難懷疑她說的不是真的。更何況，她身邊站的人竟然是展護衛，那可是展昭啊。
旁人就算不信唐舒，也不可能不信展昭說的話。
更尤其，唐舒貌美，便是再給這賈士煜身上貼金，人家妹子也不可能看上他啊。如此一來，真相如何還用說麼……
「這傢伙之前還誤導我們，想讓我們覺得他們昨晚有什麼……簡直是太壞了。」
有人突然反應過來。
到這兒，賈士煜徹底的連坐都坐不穩了。
本來唐舒並不準備追究昨晚的事，畢竟她及時出面阻止，那白秋練還好好的。再加上苦主白秋練都沒說什麼，她就更不好多管閒事，去硬將人家如何。
但誰曾想，一大清早這人就自己出來做死。
唐舒突然明白過來，像這種人，你不給他一個慘痛的教訓，他以後指不定還會折騰出什麼花兒來。
搞不好還會有別的姑娘被他這自戀給害了。
既然已經鬧開了，她也不怕鬧得更大些。
「送官吧！」唐舒一甩袖子，「我這個人不愛搞江湖上那一套，法制社會，依法辦案就成。」
她一發話，也不用她動，自然有人幹了。
店小二早早就準備好了，跟幾個圍觀看熱鬧的人，將人送去官府。還有那幾個書生也一起跟著，好似這樣能表明他們大義滅親，是非分明似的。
賈士煜這會兒再想要不認，已經晚了。
雖說沒有苦主在，但這種事情，女子不願意上堂也是應當的，不然傳出去人家還怎麼嫁人。
再加上賈士煜本就不是個什麼有本事的，三兩句問下來，自己就招了。
事情情況十分清楚，縣令判得也簡單。
因為未遂，所以也判得不重，只是關個兩年。不過他是個書生，進過大牢，有這麼一個污點，於科舉上實在太大。日後若非突然被穿有了大才華，或是遇到貴人，怕是再難出頭。
不過也沒人同情他，均喊著判得好。
唐舒和展昭得了結果，便繼續準備去找嚴人英。途中，展昭依舊想不通，「他早上為什麼……若不是，昨夜的事情應當就這麼過去了才是。」
「腦殘的想法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的。」唐舒說，「不過我大概知道，他應該是想讓你我不好過。」
展昭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雖然他跟唐姑娘是清白的，但一起來住的客棧，有人覺得他們是那種關係也不奇怪。昨夜賈士煜被壞了好事，今早來這麼一出，應該是想鎘應他們。
「雖然昨夜之事，你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不知道的人，被他那麼一說，還當是我跟他有什麼，你被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自來人都要臉，他恐怕是覺得，你聽多了這種話，會覺得丟臉，從而跟我生了間隙，或者乾脆分道揚鏢。」
唐舒說：「不得不說，端得是很狠毒的一條計策。」
只可惜，使錯人了。
展昭亦是氣得不輕，不過他很快道：「我是不會如此的。」
唐舒一時沒明白過來，「嗯？」
就聽展昭一本正經道：「莫說是親眼所見是怎麼回事，便是不在當場，我亦不會輕易懷疑唐姑娘。」
「我信你。」
唐舒：「……」
她若有所思的瞧著展昭，低低的『嗯』了一聲，心中卻想著，你這也好像跟我解釋不著吧。
這種表忠心的話，難道不該等日後成了親，對新娘子說？
不過話說回來，展護衛雖然純情了點兒，但這情話說得也不錯嘛。幻想一下，如果他們真是那種關係，聽著還是挺感動的。
這麼一想，未來的展夫人，其實還是挺幸運的嘛。
說話歸說話，他們的腳上卻是一直沒停。這會兒已經到了地方，抬頭一看，快意堂三個字便映入眼簾。
「這是這城內最大的賭場。」展昭解釋道。
他們來賭場，自然不是為了賭錢的。
江湖之中若論江湖大勢，看得最清楚的當屬各門各派的掌門及一甘大人物。但要論起來小道消息，卻是這些小門小派，或者三教九流的人知道的更多。
這也是為什麼，唐舒明明不愛喝茶，卻總愛往茶樓裡跑的原因，因為那裡人多，故事多。
展昭之所以來這裡，是來找人的。
找這快意堂的主管，朱砂幫的掌門弟子，殺玉玉郎，粉面孟嘗冷秋魂。
「裡面有會吵鬧，唐姑娘可要在外面等著。」進去之前，展昭問道，「對面恰好有間首飾鋪，可以進去逛一逛。」
「不必了。」
唐舒道：「這點兒場面，還沒什麼。」
她畢竟是活了近百年的妖，什麼地方沒去過。尤其做為新世紀好妖，她還協助警方破獲過數起大案，見識過的場面自然不少。
見她如此，展昭也不強求，便帶著她進了屋。
從外面看，這店的門臉兒也不大，但裡面卻是內有乾坤，一連連著好幾間屋子，每間屋子還不小。
唐舒一眼掃去，心道這古代的賭桌的確不如現代的花樣兒多。算一算，竟只有牌九，單雙再加骰子三種而以。
再看裡面，更是只剩下一張大桌了。
不過這裡面的環境卻是顯然比外面好了很多，還有數個美女在裡面陪著。裡面的人玩兒的也大，桌上都是成錠的金子和一張張的銀票。全然不見外面的什麼銅板碎銀，一個個大氣得很。
展昭和唐舒一進去，就有人迎了上來，「兩位要……」話到一半，卻是看清了他們，頓住了話頭。
無他，實在是唐舒和展昭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來壕賭的。
他們也確實不是來賭的，展昭道：「我找人，叫你們主管出來。」
主管自然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誰想找就能找的。只是看展昭和唐舒不像一般人，這人才沒一口回絕，而是多問了一句，「不知兩位是……」
「我姓展。」展昭道，「你與他一說，他便知道了。」
唐舒可算是見識到了展昭四海之內皆朋友的本事，那人進去裡屋不到半刻的功夫，冷秋魂就出來了。
「我一聽就知是展兄到了，快快請進。」冷秋魂熱情的迎了出來，笑著道。
展昭和唐舒便走了進去，為兩人互相做了介紹。
冷秋魂定定的看了唐舒好一會兒，笑道：「原來這就是唐姑娘，真是久仰久仰。」又沖展昭調侃道：「展兄可是真行，這平日裡不聲不響的，我們都要當你要打光棍了，結果默不作聲的找了這麼漂亮一個姑娘。」
他這話才剛開口，展昭就覺得不對，有心想要打斷。奈何這冷秋魂語速太快，眨眼一句話就到了頭。
展護衛悄悄的看了唐舒一眼，見她沒有生氣的模樣，才解釋道：「此事乃是誤會，我與唐姑娘之間……」
他還沒說完，冷秋魂就趕緊道：「明白明白。」
至於是明白了什麼，就不知道了。
總歸這事兒就這麼過了，冷秋魂請兩人坐下，又讓人去端了茶。這才道：「一直想跟展兄好好暢談，奈何展兄公事煩忙，今日可算有了機會。」
展昭笑得無奈，「今日恐怕也不太行，我來找你，乃是有正事。」
「唉，就知是如此。」
冷秋魂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些遺憾。不過馬上就又豪氣道，「展兄的事，便是我的事，展兄只管說。」
展昭這才道出來意。
冷秋魂失笑道：「就這麼點兒事？就只是讓我留意一個人？」
「就這麼點兒事。」展昭道：「于冷兄或許簡單容易，于展某卻已是大忙。」
冷秋魂立即道：「那還不好辦。」
「實不相瞞，展兄這事兒來找我可是找對了。在這地界上面，哪怕是飛進來只蒼蠅，我都能知道。就算展兄去找衙門，恐怕能打探到的消息，都不如我這裡多。」
展昭道：「所以我來了。」
冷秋魂說：「那快快來說你要打聽的那個人是誰？」
展昭道：「嚴人英。」
「峨嵋三英四秀中的嚴人英？」冷秋魂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詫異。
唐舒心道，孤獨一鶴的事情現如今整個江湖無人不知，四秀落網也成定局，展昭出來找三英再正常不過，冷秋魂緣何會是這種表情。
難道，「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
「姑娘聰慧。」冷秋魂當即道：「正是有人來過，亦也是在打探嚴人英的消息。」
展昭問：「那人是誰？」
冷秋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實在是很漂亮，而且很體貼，還有些小調皮，總之，讓人完全無法拒絕。」
「更何況，她還是帶著千兩黃金來的。」
唐舒已然大概猜到了這個人是誰，「白衣赤足？」
「姑娘怎知……」冷秋魂訝然的看了過來。
唐舒微微一笑，「陰癸派婠婠，之前進城時見過。況且你之前的形容，讓我實在再想不到別人了。」
她說得輕巧，冷秋魂卻是驚出了一聲冷汗，「你說那位姑娘，是陰癸派的？」
唐舒點了點頭。
展昭亦是道：「非但是陰癸派的，而且還是陰後祝玉妍的親傳高徒，下任掌門。」
這一下，冷秋魂更驚了，簡直不能想像，他從那等人物手裡存活了下來。
唐舒道：「你也別這樣，無緣無故，她若是高興，也不會殺你。」又問出最重要的，「她可從你這裡得到了什麼消息？」
冷秋魂搖了搖頭。
苦笑道：「非是我不想告訴她，而是我特意當著她的面請人去查，但嚴人英根本沒出現過。」
「他根本就沒進過城。」
他當時特意如此做，只不過是為了討美人歡心，讓那姑娘知道自己是盡了心的。如今想來，或許也正是如此，人家才沒覺得他是故意隱瞞，從而沒對他如何。
不過冷秋魂畢竟是商人，商人重利，他很快又想到，「朝廷和魔門都在找嚴人英，可是他身上有什麼不對？」
再有不對，你這樣的參與進來都不夠給人家送菜的。
唐舒心想。
不過如果不說清楚，冷秋魂勢必也要猜測，到時候稀裡糊塗的參與進來，反倒平白丟了性命。唐舒瞅了他一眼，心道不愧有那麼多名號都是跟面容有關的，長得的確還行。
她話風一轉，故意猶疑道：「這事我們的確不好直說，不過……」
「不過張英鳳和蘇少英都死了，就在昨天早上，死在婠婠手裡。」
「我們要是到得慢一些，恐怕嚴人英也得死。」
冷秋魂慢慢消化了一下這話，心道也不知這三英怎麼得罪那麼漂亮姑娘了，難道是膽大包天的起了色心？
這整得，連展護衛都得出馬保他們安全，真的是……
冷秋魂心中想得甚多，還懷疑過唐舒說謊。但一看展昭坐在那裡，面色無異，便覺得應是沒有的。
最終，他狀似明白的點了點頭，說笑道：「那照這麼說，我這裡沒消息，反倒是一件好事。無法告訴展兄與唐姑娘，但同時那魔門妖女也沒得到消息。」
展昭點了點頭，心中還在想著唐舒剛剛說的話。
全是真的，卻極容易誤導別人。
唐姑娘真是聰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普林斯 投的火箭炮，謝謝！！！
感謝 緋色之空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令狐曉燁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瀟然慕雪 投的地雷，謝謝！！！
第 41 章
婠婠也來找過冷秋魂，那就代表昨天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 魔門那邊的暗線也沒得到什麼消息。
嚴人英能跑到哪裡去呢？
兩地之間只有這麼一條路, 沒有回去, 也沒有過來, 就只能是躲進了深山老林裡。
告別了冷秋魂，唐舒和展昭便往城外走。如今說再多也是空談，即便知道不好找，也得出來。
深山老林跟深山老林也有區別，在現代時，便經常有作死亂跑必須等待搜救才能出來的。這到了古代，林子裡的危險比起現代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沒有正規的搜救隊伍, 可以說進去了再想出來簡直是菩薩保佑。
好在此地依著一個大城鎮, 林子並不算特別危險，就算沒有熟悉路的人帶路，也不至於進去就完全出不來。
「嚴人英難道是看到師兄們被殺，嚇得直接跑了進去？」站在小路上, 唐舒看著前面的林子說。
展昭道：「也可能是故意的。」
唐舒點了點頭, 畢竟有點兒腦子應該就能猜到，朝廷和魔門同時找他，像他這樣的，絕對是躲不過的。
往山裡跑，還能有一線生機。
「找吧！」唐舒道。
大海撈針也得撈。
這時候她就有些懷念玩遊戲的時候了，一張地圖裡找一個人算什麼, 焦點一開，滿地圖飛就行了。
然而很不巧的是，她穿過來那些遊戲裡的時裝還在，武器和心法以及技能亦還會用，就連背包裡的那些藥品丸子包括金銀一點兒不少。偏偏那些外在外掛程式一個沒熔進來，不然來個焦點系統，找個嚴人英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麼。
「應該就在週邊。」展昭說：「往裡走就不行了，據說那片特別不好走。」
這個週邊，也不是三兩日能走完的。
而且山道並不好走，雜草橫生，蛇蟲鼠蟻什麼都有不說，有的地方路還被樹枝長住了，需得劈開才行。
展昭往前一走，道：「唐姑娘跟在我身後。」
唐舒揮了揮手，特別隨意的說：「你自己小心，不必顧慮我。」她好歹也是只老虎，放到野外那叫什麼，放虎歸山。
還用擔心？該擔心的應該是旁的什麼人，或者動物吧！
展昭這才反應過來。
倒不是他忘了唐舒的本事，而是有時候你對著一些人，總是免不得要不自覺的關心一下。
哪怕是進了林子，走在前面，也不忘時時關注身後的人。
在外面唐舒看著的確很普通，這裡指的當然不是容貌氣質聲音才華之類，而是江湖人最看中的功夫。像是楚留香陸小鳳這樣直覺過於厲害的人，如果細究，尚且還能察覺到一絲危險，旁的人卻是根本瞧不出來。
像是峨嵋四秀，霍天青，以及那些山賊，根本就只覺得她是個普通人。
但到了山裡，一切仿佛就不一樣了。
這裡本不是什麼好掩飾腳步聲的地方，但身後的人卻是落地無聲，就連呼吸頻率都保持在一個很穩的地步，絕對是只有高手才能做到的。
展昭不是特別留意，簡直隨時要以為身後的人不見了。
二人一路順著之前發現蘇少英和張英鳳屍體的地方往裡走，越往裡越難走。
好在路越難走，但凡走過想要不留下痕跡也不容易。也是昨天沒往太裡面找，不然應該當時就反應過來，嚴人英其實是進了山裡。
「好在現在也不晚，只要……」
展昭一句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前面白色的布條。拿過來一看，「衣料還不錯，像是衣袖上面的。」
至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這情況，應當是不小心掛到了，就扯了下來。
「這衣料柔軟舒適，不是蘇少英和張英鳳身上的那種，想來也不是嚴人英的。」唐舒接過，看了一眼，便斷定，「也不像是婠婠的，婠婠的要更有韌性一些。」
畢竟要隨時拿來當武器用，天魔緞帶怎麼會這般簡單。
只是如此一來，這林子裡面竟然還有別人。
「還是個女人。」展昭道。
一般男人穿的衣服喜歡更衣質感一些，尤其是習武的，怎麼精幹怎麼來。而女人則不同，姑娘家大多愛美，就連唐舒，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看而不實用的。
不過她功夫太高，加上七秀武功使起來本就是漂亮華麗炫目的，所以並不影響而以。
而目前出現在這林子裡的那個女人，顯然功夫也不會太弱。要不然就是實在太沒腦子，才會穿成這樣進林子。
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是實在太小，除了初出江湖什麼都不懂的，根本沒有人會這麼幹。
「除了婠婠，還有人已經追過來了。」唐舒道。
而他們連那個人是誰，都還並不清楚。
「看來，我們必須要快些了。」展昭道。
……
另一處，嚴人英耳邊盡是女子的嬌笑聲，腦子裡晃得全是那日兩位師兄死時的模樣。
太可怕了，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他想也不想就往前跑，妄圖逃離那魔女的魔爪。
婠婠輕巧的吊在身後，也不著急，反倒是笑著道：「你倒是停一停嘛……誰？」她突然斂了笑聲，警惕的看了過去。
密林中，慢吞吞的走出來兩位白衣美女，其中一位甚是眼熟。
身為魔門這一代的繼承人，對於自己的對手，婠婠自然是熟知的。她朝對方身後掃了一眼，嬌笑道：「師仙子出門，原來還隨身帶個伺候的丫頭啊！」
這話一說可同時埋汰了兩個人，師妃媗身後跟著的慈航靜齋弟子被當成了伺候人的丫頭不說，師仙子還被說成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
站在前面的師妃暄尚且還能忍得住，後面的弟子卻已經受不了了，「妖女休得胡說。」
婠婠並不生氣，反而笑得更歡了。
她笑的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反而因為師妃暄的到來，不再戲耍，而是直接纏向還在跑的嚴人英。
後者根本不是敵手，揮劍想要砍開，卻是沒有成功。
「師姐。」那名慈航靜齋的弟子一驚，看向師妃暄。
師妃暄也已然出劍，直接迎了上去。
對上她，婠婠自是不敢輕易大意。這一來，嚴人英便尋了機會，掉頭就要跑。
可他剛爬起來，就見到面前多了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唐舒和展昭。
他們兩個剛到，就看到兩個打得不分你我的美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唐舒掃了一眼，發覺那位慈航靜齋弟子的衣袖上果然缺了一角，看來路上那塊白衣是她的。
至於嚴人英，看到他們自然又是要跑，這一掉頭，對面就是正在打鬥的婠婠和師妃暄。
嚴人英：「……」
他頓時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覺得今日沒了活路。
唐舒和展昭也不理會他，更多的還是在關注婠婠和師妃暄。二人武功相當，又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便是打鬥起來也頗為好看。
「不錯，不錯。」唐姑娘滿意的點了點頭。
展昭順口就接了一句，「功夫確實不錯，這二人隨便一人，我都未必能一定勝過。」
唐舒：「……」
想了想，唐姑娘還是解釋道：「我指的是容貌。」
展昭神情一頓，尷尬了半晌，才道：「姑娘容貌遠在她二人之上，緣何還這般……」
他本是真心相問，奈何唐舒聽了，卻饒有興趣的回頭問她，「原來展護衛也懂這些呀，我上次問上官飛燕的時候，你那種回答，我還當是你看不出來呢。」
展昭：「……」
他確實一般不太關注，但日日相見，又那般……他怎會不注意。
逗完了他，唐舒便又回過頭去。
婠婠一直是個美人，師妃暄當然也不差，只是兩人卻非同類。後者像仙子一般出塵，前者平日裡卻更像是一個不韻世事的純真少女。
唐舒想，哪怕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什麼人，對著那張臉，恐怕很多人都忍不下心去。
現場多了兩個人，婠婠和師妃暄又怎能注意不到。再加上她們二人再打下去也難分勝負，過多消耗體力不利於之後的事情，便雙雙停了手。
「婠婠姑娘。」展昭沖她點了點頭，又看向另一邊，卻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位元姑娘。
師妃暄道：「慈航靜齋師……」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這邊婠婠便已經輕快的小跑了過來。路過嚴人英時，後者仿佛被蛇咬了似的，一跳三尺遠（當然是誇張），不過也的確給她讓出來道。
她笑眯眯的開口道：「你們是來找我的麼？」
這一說，恰好打斷了師妃暄的話，後者再要想說，便著實不是好時機了。
婠婠正站在唐舒和展昭的面前，一歪頭，「來得很快。」
那名慈航靜齋的弟子早在之前他們停手時便到了師妃暄身後，現在看著不由又是一陣皺眉，「師姐，他們是一起的。」
師妃暄卻搖了搖頭，道：「名滿天下的南俠展昭，又怎會跟陰癸派的人是一起的。」
看來，她已然認出了展昭。
她們說話的聲音也不低，婠婠卻完全當成是聽不見似的。靠得更近了些，離展昭不過兩指的距離，「展護衛……」
展昭唰的向後退了半步，「姑娘莫靠太近。」
婠婠：「……」
唐舒：「……」
婠婠是一臉詫異，即是為了展昭的不解風情，又驚奇竟有人如此一本正經。而旁邊，唐舒手支著額頭，笑得無聲無息，卻任誰也無法忽略。
師妃暄身後那名慈航靜齋弟子卻是不屑的憋了憋嘴，又忍不住有些好笑，顯然是十分歡喜看婠婠吃癟。
師妃暄等他們鬧完了，才又上前一步，道：「在下慈航靜齋師妃暄，展大俠有禮了。」
展昭也沖她拱了拱手，神情正常了些許，「師姑娘好。」
師妃暄道：「展護衛想來也是沖著嚴人英來的吧！」
展昭點了點頭。
卻聽師妃暄身後的那名弟子緊接著便道：「人是我們先到的，可否讓我們先問。」
唐舒看了師妃暄一眼，她竟然沒反駁，更沒斥責，說明是默認的。她輕笑一聲，正待開口，那邊婠婠已經發話了。
「要論先到，最先到的可是我，這樣的話，人是不是我先來審？」
那名弟子又道：「被你審完，還有命在？」
「有展護衛在此，我怎麼也得給這個面子。」話說到這兒，她似乎想到什麼似的頓了頓，然後笑著補了一句，「不然有人可是會打我的呀！」
這話說的時候，看的卻是唐舒，其意味不言而譽。
「畢竟護夫嘛！」
唐舒：「……」
展昭：「……」
師妃暄頓時了然道：「這位姑娘想必便是唐姑娘了吧，久仰久仰！」
唐舒：「……」
這能久仰個什麼，她才剛來這時代，根本沒什麼名聲。最大的，也最為江湖中人所知的，便是跟展昭的關係了吧！
你們一個仙子一個妖女還能不能行了，兩人不互相針對你撕過來我撕過去的，集體過來皮她這一下，好玩兒麼？
他們在這裡討論，被討論的對像卻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把目光盯在了唐舒身上，目光怨恨。
唐舒：「……」
大老虎對這種目光多麼敏感啊，立馬就看了過去。不過她特別不能理解，「兄弟，要殺你和殺了你兩位師兄的是她。」說著一指婠婠，又道：「要抓你問話問完不知道會不會管你死活的是她們倆。」
這一回，指的正是師妃暄二人。指完這兩個，她又一指展昭，「要抓你回去歸案的是這位展護衛。」
「我這邏輯沒錯吧！」唐姑娘回頭問。
婠婠嫣然一笑，率先笑著道：「這倒確實沒冤枉我。」
師妃暄二人也沒說話，但卻點了點頭。到展護衛這裡更是不用點頭，就聽唐舒接著問，「這麼算起來，在場這麼多人，就我一個人是路過打醬油的。你哪個人都不盯，偏偏這麼看我，難道是不敢看她們，只覺得我軟弱可欺？」
婠婠臉上的笑容險些沒維持住。
可見哪怕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謊話眨都不眨眼的就往出冒的婠妖女，聽到唐舒自言自己軟弱可欺，也是險些受不了。
你軟弱可欺？你要是軟弱可欺，那世上還有難欺負的麼？她陰癸派早一統天下了。
哪還用得著幾百年來一直跟慈航靜齋計教。
師妃暄也沒說話，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覺得這事兒真沒地方說理，誰叫你確實武功最差的師妹。
提點道：「看她的衣衫。」
這不看不覺得，一經提點，這位慈航靜齋的弟子頓時就被驚到了。
她在進山時衣服尚且被劃破了，還丟了一小塊兒布料不知道在哪裡。但眼前這位唐姑娘穿的衣服比她還要繁瑣，理應是更容易被劃到。而此時此刻，她卻是衣衫整潔，仿若是平地走過來的。
這得是什麼樣的輕功和本事，方才能做到。
她竟還覺得這唐舒應是這些人裡面最弱的，並不如她，簡直是太不自量力了。
然而她看了出來，嚴人英這會兒卻早沒了腦子，或者說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依舊是惡狠狠的瞪著唐舒。
仿佛唐舒殺了他爹，又砍了他娘，還把他的家一把火燒了。
唐姑娘一抬手，「劍。」
展昭想也不想，巨闕劍便遞了過去。唐舒卻是沒接，搖了搖頭道：「這個不行。」然後一抬手，便用袖子將嚴人英之前落在地上的劍勾了過來。
眾人均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卻都看了過來。
尤其是嚴人英，更是目光緊緊的盯著不放。眼珠子雖然一動不動，心中卻已經在思量的奪劍再拿了唐舒做人質……
然後他就看見唐舒隨意的將劍抽了出來，手指往劍尖處一夾，然後跟繞布條似的，很快一把劍就被饒成了一個蚊香，劍柄還被折了丟在一邊。
婠婠三人：「……」
嚴人英：「……」
展昭：「……」
怪不得不要巨闕，這要是被這麼來一下，這把古代名劍，可就直接毀了。
第 42 章
劍雖不是巨闕這樣的寶劍，但峨嵋派三英四秀拿的劍, 怎麼也算得上是好劍了。哪怕是廢鐵般的爛劍, 想要毀了容易, 做到像唐舒這樣的卻並不簡單。
打霍天青時一次, 上次交手一次，婠婠算是見過她兩次出手，卻還是驚了一瞬。
師妃暄和她身後的師妹更是不必說。
但唐舒這還不算完，她竟乾脆將劍又給原封不動的展開了。這展開可要比卷起來更難，她卻輕輕鬆松。
最後丟到地上，一點一點兒的用腳給整成了碎片。
嚴人英已經嚇得懵住了，唐舒一腳就將劍柄給他踢了過去, 唰的一下就將人打醒了, 忍不住又往後爬了幾步。
這德性。
「我先問, 問完你將人帶走。」還是婠婠反應快，直接蓋棺訂論，「反正我也不一定要殺人嘛。」
「而且東西在不在他手上，還另說呢。」
師妃暄道：「那也合該是我們先問, 難道你還要再打一場？」
婠婠冷笑一聲, 臉上沒了笑意，「你這是認定了，他們倆個會幫著你麼？」轉而這回看的卻不是展昭，而是唐舒，「唐姑娘，你要跟那個虛偽的女人一起欺負我麼？」
她倒也是聰明, 這才幾面，就看得出來唐舒那愛美人的破綻，直指重點。
但唐姑娘畢竟也不是見了美人走不動道的色鬼，她欣賞歸欣賞，腦子裡還是有正確的是非觀的。
所以很快道：「欺負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婠婠被這麼一說也不生氣，反而很是曖昩的道：「好呀，那奴家等著你來單獨欺負呦。」
說得好像是要在床上欺負似的，唐舒想。
婠婠卻很開心，一個人就夠了，看似是瞧不起她，卻也未嘗沒有說明，她對跟師妃暄聯手沒有興趣。
一對三太吃虧，她不想作死，所以很快就又將矛頭對準了師妃暄。
「卻原來慈航靜齋也不是什麼講道理的門派麼，一邊說要先來後到，一邊又忽視比你們先的，這招可玩得真溜，不錯不錯，是不是該回門派能討個賞呀！」
師妃暄身後的慈航靜齋弟子再忍不住，直接上前沖道：「跟你這魔門妖女，不用講什麼道理。」
「呦，不要臉都不要得這麼直白呀。」
婠婠道：「邪帝舍利本就是我魔門之物，你慈航靜齋出來搶便也罷了，卻還這麼不要臉的搶，簡直……」
「邪帝舍利出世，必會引發各方爭搶，慈航靜齋有責任還江湖一個太平。」師妃暄道。
婠婠道：「那將東西歸還於我魔門，不就沒什麼事兒了麼？」
這道理倒跟包大人說的差不多，只不過包拯說的不是歸還魔門，而是到了魔門手裡也算安全，就不必管了。
唐舒挑了挑眉，看向展昭，後者趕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肯定不會提這段話的。
唐舒：「……」
至於麼，被婠婠給嚇成這樣。
再看向被婠婠質問的師妃暄，對方神色倒是未有變化，只道：「此物合該由正道保管……」
「說到底不還是想要麼。」婠婠不屑道：「說得再冠冕堂皇，也掩不住你們其實就是想要。」
氣氛頓時僵了起來，唐舒看不過去了。
「人就在這裡，一起問不就行了。」走過去踢了踢嚴人英，「就這個人，大家問，問完我們帶回去。」
師妃暄看了一眼婠婠，顯然不太想讓婠婠也聽到。
婠婠則是詫異的瞧了一眼唐舒，又看向展昭，見他沒有反對的意見，這才垂頭沉思了會兒。
估計在想，明明能將自己趕走，為什麼不呢？
總不至於真是因為我長得美，所以唐姑娘想讓一讓？
婠婠覺得，自己長得很美，想得或許不應該這麼美……但現在哪怕以她的聰明，也實在猜不透唐舒的意思。
那邊唐姑娘已經開始問了：「小王子私庫裡的東西，是不是你拿的？」
「什麼私庫，我師父說他完全是個窮鬼。」嚴人英直接就嚷嚷了出來。之後或許是覺得這話不妥，才解釋道：「雖然原話不是這樣，但師父也說，小王子的銀錢已經花得差不多，所以才拿錢過去的。」
接下來的不用提了，定是他們師兄弟們在背後議論，一個王子成了窮鬼。
這才會一提起來，就說岔到那裡去。
這也側面證明了，東西並不是他們三人拿的，否則不會是這個反應。當然也有可能是之前聽到他們的話，而裝成這樣的。
審問並不是唐舒的強項，展昭對此亦是不太在行，所以他們也只能問到這裡。
何況，在場還有兩方人馬。
她的目光轉向婠婠和師妃暄，問道：「二位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師妃暄搖了搖頭，顯然也覺得沒什麼再問的意義。倒是婠婠，三兩步上前，也不嫌吃虧，直接就上手搜身。
搜完了才說，「確實沒有。」
看她的樣子，倒也不如何失望，顯然也是早有預料。
即如此，他們便也都沒了繼續在這裡糾纏的意義。婠婠甚至覺得，唐舒或許是早已料定了這點，才提議一起問的。
畢竟問不問都一樣，何必白白打上一場呢。
師妃暄朝唐舒和展昭點了點頭，「展大俠，唐姑娘，告辭。」
說著，帶著身後的師妹，便沿著來路走了。剩下唐舒看著婠婠，「婠婠姑娘，你還不走？」
婠婠笑得一臉純真，「這路這麼難走，我一個姑娘家，未免太過危險……」
唐舒頭疼不已，「你是真不怕我打你啊！」
婠婠笑著道：「我又沒做什麼，唐姑娘為什麼要打我。」
「沒做什麼？」唐舒挑眉，「那張英鳳和蘇少英總不是活夠了自己自殺的吧，我身邊可站著個朝廷的人，你說他要不要抓你。」
婠婠也不怕，只道：「江湖事江湖了，朝廷向來管不著，也不會管的。」
唐舒：「……」
哦，差點兒忘了這裡不是現代的法制社會，規矩有點兒不一樣。
不過她到底見過大風大浪，這點兒失誤不算事兒，馬上就又改道：「那我好歹自予自己是個好人，你是魔門的，我要打你，還要理由麼？」
婠婠：「……」
她弱弱道：「難道是我想出生在魔門的麼？」
「別賣慘，也別煽情。」唐舒趕緊讓她打住，「我玩兒這一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也別賣萌，再賣也沒我萌。」
看這樣也不行，婠婠索幸道：「這個臭男人唐姑娘總不能拎一路吧，帶著我我可是能幫你拎人哦。」
展昭道：「展某會拎。」
婠婠：「……」
結果唐舒也沒讓展昭拎，抬手招來一朵雲，眼神一掃，嚴人英便很自覺的上去了。緊接著讓展昭也上去，最後自己跟了上去。
緩緩起飛，還不讓跟婠婠姑娘說：「能跟得上的話，就一起走吧！」
然後……飛走了。
婠婠：「……」
婠婠氣得跺了跺腳，顯然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
不過很快，她的眼睛就又眯了起來，根據現有的情況，開始分析起了唐舒究竟是什麼人。
修道的高人？還是妖？
唐舒卻是完全不管，反正這世界人跟妖的界限不是那麼清楚的。除了像黑山老妖那種名聲太壞的，有些妖出來人都不帶怕的。像是水三娘，陸小鳳還敢跟人家親親我我，共.覆.雲.雨呢。
又不是現代，深怕被人發現什麼，還得到處掩飾。
來的時候完全是因為需要看痕跡追人，而回的時候便不需要了。自然而然，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再走一遍。
尤其現在還得帶著一個嚴人英，唐舒可不覺得這貨會特別乖。
而且唐舒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的在天上飛了。
現代各種監控設施太多，一個不注意就要被人拍下來。你永遠也不知道，在哪裡有個攝像頭正對著天上亂拍。
所以哪怕有乘雲駕霧的本事，唐姑娘在現代還是得乖乖的坐飛機。
如今來了這裡，算是徹底的放開了。帶著展昭一路直行，不過半刻鐘，就回到了城外面。
再把嚴人英拎下來，這人連腿都是軟的，整個人呈現生無可戀狀。
他們一路進了城，將嚴人英移交官府。
縣令一聽這可是造反案中的涉案人員，什麼都不敢說，趕緊齊齊應是，並保證很快就會將人送往京城。
辦完了這事，唐舒便和展昭又回到了客棧。
而此時，已經過了午飯點兒了。
客棧裡倒是還溫著火，見他們回來，店小二迎了上來。一聽說要吃東西，趕緊應聲。顧客要吃，怎麼都得有啊，尤其這兩人還特別的大方，穩賺的。
唐舒想了想，又拿出一小錠銀子，「勞你跑個腿，去買些本地的特色吃食，剩下的你就拿著吧，全當辛苦費。」
店小二自然沒有不應的。
這個時間正是他們店裡最閑的時候，只留一個小二應付前來住店的客人就行，他隨時能出去跑一趟。
先上的是一道湯。
不是現熬的，而是從上午就已經開始燉，燉到現在骨頭和肉都分開了，肉爛到入嘴即化，味道極好。
正好吃飯之前先喝湯，是一種很養生的吃法。
雖然大老虎從來不考慮這個，更不怕自己的胃受不了，但這裡不是還有位正常人麼。唐舒給展昭舀了一碗遞過去，這才又乘了自己的。
喝一口，簡直美味。
店小二的腿腳很快，也對這城裡熟悉，很快就帶回來幾樣小吃，而且沒有一樣是素的。這點唐舒都沒交待，他記得倒是很清楚。
唐舒就瞧著店小二一道一道的從食盒裡往桌上擺，到最後才擺出一道素的。
「這是杏仁豆腐，廚子是京城來的大廚，我們店裡當時還想請他來掌勺，結果這人不幹，就自己開了個小店，賣這杏仁豆腐。」
店小二道：「他做的這道杏仁豆腐，入口爽滑，十分好吃。」
唐舒笑道：「行，那放下吧，我嘗嘗。」
店小二應了一聲，便又去後廚看去了。很快的熱菜也全都上來了，紅燒豆，紅燒排骨，加一個糖醋帶魚，還有一隻叫花雞。
這一頓，又是極為豐盛。
唐舒卻已經習慣了，她在現代叫外賣往往都讓外賣小哥懷疑她屋裡是不是藏了七.八個壯漢。
展昭也是午飯沒吃，這會兒正餓著，因此兩人吃得份外愉快。
正吃得差不多，門外進來一道眼熟的身影。冷秋魂一進來四處掃了一眼，便走了過來，「剛剛聽手底下的人彙報二位回來了，我便過來看看。」
唐舒看著他，問：「吃麼？」
冷秋魂趕緊搖了搖頭，「吃過了吃過了，來杯酒就夠了。」
於是機靈的店小二趕忙去上酒，哪怕冷秋魂說他不吃，唐舒還是叫人上了個碗，又填了兩道菜。
反正她能吃，也不怕人家真一口不碰，到時候浪費。
偏生冷秋魂還當真是沒碰，端起酒就要跟展昭喝。展昭恰逢也吃得差不多了，便也很豪爽的幹了。
二人也算聊得極為愉快。
冷秋魂也算是一個面面俱到的人，在同展昭聊天的功夫，也不忘同時照顧到唐舒，偶爾將她也帶進話題裡，讓她不至於一個人幹座著。
就這麼說了一陣，他突然提起，「聽聞那嚴人英抓到了？」
「嗯。」展昭道：「已經送到縣衙，就等押送回京了。」
「這個我已經聽說了。」冷秋魂笑道，畢竟他手底下的人多。之前說的飛進只蒼蠅都能知道是虛的，但進來三個大活人，還絲毫沒有掩飾，他怎會不知。
他來，不過是想打探打探，這嚴人英身上有什麼地方，是讓魔門注意到的。
生意人的心思，總是不想放過任何機會。
哪怕明知道這事兒可能就是唐舒之前告訴他的那樣，但總還是想抱著期望，指著能在自己的地盤上撞個大的。
但眼下看來，展昭和唐舒如此輕鬆隨意，之前拎著嚴人英也沒當回事，更是送到了衙門，或許當真沒什麼吧！
正想著，門外又進來了人，也是同樣的，進來四處掃一圈，直奔他這裡來了。
「少幫主。」那人道：「城外又進來一位漂亮姑娘，身後還跟著一個姑娘。」
唐舒正在喝湯，聞言險些沒噴出來，覺得這話要是讓師妃暄身後的那個女子聽去了，得氣得撥劍吧！
不是進來了兩個漂亮姑娘，而是進來了一個漂亮的，身後還跟了一個。
這話說的……
是個女人被當成身後跟的，恐怕都很難不生氣。
冷秋魂皺了皺眉，也沒在意唐舒和展昭，只是問：「打聽清楚是什麼人了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慈航靜齋的師妃暄，還有她的一個師妹。」唐舒將湯咽了下去，這才道。
冷秋魂嘀咕了一句，「怎麼連慈航靜齋都牽扯進來了。」
正說著，門外又進來一個，照著前邊兒的步驟來了一遍，也朝這邊來了，「少幫主，那個陰癸派的婠婠，又進城了。」
冷秋魂嚇了一跳，「這事兒還沒完麼？」
他問，「展兄，你說，我這要不要躲躲？」
第 43 章
冷秋魂剛起了點兒心思，這一下, 就被婠婠又給嚇了回去。展昭覺得這樣也好, 邪帝舍利的事情, 他自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參與進去, 憑白送命。
既然對方問了，他自然贊同去躲躲，免得婠婠再因為什麼事情，找上門去。
再激起了這人的貪念，可不好收場。
「來，繼續喝。」冷秋魂一句話都沒說完，眼角餘光就瞅見了外面正往裡走的婠婠, 頓時道：「展兄, 我先躲一躲。」
然後二話不說, 掉頭就上了樓，估摸著是準備翻窗出去。
婠婠緩緩的走了進來。
她未必是沒瞧見冷秋魂，只是挑眉笑了笑。再轉頭，面上卻又是那副純真的模樣, 一點兒也瞧不出半點兒魔門妖女的可怕之處。
她邁著輕巧的步子走了過來, 「唐姑娘，好巧。」
「是好巧，還是你故意的啊！」唐舒看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也不是質問，就只輕巧的問。
婠婠立即露出一臉的可憐樣兒, 「這你可就冤枉奴家了，這店是這城裡最好的，要住自然要來此地。」
可你昨晚上不也沒來住麼。
唐舒輕笑一聲，隨口道：「那誰知道你是來住店的，還是來找人的。」
婠婠也不答話，只是笑，最後道：「我去找老闆要房間裡啦，或許會很巧的正好在兩位隔壁呢。」
說著，便朝櫃檯處走了過去。
樓上某個房間對著窗戶的位置正掛著一個紅披風，床上躺著一個人，卻不是在休息，而是在喝酒。
旁的人躺著喝酒，難免要嗆著，他卻不怕。懶洋洋的伸著一隻手，從那壺裡往自己嘴裡倒酒。他那嘴又像是連了什麼巨大的容器，怎麼灌也灌不滿似的，一直不停，也不見溢出來。
待喝空了一壺，便隨手一丟，將其丟到了桌子上。
「好酒。」陸小鳳忍不住讚歎道。
他又眯著眼睛品了一會兒，才睜開了眼，煞有見識的說：「香風飄來，似有美人出沒。」說完，便一個翻身躍起，拎過一邊的披風披好，開門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這是哪裡練出來的狗鼻子，這時候唐舒還在樓下，婠婠也才上樓，他竟就這麼聞到了。
陸小鳳與婠婠面對面的打了個照面，然後故做無事，仿佛偶遇一般的下了樓。
就這麼瞧見了背對著他的唐舒和展昭。
身前的桌子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卻又上了甜點，這會兒唐舒正在吃一個雙皮奶。
展昭份外不解，「對於婠婠姑娘，我們的態度一直算不上好，她又為何縷次上前，難道就不覺得尷尬麼？」
唐舒說：「這你就小瞧她了。」
「為達目的，被人懟上幾句又能如何。」一轉頭，又沖展昭道：「你就是臉皮太薄，太老實了些，她才會撿著你欺負。」
展昭道：「我全程板著臉的。」
「噗！」唐舒一口又皮奶直接噴了出來，頓時嗆住了，「咳，咳咳！！！」
展昭趕忙拿出手帕，一邊幫忙擦嘴一邊幫著拍後背，焦急的問：「怎麼樣了？」
背後的陸小鳳：「……」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心道可算是被他抓到了吧！還說他是胡亂造謠，害得江湖上謠言滿天飛。但你看看你們這模樣，像是什麼關係都沒有的麼？
展昭那是什麼人，跟姑娘家走在路上都恨不得離人三尺遠，如今連手帕都給人用了，自個兒還沒發覺。
陸小鳳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準備上前，卻又突然頓住了。
他想，
他要看看這兩人還能幹出點兒什麼來。
嗆住了不是什麼大事，在唐舒而言就更不是了，擦完了嘴又咳了幾聲，就算沒事。只是可惜了還剩小半碗的雙皮奶不能喝了。
她將碗往前面推了一點，眼裡和唇角還是掩不住的笑意，「你不會覺得，你冷一些，她就會自動退散吧！」
婠婠可不是展昭以往見到的，被多看兩眼就會羞紅了臉的嬌小姐。也不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上前，被禮貌拒絕就覺得丟臉再不來的高傲女子。
唐舒把這其中的差別一點點跟展昭說了，「所以你這招不管用，你要真想讓她對你沒興趣，或許得試試我這招。」
展昭本已聽得頭昏眼花，完全不懂，聽聞有招，立馬問：「什麼招？」
陸小鳳也豎起了耳朵。
就聽唐舒道：「你就比她更不要臉啊，她要貼上來你就任她貼，反正她長得那麼好看，你也不吃虧。再順便摸上幾把……還有那胸，看著就軟……」
展昭：「……」
展護衛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陸小鳳卻是一臉遇見了知己的模樣。心說，這唐姑娘說的跟他一直以來用的法子差不多啊，既然如此他們該屬同類才是，為何唐舒每次見了她還要懟懟懟的。
猛的，他突然想起來，不對啊，唐姑娘不也是女子麼，她怎麼……
這一愣神間，唐舒下面的話也已然出口，「這樣一般她覺得無趣，就不會再來了。哪怕她還是要往上貼，好歹你也占到便宜了不是。」
陸小鳳也終於想明白這事兒怪異在哪兒了，唐舒竟然教展昭占別的漂亮姑娘便宜。
他忍不住出聲道：「你連這種事都教他，不會吃醋的麼？」
「我為什麼要吃醋？」唐舒直覺反問。然後回頭，這才看到了陸小鳳，一張口就是，「倒是你，鬼鬼崇崇的躲背後聽人說話，很有意思？」
這鍋陸小鳳可不背。
「我是光明正大走過來的，這一大廳的人都能看得到。」他自辯完了才看向唐舒，挑眉道：「倒是你們倆個，不知幹什麼呢這麼專注，竟連我走過來都沒發現。」
展昭忍不住道：「我們在討論大事，你的腳步的確太輕了些。」
陸小鳳：「……」
「好啊，你們倆個一起欺負我。」他拉開張桌子，往旁邊一坐，「看來我還是得趕緊去找花滿樓，讓他幫著我。」
展昭明白過來，「陸大俠出現在此處，是來找花公子的？」
陸小鳳點了點頭。
「還有三天。」他說：「三天后是花伯父的六十大壽，即是整數，又因花滿樓眼睛複明之事，所以此事會辦得隔外盛大。不光我要去，你們二人自然也跑不了。」
展昭笑道：「陸兄說笑了，展某並未收到請帖。」
陸小鳳道：「我這可沒有說笑，倒是想給你發請帖，只是像你我這樣的人，我沒有固定住所，你久不在京中，這請貼，便是想發也找不到地方發。因此也就只能靠著我們這些人，誰碰巧撞上了，便通知一聲。」
「我這可通知你們二人了，到時候一定要去。」
展昭道：「即如此，那定然是要去的。」
陸小鳳又提起，「剛剛上樓那位元姑娘，你們認識麼？」他說：「就挺漂亮，看著特別純真，讓人都不好意思下手的那位。」
唐舒一聽就笑了，往樓上一指，「陸大俠儘管上，不用不好意思。」
陸小鳳道：「你這人怎麼……」
「那是婠婠。」展昭打斷他的話，「陰癸派的繼承人，祝玉妍的親傳徒弟。」
被他這麼一說，陸小鳳頓時反應過來，「所以你們剛才說的，唐姑娘讓你去佔便宜的那個人，就是她？」
唐舒點了點頭，並一臉歡迎他去糾纏婠婠，他們好一身輕的模樣。
陸小鳳想也不想的，「你們想得美。」
然後才道：「我是喜歡美人，但不喜歡麻煩。」
唐舒沒說什麼，心中卻想著，算了吧，你陸小鳳走到哪裡沒麻煩。要真是次次躲得遠遠的，陸小鳳也就不是陸小鳳了。
嚴人英落網，卻也代表著邪帝舍利的下落，又變得更加不可捉摸起來。
完全不知道到哪裡去找。
也不知道是誰拿走了。
好在消息還未傳得人盡皆知，倒也算是給了他們不少時間。唐舒和展昭也只能等各處的消息，好判斷下一步該往哪裡去。
正好也因此，有時間去參加花如令的六十大壽。
婠婠在他們身後跟了一路，一直等到他們進了花家，這才離開。估摸著是知道這裡面全是江湖正道人士，她要出來可能會直接被圍攻的原因。
亦或者是真信了唐舒他們也沒什麼消息，改而自己去了。
花家此時熱鬧非凡，唐舒三人到得還算早，裡面卻依舊已經有了不少人。站在門口迎客的是花家老三和老五，展昭小聲朝唐舒介紹，未免她呆會兒不認識。
陸小鳳就隨意多了，他跟要進自己家似的……可能若非有唐舒和展昭一起，他就直接從後院翻牆進去了。
至於壽禮，展昭備了一副福祿壽圖，寓意幸福常伴，長壽安康。
陸小鳳明明這三日一直同他們在一起，是見過了的，這會兒偏要做出一副感慨樣，「我是沒有展護衛這麼文雅了，陸小鳳是個俗人，送的禮也就俗氣了些。」說著，取出一個玉雕的貔貅，「錢是好東西，祝你們家越來越有錢。」
花家老三笑著道：「陸小鳳永遠有話說。」
然後就看到了唐舒遞上來的東西，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兩瓶琉璃瓶子，裡面似裝著水似的東西不說，瓶蓋更是稀奇。
「我也是第一次在這裡參加別人的大壽，規矩不太懂，但聽聞歷來有送壽酒的，便挑了兩瓶好酒。」
花家老三笑著說：「姑娘心意到了就好，送什麼便並不重要了。」
「正好，呆會兒開了給大夥也沾沾喜氣。」
這是慣常的規矩，客人送了壽酒來，便可當場開了喝。只是花家這樣的人家，壽酒肯定是早就準備得足足的，現在能特意提起，便是給唐舒面子。
只不過這個面子，唐姑娘其實並不想要。
她送的可是沒幾瓶的好酒，正是那八二年的拉菲，就是那個在他們那年代被快要玩壞了的紅酒。
當時送姬冰雁，她都沒捨得，如今花如令過壽，怎麼也算是大壽，便一次拿了兩瓶。
取自好事成雙。
不過花家人既然這麼說了，她自然也不好反駁，於是笑著解釋了一下，這酒喝之前要醒大概一刻鐘到半個時辰，又將醒酒的方法說了一遍。
花家老三一一記住，「呆會兒我親自去，姑娘請進。」
就這麼一會兒，門口的人就又多了起來，唐舒和展昭幾人便往裡走。偏生陸小鳳三翻兩次回頭，瞅的什麼誰都清楚。
恐怕這要不是給花如令祝壽的壽禮，他能轉眼過去討一瓶過來。
真是個酒鬼。
這邊沒走兩步，就又沖唐舒道：「唐姑娘，那酒看著不錯，不知你那裡還有沒有……」看著就是想要。
唐舒走了幾步突然停住，問他：「你覺得那酒貴麼？」
「貴。」陸小鳳當即道：「要多少錢，我出雙倍。」
唐舒一笑，反而道：「你錯了，那酒對我來說並不貴。若是有人賣，我能買一車。只不過……這有些東西，有價無市。」
畢竟只是那一年出產的，總共能有多少瓶，到後來更是全都收藏了。這些人可不在意錢的問題，他們自己都捨不得喝，哪會輕易賣出。
唐舒算是個壕，手裡也不過就那麼幾瓶，還是她費力尋來的。
陸小鳳聽了很是遺憾，「果然好酒難尋。」
但這麼一說，他卻更加好奇那酒了，越發想要品品那酒。好在他很快想起，呆會兒這酒就要開了，他到時候多搶幾杯就好了。
這時候，聽聞他們到了的花滿樓也迎了出來。
恢復了眼睛的花滿樓在這段時間內早就習慣了用眼睛視物，氣質上卻與之前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那雙眼睛更為有神而以。
「展護衛，唐姑娘。」然後是看向，「陸小鳳，你這次可是來得有些晚。」
陸小鳳連連叫冤，「我本來前兩天就要來的，奈何撞上了展護衛。他們倆硬是覺得提前來蹭吃蹭喝不太好，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陸小鳳，你自己想在外面浪，卻還把鍋甩到展護衛和唐姑娘身上，這樣好麼？」
花滿樓走在前面給他們帶路，一邊笑著道。
看得出來他跟陸小鳳的關係真的很好，很多玩笑都是想怎麼開就怎麼開。陸小鳳聽他這麼說也不生氣，反而道：「還是你瞭解我。」
「但你也不能怪我，這兩天日日有個美人在身後跟著我，你說我怎麼忍心讓她跟丟。」
唐舒：「……要點臉。」
婠婠那哪裡是在跟他，分明是在跟她和展昭。
說到底他們不是當著婠婠的面將人將到的衙門，這個小妖女跟他們一樣，暫時沒有其它的消息可以去確認，便順便盯著他們了。一來防止他們找到消息先她一步，二來自然是還在懷疑，或許他們帶走嚴人英後，又問出來了什麼呢。
不過這話卻不至於走哪說哪兒，唐舒說完陸小鳳之後，便又不說話了。
不過有陸小鳳在的地方，怎麼也不會冷場就是了。四人一邊聊一邊往裡走，花滿樓將他們帶到了後院一處涼亭。
坐下之後，很快便有人過來奉上茶點，花滿樓道：「這裡不需要人，今日府裡忙，你們且去幫忙吧！」
一個小廝一個丫頭立馬應聲，然後緩緩的退了下去。
花滿樓因為眼睛的事情一向不管家裡的事，且半隻腳踏入了江湖，清閒得很。哪怕如今眼睛好了，卻暫時也沒有管事的打算，只守著自己的小樓。是以，哪怕是今天這樣的日子，他依舊有時間在這裡接待自己的朋友，不像幾個哥哥一樣忙得腳不沾地。
四個各坐一邊，喝茶聊天，倒也頗為愉快。
經過了上次小王子一事，不過才幾個月，卻也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情。尤其是陸小鳳，那張嘴簡直停不下來。
仿佛他出去逛一圈，就能帶回來幾百個故事似的。
正說著，那邊花如令也走了過來。
他今天可是大壽星，怎能不忙。但要是只有陸小鳳這麼個自己人倒也罷了，展昭和唐舒在他心中可是貴人。
若不是跟著展昭去查案，又若非唐舒一眼看出了葛巾的身份，也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他兒子的眼睛如今也沒有複明的可能。
是以哪怕是再忙，聽到人來了，也是要過來打個招呼的。
身為晚輩，展昭等人自然趕緊站了起來，唐舒一個明明年歲最長的人，也跟著裝成是一個小姑娘一樣。
「都坐都坐，你們都是樓兒的朋友，把這兒當自己家就好，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又道：「樓兒的眼睛，還要感謝幾位呢。」
展昭道：「花公子有此境遇，乃是自己心地善良，又辛苦照顧葛巾而來，與我們著實沒有太大關係。」
「話不能這麼說，此事還是要謝過幾位的。」花如令笑著道。
陸小鳳往那一靠，最不見外的嚷嚷著，「花伯父您也別客氣了，大家都是朋友。您要再說下去，展護衛該不好意思了。」
唐舒挑眉掃了陸小鳳一眼，怎麼話從你嘴裡一說，就顯得展昭跟個總愛害羞的小姑娘似的。
陸小鳳也坦然的回視過來，難道不是？
你家展護衛就是臉皮不夠厚嘛！
這二人還在這邊瞪眼睛呢，那邊一個小廝火急火撩的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老爺，七公子，前邊兒打起來了。」
第 44 章
花如令這次大壽著實請了不少人，他又有些面子, 莫說是那些有名的商賈, 就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 都來了一大半。
剩下的不是恰好有事, 就是有其他的原因來不了。
這樣來的人多了，少不了有互相看不順眼的，或者乾脆並不對付的。但在人家壽宴上就能直接打起來的，這得是殺父之仇吧！
「展護衛，唐姑娘還有陸小鳳，你們隨意，我先過去看看。」花如令反應還算快, 立馬就道。
花滿樓卻也上前兩步, 「一起吧, 我們也過去看看。」
陸小鳳更是腳步飛快，「我先去看看，誰這麼不講究，竟然直接在人家壽宴上就打起來了。」
「那好。」花如令也不拒絕, 只道：「讓兩位看笑話了。」
「又不是花伯父的兒子在壽宴上大打出手, 有什麼笑話不笑話的。」唐舒說：「不過是有些人脾氣暴了些，江湖中人麼，可以理解。」
「怎麼回事，誰和誰打起來了，說清楚。」花如令一邊往前廳趕，一邊道。
他明明記得, 今日請客時都安排好了，且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人兩方均在場，怎麼還是打起來了。
那個小廝一邊跟著他們往回趕，一邊說：「是喻道長和虎大人。」
這，花如令歎了口氣，這避來避去，怎麼不知道這一人一妖還有仇。他歎了口氣，問：「他們兩方的位置，不是安排得並不在一處麼。」
這一人一妖，均是之前他為了醫治花滿樓的眼睛結交的。他也知道妖怪和道士天生相克不對付，已然將他們分在兩個廳內，還相隔甚遠，這怎麼就……
那小廝道：「具體的也不太清楚，似乎是虎大人迷路走岔了。」
總之現在已經打起來了，再說什麼都為時已晚，只待過去看看。
花如令箭步如飛，一點兒也不像六十歲的老人。不過唐舒也能理解，會武的跟不會武的怎會一樣。
他們到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的江湖人士，卻只有陸小鳳一人上前拉架。
這倒不是別人事不關已做壁上觀，而是這兩人一個道士一個妖怪，所學的手法都不是江湖上的。倒不是說江湖上的功夫就完全管不了，只是一般高手都是壓軸出場，雖也請了不少，但如今還沒到呢。
就剩下如今圍著的這些，上去根本阻止不了，反倒可能受傷，或許還會拉架不成，將場面弄得更亂。
也就只有陸小鳳，有這個本事，還有這個膽子了。
只是他一對二，卻是也不行的。
因此也就在旁邊插插手，靠著靈活取勝，並一邊嘴上不停的跟人家講道理，「你們這樣，不太好吧！」
「他先動手，俺難道要站著受欺負？」虎大人虎目熊腰，聲大如鐘。同為虎妖，他跟唐舒看著簡直不像是一種動物。
另一邊的喻道人也不買陸小鳳這個帳，冷哼一聲，「妖物就該受死。」
到這會兒，現場又來了不少人，恰好還有只妖怪。這妖是只野豬精，聽了這話險些氣得要上前去拱這個道士。
還好他身邊站著的就是花家老大，趕緊給勸住了。
看得出來，這只野豬精雖然脾氣夠爆，卻是很給花家面子。完全不像這個喻道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不說，也不顧忌這是來祝壽的。
虎本萬獸之王，成了妖天生就比那些花妖魚妖的要強，莫說是葛巾或者前段時間見過的白秋練了，就是水三娘過來，也未必是這只虎妖的對手。與之相對，敢沖他出手的喻道人的道法自然也不弱。
這兩相強下來，在他們倆中間的陸小鳳就撐得很是艱難。
若非他機敏過人，這會兒早就受傷該退場了。
但即便如今還在強撐，卻也分明沒有辦法阻止這兩個人。眼睛一轉就看到了唐舒幾人，趕緊喊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幫我。」
展昭提劍就要上，唐舒卻拉了他一下，搖了搖頭，道：「我去。」
實在不是她要搶這個風頭，而是展昭跟陸小鳳本就是在伯仲之間，且還不及人家機靈不要臉。這上去了就算當真聯合陸小鳳能起到效果，卻也是無法快速解決戰鬥。而她就不同了……
唐姑娘唇角一勾，是時候給這些人展示一下她的本事了。
她可不光武功高。
也不光會妖法……
只見唐舒飛身而上，也不見她動作多快，但你前一秒看她還站在原地，下一秒便已經出現在場上。
她上去了先給了陸小鳳一腳，這小鳳凰也不戀戰，且看得出來她這是要趁機踹他佔便宜，火速後撒。
唐舒沒踢實了，只在他後背留了個腳印。
眾人皆是一愣，搞不明白這是在幹什麼。然而還不待他們發出疑問，唐舒已經代替了陸小鳳，到了喻道人和虎妖中間。
她兩手伸出，左手妖法，右手道術，一邊一招，分別迎向兩人。
她可是人養大的，非是深山老林的話，靈氣不足又如何成精？除非養大她的人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修道之人。
如今她一邊一招，看也不看，直接就將喻道人和那虎妖打退了出去。
一人三步，恰好留出了一個夠大的空間。
這才收了手，輕輕脆脆，也不含質問，卻也並不客氣的問，「這是做什麼，今日可是花伯父大壽之日，你們有什麼恩怨，能不能過了今天，出了這個門再解決。」
「需要的話，我幫你找個寬大的場子，再不行多叫些人捧場？」
說到最後，她的面向明顯是朝著喻道人的，顯然是在問他。
那虎妖明顯沒有繼續打的意思，朝唐舒行了一禮，便轉向花如令，走了過去，「花老爺，實在不好意思，攪了你的壽宴。」
花如令趕緊搖頭，「不怪你不怪你。」
今日之事，分明是喻道人率先動手，他花如令就算臉再大，也不能要求人家站著給別人打啊！
喻道人被唐舒懟了，想要發怒，偏生人家姑娘一臉平靜，仿佛只是單純的在問他，讓他連怒都怒不起來。
又想到自己被對方一招擊敗，不由又想問：「不知道友是何方高人，報個名諱。」
「不是什麼高人。」唐舒彈了彈袖子，「我叫唐舒，非但個子不高，也不是人。至於本體嘛……」她四處掃視一眼，最終指向已經站到花如令身後的虎妖身上，「似乎跟他一樣，只不過估計變異了，沒他那麼壯。」
大家聞言，紛紛忍不住先後看向兩妖，這越看越覺得迷，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物種啊！
虎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我吃得比較多。」
展昭差點沒忍住說，『唐姑娘吃得也不少。』
這一來，大家的注意力紛紛就給轉移到這上面去了，都在討論這怎麼回事，為什麼都是妖怪，這一個漂亮的像天仙下凡，身姿曼妙，那一個卻非但並不俊朗，還壯得像頭熊。
「可能……咱們人有美醜胖瘦之分，妖怪也有？這位虎大人就屬於像我這樣，先天不太好的？」
眾人紛紛覺得可能就是如此，同時不忘拍拍說話那人的肩膀，「放心，你收拾收拾，還是能討個媳婦的。」
「去你的。」那人笑著罵道。
不遠處，從正門進來卻不讓人領路瞎逛了半天從另一個方向拐過來的楚留香三人是完完整整的把剛才那一幕瞧見了，不由怔在當場。
過了許久，胡鐵花才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老臭蟲，你這直覺，又准了一次。」
這唐姑娘果然相當不好惹。
另一邊，同樣來賀壽的師妃暄和師妹也是站在原地消化了良久，其師妹繼那天三觀崩過之後，又崩了一次。
明明已經知道這個姓唐的很強，如今才知道，竟然這麼強。
在那種情況下，不說一招就將兩人分開，就是再多給幾招的機會，「師姐，你能做到麼？」
師妃暄搖了搖頭，「不行。」
陸小鳳都不行，她自然也是不行，除非是對方給面子的停下來。
她又問：「你剛才看清楚了麼？」
師妹搖了搖頭。
不遠處，楚留香卻是說：「這可不單只是分開了兩人，她還用了兩種功夫，或者說兩種……這該如何形容。」
「左手妖法，右手道術。」姬冰雁道。
楚留香點了點頭，「不錯，正因為此，才更加讓人覺得可怕。」
同時運用了兩種不同體系的東西，卻融合得如此之後，左手一樣，右手一樣，且威力都如此巨大。
楚留香搖了搖頭，回頭朝胡鐵花道，「你可別再招惹她了，要是人家要打你，可別怪我不幫你。」
胡鐵花趕緊搖頭，「從今天起，但凡她在，我都用針將自己這張惹事的嘴給縫起來。」
唐舒這一邊，虎妖正朝著她激動道：「想不到我虎族還有前輩這樣的大妖尚在，方才還要謝過前輩手下留情。」
他也不傻，自然感受得出來，雖然同是退了三步，唐舒打他要輕了很多。
輕飄飄的，意在只是讓他蕩出去。
「此事錯不在你，為此傷了不值。」唐舒說：「只是日後看到瘋狗，還是離得遠些的好。」
哪怕僅僅只是幾句，唐舒也聽得出來，此事是那個喻道人無事生非，覺得妖怪都該死而惹出來的。
若不是顧忌著這是花如令的壽宴，她絕對得好好給那人一個教訓。
花如令自然也看得出來，今日唐舒這般處理，的確是最好的方法。即解決了紛爭，又將話題轉移到別處，如今已經沒有人再說之前喻道人『發瘋』的事情。談的更多的反而是原來江湖傳聞中的那個唐姑娘如此，以及同為虎妖，為何長得差別如此之大。
「還是要謝過唐姑娘。」他客氣道。
唐舒也道：「花伯父客氣。」
他們客氣一翻，花如令的幾個兒子又很快招呼客人，這些人紛紛又回了廳內坐好，仿佛這裡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似的。
只是之前被打鬥整亂了的那個廳，卻是不能用了。
好在花家很大，即便這裡不能再用，還有他處。
一切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唯獨那喻道人，心中郁氣難平。唐舒之前那一翻話，看似是在介紹自己，卻何嘗不是在嘲笑他，「我也是你口中的妖怪，還同為虎妖，你怎麼不說我該死，反而將我當高人？」
但唐舒用得分明是道術，怎麼可能是妖怪。
他也沒有被趕出去，所以到他坐下時，不免還能聽到剛才的事情。因當著他的面，眾人也沒嘲諷他，只是一直在提唐姑娘，或者誇那虎妖大度不計教。
喻道人這才知道，唐舒另一隻手用的，竟然是妖法。
可這怎麼可能？
妖怪怎能修習道術，他們是想自殺麼，更何論唐舒的道術竟然比他都強。
這人卻還不知道，唐舒身上可還有劍三的內力呢，嚴格來說身上有三重不同的力道心法。再加上七秀有冰心和雲裳兩種，運行時也略有不同，那真要算，還得多算一重呢。
接下來的時間，喻道人整個人都懵著，幾乎什麼都不知道。
跟他坐在一起的也都是修道之人，幾人雖也奇怪唐舒的本事，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世間之人，之妖，之鬼，又怎能單純以身份論好壞。單看今日這事，那唐姑娘雖為妖，做得卻比他們桌上的某個人強多了。
事情轉到唐舒那邊，陸小鳳是故意做出一副十分慶倖的模樣，「唐姑娘你好生殘忍，竟然踢我，要是當真被你踢實了，我是不是得跌在地上，掉上兩顆門牙？」
他這話一看就是在說話，花如令和花滿樓一聽就笑了，唐舒也壓根不當回事。
只是問：「你要不要試試，萬一掉的是三顆呢？」
陸小鳳趕緊搖頭，接著圍著她轉了幾圈，「一直都知道你不太簡單，卻不知道原來這麼強。」
「這麼說的話，我是不是該感謝一下唐姑娘的不殺之恩？」
唐舒故意板著臉說：「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幹了很多欠打的事？」
「要不然你怎麼就要踢我呢，分明就是想也看看我的笑話吧！」陸小鳳正得意著自己沒被踢到，那邊楚留香三人也過來了，胡鐵花落在最後，笑出一口大牙，只看著楚留香和姬冰雁跟他們打招呼，自己卻是一個字不說。
陸小鳳奇道：「胡大俠何以今日一言不發，難道是有什麼不滿？」
「不滿倒是沒有，倒是有些不敢。」姬冰雁笑道：「他之前亂說話得罪過唐姑娘，所以今日決定誓不說話，以免多說多錯。」
陸小鳳頓時覺得找到了知已，直接就竄了過去，「知己啊知己。」
胡鐵花顯然還不知道陸小鳳做過的死比他大多了，一臉驚奇的看了過去。陸小鳳哪敢當著唐舒的面兒再提那件事情，只是拉著胡鐵花道：
「今日咱們說什麼也要喝一杯，實在是難兄難弟，不喝不行。」
喝酒？當然行！！！
別管什麼理由，有酒都能喝。
這些人撞到一塊兒了，乾脆就坐了同一桌。那邊客人也慢慢到齊，開始上菜，上酒。
姬冰雁特別不要臉的搶了唐舒左邊的位置，暗挫挫的湊過來，小聲問：「唐姑娘，不知上次的酒，你那裡還有麼？」
「當然有。」唐舒點了點頭。
姬冰雁頓時高興了，「那……」
不等他說完，唐舒下一句話已經出口，「但就是不給你。」
她為什麼送姬冰雁酒，因為這傢伙送了她們那麼烈的酒，八成就存了看笑話的心。更何況還將她的住處告訴展昭，還讓展昭住……雖然住一住也沒什麼，但這樣被人硬生生算計，感覺可不太好。
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最多算是個小玩笑，她也不能大動干戈，於是便選了同樣的方式。
姬冰雁可是愛酒之人啊，給他好酒喝，卻只給他喝一次……
唐舒滿意極了，對自己這個小報復手段，非常欣賞。
那邊楚留香湊了過來，「後悔了吧鐵公雞，讓你耍小心眼兒，現在知道錯了？」不過說完，他又忍不住朝唐舒道：「那酒確實不錯。」
「不錯個鬼。」姬冰雁說：「你倆跟牛飲似的搶了我多半瓶，簡直是糟蹋好酒。」
胡鐵花忍不住道：「我們不趕緊喝了，你還不得搶回去？」
說完，又似乎想起自己的嘴應該『被針縫住』，所以又趕緊閉嘴，一個勁的往嘴裡塞飯，妄圖用吃的堵住嘴。
姬冰雁說：「唐姑娘，我品出了那酒最佳的喝法，正是……」
他說到這兒，只見花家老大走了過來，笑著道：「唐姑娘送的祝壽酒，我已經按照姑娘說的醒好了。總共兩瓶，這邊放一瓶，幾位慢慢喝。」
姬冰雁眼睛當時就亮了，「這跟送我的一樣？」
「不一樣。」唐舒毫不猶豫的說：「這個比你那個味道更好，因為這一年的酒，葡萄的品質好。」
姬冰雁也不在乎自己的比這差一點兒，聽說更好，反倒眼睛更亮了。
「這酒要是能量產，得能賺多少錢啊……」
這個財迷，唐舒心下失笑。
一邊陸小鳳卻是今天第一次見這酒，之前就已經心癢得不行，如今看到了，當即就要往自己的杯裡倒。
「等一下。」姬冰雁突然高聲道。
陸小鳳抬頭，「怎麼了？」
姬冰雁說：「去取我的杯子來，我要用那個杯子喝。」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就是唐姑娘跟酒一起送過來的。」
唐舒：「……」
不是吧，老大，你出門還隨時帶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令狐曉燁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西行寺羽落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千古興亡 投的地雷，謝謝！！！
第 45 章
姬冰雁想得很好，奈何在場酒鬼太多。陸小鳳, 楚留香, 外加一個胡鐵花。這三個不光是酒鬼, 還是不怕他的酒鬼。
他說的話根本沒用, 「你自己去拿杯子，我們先喝。」
那到時候還有我的份麼？
姬冰雁眼睜睜的看著好酒如此糟蹋，哪能不心疼。
「我已經讓人去取杯子了，就在外面的馬車裡，馬上就能到，你們倒是等等啊！」說著，他就要去搶陸小鳳手裡的酒。
但陸小鳳是誰, 哪裡能讓他就這麼輕易的給搶了。
楚留香更是說：「杯子只有三個, 這裡卻這麼多人, 到時也不好分，不如大家都這麼喝。」
「就是就是。」胡鐵花也跟著嚷嚷著。
說實話，這樣的好酒，唐舒也更希望能用最佳的方式飲用。所以等看夠了姬冰雁著急的樣子, 覺得自己醉酒的仇報得差不多了。這才道：「杯子我這裡還有幾個, 那三個本就是給你們三人一人一個，如今再拿出來幾個，大家一起用，豈不更好。」
「甚好甚好。」姬冰雁趕緊道，「還是唐姑娘聰明。」
花滿樓坐在一邊淡笑不語，絕口不提你口中這位很聰明的唐姑娘, 剛剛坐在那裡，眼睛發亮的看你耍了半天的猴。
這會兒功夫，之前去取酒杯的人也已經回來了，拿出來三個乾淨得發亮的波爾多酒杯。唐舒這邊又取出四個，分別給陸小鳳，花滿樓，還有她和展昭，一人一個。
因為放進去的時候便是洗好的，背包裡又永久乾淨保鮮，所以直接拿出來也不用洗，便能用。
眾人將一瓶酒就這麼分了，每個人的喝法卻又都不一樣。
胡鐵花最急，一口就幹了，當真是應了姬冰雁說的牛飲。相較來說，花滿樓便慢了許多，甚至他學著姬冰雁的動作在緩慢的晃杯子。
唐舒眼睛一眯，心說這姓姬的有些本事，竟這麼快就琢磨出了怎麼喝味道更好，之前要這麼搖一搖？
喝一口，姬冰雁享受的閉起了眼睛，「好酒。」
又忍不住道：「唐姑娘，真不合夥賺錢麼？」
「不。」唐舒很乾脆，「我有的是錢。」
姬冰雁不服氣道：「錢這種東西，多少是個夠，自然是越多越好……」
唐舒笑了笑不說話，她一直沒缺過錢，身上永遠有錢，所以也沒有那麼高的追求，例如當個世界首富什麼的。對她來說，想買什麼能買，想拿錢砸誰的時候砸得起，如此夠花夠用就行。
實在是沒有姬冰雁這樣的野心，也沒有囤錢的習慣。
相較於這些，她現在倒更關注一旁已經好久沒有挺過話的展昭。恰好這人正坐在她的右手邊，往右一靠就側了過去，小聲道：「展護衛，我怎麼覺得，你興致不太高。」
「沒有。」展昭否認道，「只是，只是……」
唐舒體貼的說：「我懂，正事還沒辦完，心中總是記掛著嘛！」過了會兒，她又說：「放心，等祝完了壽，我繼續幫你找。」
展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頓了頓，還是沒忍住朝唐舒看去。
他一直都知道唐姑娘不是普通人，後來更是猜到了是妖，只是沒想到，她如此厲害，本事如此之大，身上的東西還如此之多。
太，太耀眼了。
也顯得，離他太遠了。
他是這麼普通……
還沒暢想完，展昭就發覺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一側頭，唐舒又湊了過來，小聲道：「你說胡鐵花剛剛給楚留香的碗裡倒了什麼？」
「嗯？啊？」展昭一直在走神，自然是不清楚的，這時才看了過去。
楚留香的碗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他們這些人都是夾一塊吃一塊，就算要用到碗，也只是暫時……
此時楚留香的碗裡什麼都沒有，碗底也……
等等，白色的粉未？
展昭忍不住仔細多瞧了兩眼，最終小聲朝唐舒道：「是鹽。」
那邊楚留香被這麼盯，哪還能發現不了，一低頭就看到了碗裡的鹽。這不用想，肯定是胡鐵花幹的，因為他就坐在自己旁邊。
而另一邊是花滿樓，花七公子是肯定不會幹這種事情的。
於是他淡定的將自己的碗和胡鐵花的要換，胡鐵花自然是不能幹，他可沒有吃鹹得要死的東西的打算。
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的，在餐桌上過起招了。
另一邊陸小鳳和姬冰雁樂得看熱鬧，花滿樓也是滿眼的笑意。唐舒卻看了看展昭，見他沒再出神，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一桌熱鬧得不行，主桌上花如令也忍不住笑了，「到底是年輕人，有活力。」
「可不是。」他身旁的一位老人道：「你們把最能鬧騰的四個人擺一桌上面了，即便有花七公子和展護衛以及唐姑娘在，恐怕也是鎮不住的。」
眾人正笑著，外面又走進來一個小廝，「老爺，外面來了一位姑娘，說是來找七公子的。」
找花滿樓的？還是個姑娘？
眾人都忍不住看了過去。
這要是來找陸小鳳的，大家已經開始調侃什麼紅顏知已的了。但花七公子的人品名聲均在那裡，眾人倒是奇了。
還有人奇怪道：「真不是找陸小鳳的？」
陸小鳳：「……」他在別人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有客上門，自然是要請進來的。事實上已經在往裡走了，只是小廝率先跑過來報個信而以。
馬上的，他們就看到了那位姑娘。
「葛巾？」花滿樓起身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
葛巾站在那裡，笑著遞上賀禮，「你與我有恩，聽聞花伯父六十大壽，我又怎能不來。」
「要說有恩，亦是你與我有恩。」花滿樓道，「我這雙眼睛，全因著當日覺得不起眼的一枚相思豆才得以複明。家人與我，都甚為感謝姑娘。一直說要登門拜謝，卻發現姑娘一家早已搬家，所以才……」
「我要養傷，況且那裡露了行跡，已然不適再住。」葛巾道。
再細些說，早在她的本體被偷走的時候，桑姥姥和玉版便已經搬了出去。展昭派過去的人之所以能找到他們，還是因為他們本就關注著那邊的原因。而葛巾回去了，又忙著養傷，桑姥姥和玉版均圍著她轉，哪裡還顧得上一個原住地。
此事說來話長，現如今卻只是簡單交待了一下。花滿樓聽過點了點頭，看她臉上有些泛白，有些擔憂，「可是還沒完全好？」
葛巾道：「不礙事的。」
花滿樓點了點頭，「姑娘請，我為姑娘介紹我的家人。」
葛巾輕聲『嗯』了一聲，「自是該拜見伯父和諸位兄長的。」
事實不用她特意去，一邊的花如令和花滿樓的六個哥哥早就等在一邊了。要不是看花滿樓在跟她說話，早就上前了。如今一見他們說完，紛紛就圍了上來，「原來這就是葛巾姑娘。」
「七弟的眼睛，還要多虧了姑娘。」
花如令則更是激動，對著間接觸成此事的唐舒和展昭他尚且千般感謝，更何況葛巾這個正主。
葛巾也像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一一應過，又道：「諸位也不必如此，能有此結局，也全概因花公子自己結的善緣。」
花如令和花滿樓的六個哥哥只當是因為花滿樓對於葛巾的照顧，還在心中感慨自家孩子從小喜歡花，倒也沒喜歡錯。
唐舒卻是知道，葛巾說的，並不完全是這個意思。
之前的事情，他們幫葛巾通知家人，並在那段時間保她安全。而葛巾也送了那面鏡子，已然算是了結了因果。
至於花滿樓的那枚相思豆，卻已經是另一個因了。
相思豆相思豆，其寓意不言而寓。若是當初花滿樓拒絕了，便也沒有後來的事，也沒有今日葛巾找來一事。
那枚相思豆歷時七十五年，含的不光是晨起的露珠，還有一顆心。
愛花的人終究與花結緣，花滿樓這是桃花……不，葛巾花開了。
眾人又客氣一翻，花如令本想將人請到最上面一桌，也就是自己那一桌的。但一看坐著的都是他這個年紀的人，便歇了這心思，安到了唐舒他們這一桌。
正好，花滿樓也在這一桌，甚好，甚好。
楚留香是何等機靈的人，早在他們過來之前，就自覺的讓出了位置，跟胡鐵花往另一邊擠了擠。
一桌七人，再多擺一張椅子，也是極容易的。
葛巾很快落坐，花滿樓看著手中的長盒，道：「你實在不必如此……」
「你當這裡面的東西很貴重？」葛巾明白他的未盡之言，所以問道。
花滿樓雖未點頭，但確的確是這個意思。自從相遇，葛巾拿出的兩樣東西，哪一樣都無法用金錢來橫量，甚至都不能用價值連城來形容。是以今日一見，他反射性的覺得，這位姑娘又送了貴重東西。
這著實是有些……
葛巾微微一笑，道：「靈物哪裡是那麼多的，這裡面只是一株千年靈芝而以，算不得什麼。」
眾人：「……」
千年靈芝還而以，還算不得什麼？
但對於花滿樓來說，確實是松了一口氣。此物雖然還是過於貴重，但比他所想的，已然好了許多。
畢竟千年靈芝雖少，但以他們家的能耐，尋到一株買下卻也不是特別困難。反而是之前葛巾拿出來的兩樣，花家若是能有辦法，早得到後者，他的眼睛不就早治好了麼。
哪樣珍貴，一目了然。
眾人又一次落坐，花如令這一次顯然更加開心。兒子眼睛好了不說，如今看來，就連兒媳婦都已經在望，就等喝喜酒抱胖娃娃了，他哪能不開心。
畢竟一直以來，七個兒子中花滿樓是最讓他擔憂的，如今一下少一兩樁心事，簡直美極了。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自是紛紛恭喜，口中說的還是六十大壽的事情，但意指哪裡，大家都懂。
唐舒這一桌則更是和諧。
都是本來就認識的人，就算不認識的楚留香三人，也都是人精，自然不會亂說話毀氣氛。
再說花滿樓，他本就是一個細心妥貼的人，如今眼睛好了，照顧得自然更為周到。
葛巾坐在那裡，竟無一處不覺得舒坦。
陸小鳳忍不住跟楚留香等人打眼色，卻偏偏又不敢出聲取笑，簡直憋得不行。但他們也全是戲精過了頭，過一會兒竟是三個人做出抱團的模樣，仿佛一副單身狗被兩對情侶虐的模樣。
其實原本是準備四個人的，但姬冰雁不願意參與他們這種無聊的遊戲。
唐舒對他們這樣早就免疫了，陸小鳳幾人只盯著葛巾，深怕這位花妖姑娘生氣。然而葛姑娘跟看默劇，或者說是猴戲似的，被逗得直笑，讓他們是玩得更起勁了。
突然，葛巾眉頭皺了一下，陸小鳳還當是玩過了，卻聽她道：「有人在看我。」
「這很正常。」楚留香道：「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很關注你。」
葛巾搖了搖頭，「不一樣，這個人從我一進來就在看，目光幾乎沒有移開過，顯然很不正常。」
「花伯父那一桌，穿藍衣服的那個。」唐舒突然道。
眾人聽她一說，方才明白過來，原來就連唐舒也注意到了。楚留香抬眼看了一眼，正和那人撞上，他笑著舉了舉杯，對方同樣回了過來。
再看回來，他道：「是無爭山莊的莊主。」
花滿樓道：「我家與他家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那麼近，本也沒準備請他的，他是自己來的。」
桌上的幾人懂了，既然來了，便不能拒之門外，還得熱情招待。
無爭山莊莊主身份不低，是以坐在花如令那一桌。而他來是為了什麼，是人都能猜到，無非是為了原隨雲。
原隨雲是無爭山莊的少主人，也是這位原莊主的獨子。
此人據說文武雙全，才高八斗，而且性情品性無一不好。但就跟以前樣樣完美卻獨有一處讓家人憂心不已四處尋醫的花滿樓一般，原隨雲的眼睛也看不見。
不同的是花滿樓是小時候因為一場事故被毒傷的眼睛，他卻是因病的原因。
「我知道了。」葛巾道。
她神情平靜，也沒在說什麼，只是道：「我們繼續說我們的，不必管他。」
陸小鳳看著她這風範不由佩服，後來更是忍不住問唐舒，「你們妖精都這麼淡定的麼。」
唐舒想說，那是你沒看見被一個弱書生差點兒抱走的白秋練，這妖和妖，就跟人和人一樣，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但陸小鳳顯然不像是不懂這些道理的人，問這話顯然也不是要個答案，她就沒說。
一眾人吃吃喝喝，席散了又去吃曲，且今天晚上還有燈會，眾人還要被留下看燈。花府內人來人往，原莊主也是瞅了機會，才截住了葛巾。
當然，一起被截住的，還有唐舒展昭陸小鳳等七人。
這算不算被一鍋端了？唐舒不著調的想。
但顯然不算，因為原莊主要找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葛巾。他是老前輩，往那一站眾人便只得停下打招呼，「原莊主。」
原莊主道：「不必客氣，我的來意，想來諸位也是清楚的。」
他也不來虛的，直奔主題，道：「我兒原隨雲自幼聰慧，然則卻因病導致雙目失明。這些年來，老夫所找過的大夫不計其數，與一些妖也有些聯繫，所花功夫並不比花兄少多少，只可惜……」
葛巾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花公子因毒，他因病，毒我恰巧能解，但病我卻不會治。」
「所以老前輩，恐怕要叫您失望了。」
一瞬間，原莊主仿佛又老了幾歲。
他歎了口氣，「無防，老夫其實……早有準備。」
畢竟這些年聽慣了無能為力四個字，只是這一次希望太大，他才會出現這種狀態。
唐舒見多了仗著自己輩份大，或者拿什麼事情說的冠冕堂皇將人道德綁架的，本以為這位原莊主一直緊緊的盯著葛巾，不會輕易放棄，會用些什麼手段。
畢竟活到他這個年紀的人，沒幾個沒使過這些的。
但是原莊主並沒有。
唐舒覺得，似乎是她小瞧了無爭山莊。畢竟是原青谷建立，天下武林豪傑為之取的名，無爭的風骨，至少在這位老前輩這裡，還是有的。
想著，她忍不住道：「我這倒有一個人，原莊主或許可以試著去找一找。」
「是誰？」原莊主立即問。
唐舒指了一個地名，展昭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之前他遇到那個到處甩鼻涕的瘋子的地方麼。果不其然，唐舒緊接著就說到了那條街，那個人……
「此人頗有本事，或許能治。但同時此人的脾氣相當不好，若有一個不順心，可能此事就再無可能。」
原莊主道：「高人，有些脾氣是應該的。」
唐舒說：「這位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展護衛給他送吃的，還被甩了一身的鼻涕。」
原莊主一驚，顯然是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不過為了兒子，他馬上道：「此事不算什麼，莫說是甩鼻涕，便是下刀山過火海，老夫亦是敢去。」
「並非如此簡單，我對此人瞭解不多，但觀其行為，頗為講究因果，講究心誠。」唐舒多提點了兩句，「原莊主即為事而去，便應像對我們一樣直言，坦坦蕩蕩，方才更好。」
「實在不行，可試試讓公子自己去。」
原莊主細細將她的話記下，這才朝唐舒道謝。並言明，「不管成與不成，這個人情，無爭山莊記下了。」
唐舒點了點頭。
心中卻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去能不能行。
若是花滿樓去，她其實是有九成的把握的。原莊主若為自己已去，亦有七成。但現在受益的人是他兒子，萬一這人想見原隨雲怎麼辦。
蝙蝠公子現在是還乖乖的呢，還是已經開始不安份了。
若是後者，恐怕這位高人是不會幫他的。
第 46 章
如今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節日，只不過花如令高興, 花家又財大氣粗, 這次又請了這麼些人。
他們想辦個什麼燈會, 自然是不愁辦不起來。
更何況古代人們的娛樂又不多, 有這種活動自然多的是百姓捧場。尤其據說今晚花家還制了花燈，免費發放，一人一盞。
因此到了夜裡，大街上到處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熱鬧非凡。
街邊也擺著各式各樣的小攤。
「我們先去放燈吧！」花滿樓提議。
唐舒幾人均沒有什麼意見, 便跟著過去一人領了一盞。花燈做得極為漂亮精緻, 裡面是尚未點燃的蠟燭。一待點燃, 便更是好看。
陸小鳳幾人相當隨意，點了就放了出去。花滿樓伴著葛巾卻是仔細許多，上面還貼了心願，認認真真的許過了願, 才一起放了出去。
唐舒幾人遠遠的看著, 各自打了個眼色，便散開了。
這種時候，湊一起當電燈泡麼。
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最容易走散，也是最不適合結隊而行的。陸小鳳楚留香等人全部四散，根本沒有在一起的。
唐舒和展昭也走散了, 一轉眼，身邊的人就沒了。
她抬頭四處掃視了一眼，就瞧見了陸小鳳。倒不是因為陸大俠臉大，而是這一位跑到了屋頂上面。
下麵再擠，屋頂上卻還是很空的。
陸小鳳這個酒鬼已經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壺酒，現在正在屋頂閑閑的喝酒。發覺有人在看他，便將目光移到了唐舒身上，還十分閒適的沖她舉了舉杯。
唐舒：「……」
她轉過頭繼續閒逛。
街上真的是十分熱鬧，有獨自出門的，有帶著家人的，當然少不了還有帶著丫頭婆子出來湊熱鬧的大家小姐，以及不少的公子哥兒。
人多了自然就擠，雖然她跟展昭沖散是因為兩人都隨著人流，並沒有特意去非要一塊兒。但旁的人卻並非如此，尤其是一些帶孩子的。並非全部如此，但若大的場地裡，總有那麼一兩個沒看牢的。
唐舒閒適的逛著，卻不巧正看見一個孩子同家人走失，然後火速被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抱走。
孩子哇哇大哭，對方卻抬手把嘴一捂，轉頭就趕緊溜了。
街上實在太熱鬧，這種哭聲也引不起旁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唐舒眼睛尖，也許這事就直接成了。
但偏偏叫唐舒給看到了。
碰上人販子了啊，這是。
幾乎是瞬間，唐舒便明白了過來。
只見之前還被人群擁著走的人突然就跟條魚似的，沖著一個方向沖了過去。身邊的人都被左撥右弄，剛反應過來想罵，人群便又聚了起來，連誰推得都瞧不見了。
唐舒卻已經饒去了小路，直奔前面抱著孩子跑的中年男人。
陸小鳳當年在她手裡都沒能跑了，更別說這個小混混。一條小巷子還沒出去，這人就被唐舒給堵了。
「你，你，你別多管閒事。」中年男人目露凶光，妄圖嚇跑唐舒。
唐舒抬了抬下巴，指向他懷裡的孩子，「再捂就捂死了。」
那人四處看了一眼，又瞅了一眼後方，見離得已經有些遠，一時半刻也沒人跟上來，便鬆開了孩子的嘴。
這一鬆開，哇哇的哭聲震破天，耳邊其他聲音都跟著消散無形似的。
唐舒：「……那個，你要不還是捂上吧！」
中年男人簡直不懂唐舒想要幹什麼，但他也被吵得心煩，就又捂上了。凶巴巴的說：「讓開。」
「不然連你一塊兒抓了，你這樣的美人，應該能賣個大價錢。」
話是這麼說，但他卻沒敢動手。
一來是因為沒看清唐舒是怎麼出來的，心中有些忌憚。二來則是唐舒實在太美，穿得又實在太好，這樣的姑娘，他輕易不敢動，深怕惹上了什麼惹不起的人。
但唐舒對他，卻是半點兒不帶手軟的。現在之所以沒動手，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同夥，一併抓了，也算是做件好事。
果然，沒一會兒，就又有兩個走了過來，「做什麼呢，還不趕緊……」
「呦，這怎麼還有個漂亮姑娘。」
他們看的是背影，是以還沒瞧見唐舒的逆天容貌。
但唐舒卻是已經明白了，「就這兩個，沒有了吧！」
說完，也不等人回答，她先是欺身上前，一腳將那抱孩子的中年男人踹飛。當然，在那之前，還是先將孩子搶了過來的。
她的武功要從陸小鳳手裡搶東西都並不算太難，更何況一個連三腳貓功夫不會，只有點兒力氣的普通男人。只是這男人的手一松，這孩子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可真是活力十足，唐舒不著痕跡的想，這哭得也太響亮了吧！
身後兩人被嚇得趕緊停住，然後也不管那中年男人，轉頭就要跑。但唐舒怎麼能讓人跑了，轉過來一腳一個，就將三人踹到了一起。
那中年男人才要爬起來，就又被兩個同伴壓得跌了回去，可謂是不能更慘了。
唐舒將小男孩兒放了下來。
對方：「哇……媽，我要媽媽……」
唐舒：「……」
站在我這麼一個大美人身邊，你都不懂得趁年紀小占點兒便宜只顧著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長大了是要注孤身的。
另一邊的展昭被人群沖散後，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唐舒。左右以唐舒的本事，也不會碰到什麼危險。
正好，他還有一件事情想做。
「勞煩問一下，這附近有賣衣服的店麼？」攔住一個人，展護衛問道。
那人道，「過了這條街就有一家，今晚應該也開門。」
畢竟在主街道附近，今晚上也是可以蹭著熱鬧賺一筆的，沒有不開門的道理。
雖說就一條街，以今日的人多，也是要走一小會兒的。迎面恰走來一隊人馬，排中間的是個漂亮姑娘，身邊跟著丫頭小廝還有婆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玩的。
哦，旁邊還有一位男子，看情形，應該不是哥哥就是弟弟。
本來，這樣的人家，是不可能隨便放姑娘出來的，肯定是家人帶著，又領著一堆人。
這一群人幾乎占了大半個街面，且身邊的人自動空了出來。畢竟誰也不願意挨著碰著這樣的人，誰知道弄髒了衣服讓不讓賠。
展昭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對方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快要撞上時，那位姑娘手中的帕子落在了他的腳邊。
展護衛步子一頓，然後火速退後兩步，看向那位姑娘身邊的人。
對方：「……」
展昭：「……」
展護衛想，你們姑娘東西落地上了，還不趕緊來撿？
這是幸好這周圍空出來一片，不然這會兒早就十七八隻腳踩過了。
等了一下，卻不見對面的人有所動作。幾個丫頭婆子垂頭裝沒看見，那個少年也只是看著他，至於那位小姐，更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展昭卻莫名的想起了唐舒，唐姑娘的眼睛比她的亮多了，也有活力多了。尤其是喝了酒之後，裡面仿佛盛著星辰，含著浩瀚宇宙，能將人吸進去似的。
想著，他忍不住四處掃視了一圈，卻毫無意外的，並沒有看到自己想看見的人。
倒是瞧見了陸小鳳。
陸小鳳正一臉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摸著自己的小鬍子，想著，這展護衛別看不會撩，但卻很得姑娘家喜歡嘛。
那姑娘此時見展昭半天沒有動作，還看向了別處，頓時是又羞又憤，又含了被拒絕的不甘，哭著就跑走了。
那少年瞪了展昭一眼，便追了上去，邊追邊道：「莫哭莫哭，姐姐你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怎麼就看上了那麼個江湖小子。」
「看他還提著劍呢……」
展昭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怎麼回事兒。腳下一抖，忍不住又退了兩步，離那帕子遠遠的。
女兒家的帕子上大多繡著閨名，是不能亂丟的。因此哪怕落在地上髒了，這些大戶人家不在意，也不能隨便就這麼丟在這裡。後面的婆子推了一把前面的丫頭，對方趕緊上前撿起，然後收了起來。
一群人便又朝前面追了過去，路過展昭時，似乎還聽到有人說：「不識好歹。」
展昭：「……」
「哈哈哈哈哈哈。」屋頂了，陸小鳳笑得腰都彎了，壺裡的酒也差點兒灑了。
這太有意思了。
他決定再跟著展護衛一會兒，看看還能不能瞧見類似的畫面。經了這次點醒，他倒是要看看要是再遇到了，展昭會怎麼做。
但接下來的一小會兒，卻是沒有遇到這種事情。畢竟展昭雖然長得好，人精神，看著又正氣凜然而且十分可靠，卻也不是銀票，人見人愛。更何況這個年代的姑娘大多害羞，就算喜歡，也只敢遠遠的看著。
陸小鳳就這麼一路跟著展昭，看他進了一家賣衣服的店裡。
「有意思。」陸小鳳噴了，「買衣服去了，難得，難道是想穿得好點兒，好吸引唐姑娘的注意？」
他腳下一用力，人就飄了起來，然後穩穩落地，也跟著走了進去。
邊進去邊還道：「用不用我幫你挑啊展護衛，要知道我挑衣服的眼光……不對啊，這不是女裝麼？」
他用十分複雜的目光看了過去，展昭卻是一臉正色，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嗯，給唐姑娘買的。」
臥擦！！！
陸小鳳頓時用一種驚為天人的目光看著展護衛，「我一直覺得你是正經人，現在才知道……」
這話怎麼聽也不是什麼好話，展昭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陸小鳳一本正經道：「難道你不知道，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買衣服，為的就是親手脫下來。那你給唐姑娘買，豈不是……嘿嘿！」
說著，陸小鳳還忍不住跑到門口探出頭去，確認唐舒不會隨時跑出來揍他，這才松了口氣。
展昭皺著眉，一本正經道：「你莫要再亂說話了。」
「知道知道。」陸小鳳笑得賊賊的，明顯不覺得這事兒很單純。
展昭只得解釋：「我給唐姑娘買衣服，只是因為之前她給我買了一身，僅此而言，你莫要胡思亂想。」
誰知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陸小鳳笑得更賊了，「哦∼∼∼」
「怪不得我覺得你身上這身料子有點兒好，跟你平常穿的款不一樣，原來是唐姑娘送的啊！」
話音一轉，悄聲道：「那他送你衣服，是不是……」
展昭聽得險些跳起來，「你別亂說。」
「只是當時我剛從水裡出來，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所以……」
「哦，濕身……」陸小鳳聲音曖昩，語調時高時低，就這麼三個字，硬生生的被他念出了一種十分不純潔的感覺。
展昭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被他氣的，還是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確實……挺明顯的。
唐姑娘當時，看的是那處麼？
他們倆在這兒尷尬著，店家卻是忍不住道：「公子，還買麼？」
展昭：「……」
本來是想買的，但讓陸小鳳這麼一說，還能買麼？
正糾結著，外面響起了特別響亮的聲音，「喂喂喂，試個麥試個麥！好了，現在發表一則尋人啟示，大家都別逛了，看看自己手裡牽著的兒子還在不在，我這兒多了個小不點兒。」
說著又不知回頭沖誰道：「你快別哭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緊接著才又大聲道：「瞧瞧，還在哭還在哭，你們再不來認領，這條街都要被淹了唉。」
陸小鳳猶疑道：「這是……」
「唐姑娘的聲音。」展昭已然放下衣服，沖了出去。
從他們的位置正看到，唐舒拎著一個小孩兒正站在最高的那個屋頂上面，手裡不知道拎了個什麼東西，一邊寬一邊窄的，正在高聲說話：
「快點兒快點兒，再不來真要水淹大街了……唉呀，你真的別哭了，我跟你說，你這樣看到漂亮姑娘都還哭個不停的性子可不好，日後怎麼撩妹子，怎麼娶媳婦兒。」
她長得漂亮，氣質也屬於比較文靜的那一款，然而如今吼著的話，卻與形象十分不服。
眾人不由一愣，然後爆笑。
尤其陸小鳳，笑得最歡，「唉呀呀，唐姑娘這真是太有才了。」
雖然是笑著，但他和展昭卻也很快的飛身過去，落到了唐舒處的屋頂。唐舒瞧見陸小鳳眼睛都亮了，把孩子把他那一推，「會哄姑娘，應該也會哄孩子吧，交給你了。」
陸小鳳渾身都僵了，誰說他會哄孩子的，這能一樣麼？
展昭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到了陸小鳳懷裡，還真的不哭了。反而小聲哽咽著，「老虎，大老虎……」
陸小鳳：「……」
唐舒：「……」
展昭：「……」
看著這兩人用一臉奇怪的表情看著她，唐姑娘趕緊申明，「我可沒有變回原形嚇小孩子的習慣。」
那這就奇怪了。
這兩人又看向那小孩兒，陸小鳳哄道：「告訴叔叔，大老虎在哪兒。」
小男孩兒頭也不敢回，手往後面一指，「在那兒，好嚇人，要吃人的。」
唐舒：「……」
沉默了半晌，她突然說：「不得了呀這小孩兒，竟然能看透我的真身。」
「都說孩子的眼睛比大人能看到的東西多。」展昭道：「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唐舒道：「怎麼可能。」
孩子的眼睛容易看到鬼是真的，但是妖還真不至於。不然她在現代時怎麼可能在普通人中間藏得住，除非她不接觸小孩兒。但誰家沒孩子，自己家沒有鄰居家總有吧，公共場所也有吧……
所以只是這個孩子有點兒特殊，有這麼點兒天份而以。
陸小鳳看著這小男孩兒眼睛都亮了，想著這本事要是他有該多好。什麼狐妖蛇精的，一眼看穿，也不至於每次做一半發現尾巴，嚇得差點兒軟了。
不管怎麼樣，反正這孩子是不哭了，唐舒的耳根總算清靜了些，又拿起了手中的擴音喇叭。
「有沒有捕快有沒有捕快，這條街往後的那個小巷子裡面倒著三個人，都是人販子。」
「我已經把人打趴下了，你們趕緊去抓。」
這麼大的場面，捕快自然也是有的，畢竟為了防止有人鬧事。他們本來聽說有人丟了孩子，正準備往這邊趕，就又聽到了這話……
得，孩子在屋頂，眾人都看著呢，出不了事，他們還是先去抓人販子吧！
唐舒整得太高調了，幾乎來參加燈會的沒有哪個沒聽到。尤其是丟了孩子的人，更是一直心急，猛得聽到十分開心。
他們想也不想的，就往這邊擠，「讓讓讓讓，我兒子在那邊。」
最後他們到了地方，唐舒等人跳下屋頂，陸小鳳問完孩子，確認了這的確是父母，就將孩子交了回去。
對方自然是對他們千恩萬謝的，眾人就是一陣客套。
後來又說到這小孩兒的天份，一問才知道，父母早就知道。而且這孩子現在跟在一個道長身邊學著，最近只是回家探親。
又恰逢燈會，所以領著回來，結果……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陸小鳳是就怕這父母將孩子的話不當回事兒，或者以為孩子有病。既然人家父母知道，也有了打算，他就不說什麼了。
至於唐舒，唐姑娘站得遠遠的，因為她一靠近，那孩子就覺得老虎要吃人。
她忍不住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
不凶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蘇瑾之 投的地雷，謝謝！！！
第 47 章
唐舒被『魔音』摧殘了一晚上，展昭買衣服也被陸小鳳毀了, 兩人可以說是什麼都沒幹成, 就這麼已經到了燈會快結束的時候。
反倒是花滿樓和葛巾, 進展迅速, 等到第二日他們告辭的時候，陸小鳳更是直接沖花如令道：
「這次來是喝壽酒，下次來我可是要喝喜酒的。」
「一定一定。」花如令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唐舒幾人又去沖花滿樓和葛巾告別，之後便離開了花府。臨走的時候，姬冰雁看唐舒還一臉的欲言又止，似乎還是忘不了那個賺錢的想法。
陸小鳳忍不住過去，告訴他, 「那酒有價無市, 唐姑娘手上也沒多少。」
姬冰雁覺得有些可惜, 他卻是不知道，唐舒手裡八二年的不多，其他年份的可不少。畢竟紅酒這東西對她而言又不貴，而且其他年份又不像八二年的一樣難以買到。
不過她對賣酒不感興趣, 也就沒解釋。
楚留香三人含笑告辭, 打打鬧鬧的離開了。陸小鳳卻不走，而是看著唐舒道：「唐姑娘昨天晚上拿出來擴大自己聲音的，是個什麼寶貝？」
「昨晚就想看看了，奈何事兒太多，一直沒顧得上說。」
「你說這個？」唐舒順手翻出一個擴音喇叭遞了過去，「擴音用的, 按下開關，說話就能變得很響。」
陸小鳳果然十分好奇，當場試了試。
唐舒一跳三尺遠，「別在我耳邊吼，太響了。」
陸小鳳玩得是愛不釋手，真是個好玩意兒啊。展昭在一旁看得也是心癢，不過他想到的卻是包大人有時候出去的時候，碰到有些情況，需要大聲喊叫才能讓人都聽到自己說話。若是有了這個，不就能省很多力氣，嗓子也不會疼了麼？
而且在打仗的時候，將軍用這個來領著喊口號，豈不更加振奮人心？
總之這東西是個寶貝，能用到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但東西是唐舒的，即便再好用，他也不能開口要。只是他心中拿心，陸小鳳可不，「唐姑娘，這東西挺好玩兒的，借我玩兩月？」
「拿走拿走。」唐舒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不用還了。」
展昭沒忍住出聲，「這……」
唐舒回頭看他一眼，了然道：「展護衛也想要？」說著手一翻又是一個，塞了過去，「隨便玩，玩完再找我要。」
她是真沒想到，堂堂江湖大俠，怎麼一個兩個，喜歡玩擴音喇叭。
被她這麼丟大白菜的甩了一個，陸小鳳當即明白，「這東西唐姑娘有很多？」
「當然。」唐舒說：「大概就花滿樓家的那客房，能誰兩三個屋子吧！」
這話一出，展昭和陸小鳳當時就傻了，「這麼多？」
唐舒點了點頭。
當時她無聊，賣過一段時間這玩意兒。進貨嘛，她又是個壕，就隨便拉了兩大卡車。當然後來沒賣幾天就放棄了，東西又懶得找地方放，就全丟進乾坤袋裡面了。跟陸小鳳他們說兩三個屋子，其實還有些保守了，真去放，指不定能放多少間呢。
展昭忍不住問：「真的可以隨便玩？」
唐舒總覺得他這個玩字說的時候有些不對勁，於是問道：「怎麼了，展護衛可是有什麼想法？」
展昭便將之前的想法說了，又道：「若是當真給了我，我便送回京城了。」
「送吧送吧！」唐舒說，「改天送一車回去，用壞一個讓包大人換一個。別的沒有，這東西夠他用上百年的。」
陸小鳳一伸挴指，道：「果然大氣。」
但他不敢說的卻是，討好起來婆家人，倒是挺盡心嘛！
不過對著唐舒，再借他三個膽兒，陸小鳳也不敢去撥老虎的鬍鬚。
最終，陸小鳳搖頭晃腦的感歎道：「姬冰雁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後悔得撞牆了。」他一顛手裡的擴音喇叭，說道：「這東西賣起來，似乎也瞞能賺錢的啊！」
唐舒笑了笑，覺得似乎可以讓人把這消息透露過去。
畢竟，她還是挺喜歡看那只鐵公雞跳腳的。
陸小鳳感慨完就拎著擴音喇叭跑了，也不知道是要去幹什麼。唐舒和展昭則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昨天師妃暄她們走得很早。」
展昭點了點頭，「正常，燈會這種熱鬧的場面，慈航靜齋的人想來不適應。」
「但婠婠也不見了人影。」唐舒說。
展昭道：「她跟著我們本來就沒有用，或許是知道了，也或許是去別的地方找線索去了。」
其實他們心中也清楚，現如今恐怕已經不止婠婠和師妃暄為這件事情出來。只是還沒鬧大，大家都暗中行事，所以才看似沒有動靜。
這樣還好，怕的就是到時候瞞不住，整個江湖都行動起來。
到時候那些沒腦子又貪心足的肯定是第一批炮灰，這還不算，就算有人心知不妥想要獨善其身，有時亦會被朋友牽連。
無數的先例證明了，這種級別的寶物，一但現世，爭搶者絕對不會少。
哪怕明知道不可能，也想去看看，想著萬一就落自己手裡頭了呢。人人都會做夢，只不過有的夢能做，有的夢卻會把自己作死。
唐舒和展昭手裡現在沒有新的消息，只知道東西不在霍天青，也不在嚴人英身上。
那絕對還有別的什麼人，在那天晚上出現在那個宅院裡，並消聲無息的退場離開，帶走了小王子的珠寶，還有邪帝舍利。
「現如今，只有回到那裡看一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展昭道。
唐舒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已經被搜察了這麼多遍，能有線索的可能性很低。但他們如今等不到線索，也就只能自己找。
或許有什麼，被忽略了的呢。
二人說走就走，當時便買了兩匹馬，出城上馬，往回趕。唐舒從那邊一路逛過來花了兩個多月，概是因為她每到一地就要停上幾天。如今再往回趕，也就不足七八日的路程，趕得快些，還能更少。
只是他們每到一地，還要停下來打探消息，所以並沒有那麼快。
茶樓酒樓，總要呆上一會兒。
江湖上的消息傳得甚快，很快就有了師妃暄和婠婠下山出世的消息傳開，多的是人猜測她們這一回是為了什麼。
「不是說這兩個門派都只有在亂世之中才會出山的麼，如今這天下太平，他們出來幹什麼？」
「誰知道呢，不過聽說她們都跟峨嵋派的三英接觸過，其中兩個還死於婠婠之手。」
眾人更加不解了。
「這是個什麼路數，難道不該是師仙子出面的麼？魔門不是該護著這種人的麼？」這人說完又道：「而且小王子不是早就被一鍋端了麼，剩下的人也不成大器，朝廷遲早都能抓到，這種事，慈航靜齋也管？」
「就是，之前人沒出來的時候也不見她們，事情結束了，倒是出來撈功勞了。」
聽著這樣的消息，唐舒默默垂頭忍笑。
這些人的腦洞，也是太強大了。
這些話要是讓慈航靜齋的人聽到了，若是碰上一個修身養性功夫不到家的，不得到得鼻子都歪了？
唐姑娘還在笑，卻不料那邊轉過頭，就又提起了她。
「對了，南俠展昭的那位未婚妻的事，你們聽說了麼？」就見隔壁一桌，聲音最大的那個人突然道。
「當然聽說過了。」
穿藍衣服的那個人道：「你說的就是她其實不是人，而是妖怪的事情吧！」
這些話唐舒這兩日已經不是第一天聽到了，概因著茶館說書的也說這事兒。當日在花家她拉架的事情，更是被編成了話本。
莫說是別人，就連唐舒本人聽著都覺得熱血沸騰，只能說這些人編故事的能力是真強。
在真事兒上這麼一加工，連原主都要懷疑，那真是自己？
不過也並非全是壞事，起碼她武功高強，即會妖法又身懷道術的事情已經傳得眾人皆知。這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最大的好處就是，今後如果有人見了她，不再會隨隨便便就將她當病貓了。
要是早有這事，峨嵋四秀也不敢自大的想要抓她，霍天青當時更是應該看見她就逃，而不是還想拿她做人質。
一眨眼，唐舒就成了江湖中傳說級的人物。
長得美，還武功好，即是妖還會道術……甚至已經隱隱有了江湖第一美人之稱，就是還沒被蓋冠定論而以。
這個世界可以說是美女如雲，不說其他，單論江湖上數得出名號的就不少。被眾人皆知像是移花宮的邀月憐星之類的已經是一大堆，有些比較隱密的如公孫大娘，石觀音之流只為少部分人知道。
這些人都是本事高又漂亮的女人，相較起他們來，薛冰雖然美則美矣，卻無法與她們相爭。
美人太多，又各有千秋，這第一便沒人敢封，也沒人敢言。
直到唐舒出來，這一下就火遍了全武林，隱隱有壓在這些人之上的趨勢。
唐姑娘對這等稱號不感興趣，也不覺得是什麼好事。天下第一美人，還不如天下第一高手吸引人呢。
相較起來，後者反倒沒人敢惹。
相較于第一美人，她倒是對第一美男的排列更感興趣些。只是排這個的白曉生直言，幾人不相上下，不分伯仲，所以沒法排。
哪怕略過白玉堂展昭花滿樓沈浪李尋歡這些不談，頂頂有名單靠美色登頂的，也有江楓在。
更還有一個美和尚無花。
人人都說清朝的半禿是最考驗顏值的，但其實光頭又何嘗不是？無花是個和尚，自然是個光頭，頂著一頭光頭卻又能與江楓爭這第一美男的名號，可見顏值是何等的高。
「有機會可以去見見。」唐舒想。
展昭奇怪道：「見誰？」
唐舒這才反應過來她沒注意直接說出來了。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於美色的喜愛。
於是道：「無花或者江楓，聽說這兩人都長得特別好看。」
「因為長得好看，所以要見？」展昭問。
唐舒點了點頭，一臉理所當然，「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展護衛不是早應該知道了麼？」這一路上，她根本沒掩飾過這點啊！
展昭『哦』了一聲，沒說話。
他們現在剛剛吃完飯，只等著再休息一會兒，順便聽完這些人講江湖上的趣事，這就離開。
位置靠著窗，唐舒偶爾朝窗外看一眼，卻不巧又看到了個人。
「水三娘？」
唐舒看到她的時候，她也看到了唐舒。
蛇妖瞬間丟下身邊的男人，腳步輕巧的進了酒樓，然後直奔二樓唐舒這裡。
「真巧啊！」水三娘說道：「早知道唐姑娘不是一般人，卻是才知道原來這麼不一般。」她果然沒猜錯，不好惹啊不好惹。
水三娘習慣性的撥弄著手裡的東西，唐舒掃了一眼，發現是一面銅牌。那銅牌看著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只是上面卻雕著十三柄狹長的劍，圍饒著一隻手。
唐舒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個牌子，這個牌子莫不是……
「你這牌子是哪裡來的。」她突然問起了水三娘，只因她覺得那人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握得住水三娘這柄劍。
果然，水三娘掃了一眼，說：「撿的，看著有趣，便拿來玩兒了。」
這就對上了。
唐舒知道水三娘果然沒事，便松了一口氣，轉而輕巧的問，「在哪裡撿的，你這倒是會撿。」
「那晚抓小王子的時候，他們都去堵人，我卻先去找了我的玉佩，就是在那個時候撿到的。」
水三娘問：「怎麼，這銅牌莫非有什麼大來歷麼？」
唐舒一口氣才剛松下去，就又提了起來，「你說這是在小王子的院子裡撿到的？」
水三娘點了點頭，「沒錯。」
又自己看了一圈，才說：「不是金不是銀，也不是什麼稀罕物。除了上面刻的東西有意思一些，別的也沒什麼特別的了才是。」
唐舒問：「上面刻的東西怎麼有意思了。」
水三娘妖妖嬈嬈一笑，嬌媚的說：「十三柄劍圍著一隻手，這只手手裡有十三柄劍。換到我身上，可不就是十三個美男圍饒著我，也就是說我身邊有十三個美男嘍。」
唐舒：「……」
果然，不能指望這只性本淫的蛇精說出點兒正經事兒。
展昭卻是自她手裡接過銅牌，仔細看了一遍，道：「這感覺很不好……我也說不上來，但一個人握著十三柄劍，這個人的野心並不小。」
「他似乎想掌握什麼，劍乃兇器，他莫非是想掌握別人的生死？」
水三娘失笑道：「不是吧，就這麼個破玩意兒，還有這麼大的野心？」
「就是有。」唐舒見她不解，於是用她的思維轉換了概念，說：「若是這上面刻的是十三個美男圍著一條蛇，你會有什麼感覺？」
水三娘道，「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我的。」
她突然懂了。
然而，「這也正常啊。」她說：「小王子他們都想造反當皇帝了，可不就是想將所有人的生死握在手中。」
唐舒道：「但這東西，並不是小王子他們的。」
此言一出，就連展昭也是一驚，「你是說，這東西……」
唐舒點了點頭，「可能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那天晚上去了小王子的府上，後來又逃出去的那個人不慎掉落的。」
有線索了，展昭想。
終於不再只是僵局了。
他看向唐舒，問道：「唐姑娘可知道，這東西是何人的。」
「究竟是哪個我不知道，但卻知道那把手是誰，住在哪裡。」唐舒道：「或許我們可以直接去找他。」
問一問。
問不出來就打一頓，反正那傢伙也不是一個好人。
水三娘全程懵得不行，壓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她也不感興趣，一猜也是展昭那邊的案子。
上次全因為自己的玉佩在上官雪兒手裡，不然她才不參與呢。
那麼無聊。
還不如去吊幾個男人呢。
她又跟唐舒兩人說了幾句，樓下那個男人便追了上來，她便告辭而去，像女王似的被捧著下樓了。
唐舒笑道：「活得倒也挺瀟灑。」
他們也差不多了，找間客棧休息休息，明日一早便出發。
照舊是兩間上房，且相鄰著。唐舒進了屋照例先套床單和被罩，另一邊展昭卻是難得的跑到了鏡子面前。
他照了照，有些不確定的想，自己長得，這算好看麼？
第 48 章
臨出發前，唐舒自然是將薛笑人的事情都講給了展昭。也多虧了楚留香傳奇在他們那個年代實在太火, 唐舒又是個愛武俠的, 這書又實在是好看, 她是看了多回。
不然到這會兒, 還真不一定能準確的把所有的資訊都找出來。
畢竟薛笑人不是楚留香這樣的主角。
而聽了薛笑人因為兄長薛衣人的聲名太高，對自己的要求又過高，導致裝瘋賣傻，暗地裡卻組建了一個殺手組織。
而裡面頭號人物，也就是最出名的一個，便是中原一點紅。
中原一點紅展昭自然是聽說過的，江湖中要價最高, 出手最狠, 也最有信用的殺手。
「你見過他沒？」唐舒問。
展昭搖了搖頭, 「只是聽過江湖傳聞，而且就算見過也沒法告訴你他長相如何，因為此人臉上常年戴著一張□□。」
唐舒：「……」
蒼天可見，她真的不是在打聽這個。
話又說回來了, 她現在在展昭心中, 這到底是留了個什麼形象啊。色鬼麼？見個人就要問人家好不好看，當她是陸小鳳麼？
不過好在，展昭的關注點立馬又回到了薛笑人身上，有些感慨的歎息道：「原本有上好的家世，一個同樣習劍的兄長。分明該是兄弟齊心，日後江湖提起來, 或許能稱一句兄弟山莊，或者是薛氏雙劍客的。」
只可惜……
後面的話，展昭沒有說完，然而唐舒又怎會不明白。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同展護衛一樣的。」唐舒道：「不自傲，不自卑，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唐舒一連說了好多好詞，這才總結，「總有些人，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容易自傲。但到了強者面前，卻又自卑，也容易穩不住心態。」
這樣的情況，就會成就了薛笑人如今的境遇。
這種事情，唐舒並不是第一次遇見。只是之前的事情，那些人縱是心態崩了，也沒有薛笑人這樣的本事。
她見過許多看似不驕不躁，萬事沉心靜氣，也十分聰明，有能力的人。但可能是因為她太強的原因，這些人往往在瞭解到她的一些情況之後，就變得有些急躁。
或是急於證明自己不弱，或是總在言語間要占上風，以示自己的強大。
總歸是崩了心態。
原本相處甚歡，聊得十分投機，一但有人心態變了，那這情況自然也就不一樣了。唐舒又不是一個喜歡牽就別人的人，所以後來往往就不再聯繫了。
說起來……
「你真的很不錯。」唐舒真心道：「把我的底差不多都摸透了，竟然還能跟之前一般相處，可見心境沉穩，為人大氣。」
展昭被誇得紅了耳根，「姑娘謬贊了，展某其實也……」
「你就別謙虛了，我見過太多一但稍微知道我一點兒家底就深覺不如我，配不上我的，就連說話都小心翼翼……」這還沒發現她是妖怪，還會道術，且不會老呢。要真知道了，這些人……哦，他們不嚇死，估計也得報個警。
展護衛就不一樣了，唐舒是越看越覺得不錯。
展昭小聲道：「唐姑娘容貌品行武功無不在上乘，旁人的確輕易是配不上的。」
「倒也不是這麼說，感情這種事情吧……」唐舒頓了一下，道：「還是得看緣份，還有相處得舒服，重要是不能尬。」
「至於其它的，我才不在乎，反正論功夫他肯定比不上我，論有錢……我錢夠花。」
唐舒這些話想說太久了，然而之前一直憋在肚子裡，找不到合適的人聽。那些崩了心態的她瞧不上，至於其它人……反正也不好說。
她放到網上，還被群嘲在裝X，下麵編了一堆的段子，說她在做夢。
如今正好跟展昭聊起來了，也就一時沒注意，這話題似乎稍微有那麼一點兒不對勁。她是把展昭當普通的要好朋友來處的，一時也沒想那麼多，更沒注意到，她之前竟用了配得上配不上來形容，還拎了展昭出來當比較。
但她沒注意，展昭卻不可能也沒聽出來。
展護衛聽著聽著，嘴角忍不住的翹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問：「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唐舒一邊看地圖，一邊隨口道。
她們現在是在這個位置，唐舒拿手指點了點，然後又點了另一處地方，薛笑人住在這裡。
還行，不算太遠。
唐姑娘心道，兩三日的功夫，應該就能趕到了。
她看得認真，全然沒注意到身邊的展昭正在看著她，眼睛裡慢慢聚起了火苗。
不管真假，即然她說了，他便要當成是真的。
展昭想。
「走，這邊。」唐舒習慣性的拉了展昭一下，帶著他往城外走。展昭不想說自己知道路，只由著她安排。
被拉了也很順從，一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樣。
他簡直反應太慢了，展昭想，早該明白的，他早就喜歡上了唐姑娘。
若是換成別的姑娘，離他這麼近，還經常拉他，他必然是會在第一時間退去的。唐姑娘每次動手又沒動用內力或者法力，速度很正常，他完全避得開。
但他沒有哪次是避開了的。
唐舒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問：「展護衛，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反應有點兒慢。」
「沒事。」
展昭趕緊道：「我只是在想這件事情。」
唐舒說：「沒什麼好想的，去了就把薛笑人抓出來問，他如果不說就打……實在不行，抓了他哥威脅。
他們兄弟倆感情挺好的，這點兒可以利用。」
「這樣，不太好吧！」展昭道。
唐舒說，「沒事，你是朝廷的人不好動手，我卻不是。我要打他，誰能說出什麼來，江湖中每天莫名其妙的架，打得還少麼？」
說完，便繼續走在前面，並把地圖收了起來。
本以為下一步很順利的就是找到薛笑人，然後逼問出邪帝舍利的下落。最差不過是邪帝舍利已經被薛笑人吸收，那也算了結了這樁事。
朝廷要的，本來就是沒了這樣寶物，不引起紛爭，僅此而以。
怕的就是東西也不在薛笑人那裡。
不過唐舒覺得，事不過三，他們找了霍天青，收拾了峨嵋派的三英，輪到薛笑人的時候，總該是找到正主了吧！
到傍晚時，他們到了一處城鎮，停下休整，順便找了間客棧。
這裡地方不大，全鎮也就三間客棧，唐舒自然是要挑最好的。去了之後意外的發現環境還不錯，單從外表看，還是挺大的。
一點兒也不遜色於那些大城鎮的客棧。
不過貴也是真貴。
價格足足比那些客棧貴出一倍，同樣的享受，雙倍的價格。只好在唐舒不是什麼在乎錢的人，她只在乎能不能舒服。
「兩間上房，要挨著的。」唐舒說完，展昭手快的遞過去一錠銀子。
掌櫃的也都不眨的接過，「好咧，兩位裡邊兒請。」
他說著，自己卻沒動。那邊一個正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睡覺的店小二不甚精神的站了起來，「走吧！」
態度不鹹不淡，完全沒有對待客人的熱情。
唐舒住了這麼些年的店，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待遇。但她倒也沒說什麼，正準備跟著上樓，外面又來了人。
那是一輛馬車，看著普通，但拉車的馬卻是價值千金，可見裡面的人也不會太普通。
原本要帶唐舒上樓的店小二想也不想的就奔了上去，店掌櫃也一改之前的態度。整得唐舒忍不住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服裝打扮，又看了看展昭。很好啊，只要有眼睛的，都不會覺得他們倆是窮鬼。
反而看她這衣服料子，做工……一看就像是個壕。
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經進來了。馬車上下來的人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幾個明顯的江湖人。
唐舒抬眼看向走在最主間的那個人，這人穿的衣衫是上好的綢緞制的，上面還繡著金絲紋路。再往上看，臉上半張臉被面具蓋著，剩下半張來看長得還算可以，年紀大概在三四十歲左右。
店掌櫃和店小二殷勤的將人迎了進來，直接就要往樓上帶。這樣不免的，就要跟唐舒二人撞上。
那人看到展昭，腳步一頓，似乎愣了一下。緊接著卻什麼也沒說，做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直接上樓了。
腳步還莫名又快了一些。
這不對勁啊。
唐舒問：「你認識？」
展昭搖了搖頭，「展某並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一個人。」
那就是對方認識展昭，這樣的人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很多，大多都過來打聲招呼，然後大家坐下聊兩句。像是眼前這人一樣，明明認出來了，卻不打招呼，甚至深怕別人發現似的，還是很少見的。
展昭的目光還落在那人離開的位置，有些疑惑道：「總覺得，他的背影，很熟悉。」
這事兒就更古怪了。
這店古怪，那剛剛來的客人，更古怪。
「走吧，先上樓。」展昭道。
唐舒點了點頭，他們是來住店的，雖然現在沒人招呼，但已經交了錢，上去找自己的房間理所當然。
客棧很冷清，或許是因為價格貴服務差的原因。
「我這會兒總算理解，那個給咱們推薦的這間客棧的大娘，為什麼會是那種表情了。」甚至還讓他們，若非是特別注重享受，還是去另外兩家看看。
只是彼時唐舒只覺得，沒什麼是她hold不住的，就算這是家黑店，她也不怕。
哪曾想……
這還不如黑店呢，她還能教訓教訓人。
這時候倒真有些懷念現代的制度完善了，雖說有些地方還是不夠盡善盡美，但比比古代……這會兒連個投訴電話都沒有。
好吧，電話就不說了，你連個投訴的地兒都找不到。
二樓很是空蕩，上了樓梯看過去，所有的人都堆在最裡面的那間房那裡。那個為首的中年面具男已經進去，剩下兩個江湖人士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同樣被落在門外的還有店小二，他正恭敬的等在那裡呢，就瞧見了唐舒二人。
唐姑娘已經不報希望了，準備過去問問他們住哪間就行了。
結果那店小二反倒一改剛剛愛搭不理的態度，火速沖了過來。然後隨便指了兩間房，「你們倆就住這裡。」
唐舒：「……」
展昭：「……」
「自己開門進去就行了，熱水廚房有。」一副想喝自己去取的模樣，簡直吊得不行。
展昭喃喃道：「皇帝身邊的王公公，都沒這麼囂張。」
他們倆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店小二又候到了那間屋子外面，那兩個江湖人士也是一臉戒備的看了過來。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似乎有些疑惑，小聲問另一個，「你覺沒覺得，那個男的很像展昭。」
「不是吧！」另一個道：「我聽說展昭跟包拯一脈相承，穿衣服很……樸素，那個不太像。」
「明顯就是兩個呆頭鵝，你別想太多了。」
他們總愛把一些剛出江湖的少俠喊做呆頭鵝。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懂，還蠢，只仗著會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這樣的人，沒腦子沒智商沒功夫，根本不足為慮。
只是他旁邊的那個之前說話的人卻還是有些嘀咕，這天底下的美人不少，但美成那位姑娘那樣的真的很常見麼？
恰巧好像展昭身邊就有一個，那個近來火遍了江湖的唐姑娘。
不過身邊的同伴說不是，他也就不再多想。
更何況：「世子都沒說什麼，那就肯定不是了吧！」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奈何唐舒和展昭的武功高，耳力也要好上一些。這對於普通江湖人聽不清楚的話，他們恰巧能聽到一點兒音，再拼出一個大概來。
這……
唐舒好笑的瞅了展昭一眼，心道，這身衣服還是抓霍天青那次，她讓店小二出去買的那一身呢。
的確是挑最貴的來的……
穿著像個不懂事兒只會花錢的紈絝子弟麼？並不，展護衛人在那兒，身板挺得直，顏也好，怎麼看也不像啊！
果然是那些人該去看眼科了，唐舒想。
「別在意。」唐舒推開門，先將展昭推進去，自己也跟了進去，「江湖上這種人多得是，我上次還被幾個小山賊認做是嬌小姐呢。」
展昭失笑，「我沒在意。」
正要再說句什麼，那邊唐姑娘掃視了一圈屋子，發現沒什麼問題，就又出去了，「你住這間，我去隔壁。」
隔壁和這一間沒什麼區別，裡面也就普通客棧的模樣。
唐舒進來饒了一圈，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走廊另一邊住著的那個面具男，總覺得那傢伙那間屋子，肯定要比他們這裡的好一些。
不過這也不關他們的事兒，明天他們就離開了，這個奇怪的人，還有奇怪的客棧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唐舒沒有陸小鳳那麼大的好奇心，碰上不公正，或者是有人在做壞事他會管。但這種只是有些古怪，搞得又有點兒像上輩子遇到的明星出門就怕粉絲認出來似的這種架式，唐舒卻是沒興趣追究人家是誰的。
誰都有些小秘密，說不定是個另外半張臉毀了，深怕別人瞧見，又不喜見生人的呢。
至於這客棧的態度，還有那兩個說她是呆頭鵝的，她就更不在意了。
客棧態度不好是客棧自己的問題，遲早倒閉。換現代她還能想到投訴下，或者網上發佈條消息提醒其他的人注意。但在這古代就算了，更何況看那給他們指路的人的模樣，這裡這模樣還挺出名的，不需要她再宣揚了。
而那兩個守門的……跟這種該看眼科的人，唐舒更沒什麼話好說。
她本事太大，站得太高，自然不在意這些人的話，最多腦子一閃而過，覺得這些人太蠢了而以。
找好住處，本是準備吃飯睡覺的。
但眼下看來，要是在這家店吃飯，除非唐舒腦子壞掉了。她喊了展昭，直接出門去了之前路過的一間酒樓。
這裡店家正常，店小二正常，即熱情又機靈，一頓飯吃得很舒適，唐姑娘很大方的打賞了金葉子。
店小二臉上笑開了花，把他們送到門口，「歡迎下次再來哦。」
這麼熱情，搞得人想不來也不好意思。
唐舒唰唰兩步退了兩回，「你們早上開門麼？」
「開，我們一大早就開的。」店小二趕緊道：「我們店裡的早餐可是獨一絕的，還有從晚上就開始燉的湯做底。」
一聽就很講究的模樣。
「那給我各樣留一份，備一大桌子也沒事，我吃得完。」唐舒說。
店小二歡快的接過她的訂金，愉悅的道：「好咧好咧，一定給您備好了。」
然後又被送了一次。
這服務態度，真是沒得說……唐舒想，她回去再點餐，絕對不是因為貪吃，而是沖的服務態度。
嗯……絕對不是她貪吃。
回去的時候，他們又正好撞上了那個面具男。對方瞧見他們一頓，似乎是想趕緊離開。但因為起得不急，卻不小心勾掉了面具……
唐舒：「……」
面具男：「……」
展昭已經反應極快的跪了下去，「微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 49 章
展昭這一跪，所有的人瞬間就驚呆了, 包括唐舒。
他們倆之前雖然聽到門口那兩個人在那裡嚼舌根, 還說他們是呆頭鵝, 但卻是沒聽清世子兩個字, 腦子裡面自動翻譯成了公子。
因此展昭這會兒也沒覺得不對，反倒是將事情與之前的對上了。
皇上微服出巡，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越安全。身邊自然也該是有不少人保護，客棧放棄他們先緊著皇帝，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唐舒……
唐舒的目光掃過皇帝，掃過他身邊的跟班, 發現這些人似乎比他們還震驚, 還慌亂。
老實說, 該惶恐的是他們吧！
畢竟那位可是皇帝啊，而且這間客棧因為服務態度問題實在是太冷了，根本沒有別的客人，也不算是怎麼暴露身份。
但也僅僅只是那麼一陣, 很快皇帝就反應過來, 道：「平身吧！」
「謝皇上。」展昭站了起來。
唐舒是江湖人，也是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老虎。他們那裡可沒有跪人的習慣，所以她也就站在一旁，最多拱了拱手，「皇上。」
就算做打招呼了。
皇帝也不怪罪，反而道：「朕乃微服私訪, 展護衛實在不必如此。你們也只把朕當普通人便成，不必動不動就下跪。」
展昭立即道：「是。」
隨後皇上又將面具帶了回去，揮了揮手，讓他們該做什麼做什麼。然而他帶著人，又浩浩蕩蕩的上了二樓。
唐舒：「……」
她沒見過皇帝微服私訪，但電視上不是這麼演的啊，編劇你出來，咱說道說道……
皇上都上去了，展昭和唐舒也沒在停留，跟著上了樓。只不過唐舒總覺得這事古裡古怪的，皇帝微服還戴著面具，整得好像全世界都認識他似的。
「那真是皇上？」上樓的時候，唐舒忍不住問展昭。
展昭點了點頭，「確實是。」
他之前就覺得背影眼熟，也怪不得，他是見過皇帝的。只不過皇帝身份高貴，他怎麼也不可能一直盯著，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
只不過，「有點兒奇怪的是，這次跟著出來的，我以前一個也沒見過。」
唐舒的腳步猛然一頓，「你說什麼？」
展昭也跟著停下，解釋道：「雖然我常年跟著包大人，但好歹領的差事是御前四品帶刀護衛。所以皇帝身邊的一些人，我也是認識的，例如殷羨，魏子雲幾人，還是十分熟識的朋友。」
「當然不否認皇帝身邊還有一些隱在暗中的暗衛，但是那幾個人……」
展昭皺了皺眉，「皇上只帶這麼幾個人出來，實在是太危險了些。」
唐舒一聽這話就知道，哪怕帶的人不對，這個人也還是皇上。展昭的話她還是相信的，所以便將腦子裡的想法又壓了回去。
就這麼回了屋，打開窗戶，準備通通風再關上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展護衛……」
「……」唐舒推了開門，無奈道：「展昭住隔壁，你找錯了。」
那人當即一愣，旁邊給他帶路的店小二也是臉一紅。唐舒心道，你分我們兩間房就走了，現在找錯人了還不正常？
她說著又將門關上了，說起來這一行人連皇帝帶手下，一個討人喜歡的都沒有。
咳咳。
憑良心說，除去今天的事，這個皇帝其實還是不錯的。
唐舒回想起她之前初到這個世界時，慢慢打探到的一些東西。
如今的皇室人口並不算特別的多，當今皇帝更是只有一位皇后，妃位全空，才人等各封號亦是沒有。下面一共有五個孩子，三個女兒加兩個皇子。
對於姑娘家而言，一個男人能三千溺水只取一瓢，已然是很拉好感的一件事情了。
尤其，這還是個好皇帝。
當今聖上除了在收納後宮開枝散葉上面天天被底下的朝臣噴，在旁的地方幾乎沒什麼大毛病。很勤奮，據說每日都要在禦書房呆到很晚。在沒成婚之前，更是有時候乾脆直接睡在那裡。
有點兒自己的小愛好，卻不會太過癡迷，誤了大事。
這點兒從他托展昭他們帶給唐舒自己的話就能看出來，有時間可以來宮裡一趟，他想見見。
但沒時間，或者不想來，也就算了，不強求。
一個皇帝，做得這麼佛系……
等等，唐舒突然反應過來，皇帝不是很想見她麼，都托人帶話讓她進宮了，怎麼現在見到她，把她當透明人。
哦，還叫了展昭過去。
撥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唐舒有點兒想開靈耳。但她一向又是個很尊重別人隱私的人，像是峨嵋四秀那種明擺著的犯醉份子她監視一下也就罷了，皇帝可不是罪犯，她這麼悄悄偷聽，有點兒不好吧！
她這裡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那邊展昭就已經出來了。
「展護衛。」唐舒推開了門，叫人。
展昭停了下來，「唐姑娘，可是有事？」
唐舒讓了讓，請他進門，又關了窗。這才道：「他真的是皇帝？」
總覺得跟她聽完傳言腦子裡面的那個形象不服，而且這事情實在太古怪了。就這麼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奇怪的反應都多得解釋不過來。
然而展昭點了點頭，「模樣，身高，體型，包括說話的語氣方式都一樣的，不可能錯。」
「如果你心中沒懷疑，就該直接說，他就是皇帝，而不是解釋這些。」唐舒一笑，「說說你的想法。」
展昭道：「皇上剛才喊我過去，讓我別將這件事情往外說，包大人那裡也別提。」
「然後，還讓我跟著他，保護他。」
這……
唐舒問：「他就沒說，邪帝舍利的事情怎麼辦？」
展昭搖了搖頭。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這就不太符合他們以往知道的皇帝人設了。邪帝舍利的事情如此重要，皇上怎麼可能輕易不提，就抽調辦理此事的展昭來保護他。
就算他的安危很重要，但應該也在出行前完全做好了準備，如無意外，不需要臨時找人才是。
可現在也的確沒人認出他的身份，也沒人在追殺他。
「而且，」展昭補充道：「皇上身邊跟著的人，沒有一個像是常在御前伺候的模樣。」
唐舒道：「非但如此，在你跪拜皇帝的時候，他們的臉上是驚詫的，顯得很不可思異。」
「當時我低著頭，並沒有注意到。」展昭道。
但這點也很可疑，顯得好像這幫人是皇帝臨時找來保護自己的。而現在他找展昭，是因為展昭是官方人員？
但他為什麼不直接說，也沒解釋這幫人的來歷，反而還要瞞著包大人。
「此事太過不對，唐姑娘，我想請你幫個忙。」展昭突然道。
唐舒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想幹什麼，於是道：「我馬上就開靈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放心，如果聽到不該聽的機密，亦是不會往外說的。」
展昭道：「我自是信得過姑娘的。」
而且偷聽皇帝講話，就是連他本也是不行的。但今天的事情，他總是覺得不對勁，為了皇上的安全，還有他自己心中也不知打哪裡來的恐慌，他還是決定去聽一聽。
對唐舒而言，相對來說就沒那麼大的壓力了。
她不聽是因為尊重旁人的隱私，但如果是非正常情況，聽一聽她也是沒心理壓力的。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有幾次發現不對勁，然後聽到了一些大消息，之後報警讓員警來抓人的情況。
這一回，一跟展昭商量完，其實她就有這種想法了。
這次的意外相遇，唐舒和展昭這邊滿懷心事，更心慌的卻是另一邊。那位面具男還沒睡，正拉著幾個手下的人在開會。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說展昭已經走了麼？」
「是，是走了啊！」店掌櫃苦著一張臉道：「但屬下也沒想到，他們只是出去吃飯，馬上就回來了。」
緊接著是一聲響亮的拍桌聲，那面具男說：「廢物。」
「世子莫動怒。」又一個聲音響起，「我們如今已經成功哄騙過了展昭，而且他已經答應與我們同行。只要是同行，就會要一起吃飯，到時候我們只要下藥成功，拿下他們，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
唐舒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過來，聽到這一段時候，展昭突然站了起來，「他們竟連你都不放過。」
「不止。」
唐舒說：「還是剛才那個人，他說『那個漂亮姑娘應該就是唐舒，她看起來沒什麼，但卻最難對付。江湖傳言不能盡信卻不可不信，她的武功不會太低，所以到時候下的劑量要重一些。」
「就算武功再好，也太年輕，而且估計剛從山裡出來，她一隻母老虎，懂什麼人類的彎彎饒饒，恐怕根本聞不出酒有什麼不對。」
666，真是一個好計畫，唐舒都要給他拍個掌。
展昭卻已經冷靜下來了，「那個並不是真的皇上。」
若是真的皇上，絕對不可能是如此反應。他可是皇帝，又不是什麼偷偷跑出來幹壞事深怕旁人知道的小賊，這麼怕人發現。
而且，「世子，他是哪一個世子。」
關於這一個問題，唐舒也在想。
當今天下只有兩位王爺，一位是平南王，一位是太平王。而這兩人手底下都有兒子，每人一個，均是世子。
而且這兩人全部都體弱多病，並未進過京，且無人見過，展昭亦沒有見過。
唐舒心中一突，突然就想到了紫禁之巔的那一場決戰，還有曾被陸小鳳破除的陰謀。之前在發現眾多問題時，她腦子裡也曾一閃而過這個念頭，只不過……
只不過陸小鳳還是那個年紀的陸小鳳，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也都還是相安無事的年紀，皇帝卻已經憑空大了將近二十歲，三公主都要出嫁了。
這個神發展……唐舒之前想不到，也情有可原。
況且還有展昭一口一個皇帝，她便屢次在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不過再一想，當年南王世子敢冒充皇帝，且認定了皇帝身邊的人都認不出來，何嘗不是證明他實在太像。
像到不常跟皇帝接觸的展昭根本瞧不出不妥。
只是到底不是真的，腦子裡的東西不一樣，他可能並不知道展昭是出來找邪帝舍利的。或許他知道，只是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放任展昭離開了已經。
畢竟這個時間皇帝還在宮裡，可能正在接見朝臣，就算現在不是，明早是要上朝的。而從這裡，一個晚上是絕對趕不回去的。
到時候，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得出來，外面有一個跟皇帝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而且這個人，行為舉止還學皇帝學了一個十成十。
展昭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是因為有人要殺自己，而是，「除了小王子，竟然還有人想要謀反？」
只不過這個謀反，與旁的謀反不同，而是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掉皇帝。
他默默的幻想一下，如果之前出現在他面前的那個假皇帝是出現在皇宮之中，身邊跟著王安這個大太監。又是這般神態動作，那麼他說出的話再不對勁，自己也絕對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計謀……
還好如今被他發現了，那就絕對不能讓這個人出現在京城。展昭當即就要寫信給包大人，卻是突然想起，他們身上沒有紙筆，需要向店小二問。
而店家分明是這個世子的人，一但開口，這事情就瞞不住了。
就算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寫了東西，怎麼將信送出去。那些人勢必在盯著他們，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發現。
展昭倒不是怕他們動手，而是怕他們跑了。
這樣一個人，若是活著，隨時都有可能是個危險。
「我出去看看，唐姑娘你先莫動。」展昭說完，便出了門。唐舒坐在原地沒動，卻還在聽著那邊的動靜。
「不行，夜長夢多，最好今晚……」剩下的話還在繼續，唐舒的心神卻已經被一陣衣訣翻飛的聲音打斷。
那人輕功很高，身姿很輕盈，應是名女子。
對方腳尖點地，到了對面的屋頂……然後想也不想的，飛身而來打開窗戶沖進了展昭的屋子。
「切，錯了。」唐舒聽到她喃喃道。
這個聲音一出，唐舒就聽出來人是誰了，「婠婠。」
而婠婠，在從窗戶退出展昭的屋子之後，立馬就緊跟著探進了她這間。唐舒本能的看了一臉洗臉盆，嗯，裡面沒水……不然在她將要飛進來時，一盆水揚過去，應該很有趣。
可惜了，可惜！！！
這般想著的功夫，婠婠已然落地，目光一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欣喜道：「你果然住在這裡。」
唐舒：「……」
唐姑娘道：「莫裝了，你要找的人在最後一間。」
婠婠輕盈的走了過來，像是一隻蹦蹦跳跳的精靈一般。聲音也十分輕脆好聽，「你這般說，奴家好傷心啊！」
「奴家可是聽聞你來了此地，便想著一間客棧一間客棧找找的……」
唐舒絲毫不動，「那這是第幾間呀！」
「第一間。」婠婠道：「不過卻已經是第二間屋子了。」
她見唐舒似乎不信，便立馬解釋，「最後一間住的客人是約了我，但是他找的我，我可沒興趣和這種蠢才合作。」她輕巧的過來坐下，剛要倒杯茶討好一下，卻發現茶壺是空的，「這店家怎麼回事。」
唐舒說：「人家說了，熱水在廚房，想要自己去倒，我只是懶而以……」
婠婠將茶壺放到一邊，說道：「我懂了，怪不得約我在這裡見面，原來這客棧是他自己開的。」
唐舒說：「你真的不去？晚了恐怕來不及了。」
「不去。」婠婠說：「本來我就不太看好他，是他硬要扒上來的。但現在嘛，我反倒想立即過去，將他的頭扭下來，遞給姑娘，好好投個城。」
唐舒笑了笑，沒有說話。
婠婠的話，十句中有一句能信就不錯了。
婠婠也不在意她信不信，柔柔的貼了過來。唐舒掃了一眼，發現她的身體是真的柔軟。只是這位似乎對她有什麼誤解，總用應付男人的那一招對付她。
唐舒想，她是挺喜歡看美人的，但沒想上美人啊，畢竟她的性向是純的異性戀。
眼看著這婠婠的臉都貼到她胸前了，她十分淡定的伸出手，拍了拍婠美的人臉，就要將人推開。
但還沒來得及動手，門就開了。
剛剛說要出去看一看的展昭，去而複反，又回來了。
唐舒：「……」
展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蘇瑾之 投的一個地雷和兩個手榴彈，謝謝！！！
第 50 章
幸好，唐舒想, 幸好她跟展昭關係清白, 不如江湖傳言。不然這會兒場面就更尷尬, 可能會變成, 推開門就看見未婚妻在跟另一個美人親親我我。
這畫面實在太美，導致唐舒差點兒笑出聲來。
不過婠婠倒是識相的離她遠了點兒，還在抱怨，「唉呀呀，你們倆個真是的。我即不能靠近男的，又不能接觸女的。不是這個發怒，就是那個眼神跟刀子似的盯著, 實在是要嚇死奴家哩。」
唐舒掃了她一眼, 也沒細想她話中的意思, 只是在想：
不知道為什麼，別人說奴家兩個字，就是沒有婠婠嘴裡那個味兒。
果然不愧被稱為妖女，這蠱惑人心的本事怎麼樣暫且還不知道, 攪得人心中癢癢, 卻是很厲害的。
展昭走了進來，將門關好，「婠婠姑娘怎麼在這裡。」
「找那位的。」唐舒說。
婠婠立即道：「我是來找姑娘的，並不找他。」
似是怕唐舒不信，又解釋道：「陰癸派確實喜歡攪弄天下局勢，但大多是在亂世出山。當今這天下, 不論是跟著小王子，還是跟著南王世子，參和進去成了也不是我當皇帝，敗了卻要跟著被清攪，我是傻了還是沒腦子，會做這種事情。」
這麼一說，倒是也挺有道理的。
婠婠見她信了，這才繼續道：「而且那邊點了三盞燈，還在窗外掛了塊玉佩，目標實在太明顯。我若是想找他們，又何必一間間的翻。」
「好了，」
說完，她直接起身到了窗邊，「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跟假皇帝玩兒了。」
她這話卻是說明，南王世子不光是聯繫了她，而且應該不止一次。甚至為了獲得支持，竟將自己這邊最大的寶，都講給對方聽了。
也是，皇帝已經近四十了，還能活多少年。
他們就算竄位成功了，想要太子不立皇上的兒子，怎麼也得再生一個，晚了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孩子太小，鬧了半天還是為人家做嫁衣怎麼辦。
這是，急了啊！！！
唐舒關好窗戶，坐了回來，示意展昭也坐，「我再聽一會兒。」至少確定一下，婠婠有沒有說謊。
展昭點了點頭，並說：「我剛才出去，也並沒有發現什麼。」
這是必然的。
雖說忙中才容易出亂，但這位世子畢竟準備了這麼多年。雖說一直沒找到什麼機會，但該準備的勢必不會少。哪怕被展昭認出來不在計畫之列，但破綻已經夠多，再多就顯得他們也太無能了些。
南王世子那邊屋裡人不多，唐舒聽著動靜，應該算上他才不過三人。
沉默了一陣，有人道：「婠婠怎麼還沒來。」
唐舒心道，人家已經來過了，且已經走了。你們是怎麼混的，連這都沒發現……怪不得南王世子非得拉攏陰癸派，原來自己手底下的人這麼菜。
過了會兒，又聽到，「她難道不來了？」
「她本來就沒答應一定要來。」另一個人說：「只是陰癸派當真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我不信。」
別不信，人家還真沒那麼傻。
唐舒算是信了婠婠的話，再一應對她之前說的，就算知道她的想法了。
的確，陰癸派雖然是魔門，一直在跟正道打擂臺，尤其是慈航靜齋。但朝廷卻對他們的恩怨並不插手，所以幾百年來也算相安無事。
但如果一但涉及造反，還失敗了，朝廷想來不會容忍這麼一個門派再存在下去。
到時候可就不一樣了。
唐舒收回了靈耳，問展昭，「咱們是現在就過去，還是等明天早上。」
「就現在。」
展昭立即道：「夜長夢多。」
不光是南王世子怕這個，展昭也怕。若是此翻將人跟丟了，這將會是多麼大的一個禍患。
「走。」
說話間，二人已經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那邊南王世子門口守門的已經變成了四個，還有兩個到了樓梯口，看到唐舒和展昭出來，還以為人要走。
忍不住問道：「這麼晚了，展護衛還要出去？」
「不出去。」唐舒嫣然一笑，「我們找皇上談談心，他之前就說要見我，今天可能是事情多忘了，我得去提醒他一下。」
那兩人：「……」
那兩人對視一眼，這才道：「那姑娘稍等一下，我們去問問皇上，有沒有這件事情。」
事情自然是有的，南王世子也自然是不知道的。因為哪怕他們在宮中有眼色，皇上吃幾頓飯都要報，但這種想要見誰的事情，卻可能並不會說。
因為前者需要瞭解，並學習，後者便不重要了，因為皇帝想要見的人多了，陸小鳳，楚留香，李尋歡……數都數不完。
不過南王世子到底是瞭解皇上的，略微一想便道：「讓他們進來吧！」
唐舒和展昭進去了之後，展昭剛要照常行禮以消對方的警惕，就被唐舒一把拉住，「皇上之前都說了，正常相處，這裡畢竟不是宮裡，規矩不用那麼多的。」
她不光將人拉了起來，還拉到一邊坐下，「皇上，是吧！」
南王世子：「……」
果然是個剛從山上下來的，什麼都不懂。南王世子心道，嘴裡卻應呵著，「是的，展護衛你就是太死板了一些。」
又說：「若非唐姑娘提醒，朕都忘了想見姑娘了。」
唐舒笑了笑，「這樣看來，皇上現在已經不是太想見我了，倒是我多事了。」
南王世子趕緊道沒有沒有。
下麵的人立馬端上了新茶，換掉舊的，先是給南王世子倒了一杯，又給唐舒和展昭一人一杯。
唐舒端起杯子，放到嘴邊，聞了聞，沒忍住笑了出聲，「軟筋散加蒙汗藥？」她嗤笑道：「對付我就用這點兒小玩意兒？」
開什麼玩笑，不知道迷倒一隻老虎要用多少麻醉劑的麼。就算你們古代的蒙汗藥藥效強，還能比得上現代高科技產品？
簡直瞎胡鬧嘛這不是。
她這邊說得輕巧，那邊南王世子卻是臉色瞬間變色。不過還是在強撐著：「唐姑娘在開什麼玩笑，這茶朕也在喝，難道朕還會害你不成？」
「你要是真皇帝，那想來不會，但你畢竟不是。」唐舒道：「是吧，南王世子。」
「你……」
南王世子驚得站了起來，「你如何得知。」
唐舒沒興趣跟他仔細解釋，只說：「你不太像，我就多耳聽了一下，他們喊你世子……」
「那也可能是太平王……」南王世子一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唐舒嗤笑著打斷，「宮九那個人，沒你這麼蠢。」
南王世子，「你……」
此時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堆的人，守在南王世子身邊的人也已經站到他的兩側。見事情已然敗露，他們也不再裝了，「拿下他們。」
但這不是開玩笑呢麼。
展昭巨闕劍一出，就逼退三人。而唐舒的手看似軟綿綿的抓向南王世子，但對方卻發現自己根本躲不開，也來不及反應。
僅僅只是一招，南王世子便落入了唐舒的手裡，順便還一掌一個，打倒了保護他的兩個人。
「就這種三腳貓的功夫，也敢跟我動手，都不夠熱身的。」唐舒似模似樣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
又問展昭，「你那邊怎麼樣了。」
展昭揮劍蕩開一個，已經迎向另一個，「半刻鐘之內，應該能解決。」
唐舒更不想說話了。
打不過她很正常，這世上能打過她的本來或許就沒有。但在展昭手裡，還那麼多人一起都撐不過半刻鐘，這是何等差的水準。
眼見那兩個被她擊倒的似還要起身，她一手拎著南王世子，順便一走，便一腳一個，又給踩了回去。
又看向南王世子，「手在取什麼，拿出來？」
南王世子：「……」
南王世子慢吞吞的出出一樣東西，唐舒一看，「呦，寶貝呀！」但接過之後，順手就丟到了一邊。
「可惜對我沒什麼用。」
這東西是鬼比較怕的，對妖的限制本來就弱，更何況唐舒可是敢直麵包拯的妖。就是水三娘，讓她去她都說不得要被逼回原形。
包大人之威力……不會道術，是生生憑藉做的好事和百姓的信仰積累起來的。
南王世子見此頓時一陣絕望，又忍不住看向窗口……
唐舒靈機一動，「你莫不是在等婠婠？」見南王世子震驚的看了過來，她才說：「她剛剛是來過，但陪我聊了一會兒，就又走了。」
南王世子頓時更加絕望，慢慢的又衍變成憤恨，「是她，是她，不願意助我便也罷了，還去拆穿……」
唐舒頓時不想跟這麼蠢的人說話，你演成這樣，還指望別人完全相信？
哪點兒像個皇帝了。
這麼會兒功夫，展昭已經將人全部收拾。轉過頭來看向唐舒，道：「將人給我吧，唐姑娘若是不想看，可以轉過身去。」
唐舒一愣。
她忍不住莞爾，展昭竟已經看得出來，她不喜歡殺人了。
「沒什麼的，我只是不喜歡無緣無故的濫殺。」唐舒解釋道：「像南王世子這種，我比較理解，他連送官的機會都不該有。」
他跟小王子等人不同，那些人不說已經全部落網，就算沒有，被抓的人送到京城，也絕對沒有再出來的可能。
但南王世子不一樣，他若是跟皇帝站到一起，那就是一個真假美候王。
別說不可能，誰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只要有一點兒可能，就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最可怕的是這件事是暗中進行，事後誰也不知道，還只當是殺了一個謀逆的罪人。哪怕到時候平南王一行人跑不了，但他們的計畫也的確是成功了。
他那張臉，天生就是個問題。
若是安份守已，也就這麼一生過去了。但他偏偏不，還得劍走偏峰……這樣的話，哪怕毀了他的臉，唐舒也不敢完全放心。
萬一他們將皇帝劃成相同的呢……畢竟他們是那麼的相似，甚至就連展昭都看不出任何不同。
所以他今日，是絕對不能活的。
展昭接過人，一劍了結。確認了他死了，才看向其他幾人，「這些人倒是能移交京城，讓包大人審審。」
「休，休想。」其中一個咬牙道，嘴裡甚至已經流出了黑血。
不好。
唐舒對這情況已然有些熟悉，想那蕭秋雨就是在她面前服毒自盡的。但眼下這麼多人牙裡面都藏著毒，同時服用，她也確實來不及再動。
「全死了。」展昭一個個看了過去，道。
唐舒說：「跑了一個。」
算上掌櫃加店小二，這裡本該加起來有十一個人的，但現在屋子裡只倒了十個，顯然是少了一個。
「都是小事。」
展昭道：「只要正主沒跑，就不成大礙。」
「那現在怎麼辦，將屍體帶回去結案？」唐舒問，「只是這樣也不好吧，畢竟這張臉……」
展昭道：「不帶回去，就算包大人相信，皇上相信，只要南王不承認，那便……」
「帶張照片就行了。」
唐舒說著，拿出相機走到門口對展昭說：「來，笑一個。」然後就將他和他手中提著的南王世子一起拍了進來，背景中還帶著兩個死去的同夥。
然後就見她又將屋子裡的其他地方拍了拍。
她用的是那種拍完立馬就會出照片的，當場將照片遞給展昭，「看看，簡直完美。哦，還得再配個錄音筆。」
說著，又遞出一個錄音筆，「剛才的聲音，我可全錄下來了。」
這是她的習慣，畢竟扶老人都有可能扶出問題，唐舒又習慣做好事，總得為自己留點兒證劇，以便碰到什麼事情說不清楚。
這一次，可是完全用得上了。
「好好好，如此再好不過。」展昭連連道。
「邪帝舍利的事情先緩一緩，這東西太過重要，我必須親自親到包大人手上，不然不能放心。」
唐舒點了點頭。
而且這東西在到了皇帝手裡之前，除了包大人這種信得過的人，旁人連看都不能看見。不然一個刺殺皇帝的帽子，就扣了過來了。
事不易遲，他們將屍體都收拾好處理了之後，便回屋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便先去吃飯，準備吃完飯便出發。
早飯還是昨天早上就點好的。
只是剛出客棧，他們就聽到了一聲尖叫，「死人了，死人了……」
唐舒和展昭立馬過去一看，就發現這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跟在南王世子身後的人之一。殺他的人可算是半點兒掩飾都沒有，就那麼隨便將人一丟。
這不，一大早就被人發現了。
再一轉頭，就見婠妖女正笑眯眯的看了過來，「不謝。」
說完，她轉身便走。
唐舒：「……」
他們走出巷子，去了昨天那家酒樓。店小二已經殷切得等在門口，瞧見他們來了當即道：「公子和姑娘裡邊兒請，廚子早將食材準備好了，您一來就動手，馬上就能吃嘍。」
說著，將唐舒和展昭帶到位置上，自己便又去門口招呼了。
梅菜扣肉，水煮肉片，水煮魚，幹煎肉片，還有個地道的東坡肉，外加一碗面。
那面可能就是店小二昨天說的，湯是熬了一晚上的老湯，一吃就能吃得出來，味道很鮮。配上勁道的面，簡直好吃。
清晨來這麼一桌子美味，足以能將昨天南王世子的蠢樣兒全部都丟出腦海。
吃完了飯，他們便往京城而行。
這一路比較趕，而且路程也比較遠。唐舒便說：「上雲吧！」畢竟省事，也還要快上一些。
展昭也沒有反對。
他們一路往京城飛去，身邊盡是白雲飄過。也不知道唐舒是怎麼辦到的，展昭覺得這應該是有很大的風吹過才是，但他卻半點兒也感覺不到。
往下看去，下面的一切都極小，什麼都看清。
「唐姑娘，你看得清麼？」展昭問。
唐舒搖了搖頭，「太高了，得拿鏡子，不然不行。」她說的鏡子是望遠鏡，當然不是普通的，而是通過天文望遠鏡改良的。
只不過人家都是用來看天的，她卻是難得的一個用來往地上看的。
經展昭這麼一提，唐舒也想到了這東西。本著一路飛著也無聊的勁頭，便取出了一個架上。架好之後，自己瞧了一眼，果然看得還算清楚。
於是讓開位置，沖展昭道：「你也看看。」
展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奇物，準確的說唐姑娘身上的物品哪件都很奇，但這件尤其不可思異。
下面的人和動物看得簡直清清楚楚，有熱鬧的城市，了無人煙的道路，還跨了一條江。由於飛速很快，他只能關注到這種大面上的東西，和偶爾一閃而過的人影。
他們現在正經過一片林子。林子不密，有很大的空當，還瞧見了人……
「停一下。」突然，展昭道。
唐舒停了下來，問：「怎麼了。」
展昭道：「往後退一點兒，剛剛我好像看到中原一點紅了。」
第 51 章
說是看到中原一點紅，但展昭只是掃到了一個影子。一身黑衣, 正持劍與人打鬥……經唐舒一問, 展昭才道：「並不確定, 只是一掃而過。」
但僅僅只是這個不確定, 便足以讓唐舒二人掉回去一趟。
反正也就片刻功夫而以。
回到适才展昭看到的林子，唐舒接過望遠鏡看了一眼，確認了位置，便直接落了下去。
等到差不多的距離，她跟展昭同時躍下，落地奔了過去。
「是他麼？」到了地方，唐舒再次問道。
這會兒瞧見了真人, 且看到了劍法, 展昭便點了點頭, 「的確是他。」想了想，又為唐舒介紹，「另外一個人是西門吹雪。」
唐舒：「……」
所以這難道只是一場意外相遇後的切搓比劍？畢竟中原一點紅不可能接要殺西門吹雪的單子，西門吹雪一年只殺的四個人裡, 應該暫時也還輪不到中原一點紅才是。
西門吹雪的劍又快又利, 中原一點紅的卻是只走殺人的路子。如果兩人旗股相當，那麼西門吹雪的勝算勢必很低。但如今卻並非如此，因為中原一點紅的功夫還不夠到家，並不是西門吹雪的對手。
但他也絕對比蘇少英強太多，因為西門吹雪並不需要讓著他，才能看完他的劍法。
唐舒和展昭並沒有出聲, 只是默默的站在一邊看著。
場上正在打鬥的兩個人也沒有看向他們，仿佛這裡並不存在第三個人似的，照舊打鬥，絲毫沒有亂了節奏。
「你說，」唐舒忍不住道：「這如果是切搓比劍，這一場是誰提出來的。」
展昭道：「應該是西門吹雪，他但凡看見一個提劍的人，而這人又恰好劍法出眾，或者能引起他的興趣，便忍不住會想去過上幾招。」
「再者他的劍出劍便要見血，中原一點紅應當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應該去自尋死路。」
唐舒卻覺得，「這可不一定。」
展昭：「……哦？」
唐舒輕輕一笑，道：「你對他不夠瞭解，他其實也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這個他，指的當然是中原一點紅。
中原一點紅其實是一個很有道義的人，雖然是個殺手，卻也很喜歡挑戰。
「你對他倒是很瞭解。」展昭忍不住道。
唐舒正要開口，卻覺出不對，「這話怎麼……好像有點兒酸？」她糾結了兩秒，覺得應該是自己多心了。
卻完全沒注意到，旁邊展昭的耳根又紅了。
展護衛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思不太對，卻又無法避免的在想，中原一點紅長得好不好看，和他比如何？
雖是如此，他的目光卻從始至終沒有從西門吹雪和中原一點紅身上移開。
這兩人的劍相撞，再移開，再撞上，眨眼間又是十招。
「西門吹雪已經開始讓著他了。」唐舒突然道。
展昭點了點頭。
這也不是什麼難猜的事情，早在之前他們看到這兩個人時，便已經想到了這個結局。
自他們下來，這兩人已經又過了百招之多，更不談他們下來之前。可以說中原一點紅的劍法已經相當強了……
而且這麼多招過去，西門吹雪的眼睛依然很亮，似乎對方身上還是有他所想要看的東西。
中原一點紅的眼睛也很亮，他在隨時找著機會。
幾百多招，足夠使出十套劍法，西門吹雪還沒停手，顯然不是因為劍法。那或許，便是因為這份永不放棄的精神。
唐舒也玩劍，卻是七秀的雙劍，且非自己苦練，而是來自劍三。所以她並不太懂西門吹雪的想法，亦不懂什麼朝聞道夕可死。但她懂人心……
不拿別的說，就提劍三裡的事情。
一個人若是被四五個人圍攻，看著便是死定了的局，用有些人的話說，可以雙手離開鍵盤了。
但你的手一但離開鍵盤，就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如果掙扎掙扎，或許能換掉一個，畢竟打死一個不虧。如果再運氣好點兒，有個奶媽從天而降，那就不是一個的事情了。
不死不放棄。
中原一點紅便是這樣的人，儘管他現在已經敗態盡顯，但依舊還懷有無限的機會。
終於，西門吹雪還是出手了。
只一瞬，唐舒就感覺到了他這一劍的不同。中原一點紅的面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反倒是揚起嘴角，似乎是要笑……
劍尖入體的一瞬，本該是他笑開的一瞬。
但，
劍並沒有插進去。
一柄細而長的劍抵在了那裡，擋住了西門吹雪那一劍。緊接著，唐舒清亮的聲音響起，「人還不能死，也不該死，讓我來會會西門劍神的劍。」
這是唐舒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出手。
之前的不是像峨嵋四秀一樣太菜，就是在花家靠著道術和妖法以一敵二，在一招之內制敵。
今天是她第一次，不用道術，不管妖法，只單單的用劍法。
七秀的雙劍。
雙劍在手，能攻能守。雲裳心經保人性命，冰心訣更被玩家號稱雷電法王。
今天她就放放『電』，唐舒想。
中原一點紅嘴角的笑還只在一半，沒笑出來，也沒收回去，表情怪異得很。待弄清楚這是真的之後，他收起了笑容，退到一邊。
那裡正巧站著展昭。
「展護衛。」他雖在說話，但目光卻不離場內。
七秀在眾多職業之中，或許不能登頂最強，但卻永遠最美。唐舒一把雙劍使得像是在跳舞，然威力卻不容小視。
「這位想來就是唐姑娘吧，沒成想，她的劍法也如此出眾。」中原一點紅忍不住道。
展昭「嗯」了一聲。
要換在以往，他也只會如此感慨。但如今，他卻暗挫挫的在心中加了一句，「也很美。」
他從未見過如此美的劍舞。
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說完這句話，便認認真真的看場上的比鬥。
對於唐舒的本事，有最直觀感受的還是西門吹雪。這位剛剛已經打了半天的人，這會兒眼睛發亮，跟看到什麼寶物似的。
「好劍。」
難得的，他竟開口了。
唐舒笑笑，「能得西門劍神一句誇讚……」
西門吹雪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劍神。」
唐舒：「……」
好吧，現在的西門吹雪還不是劍神，葉孤城還在不說，血衣人薛衣人也還在前面立著呢，得把這位擊敗了才有可能登上這個位置。
等等，燕南天是不是也得……
感覺好像事兒很多的模樣。
不過唐姑娘要如何承認自己喊錯了，於是只故作高深道：「日後總會是的。」
這模樣要讓旁人看去了，還當這兩人是面上笑嘻嘻的在誇對方，心中ＭＭＰ的在恨不得一劍將人捅個對穿，好贏得勝利。
但偏偏在場的兩人都不是那等愛陰謀論的。
甚至中原一點紅已經道：「原來西門吹雪的天賦如此之高，竟有問鼎劍神，擊敗燕南天薛衣人的能力。」
展昭更是對唐舒的話深信不疑，畢竟自相識以來，唐姑娘說過的話，從未是假的。
他看了一眼西門吹雪，握緊了手中的巨厥，打不過麼？
眨眼又是二百餘招，最終由唐舒略勝一籌。但她還是道：「你剛剛打過一場，其實這有點兒不太公平。」
西門吹雪道：「敗便是敗，我知問題在何處。」
轉而又道：「待得來日再戰，定會破了姑娘這雙劍合璧。」
唐舒笑了笑道：「西門劍……西門公子不覺得我多事打擾便好，我們找中原一點紅有事，所以……
西門公子此次出門是要去殺誰，盡可以去了。」
「我此次出門，非是為了殺人。」西門吹雪道。
唐舒這一下奇了，「那是因為？」
西門吹雪說：「我在找我的劍。」
唐舒的目光立馬落到他手中握的劍上面，展昭和中原一點紅亦是如此，最後又抬起了頭，「劍？」
西門吹雪道：「劍靈。」
唐舒：「……」
她突然反應過來，「就是去抓小王子那日，在巷子口等你的姑娘？」雖是沒去，但唐舒可是聽說了，有個挺漂亮的小姑娘。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
唐舒忍不住想，這陸小鳳什麼人品，瞧瞧他的兩大好友，愛花的跟花在一起了，愛劍的也有個劍靈相伴，就他自己……呵，單身狗。
西門吹雪說完便沒有多留，直接走了。
臨走時還道：「三位若是見到了她，還請通知一聲。」
說完，也不等人答應，人便已經飄出了幾丈遠。再過一小會兒，便連人影都瞧不見了。
唐舒這才回頭，看向中原一點紅。
她收起了雙劍，順手弄出一張桌子，三張椅子，「事急從權，便不請紅兄去茶館了，我們在這深山老林裡飲飲茶，談談心？」
「茶在何處。」中原一點紅坐了過來，問。
唐舒轉而就又掏出了茶，還是泡好的，一杯杯倒好。先是客人，再是展昭，最後一杯給自己。
緊接著，便取出了那枚銅牌。
中原一點紅一見銅牌，臉色都變了，進而卻又冷靜的問：「這是何物。」
「薛笑人手底下一共十三人，十三人每人一枚。」唐舒卻不給他裝傻的機會，「紅兄自己也有一枚，何以問我是何物。」
這一下，中原一點紅慣來冷冷的面色也有些崩不住了，似乎是沒想到唐舒竟能直接道明來歷。
甚至就連他身後的那個人，也是已經查了清楚。
展昭已經問道：「不知這銅牌是你們中誰的，又是誰在那一天去過小王子的宅院，又可拿走了什麼東西？」
這一下，中原一點紅又有些詫異，「兩位不知這是我的？」
這唐舒倒當真不清楚。
不過是他的，便更加好了，不用再找其他人。
唐舒接過話，問道：「紅兄可否說一說，那日去幹什麼事，最後又拿走了什麼東西沒？」
中原一點紅沉默了一陣，突然道：「這事本是顧客機密，但現在看來，好像這機密泄不洩露，也沒什麼區別了。」
「而且姑娘竟連那人都查了出來，我便更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痛快。
唐舒就喜歡跟痛快人講話。
中原一點紅也不等她跟展昭再問，已經逕自說道：「我那日去，是接了一個單子，殺小王子，價格是五千兩白銀。」
展昭忍不住道：「小王子，竟只值五千兩？」
「在我這裡，他不值五兩。」中原一點紅道：「之所以要得高了，是因為來找我的這個人，他來買兄，我本是想要五萬兩的。」
唐舒問：「這個人是誰？」
中原一點紅說：「霍休。」
唐舒這一下倒是愣了一下，因為她著實沒想到，竟然是霍休幹的。不過仔細一想又沒有問題，錢財動人心，錢在霍休手裡那麼久，突然要讓他還回去，他怎能心甘情願。
但他不願意，卻還有閻鐵珊和獨孤一鶴在，容不得他自己逍遙。
又或者說，小王子幹得事情實在太蠢，霍休看不下去，覺得再這樣下去會拖累自己……
究竟為什麼，還是要問霍休本人才知道。不過他買兇殺小王子，倒是一件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所以那日，中原一點紅其實也去了那處院子。只不過他去的時候，正不巧展昭等人開始行動，小王子從地道跑了。
唐舒又問：「不知紅兄接不接拿東西的單子。」
中原一點紅道：「在下不是小偷。」
也是，要偷東西，也該是請司空摘星才是。唐舒便又問，「那日可還有你別的同伴去了，還離開過紅兄的視線。」
中原一點紅答道：「我接的單子，從來可以獨自完成。」
就是說沒有別人。
唐舒正琢磨著，就聽中原一點紅道：「聽兩位之前的意思，似乎是那裡丟了什麼東西？為何不問問是不是我拿的，而是一直在打探別人。」
唐舒說：「實在不是我不問，而是紅兄已經說了不接拿東西的單子。而除去這個，我實在想不到，紅兄會去搜出那些珠寶東西，一併卷了走。」
中原一點紅久久沒有說話，似乎是沒想到，他一個殺手，竟然有這麼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會瞭解他。
「我確實沒動過那裡的任何東西。」他說，「不論兩位是要找什麼，恐怕我都給不了什麼線索。」
竟然又走空了。
不是說事不過三的麼……既然這個人是中原一點紅，他說沒拿，那就是沒拿，也定然是沒到薛笑人手裡。
唐舒將銅牌還了回去，只道：「回去通知薛笑人，讓他收斂點兒，別逼我去找他。」
中原一點紅點了點頭。
到這會兒，他再留下來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便準備告辭。卻聽展昭問：「有一個問題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小王子只值五兩。」
中原一點紅已經離開，聞言停了步子，輕笑一聲，「因為他叫小王子。」
說完，才繼續離開。
展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高聲道：「紅兄高義。」
為什麼叫小王子才只值五兩，仔細一想便明白肯定不是這三個字有什麼不妥，而是他們聯起來不妥。
只要腦子沒有問題的人，都知道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
尤其中原一點紅常年生活在暗處，或許還在不經意間知道其他消息，這一聯想，便什麼都明白了。當然，或許還是霍休故意給了他暗示，為了能少出點兒錢，畢竟這一位可也是個鑽錢眼兒裡的。
中原一點紅接這個單子，壓根就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殺人而去的。
為了少個有心謀反的人。
為了讓天下安定。
這樣的人，即便是個殺手，你也很難對他只有惡感，而沒有好感。
剛剛還有一瞬間不小心跟人家比美去了的展昭覺得有些慚愧，然而此事卻不好再提，便只暫時忽略不顧。
唐舒已經歎了口氣，「又斷了線索。」
「算了，先回京，說不定包大人那邊，又有什麼線索了呢。」
二人重新上了雲彩，這一回一路到京，沒有絲毫停頓。畢竟下面也不是時時有個他們正要找的人路過，還是重要到值得停一停的。
進了京城，一路奔向包大人住的府邸。
下面的人見到展昭，均是打招呼，一打眼就又瞧見了展昭旁邊的唐舒，還愣神著，這兩人就不見了。
「那，那是唐姑娘？展護衛真的帶回來了？他們這是要成親了麼？」
這話唐舒和展昭自然是沒有聽到的，一進大廳，他們便瞧見了包大人。展昭很高興，「包大人你在便再好不過了，這個你看一下。」
說著，便將幾張照片甩了出去。
包拯一看，險些驚得跳了起來，「胡，胡鬧……展護衛你……那可是皇，皇，皇上？」
包拯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又看了看門口剛剛如廁回來，正被王安扶著回來的皇帝，整個人都懵了。
堂堂包大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應該再多長兩個才是。
第 52 章
可憐包大人一把年紀，還沒從皇帝被展護衛弄死這種讓人心跳停止的消息中恢復過來, 就又看到了完好無損的皇帝。
整個人的表情是即懵又蠢, 難得一見。
「怎麼了這是, 」皇帝笑著走了進來, 「朕還沒進屋就聽見你在吼展護衛，他又做了什麼事，說出來給朕聽聽。」
這，這怎麼說。
包拯瞪了展昭一眼，「你自己說，這怎麼回事兒。」
展昭便道：「回皇上，事情是這樣的……」他將之前跟唐舒住店發現不對, 後來瞧見假皇帝, 再到之後殺了假皇帝, 還有回京的事情一一秉明。
包拯：「……」
包大人忍不住道：「展護衛，咱們下次能不能先說明白了，再放證劇。」
嚇得人心跳都要停了。
展昭一臉奇怪，「我怎麼可能殺皇上, 那照片一看就是有人假冒……」
唐舒聽得險些笑噴了, 也十分理解此刻包大人的感受。可不是，雖然再信任展昭，那一刻的感覺也絕對是要升天了的。
皇帝也是沒忍住笑場了，總算是搞明白，他剛進來的時候，包拯為什麼是那麼一副表情了。
「難得難得。」皇帝道：「要看包愛卿懵一次可不容易, 展昭這次記你首功。」
包拯笑得一臉無奈，「皇上，你不能這樣……」
卻聽皇帝道：「緣何不能，展護衛這可是又破獲了一起造反案，加上上次的那起，都能再升升官了，記個首功還有問題？」
包拯：「……」
他算看明白了，皇帝就是在逗他。
唐舒也覺得，這個真皇帝比那個南王世子有趣多了。雖然容貌一樣，身形相似，說話的聲音也一樣，但語氣和臨場反應，卻是不可能學得那麼像的。
這個皇帝，不似南王世子刻板，反而有點兒有趣。
「此事必須徹查。」逗完了趣，皇帝開始說正事，「不但南王那邊，就連朕的身邊……王安你怎麼了？」
唐舒看了一眼，發現這個王公公抖得厲害，展昭道：「他從剛剛就開始發抖。」
這邊一說，那邊就抖。
再看不出毛病來，那就真是傻子了。
皇帝歎了口氣，「王安啊王安，你從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著朕……他們許了你什麼，竟讓你也能起了換個皇帝的心思。」
這是皇帝最想不明白的一個問題。
而王安這個時候已經無法說話了，倒不是有人堵住了他的嘴，而是他自己抖得不成樣子，只剩一句話，「皇上，饒命啊饒命，奴才，奴才就是一時糊塗。」
再怎麼問，也不過就一句，一時糊塗。
「除了權就是錢，女人他也享受不了。」還是唐舒說，「不過做為一個公公，他已經做到了最高位了。而依他這德性，想來也沒本事自己組一個帝王親衛隊出來，南王也未必允。」
皇上說：「所以就是錢的問題了？朕少了你錢了？」
在皇帝身邊當大太監，當然不至於缺錢花，更何況他這樣的太監，即不需要孝敬人，又沒有什麼大的花銷。
「你不說朕也能查出來。」皇帝收回了看向王安的目光。
也怪不得那個南王世子能裝得那麼像，就連展昭都一時錯認了去。原來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比皇后還跟在他身邊時間更長的王安，竟然一直在往外面傳遞消息。
而可能還有其他人……
「包拯。」皇帝突然道。
一聽這語氣，包拯瞬間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啪啪起來跪了一遍，「臣在。」
「朕命你攜尚方寶劍徹查此案，如有阻撓者，可立斬無赦。」說完了，才道：「包愛卿起吧，此乃在宮外，不必如此多禮。」
此事相當嚴重，皇帝知道，包大人更知道。他幾乎想立刻就去處理，但也不急於一時，還有些事情要商量。
「展護衛，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的都死了，只除了陰癸派的婠婠。」頓了頓，展昭又道：「不過她最近一直在追查邪帝舍利的事情，而且似乎也無意與南王有聯繫。」
說著，又將婠婠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最後死在她手裡的那一個。
包拯聽完，道：「不論她的目的是什麼，總之為我們爭取了時間。你适才說你們乘雲而歸，來時尚是清晨，也便是說不足一日的功夫，想來他們的反應也沒這麼快。」
「只是你們進京時沒有掩飾，有心人勢必會得到消息……」
「這好辦。」皇帝道：「朕立馬讓人封鎖京城上空，嚴查出城人員，待南王落馬之前，這京城飛不出去一隻來歷不明的鴿子，也走不出去半個別有用心的人。」
包拯點了點頭，「另外還需派人，去制住南王。」
「他有心謀反，也不知府內是否有高手，所以去的人一定要好好選。」
皇上說：「正好，讓宮九去。」過了一會兒，皇上又感慨，「怎麼同是世子，這南王世子同太平王世子的差別就這麼大呢。」
唐舒：「……啥？」
等等，宮九那貨除了比南王世子武功高，還聰明，另外還有點兒吸粉外，幹的事哪裡好了。
這位可也是想造反的，關鍵他可能還只是為了好玩兒。
典型的因為小時候受刺激過重，造成的人格性障礙。
「宮九，太平王世子。」皇上看著唐舒，說：「唐姑娘應當還沒見過，正好一會兒見見。」
「一會兒？」唐舒疑惑道。
皇上說：「是的，他也在這裡，剛剛說出去逛一下，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有一個時辰了吧！」
唐舒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皇上，有沒有人跟著他。」
「無人。」皇上說：「包大人這裡，還是很安全的，尋常邪魔不敢進入。至於人，以小九的武功，想來也沒人能對他造成什麼太大的威脅。」
宮九的武功很高，這個唐舒不得不承認，畢竟就連陸小鳳這種主角，若不是找出其的心理弱點，也根本擊不敗他。
只是……
「皇上，您知道，他好像是個路癡麼？」
皇帝一愣，「還有這事兒？」
看來不是不知道了。
唐舒也不知道這個宮九跟她知道的那個是不是毫無差別，於是只保守說：「曾聽人說過一嘴。」
即是路癡，那找不到路回來也很正常，哪怕包大人這裡著實不大。
聽聞此事，皇帝也只得道：「走走走，出去找找他，這孩子，還怕丟人不肯說自己路癡。」
聽這話音，皇帝也是很疼宮九了。
他們出了門，唐舒就率先往屋頂一飛，想著站得高看得遠。結果就正瞅見一個人從後面的牆那邊翻過來，然後看了她一眼，直接無視，又翻了回去。
還聽到一句極小聲的，「不是這邊。」
唐舒：「……」
她掉過頭問展昭他們：「宮九今天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
皇上說：「白色的。」
那八成就是了。
長得好看，年紀輕輕，一身白衣……嗯，剛才那個翻牆而過又翻走的。
唐舒就眼睜睜的看著宮九也不走正道，可能是覺得穿牆快，便一直在翻牆。抽了抽嘴角，低頭告訴展昭皇帝等人，並帶著大家一路找了過去。
當時宮九正一臉深沉的看著眼前的牆，「路過三回了似乎。」
「這樣下去不行。」
聽著他這樣認真的嘀咕，皇帝讓眾人不要出聲打擾，然後就聽到宮九說：「留個什麼記號……對，直接將牆打通了，這樣看到有洞的就認得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聽了，頓時笑得直不起腰來。
包大人也是憋了一臉的笑，只是沒大笑出聲。只有展昭一臉平靜，仿佛只是聽人家在說今天中午要吃什麼似的。
他們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宮九，他一回頭，唐舒算是真正徹底看清楚了。
長得是真好看。
而且好嫩。
剛才來的路上她悄悄打聽過了，不同于南王世子已經年近四十，這個時候的宮九才十六七歲，簡直是正值青春年少。
看到他們，卻依舊是那副表情，「你們過來，找我？」
「是是是。」可能是顧忌小孩子的面子，皇帝並沒有接著笑他，只是說：「朕這裡有樁大案，要交給小九。」
宮九一本正經的問：「何事。」
皇帝說：「南王世子謀反已經被誅，現要差人去抓南王，缺個高手，你去震場。然後朕會另派大將軍去宣讀聖旨，到時候你們將人帶回來。」
宮九點了點頭，道：「可以。」
唐舒沒說話，卻是心道，這皇帝還真疼這小子。這件事兒明擺著是去撿功勞的，說是要去震場，但大將軍出馬，還帶著兵，南王根本毫無反抗之力才是。
可能是看出了唐舒的想法，皇帝解釋道：「你別看小九不聲不響的，他可聰明著呢。什麼樣的武功，只要在他手裡過一遍，他就能學會。而且他還能看透人心，這點兒朕可是一直羡慕得很。」
「若朕有這等本事，那群朝臣還敢有膽子糊弄朕？」
說到這裡，他又回頭朝包拯道：「包愛卿，朕沒有在說你。」
包拯能說什麼，他只能說：「臣知道。」
宮九是個天才，這件事情唐舒一直是贊同的。而天才總是在生活方面上會出很多問題，宮九的問題就是路癡，和懶得算數。
皇帝說完了正事，才帶著宮九和大家一起往回走，邊走邊逗弄似的問：「小九剛才是要拆牆。」
宮九也不反駁，只點頭應聲，「是要拆牆。」
「可這是包大人家裡，你要把人家的牆拆了，人家還得修。」皇上說。
唐舒就等著聽宮九要如何解釋。
卻聽這位九公子說：「我有錢，可以請人幫他修。」
總之，先得讓我找到路，事後一切好說。
唐舒聽明白了，覺得這位九公子真是一個人才。
那邊，皇帝似乎也覺得這話有些好笑，也十分有趣。最後還是礙著包大人這個『苦主』在，於是解釋道：「小九從小被他媽慣壞了，太平王也寵著，所以有點兒……包愛卿莫怪，莫怪。」
包拯道：「世子赤子之心，心境澄明，縱是有些地方普通人理解不了，微臣又豈會怪他。」
唐舒又掃了宮九一眼，就連知道一些『真相』的她，都不得不承認，包大人說得沒錯。
這個宮九，遠沒有他知道的那個世故。
說單純，也不為過。
再想起之前聽到的，被母親慣壞了……她記得有個說法說的是，宮九之所以變態，就是因為小時候親眼目睹父親殺了母親。
但現在，不管是誰煽動了這個蝴蝶翅膀，這件事情顯然還沒發生。
找到了宮九，安排好一應事宜，皇帝才看向展昭，「展護衛，邪帝舍利的事情你還要繼續跟進。
至於這次的事情，賞賜等到南王歸案，朕再一併封賞。」
展昭道：「微臣並不在意這些，只要能辦些實事，便已經很好了。」
「朕知道你不在乎，但總不能一直住包大人這裡。就算你自己無所謂，日後娶了媳婦，難道讓人家跟你一起？」
皇帝笑眯眯的調侃，還瞅了唐舒一眼，意思十分明顯。
唐舒：「……」
當皇帝的，咱能不能不這麼八卦。
「朕這回除了給你升升官，重點就賜宅子和銀子了，也算實用。」皇帝笑呵呵的轉向包拯，「包大人以為如何。」
包拯笑道：「但憑皇上決定就好，展護衛哪裡能挑。」
再一看展護衛，難得的垂著頭不說話。唐舒瞅了一眼，耳根又紅了。這肯定不是因為要升官發財，估摸著還是因為之前娶媳婦的話題。
嘖，真真是太純情了。
她被皇帝那麼暗示的眸子瞅著調侃，都能毫無反應，展小貓就不行了。
唐姑娘後知後覺的想，是不是她臉皮太厚了。
算了，就當上麵糊了一個城牆吧！
在臉上糊了一個城牆的唐姑娘毫不要臉，別人給皇帝請安，她泰然自若的站著。別人跟皇帝說話用敬語，她坦然的就將人當個老大哥。
是的，年近四十的皇帝在唐舒這裡，連個長輩的份都沒搭上。
不過細一想，可不是麼。
唐舒可是老虎成精，現如今全天下誰不知道。皇帝想，要真論起來，這得是他多少輩往上啊！
這麼一想，再看向展昭的目光就複雜了，這得是多小一顆嫩草哦。
展護衛又這麼不解風情，究竟是怎麼勾搭到手的。
命令一道道下下去，王安被打進了天牢，由包大人親自去審，就等從他嘴裡挖出更多的人來。
同時，公孫策也帶著人去查王安這段時間與誰接觸過，可曾出過宮等事情。
宮九一直坐在那裡，數杯子裡的茶葉。
看著有點兒呆。
皇帝雖然一直想見唐舒，但這會兒顯然是沒時間細聊的。他召來了大將軍，命他點兵，帶著宮九一起，去捉拿平南王，查封王府。
等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才又看向手中的錄音筆，「這東西……」
唐姑娘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財大氣粗道：「皇上若是喜歡就留著，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皇帝：「……」
包拯：「……」
他們齊齊看向唐舒，不貴重？這是說他這個皇帝當得像個窮鬼，連這東西都沒有？
緊接著唐舒就像是想起來似的，嘩啦一下往地上堆了一堆的擴音喇叭，「哦，展護衛說這個包大人可能有需要，這些先拿著用，不夠再說。」
包拯：「……」
還是皇帝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唐舒看了一眼展昭，展護衛便自動接過講解任務。拿了一個給皇帝講解完，遞上去讓皇上試了試。
「好東西，好東西……」
皇帝道：「去給小九他們送一個，到時候氣勢也足些。」
皇上一發話，立馬就有人接過一個跑去追大將軍一行人。而他們則繼續看著大廳裡面的東西，「這麼多，我只留一個就行了。」包拯笑道：「剩下的皇上可以看情況分發，相信會有很多人，很多地方用得到的。」
「還是包愛卿懂事。」皇帝感慨，「這整個朝廷，也就只有在你這兒，能輕鬆一下了。」
說著話，眼睛卻是掃過地上堆著的東西。
「快讓人撿起來收好，堆在地上算怎麼回事。」跟無用的垃圾似的，偏偏這還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寶貝。
唐舒抽了抽嘴角，沒說，這玩意兒是她準備擺夜市用的，就是堆地上賣的。
咳……
後來城管不讓擺，她就放棄了。
立馬就有人抬來箱子，一個個往裡面裝，小心翼翼，深怕碰壞了似的。
皇帝等人則繼續聊事情，聊著聊著，包拯突然瞅到了什麼，問道：「那個怎麼多了個按鈕。」
唐舒一看，了然道：「這個是兼錄音效果的。」
說著，她一邊解釋，一邊給皇帝和包拯演示了一遍。皇上當即道：「拿過來拿過來。」試了一遍，果然很神奇。
然後就聽他一本正經，威勢十足的錄了一段給南王的口頭聖旨，然後又遞給手底下的人。
唐舒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要說：
「去，給小九送去，有用。」
得，這皇帝真的不是在養兒子麼？
不過宮九看著也確實呆萌可愛，加上長得好，還聰明，的確讓人想好好疼愛。
得了寶物，皇帝十分開心。尤其這東西是展昭帶回來了，自己獨佔了一大半，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又賞了包拯好多東西。
最後看向唐舒：「之前便想著見唐姑娘一面，今日一見，唐姑娘真是大義。改天朕請姑娘入宮，看上什麼隨便拿，朕全賞了。」
「不必了。」
唐舒說：「這些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還不是貴重東西……
皇帝和包拯忍不住看向展昭，前者更是想，展護衛啊，不是朕不幫你，而是就算朕賞你再多也沒用啊！
到頭來，家底還是不如人家唐姑娘厚。
你就委屈委屈吧！
入個贅？
第 53 章
皇帝今日本來就是出來找包拯一趟，放鬆一下午便回宮的。結果出了這種事情, 光是處理完天就已經黑了。再加上碰上了唐舒, 還想多聊幾句, 便索幸留下來將晚飯一併吃了。
包大人向來勤檢, 哪怕皇帝留飯，再加上唐舒和展昭，也只是多炒了四個菜。
確保夠吃，又不會浪費。
展昭一臉欲言又止，「那個……我比較餓，要不再多加點兒？」
皇上和包拯又不傻，要按正常情況, 展昭別說是覺得不夠吃, 就是餓死也不至於說會在皇上面前直言要求再加點兒。這看著……
皇上悠悠的問：「你要再加幾道什麼菜啊！」
「肉。」展昭斬釘截鐵道。
皇帝和包拯直接就笑了, 這明顯果然不是給自己要的，而是給唐姑娘吧！
「包愛卿啊！」皇上笑眯眯道：「你這裡的飯菜，是的確清淡了些。現準備也有點兒晚了，乾脆我讓人去宮裡往回來帶一些。」
「不用了。」
唐舒說著, 啪啪啪桌上就多了三個盤子, 一個是紅燒肉，一個是燒雞，還有一個排骨。
再一轉眼，又多了一個湯。
還有一個水煮肉片。
皇帝看著跟看百寶袋似的，眼瞅著桌上又多填了一個水煮魚。
再多，桌子上就放不下了。
包拯頭一次知道, 他家的桌子原來這麼小。
當然，更讓他驚奇的是唐舒存物的東西。這些菜拿出來還是熱的，根本不像是久放的模樣。
眾人幾乎不需要等，便可以直接用餐。
也因此，皇上和包拯也見識到了唐舒驚人的飯量，和對肉食的熱愛……這典型就是一個食肉動物，不愛吃草。
哦，對，老虎也是這樣。
但看著唐姑娘那張豔麗無雙的臉，老要忘記她是老虎啊！
皇上和包拯容易忘記，但有人卻不會忘。準確的說不是他們忘不了，而是他們乃修道之人，眼睛太好使。
根本看不到唐舒的盛世美顏。
見皇帝久不歸來，天色又暗了下來，正是一些妖魔鬼怪最喜歡的時間。被養在宮中的兩位道長之一，張道長，便自行出宮找了過來，準備護送皇帝回宮。
他身份高，又是帝國親信之一，包府的人都見過，因此馬上迎了進來。
「不用報了，我自己過去就行。」張道長道。
張道長雖然鬍子一大把，年紀也不輕了，但因為修道的原因並不像一般老人一樣，反而顯得仙風道骨，走路也是似有風隨行一般，速度飛快。
身邊的包府下人只得小跑跟上，就算讓他去先報給包大人，這會兒也沒這速度。
因此張道長就這麼直接闖了進來。
然後就瞧見皇上正在首位上坐著，而右手邊則有一隻大老虎蹲在椅子上，且一臉的垂涎……
張道長的心跳一瞬間險些停了。
好在他及時看到，包拯就坐在皇帝的另一邊，然後展護衛也在。
瞬間，張道長明白了。
他朝皇上行過禮之後，便道：「這位想必就是唐姑娘了吧，久仰久仰，今日一見，果然也是名不虛傳。」
适才是太嚇自己了，這會兒反應過來一看，那只大老虎垂涎的分明是桌上的肉，可不是皇帝那麼大個人。
即是虛驚一場，那之後便不用太過緊張。
畢竟若是旁人還好，但這位唐姑娘卻是跟著破獲了小王子一案，而且跟展護衛關係親近不說，之前還幫著假扮三公子吸引惡人注意。在他們眼裡，唐姑娘雖然是只老虎妖，但卻並不會對人不利。
但他這一來，唐舒的確是有點兒吃不下去了。
身為人的模樣，她吃東西還是挺優雅的，但如果是老虎樣兒……她覺得她在這位張道長這裡，恐怕是沒有形象了。
忍不住側頭瞅了一眼展昭，嗯，這貨還是看不到的。
唐舒發現今天她的臉皮又長厚了一層。
在城牆上面應該是又貼了一層。
多大點兒事，她想，她為什麼要在意一個老頭覺得她好不好看，優不優雅……吃，天大地大，吃的最大。
皇帝也沒停筷子。
他跟這兩位道長就是互利互惠的關係，他們借龍氣修煉，順便給他提供一定的安全保護。平日裡見了恭敬的打聲招呼就行，也不用下跪行禮，雙方另一種程面上，更傾向於是平等的。
而這種時候，也不必招呼人家要不要吃飯……
這是包大人的事情。
包拯也沒招呼，因為他知道這些修道的飲風食露……總之平常的餐食是很少吃的。
張道長也沒有要吃的意思，自己絲毫不見外的找了張椅子坐下。手中拿著一個浮塵，仙風道骨的甚是唬人。
就是，眼睛老盯著唐舒看。
目光灼灼。
唐舒面無表情的先一步從皇帝的筷下麵搶了個雞腿，啃完了才慢吞吞的說：「張道長何以如此盯著我瞧，莫不是覺得我太美，想要還俗順便成個親？」
張道長：「……咳咳！」
他反應過來後，險些沒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趕緊道：「唐姑娘，我可看不出一隻老虎美不美。老道已然七十有八，唐姑娘還是莫要開這種玩笑的好。」
「哦，這樣啊！」唐舒懶懶的應了聲，「你這樣看著人，我誤會也不能怪我，是吧！」
張道長：「……」
展昭早已經停下了扒飯，正直直的盯了過來，張道長越發覺得這事情搞笑，趕緊撇清關係。
「沒有沒有，老道只是聽說姑娘在花家左手妖法，又手道術的那一手，有些好奇而以。」
那天之後，唐舒已經打探清楚了。
在這個世界，這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道術本就克制妖法，所以妖怪又如何去學習道術？
唐舒只覺得可能是因為她出生的地方不一樣，又是從小被極有本事的道士養大的原因，所以才與眾不同。
至於這個怎麼與人交流，她要說什麼，說你命不好，生的地方不太對？
這張道長這模樣，顯然是想與她交流道法，但唐舒學得更多的不是養生成仙的，而是怎麼讓自己更厲害的。
也就是說……用來打架的。
畢竟她是老虎，本性難移。那個養她的道士也隨她心願，想學什麼學什麼，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有時候真的是小時候幹多了，長大了就沒什麼興趣了。
唐舒記得自己還是只小老虎時，可調皮了。人家小孩子最多是招貓逗狗，她連獅子和熊都不放過。還跑去逗過猴子，啃過仙人掌，爬過樹，掏過鳥……更別說跑雪山裡狂奔，因為毛不夠厚靈力又不夠被凍個半死過。
但可能就是當年嗨過頭了，長大了沒有什麼遺憾，反倒成了現在這副文靜的模樣。
導致別人看她，還當是個不會武只學琴棋書畫的大家小姐。
也或許有因為世道的原因。
天下太平，法律鍵全，不能隨便揍人……具體的唐舒也說不明白，反正她就長成了這樣，有這麼大的本事。
所以說，讓她跟這些正統的道士探討修仙得長生，唐舒是一萬個不樂意的。
她又不是搞研究的。
而且這個張道長顯然跟之前她在花家遇到的那些不一樣，之前那個被她懟了的什麼道長，還問她是何方高人呢。不僅沒看出來她本體，連她是妖都瞧不出來。
明顯的天份不夠，後天也修行無成。
燈會上遇到的那個小男孩兒是明顯的天資的過人，天生就帶著靈眼，適合幹這一行的。
這位張道長不知是有靈眼還是修行到了一定地步，但總之不可能太簡單，她隨便忽悠忽悠顯然是忽悠不到的，唐舒才不想去費這個勁兒。
張道長見唐舒只顧著吃不說話，便吃她是不想多說，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
只說：「姑娘日後若是改了主意，盡可來宮中找我。」
皇上突然想起，「唐姑娘進得了宮麼？」
宮門處貼著妖鬼莫入的符不說，就連一些雕刻之上，亦有神獸畫像，尋常妖鬼不敢輕易接近。皇上最初邀唐舒有空進宮時，還只當她是個江湖俠女。而今日雖然知道了，卻是又被她跟包大人坐在一起毫無異樣的表像給迷惑了，壓根沒在心中把她當成一隻妖怪。
所以直到這會兒才想得起來，皇宮那是保護失措重重，輕易不好進啊！
唐舒卻是不在意，「改天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進得去也好，進不去也無所謂，反正她沒有太大的想法。
吃過了飯，皇上便跟張道長回去了。
至於唐舒和展昭，卻還是有事要同包大人交流。之前說的更多的還是平南王謀反的事，如今要提的，則是由小王子謀反一案牽扯出來的邪帝舍利一事。
一路追著線索，一個斷了又一個，卻總歸都是白忙。
三人也沒繼續在客廳裡談，而是直接進了書房。包拯往桌子後面一坐，讓他們也坐，這才道：
「你在外面不知道，霍天青死了。」
「什麼？」展昭一驚。
包拯道：「還沒進京，他被關進大牢裡的第一天晚上，便自盡了。」
展昭想了想，覺得也能理解。
霍天青那麼要面子的一個人，縱是一開始沒陷太深，卻也因為怕給天禽門抹黑而一錯再錯。到了這種地步，自然也是不可能放任自己被押送京城，再被人審訓。
真到了那一步，就什麼臉面也別想保住了。
「至於小王子等人，我跟公孫先生多翻審問後，現在可以確認，除了小王子，誰都不知道有這樣東西在。」
包拯說完，又道，「第二排第三個格子裡的東西，你取過來。」
展昭起身，熟門熟路的過去，發現這上面全是畫軸。他看也不看，從左到右全掃到懷裡，一併抱了過來，放到書桌上。
「看看吧。」包拯說：「這些都是青衣樓的漏網之魚。」
說著，又將畫卷一撥拉，分成兩份，指著其中的少一部分說：「這些做了標記的，是當天就在宅子裡的。」
看一眼，一共五個。
對比那一大堆是少，但一想到當時出動了那麼多人，還是不聲不響的跑出去五個，他們卻不知道……
「知足吧！」唐舒往椅子上一癱，說：「中原一點紅還到此一遊過呢。」
畢竟當時幾個高手都不在，一個水三娘還是不管這個的。她去就是為了拿回她的玉佩，你打不過她或許會幫一手，讓她幫忙留意哪個人跑了，自然是沒用的。
況且她沒呆多久，也走了。
所以這事只跑了五個，說實話是當晚被捉的人大基數對比下，還是不算多。
不過事到如今，想這個也沒什麼用。
展昭拿過那五張畫卷展開，將裡面的人物和名字都記住了之後才道：「我會請江湖上的朋友們幫忙留意的。」
說完這事，他們才算將今晚的事情全部講完。
包拯站了起來，「好了，也沒別的事情了，你們倆也早些睡。」走到門口才想起來，「對了，唐姑娘的屋子就在你旁邊，已經讓人收拾好了。」
一夜好夢。
第二日一早唐舒起來時，外面還早，展昭卻早就已經起來出去了。吃早飯的時候才看到人，一手拎了一個大食盒，正在往過走。
唐舒：「……」
包拯：「……」
等等，早飯也要這麼多？
從沒見過這種食量的包大人面上淡定，心中卻又記下了這點。然後看了一下自家展護衛，頗為自得的點了點頭。
看起來，展護衛還是挺體貼的嘛！
吃過飯，展昭便出去聯繫朋友。唐舒自己呆著無聊，便也出了門。
正好她還沒來過京城，正是時候出去逛逛。
相比于熱鬧繁華，京城自是比她之前見到的那些地方要熱鬧一些。唐舒挑了間酒樓，找了個二樓臨窗的好位置坐著，朝下面看著。
賣糖葫蘆的，賣糖人的，還有腳步衝衝的路人。
不過怎麼看，京城的路人穿的衣服都比其他的地方要好一些。怪不得說這是一個一磚頭下去砸十個人，就能砸到三個富貴人，兩個紈絝子弟，兩個宰相門前看門的外加兩個公子小姐，還有一個大官。
「姑娘，您的糖葫蘆。」
店小二跌跌的跑上來，將買好的糖葫蘆給唐舒送了過來，自己收了跑腿的碎銀，十分開心的又去幹其他的了。
唐舒咬了一口，覺得有果肉有些酸，但糖皮卻是很甜。跟在現代吃的味道稍微有點兒不一樣，但卻別有風味。
但再好吃，畢竟也不是肉，所以她只買了一串。
這邊慢吞吞的嚼著，眼睛卻沒移開下面。那個賣糖葫蘆的還沒走，有個婦人正在給孩子買。小孩兒拿到糖葫蘆非常開心，從眼睛裡都能看到滿足。
唐舒忍不住笑了，正要移開目光，就聽得一句，「我也要我也要。」
再一看，那邊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孩子。大概十八九歲左右，面容嬌俏可愛，此刻她正轉頭看著旁邊男子，高聲道：「我也要吃糖葫蘆。」
而那個男的，不巧，唐舒認識。
「陸小鳳。」
她的聲音不高，卻含著內力，陸小鳳一下就聽到了，抬頭一看就覺得頭頂的日頭都沒那麼熱了。
好似烏雲蓋頂。
但見到了，他也不敢不上去，所以說他生平最討厭姑娘，尤其是不喜歡他的姑娘。
一邊嘀咕著姑娘家都是不講道理的，不能惹，一邊就要帶身邊這位姑娘上樓。但這位姑娘也不好應對，「糖葫蘆，你，」說著一指陸小鳳，斬釘截鐵道：「買。」
陸小鳳：「……」
陸小鳳能說什麼，他只能乖乖的去買，還一連買了兩串，左手一串，右手一串。
「姑奶奶，現在可以上去了吧！」他問。
那姑娘滿意了，點了點頭，施恩般的道：「走吧！」
唐舒在樓上看得險些笑出聲來，陸小鳳向來號稱會討姑娘家喜歡，在女人中如魚得水。如今一看，也不是所有的都制不住他嘛！
陸小鳳帶著那姑娘上了樓，給他們介紹，「這是唐舒。」
又轉向那姑娘，「這是西門砍雪。」
唐舒：「……」
這是什麼鬼名字，女孩子叫這個真是好麼？
陸小鳳已經帶著人坐下，唐舒仔細瞧了一眼，乍然覺出不對勁來，「她不是人吧！」
「啥？」
這一下，輪到陸小鳳跳起來了。
他圍著西門砍雪看了半天，才嘀咕道：「我還道是西門吹雪不知道打哪兒整出來個妹妹，這原來不是妹妹，是他不知道從哪裡勾搭來的小妖怪啊！」
「也不是妖。」唐舒說。
要是妖的話，她第一眼就該認出來了，不至於到現在才發現不對。
陸小鳳這下奇了，「那是什麼？」
他轉向西門砍雪，直接問：「老實跟哥哥說，你是什麼？」
「劍啊！」西門砍雪一臉的理所當然。
陸小鳳一拍額頭，猛然想起來了，「哦，這話你說過。」只不過他當時以為是這姑娘跟西門吹雪鬧彆扭，覺得那個劍癡只在乎劍不理會人，所以才說自己也是劍。
卻不想……人家真是劍。
唐舒掀開了最後一層，「她恐怕就是抓小王子那天晚上，等著西門吹雪的那個姑娘吧！」
陸小鳳點了點頭，「是啊！」
不然他怎麼會瞧見的一瞬間就知道這傢伙有可能是離家出走，然後怕其遇到危險，一路哄著，就等騙回萬梅山莊交給西門吹雪了事了。
這下就不錯了，唐舒一瞬間就全對上了。
「原來她就是西門吹雪要找的那個劍靈啊！」唐姑娘道：「西門莊子還拖我留意呢，現在人在陸公子這裡，我也就不多事了，你安安穩穩的給人送過去就好了。」
「我不回去。」西門砍雪嚷嚷道。
唐舒估計她是剛剛生的靈智，性格還有點兒小孩子氣。
想一想西門吹雪那個大冰山，旁邊擱個知冷知熱的溫柔女子會怎麼樣不知道，但這個愛鬧騰的西門砍雪，卻活生生的將人從萬梅山莊逼出來了。
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呢。
她一鬧，陸小鳳就頭疼。
以前還準備將人偷偷拐回去的，現在……「我感覺我要完，暫時不想把她送回去了，但是……」
擱在身邊，他還怎麼遊戲人間……
他這話顯然不是在騙西門砍雪的假話，唐舒便覺得奇了怪了，「為什麼又不往回送了。」
陸小鳳看了一眼西門砍雪，才說：「我原先不知道西門吹雪最近的劍術為何精進得那麼快，現在看來應當與她有關。不過你不知道，他這樣的進步，讓他似乎有了想要去挑戰薛衣人或者燕南天的想法。」
「他那劍……」
如無意外，出劍必死人，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死。
說到底，陸小鳳這是有些擔心朋友。
但現在……
唐舒說：「你不必憂心這個，我覺得他暫時不會去了。」
陸小鳳奇了，「為什麼？」
「因為她之前輸給了我。」唐舒把吃完糖葫蘆的木簽放到一邊，這才隱去了邪帝舍利的事情，慢吞吞的將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又道：「所以，我覺得他如果想找人比劍的話，恐怕不會躍過我，選別人了。」
陸小鳳激動得險些跳起來，跳完之後，又一臉震驚的看著唐舒，「你，你……」
「唐姑娘，容我冒昧的問一句，你還有什麼不會的。」
唐舒說：「不會讓女人生孩子。」
陸小鳳：「……」
西門砍雪一臉天真的坐在那裡，還尤自以為自己不會被送回去了，非常開心。
第 54 章
臨分別時，唐舒又朝陸小鳳打探了那五個青衣樓弟子的消息。畢竟陸小鳳常在江湖上走動, 結識的人多。
不過她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這些人常年行蹤成迷, 更何況這一回還出了這樣的事情。
結果沒想到……
「我知道啊。」陸小鳳說：「之前見過其中一個。」
唐舒頓時感了興趣, 「誰？」
陸小鳳坐在那裡卻是不說了，十分欠抽的把食指豎了起來比了一個一。唐舒與他認識不久，卻也對他有些瞭解，哪能不知道他是在談條件。
這是想要一瓶酒啊！
但唐姑娘的便宜哪是那麼好占的，她狀似不在意的站起身來，說：「要不，我回去讓展護衛來問？」
陸小鳳：「……」
陸小鳳頗為無奈的說：「你們兩口子就知道欺負人。」
唐舒也沒在意他話裡的『兩口子』, 只道：「現在能說了？」
陸小鳳耷拉個腦袋沒什麼精神的道：「說說說, 我敢不說麼……我見到的那個人是這裡面那個用劍的, 就叫周崝的那個。」
「當時我還沒碰到砍雪呢，碰見周崝也是巧合。當時我在一家小巷子裡的一間小店裡吃飯，你不知道，那家老闆做的鹵肉簡直是一絕……好好好, 我說正事, 正事就是，周崝當時也在那裡吃飯。」
陸小鳳這個人，好奇心太重，當時就瞧著這周崝進來時裹得太嚴識。
他窩在角落裡，人家也沒認出他來。他也正好把因為要吃東西摘下了面罩的周崝看了個一清二楚。
然後他就沒什麼興趣了……
陸小鳳見唐舒瞪了過來，忍不住說：「你這也不能怪我, 你之前也沒說要找他。」
江湖上像周崝這樣見不得光的人多了，因為躲避仇家的，因為做的事不光采的，總總原因不能一一列數。
陸小鳳雖然好奇心重，但對於這種人，他卻是好奇不過來的。
更何況，那天的鹵肉實在太好吃，他根本懶得在人家走的時候跟出去，於是就……
但唐舒問及當時的地點位置和時間時，他卻記得清清楚楚。等問完了，唐舒起身，在陸小鳳無奈的揮手同她告別時，輕飄飄的丟下了一瓶酒。
陸大俠立即喜不自勝的去接，誰知剛到了手，旁邊西門砍雪就要搶，「什麼好東西，我也要。」
陸小鳳立即嚇得不住，「唉唉唉，你小心點兒，別碰壞了。」
唐舒沒在聽下去，直接下了樓。
若是沒有西門砍雪，她或許還會將邪帝舍利的事情稍微透露一些。畢竟陸小鳳的人品信得過，辦事又比較靠譜。只是他最近還要先送西門砍雪回萬梅山莊，這段路本就不算太近，再加上……
西門砍雪可不願意回去，估計得哄著來。
陸小雞已經夠頭大的了，再牽扯進邪帝舍利的事，一不小心讓這小劍靈有什麼閃失，估計他的四條眉毛一條都留不下來。
她回去的時候，展昭已經回來了。
桌上放著打包著的肉粽子，看到她，展昭往前推了推，「聽他們說，這家店的味道很不錯。」
「謝了啊！」
能被人時時想到，顯然是一件特別讓人開心的事情。
唐舒愉悅的打開包袱，裡面的粽子還不少，足足有十個。她拆了一個來吃，味道果然鮮美。關鍵是裡面的五花肉肥的地方入口即化，瘦的地方亦是煮進了汁水，伴著粽葉和糯米的清香。
她吃了兩個，然後將見到陸小鳳的事情說了。
展昭一聽，立馬道：「今日太晚了，我們明天就出發。」
「正好，也能等包大人回來，跟他說一聲。」
包拯這一天忙得是腳不沾地的，這邊小王子謀反一案才剛剛算是結了，還留了一個邪帝舍利的尾巴在呢。那邊就又出了平南王一案，他就搞不懂了，好好的王爺不當，這是在鬧騰什麼呢。
先是朝堂之上將事情爆了出來，再是要去審王安，查其他人。
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也不止一個王安能辦到。皇帝的身邊有奸細，這是一件太大的事情了。
等到回到府裡，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公孫策也沒好到哪裡去，二人是在大門口遇見，然後一路進來的。
唐舒和展昭正在等著，見他們回來先讓人把熱著的飯端上來，又遞上五個肉粽，「展護衛買的，我嘗了嘗，味道不錯，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也試試。」
包拯：「有心了。」
公孫策：「……」
公孫策看了看肉粽，又看了看展昭，問：「合玉軒的？」
展昭點了點頭，「是。」
「不容易啊展護衛。」公孫策立即就有了話頭，「一天只賣五十個，一人限買十個，不接受預約，早到早得，晚到沒有……展護衛你這是一大早就出去排隊了？」
「不對，早上你可沒帶回來。」
唐舒忍不住側頭瞧了過去，這東西原來這麼難買麼？
展昭耳根先紅了一半，張了張嘴，說的卻是，「有周崝的消息了。」
聽到正事，眾人立即顧不上這肉粽怎麼買到的了。只有公孫策，頗為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他這是為了誰了，費了心還不讓人家知道，你這就是仗著唐姑娘現在身邊沒別人跟你搶吧！
這件事也不需要商談多久，只是跟包大人還是公孫策講一下，讓他們知曉。具體的怎麼找人，還是要看展昭和唐舒去外面打探。
畢竟陸小鳳遇見那人，已經是近半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人家極有可能已經不在原地了。
不過有消息，怎麼也是要過去看看的。
唐舒和展昭二人說完便回去休息了，至於包拯和公孫策，可能還有事情要商量，便去了書房。
第二日一早，他們便往陸小鳳說的地方而去。
乘著雲，速度便遠比騎馬趕路要快。不過半下午，他們便已經到了地方。
那家店還沒有關門，唐舒和展昭依著陸小鳳當日的形容問了店家。店家當時就是一笑，「你說的這個人我倒還有些印象，吃完就走了。」
「後來再沒來過？」展昭問。
店家搖了搖頭，「他那模樣，明顯不知道是在躲什麼人呢，一個地方哪裡能來兩次。若不是我這小店比較偏，他可能也不過來吃東西。」
頓了會兒，又說：「說不定這會兒早就被抓了。」
唐舒和展昭進來是點了吃食的，一般這也是習慣，要不點東西，要不直接給錢，不白來，白打聽。
店家一邊給他們切肉一邊說：「就你們現在坐的那個位置後面那桌，當時坐了一個濃眉大眼，長得很俊的小夥子。那小夥子這天氣帶了個厚厚的紅披風，卻不嫌肉。他進來時我看了一眼，額頭上一滴汗都沒有，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
唐舒看了那位置一眼，說：「那人可是長了四條眉毛……就是鬍子長得跟眉毛形狀相似。」
「是是是，」店家恍然大悟，「這麼一說，的確是很像。」
「姑娘認識他？」
唐舒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只道：「店家你繼續說，怎麼就覺得他早就被抓了。」
這一提，竟然還有陸小鳳的事兒。
就聽店家道：「這兩人都挺奇怪，當時……時間也就比你們來的稍早一些，我這店裡沒什麼生意，也就三五個人在。我不太忙，便順道多瞧了幾眼。」
這一瞧，可就瞧出點兒小問題來。
原本那周崝進來時掃過一眼，並沒有覺出什麼不對，便坐下要了兩大份鹵肉，還拿了兩個饅頭，似乎是準備就著吃。但才剛吃不到一半，就又瞧見了陸小鳳時不時的瞧他一眼，仔細一看，心下犯了嘀咕。
唐舒估計是陸小鳳的那兩撇鬍子露了餡。
雖說陸小鳳出名之後，江湖之上跟風模仿他的人很多，但並不是誰的鬍子都有修成那樣的天份的。
更何況……
「就見那人似乎掃了一眼那位紅披風客人身邊的椅子，這一下，可就看到了那位客人進來時脫下的紅披風。」
「然後他面色大變，丟下銀子就離開了。」
店老闆的說：「那位紅披風加四條眉毛的客人雖然沒追出去，在我這裡依舊慢悠悠的吃完了東西。但也只怕是他本事比之前那位大太多，所以不怕他跑了，並不急，後來居上，將人給……」
說著，店掌櫃比了個哢嚓的手式。
唐舒心想，這位店老闆不去茶樓說書還真是虧了，就這麼點兒東西，就能腦補到這麼一大出戲。
不過嘴上她卻是誇著，「老闆的真是火眼晶睛，厲害厲害。」
店老闆笑得很開心，話卻說得很矜持，「哪裡哪裡。像我們這樣開店的，不多留個心，哪天出點兒事都不怎麼回事呢。」
這倒是。
唐舒想到就算是現代，偶爾也會爆出有人在店裡打砸的事情。不過現代法律雖然不是特別完美，但已然是十分完善，這種事□□後總會追究犯事之人，是進去蹲局子還是賠錢，或者兩樣一起，都是有的。
但這裡不同。
尤其這年頭武林大俠這麼多，像唐舒和展昭上次抓霍天青時砸了東西後來賠錢這樣的也有，但更多的是即嚇跑了客人，砸完了東西拍拍屁股走了的。
大一些的店還好，後面總有些後臺，像這種小店……
日後如果有機會，想個辦法解決一個這個事情，唐舒想。
不過這顯然不是一兩日或者說辦就能辦的事情，畢竟大環境在這裡。所以她把注意力更多的還是放在了打探消息上面。
在得知店老闆也不知道那人後來的下落後，他們便也只剩下吃了。
陸小鳳倒的確沒說話，這裡的鹵肉確實是一絕。
唐舒一向是比較喜歡吃瘦肉，肥得得做得特別好。但這家的做的是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特別夠味。
尤其那兩個豬耳朵，更是又脆又有味，特別好吃。
她一個人，幾乎就將人家店裡今天的份吃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還直接打包走了。
店老闆看了看天色，發現離天黑還有好一陣呢。以往他這店是得開到天黑，因為晚上也是客流高峰期。
但今天，顯然他可以提早收攤了。
從這裡出來之後，展昭和唐舒在城裡搜尋了一陣。毫無意外的，沒有得到任何線索。
於是他們只得找了客棧，先將自己安頓好。
正巧雄關總兵的府衙就在此處，唐舒和展昭二人便準備明日去打探打探消息。畢竟這是人家的主場，人手也多，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雄關總兵姓丁。
在去的路上，展昭同唐舒介紹，「丁總兵有兩子一女，我雖未見過，但卻聽過他們的名聲。丁兆蘭和丁兆惠乃是孿生兄弟，模樣幾乎一模一樣，劍法亦是出眾，在江湖上闖下了丁氏雙俠的名號。」
唐舒可算明白了，這個雄關總兵是誰了。
「那個女孩子應該是叫丁月華吧！」唐舒說。
展昭一愣，笑了：「原來唐姑娘知道，倒是我多說了。」
「沒什麼，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唐舒說，你不提丁氏雙俠，我也想不到丁月華是雄關總兵的女兒。
畢竟她是聰明，但也不是過目不忘，總有些東西藏在記憶裡，要用的時候想不起來。
不過這個丁月華嘛……
唐舒目光複雜的掃向展昭，心道，這不是身邊這位展護衛的官配麼。
這說話間，他們便到了一條主街上。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但卻有人在往一處去，再看那裡圍了一圈兒的人，不知道在幹什麼？
「賣藝的？」唐舒猜完便搖了搖頭。
賣藝的一般都在路邊上，很少有路中央的。這模樣，看著倒像是有什麼熱鬧，大家都在看。
這熱鬧……
唐舒皺了皺眉，古時候能有什麼熱鬧，無非是紈絝子弟強搶民女，或者有那好賭的惡徒借了債還不了，正在賣兒賣女。
這兩樣哪樣說出來都不是好事，所以唐舒皺了皺眉，便準備過去看一看。
若有需要，她還能幫個忙。
她跟展昭畢竟會武，現在圍的人也不算太多，想要擠進去並不是難事。這一進去，唐舒就知道她這可能是猜錯了。
正中央站著的那位姑娘容貌秀美，氣質端莊，再觀其衣著打扮，一看便知是一個大戶人家嬌養長大的小姐。再一看手中還提著劍，衣服也屬於比較清爽俐落的款式，似乎又有些英姿颯爽之感。
總之是個很討喜的小姐姐，唐舒給這邊定義完，就看向場中的另外一人。
那是一名男子，正背對著他們，所以瞧不見容貌。但衣服還算乾淨整潔，但穿在身上卻似乎有些撐不起來。
嗯……有點兒像猴子穿龍袍，衣服沒問題，人的氣質不太夠。
不過唐舒也非以貌取人之人，之所以對這人評價如此低，確是因為他此刻正在幹的事兒，給他拉了分。
任是誰，一眼都能看得出來，目前正是這名男子在糾纏那位漂亮的姑娘。
「你莫要纏著我，需知我並不喜歡你，也沒功夫聽你說話。」唐舒就聽那位姑娘說，聲音也是清爽好聽，俐落得很。
然而那男子若是願意讓開，又怎麼會發展到圍了這麼一圈兒的人。
「月華……」
這一聲一出，唐舒才明白，原來這好看的姑娘就是丁月華。
緊接著就聽那男子道：「月華，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我能為你去死啊……難道你就只喜歡長得好看的，有錢的，你就是這麼膚淺的女人麼？」
丁月華被糾纏久了，還被說是膚淺的女人，一時氣極。
「是，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有錢的，怎麼了。你自己不也是麼，我如果不是雄關總兵的女兒，不是劍法高超，沒有長得好看，你會看上我麼？」
她也是真不明白了，這個人就見了她一面，就這麼苦苦糾纏。
一開始還當是說清楚了死心了就好，哪曾想今天在這種日子裡，給她來這麼一出。眼看著時間一點點兒的過去，心中還有要事的丁月華越發急燥。
偏偏這男子還不讓開，甚至道：「我會，我會的，縱使你沒有家人，沒有錢，不會武，只要你是你，我就會喜歡。」
「你天真，善良，聰明……」
丁月華簡直要氣笑了，朝夕相處動了情還能說是看上你身上的優點了，哪有一見面就能看出優點的。
她本以為之前那麼一反唇相擊，這人會自覺退散。哪曾想這人不要臉起來，竟能無恥到這地步。
尤其周圍這些人，非但什麼都不懂，還在那裡跟著嚷嚷。
「就是啊姑娘，你不懂，這找男人啊，還是得找疼自己的。容貌那都不是事兒……」
氣啊！
丁月華索幸直接撥了劍，「你給我讓開。」
誰知那人非但不讓，還道：「你殺啊，你殺了我，殺了我我也喜歡你……」
唐舒簡直要懷疑這人不是腦袋有毛病，就是在故意挑動圍觀群眾的情緒。這不，他這一說，勸丁月華的就更多了。
這些人，不是自已女兒，不是自己妹妹，在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身上，可勁的發散著大方。
就不信輪到他們自己，真能像他們說的那樣，直接就答應嫁了。
展昭皺了皺眉，看不下去了，當即就要上前。唐舒卻拉了拉他，「丁姑娘的武功也不比你弱，這事不能直接動手解決，看我的。」
說著，她轉身旁邊一位看熱鬧的婦人，遞給人家一錠銀子，「幫我個忙，這就是你的了。」
展昭回頭一看，這位婦人已有四五十歲，模樣自然談不上好看，甚至臉上還有一大片黑斑。
她看到銀子十分高興，趕緊收了起來，「姑娘你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婦人我也在所不惜。」
「不要你上刀山，也不讓你下火海，你只需要衝出去，把我的話照著念一遍就行。」
唐舒說完，便將一段話教給那位婦人。
對方拍了拍胸膛，「沒問題。」
緊接著，眾人就瞧見她沖進了人群，直奔那名纏著丁月華的男子就去了。
「呦，公子，你怎麼跑這裡來了，你……你這是看上更漂亮的，所以不要我了麼？漂亮有什麼用，她有我會收拾屋子麼，她有我體貼麼……你不要嫌棄我老啊，女人大點兒才會疼人。」
「還是你覺得她比較有錢……」
「可感情不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啊，你當初不是對我說，看上的是我這個人，因為我溫柔，體貼，做飯好吃麼，怎麼現在……」
這段話一出，癡情公子立即變成了不要臉的騙人渣男。這是瞧上更好的，便把家裡那位拋棄了。
看看這位老婦人身上穿的，再看看這位公子……原來是巴上了有錢人家的小姐。
不用多說，圍觀的群眾自然又腦補了一出大戲，說出的話又與剛才截然相反。丁月華站在中間，一臉的懵逼，完全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個男人也傻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後退，「你別過來，我不認識你……」
「你，你竟然不認識我了……去年的今日，你還說要陪我看盡每一個日出日落。我為了給你攢錢買身衣裳，每日熬到三更半夜才睡。好不容易……」
臥糟，這可更渣了，衣服原來都是前一個給買的，就這麼穿著出來傍大家小姐了。
那男人已經氣狠了，「你胡說八道。」
說著，他的手也伸了出來。唐舒敏銳的看著那一推，竟是要殺人的模樣……她當即打出一道靈力，做了中間緩衝。
這一來，那位婦人只是被推倒，身體卻不會有大礙的。
丁月華趕忙過來扶人，「大娘你沒事吧！」又轉向那男人，「周小小你幹什麼……」
「周小小？」
同時出聲的正是唐舒和展昭，他們是萬萬沒想到，在大馬路上就能這麼撞見他們要找的人之一。
但這一出聲，也被周小小發現了他們。後者扭頭一瞧，頓時什麼也顧不得了，推開人群就往外跑。
「追。」唐舒和展昭二話不說就追了出去。
丁月華剛剛將那位婦人扶起來，「大娘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那位婦人十分豪爽道：「莊嫁人耐摔著呢，這就完了？」她探頭瞧了瞧，才嘿嘿笑著說：「就演這麼一出就能得那麼多銀子，賺大了賺大了。」
丁月華：「……啥？」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唐無霄 投的地雷，謝謝！！！
第 55 章
丁氏雙俠最近正為妹妹煩心，主要是為了妹妹的婚事, 還因為妹妹對夫婿的要求, 那實在是太高了。
向來他們是最疼妹妹的, 對未來妹夫的人選自然也是千挑萬選。即要武功好的, 又要會疼人的，還得長相過得去。
不過對這個要求，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畢竟丁月華家裡還算有錢，雖比不上什麼專門做生意的例如花家什麼的，但也比普通人強上太多了。最主要的是丁月華長得好看，人又聰明，雖然被嬌慣得有些時候無理取鬧了些, 但那也是對他們這些家裡人, 在外面還是很識大體的。
這樣的條件, 要求高一點兒，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偏偏丁姑娘的要求太高了。
家裡沒有外人，兄弟兩個就坐在那裡交流這件事情，「你說說, 你說說, 她這樣挑下去，還能嫁得出去麼？」
「我們還怕她被人騙走了，現在……來個人趕緊騙走吧，不然就得孤獨終老了。」
「唉！」
丁兆蘭歎息道：「我實在是很想告訴自己是我多慮了，妹妹如此優秀，怎會愁嫁。但她這眼光, 也實在是……」
「她要長得好看的，行，」丁兆惠咬牙道：「天底下最好看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無花，那是個和尚咱們暫且不提。就說江楓，容貌夠是一等一的了吧，全江湖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了吧！」
丁兆蘭補充，「而且人家家裡還比咱家有錢。」
「那是太比咱家有錢了。」丁兆惠說：「好在女子高嫁亦不算什麼，咱們妹妹也不差，差人說合說合，說不定也有個希望。」
丁兆蘭說：「但她看不上。」
為什麼看不上呢？
丁兆蘭接著說：「她嫌棄人家功夫沒她好，在那裡嘀咕要是江楓有燕南天那樣的劍法就好了。」
「這算什麼？」丁兆惠說：「你還沒聽到她說希望人家有無花那樣的才藝呢。」
「總之，她是恨不得把全天下人的優點全集中到一個人身上去。」丁兆蘭道：「還好這事兒只有咱們家裡人知道，這要傳出去了，怕是要成為一大笑料。」
批判完了，丁兆蘭又道：「不過月華也就是年紀小不懂事，天真了點兒。咱們只要慢慢的讓她認清現實就好了，不用這麼……」
正說著，一個丫頭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大少爺二少爺。」丫頭急得都快哭了，「你們快去看看吧，小姐出門了。」
丁兆蘭說：「月華出門了有什麼好急的，她不是每天都要出去麼？」
「唉呀這回不一樣。」丫頭趕緊道：「小姐這一回是聽說了七絕妙僧無花的消息，這才趕出去的，好像是要去捸人。」
丁兆蘭丁兆惠：「……啥？」
不過仔細一想，無花的武功夠格，才藝絕佳，容貌上乘，至於錢財……月華那丫頭最不注重的就是這種身外之物了。
可他是個和尚啊！！！
丁兆蘭和丁兆惠急了，當即就要趕緊出門，盼著自家妹妹不要惹出什麼事兒來才好。
但他們這心急火撩的還沒出門呢，就在大門口撞上了剛剛回來的丁月華。再一看，自家妹子果然不安好心，這一身打扮，比平時溫柔賢淑多了。
丁月華一看到他們，也是高興，「哥，你們過來，幫我打聽個人。」
「別是那無花吧！」丁兆蘭趕緊道：「人家可是和尚，你可別……」
「哦，我把無花給忘了。」丁月華恍然，不過她也沒有太在意，很快就說：「但我要找的不是他，哥，我告訴你，這回我是真動心了，你們一定要幫我把人找到。」
丁兆蘭丁兆惠：「……啥？」
這剛覺得妹妹嫁不出去，她就有喜歡的人了？「
丁兆蘭趕緊道：「是誰？」
丁月華道：「是一個穿著粉色衣服的姑娘，剛剛在大街上幫我解了圍。你們快去打探打探她是誰，我一定要認識她。」
丁兆惠頭都大了，「妹子啊，那是個姑娘。」
「對啊！」丁月華說：「但她的行事做風很得我喜歡，尤其那一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簡直是高。而且據說她特別漂亮，長得比我還好看。當時她似乎在追人，我覺得……她會不會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男扮女裝。」
丁兆蘭和丁兆惠：「……」
「你這是瘋了吧，她是在追人又不是被人追，哪用得著掩人耳目。」
「或許是怕人跑了。」丁月華認定了，「總之不看見人，我不相信她是個女人。」
丁兆蘭和丁兆惠知道他們妹妹又耍小脾氣了，是自己不希望那是個姑娘，畢竟她不能嫁……
於是將人哄了回去，又派人去打聽消息。
結果這一打聽，一出大戲就出來了。
「是得謝謝那位姑娘，那周小小怎麼回事，他怎麼還纏著不死呢。」丁兆蘭十分不高興，一拍桌子，「等他回來，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
「據說那個男的像是展昭，那姑娘八成就是傳言中的唐姑娘沒錯了。」丁兆惠道，「我覺得被他們盯上，咱們是沒機會揍人了。」
「也好，省得他老纏著月華。」
……
再說另一邊，唐舒和展昭根本是沒想過，這事兒得來全不費功夫。五個人中，周小小武功最差，但在偷雞摸狗上卻是很有一手。
怎麼說呢，如果把青衣樓的人排個號，蕭秋雨這些能排在前面，這個周小小就是在後面。
而且長得也是賊眉鼠眼的。
「周崝在那件事後躲躲藏藏，他卻不同，不說到處招搖，卻到底十分高調，竟然還在這邊糾纏丁月華。」
唐舒說：「莫說其他的，就丁月華和他站一起，就十分不配，他哪裡來的勇氣。」
展昭突然明白過來，「所以你覺得……」
「我覺得可能邪帝舍利就在他手裡，所以他才如此自大，覺得辦什麼都能成。」唐舒道。
展昭問：「那你看到他，為何沒有發現……」
「或許他並不帶在身上。」唐舒說：「這樣的寶貝，總是要找個地方藏起來的。」
「但也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東西在周崝手裡，所以他才躲躲藏藏。而周小小身上沒東西，反而大大方方，他是不覺得他這種小人物，竟然還會被清算。」
說這些時，他們還在找人。
之前追到這一片人便沒了蹤影，這時候唐舒和展昭正在邊找邊交流。
展昭聽了唐舒的分析，點了點頭，「是這樣，但後者的可能性明顯不大。」他猛的回頭，身後的幹草垛裡確實藏了個人，但卻是個小孩子，不是周小小。
二人繼續往前走。
他也繼續說：「他們應該認不出來邪帝舍利，拿了一些珠寶而以，並不會讓人覺得害怕。周崝會躲顯然還是因為參與了謀反一事，不確定朝廷會不會接著找他。而這個周小小，就很可疑了……」
唐舒點了點頭，她也比較懷疑這個周小小。
因為這人的老本行就是偷東西，還有一個妙手空空的綽號。這幾個人中，就他最有可能發現那下面有東西，並且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來。
但人卻不見了。
展昭皺了皺眉，「一路跟過來的，突然就沒影了。」
「跑得確實快。」唐舒也道。
也是她太輕敵了，覺得就這麼一個小角色，隨便追追就落到掌心裡了。卻忽略了這種擅長偷盜的人，別的不好，輕功可能還算能看的。
周小小戰戰磕磕的藏在柴夥堆裡，那個滾出去的小孩兒滿臉恐懼，卻不敢將他說出來。
因為他手裡拿著刀，他害怕。
然而唐舒和展昭卻以為是小孩子玩躲貓貓，結果被他們倆個又是飛又是劍的給嚇著了。再不多看，怕惹哭了還得哄，便直接拐了個彎卻搜另一條巷子了。
周小小大松一口氣。
然而還不待他站起來，卻又聽到一陣笑聲，「嘻嘻嘻嘻嘻嘻，抓到了吧！」
他直覺的以為是唐舒，畢竟展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發出這種聲音的。但這個時候，他把自己藏進了柴堆，也是默認了只要被找到，便再也跑不了。
小男孩呆呆的站在一邊，一動也不敢動，瞧著都快哭了。
從高處慢慢的落下一個白衣赤足的姑娘，正是婠婠，「呦，看這可憐的，公子，你可是需要幫忙？」
這會兒看到了人，周小小便知不是唐舒。
唐舒穿的是粉衣服，也沒這麼暴露……而且現在正在追人，她不可能停下來換衣服。
「姑娘是……」他小心翼翼的問。
「你要打聽奴家的名字？」婠婠垂眸低語，模樣看著竟有些害羞。
她那張臉很有欺騙性，縱是見慣了風月的陸小鳳都不敢保證一定會不被騙，更何況是周小小。
他一看這狀態，立馬就覺得這姑娘不是沖著他來的。
但他還是警惕的問，「姑娘剛剛說抓到了……」
「抓到他了啊！」婠婠一指旁邊的小男孩兒，「我們在玩捉迷藏，你這是也想一起玩兒麼？」
周小小：「……」
他越發摸不准婠婠的來路，只能試探道：「我在躲人，姑娘可有什麼好的藏身之處。」
雖然唐舒和展昭已經離開，但肯定就在附近找，說不定哪一刻就會回來。周小小簡直想直接跑，但這姑娘擋著路，沒有辦法，他才……
結果卻沒想到眼前的漂亮姑娘說：「當然有啊，而且我還能帶你離開這裡。」
後面這句周小小卻是不信的。
他只問：「求姑娘將我藏好了，等我的仇家離開，我必定有重謝。」
「有珠寶麼？」婠婠小聲問。
周小小卻松了口氣，只要有求，便好辦。他說：「有的，有很漂亮的，很大顆的珠寶。」
再貴重的東西，他都能再偷來，但命卻只有一條。因此在這個時候，周小小幾乎是把一切的寶都壓上了，「我給你，全部都給你。」
婠婠嫣然一笑，嬌嬌的說：「那你帶我去取。」
周小小苦笑道：「我現在在被人追，要如何去取……」他又遊說：「姑娘你也莫要著急，只要我安全了……」
「我會讓他們追不上你的。」
婠婠甜甜的道：「所以你現在帶我去找珠寶。」
她說著伸手抓了過去，周小小想躲，卻根本躲不開。再想起她出場時的方式，頓時明白，這姑娘也絕對不簡單。
而且很詭異……說話做事，都讓人看不明白。
婠婠已經輕聲問：「珠寶在哪裡，帶我去找。」
珠寶和命，自然是命更重要。周小小縱然不太信任婠婠，卻也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因此，這個時候也只能賭一把了。
「在城外，在城外的一座破廟裡藏著。」他道。
婠婠笑得愉悅，「這樣就對了。」
她帶著周小小，避開了唐舒和展昭，一路往城外而去。這件事情要是周小小自己來做，勢必不會成功，但婠婠卻能。
他們走後，那個小男孩終於嚇得哭了出聲，仿佛劫後餘生一般。
哭聲吸引了唐舒和展昭再次回來，雖然有急事，但展昭還是問了一句，「你怎麼了，是迷路找不到家了麼？」
小男孩哭著搖了搖頭，「有，有壞人。」
另一邊婠婠拎著周小小順利的出了城，周小小越看越覺得這姑娘不簡單，卻猜不透她的身份。一邊在心中擔憂自己真的能活命，一邊懷疑這樣的人真的只為了幾顆珠寶？但他身上又的確沒有什麼更值錢的東西了。
他有些怕，又有些後悔。
但又一想，落在唐舒和展昭手裡，謀反的大罪是肯定活不了的。
這麼一想，似乎落在這位詭異的漂亮姑娘手裡，還有幾分生的希望。
周小小極為忐忑的帶著婠婠，去找珠寶。
城外的破廟離得並不遠，他將東西藏在佛像後面。那本來是準備迎得了丁月華的芳心去求娶的，現在卻只能拿來另做它用。
周小小有些心疼，卻發現眼前的姑娘將其他的都掃到一旁，只拿起了其中最大的一顆。
那一顆他一直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只覺得應該很值錢。現在看來……難道是什麼寶物不成？
他正想著，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勁風，還未來得及反應，人便已經被掀翻。這一回，卻不是那名帶他過來的姑娘幹的，而是另一名漂亮姑娘。
她不光擊倒了他，甚至就連之前跟他要珠寶的那個有些邪性的姑娘，也被打落了手中的珠寶。
「師妃暄。」婠婠回身，咬牙，「你竟然也在。」
師妃暄笑道：「恰在此地休息。」
實在沒想到，運氣這麼好，竟撞上了婠婠帶人進來。她提前發現，便躲了起來，這才得以發現邪帝舍利的存在。
看著她，婠婠卻是一陣懊惱，原以為快人一步，卻險些為人做了嫁衣。
只怪這師妃暄躲得太好，她進來之後太過自信，也太過焦急，竟沒有細搜，這才給了對方機會。
區區兩句話之後，這二人便打了起來。
周小小趕緊滾到一邊，壓根不敢參與。卻又有些垂涎那能引得如此高手爭奪的寶物……若他沒聽錯的話，其中一個還是慈航靜齋的師妃暄。
而且這東西本來就是他的，周小小頗為不要臉的想，這是他從小王子那裡偷來的。
但婠婠與師妃暄交戰，豈是他能參與進去的。也就只能看著邪帝舍利在二人手裡來回互換，誰也不能真正搶到。
再這麼一耽擱，唐舒和展昭也到了。
周小小嚇得膽都要破了，再顧不上寶物，直接就遠遠的逃了。
唐舒和展昭也沒追他，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邪帝舍利。與此相比，一個周小小，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這顆真的是邪帝舍利的話，那它就不是妖丹。」唐舒說。
展昭道：「那是什麼？」
他們誰也不懷疑這東西不是邪帝舍利，如若不是，婠婠與師妃暄怎會因此激戰至此。而且，展昭說：「我能感覺到，裡面有特別大的能量。」
唐舒點了點頭。
「這東西不是妖丹，卻也與妖怪有關，可抵一枚妖丹的功效。」她緩緩道：「這是幸好江湖上還算瞞得緊，若非如此，恐怕就連各路妖怪，也想要來搶上一搶了。」
「更別提，這裡面還有歷代魔門長老的內力，就更加不一般了。」
他們到了，婠婠和師妃暄又哪裡能不知道。
師妃暄當即道：「還請二位助我一臂之力，擒下這個妖女，奪回邪帝舍利。」
婠婠立即道：「你們要以多欺少，欺我一個弱女子麼？」
剛示完弱，對上師妃暄又是一句，「什麼叫奪回，邪帝舍利本就是我魔門之物，你慈航靜齋才是不要肖想。」
這二人邊說邊打，一恍眼又是十招過去。
師妃暄道：「展護衛還不出手，難道要任由東西流落魔道麼？」
「怎麼說呢……」唐舒輕聲道：「包大人的意思是，東西如果回了魔門，只要他們保管好不丟出來引發江湖動盪，我們是不需要管的。」
師妃暄頓時就是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個答案，直覺的看向展昭。
婠婠也瞧了過來，小妖女眼睛瞪得大大的，全是不可置信。
展昭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包大人的確是這麼說的。」
展昭的話，可比唐舒的有份量多了。唐舒的是真是假無人敢確認，但展昭說話全江湖都知道，一言九鼎。
更何況現在他們武力值佔優勢，的確沒必要靠這個來欺騙人。
婠婠當即就嬌嬌的笑了，「我們當然會好好保管，如此至保，哪捨得丟出來。」
幾句話之後，二人便是繼續過招。
美女相爭，即便是在打架，也是頗為好看的。
唐舒一邊看著，卻也防備著再有什麼東西出現。事實上她還想問展昭一句，東西就在眼前，真的不搶？
正猶豫著，那邊婠婠與師妃暄因為都要制橫對方，反倒一個失手，邪帝舍利從旁飛走，而落點……
正是他們二人的方向。
唐舒忍不住看了一眼天，這怎麼回事，難道是天都看不下去了，覺得這婠婠和師妃暄兩人都不該拿，而是該他們拿這邪帝舍利？
但婠婠是失主啊……
雖然是魔門的，但也不能因為人家不是好人，就理所當然搶人家東西吧！
展昭顯然也瞧見了。
而且東西是更朝著他的方向來的，到最後竟不偏不讓的到了他的面前。
展昭伸手欲接，然而才一觸到邪帝舍利，後者便是一陣光華大作。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發現邪帝舍利已經融化，且沒入了他的體內。
一片寂靜中，展昭發現自己在發光。
「這是……」展昭驚呆了。
唐舒也驚呆了，還有這種操作……不過，展護衛，你剛剛可是斬釘截鐵的保證，對邪帝舍利沒興趣的。
現在卻自己吸收了。
這操作是不是有點兒又當又立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大角鹿鹿鹿鹿鹿 投的手榴彈，謝謝！！！
第 56 章
大約半刻鐘之後，展昭的身體方才不在發光。但是他卻陷入了頓悟之中, 或者說其中也有一時獲得的能量太多, 吸收不了的原因。
唐舒站在他身邊, 動也不動, 看著都要哭出來的婠婠。
她覺得以這小妖女的性子，這時候肯定不能善罷甘休，怎麼也得鬧騰一頓。結果婠婠最後咬了咬牙，一跺腳走了。
唐舒：「……」
哦，肯定是她長得太漂亮，婠婠自慚形愧不好意思再賣萌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一時唐舒也懶得去糾結婠婠的做法。她在婠婠走後, 看向師妃暄。
師妃暄朝她道了個告辭的手勢, 便也離開了。
展昭目前的模樣, 顯然是不能被打擾的。所以他們都沒有說話，走得也是悄聲無息的。
師妃暄不難理解，仙子從來不幹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情。婠婠如果細想也不難明白，畢竟這小妖女也不傻。
現如今邪帝舍利已經被展昭吸收, 她再鬧騰也是無用, 反而容易惹得唐舒出手。她現在或許可以當著唐舒的面干擾到展昭，但事後卻根本承受不起唐舒的報復。
若是能奪回邪帝舍利，她或許還會賭這一賭，現在嘛……
就算再氣，也還是得走。
四下無人，唐舒站在那裡也不用太過緊張, 便摸著下巴回憶剛剛發生的事兒。婠婠和師妃暄打鬥的事情就暫且不提了，主要是邪帝舍利沖他們飛過來的時候。
那個位置正朝著展昭，所以她便沒動手。
因為又不是飛刀，而且那個速度，展昭要接過來也是輕輕鬆松，根本不必擔心。
結果邪帝舍利碰到展昭就化了……
不可能是因為展昭武功高，婠婠和師妃暄二人誰也不能說低，更別說婠婠還是陰癸派傳人，這裡面一部分的功力和她出於同源。要靠男女來說就更不對了，小王子和周小小全是貨真價實的漢子。
唐舒想到了邪帝舍利的材質……
不是妖丹，但包大人和公孫策猜的也不算是全錯，這東西的確與妖有關。應該是某個極有本事的妖折騰出來的東西，先前她也提過，此物可抵一枚妖丹的功效。
這種好東西……
難道不應該在用之前沐浴更衣，熏香跪拜，準備好了再一舉吸收的麼。
再看展昭，
唐舒抽了抽嘴角，覺得這世界可能有點兒玄幻。
如果是水三娘這些妖怪得了這類妖丹正在練化，那一醒來絕對是功力大增。當然展昭的功夫也要大漲一個段，只不過……
展昭悠悠轉醒，還有些不甚明白，「我這是什麼了？」
「你不是人了。」唐舒直接挑了重點告訴他。
展昭一驚，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什，什麼……」唐舒想，看吧，果然對人類而言，這也應該是個不小的打擊。
好好的人，突然就變成妖了，也的確不是哪個人都能輕易接受的。
唐舒安慰的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卻發現這人耳根紅的厲害，還一碰就抖。
展昭道：「我，我，我會負責的。」
這特喵的什麼鬼？
唐姑娘傻了。
再一看，展護衛抬起的頭臉紅得都要滴血了，這怎麼又害羞了……唐舒正納悶著，突然就聯繫起了前後事。
展昭吸收了不知什麼妖的類妖丹，變成了半人半妖的存在。練化之後不清楚情況，問自己是怎麼回事，估計是想知道邪帝舍利為什麼到他身上就這麼被吸收了。然而她的重點卻剛好在這人已經不是純人類了，想要告知這一大事。
你不是人了……
你不是人……
不就是說人禽獸麼……展昭這是以為她說他做了禽獸事兒？
唐舒仰頭望瞭望天……不會吧！
「清天白日的，展護衛你不會思想這麼……」汙吧！
然而展昭還真的想得那麼汙……也不怪他，而是他心中一直念著唐舒，剛才又似乎失去神智全憑本能，他的確不敢保證自己什麼都沒做。
而且，唐姑娘是不會騙他的。
哪怕是現在兩人身上衣服都整整齊齊的，也保不齊是不是之後又穿上的……
「沒，沒事？」展昭聽唐舒這麼一說，顯然也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多了。卻依舊結結巴巴的，「我，我們真，真的沒有……」
「沒有沒有，真沒有……哈哈哈哈哈哈。」
唐姑娘笑得腰都直不起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寶氣的男人。
展昭紅著一張臉站在那裡，整個人是手足無措。好半天等唐舒都笑夠了，才說：「我，我，是我對不住姑娘。」
「哦？」唐舒差點兒以為自己沒解釋清楚，「怎麼又對不住了。」
展昭道：「不該胡思亂想。」
唉呀媽呀，這簡直太好玩兒了。
唐舒真的是頭一次碰見這種事兒，要不是現場沒有床，她簡直想上去滾上兩圈，再把腦袋往枕頭裡面一埋。
如果恰好有只貓給擼兩把，就更爽了。
她這裡笑得開心，展昭自然是臉紅得都要冒煙了。尷尷尬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站在一邊甚是無措。
好不容易，等唐舒笑夠了，才將一切跟他說了。
「現在你的隱性基因……嗯，就是妖性那一半，說白了就是這玩意兒是個什麼妖倒騰出來的還不知道，你身上也沒什麼太明顯的特徵。」怕展昭不懂，唐舒又做了比喻，「比如冒出一對狼耳朵啊，或者狐狸尾巴，整對熊貓眼出來什麼的。」
「總之這些特徵沒顯出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你這融合了什麼。不過值得確定的是，你的功力絕對大漲，現在對上婠婠，她肯定不敢跟你打。」
說起正事，展昭總算不結巴了，「可是怎會如此，我什麼都沒做。」
甚至因為接那一下並不需要什麼，他連內力都沒用。
「這個我覺得……」唐舒看了他一眼，問：「你還記不記得，當時那個滿身鼻涕的瘋子。」
展昭頓時想了起來，那個瘋子（高人）耍著瘋丟回來一錠碎銀。他收了起來，待再拿出來要看時卻不見了。
當時沒有多想，如今看來，卻難道是……
「很可能就是因為那個。」
唐舒說：「不過總歸不是什麼壞事，就別想了……就是，你以後可算不上是正兒八經的人類了。」
唐舒看著展昭，想知道這人對自己突然變成半人半妖這種東西，會是什麼想法。
展昭並不在意，「這倒無事，只是……」展護衛突然想起，「展某還能見包大人，或者說進宮麼？」
唐舒道：「進宮我不敢保證，但見包大人肯定是沒問題的，你又不是惡妖，身上一身正氣又在。」
「其實就我觀察，也就是一些惡妖或實力太差的不敢接近包大人，換成是葛巾都沒問題。」
畢竟那朵牡丹花的修為雖算不上高，但卻十分純正，且未曾為惡過。
得知了此事，展昭明顯放鬆了很多。
「這樣便好。」
他對自己是人是妖的事情並不在意，因為他從未覺得妖怪不好。有妖鬼為惡，自然也有唐舒葛巾這樣的好妖，人類界也有諸多惡人，他們做的事有時比妖鬼還要可惡。
如今變成了半人半妖，只要還能繼續為包大人辦差，便沒什麼其他的問題了。
談完正事，唐舒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方才的事情。
「展護衛。」她悄悄湊近了，小聲問：「觀你這模樣，該不會還沒那什麼過吧！」
展昭：「……」
他們當時正在往回走，這一下展昭直接當機，整個人木在了那裡。
「唐，唐姑娘，這種話……」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唐舒笑得不行，「就說嘛，怎麼會一起來就聯想到這裡，原來是沒經驗啊！」
「展護衛，你不覺得你現在渾身都是勁兒，簡直恨不得跑上幾十公里？」
「要真是剛做完，正常人都得虛一陣兒，你還打算顛覆常人，當鐵打的男人呀！」
展昭：「……」
他幾乎是機械般的往前走，臉紅得快要爆炸。
好在唐舒放過了他，但即便如此，等他們再進城的時候，展護衛還是能明顯看得出來不自在。
「唐姑娘？展護衛？」門內，跑過來一個小廝，沖著他們略為疑惑的問。
唐舒笑了笑，看向展昭。
展護衛無法，只得上前，乾咳了聲先把身上的僵勁兒去了，才問：「是我們，請問你是……」
「小的是雄關總兵府上的下人。」那人一聽果真是他們，當即便道：「我們家少爺知道二位到了這裡，本準備親自來請二位去府上做客。只是又聽說兩位追著人跑了出去，便差小的在這裡等著，看看兩位還回不回來。」
丁兆蘭和丁兆惠？
對上正事，展昭的腦子還是很夠用的。他馬上就推測出來了是怎麼回事，又想到他們之前還正準備去丁家呢。
只不過他們去丁家是想去打探一下周崝的消息，結果半道上先碰上了周小小，陰差陽錯的，就這麼容易的拿到了邪帝舍利。
不，不容易，為這事兒他已經跑了很久了。
只是之前久沒有太確定的線索，全憑猜測，現如今這乍的見了實物不說，還到了手，事情有點兒進展太快，才讓他恍然有種容易的感覺。
說到底，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去丁府打探消息的必要。
因為邪帝舍利的事□□了，至於周崝和周小小，根本用不著佔用展昭這樣的資源，讓其他人去追便好。
但有些人□□故，並不是需要人家就湊上去，不需要就不去。
因此展昭想也沒想便道：「我們馬上就去。」
只不過之前是為了找雄關總兵打探消息，辦得是正事。現在則是應邀去丁府做客，走得是私情。
他們跟著這個小廝去的時候，那邊已經有另一個小廝率先回去報信。因此到達丁府的時候，丁兆蘭和丁兆惠兩兄弟已經在等著了。當然，丁月華也在，她換了一身衣衫，竟穿得比之前還要美。
她站在丁兆蘭和丁兆惠身邊，正探頭探腦的往出看。
丁兆蘭直接將她按了回來，「做什麼呢，女孩子家家的，矜持點兒，那人又不是你的。」
丁月華依舊不住的往外看，「來了來了。」她特別興奮。
唐舒：「……」
她不著痕跡的瞅了一眼展昭，心說難道這就是官配的吸引力不成，看都沒看清，就一個影子，這就惦記上了？
兩人跟著小廝到了門口，丁兆蘭和丁兆惠迎了出來，「展護衛，唐姑娘。」
「丁公子，丁姑娘。」唐舒和展昭也應了回去。
「快請進快請進。」丁兆蘭笑著道：「之前在大街上，可要多虧了丁姑娘仗義出手。我這妹妹可是一回家就說，硬拖了我們去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二位到了……」
丁兆惠也跟著接話，「月華對姑娘，可是相當佩服，直言姑娘若是個男兒，她是怎麼也要嫁的。」
丁兆蘭也趕緊點頭，這話還是他們趕緊這麼說了的好，不然呆會兒自家妹妹一不小心暴露出她還在想著人家唐姑娘是男扮女裝，就有些丟人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多恨嫁呢。
唐舒原本只當這是客氣話，結果一看這丫頭還真是。
這位丁月華丁姑娘，當真是看也不看展昭，直往她身邊兒湊。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老往她胸前那兩坨上看。
這是在比誰更大，還是這丁姑娘是個隱性的拉拉？
縱是唐舒腦洞奇大，顯然這會兒也是猜不到，丁月華這是不死心，想找出她男扮女裝的證劇，例如……那大胸是假的。
可唐姑娘的胸是貨真價實的，甚至都不是故意擠出來的那種，天生就大。
更別說，就這麼瞧，就算是假的，丁月華也未必瞧得出來。
這說話間，他們一群人已經到了大丁，各自落坐之後，自有下人奉上茶點。
丁月華又巴巴的坐在了唐舒旁邊，丁兆蘭都看不下去了，「你差不多就得了，知道的是你敬佩唐姑娘聰慧過人，不知道的還當你是有毛病呢，這眼睛就差黏人家身上了。」
丁月華被訓了也不氣，只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說：「我又不是什麼登徒浪子，看看還不行了麼。」
丁兆蘭心說你不是登徒浪子，你這行為要是換成是個男的，早被打趴下了好吧！
丁兆惠亦是一臉無奈。
只能賠著笑臉跟唐舒說：「唐姑娘不要見怪，小妹被寵壞了，有點兒不懂事。」
「沒關係的。」唐舒倒不覺得有什麼，她自己也愛看美人。這時候還當是遇到了一個同類，只說：「她就是出的門少，見的人也不多，日後常出去多見見，就不會盯著一個瞧了。」
丁兆蘭和丁兆惠臉上笑著，心中卻想說，這哪裡是見得不多的事兒。
見得不多就這麼挑了，整個江湖沒她看得上的。這要見得多了，日後還能嫁得出去麼。
丁氏雙俠是拼了命的想掩藏自家妹子的想法，但奈何丁月華不太死心。大家聊到一半，她悄眯眯的跟唐舒打探，「唐……咳，你們妖怪，是不是能隨便變成男的啊，女的啊什麼的。」
這問題就……
唐舒看了丁月華一眼，腦子轉得飛快。
她是誰啊，雖然沒談過，但畢竟也見多識廣，被人追，或者表達有意思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丁月華這話一出，她再一回想這位丁姑娘從剛剛開始的作風，立馬就想到了……
「你該不會，覺得我是男妖吧！」
丁月華瞬間雙眼發亮，「是麼？」
唐舒搖了搖頭，「就算是花妖亦有男女之分，能變來變去，忽男忽女的那是會七十二變的孫悟空，我是沒這麼大的本事的。」
「我就這一張皮，人的模樣，也就長這樣兒。」
丁月華：「……哦。」
小姑娘看著特別失落，整得唐姑娘都有些心疼了。
「你也不用這樣啊！」唐舒說：「你現在喜歡我，不過就是因為之前我幫了你，且手法上用得頗為讓人覺得痛快。待日後你見得人多了，遇的事多了，會遇到很多這樣一閃而過的動心，到時候你還得糾結，到底是選這個，還是選那個呢。」
不不不。
丁兆蘭和丁兆惠想，世上哪兒那麼多集美貌與武功還有智慧與一體的。
唐舒只掃一眼，便瞧出了他們的想法。於是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就是自由戀愛見得太少，包辦婚姻見得太多的緣固。」
看相貌，看才華，看前途，看家境……
但其實，
唐舒說：「我見過很多人，他們在遇到自己的另一半之前，對未來伴侶的幻想很多，甚至有的連性趣愛好，愛不愛吃香菜，吃豆腐腦愛甜的還是鹹的都算了進去。但等真正遇見了那個人，再回想起來，這一對比就發現，真愛跟他幻想的，沒一點兒是一樣的。」
唐姑娘灌完了心靈雞湯，這才說：「所以說這種事情看緣份，急不得。」
丁兆蘭和丁兆惠一聽，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本來，愛情就是這麼讓人難以控制的事情。他們當哥哥的，非但不用著急，該擔憂的似乎還是到時候萬一妹妹喜歡上一個人渣，他們要怎麼去處理。
不過也確實該讓妹妹出去見見世面了，他們江湖兒女，哪能疼著寵著寵成閨閣女子。
正想著，下麵有人來報，「大少爺，二少爺，大小姐，白公子來了，現在正往裡走呢。」
這話說的功夫，白玉堂已經到了，「人呢，我白五爺來了，怎麼還不速速出來迎接。」
「這小子……」
丁兆蘭聞言失笑，丁兆惠倒是高聲接道：「倒是想去接接你的劍，只不過今日有客在，我不想在高手面前搬門弄斧而以。」
白玉堂哈哈大笑道：「你這話說得就太謙虛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高手竟然連你都打不過。」
一進門，
「咦，這不是展護衛麼？」
再看向唐舒，「還有唐姑娘……還真是高手，高手，打不過，打不過。」
難得的，白五爺竟也有認慫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蘇瑾之 投的手榴彈，謝謝！！！
第 57 章
白玉堂和丁氏雙俠以及丁月華的關係顯然非常好，他進來根本並不見外, 好似陸小鳳到了花滿樓那裡一個狀態。
直接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然後讓人倒茶。
丁月華也不太客氣, 很是隨意的問：「白玉堂, 你不是整天忙著招貓逗狗麼，怎麼有空過來了。」
「喂，」白玉堂瞬間就放下了茶杯，反駁道：「你說誰招貓逗狗呢……」
丁月華一臉無辜，「不就是你麼，去帶著自己的四個哥哥一起去鬧了那麼一出。」
得，這說的是他們被人挑撥, 知道展昭被封為禦貓之後的事兒了。
提起這個, 白玉堂倒是沒什麼底氣, 只能道：「都幾百年前的老黃曆了，你再提起來有意思麼。」
「倒是你，怎麼還沒嫁出去。」
這話怎麼是能隨便說的，尤其丁月華才剛剛得知了自己剛動心的對像真是個女人的事情。
到底也是俠女, 還是在自己家裡, 對面那個又是自小就欠抽的白玉堂……
「白老鼠你找死。」
丁月華一拍桌子，劍就出鞘了。白玉堂顯然也不是坐著挨打的性子，兩人這麼一打，就折騰到門外邊兒去了。
丁兆蘭和丁兆惠紛紛撫額，其中一人道：「展護衛和唐姑娘，你們千萬別在意。他們倆個從小一起長大, 見面就打……」
另一個也說：「話說起來，白玉堂出門在外對待女子還是十分禮讓的，偏只撞上月華，就半點兒也不肯讓。
這才天天打，日日打，成了現在這樣。」
「月華向來有禮貌，又什麼時候見人就揭人短了。」丁兆蘭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這兩人就是小時候結的怨，這麼大了還忘不了。」
偏這怨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不懂事的白五爺揪了丁姑娘的小辮子，丁姑娘為了報復，站在樹頂端了盆水就那麼潑了白五爺一身。
白五爺不幹了，轉頭就寫了張大寫，上書『我世上最醜』，然後貼到了丁姑娘的後背。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丁兆蘭和丁兆惠都數不清。
有時候他們甚至都想，當時他們要是認識得不那麼早就好了。長大了的白玉堂就再幹不出揪姑娘小辮子的事情了，當然也不可能說人家姑娘醜。
只是……
倒是唐舒看著，突然眼前一亮，「你們就沒想過，這兩個……」
「想過，怎麼沒想過。」丁兆蘭道：「畢竟是一起長大的，玉堂雖然有些衝動好勝了些，但為人我們是信得過的。也別看他現在這樣，但真要有人欺負月華，他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但人家別人像他們這節奏這是青梅竹馬，歡喜冤家。他們兩個就是恨不能同父同母生，你不是我哥這不正常。」
說這話時，還能感覺到丁兆蘭語氣中的濃濃可惜，要是成了，他們哪還會為妹妹的婚事發愁。
倒不是他們著急，畢竟他們自己也沒成婚，暫時還輪不到妹妹，但……
畢竟可以先訂婚嘛，早早物色人選才是正經兒事。
白玉堂和丁月華打累了便停下了，不過還是不忘放狠話，「下次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我看找牙的是你吧！」另一個也毫不相讓。
白玉堂拖著劍回來，壓根就不搭理跟在他身後也累得不想走路的丁月華。往那一坐，舒舒服服的喝著茶，還給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要不是實在累了，估計這兩這一下，又得出去打一架。
唐舒正樂呵呵的看戲呢，就見白玉堂看了過來，「對了，展護衛唐姑娘，你們從丁府走了要去哪兒，好玩麼，算我一個？」
丁兆蘭丁兆惠：「……」
後者坐得離白玉堂近點兒，側身過去小聲道：「人家倆人行走江湖，見義勇為……總之不管做什麼，都是交流感情，二人世界，你跟過去湊什麼熱鬧，合適麼？」
「啥？」
白玉堂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你們還不知道啊！」
他一臉奇怪的看著丁兆蘭和丁兆惠，往直一坐，給人家解釋：「這事兒是個謠言，就是假的。哦，當時傳謠言的是陸小鳳，當然，我也不小心插了一杠……誰知道那些人那麼能傳，兩天就滿江湖都是了。」
說完，他又看向展昭：「帶我一個唄！」
展昭道：「白兄想跟著，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我們此行出來的任務是要找一樣東西，現在東西已經找到。縱是周小小跑了，也並非……」
「什麼，周小小跑了？」丁兆蘭驚道。
展昭點了點頭，「是的。」
丁兆蘭和丁兆惠這一下可來勁了，「很好，等我抓到他的……」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麼逼他們的妹妹，簡直找死。
展昭似乎也想到了這件事情，他道：「當時情況特殊，便沒怎麼顧得上抓他。如果兩位丁兄日後抓到了他，也可送到衙門裡去。那是之前小王子謀逆案裡的一員，雖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到底不該放任其逍遙法外。」
「整半天，這還是個謀逆案的逃犯。」丁兆蘭和丁兆惠這可給氣得不輕。
一個逃犯，竟然還敢肖想他們的妹妹。
氣完了，他們又開始慶倖自個兒妹妹眼光高了，若不是如此，被那周小小騙了，那可就真噁心了。
白玉堂不知此事，自然也不明白他們氣什麼，他更關注的是，「所以二位這是準備去哪裡玩啊！」
展昭道：「不是玩。」
「好好好，」白玉堂說：「去哪裡辦正事，我看著合適，或許還能一路走呢。」
展昭本來想說回京城的，但又想到這裡離平南王府不遠。算一下大將軍和宮九他們的腳程，這兩日差不多也該到了。
他們正好不太急著回去，去看一看，以策萬全，也是好的。
於是便說：「我們要去平南王府，白兄一起來麼。」
這話一出，白玉堂沒說什麼，倒是丁兆惠說：「平南王府？平南王是犯什麼事兒了麼，我爹他……」
說到一半，他似是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了下來。
丁兆蘭不好意思道：「這事兒我們也是不小心聽到的，父親讓我們絕對保密，實在不是故意瞞著幾位的。」
倒是展昭問：「令父可是接了朝廷的密令，所以趕向平南王府了。」
丁兆蘭和丁兆惠對視一眼，後者出去門口掃了一圈，搖了搖頭示意沒人。前者這才苦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展護衛，還請展護衛幫忙保密。」
轉頭又沖著自家弟弟說：「也好在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不然你剛剛那一句，有可能會壞了大事。」
丁兆惠低著頭，不敢說話。
丁月華奇怪道：「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爹不是說要去拜訪朋友的麼，難道就是平南王？」
丁大人自然不是去真拜訪朋友的，怕是要聯合大將軍等人，將平南王一網打盡。
展昭道：「此事再過兩日應該就能明朗了，你們只要在此期間不對外提，之後隨便怎麼說，都沒關係了。」
丁兆蘭瞬間明白過來，「原來展大人知曉此事？」
展昭點了點頭。
唐舒心道，不光知道，證劇還是我們送回去的呢。
丁兆蘭和丁兆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於是道：「不知展護衛和唐姑娘可否介意再多填兩個人。」
唐舒問：「你們兩個也要去？」
丁兆蘭點了點頭。
唐舒看得出來他想問什麼，但心知這件事情不簡單。展昭方才的意思明顯著就是在說，現在這件事情還在保密階段，要過兩日才會公開。所以他沒問，只是自己父親在那，便也想跟過去看看。
丁月華一看這情況，「不行，我也要去，你們不能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你留下。」丁兆蘭道：「總得有個人看家。」
「那可以二哥留下。」丁月華可不聽他這話，而且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法子，「再說那周小小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你們又都不在，萬一他再來纏著我，我怎麼辦？」
這一下，護妹狂魔丁兆蘭和丁兆惠猶豫了。
唐舒在一旁看得直想笑，什麼叫當局者迷啊……就丁月華那功夫，只要不是碰到像上次那樣的場景，都好處理。
直接將人打出去便好。
尤其現在知道了周小小是朝廷逃犯，就算撞上上次那種情況，也可以直接拿了送官，無人能說出什麼來的。
偏偏丁兆蘭和丁兆惠明明挺聰明的人，就把這事兒忘了，看著丁月華道：「行，但你不准亂跑。」
丁月華立即保證。
丁兆惠看哥哥同意了，自己便也沒說什麼。正好，之前還準備讓妹妹出去見識見識，只不過這次的事情……
他忍不住看向展昭，展護衛趕緊道：「確實是不好說，倒不是信不過幾位，只是怕隔牆有耳。」
「左不過就兩三日的功夫，很快就能知道了。」
唐舒也道：「對，事情也沒你們什麼事兒，不知道也沒什麼。」
況且，整完這個，你爹或多或少還能立點兒功。如果之前已經夠不錯的話，整不好就直接升官了。
有他們這一說，丁兆蘭和丁兆惠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
至於白玉堂，早被他們說得起了興趣，卻一直因為不明所以插不上話。這會兒終於輪到他開口了，趕緊道：「這麼有意思，我是一定要去湊湊熱鬧的。」
至此，就定下了幾人同行去平南王府的事情。
眼看著天色已晚，丁兆蘭便趕緊吩咐下人上菜，而他也帶著唐舒和展昭到了飯廳。至於白玉堂，白五爺壓根不用人帶，他熟得很。
一行人吃過飯又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屋休息。
唐舒進了客房，發現裡面打掃得特別乾淨，被褥應該也是換的新的。但她想到的卻是……他們在客棧的房還沒退。
昨天傍晚開的房，住了一晚，今日一早便出來要到丁府，結果中途撞上了周小小糾纏丁月華，他們又去追周小小……
折騰了一圈，最後一進城門就被請到了丁府，以至於根本沒時間回客棧。
也忘了這茬。
不過多一晚，也不是什麼事兒，只要別有人想住卻因為他們占了房住不成就行。
唐舒回憶了一下，那家客棧似乎空房不少，便徹底不管了。
第二日大家起得都挺早，先是跟唐舒展昭去退了房，然後一行六人便騎馬往平南王府趕。
這大概需要一兩日的功夫，全看馬速和騎術了。
這一回人太多，唐舒便沒有直接召出白雲。而且算算時間，如果召了白雲出來，很可能到得比丁大人還快，那時宮九等人也沒到。
皇帝畢竟是去讓宮九撈功勞的，他們都幹了，人家這功勞還怎麼撈。
好在丁府旁的不多，馬匹倒是不少。
六人一人一匹，牽著出了城，便直接翻身上馬，一路直奔。
看一眼，這六人騎術竟然皆是十分的好，只可惜馬不是最好的馬。畢竟那等好馬十分難尋，怎能一下出六匹在丁府。
不過已然相當不錯，用了一日半的功夫，他們就到了地方。
一進城就發現城內氣氛不對，守城的士兵也多了很多，而且頗為有些許進不許出的模樣。
「應該已經開始動手了。」展昭道。
唐舒點了點頭，雖然她是外行，但也瞧得出來不同之處。因為守城的士兵看著跟以往的官兵不同，身上頗為有些鐵血之氣，看著便是見過血的。
展昭也不廢話，直接掏出權杖，令那些人說出，「大將軍和太平王世子在哪裡。」
他的權杖官是要比這些人大的，而且聲明在外。除去貪官和其手底下的貪兵，一般的人對包大人印象極好。那就是青天大老爺，公正的代名詞。
展昭身為他手底下一號人物，又是鼎鼎大名的南俠，在江湖中也素有名聲，是以同樣深受信任。
於是那位士兵倒是十分客氣，「展護衛稍等，容小的先去通報一聲。」
這倒不是不信任他們所以不直接說，而是規矩在這裡。
他們在這裡等了一會兒，那個士兵便又跑了回來，「展護衛，您請跟我來。」
他們一路跟了過去，發現人竟是在平南王府門外。這……展昭有些不好意思，若他不問，直接過來，可能還會快一些。
唐舒瞧出了他的不自在，於是道：「不問萬一不是這個局面，壞了人家的事怎麼辦。」
展昭先前確實是出於這個顧慮，倒是沒想到唐舒想得比他還明白。他點了點頭，上前道：「大將軍。」
「展護衛也來了。」大將軍就站在門外，還在指揮著人搜太平王府，還有拿人。趁著空隙才對他們道：「你來得正好，平南王身邊有一個很厲害的高手，將人帶著離開了。世子直接就追了過去，他們跟不上，半途折回來了。」
「所以現在只有宮九一個人跟了上去？」展昭皺了皺眉。
大將軍道：「是的，所以得勞煩展護衛去一趟，以策萬全。這要是出點兒什麼事……」皇上和太平王兩邊，都不好交待。
展昭點了點頭，問明方向，立即就要追過去。
「我也去我也去。」白玉堂立即道。
丁兆蘭和丁兆惠也要跟著，卻又一晃眼瞅見了自家父親。偏不巧，丁大人也瞧見了他們，「你們怎麼來了。」
這一耽擱，展昭等人已經走遠了，而他們只能聽著父親怒斥：
「胡鬧。」
「一邊兒站著，別礙事。」
而另一邊，展昭和唐舒追得很急，這一下就把白玉堂給落下了。這可給白五爺氣得，他比不過唐舒這只老虎精他認了，怎麼一段時間不見，連展昭都比他強這麼多了。
白玉堂是百思不得其解，卻還是苦苦的墜在後面。
至於展昭，徹底用上在邪帝舍利裡吸收的力量，速度自然比之前快得不少。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可以這麼快。
他們一路追去，竟追到了沖霄樓。
而他們眼前，宮九正長身直立的背對他們站著，一邊倒著一具屍體，看衣著和大將軍口中那個高手十分相似。
這看起來，似乎是宮九追至這裡，終於將人追上，那人為護著平南王繼續跑，便留下與之纏鬥，最後被殺死在此。
展昭上前幾步，道：「世子。」
宮九回頭，模樣特別高冷，「說。」
展昭道：「平南王呢？」
宮九回身繼續看著眼前的春霄樓，「逃進這裡面了。」
唐舒心緒複雜的看著這座著名的違章建築，眼睛一掃宮九似乎要進去。這可不得了，裡面危機重重……
雖然九公子給人感覺無所不能，但她還是不想冒這個險。
於是道：「何必這麼麻煩。」
她手往出一伸，袖子便甩出了十幾丈長。柔軟的布料被她一揮一甩，卻是直接從上而上，直接砸在了春霄樓上。
從上而下，在正中間，就那麼狠狠劈落。
分明不是刀，卻比刀還快，還要利，直接便將春霄樓一分為二。
平南王正躲在裡面，本以為靠著這裡面的種種機關能拖上一陣，結果沒料到還有這一招，直接就被嚇傻了。
只見唐舒劈完還不算，竟將袖子甩成了鞭子，左一揮右一甩的，很快將春霄樓徹底給拆了。
裡面的機關暗器有的還沒被觸動便被拆了，有的觸到了，接觸到的卻只是空氣，如何能隔著這麼遠打得到唐舒。而至於平南王，更是抱頭蹲在那裡，動也不敢動，直到展昭飛奔過去，將他一把提了出來。
唐舒心道，九公子啊，你是過來撈功勞的，這個時候就應該果斷上知道麼？
到時候說起來，人是你追到的，也是你抓的，這才好撈功……你到底在等什麼呢，唐舒一邊揮著袖子拆樓，順便保證展昭不會被裡面的機關誤傷。一邊側頭瞧了一眼宮九，卻見這位九公子正盯著袖鞭瞧。
眼睛還隱隱發亮，一看就知……特喵的還以為這貨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結果八成估計某個不為人知的癖好還在。
被宮九這麼一瞧，唐舒硬生生的加快了速度，直接將春霄樓抽了個粉碎。
比之前黑山老妖拆的那假青衣樓，還要拆得徹底。
而這時候，後方跟著的白玉堂總算是到了。
他氣喘吁吁的問，「完，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瀟然慕雪 投的地雷，謝謝！！！
感謝 秦王君 投的地雷，謝謝！！！
第 58 章
春霄樓也拆了，平南王也抓到了, 他們便直接帶著人回去了。
他倒是不用現在就死, 畢竟他這張臉跟皇帝不一樣。不過估計進了京, 還是難逃一死, 但展昭沒有私自殺人的習慣。
上次殺南王世子，那是沒有辦法，最好的選擇，如今卻不。
可憐白玉堂剛剛費勁追來，就又要回，簡直差點兒沒被氣死。這邊卻還在遺憾，「要是來早點兒, 就能見識一下春霄春裡面的光景了。」
唐舒默默的掃了他一眼, 沒說話。
白公子自然不知道後世流傳的他三探春霄樓的事情, 也不知道有多少喜歡他的人乾巴巴的摳著線索，妄圖證明他沒死的。
他現在只覺得唐舒那一眼有點兒涼，總之，怪慘人的。
展昭和唐舒在前面帶路, 白玉堂和宮九跟在後面。這其中白玉堂是因為剛才被虐習慣了, 這會兒壓根沒想著追上人家，只在後面跟著就好。宮九那就是……
他不認路……只能跟著別人走。
四人帶著平南王一路狂奔而回，大將軍一看到他們便迎了上來，掃了一眼展昭拎著的平南王，「追到便好，我還擔心被他跑了。」
宮九聲音平淡道：「跑不了。」
「就是。」唐舒說, 「我們過去時，那個所謂的高手，早就死透了。也就是這平南王躲進了春霄樓裡面，不然應當早就被活捉了。到那時候……」
說到一半，唐舒想起什麼似的停了口。
到那時候……他們恐怕就得找宮九了，誰知道這位路癡九公子，沒人帶著，會將人帶到哪裡去。
不過人都要面子。唐舒覺得這話還是不說的好。
大將軍沒有說話。
估計他看著宮九的模樣，也不像是拎著人到處跑的。只對展護衛說，「勞煩展護衛了，我這裡還忙，幾位自便。」
抓小王子的時候，唐舒在客棧裡，因此沒見識到這種場面。如今抓平南王，大將軍親自出馬指揮，圍追堵截，勢要一個不差全部都留下。
丁兆蘭丁兆惠還有丁月華三人，則被勒令在牆角反思，蹲在那裡種蘑菇似的，看著頗為好笑。
看著唐舒幾人回來了，他們三偷偷瞅了一眼，發現自家老爹已經不在，便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說來這丁家的基因還是不錯的，男俊女美。再加上養得好，這氣質也是十分不錯。這一站起來，頓時是男的風流倜儻，女的亭亭玉立，跟之前蹲在牆角種蘑菇時，竟好似直接換了個人。
「這邊沒事了吧，要不我們……先溜？」丁兆惠指了指巷子外面，說道。
白玉堂笑眯眯的站在一邊，明顯就是在看熱鬧。即不答應，也不反對，甚至還往裡面瞅了一眼，生生是想盼著丁大人再出來一趟。
可惜他想得有點兒多，丁大人沒出來，宮九卻要走了。
大將軍百忙之中回頭一看，因離得還算遠，直接拎起了手中的擴音喇叭，吼道：「世子你又做什麼去？」
「回去睡覺。」宮九答。
大將軍：「……」
大將軍只能揮了揮手，示意他走人。
本來皇上派他來的理由就是他武功高，用以應對平南王府可能會出現的高手。現在高手也死了，平南王也抓回來了，剩下的事兒這位世子看著也不感興趣，回去就回去吧！
他拉來一個小兵，「去，送世子回去。」
那小兵顛顛的跑了過來，唐舒幾人正好也要找住處，便道：「一起吧，省得還得問人。」
丁氏雙俠還有丁月華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瞧瞧，見自家老爹沒跟出來，這才一溜煙兒的就跑。偏生還有偶像包袱，走得那是身板挺直，步子都差不多大小，瀟瀟灑灑的。
唐舒本以為住的是客棧，結果在這裡卻是有個大宅子。幾人跟進去之後，馬上就被之前的小兵給裡面的人科譜了身份，然後安排了屋子。
至於宮九，一晃眼兒又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們幾人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先出去吃了晚飯。回來便各自回屋睡了，但到半夜……
唐舒又爬了起來。
六個人分了三個院子，丁氏雙俠住一處，展昭和白玉堂一處，她院子裡住的自然是同為女子的丁月華。
現在都大半夜了，丁月華還沒睡？
唐舒推門出去，見丁月華正在練劍。她的劍法雖不比很多高手，卻也已然是很好了。江湖上被吹得什麼似的峨嵋四秀，若落在她手裡，四個人加起來也未必是對手。
更何況她年紀還不大，日後還有無數的進步空間。
今日恰是圓月。
唐舒抬頭瞧了一眼，又平視向正在舞劍的丁月華。雖不是劍舞，但美人月下舞劍，如何又能不好看。
劍身通亮，在月光下閃著光，據說這也是一柄上古名劍，湛盧劍。
等練完了所有招式，唐舒以為丁月華應該就要發現她了，或者早就在她開門的時候發現她出來了。然而並沒有，丁月華月下舞劍，舞完劍便直立在院中那株桃花樹之下，任由桃花落了滿身。
唐姑娘想，媽媽呀，這整得怎麼好像看大片似的，還帶特效的。
正嘀咕著，卻發現丁月華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那是一種含著思念，透著眷戀，還有著絲絲歡喜與愛戀的眼神。
這是在想情郎的眼神啊！
唐舒心下一顫，想著該不會這姑娘還沒從她是個純妹子的事情中反應過來吧！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但要說也不能全怪她啊，畢竟她也沒女扮男裝騙人，這事兒純粹是丁姑娘自己想多了。
唐舒往前一走，丁月華便聽到動靜回了身。
「唐姑娘。」她說：「吵醒你了。」
「無事。」唐舒說：「我本來睡得也晚，聽到動靜，就出來看看……」她往那邊的石凳上一坐，問道：「丁姑娘要聊一聊？」
丁月華抬頭看了看天，說道：「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睡吧！」
唐舒便也點了點頭。
心中卻在想，這不太對勁啊，如若真還陷在她這顆假樹上，這會兒應該很樂意聊的才是。
她又回想了一下之前一路來時的情況，發現丁月華確實好像對她不太感興趣。她更多的是跟在丁氏雙俠身後，或者在跟白玉堂鬥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唐舒想著，便又睡了，畢竟她也不是丁氏雙俠，丁月華的心事對方不想說，她也著實不太好管。
這一夜，睡得還算不錯。
後半夜稍微有些動靜，唐舒也只當是丁月華睡不著的緣固。而且那動靜極輕，估計是怕吵醒她。時間也不久，她便沒有費心去想，迷迷糊糊的接著睡了。
哪知第二日一大早，就被一個『驚雷』炸醒了。
丁月華不見了。
唐舒彼時還在想今天是穿哪套衣服，拒絕了端洗臉水進來的丫頭的伺候，她自己洗了臉，換了衣服，便準備出去。
這時候，給丁月華送洗臉水的丫頭卻已經等了有一陣了，正在第三次敲門：「姑娘，該起了。」
「兩位丁公子讓您起來馬上過去一趟，好像丁大人……」
說到這兒，她敲門的手可能不小心用力了些，門就被推開了，裡面空無一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沒人睡過。
這一下，就鬧開了。
等大家找了一遍，發現到處都沒有時，又聚到了一起。那個先前發現丁月華不見了的丫頭說：「被子是我親手疊的，整整齊齊，我之前壓的角都還在，根本沒動過。」
「若非如此，我也不至於一下就慌了神，鬧這麼大。」
丁兆蘭和丁兆惠急得不行，在屋子四處打轉。
展昭道：「展某去看過了，屋子裡的東西都沒動過，更沒有打鬥的跡象。丁姑娘武功不弱，若是有人擒她定會鬧出聲響來，不至於悄聲無息。所以，極有可能丁姑娘是自己離開的。」
「確實如此。」白玉堂道：「兩位丁兄也不必過於著急，月華或許只是想去江湖上轉轉。怕你們不允，這才不告而別。」
唐舒就住在同一間院子裡，雖然不是隔壁，但大家還是盼著她聽到點兒什麼動靜。
但真沒什麼特殊的。
她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全說了，包括那月下舞劍還有桃花雨的一幕。想了想，還是將自己昨晚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覺得，丁姑娘之前表現得十分喜歡我，是裝的。」
畢竟她是個女子，丁月華再喜歡也不可能嫁，再合適不過。
「唉！」
丁兆惠聽完，想了一會兒，竟然大歎一口氣，「桃花……她竟然還記著，肯定是出去找那個什麼桃花仙去了。」
唐舒：「……啥？」
桃花仙是怎麼一回事兒。
丁兆蘭和丁兆惠對視一眼，兩人將下人打發出去，只剩他們幾個時才說，「此事關於月華名聲，所以我們一直對誰也沒有說過。」
以這話來開頭，往往是想讓人不要外傳，再還暗示，只要傳出去了，定然是你們中其中一個幹的。
這話的邏輯不知道是誰先整出來的，不過後來者都十分喜歡用這個來開頭。
丁兆蘭道：「展護衛和唐姑娘自然不是多話之人，至於白玉堂……」
「我早就知道。」白玉堂自己接話。
原來這事是發生在丁月華十歲那年，她跟著父親還有哥哥外加一個自己跑來的白玉堂進京覆命。途中經過此地……
「具體說也不是這裡，而是這裡十裡之外的一處山裡。」丁兆蘭詳細道。
他們當時趕路是從那裡走的山路，而且那山風景極好，一行孩子剛好可以遊玩一翻。但玩得好好的，中間丁月華卻丟了，後來又莫名其妙回來了。
丁兆蘭道：「當時大家是分開找的，但怕又丟，我和兆惠還有玉堂三人是一起的。我們當時是找了那一塊兒的，因為那裡有面牆，上面畫的風景好似那座山似的，特別漂亮……而且那裡是月華丟了的地方，所以我們記得特別清楚。」
「我們三人當時剛到那邊看過，根本沒人，就聽到身後有了動靜。就跟月華失蹤時一樣，人就這麼突然出現了。」
此事太過離奇，險些被大人當成是他們弄丟了丁月華想推託責任。
但後來……
「後來月華出來之後就開始念叨什麼桃花仙，說人家長得好看，還很溫柔，還說……還說要嫁給他。」
只是丁月華當時年紀小，大家都不當回事。更何況那個桃花仙是什麼都沒人知道，也只有丁月華見過。
「我們當時還笑過月華，說她想嫁人想瘋了。」說這話時，丁兆惠忍不住看向白玉堂。
白五爺不好意思的咳嗽一聲，顯然這事兒跟他脫不了關係，可能還是他挑的頭兒。
男孩子們，在小的時候雖然也疼妹妹，但和長大了是不一樣的。該逗逗，該欺負還是要欺負，所幸丁月華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大家常常以大打一架結束。
總之這件事情之後，似乎丁夫人還特意跟丁月華談過心，講得明明白白的。
丁兆蘭道：「大家都以為這事算是過去了，後來我們前段時間笑說起該給她物色一個合適的夫君了，她也毫無抵觸之意，甚至特別上心。非但將江湖上的青年才俊畫像齊齊找來，還一個個打探，點評……」
「若不是她年紀當真不大，我們都要以為她有多恨嫁了。」
「現在看來，八成是想找那個桃花仙，一看沒這人，便一個個硬生生找出人家的缺點，說是不行。」
丁兆惠說著，一時沒忍住，看了展昭一眼……
唐舒突然就好奇了。
「話說，」她放下茶杯，問：「展護衛當時也該是在收集的畫像裡面的吧，所以他的缺點是什麼？」
這一問，丁兆蘭和丁兆惠都不好意思說了。
這話說出來都……
「月華說展護衛太過一本正經，肯定沒情趣。」丁兆蘭說著咳了一聲，「展護衛別介意，我們當時就覺得她這理由有點兒太新奇，還說了她。現在倒是明白了，她這是沒有缺點也要硬找出來一個。」
唐舒聽了忍不住笑了出聲，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聽到丁月華這麼說過，心中一陣輕鬆。
對面白玉堂『哈』了一聲，笑道：「這道理我可是第一次聽說，難道要浪成陸小鳳那樣兒，才是良配麼。」
這說著說著，竟怎麼又損起來陸小鳳了。
不過唐舒也沒管這個，她不自覺的……悄眯眯的瞅了展昭一眼，卻正好撞上對方瞧過來的眼神，似乎還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唐姑娘問。
別人一不自在，唐舒就老自在了，剛才的一點兒不對勁，全沒了。
展昭張了張口，似是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了出來，「姑娘們，真的不喜歡這麼一本正經的麼？」
「也不是。」唐舒說：「大部分姑娘們還是都喜歡你這樣的，畢竟踏實，不亂撩，不用擔心什麼時候一個不小心腦袋上就長出了草原。而且你這樣的也別有趣味啊……」她湊近了，小聲道：「一逗臉就紅，可有意思了。」
「哦，哦。」展昭乾巴巴的應著，耳根又要紅了。
白玉堂插了過來，「你們倆嘀咕什麼呢，還說悄悄話。」
展昭當即有些無措，還是唐舒道：「我們在說，觀之前你們講的往事，這丁月華很可能是偷偷跑去當年的地方，去找那個桃花仙去了。我們現在就往上追，或許還追得上，就算追不上，在那裡也應當能找到人。」
丁兆蘭和丁兆惠當即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五人昨天才住下，這會兒也不用收拾東西，給還在忙的丁大人留了信，便直接出門直奔而去。
有丁氏雙俠和白玉堂帶在前路，唐舒和展昭穩穩的跟在後面。
十幾裡的路對於他們這些大俠來說根本不算遠，都不用騎馬，直接奔過去也不過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
之所以慢了一些，也不光是因為山路不比平地，更是因為帶路的人需要思考。
畢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他們之後也沒來過這裡，因此對位置可能有些辨不清了。丁氏雙俠現在是即怕丁月華已經找到地方，被那桃花妖拐了去。是又怕丁月華沒找到地方，正在滿山的亂轉，她又沒獨自出過遠門，萬一轉進了深山裡，那可怎麼辦。
「不行，後面的路實在記不清了，當時月華丟了，我們更沒心情玩兒……要不兵分兩路，玉堂你帶著展護衛和唐姑娘，我們兄弟兩個，一人一邊。」丁兆蘭道。
此時他們正停在一個雙岔路口上，這三人一個也想不起來，他們當時跟著丁大人是朝左走的還是朝右，因此只能分路而行。
雙方很快分開，唐舒和展昭跟著白玉堂一路往前走，直到看到一條瀑布。
「我們走對了。」白玉堂道。
雖然有些細節記不清了，但一些大的景觀還是有印象的。白玉堂頓時來了精神，「就在這裡，還要往前一些。」
唐舒和展昭也是精神一振，當即跟了上去。
走著走著，卻見到前面直直的沖過來一個人，那人跑得飛快，一邊跑還一邊抽空往後望。
「這不陸小鳳麼？」白玉堂驚道，「他跑什麼呢？」
下一秒，他們就知道陸小鳳為什麼要跑了。
因為西門吹雪正提著把劍追在後面，臉色沉得發黑，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第 59 章
眼看著這一幕，唐舒三人簡直驚呆了, 這是發生了什麼。陸小鳳你別跑啊, 停下來解釋一下啊！
陸小鳳一路狂奔, 很快就瞧見了他們, 簡直跟見了親人似的奔了過來，往眾人身後一躲，探個頭出去看西門吹雪。
而後者也立馬到了，提著劍站在那裡，臉色很不好，「你為什麼跑？」
西門吹雪問。
「對啊，你跑什麼？」唐舒也回頭瞧了一眼陸小鳳, 又看向西門吹雪, 「你在追殺他？」
其他人也紛紛看了過去。
西門吹雪皺了皺眉, 「我只是想問他跑什麼。」頓了下，又問：「你們為什麼覺得我在追殺他。」
因為看起來實在很像。
但西門吹雪也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撒謊，所以那肯定是陸小鳳見了人就跑的原因。唐舒又回過了頭，看向躲在他們身後的陸小鳳, 「所以, 你跑什麼呢？」
「他追我啊！」陸小鳳理所當然道。
唐舒：「……」
那邊西門吹雪冷聲道：「你不跑我為什麼需要追你。」
「你不追我我幹嘛要跑？」
陸小鳳比誰都理直氣狀，「而且臉色還那麼恐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砍，砍了我，你們說是不是。」
還在找幫手。
白玉堂和唐舒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戲，倒是展昭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西門吹雪也是個直性子, 見他應和陸小鳳，還解釋了一句，「一見我他就跑，不然我做什麼要追。」
陸小鳳：「我那不是怕你砍……呵呵，沒事，沒事。」
唐舒敏銳的注意到，陸小鳳兩次提到砍字都頓了一下。再聯想到之前的事……「話說，你不是要送砍雪回萬梅山莊麼，怎麼你們倆都出來了，砍雪呢？」
陸小鳳瞬間如糟雷劈，整個人都哭喪著臉蹲下了。
「唐姑娘，咱倆什麼仇什麼怨啊！」
唐舒明白了，「所以問題果然是出在西門砍雪身上，你是將人丟了，還是一個沒忍住本性復發當禽獸了。」
陸小鳳：「……」
陸小鳳不甘心的嚷嚷，「我是那種人麼，兄弟的媳……劍我能碰麼。」
白玉堂在一邊弱弱的提醒，「江湖上都在傳，你跟老闆娘有一腿。但老闆朱停似乎是你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朋友，所以這個……」
陸小鳳哭喪著臉，「別說了，別說了，那是有原因的好吧！」
西門吹雪並不關注他跟老闆娘是怎麼個有一腿法，他只關注：「砍雪呢？她之前跟你在一起？」
事到如今，陸小鳳也只能老實點頭。但是，「我是準備給你送回萬梅山莊的。」
「你是在哪裡見到的她。」西門吹雪這話問的是唐舒。
唐舒老實回答，「京城一間酒樓。」
「哦。」西門吹雪看向陸小鳳，聲音依舊清清冷冷的，「從京城到萬梅山莊，會經過這裡？」
提起這事兒，陸小鳳還一肚子委屈，「你以為我想啊，你那把劍看著傻，但關鍵時候可一點兒也不傻。我幾次想將他拐到正路上，卻都被她折騰偏了，不然能到這裡來……就今天，還要上山看風景呢。」
「那你也沒通知我。」西門吹雪繼續道。
陸小鳳：「……」
陸小鳳小聲嘀咕，「這不是想送過去給你個驚喜嘛，順便，順便嘲諷一下，堂堂西門莊主，竟然將劍給丟了。」
這波騷操作呦……
唐舒想，這回騷過頭了吧，將人都給丟了。
不過西門吹雪這一撥也是溜啊，完全顛覆了她上次的看法。這找問題關鍵的精准度，懟得陸小鳳是想瞞也瞞不住。
不過懟完了，這人倒是很給面子的沒接著嘲笑，只是問：「所以，現在人呢？」
「丟，丟了。」
說起這個，陸小鳳就更要瘋了，「我都找了大半個晚上了，連跟毛都沒瞧見。也不是沒瞧見，大半夜的時候瞅見個紅影子，但我追上去發現沒人。」對於這種事情，陸小鳳是十分的有經驗，說：「估計是又見鬼了。」
唐舒說：「這回估計不是鬼。」
展昭跟著說：「這幾日，丁姑娘穿的就是一身大紅色的衣服。」
剩下白玉堂說：「時間也正好對得上，可能你瞧見的就是丁姑娘。」說完趕緊就問：「人是在哪裡沒的，快帶我們去。」
西門吹雪一直站在一邊，這時候才又問：「砍雪是在哪裡丟的？」
尼瑪，這一下丟兩個……
陸小鳳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你們不是上山看風景的，也是上來找人的？」
唐舒沒理他這話，而是想了一下，放棄了讓陸小鳳帶路的想法。同和丁月華最親近的白玉堂道：「兩個都得找，陸小鳳跟著西門莊主去找西門斷雪，我們繼續找那副畫。」
「之前雖然說陸公子看見了疑似丁姑娘的人影，但當時就跟丟了，之後更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現在再回原處找，跟咱們一摸黑差不多。何況砍雪走丟了的時間也不短，亦是得趕快找到才是。」
白玉堂道：「確是這麼個理，就算丁家兄弟在，想來也是這麼個說法。」
自家妹妹重要，人家的劍靈也不是颳風捸來的毫不重要。更何況陸小鳳也只是遠遠掃見過一眼，還當見了鬼了，這時候真沒太大幫助。
「告訴我們具體在哪個方向，如果壁畫那邊沒找到，我們去那裡看看。」展昭想得最為妥貼，連後路都安排好了。
陸小鳳伸手一指，「就在前面，走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那沒事了。」唐舒三人紛紛讓開，將他徹底暴露在西門吹雪的眼皮子底下，完全不管陸小鳳那一臉你們還夠不夠朋友，問完資訊就賣隊友的騷眼神。
西門吹雪則是矜持的點了點頭，「告辭。」
然後看向陸小鳳：「人在哪裡丟的。」
陸小鳳沒了遮擋物，這會兒便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也沒回答西門吹雪的話，只是看了一圈眾人，問：「為什麼要分開找。」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那是你有□□術？」
陸小鳳說：「我當然沒有□□術，但這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個地方跟丟的，所以我一個人帶你們全去就好了啊！」
眾人：「……」
白玉堂將手捏得霹靂啪啦直響，看著就是一副很想揍人的模樣，「你怎麼不早說？」
當然，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將陸小鳳打一頓，那是在浪費時間。而且陸小鳳在關鍵的時候說：「而且你們剛才說的那副畫，可能我也知道在哪兒？」
「什麼？」白玉堂這一下是真的驚了。
陸小鳳一邊帶著他們往前走一邊說：「就在她們失蹤了的地方，我找砍雪的時候路過了很多次，不可能記錯。」
西門吹雪皺了皺眉，「這事莫非和那副畫有關？」
桃花仙的事情不好說，所以唐舒也沒多說，只道：「丁姑娘也是來找那副畫的，現如今看來，我們只有到畫跟前，才有可能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對對對。」
陸小鳳說：「我之前還沒想到這點，還準備再找不到就下山拖個道士上來，讓他們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邪物勾了砍雪走。現如今唐姑娘來了，這一個頂十個，我們直接去就好了。」
唐舒說：「再拍馬屁，我們也忘不了你剛才在後面不說話，看戲的模樣。」
陸小鳳：「……」
那地方並不遠，如陸小鳳之前所說的那樣，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眾人已經到了地方。只是那副畫並不在很明顯的地方，不過卻也並不是特別難找。
白玉堂一到地方就想了起來，「就是這裡，那邊垂下來的枝葉是可以撥開的，裡面是一個山洞。」
進了洞，裡面卻並不黑暗，因為從另一邊有陽光從頭頂上照進來。
那副畫就在一進來左手邊的牆壁之上。
上面畫著的是一副山林圖，看著像是一座山，裡面叢林茂密，有樹有溪，還有各種花朵以及飛鳥魚蟲。
虧得在場的人中沒有書畫大手，不然定是要感慨這畫的傳神，要猜測是哪位大家所著。
這畫不僅畫得好，而且十分有靈性，上面的東西好似活的一般，往遠離一些，似乎便覺得裡面的鳥兒只是落在上面，隨時是能飛出來的。
「人就是在這裡失蹤的？」西門吹雪問。
陸小鳳說：「具體的說也不是在這裡失蹤的，丁姑娘的那次先不說，我本就沒看清她最後跑到哪裡去了，只是在前面跟丟的，聽你們說起來，才想起這副畫來。單就砍雪，當時我跟她是在外面玩的。」
「你也知道你家劍靈天性好動吧！」陸小鳳看了一眼西門吹雪，眼神頗為幽怨，又忍不住強調了一句，「她是真的好動。」
西門吹雪道：「說重點。」
「好吧！」陸小鳳收回了目光，「重點就是我們當時在外面玩兒，我一個沒看住，人就消失了。」
展昭眉頭一皺，這說法，怎麼跟白玉堂以及丁氏雙俠說丁月華走丟的那次有些相似。
若是他們三人，還能說是年紀小記不清楚了，或者當時有些沒注意到。但陸小鳳……
陸小鳳說：「我敢這麼隨意，也是因為之前在這裡逛了大半天，沒發現有什麼危險的野獸。而且就算我眼睛不盯著她，耳朵也是夠使的，能聽到腳步聲，真要有什麼意外，她喊一聲我絕對能聽到。」
「但當時真的沒什麼聲音，就像一個人走著玩著，突然就沒動靜了……」
陸小鳳說：「之前一瞬，還聽她在那裡歡快的唱著歌兒，但下一秒，突然就沒了聲息。我覺得不對，掉頭一找，人就不見了。」
「還是因為之前聽到過一陣撥弄樹葉的聲音，我才想著找這些地方，找到了這個山洞，發現了這副畫。」
但他並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也並不確定與這裡有沒有關係，而且，這洞難道還吃人不成？
唐舒問：「她唱的是什麼歌。」
陸小鳳聞言乾咳了兩聲，不甚自在的說：「上次在……總之是跟一個姑娘學的，好像是什麼歌訴畫作的……等等，難道……」
展昭看向陸小鳳：「陸公子，要不你再唱一遍？」
陸小鳳：「……」
唐舒在一邊實在忍不住的笑開了，這展護衛，這下算是天然黑麼。陸小鳳那吞吞吐吐的，十有八九是帶著西門砍雪去了青樓楚館，在那裡聽到的歌。這會兒你讓他自己唱……哈哈哈哈，笑死人了要。
陸小鳳尷尬了一陣，「如果真的要這樣的話，唱就唱吧！」
看得出來他也是很拼了。
結果他一開口，眾人全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白玉堂更是跳了起來，「你明明聲音還算挺好聽的，怎麼唱歌這麼難聽。」
西門吹雪冷冷道：「忍著。」
陸小鳳感激道：「還是你夠朋友。」
「……」結果西門吹雪道：「你還沒唱完，唱完了才好看看有沒有用。」
陸小鳳頓時一臉欲哭無淚，不會唱歌還是他的錯了。能記得詞都是他天生腦子記憶力佳好吧，怎麼就沒人誇誇他。
其實唐舒覺得沒啥用，就算這裡有個神奇的鬼或者其他什麼存在喜歡聽這歌，也絕對不是陸小鳳唱得這德性。
好好的歌詞，別人會覺得，這是在說這畫太難看。
但是總得試試。
所以她也沒阻止陸小鳳去唱，自己則是湊近了觀察這畫。這越看越覺得，這畫中之物真似活物一般，方才還在這裡的東西，一會兒竟有可能跑到另一邊去了。
這還不算……
「你們看這裡。」唐舒突然道。
陸小鳳剛起的調被硬生生打斷，僵著一張臉看了過來，然後嘴張成O型，就再也收不回來。
只見唐舒指的那處，初時只是多出了一個小白點，緊接著卻是突然劍光大起，直沖天跡。
當然，只是在畫中。
「砍雪。」西門吹雪突然道。
此時，白玉堂亦是發現另一處不對，「看這裡。」
眾人連忙看去，那裡的動靜卻小了好多，不過一處桃花樹下多了一個紅衣女子，且因為在畫中占的比例太小，看不清樣貌。
但有了之前的事情，眾人完全有理由懷疑，那個人便是丁月華。
「看來他們是進了畫裡。」白玉堂道。
「怪不得突然之間就不見了，根本沒有什麼預兆。」陸小鳳也喃喃道。
可不是嘛，進畫估計也就一瞬間的事情，好似一個人走進了一扇看不見的門裡。旁的人沒親眼瞧見，亦是看不到這扇門，自然就覺得人是突然消失不見了。
唐舒皺了皺眉，她從進來開始便沒感覺到有什麼靈氣，剛才也摸了這畫，並沒有覺出不妥來。
但是不對……
如若丁月華是因為有緣才進得去，那西門砍雪呢，看她那裡劍光四射，可不像是被接去賞月去了。
西門砍雪是靈，進得去，她是妖，為何沒有動靜。
唐舒試著運行靈力，將其附於手上，直接接觸到畫。結果只一瞬間，裡面便傳來吸力，她整個人便可以輕鬆的走進去。
旁邊展昭第一個發現不對，「唐姑娘？」
「我進去看看。」唐舒說著，整個人便邁了進去，眼看便要沒入畫中時，展昭一把拉著她，竟也要跟了進去。
身邊白玉堂一看，當即抓住了展昭，然後陸小鳳抓住了他，剩下西門吹雪，也毫不猶豫的拽住了陸小鳳的頭髮。
陸小鳳：「……」
進去之後，陸小鳳哭喪著臉喊：「疼疼疼，西門你就不能拉點兒別的？」
「順手。」西門吹雪冷冷道。
唐舒這一回頭，發現自己身後拉了一大串進來。頓時有些無奈，「裡面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你們怎麼都進來了。」
展昭離她最近，此刻還抓著她的胳膊，聞言，頓了一下，說：「不能讓你一個人涉險。」
正是不知道裡面什麼情況，所以才要進來。
唐舒心下一暖，她囂張慣了，也歷來強慣了，身邊的人也早就習慣什麼辦不了的事情給她准沒錯，已經記不清多久沒遇見這種情況了，不自覺的就有些心軟。
「好，好吧……」但轉向其他人時，語氣就又沒這麼軟了，「你們呢？」
陸小鳳眼珠子一轉，跟著說：「砍雪是我弄丟的，讓唐姑娘來獨自涉險，不太好。」
典型的抄展昭的理由。
唐舒白了他一眼，又轉向白玉堂。
白五爺就囂張多了，眼下正在四處看著，見唐舒問到他了，理所當然道：「五爺我就是為了好玩兒。」
「哦，還要找月華那丫頭，不然等她知道我竟然怕危險不進來找她，又要揍我了。」
最後是西門吹雪。
西門莊主神色平靜，理直氣壯，「我找我的劍。」
好吧，你有理！
唐舒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所以我們就都進來了，沒留個人去給丁氏雙俠報個信，也沒留下點兒什麼暗號？」
其他人：「……」
良久，陸小鳳張了張口，說：「忘了。」
第 60 章
既然已經進來了，再想這些也沒什麼用。唐舒回頭看了一眼, 那邊還有畫, 這邊進來就是一個自成的世界, 根本一時找不到回去的路。
「算了, 先找人。」唐舒道：「找到人再想出去的法子。」
四個忘了這事兒徑直跟進來的男人趕緊點頭，妄圖趕緊把這事兒過了。真是丟人，一大堆人出來找人，竟然還沒一個姑娘家想得妥貼。
談妥了這事，他們便開始觀察四周。
他們進入的地方是在一片竹林裡，唐舒默默回憶一下，有些懊惱道：「應該將手放到她們二人在的位置的。」
但她也沒想到, 手放到哪裡進來的就是哪裡, 還怕出事影響到丁月華和西門砍雪, 所以特意挑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無防。」展昭道：「事先我們也不清楚，何況，有可能不論放到哪裡，我們的入口都是這裡。」
唐舒點了點頭。
眾人已經開始觀察起四周了, 白玉堂浪得最歡, 還四處饒了一下，道：「沒什麼危險，走吧……臥糟！」
只見他站的那處突然開始塌陷，好在白五爺武功不弱，輕功也還好，這才險險穩住。展昭已然反應很快的將劍丟出, 白玉堂立即踏了一腳劍，借著這股力飛身上了平地，而巨闕劍卻落了下去。
「這……」
白玉堂有些怔忡，「都是我的錯，太大意了。」
西門吹雪是第一個看向展昭的，畢竟這中間他是對劍最癡的，還養出了劍靈……這樣的人，一般都將自己的劍看得比命還重要，就這麼丟了……
展昭倒是狀態還算好，「無防，人沒事就好。」
事情發生得太快，唐舒彼時還在朝另一個方向看，而且似乎發現了什麼，正要往過走，這事兒就出了。等她回頭之時，事情已經結束了，那坑也消失了，壓根不給她用袖子撈劍的機會。
「這大坑是專門沖著劍來的吧！」陸小鳳站在一邊摸著鬍子道。
一進來就出了這麼一樁事，眾人心中不由警醒了許多。白玉堂更是直接焉了，似是覺得很對不起展昭。
他往前走了兩步，遞出自己的配劍畫影，「劍是我弄丟的，合該我賠，這個你拿著。」
展昭往後退了兩步，「不用。」
白玉堂不甘心道：「畫影亦是名劍，並不差於你的巨闕，縱是稍有些虧了，我日後再從其他地方補你。」
展昭又往後退了兩步，論語言的藝術，他自是比不過白玉堂，但他能退。
這兩人一個不收，一個硬要給……
唐舒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再逼他，他就要撞樹了。」其實後面沒有樹，只有竹子，不過這一類比也沒錯到哪裡去。
白玉堂頓時不動了。
唐舒往前幾步，插到他們倆中間，說：「此事就此打住，畫影你還是拿著，救人乃是情急之事，誰想著要你還劍了。」
經他這麼一說，白玉堂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情緒低落得很。
唐舒掃了他一眼，雖然有心安慰一下，但想想他這樣似乎更不容易折騰出事兒，就放任了。
還拉著展昭，不讓他管。
幾人再往前走時，便多了幾分小心。等他們離這裡很遠了，這附近才傳出兩個稚嫩的聲音。
「不是要給那個不將咱們看在眼裡，還摸你的臭男人點教訓的麼，怎麼偏把那個半妖的劍折進來了。」
「那誰知道他反應那麼快，真是失策失策。」
「唉，雖然身上還有人的味道，但也好歹算是個妖，咱們這麼欺負他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將劍還給他吧！」
「不然我還能留著，這劍又不好玩兒。」
「不過咱們這裡怎麼進來人了，還一來就是這麼多，那個半妖帶的？」
「不像，你剛剛睡著了沒看見，我可是看見了的。」另一個聲音道：「那位長得比杏花姐姐還美的女人是走在前面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是麼……看著不像妖啊！」
如果唐舒聽到這話的話，可能就會明白，這兩個妖修為恐怕不怎麼高。能弄出那麼一個大坑，是因為他們本體是植物，這裡又是他們的主場。要是真出了外面打，估計最多也就是水三娘的模樣。
總之修為不如她，是看不穿她的本體的。
且說唐舒一行人，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沒出了竹林，不由感慨，「在畫裡看不過也就那麼一小段路，結果卻這麼遠。」
唐舒道：「畫中自成世界，自然極大。」
正說著，便見前面有什麼在晃。這一回眾人不敢貿然前進，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段才看清，「那不是展昭的劍麼？」
白玉堂似乎一瞬間滿血復活，「很好，待五爺去取回來。」
展昭：「等等……」
奈何他話還沒說完，急著糾正他之前害展昭丟劍的損失的白玉堂卻已經躍了出去。旁邊陸小鳳已經做好準備，只待隨時接應。只是……
沒啥事兒？
等到白玉堂將劍取了回來，遞回給展昭，確認了的確是剛剛那把，陸小鳳還是十分不可思異。
「真沒事兒？」
白玉堂道：「能有什麼事兒？」
「你就不怕是個陷井？」陸小鳳道：「畢竟這畫裡面剛剛已經看到了，可不太平。」
白玉堂道：「什麼陷井能難得倒我白五爺……」這時仿佛突然想起剛剛大坑的事情，閉嘴不說話了。
眾人也知道他要面子，倒是沒人笑他。
只唐舒失笑著搖了搖頭，知道他這可能並不是沒想到，而是就算是陷井，也總要去取劍的。之所以搶著去，是怕一商量，就輪到別人了……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就算有陷井，也該他先去帶這個路。
有些人啊，明明就是好心，偏要做出一副討人厭的囂張樣兒，實在是不懂，不懂。
總之展昭的劍被拿回來了是好事，但這事實在太過離奇，明明被埋到了地底下，卻又出現在這裡。眾人誰都知道不對，卻偏偏又不知道這是個什麼道理，只能看向對這些比較瞭解的唐舒。
唐舒：「……」
唐姑娘只能實話道：「我也不太清楚，這裡面靈氣很足，且不通外界，很多東西不一樣。更甚如果有妖善長和環境相融，例如變色龍什麼的，我也一時察覺不到。」
即如此，那幾人也只能繼續走著看了。
不得這說，這片竹林還真是大。幾人走著，瞧見前面有汪溪水，「能喝麼？」
說來，他們手裡一個帶水的沒有，這麼大半天功夫下來，加上大太陽，早就渴了。陸小鳳先是上前看了看，又拿手捧了一捧，發現是真的清澈。
但有了之前平地突然起大坑的事情，他也不敢直接喝。
唐舒也蹲了下來，手一觸到水便覺出這水裡亦是有靈氣的，且水質清澈，遠遠要比外面的要好。
「應該是可以喝的。」唐舒說：「而且喝了還有好處，不過你們若是不放心，為防萬一，我這裡也有帶水。」
西門吹雪已經蹲了下來，用一片樹葉舀了水來喝，「不必，這樣就好。」
喝完又道：「這水確是好水。」
陸小鳳聽他們兩都這麼說，也跟著上前喝了一捧，並道：「確實清甜，怪不得連西門這個講究人，竟然也跟著我在這裡蹲著喝生水。」
白玉堂這一回落在了後面，正躍躍欲試，聽他這麼說，立即道：「難道不是你跟著人家喝麼？」
這一說，確實是西門吹雪先喝的。
陸小鳳：「……」
可陸大俠哪是那麼要臉的人，很快就說：「那也是跟著我。」十分的不講道理。
「有魚。」
陸小鳳又突然發現了新大陸，「我去叉來，咱們烤著吃。」
那湖裡的魚仿佛聽到了他說的話似的，溜溜的就往遠處遊。白玉堂高聲道：「別跑！」看著竟是要拿畫影劍來插魚。
唐舒趕緊攔著，「別別別。」
白玉堂和陸小鳳同時看了過來，「怎麼了，這魚莫非吃不得，可我記得沒毒啊！」後者疑惑的問。
唐舒有些無奈道：「那是外面的，這畫中世界與外界不同，這魚恐怕也早有了靈性，還是不吃的好。」
白玉堂一聽，便收了手。
陸小鳳想了想，也搖了搖頭：「那確實還是不要抓了，萬一剛抓上來，就哭著喊救命，不還得放回去？」
而且一條魚哭著喊救命的場景……他們也著實不想看到，實在太顛覆世界觀不說，容易讓陸小鳳想起他的各種妖情人兒。
不好，不好。
那魚仿佛真能聽得懂人話似的，得知自己沒了危險，竟又遊了回來，還對著眾人愉悅的在空中來了一個跳躍，展示出了自己身上最美的部分。
當然，也濺了陸小鳳和白玉堂這兩個一心想吃魚的人一臉水。
陸小鳳：「……」
白玉堂：「……」
陸小鳳乍舌道：「這魚還真能聽得懂人話？」
旁邊白玉堂木著張臉抬手一把抹掉了臉上的水，點了點頭，「看這模樣，肯定是知道咱倆剛才想吃它了。」
想吃魚沒吃成，還反被濺了一臉的水，兩位大俠這一回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了。
不過，
「這畫裡的東西不能吃，咱們吃什麼，竹子麼？」
唐舒正要開口，就覺得一陣地動山搖，緊接著就見遠處跑來一行差不多有十來隻很眼熟的動物。
「大熊貓？」唐舒驚叫一聲。
說實在的，她見過不少大熊貓，但這些這麼大的卻也見過一隻。那是個妖修大熊貓，還曾因為自己個頭太大不能混進動物園混吃混喝苦惱。雖然唐舒覺得他就是無病呻吟，真讓他去被養著，等他網癮一發，肯定就得想辦法逃出來。
而眼下這跑過來的十來隻，個個都有他那麼大，顯得一點兒也不萌，反倒有些可怕。
「跑啊！」
不知誰喊了一聲，眾人撥腿就跑，也顧不上吃飯了。
「這玩意兒看著笨重，但其實可厲害了。」陸小鳳怕別人不知道，還在一邊跑一邊科譜，「我上次見過這東西打架，反正我是一點兒也不想跟他們打，尤其是這麼多隻。」
唐舒道：「那是，它們可是熊科的，天生好鬥。」
與一般人瞧見國寶時的第一印象不同，其實大熊貓是很厲害的存在。它們的爪子和牙都十分發達，尤其是爪子，那個鋒利勁兒，都要堪比一把寶劍了。
尤其這些大熊貓還比她經常見到的要大，顯然是還沒變成後世人們所見的那樣，戰鬥力可想而知。
雖然她是老虎，但也一點兒也不想跟國寶打架。
尤其那特喵的是國寶啊，打它你的心不會痛麼……反正唐舒是拒絕的，還是跑吧，跑遠了就沒事兒了。
「他們吃啥啊，看看能不能找到扔點兒……」白玉堂嚷嚷著。
陸小鳳：「肉。」
唐舒：「竹子。」
兩人互看一眼，陸小鳳說：「我上次瞧見的那只吃肉。」
唐舒其實也摸不准這些大熊貓吃什麼，畢竟國寶在很多年前是吃肉的，但後來又進化到吃竹子了。
這時候展昭道：「竹子。」
見眾人看向他，他解釋道：「之前我們剛說要吃竹子，他們就來了。」
所以……
「這原來是在護食？」禍眾口水的陸小鳳這時候恨不得縫上自己的嘴，再也不亂說什麼話了。
吃土，他吃土還不成麼，這畫裡的東西，他啥也不敢碰了。
幾人一路連跑邊嚷嚷，當然完全不在意自己形象的是陸小鳳，白玉堂好歹還端著白五爺的人設，展昭更不是抱怨的人，西門吹雪就更是沉默的主兒了。
至於唐舒，她表示很想堵住陸小鳳的嘴。
跑了近一個時辰，竟然還沒甩掉那十幾隻大熊貓。
陸小鳳不可置信道：「他們都不會累的麼？」
「不會。」唐舒說。
其實也不是不會，只是大熊貓是一個很有耐力的物種。唐舒要不是認識一隻妖熊貓，並且多關注了下國寶，她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畢竟大多數跟她一樣的吃瓜群眾只覺得大熊貓整天懶懶的，但其實只是他們選擇了那樣的生活。真正需要的時候，他們雖然速度不快，但卻很有耐力，會一直……不對，身後這些熊貓速度根本不慢。
白玉堂首先受不了了，「我們不能回頭打麼，也不是打不過吧！」
陸小鳳道：「還是別打了。」
唐舒心說，那可是國寶啊，打它你不心痛的麼……哦，你不會，因為你不知道它是國寶。
「不到生死關頭，還是不要出手。」展昭分析道：「這畫裡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們朝著魚說要吃竹子，這邊大熊貓就出來了。萬一揍了他們，再出了其他東西……或者他們呼朋引伴的……」
這麼一想，簡直沒活路了。
也虧得這幾人都是武林高手，一個個輕功高強，不然光是這一個時辰跑下來，也得累癱了。
唐舒敏銳的發現展昭越跑越快，之前這也不是他的最快速度，畢竟融合了邪帝舍利，展昭本身上已經比白玉堂等人強上一些。只是為了大家一起，這才放慢速度，然而現在……他顯然不是故意強快速度，要甩下眾人，而是不自覺的。
也就是說他自我感覺還在用之前的速度，但卻加快了。
唐舒幾乎只是瞬間就明白，這是邪帝舍利裡面的剩餘能量正在被吸收。
之前展昭說是全吸收了，但顯然不可能那麼快，只是一部分而以。其他的則存在他的身體裡，直到之前可能是喝了那靈泉水，又是這麼用輕功跑了一個多時辰，所以直接激發了剩餘的能量。
「你再慢一些。」唐舒忍不住提醒。
卻在她才剛剛說完，就瞧見展昭落地的時候，腳唰的陷了下去。
身後白玉堂等人一愣，趕緊上前，「怎麼了，趕緊上來……」緊張完才發現，這一次，就只陷進去一隻腳而以。
唐舒撫了撫額，「他太用力了。」
陸小鳳和白玉堂一臉欲言又止的看來過來，似乎想說展護衛什麼功夫我們還不知道麼，逃個跑就能把地踩出個坑？
當這地是棉花做的呢……
然而展昭腳剛抬起來，往前一走，又陷進去了。
眾人：「……」
唐舒：「……」
陸小鳳：「……這，這，這怎麼回事兒？」
但現在顯然沒功夫解釋這些了，後面的大熊貓已經追了上來。再看展昭，明顯還不能很適應。
這也正常，之前實力突非猛進，他就已經很用心的在努力讓自已不出意外了。原本正常情況，等他徹底適應了再解開其他的，如此循序漸近。但誰也沒想到，這麼一個意外砸下來，直接就解封了。
「跑不了了。」陸小鳳眼睛四處一掃，立馬有了主意，「上樹。」
正好他們這會兒剛跑出竹林，四周的樹變成了參天大樹。他想，「那大熊貓看著就不靈活，肯定不會上樹，咱們快些上樹。」
話音一落，其他人顯然也明白過來，當即一個個往樹上爬，展昭也不例外。
然而他畢竟這會兒實力突高，有些不適應，在上第一個岔的時候，就險些將樹給扳折了……
展昭：「……」
他只能小心再小心，深怕把這大樹給折騰沒了。
唐舒此時剛剛爬上一顆樹，朝他一看便嚇了一跳。當即從那邊跳上了他這邊這顆，準備將他拉上來。
但……
「我特喵的怎麼就忘了，國寶是會爬樹的。」唐舒激動的髒話都飆了出來。
大熊貓正在爬樹。
一熊一顆，還剩了好幾隻熊在下麵守著。
而展昭離地最近，自然是第一個要被抓住的。唐舒已然決定動手，不管怎麼說，先將人拉上來。
但卻見那大熊貓拍了拍展昭，又指了指下麵。
見它沒有直接動手的想法，唐舒松了一口氣。展昭抬頭看了她一眼，「我覺得沒惡意，我先下去看看。」
陸小鳳趕緊吼，「唉，你別……」
展昭已經跳了下去。
陸小鳳痛心疾首道：「你到底怎麼想的，沒惡意他們能追咱一個多時辰麼……等等，這是什麼鬼。」
只見展昭跳下去之後，地下毫無意外，又多了兩個坑。
其中一隻大熊貓將他拎了起來輕輕放到一邊，又摸了摸他的腦袋，簡直一副對待小寶寶的政策，然後就不管了。
「……啥？」
眾人全傻了。
很快的，陸小鳳，西門吹雪，還有白玉堂都下來了。他們倒是也很自在，畢竟武功高強，實在還可以打一打，再跑一跑。
但大熊貓們並沒有揍他們，而是每個人拎起來聞了一下，就丟到一邊了。
「沒吃竹子。」唐舒似乎聽到有這樣的聲音響起。
很快，就輪到她了。
由於是個非人類，唐舒深怕激起什麼熊虎大戰，所以跳下來之後特別乖巧的蹲在一邊，力圖表現出一種：
我雖然是只大老虎，但是愛好和平，且很萌很可愛，求不打架！！！
的態度。
第 61 章
這些大熊貓顯然也不是簡單的大熊貓，因為他們能說話。在檢驗過他們確實沒吃竹子之後, 眾大熊貓又回到了展昭那邊。
「是只小傢伙。」說著, 摸了摸展昭的頭。
另外幾隻大熊貓也過去摸了摸, 展昭似乎成了團寵一般。他無奈的站在那裡, 簡直哭笑不得。
倒是唐舒，對他羡慕得很。
她偷偷潛過去，蹲在那裡，妄圖也被摸一摸腦袋。
但是這些大熊貓顯然更喜歡展昭，並不理會她。有一隻掃了他一眼，跟同伴說：「這個人類是想幹什麼？」
「不知道，不過她身上的味道好奇怪, 倒是沒有太重的人味兒, 很清新。」
大熊貓摸完展昭就要走, 臨走還警告他們：「不許吃竹子。」
陸小鳳等人趕緊點頭，「不吃不吃。」不光不吃，以後連『吃竹子』三個字他都不說了。
這事兒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所以咱們算是白跑了那麼久？」陸小鳳苦著一張臉說：「早知道大熊貓這種生物只要不搶食物就這麼好說話，還跑什麼？」
唐舒說：「只是這些, 其它的……」
陸小鳳突然想起了他之前見過的肉食大熊貓, 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過，眾人突然想起，「展昭是怎麼回事兒，一走一個坑，這也太嚇人了吧！」陸小鳳驚奇的問。
唐舒說：「就是之前說的，他對力道沒控制好。」
如今邪帝舍利已經算是沒了, 旁人就算知道，也只能是羡慕展昭，而無從來搶。所以這事莫說是對陸小鳳等人說，就是滿大江湖傳，也沒什麼了。
不需要保密，唐舒自然也就直說了，包括那天的陰差陽錯，以及展昭的好運。
陸小鳳聽完嘖嘖道：「這婠婠和師妃暄可是要氣壞了吧！」
「師仙子不知道，婠婠是差點兒哭了。」唐舒道：「畢竟東西就在眼前，馬上到手，卻突然……」
這都不是突然沒了線索，得重新找，這是徹底沒了，哪能沒有感覺。
白玉堂也反應了過來，「怪不得之前追平南王時，這只禦貓跑得那麼快，我都追不上你們倆個。」
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想明白，今天卻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是因為吸收了邪帝舍利。
跑了這麼一陣，就連白玉堂都不要什麼形象了，早坐在了那裡。倒是展昭和西門吹雪，還站得筆直。前者是為什麼唐舒不知道，後者卻實實在在的是因為精力太旺盛。
「你……吃完東西要不要再跑幾圈。」
唐舒試探著問完又想起，「哦，跑不了，所以你還是打座休息會兒。」
白玉堂點了點頭：「這樣走也不是事，還是先適應適應。」
展昭這會兒才開口，「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
「這也不是你的錯。」白玉堂道：「歇一會兒沒什麼的，畢竟誰也沒想到，我之前還弄丟你的劍呢。」
西門吹雪則是掃了陸小鳳一眼，「是他嘴欠。」
唐舒細細的琢磨了一下，這是在說陸小鳳嘴欠引來的大熊貓，這才有了這一出。
陸小鳳頓時不幹了，「這話怎麼能這麼說，你還是不是我朋友了。」
「正因為是朋友，才說你。」西門吹雪道。
陸小鳳抬起了頭，唐舒還等著聽他怎麼回呢，卻見這位瞧向了她，「所以唐姑娘，我們要吃什麼？」
這年頭，魚不能碰，連竹子都不能吃，難道要吃土麼？
正想著，就見唐舒瞬間擺出一張大桌，然後是椅子，再之後便是滿滿一桌子的菜。什麼水煮魚，鹵牛肉，豬頭肉，紅燒肉的暫且都不提了，竟然還有一隻烤乳豬架在中間，伴著幾把小刀。
「應該夠了。」唐舒看了一眼，算了一下。
「夠了夠了。」陸小鳳已經要開始上手了，他先將烤乳豬削下一片，塞到嘴裡，連連直呼，「好吃，好吃。」
那是，唐舒心想，這豬材料選得好不說，調料也好，好些還是古代所沒有的，陸小鳳自然沒吃過這個味。
當然不可能差了。
她現在只關心，「西門莊主怎麼辦？」
西門吹雪抬頭看她，似乎有些疑惑，「唐姑娘難道不準備給我吃？」
陸小鳳頓時哈哈大笑，仿佛是終於有機會看西門吹雪笑話了似的。唐舒瞪了他一眼，轉過頭看向西門吹雪，老實道：「我曾聽人說，西門莊主只吃白煮蛋。」
白玉堂：「……啥？」
西門吹雪見她說這話時還瞄了一眼陸小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沒有的事。」他說。
「哦。」
唐舒懂了，這估計又是陸小鳳在黑西門吹雪。
她說：「這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這裡還真的沒有白煮蛋，最多有幾個茶雞蛋。」
西門吹雪道：「好在，我也沒那麼挑。」
「你還不挑？」陸小鳳仿佛聽到了什麼驚天大謊言一樣，險些跳了起來，「說你只吃白煮蛋是我瞎編的麼，你出門在外不是一向只吃這個的麼？」
「那是因為怕別人下毒，白煮蛋是最不容易被下毒的。」西門吹雪道。
陸小鳳愣了一下，傻呼呼道：「哦，也是，唐姑娘的東西自然是沒毒的。唉不對，」他又突然想了起來，「那你不也說，外面的東西雜質太多，與酒一樣，不適合多飲，影響你拿劍的手。」
「喝酒傷身傷神，易影響手的平穩度，吃東西卻是影響的是身體的健康，外面的東西的確不適多吃。」
西門吹雪道：「但我也不是完全不吃，不然等餓死麼？」
陸小鳳：「……」
唐舒在一邊忍不住笑了，她想她是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畢竟西門吹雪可是一個出門殺人之前都要沐浴齋戒三日的人，而且還懂醫術，八成是個極為講究的人。在萬梅山莊，吃的東西可能是自己訂制的食譜，與身體有異。但出來了……
類比一下，就像一些不愛吃外賣的人，說這東西常吃不好，更愛在家裡自己做。
但停電停水時，他們也會吃外賣，不是完全寧死不碰。
即如此，便不用再說什麼了，「大家吃，別客氣。」唐舒招呼著，又將筷子分發下去。
明明是在野外，卻生生吃出了酒店大堂的感覺。大圓桌，還帶旋轉，上面一大堆的好吃的。
陸小鳳感慨，「可惜就是沒有酒。」
這是在要酒呢。
白玉堂立即嚷嚷，「陸大俠你還要臉麼，不給他不給他。」
「情況不明，不宜喝酒。」西門吹雪在一旁道。
陸小鳳十分可惜，還頗自掙扎著，「我越喝酒越厲害。」
你當你是打醉拳的啊！
唐舒想。
反正酒今天她是不會往出拿了，大家吃飽就算完事。陸小鳳眼看著是沒酒了，又開始盯上了圓桌。
不過他倒是沒興趣，只說：「姬冰雁要是瞧見了，恐怕又得犯心疼病。」
「你對他倒是挺瞭解的。」白玉堂道。
陸小鳳說：「那是，一切只要從錢上面出發，那只鐵公雞的想法，是十分好猜。」
「可惜他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唐姑娘，被生生勾著，就是不給，這簡直是天下間最悲劇的事情嘍。」
在場的人都是飯桶，尤其還有個唐舒。因此哪怕是一大桌子的硬菜，還是被全吃完了。
吃完之後，展昭本來要到一邊打座的，這是之前商量好的。就算不打坐，他也得在這裡適應一下力氣問題。
但他說：「沒關係的，我已經初步能穩定了。」
「還是要快，也不知道丁姑娘和西門莊主的劍靈怎麼樣了。」
白玉堂想說也不在意這點兒時間，卻聽唐舒道：「那就走吧，慢一些，正好邊適應邊走。」
「只是，你得保證不會一腳一個坑。」
這一會兒過去，展昭吃完飯也悄悄的試了幾次，這會兒底氣十足的點了點頭，還當著大家的面走了幾步。
「看，沒事……哢嚓！」
才剛說完，腳底下又多了一個洞。
展昭：「……」
眾人：「……」
「這只是個意外。」展昭妄圖解釋，但大家分明一臉的不信任。
還是唐舒說：「走吧，慢一些，總比站著不動好，他也正好能適應。」她算是看出來了，讓展護衛拖慢進程，這人得生生難受死。
所以還是一起走吧！
眾人於是變成了慢行，好在沒有多久，展昭便適應得差不多了，大家算是恢復了正常走路的速度。
雖然，偶爾還是會聽到哢嚓聲。
之前在外面大家都看了畫，但沒有哪個人是看得十分仔細的，只有依稀的記憶。大家圍在一起湊了湊，算是大概知道了位置。
好在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丁月華和西門砍雪是在一個方向的。而他們之前被大熊貓追著跑，竟也似乎是走對了方向。也不至於大家再回頭經過一次竹林……如果那樣的話，嘴欠的陸小鳳估計就要拿根針，把嘴鏠上了。
一路上倒是沒什麼危險，也沒見到太多的動物。
但可能flag不能立得太早，唐舒剛說完這話，他們就碰見了一隻猴子。
那只猴子倒掛在樹上，朝他們丟過來一個果子，看著似乎是要丟展昭的，陸小鳳眼急手快的給攔下了，「好險好險，這是想砸我們啊！」
他這一碰果子，那只猴子就開始哇哇亂叫，眨眼間，他們就被一堆猴子給攔住了。
陸小鳳傻了，「這又怎麼了……」
「把果子還回去吧！」唐舒只能看著猜測，只因這些猴子只是初通靈性，還不如那些大熊貓呢，起碼人家會說話。
陸小鳳自己不明所以，也不敢惹群猴，因此只能恭恭敬敬的送了回去。
結果下一秒，小猴子又丟了出來，這次依舊是直奔展昭。
白玉堂看著手欠想接，但忍住了，一臉古怪的看著展昭接過，很好，力量控制得當，沒爛。
不過話說回來，展小貓的手一直挺好的，吃飯的時候也就毀了兩雙筷子而以。不像他的腳，這都踩出多少個坑了。
不過感慨完，白玉堂就說：「得，你給人家送回去唄，注意別踩踏了地，嚇著人家。」
「不。」陸小鳳一拉白玉堂，「白兄你好好看。」
再一仔細看，這一回猴子們卻不叫了，大家一起組團很愉悅的離開了。
陸小鳳：「……」
陸小鳳哭喪著一張臉，「我，陸小鳳，自闖蕩江湖以來，哪裡受過這等侮辱，一個果子都不給我，一個果子都不給我。」
唐舒算是明白了，「看你身上有半個妖的血統，這些猴子把你當自己妖，這是給你吃的。」
白玉堂當即說：「那唐姑娘你還是整只妖呢，怎麼不給你。」
唐舒：「……」
唐舒慢吞吞的說：「可能是因為他們沒看出來吧！」畢竟太弱了，還可能……「因為物種原因，他們不集體揍死我就不錯了。」
畢竟老虎可是兇殘物種，啥都吃……哦，猴子因為太靈活，好像他們一般懶得抓。
還極難抓到。
付出與獲得不對等，又不是沒吃的，幹什麼要吃它們。
所以還是因為這些猴子沒認出好吧，唐舒想，一定不是她的毛病，畢竟她這麼萌。
經歷了猴子事件，他們一行人再次往前走，又遇到了花叢。花叢裡有一條小路，恰好夠兩三個人並排走。
唐舒幾人便從上面經過，看著周圍蝴蝶翩翩飛。
陸小鳳感動道：「終於有正常的動物了。」
然而動物正不正常，不是陸大俠說了算的。就在陸小鳳這話說完之後，一隻蝴蝶朝他們飛了過來。
然後毫無意外的，落到了展昭的肩上，「小可愛，你好麼。」
唐舒：「……」
展昭：「……」
眾人：「……」
陸小鳳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向展昭，心道，這蝴蝶莫不是眼睛瞎了，展昭這樣人高馬大的，也能被喊小可愛？
白玉堂則還沉浸在他上一句話上，正一臉驚悚的看著他：
「陸大俠，你之後還是不要講話了吧！」
畢竟，說什麼來什麼，恐怖，太恐怖……實在是hold不住啊！
這只小蝴蝶又往上飛了飛，眼看就要往展昭的臉上落，唐舒突然道：「你恐怕不知道貓科動物都喜歡撲蝶。」
所以你再在眼前晃，本老虎要動手了哦。
她本來打算說得再明白點兒，免得這只小蝴蝶不懂。然而顯然對方也不是傻的，聽完她這話僵了一下，不再作妖。
只是說：「小可愛，你好凶。」
陸小鳳簡直沒笑出來，沒搞錯吧，這唐姑娘威脅你，你控訴展昭凶？
這件事情過後，一直到晚上，他們也沒再遇到什麼。看來這畫裡雖然動物有靈，但卻並沒有多少動物。
眾人圍在一圈，又吃了一頓，便準備安營紮寨，先在此地休息一晚。
唐舒丟出幾個帳篷，理所應當的徵用了陸小鳳幾人當苦工。而展昭，正在一邊打坐，想要更快的將體內的能量徹底轉換為自己的。
畢竟雖說他們現在沒遇到危險，並不代表這裡沒有危險。
唐舒看了一眼，見他無事，便道：「我四處看一眼，以策萬全，畢竟要睡一晚上的，不可大意。」
「正是這個理。」陸小鳳道。
白玉堂趕緊丟下手中的帳篷走過來，「我也一起去，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陸小鳳趕緊道：「你是想將活兒都丟給我一個人吧！」
但這話落了的時候，白玉堂已經不見人影了。陸小鳳也只能搖了搖頭，繼續搭帳篷。
好在他已經找到了訣竅，自己又有力氣，很快就折騰完了。而這時，展昭臉上卻已經是大汗淋漓。
「怎麼回事！」陸小鳳頓時一驚，「不會是練功出了什麼岔子，走火入魔了吧！」
他正待招呼西門吹雪一起過來細看，卻見展昭突然捲縮了起來，然後衣服自然而然的落在一邊，從裡面鑽出來一個小小的東西，竟然是一隻貓。
一隻小黑貓，只有腳和肚皮的一點兒是白的，好似烏雲踏雪一般。
陸小鳳驚道：「這是……」
這是貓？
難道展昭的另一半還沒弄清楚的妖族血統竟然是貓？
怪不得那只小蝴蝶叫他小可愛，還說他凶……原來那只蝴蝶以為唐舒說的那只貓科動物就是展昭自己。
下一秒，就見展昭從石頭上跳了下來。陸小鳳湊近兩步，也顧不上收他的衣服，正要蹲下來問問就聽到了腳步聲，是唐舒跟白玉堂回來了。
白玉堂眼睛特尖，「哪兒來的貓？」
唐舒一聽眼睛就亮了，「貓咪？快過來快過來。」她唰的一下就竄了過去，將小黑貓抱了起來。
「好萌好萌，毛也好好摸。」
由於陸小鳳正好擋到了展昭的位置，因此她根本沒發現少了個人，更沒發現那邊有一團衣服。
如同每一個吸貓患者一樣，唐舒忍不住就對著額頭親了兩口，還抿了一下耳朵。
陸小鳳：「……」
陸小鳳忍不住道：「唐，唐姑娘，你這……」
唐舒看向了他，「怎麼了？」
「不是，你這就親了？」陸小鳳也不敢直說你剛才這親的是展護衛，尤其一看展護衛這渾身僵硬的模樣，更是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唐舒卻是不瞭解他的苦惱，只以為……
「你是覺得我是動物，貓也是動物，所以親他不好？但我們又不是同類，你們能養貓當寵物，我自然也能。」
說著，還反問陸小鳳，「莫不是陸大俠在大街上看到母馬，也不敢摸，還得上前給人家套個褲子？」
「那，那當然不是。」
陸小鳳乾笑著，往旁邊移了移，將展昭的衣服擋得更嚴實了些。
唐舒還沉浸在有貓可擼的喜悅中，心道不能被國寶摸腦袋，能擼擼貓也是好的。說著，她突然想起，「也不知道你是個王子還是個公主。」
陸小鳳心道不好，然而他還來不及阻止，那邊唐舒的手已經將貓翻了過來，並摸了下去。
「呦，是個小公貓啊！」
唐姑娘說。
第 62 章
事情大發了，陸小鳳想。
如果唐舒跟展昭正是江湖傳言中的那種關係, 那這事兒根本大神經一下不叫事兒。但偏偏江湖傳言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兩人雖然看著有那麼一點兒意思, 但畢竟還沒說破。
這就尷尬了。
「那個……」陸小鳳乾巴巴道：「唐姑娘你要不再四處瞧瞧, 我怎麼覺得剛才那邊似乎有道人影一閃而過。」
唐舒回頭瞅了一眼，沒有啊！
陸小鳳已經上前一把搶過了貓，又極快的站回原地擋住衣服，「真的有，你們快去看看。」
他頭髮都要掉光了，這要唐姑娘瞧出來怎麼辦，這要忽悠不去怎麼辦。
就連他自己, 都覺得這理由蠢得驚人。
但唐舒竟然相信了, 「好吧, 那我先去看一看，畢竟安全重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貓你幫我看好了。」
然後就轉身走了, 只是腳步略有些快, 要不是陸小鳳心中更亂，也不至於沒發現。
唐舒一走，陸小鳳便松了一口氣，放下僵成一團的展昭。
「展護衛，你這個……」
「怎麼回事，展昭呢, 他衣服在這兒人呢，洗澡去了……唔唔唔。」白玉堂剛嚷嚷起來，就被陸小鳳給堵了嘴。
「小聲點兒，一會唐姑娘聽到了。」
他還探頭探腦的瞧了會兒，見沒人折回來，這才安心。
全然不知，不遠處，唐舒捂著耳朵蹲了下來，「這就尷尬了。」唐姑娘苦惱道：「平時逗一逗就臉紅得不行，這回展昭該冒煙兒了吧！」
她又不傻，剛開始只是沒注意到，但後來……陸小鳳的反應如此奇怪，再加上她一向關注展昭，不可能發現不了展昭不見了。
再一聯想……配著手中的貓異常僵硬，耳朵抿在一起的模樣，還有什麼猜不出來的。
另一邊，白玉堂可算是驚訝完了。
「什麼，這只貓就是展昭，那他變成貓了要怎麼變回來，唐姑娘呢，她不是妖麼，應該懂這個，該問問她的啊！」
「本來是該問的，但是……」
陸小鳳說：「你覺得她剛才來了那麼一糟，這件事情還能這麼快挑明麼？」
好像不能。
白玉堂又不傻，這事兒太尷尬了……別說唐舒一個姑娘家，就是他一個大男人如果發現自己哪天摸的母馬是個人變的，也得炸啊！
「那現在怎麼辦？等他自己變回來？」白玉堂問。
陸小鳳說，「也只能如此了，過會兒你去外面等著，不，我親自去，爭取將唐姑娘繼續往走支，等這邊好了打信號。」
說著又轉頭看向西門吹雪，「西門，你也得幫忙。」
西門吹雪掃了他一眼，不動如山的繼續倚著樹發呆。他剛才可是瞧見了，那位唐姑娘走得有點兒快。
見請不動好友，陸小鳳只能回頭看向展昭，「展護衛啊，你這個，趕緊變回來啊！」
展昭也想，但他辦不到啊！
越緊張越是不行，他到現在渾身都是僵的，臉都是泛紅的。只要一想到剛才的事情渾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沖，哪裡還變得回來。
尤其陸小鳳還在一邊催促……
那邊唐舒仰頭望月，默默的在心中數著時間。一邊側耳傾聽著有可能會出現的腳步聲，準備一但有人來找自己，便裝做一副剛剛逛回來的模樣。
計畫得十分完美。
「到底變回去了沒。」唐舒小聲嘀咕道。
身後靠著的樹沙沙做響，「變回來了變回來了，正在穿衣服。」
唐舒：「……」
放到外面，這些是普通的樹還是開了靈的，她是一眼就能辯出。但偏偏在這裡面，她的眼睛好像蒙了紗似的，愣是搞不明白。
她毫不懷疑，這些貨將剛剛的事情看得清楚。要不然，不會她一嘀咕，就知道在說什麼。
「不許說出去。」唐舒小聲威脅，「不然燒光你們。」
樹葉又開始沙沙做響，「凶女人，凶女人。」
凶女人唐舒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愉悅的往回走。剛走到一半，恰好就撞上了前來尋她的白玉堂。
白玉堂心道好險，再早些就被撞上了，面上卻趕緊招呼唐舒，道：「一定是陸小鳳那個傢伙看錯了，唐姑娘，咱們快些回去休息吧！」
唐舒：「……」
老大，你好歹裝一下，也不問問我有沒有發現，就指責陸小雞看錯了。
不過這個時候，她就算瞧出再多的破綻也不能說，只能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並應呵道：「就是，陸小鳳如此耍我，等出去了定然要他好看。」
二人說著話，便走了回去。
唐舒這個戲精，自然是要比白玉堂會演的。只見她眼睛亮著光似的掃了一圈，然後直指陸小鳳，「我的貓呢？」
中間看都沒看展昭一眼。
陸小鳳一瞧這動靜，就知道肯定是瞞過了。至於貓？他隨口胡說道：「跑了。」
「好啊！」唐舒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讓你幫我看著貓的，還說回來給你瓶酒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
陸小鳳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心中卻是即心痛又愉悅。
瞞過了啊。
又看向展昭，「展護衛，為了你我可犧牲了一瓶酒，等日後你一定要補償我啊！」
奈何展昭並沒有看到他的眼神官司，還在那裡坐著神思不定呢。耳根上的紅暈還沒退去，尤其是一看到唐舒。
若不是硬撐著，在人剛過來時，他就跳起來了。
唐舒也就只有幫做看不見，還為了防止自己的反應不對，過去關心了他幾句，這才拿出東西來吃宵夜。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一頓吃的解決不了的。
如果不行，就兩頓。
果然見她一吃，陸小鳳忍了不過片刻就忍不住了，趕緊湊了過來，「給我點兒，給我點兒。」還呼朋引伴，「西門你來不來，白玉堂？展……」
一提起展昭，還是容易想起之前的事，陸小鳳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展護衛你也來點兒？」
唐舒默默的在心中鄙視了一下他的心理接受能力，然後將吃食分好。
不出意外的，吃飯原本十分講究的西門吹雪，在這種情況下，亦是吃飽便好，不吃夜宵的。
至於陸小鳳和白玉堂就不講究了，展昭也吃了一點兒。
唐舒看他剝個蝦還差點兒連蝦殼一起嚼了，很想逗一句用不用幫你剝啊，但想想這位這會兒已經夠神思不定的了，還是不要輕易逗了。
一頓飯之後，起碼除了展昭，其他人都像是忘了這事兒似的。陸小鳳和白玉堂又去折騰帳篷了，直說這是好東西。
時間也不早了，大家便各自進帳篷睡覺了。
當然，還得留人守夜。
展昭和白玉堂守前半夜，陸小鳳和西門吹雪後半夜，唐舒一覺到天明。
畫裡的清晨十分的美，他們站在平地竟也能看到日出，實不知是如何辦到的。唐舒觀了會兒日出，又同大家一起吃過早飯，便繼續去找人。
按照他們之前在外面看到的位置，應該在今日就能找到丁月華了。
「前面那顆大樹，是一個很標誌的建築。」陸小鳳道：「之前我瞧見過，經過它，再有不遠，就是那顆桃花樹。」
展昭說：「我也看到過，這顆樹上還有一隻鳥。」
白玉堂立即開始仔細瞅，「也沒有鳥兒啊！」他正說著，卻見那顆樹上一湧而起，飛起成千上百隻的鳥兒。
這些鳥高聲唱著歌兒，嘰嘰喳喳的在天空中列隊。
飛了大概有一刻鐘，這才緩緩落下，竟又全落在了那顆大樹上面，也不知道是藏在了哪裡，竟不仔細看都瞧不見。
陸小鳳卻是明白過來，「原來畫了一隻鳥，並不止是一隻鳥，而很有可能是成百上千隻。即如此，那想來也有其他很多東西沒有入畫，入了畫的，全是比較有存在性的。比如西門砍雪，她那劍意沖天，著實不容易讓人忽視。」
「還有月華那丫頭。」白玉堂道：「不過她就不行，只有那麼小，險些都沒瞧見。」
陸小鳳悠悠的說：「也不知道咱們現在是什麼樣的。」
是五個人全顯示在上面，還是只顯示一隻老虎一隻貓，或者是三個人並成一個的顯示？
可惜他們這些人全進來了，外面此時更大的可能是沒人，他們也就無法得到答案，只能靠猜的，靠想的。
一路前行，再沒像昨天一樣被大熊貓追著跑，被蝴蝶喊小可愛，還被竹子欺負。
這一回，他們很順利的經過那顆大樹，頂著上面那麼多雙鳥眼，平安的過了那裡，又經過了一處橋。
「下麵有魚。」白玉堂道。
陸小鳳絲毫不感興趣，「別看也別說話，萬一這魚又是什麼高人呢。」
魚：「……」
魚說：「真沒勁。」
然後遊走了。
陸小鳳：「……」
這要是在外面，陸小鳳就得擼袖子跟它比比誰更沒勁了。但現在是在畫裡，為防止自己被一群魚埋了，他還是明智的沒有說話。
就這麼一路安穩的找到了那顆桃花樹，丁月華此時卻並不在樹下，樹下只有一個粉衣男子。
那是桃花盛開的顏色。
那個男人轉過了頭，唐舒僅看了一眼便明白，為什麼丁月華會念念不忘，又對江湖上的各大才俊不屑以故。
只因此人實在是堪稱美顏盛世。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唉，展護衛你擋我前面做什麼？」
「我，我……」展昭說：「我有事找你說。」
唐舒：「……哦。」
她一邊跟著展昭往旁邊走，一邊還忍不住又回頭瞅了兩眼。實在是如此美男，世間罕見，就連之前在大街上見到的那個疑似無花的和尚，也是比不了的。
好不容易到了另一顆樹後，她才問道：「展護衛，可以了，這邊他們應當聽不見了，有什麼事……」
「我，我……」
展昭吞吞吐吐的，唐舒心中突然一驚。
這莫不是要提昨天晚上親貓咬耳朵的事情？不應該啊，她都故意裝做不知道了，展昭不應該更不提麼。
那這是……
「我心悅姑娘。」展昭終於說了出來。開了頭，後面的話便好辦多了，「姑娘不必現在就有回應，此乃大事，應當仔細思考。」
「我……」
「月華，你真的在這兒？」突然，聽到白玉堂放大的聲音。
回頭一看，丁月華果然已經出現。她還穿著那身紅衣，正從遠處款款而來，手裡則拿著兩個不知打哪裡摘的果子。
待得近了些，發現她的頭髮有點兒濕，估計是去洗澡了。
那桃花妖近前，抬手揮過，便是幫她烘乾了頭髮。丁月華開心道：「果然很方便，溫泉也很熱。」
她竟真是去洗澡了。
等這事兒過後，丁月華才發現剛剛喊她的白玉堂，訝聲道：「你怎麼來了？」又看向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最後落到了遠處的唐舒和展昭身上。
「唐姑娘和展護衛也來了，那我哥……」
見她看了過來，唐舒和展昭便走了回去。這個時候，再不適合說什麼私密的話題。
「唐姑娘，展護衛。」丁月華十分有禮的朝他們打招呼道，緊接著才問起，「我兩個哥哥們呢？」
展昭道：「尚未進來。」
「我們當時是分開尋你，待發現這畫壁的秘密之後，大家一下子全湧了進來，竟未留人在外面。」
「哦。」丁月華應了一聲，然後道：「實在是勞煩諸位了，此事是我做得不妥。」
白玉堂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罵人的話想要教訓丁月華，然而此刻見她低頭認錯，竟一時不知道從何處罵起。
就聽丁月華道：「這本是我一個執念，本以為過來看看，如是假的便可死心。但尚未想到，我們有幾世緣法，他竟然真在，我也進來了，所以……」
「但他已然答應，過幾日就隨我出去見爹娘。我也著實是沒想到，你們會這麼快找過來。」
被她這麼一說，事情竟也不是那麼的任性。
畢竟只是準備出去一陣，全是自己年少時的夢。只是誰也沒料到，那不是夢，而是真實的事件。
唐舒抬頭看向那株桃花樹，上面的葉子綠油油的，花卻很少，只有三朵。
她看向那個桃花妖。
後者朝她笑了笑，突然伸手捂了丁月華的耳朵，「等她壽終之後，我便會繼續出現在這裡，等著下一世。」
「每一世，都會開一朵花，如今已經是第四世了，很慶倖，又沒有錯過。」
竟還是個幾世姻緣。
白玉堂眼神複雜的看著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嘖嘖兩聲，似乎是很不敢置信，對方身上還有這種玩意兒。
丁月華卻是不明所以，迷惑的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麼，為什麼不讓我聽。」
桃花妖道：「沒什麼。」
唐舒已經問道：「這畫裡是怎麼回事，為何很多妖明明看著修為差我甚遠，而我卻看不透他們的本體。」
桃花妖微微一笑。
「畫中自成世界，做畫之人是只九尾貓，越靠近他的修為越高。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即便你身為白虎，現在發揮不出完全的實力，卻也是看不透的。」
唐舒：「……啥？」
陸小鳳更是跳了起來，「神獸白虎？」
桃花妖點了點頭，「正是。」
「別逗了，」唐舒道：「白虎有翅膀，我身上長沒長那玩意兒，我還不知道麼？」
桃花妖道：「雖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但你必然是白虎無疑。你現在的實力還沒完全發揮出來，待到機緣到了，估計才會長出來吧！」
唐舒並不全信，只問：「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自然不知道。」桃花妖道：「但九尾貓之前說過你要來，還是帶著他的寶貝珠子……哦，是吸收了他寶貝珠子的人一起來。」
這個人，說得自然是展昭。
卻原來那顆邪帝舍利原是九尾貓畫上的，卻不知為何掉了出去，被人撿到了魔門，自此又有了一翻糟遇。
桃花妖笑道：「既然你們來了，我們便一起走吧，料來你們現在，自己也出不去。」
「順便，去找找那只精力旺盛的小劍靈。」
眾人自是沒有意見。
一路上，唐舒還在想白虎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是白虎呢，難道她不就是一隻普通的老虎麼？
可是想想，哪個普通的老虎妖能學道術。而且她才這麼點兒年紀，那些妖啊鬼啊包括道士幾百年的修為都不是她的對手。
再想想記憶裡白虎是戰伐之神，向來與軍隊和戰爭有關。
嗯，這個先放放，好像還有些小神力，像什麼避邪呀，禳災，祈豐，懲惡揚善，發財什麼的。
身為虎妖，她還學了道術，實力高強，自然邪物不敢沾身。至於禳災和祈豐，她所在的地方是挺風調雨順的，但科學家都覺得那是正常的，還能是因為她？
懲惡揚善是因為她三觀正確，她有錢難道不是因為她本事大能賺麼？
好好一隻大老虎，怎麼就成了神獸了。
唐舒搞不明白。
她瞅了桃花妖一眼，看到他身邊的丁月華，想著這兩人不知道要糾纏多少世呢。然後突然又想起來，展昭剛還跟她表白了，這她要是接受了，他到時候老死……
等等，這傢伙現在已經是只半貓妖了，如果修為能精進，那壽命就是無限延長啊！
第 63 章
陸小鳳路上頻頻給展昭使眼色，奈何展昭就是看不到, 把他急得真覺得自己像個皇帝不急自己瞎著急的太監。
你就不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快暴露了麼？
那老大可是只九尾貓。
本來同為貓就已經夠可疑的了, 現在唐姑娘還沒想到, 估計滿腦子還都是自己是白虎的事情。但等下呢, 等見了那個所謂的九尾貓，一看，同是烏雲踏雪，還想不到那才是腦子有坑。
你家唐姑娘腦子非但沒坑，還聰明著呢。
昨天能瞞得過她，也全憑了我機智的應變，還有人家對咱們十分信任, 沒有多想。
奈何陸小鳳的『媚眼』全拋給了瞎子, 展昭絲毫不覺。道明瞭心意, 心中有不安和忐忑，更多的卻是松了一口氣。
終於說出來了，光明正大，親口說出來了。
但如今他的心卻無法在這種情緒上過多的停留, 或者過多的思考。他還在認真的看著四周, 依舊戒備。
桃花妖在前面帶路，身邊是丁月華，再往後，便是唐舒展昭等人。
一行人還沒真到地方，便覺得前面劍意滔天。陸小鳳忍不住咋舌，「這劍意同西門你一脈相承, 但卻顯然比你的還要強啊！」
西門吹雪已經邁步朝前走了過去，輕而易舉的就超過了桃花妖。
唐舒等人自然也是跟上，近前了一瞧，西門砍雪卻不是在同什麼人或者什麼妖在打，而是在瘋狂的砍木樁。
木樁也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很多個，且一處起來，其他處便有地方會降到地底。這有些像是在打地鼠，但卻又不一樣，因為這些木樁的位置亦是會變的。它們延著一個特殊的軌道移動，但卻並沒有什麼規律。
西門砍雪在裡面左砍砍右砍砍，毫無章法，顯然也是砍不到重點，也出不來。
「放我出去。」她怒吼道：「長九條尾巴就了不起啊，我西門砍雪長這麼大，還沒碰見過不讓我摸的貓。」
唐舒：「……」
她看向小劍靈的主人西門吹雪，「萬梅山莊有養貓？」
「沒有。」西門吹雪道。
唐舒慢吞吞的又看向陸小鳳，後者也是一臉迷茫，「她沒碰到過貓啊，反正我沒見過她跟貓呆在一處。」
哦，唐舒懂了，所以這個沒碰見過不讓她摸的貓，的意思是，沒摸過貓，所以沒貓拒絕她，不讓她摸。
唐舒：「……」
她乾咳一聲，分析道：「看來這是想摸九尾貓，人家不讓，她又管不住自己的手，所以被關到這裡來了。」
「大概吧！」陸小鳳也道。
唐舒悠悠道：「真是的，雖然貓咪很萌，但不是自己的，你想摸就能摸？」
她這話一出，頓時發現周圍氣氛有些怪異，然後自己也瞬間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咳咳，真是的，展昭變成了貓，出了那事，她現在提個貓好像都古怪。
這麼會兒功夫，西門吹雪已經到了近前，就站在木樁陣外看著西門砍雪。
後者顯然也已經瞧見了他，十分委屈，「你竟然不幫我。」
「……」
沉默了一陣，唐舒以為劍神要道歉。但事實上還是她太甜了，因為西門吹雪問的是：「錯了麼？」
嗯，大佬果然是大佬。
桃花妖道：「走吧，九尾貓已經在等著了。」
眾人跟著他繼續往前走，陸小鳳忍不住拿胳膊撞了展昭一下。展護衛十分奇怪的看向他，「陸大俠，可是有什麼不妥。」
他小聲問。
陸小鳳趕緊說：「不妥大發了，呆會兒見了那只九尾貓，你的馬甲還怎麼……等等，不是黑的？」
一抬頭，陸小鳳就瞧見了一隻小小的九尾貓。
其實也並不小，足足有一隻大貓的大小，而且身形健壯，一看便知十分健康，運動量也好。
只是對比現場這些人類，還有被這只貓蹲著的獅子，顯得小了很多而以。
當然，陸小鳳第一眼注意的還是這只九尾貓的顏色，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而是一隻純純正正的狸花貓，跟小時候他手賤去摸然後撓了他一爪子的那只差不多。
一樣的在陽光下舒服的躺著，懶洋洋的，尾巴時不時的動一下……
等等，這不一條尾巴麼？
陸大俠正驚奇著，就見那只九尾貓的尾巴動了一下，然後蓬鬆展開，一看便是好多條，就那麼一上一下擺了一下，生生的拉出了殘影的感覺。
九尾貓蹲了起來，「你們來了。」
然後看了下展昭，滿意道：「還不錯，不是什麼歪瓜裂棗。」
後又看下桃花妖，「好了，門在哪裡你也知道，帶他們離開吧！哦，」想起什麼似的又說：「那個劍靈，破了陣就也可以滾了。」
然後唐舒就瞧著這只九尾貓又躺了回去，上面有一隻猴子從樹上倒吊下來，拿根細軟的繩子正拎著一個五彩斑斕的彩球陪他玩兒。
九尾貓就這麼懶懶的躺在獅子的背上，爪子時不時的勾一下，特別慵懶隨意。
桃花妖道：「幾位，請吧！」
陸小鳳說：「我們能等西門砍雪一起麼，進來便是為了找她的。」
「隨便你們。」九尾貓的聲音也懶洋洋的，「只要讓那只愛貓狂魔離我遠點兒就行，我不喜歡被摸。」
白玉堂嘀咕道：「西門砍雪不是已經被你關……等等，這說的不會是唐姑娘吧！」
唐舒：「……」
這只貓一點兒也不可愛，她想。
不過她還是要問：「據說我是神獸白虎的事情，是你說的，有什麼證劇麼？」
「沒有，」九尾貓依舊懶洋洋的，過了會兒，反問她，「你是不是白虎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需要你這個神獸幹什麼事情，為什麼要拿出證劇。」
好了，唐舒肯定了，這只貓確實一點兒也不可愛。
跟身邊這只完全沒法比。
唐舒知道再多停留，也是問不出什麼的了，便朝展昭等人點了點頭，眾人一起又返回去找西門吹雪和他的劍靈。
剛一回去，就聽到西門吹雪對著狂□□砍的西門砍雪道：「只要在出來的第一瞬間擊到，便會消失。」
「你是不是傻，」那邊西門砍雪沒好氣的吼了回來，「好多時候一次出兩個，我只有一把劍，你來砍砍啊！」
西門吹雪：「……」
陸小鳳乾咳了兩聲，摸了摸鬍子，嘴角的笑那是掩都掩不住。沒辦法，實在是太有趣了，他認識西門吹雪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被人這麼吼。
這個小劍靈，果然不一般啊！
唐舒和展昭一臉閒適的站在一邊，看西門砍雪亂砍。她似乎也找到了竅門，但這件事情明顯是她一個人沒辦法辦到的，所以乾脆亂砍洩憤。
白玉堂在一旁看著，覺得挺有意思，頗為有點兒想跳進去試一試的衝動。
但他到底也不傻。
那可是西門吹雪的劍靈，他也是用劍的，這時候跳進去跟人家聯手破了這陣……出來西門莊主估計就會砍他了。
但西門吹雪卻顯然沒有進去共患難的打算，而是在問：「知道錯了麼？」
「我沒錯，」西門砍雪十分講道理的說：「錯的是你，還想找那個薛衣人比劍，我可是聽說了，他長得一點兒也不好看。」
白玉堂一臉懵逼，「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麼？」
陸小鳳到底跟西門砍雪生活過一段時間，他一臉無奈的說：「關係就是，她只喜歡跟長得好的人打。」
白玉堂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話說，薛衣人真的長得很難看？」
陸小鳳說：「我又沒見過，我怎麼會知道。」
說完又看向展昭。
展昭亦是道：「展某也沒見過。」
不過西門砍雪到底是聽誰說薛衣人長得難看的。
陸小鳳是個有問題必須要弄明白的，當即就喊了出來，「砍雪，誰跟你說那個薛衣人長得很難看的。」
「難道他不難看？」西門砍雪問。
這我們也不知道啊！
陸小鳳瞪大了眼睛，「你能不能直接回答問題，別問我啊！」
「那你能不能先把我救出來再問。」西門砍雪憤怒的砍掉一根木樁，聲音也變得陰森森的。
陸小鳳『呦』了一聲，苦笑道：「完了完了，小劍靈又開始變聰明了。」
不過，「我可不敢幫你，不然西門到時候要砍了我，我要怎麼辦，我又打不過他。」
「慫貨。」西門砍雪不滿道。
陸小鳳被罵慫貨也不生氣，反而還十分得意的說，「慫不要緊，重在有自知之明，對上你們家西門，有多少人敢不慫的。」
他剛說完，就被身邊的白玉堂捅了捅胳膊，然後被迫看向唐舒和展昭。
陸小鳳：「……」
他最近這是怎麼了，說話總是被打臉。
剛說碰上西門吹雪沒幾個不慫的，這邊除他外三個人中就能站出來兩個。其中一個還是擊敗過西門吹雪的，雖然當時西門吹雪剛同中原一點紅打過一場。但誰也不能說，當時唐舒就盡了全力了。
至於展昭，先前還可能不敵西門吹雪，但現在……
腳往地上一踩一個坑，想想就很恐怖了有沒有。
他們在這邊閒適的看戲，那邊西門砍雪卻是已經要氣瘋了。偏偏西門吹雪還一本正經在站在那裡，問她哪裡錯了。
「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進畫裡。」
「那是因為我乃劍靈，不然換你，沒人帶肯定進不來。」語氣中頗為有些得意。
陸小鳳搖頭晃腦的說，「這小劍靈可利害著呢，一般人說不過他。」頓了會兒，又道：「不過西門……嗯……也不是啥正常人。」
果不其然，就見西門吹雪壓根沒被這話影響到，而是繼續道：「那是因為你自己非要亂跑，這才自己落了進來。」
答完又問：「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面。」
西門砍雪這會兒已經不想理他了。
好在西門吹雪似乎也不準備要她的答案，而是直接說：「那是因為你想摸人家九尾貓還未征得對方同意。」
「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現在知道錯了麼。」
西門砍雪知不知道不要緊，陸小鳳是知道了，「我不要聽了不要聽了，怎麼跟和尚念經似的，我到一邊去了。」
唐舒和展昭以及白玉堂也到了一邊，只留下西門吹雪在那裡單純教育小劍靈。
陸小鳳巴巴的感慨，「西門也不容易啊！」
他們幾個到了一邊，桃花妖和丁月華也跟了過來。白玉堂到底是跟丁月華一起長大的，很認認真真的看了他們半響，確定這兩人相處很好，這才放心。
不過，「你們準備怎麼跟丁伯父說。」
丁月華道：「實話實說，爹爹會理解我的。」
白玉堂看向桃花妖，檢驗一個男人有沒有擔當的時候，就在這個時刻了。
桃花妖不笑還好，這時候笑了一下，簡直好看的晃眼。他說：「我會親自和岳父大人談的，月華不會勞心。」
白玉堂勉強滿意，嘀咕了句，「最好是這樣。」
而且這件事鬧這麼大，現在估計丁氏雙俠還覺得他們找人跟著一起失蹤了。丁大人若是知道了，肯定對這個桃花妖沒有好感。更何況還有丁氏雙俠，總覺得他們倆的事不會那麼簡單。
只希望這只桃花妖能抗得住。
不過他也並不太擔心就是了。
畢竟之前他也聽到了，這個桃花妖跟丁月華是幾世的姻緣了。這種緣份，輕易拆不散，而且……
這只妖怪既然已經討好了幾任岳父了，應該很有經驗才是。
側頭看向另一邊，西門吹雪也不知道和西門砍雪談得是個什麼結果，總之現在劍神進陣了。
看兩人交流，驢頭不對馬嘴，各說各的，但一但用上劍，卻又體現出了，你是我的劍靈，我乃你的劍生靈這種設定。配合默契，幾乎連眼神都不用對，直接便知道應該打哪裡方才正確。
展昭越看，越覺得，「這似乎……是一套劍法？」
「好眼力，」桃花妖道：「這陣需得雙劍合璧方才出得來，但如果當真能兩人配合默契，一起出來，他們則會學到一套劍法，就是在陣中用以攻擊木樁的方式。」
陸小鳳道：「那被關一關，豈不是好事兒？」
桃花妖說：「出不來就不是好事了。」
過了會兒，他又說，「這些年，除了他們，也就三個人出去過？」
「三個？」唐舒敏銳的發現這中間的不對，「如果是兩人一對，緣何是三個人？」
桃花妖說：「因為有一個人是獨自進去，獨自出來的。」
「他左手一劍，右手一劍，生生好像將自己的大腦也分成了兩份，互不干擾，又對對方十分熟悉。不過即便有如此本事，他也在裡面呆了一天一夜，方才出得來。」
陸小鳳說：「那這陣法，應是極難應對了。」
「也不是，」桃花妖說，「此人之所以用了這麼久，概是因為他這些年癡迷拳法，自創了兩套全是拳法，荒廢了劍法，因此才拖了如此之久。」
這一聽，便是一個高人。
陸小鳳好奇道：「他是誰？」
「他叫周伯通。」桃花妖道。
「老頑童周伯通？」陸小鳳險些跳了起來，「他竟然也進來過這裡？」
桃花妖說：「他不光進來過，現在還在這裡。只是他近來癡迷養蜜蜂，所以很少出現。」說到這個，桃花妖忍不住笑了，
「只是他怕是現在還不知道，在這畫中，蜜蜂的數量是隨畫而來的，九尾貓不畫，他怎麼養，也是養不出來更多的蜜蜂的。」
陸小鳳道：「怪不得他突然失蹤，郭靖和丐幫幫主黃蓉，之前還在拜託別人，如遇到了他，通知丐幫一聲。」
「人進了這裡，旁人又怎能遇見。」桃花妖道。
「不過出去之後，畫中之事勿要與人多言。非是怕我們如何，而是那些進來的人……若懷著正經的心思還好，若心生貪念，多數都是出不去的。」
唐舒等人連忙道：「自是不會多提。」
然後又忍不住問：「除了周伯通，那其他兩人呢？」
「古墓派的楊過和小龍女。」桃花妖道。
這兩人在江湖上並未有太大的名聲，甚至少有人知。因為他們大部分時間都隱居在古墓，極少出來。
而陸小鳳不巧曾見過他們二人，並見識過二人的雙劍合璧。
這時候一聽，不由感慨，「原來那招式，是從這裡面學的。」
當真是，挺厲害的。
他忍不住看向馬上也會習得新劍法的西門吹雪，果不其然，見自己這位好友眼睛發亮，明顯是很感興趣。
只不過，
周伯通用了一日，楊過和小龍女在搞明白這陣法機制之後，亦是用了半日。西門吹雪縱是劍術高手，方才已然看了一陣，對一些東西心中有所瞭解，卻也並沒有一次就成功。
他砍錯了一劍，陣法立即歸位重啟。
除此之外，還有一陣嘲笑聲響起，正是那九尾貓的。卻也不是他親自出來笑的，而是劍陣中間有一顆留聲珠，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一聽這聲，西門砍雪更生氣了，「你太差了。」她指責道。
西門吹雪：「……」
陸小鳳：「……」
良久，陸小鳳突然哈哈大笑，這一趟簡直是太夠本了，竟然都能瞧見西門吹雪被人指責太差。
夠本，夠本。
但這種笑話，陸小鳳顯然是看不了太多的。因此，很快的西門吹雪便帶著西門砍雪出了劍陣。
幾人匯合，然後在桃花妖的帶領之下，出了畫。
進畫是在那麼一個不算山洞的山洞之中，出來卻是聽到陣陣佛音，再睜眼一看，這裡竟是一座寺廟。
「阿彌陀佛。」
一位高聲揚聲道了聲佛號，這才道：「幾位施主，這邊請。」
唐舒等人跟著他離開此處，快要走到盡頭時，唐舒回頭瞧了一眼，發現他們出來的那處壁畫上面，已然沒了劍光，沒了紅衣女子。而這面畫的旁邊，卻是一副美女圖，看著像是仙女們的日常。
第 64 章
這座寺廟坐落在京城的效外，平日裡香火旺盛, 信徒不絕。而之前來接他們那位高僧, 則是寺中的方丈。
方丈將他們將到大廳裡, 奉上茶, 並道：「幾位施主還是去上柱香吧！」
說完，又看向唐舒，「這位施主就不必了。」
唐舒本也沒準備起身，但聽到別人讓她不讓去，反倒是起了幾分好奇，「為什麼？」
方丈一臉的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洩露。」
陸小鳳頗覺無趣, 去前廳拿了柱香, 上好之後, 還不忘掏了掏衣袖，捐了點兒銀兩進去。
一共兩張銀票，幾乎掏空了他現在的身家。
不過陸大俠一向是千金散盡還複來的典型代表，絲毫不覺得心疼, 只朝好友西門抱怨, 「我今天晚上要睡街頭啦！」
他自然是不會淪落到露宿街頭的慘境的，畢竟他交友遍天下，隨便去一個朋友那裡，都能美美的睡上一覺，還能附帶一桌有酒有肉的大餐。
而今天，他被西門吹雪領了回去。
「我不想住客棧。」陸小鳳一臉絕望。
西門吹雪道：「不住客棧。」
陸小鳳頓時起了興趣, 「你說什麼？你在這裡竟然有房子？」
「別人都能有，為什麼我不能有。」西門吹雪道。
幾人說著便到了寺門口，迎面正撞上兩個書生。那兩人一前一後，前頭的那個走得稍快一些，後頭的正在道：「朱孝廉你倒是等等我啊！」
聽到這個名字，聯想到之前的那面天女圖，唐舒腳步頓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繼續朝前走去。
他們一行人很快便下了山，桃花妖帶著丁月華同他們告別。
「我要先帶月華回去見岳父大人，如若再拖下去……」桃花妖微微一笑，後面的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是，丁月華已經丟了這麼久了，進了畫中毫無辦法倒也罷了，現在都出了畫，如若再不立馬趕回去，被丁大人知道了，那肯定是要暴跳如雷的。
白玉堂亦是道：「我也一起。」
看樣子，他倒是還沒有徹底相信這個桃花妖，怕他再使什麼手段，便準備親自跟著他們二人去丁府。
怎麼也要見了丁大人，或者丁氏雙俠才行。
桃花妖估計也是知道他的想法，但亦沒有多說，兩人一妖很快告辭離去。剩下唐舒幾人，往京城內而去。
進了京城，陸小鳳便跟著西門吹雪和西門砍雪走了，一大堆人瞬間就只剩下了唐舒和展昭。他們二人便直接回了包拯的府上，包大人自然是沒在府上的，就連公孫策都不在。
聽下麵的人說，這幾日平南王剛剛押送回京，正是包大人最忙的時候，每天晚上不到月上枝頭，是絕對進不了府的。
包大人忙，公孫策便肯定也不會閑，因此唐舒和展昭這會兒誰也見不到。
畫裡面的時間流速同外界不一樣，他們在畫裡不過就睡了一個晚上，呆了兩日，但外面此時已經七八日的功夫過去了。
宮九毫無意外立了大功，當然大將軍也一樣，同去的人都有賞。
至於展昭這個率先發現問題的，自然是功勞最大的，皇帝直接給他官長升了兩級，直接由四品變成了兩品。
這中間還不算正副之差，可謂算得上是不錯了。
只是他突然失蹤，這段時間一直不在，聖旨頒下來無人領，這才沒有完全宣佈出來。
現下展昭回來了，皇帝身邊繼王安之後新上任的大太監立馬就到了，是滿臉喜氣洋洋，滿嘴的客氣話。
要說誰最感激展昭，那這位也算是頭幾位的人之一。
畢竟若非展昭掀出了平南王一案，王安落馬，他也沒機會升到大太監的職位。畢竟那王安自皇上太子時就伺候著了，感情非比一般。
展昭接過了旨，那位大太監又恭喜了幾句，便回去了，畢竟在皇帝身邊當差，離得久了不妥。
而一應大一級的官服權杖等，早在前幾日就送了過來，早早被包大人收好。
不用再接一次。
「恭喜啊，升官了。」唐舒隨口道，只因她知道展昭並不是在意這個的人。
然而這一次，她卻瞧著展護衛似乎很開心的點了點頭，「嗯。」
這什麼鬼？
唐姑娘跟著進門，心中卻在嘀咕。
不過唐舒不愧是見多了各類人的，立馬心有所感，心道，『不會吧！』，但除了這個，她似乎又想不到別的解釋。
畢竟展護衛的性格在那裡，怎會一夕之間就改變。
那只有一個可能……
他現在覺得升官挺好。
自然不是因為他突然又喜歡做官，對這個感興趣了。而是這樣能讓他顯得更強一些，不那麼弱。
唐舒想，這是不想差她太多啊！
摸著下巴，唐姑娘慢吞吞的跟在後面，她也不在意這個啊！
但她在不在意不重要，甚至展昭也可能知道她不在意，只不過為了喜歡的人慢慢將自己變得更好，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心理。
展小貓也不例外。
其實哪用那麼麻煩啊，你變回貓給擼一擼，不比什麼都好？
兩人拿著聖旨往回走，剛把聖旨放好，那邊就又有小廝過來報，「展護衛，唐姑娘，外面有個美貌女子找你們。」
咦，這又是誰？
唐舒第一個想到的是婠婠，但婠婠要來了說不定這會兒早潛進來了。那個小妖女可不管什麼規矩的，而且……邪帝舍利都沒了，她也著實沒有找過來的理由。
她第二個想到的人是西門砍雪，畢竟同在京城，也有離家出走的前科在。
整不齊，西門吹雪又惹她生氣了呢？
但後來想想這個也不應該是，畢竟西門砍雪似乎並不知道她住在這裡，哪怕打聽了……「三娘？你進京了？」
來人竟是水三娘。
水三娘站得遠遠的，看著竟是一步都不想靠近包府。想一想也是，她畢竟是妖，近前了肯定不太舒服。
再看一眼展昭，展昭之前進包府完全沒有異樣，拿聖旨也是十分輕巧。唐舒確定了，他這個妖，果然跟一般妖不一樣。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九尾貓的原因，還是展護衛好事做得太多了。
水三娘不能進包府，他們自然只能招待其去酒樓。
京城是這些妖妖鬼鬼們最不愛來的地方，那麼大一個皇宮立著倒也罷了，到處都是各位大官的府邸，上面多多少少都會有符在。更別說，京城的衙門是最多的，壓根不比普通地方，就一個縣衙。
唐舒三人特意饒了路，才一路平安的到了酒樓。可剛要上樓，便瞧見一個十分氣派的老爺下來了。
水三娘當即嘀咕了一聲，「真倒楣。」
唐舒這一看，才發現這人身上吊著個玉墜，應該是哪個道士而做，具有一定功效。
四人擦身而過，唐舒三人上了二樓，她才瞧見水三娘的手臂已然起了蛇鱗，等人不見了許久，這才緩了過來。
「三娘，你怎麼進京了。」唐舒問道。
水三娘卻不答，反而問她，「之前從我那裡拿走的那面銅牌呢？」
「物歸原主了。」唐舒說。
水三娘奇怪道：「那東西也不值錢，在我手裡也有段時日，我並沒有覺出有什麼不同，其中竟有大機緣？」
唐舒這一聽，算是明白了，「你聽說了邪帝舍利的事情？」
「果然有關？」水三娘又問。
唐舒答：「有關，也無關。」
她說：「那面銅牌的確算是個線索，我以為是那銅牌的主人拿走了邪帝舍利，後來也去找了……」
「只是，東西不是他拿的。」話到這兒，水三娘自然猜得出來。
唐舒點了點頭：「對。」
水三娘這才大概明白，「所以後來你們找到邪帝舍利，與銅牌毫無幹細，我也不算是錯過了至寶？」
唐舒再次點了點頭，道：「若硬要算關係的話，就是替我們排除了一個錯誤選項。」
「哦，」水三娘拍了拍胸膛，整個人又不在正經，變回那副妖妖嬈嬈的模樣，「這就好這就好，我的心頓時就不痛了。」
唐舒忍不住失笑，又道：「實在不是我們瞞著你，而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鬧得滿江湖風言風語，亂七八糟，倒是不好了。」
「我懂我懂，」水三娘道：「更何況，你們也的確沒必要告訴我。妖界的傳統是有能者得者，便是我也要去搶，估計也是搶不過的。」
「只要知道不是有重大寶物從我手心溜走，我便不覺得心疼了。」
恰在這時，他們的菜也開始上了，店小二十分麻利的一道道往上端，「粉蒸排骨，紅燒肉……」
端一道喊一聲菜名，等他喊完了，菜也就上齊了。
因為有唐舒和水三娘兩個食肉動物在，桌上大多都是肉菜。好在展昭也不是什麼素食愛好者，一行三人倒是都吃得十分滿意。
且大家都沒有什麼食不言的習慣，只要說話時嘴裡沒飯，不往出噴口水，怎麼都成。
唐舒將一塊排骨上的肉剝得乾乾淨淨，吃完了，才道：「連你都知道了，看來這件事情，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
「那可不，」
水三娘道：「現在隨便進間茶樓，都是邪帝舍利被展昭吸收的事情，眾人現在都在猜測，他現在的實力有多強呢。」
「你們不知道？」水三娘說完，才覺出不對勁來。
唐舒也不瞞著，因畫壁之事不好說，便道是因為一些事情，剛剛才到京，中途也沒接觸過什麼人，自然不清楚。
水三娘笑得開懷，「這麼說的話，我倒是運氣很好，竟一次就找到你們了。」
酒樓裡正值人多的時候，說什麼的都有，他們三人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雖因為容貌的原故十分顯眼，但一樓顯然是瞧不見的。
然聲音卻是互通的。
像唐舒水三娘這等說話都用了巧勁兒的，身旁的人聽著不顯太低，稍離兩步便聽不太清楚的自是不會打擾到別人，但也自有說話大聲，仿佛深怕別人聽不見的人。
「話說這展昭運氣可真好，瞧著也不見多能說多會哄姑娘，卻是生生勾到那唐舒。雖說不是人吧，但妖也沒什麼不好，長得漂亮還永葆青春。試想想，誰不想要自家的夫人永遠十八歲。」
就聽著有人道：「你們都沒見過吧，我可是見過那唐舒，簡直美得跟天仙似的，要是能跟我說句話，估計我都要激動得暈過去。」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再漂亮那也是妖。」另一人當即就道。
還有一人跟著說：「就是就是，永遠十八歲自然是好，但再漂亮總看一張臉也膩味啊！哪敵得過三妻四妾……這展昭原本本事就不小，現在吸收了邪帝舍利更是不一般，想娶幾個不行？」
「但現在……家中那母老虎也不知答不答應。」
「就是就是，」之前說唐舒再漂亮也是妖的那人應呵道：「這娶妻娶賢，要那麼漂亮那麼厲害做什麼？」
「啪！」的一聲，卻是最先誇唐舒那人拍了桌子。
「你們這些人，不想著自己出息，總好似瞧不起別人一下就顯得自己特別厲害似的。還三妻四妾，你倒是娶上一個看看，連一個都娶不到的做什麼白日夢。」
「就那唐姑娘，你們還嫌棄人家是妖，要真擱你面前兒，估計立馬忘了自己剛才說過啥，給人家提鞋也願意。」
「只可惜，人家還不要呢。」
這人一口氣噴完，又丟了個道不同不相為謀，然後轉頭就走。
水三娘在樓上聽著，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這男人夠味兒，我喜歡。」
唐舒輕笑一聲，「你可悠著點兒，別到時候整個修羅場出來，各大情人齊聚，到時候再打起來……」
水三娘囂張道：「那我就將他們全打趴下。」
厲害，厲害，不得不服！
唐舒沖她比了個佩服的手勢，一回頭發現展昭的臉色比較難看。
「你怎麼了？」她小聲問。
展昭不高興道：「他們還在說，我下去……」
唐舒打斷他的話，側耳聽了聽，下面更多的是在抱怨之前拍桌子的那個男人，偶爾帶上她一句，不過都沒有好話就是了。
「算了算了，」唐舒說：「人要太出名了都會這樣，畢竟不是銀子，誰都會喜歡。」
現在這些算什麼，因為長得美還有錢，曾經還有人篤定她是被包養的呢。
有什麼關係，只要自己過得好，做事對得住良心，不偷不搶不幹壞事，管別人怎麼看呢。
「我有一個朋友說過，說這些話的人，大多都是羡慕嫉妒恨。」
唐舒一挑眉，靠近了些，小聲道：「展護衛，他們這是羡慕你呢，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離我這麼近的。」
「嗯，嗯，我……」展護衛的耳根又紅了。
唐舒嘖了一聲，心道還這麼容易害羞。
難以想像日後要是成了親，到洞房花燭的時候怎麼辦。難道紅著臉坐在一邊，等著她去推倒？
不過，想想也挺帶感的。
水三娘實在看不下去了，「罷了罷了，跟你們倆吃飯太不爽了，老娘還是繼續去找男人去了。」
說著，一甩頭髮，噠噠噠的邁著步子離開了。
唐舒和展昭也吃得差不多了，結帳離開的時候，那兩個人還在那裡嘀咕。唐舒下樓路過那一桌時，屈起手指敲了兩下桌子。
「有何……唐，唐舒？」那兩人結結巴巴道。
一看就是嚇得不輕。
畢竟那可是只老虎啊，吃人的啊……雖然成了妖，但明顯更可怕了，因為實力更強。
但嚇完了人，唐姑娘就一臉愉悅的帶著展昭離開了，中途連看都沒看這兩人一眼，長啥樣兒都沒記住。然而那兩人卻是嚇得不輕，渾身發抖，在他們離開後，也趕緊結了帳走人了。
回到包府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等著了，不是別人，還是皇帝身邊的那個大太監。
大太監道：「展護衛，唐姑娘，可算是等到你們了。」
「皇上口喻，說朕剛騰出點兒空來，讓兩位可以的話，進宮見個駕。」
這個可以的話，顯然說的是唐舒。
畢竟展昭乃朝臣，皇帝召見，便是下刀子也是要去的。唐舒就不一樣了，自由自在倒不是關鍵，關鍵是現在還沒有人敢肯定她就一定進得了皇宮。
唐舒點了點頭，展昭接了口喻。
但不能立馬走，展護衛還得回府上去換上新官服，這才再出來，跟著大太監一起進宮。
新上任的大太監資歷不比王安，卻是很會說話，一瞧見展昭便道：「這換了新官服，展護衛比之前又精神了不少。」
那是，
唐舒想，展昭的模樣可是一天比一天好看了。
第 65 章
事實證明，唐舒進宮還是沒有一點兒問題的, 就連現在成了半妖的展昭, 亦是沒有半點兒不妥。
唐舒都要懷疑這皇宮對於妖鬼的防禦是假的了。
好在她及時想起, 之前在客棧時, 她跟展昭毫無所覺，水三娘卻被逼得手臂上的蛇鱗都出來了。
那還只是擦身而過，並沒有直接接觸，也沒有動手的效果。
一個看起來不知是個什麼官的人身上戴的尚且如此，那麼防護重重的皇宮，其效果更加不用想。
唐舒二人跟著大太監一路暢通無阻，本以為是要去禦書房, 結果卻到了後花園內的一處涼亭。裡面也不止有皇帝一個人, 之前見過的那個張道長也在, 身邊還有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
這估計就是皇宮之中的，另一位道士了。
眾人行禮之後，皇上便讓展昭和唐舒也坐，並給唐舒介紹另一位道士, 「這位是賈道長。」
這姓……
唐舒心道,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在拆穿，這位是個假道士呢。
一旁的張道長顯然看出來她在想什麼，當即道：「賈道長雖然姓『假』，但他的本事卻是真真的強，連我都得佩服。」
「哪裡哪裡。」賈道長道：「是你那一雙眼睛, 才是讓我佩服。」
張道長氣急，「好啊，我誇你你倒損我了。我這眼睛是天生的，你的天份和努力卻是後天的，這也要比？」
看得出來這兩位感情還算不錯，便是吵也是笑吟吟的，不見真生氣。
皇帝坐在一旁也不管，等他們鬧完了才說：「唐姑娘，此次邀你進宮，卻是有正事要說的。」
「此事是要說，但不急於一時。」賈道長突然道：「我還要先向唐姑娘道謝。」
唐舒這倒奇了，「怎麼回事兒。」
「就是他有一徒弟，跟我一樣天生開了天眼，可寶貝了。前段時間回家探親，在那個什麼花燈節了險些被人拐走，還是唐姑娘及時發現，將孩子救回來的。」張道長說：「這老頭都念叨了好些天了，你可讓他趕緊說聲謝謝吧，不然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唐舒突然想起來，那個被她嚇得嚎哭不止，還嚷嚷著有大老虎的小男孩兒。
「當時聽他父母說有師父了，原來就是賈道長啊！」
「正是老道。」提起徒弟，賈道長是一臉得意。
張道長看得牙酸極了，卻偏偏他自己沒徒弟，也就只能羡慕。
「你快得了，說正事吧！」
唐舒好奇的看了過去，心道有什麼正事需要跟她說。難道不是要找也找包大人，若是江湖上的事情找展昭的麼。
而且這事顯然還不是皇帝要跟她說，而是這兩位道長……
張道長率先開口道：「唐姑娘亦是學道的，不知對天象可有研究？」
「完全沒有。」唐舒是只暴力虎，學道也學的多是攻擊或者防守的招數，「如果真要說懂什麼的話，也就只知道夜觀天象四個字了。」
張道長：「……」
賈道長：「……」
二人互看一眼，表情皆有些無語。
最後還是由張道長道：「怪不得姑娘還對此事看起來一無所知。」
「怎麼，你是在說我最近紅鸞心動的事情？」唐舒說著，還掃了一眼展昭，才繼續道：「那我早就知道了。」
張道長：「……」
賈道長：「……」
還是皇帝說：「唐姑娘，非是此事，而是另一樁與你有關的事情。」
「最近張道長與賈道長夜觀天象，發現最近妖鬼之物燥動非常。」皇帝道：「用白話說就是似乎要開始不安份了，此乃大事。若是一個不好，極易引得朝廷動盪，百姓受苦，不可不重視。」
聞言唐舒皺起了眉，此事的確事大。
如今這世界看著太平，不過是妖鬼與人類和諧相處。縱是有那麼一兩個想不開的，也是很快會被收拾。就像普通人中還偶爾會出那麼一兩個報社的，或者因仇結怨動刀動劍的……解決了就好。
但妖鬼的基數小，所以這種事情並不頻繁，那些游方道士也不像官府那麼忙。
有他們在，亦是一般不會出大問題。
但如果有妖鬼集體燥動，那問題就大了。就算不是一起，突然做壞事的多了起來，那後果可想而知。
她一改之前輕鬆隨意的態度，謹慎問：「為何會如此？」
張道長搖了搖頭，「我二人本事太淺，算不出來。只好在我們昨夜裡觀星卜卦時，發現了一樁好事。」
唐舒問：「是何好事？」
賈道長接話道：「觀到白虎星出世，光芒大顯……」一旁的張道長打斷他的話，「莫說得如此晦澀難懂，呆會兒不還得解釋？」
說著，他直接用白話道：「就是白虎星現世，妖魔鬼怪盡臣服的意思。」
唐舒：「……」
她算是明白過來了，「所以你們覺得那顆白虎星，指的是我？」
張道長道：「不是懷疑，而是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曾經看到的姑娘本體模樣。再同賈道長連蔔三卦，最終確認，的確是姑娘你沒錯。」
「只是旁邊還突然冒出一隻輔星，我們卻是摸不准了，只算到與貓有關？」
「那不展昭麼？」唐舒想也不想，便說。
張道長：「咦？」
旁邊展昭僵得不行，一直在腦內迴圈，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卻聽唐舒理所當然道：「他不是禦貓麼？」
眾人：「……」
展昭乍然松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掩都掩不住。
唐舒瞧著心中暗笑。
至於其他人，自己都一臉懵圈，根本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好吧，皇帝封的貓也算貓？
這怎麼聽好像怎麼古怪……哪怕皇帝本人就在這兒，他自己都不想認這事兒，太不嚴謹了。
不過現在他們也的確不知道那只貓是什麼，把其當成是展昭也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皇上想完之後，立馬就說：「行，只要唐姑娘願意，我去跟包大人說，將展昭歸給你了以後就。」
唐舒說：「這感情好。」
到了自己手底下，還不想怎麼逗，怎麼逗？
想想還挺帶感的。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畢竟正事重要。
既然算到了自己身上，唐舒自然是責無旁貸的。而且白虎星……難道說九尾貓他們指的是這個，而不是自己本身是一隻白虎？
剛要接受自己的設定，又來了一個不是的可能，唐姑娘覺得有些不開心。
皇上和張賈兩位道長顯然並不能理會她這種複雜的心情，他們可是做好了大把遊說的準備。張道長更是準備拿出自己年輕時在外遊歷時哄騙人的本事來說服唐舒，誰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就只要了個展昭？
皇上特別高興，「唐姑娘果然深明大意，朕之前不是許你在宮中拿一樣東西麼，現在改為三樣，隨便拿。」
另又道：「朕之後會給你封號，同張賈兩位道長一樣，這樣你外出辦事，也師出有名。」
唐舒有些疑惑，「封為道長？」
展昭在旁小聲解釋，「說是道長，但二位道長卻更像是以往某一個朝代的國師，但又比國師自在一些，不受拘束。」
哦，唐舒懂了。
她點了點頭，「這種事情，皇上自己決定就好，不用問我。」
說完了正事，皇帝也要去忙其他的了，「好了，朕先去忙了，張道長和賈道長你們招呼一下唐姑娘與展護衛，或者他們不想跟你們老頭兒呆一塊，讓他們自己去逛逛也行。」
「朕把小莊子留下，讓他給你們帶路。」
小莊子便是之前帶他們進宮的那個大太監，待皇上走後，他便走了過來，也不說話，就笑眯眯的看著。
唐舒則是同樣笑眯眯的看著張道長與賈道長。
「得了，」張道長說：「我們兩個老的還要回去逗他徒弟玩兒呢，你們年輕人就逛逛吧，我們走了，走了。」
他們倆人本是極想跟唐舒交流一翻的，但從眼下或者上次見面看來，唐姑娘對於同他們論道，是根本沒有半點兒興趣的。
而且這位連觀星象都不會……
你可是唯一一隻以妖的身份修道了的啊，你這麼菜真的好麼？
不對，
張道長突然想起，「這唐姑娘本來就不能以正常論之，她竟然能將皇宮當成無人之境般出入。」
「確是如此。」賈道長也說：「你我身上法器不少，她卻絲毫沒有不妥。」
「你說……」張道長懷疑道：「她星相命定在白虎，會不會……」
「別瞎想，神獸那都是傳說。」
說著，兩人越走越遠。
而這一邊，小莊子正在帶著唐舒和展昭在宮中閒逛，並一路講解。還帶著他們到了皇帝的私庫，「唐姑娘，皇上說你可以進去選三樣。」
唐舒進去之後才發現，這皇帝還真算不上特別有錢。
當然不能說皇帝窮，而是皇上這個身份，任誰一想也是滿庫的金銀財寶，數不盡用不完的。但當今的皇帝卻似乎極少往自己的私庫裡面貪，所以裡面的東西雖說也不算少，但絕對不多。
「姑娘隨便挑。」小莊子在一旁笑道：「這裡面很多東西旁人用不得，姑娘這樣的人，卻是無礙的。」
展昭在一旁小聲解釋，「有些東西，例如鳳釵，便只能皇后戴，便是妃……」他似乎是想起當今這個皇帝沒妃子，不好比較，便改了口，「就是你之前見過的三公主，也是不能戴的，戴了就出事了。」
這個唐舒倒是知道一些，古時的衣服首飾有講究，建的宅子也有講究，有很多人就是因為建的時候不小心，違制了，後期被查的。
但這顯然對妖鬼之類的沒有影響，尤其是像唐舒這樣，或者是張道長賈道長這樣的，更是無人去管。
畢竟這種人，在大家眼裡已經超脫了常人，不能以常理論之。
只要他們不做死的頂個皇冠到腦袋上，再披個龍袍硬要上龍椅做皇帝，在其他的衣食住行上違個例便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還別說，皇帝這私庫裡還真有不少女人用的東西。
畢竟除了金銀珠寶，古董字畫之流，女人家的首飾也是很值錢的，且有些大師出品的做工精緻，光是手工費便已然不少。
唐舒面前就擺了一隻金鳳釵，鳳凰被雕得栩栩如生，金絲拉成的細線掉著兩顆珠子子，十分好看。
「姑娘喜歡這個？」小莊子很殷勤的上前，一副唐舒只要點點頭，他自然會幫忙裝好然後捧著，不必她親自動手。
然而唐舒卻搖了搖頭。
她身上釵子很多，各式各樣的。雖然這個金鳳釵很好看，但到底意寓不同，她還是不拿的好。
鳳形的釵子她可以有，也不是沒戴過，但那是她自己的，跟從皇帝的私庫裡拿出來的不一樣。
她轉而取了一條腰帶，那是男款的，扣是玉制的，而玉向來有靈，這一塊更甚。
拎在手裡看了看，份外滿意，然後隨手甩給了後頭的展昭，「展護衛，這件兒給你了。」
展昭：「……」
展昭趕緊道：「唐姑娘，這，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唐舒神色輕鬆的回頭，湊了過來，待離得不過兩指間的距離，這才道：「畢竟你可是我的人。」
後面的話，她說的是聲音又小又勾人，鼻尖的氣息還噴在他的身前，雖隔著衣服，展昭卻依舊覺得燙得驚人。
「唐，唐姑娘，你……」
腦子裡瞬間嗡的一聲，展昭張了張口，卻怎麼也沒法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卻見那邊唐舒已經站直了，並繼續朝前走，邊不經意的說：「你以前可是跟著包大人的，包大人廉潔公正，英明決斷，單單靠個人魅力便能引得眾人追隨。我就不行了，」唐舒悠悠然道：「我也就只能俗一點兒，拿錢收買了。」
展昭：「……」
小莊子：「……」
小莊子趕緊跟上，笑呵呵的應呵，「姑娘這話就說岔了，姑娘的大義可是連皇上都誇的。目前還沒人追隨，不過是因為姑娘低調而以……」
畢竟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說話的本事那絕對是練過的，唐舒要是個沒定力的，准被分分鐘吹得飄飄然。
他們二人一路往裡走，留下展昭呆在原地。
他，他怎麼覺得，自從他朝唐姑娘表明心意之後，對方似乎變得……有點兒不一樣了。
而前面唐舒已經又挑了一副畫，那是一副美人圖，上面的美女尤若仙女，栩栩如生，竟讓她一時險些想起了寺裡那副天女圖。
但畢竟不是，也不一樣，這副圖裡的女子再漂亮，也是死的。
眼神不夠。
小莊子立馬道：「唐姑娘好眼光，這副畫皇上以前也是誇過的。不過皇上說這畫的眼睛沒畫好，不然價值完全可以翻一翻。」
唐舒本也不在意值錢與否，只是覺得這美人好看，畫亦不一般，便也挑了。
剩下一樣，她隨手拿了錠金子，就出了私庫。
她不覺什麼，小莊子卻為她可惜，「唐姑娘真不再挑挑？裡面可還有很多東西沒看過呢。」
唐舒輕輕一笑，「不必了，我不缺什麼。」
小莊子聞言笑了，事後還跟皇帝道，唐姑娘雖是妖，但辦事卻很通情理，比一般的人還有章法呢。
並將她看了金鳳釵卻沒拿，先給展護衛挑了一個，又自己拿了副畫，最後一樣竟然沒挑，隨手拎了一錠金子。
這全私庫，最不值錢的可就是金子了，明顯是特意放棄了最後一樣寶物。
當然這都是後事，眼下他還在繼續帶著唐舒和展昭遊歷皇宮，待逛得差不多了，唐舒二人這才出了宮。
宮外不比宮內，人雖多卻各個很安靜。外面十分熱鬧，吆喝聲和聊天聲不絕。賣東西的也多，尤其是吃的。
唐舒買了糖人……
展昭趕忙付錢。
唐姑娘又去吃街頭的小混沌，展護衛又趕緊去付錢。兩人吃完，正要再逛，唐舒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出事了。」她說。
她之前送給郭襄的玉佩碎了，玉佩碎裂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摔碎的，一種是碰到惡鬼或者道行很高的妖類。
唐舒借著最後的存在感應了一下，發現正好也是在京城。
這什麼鬼？
剛聽說妖鬼要出來做亂，這就碰上了？
唐舒跟展昭說了一聲，二人便一路往那邊趕。
越走越偏，這也正常，畢竟不偏的地方不是有各種衙門，就是人特別多，誰也不知道會碰上個什麼主兒。
看水三娘就知道，去吃個飯躲了半天，在酒樓撞見了一個戴著玉佩的。
雖不知郭襄遇到的是什麼東西，但本事大到能把她的玉佩弄碎，顯然不傻。
唐舒一路想得明白，結果趕到了……
現場是跌坐了一地哭鬧的老少（都是鬼），而郭襄正站在一旁，面帶無措，眼看著要被哭暈了。
另一旁，兩個氣得發抖的中年男女（人）正弱弱的縮在一邊，看神情是又氣又怒。
再往遠了看，門裡還藏著一個偷偷往外瞧的。
而引得唐舒前來查看的玉佩，則是正掉在地上。
看樣子，
是摔壞的。
第 66 章
「我，我這玉佩是別人送我的, 雖不算上品, 但在我心中卻是十分重要。」
郭襄看來是挺生氣的, 一字一句, 說得是聲聲有力。唐舒這才明白，她不是被哭暈了，估計是要氣昏了。
但除了她和展昭，現場估計沒人聽郭襄的這話。
因為她一開口，那幾個老弱病鬼就嚎哭得更響亮了，其中還伴著，「小三兒他也不是故意的, 若不是你硬要趕我們走, 他也不會不小心摔了你的玉佩。」
「就是啊, 有錢人不把人命當命啊！」
「你們哪裡還能算人，早就死了，現在就鬼。」說這話的是那氣得發抖的中年男女中的那個男人，吼完了他又縮了回去, 看樣子也還是怕鬼的。
「鬼怎麼了, 我們又沒傷天害理，倒是你們，硬要把我們從這裡趕出去，是想讓我們借宿旁人家裡害人麼？」
「唉呀，真是好狠的心，也不知道這是想害誰呐。」
「估計就是自己不好過, 也不想讓別人好過……」
像這種毫不講道理，只自說自畫，一副我弱我有理，我窮我最大的人唐舒不是沒見過，卻是第一次瞧見還有鬼整這一出的。撒潑耍賴，仗著自己年紀大了便無所顧忌。
碰上這種人，簡直是倒了不知多少輩子的黴了。
只不過……
「你們一群鬼，難道還怕路宿街頭？」實不是唐舒這麼說，而是，「以你們現在的模樣，就是給你們高床軟枕的，也享受不了吧！」
「你懂什麼，這裡住著舒服著呢，總之我們不搬，不搬。」
「對，不搬。」
這些鬼嚎著嚎著，突然發現不對，這聲音好像跟之前那個不一樣。
哭聲嘎然而止，眾人包括鬼全部看了過來。唐舒帶著展昭，正從牆上一躍而下，衣擺飄飄，十分仙氣。
身後展昭一身官服，立時讓人明白，官府的人這是。
「官老爺，官老爺你來得正好，您快看看呦，這是要欺負死人了。這個女人仗著自己會些武藝，竟強行打上門來，逼我們搬走。」
「我們住了幾十年的屋子啊，這怎麼說搬就讓搬啊！」
可能是見來了官差，之前那兩個嚇得不行的中年男女也站了起來。其中女的忍不住怒斥道：「是，你們是住了幾十年，但在幾年前就賣給我們了，收了錢憑什麼還賴著不走。」
「幾年前就賣了？幾年前就賣了你做什麼現在才讓我們搬？」
「反正不搬，就不搬。」
展昭跟著包大人，也算是見識過這種場面，當即就要說話，卻聽到唐舒說：「忘了提醒你們，他看不到。」
展昭：「……」
眾鬼：「……」
展昭立馬反應過來，他是那只黑貓的事情還瞞著唐舒呢。不能被發現……於是他立馬從善如流的裝出一副瞧不見的模樣。
郭襄見了，立馬上前遞上牛眼淚，「展護衛，抹這個。」
展昭裝模做樣的就準備抹，然後想起……
不對啊，唐舒是不知道他是那只小黑貓，但知道他現在是半妖了啊，能看見鬼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拿著牛眼淚，展護衛糾結了。
唐舒倒是一臉的閒適，待看夠了笑話，才道：「我倒是忘了，展護衛如今已然是半妖了，應當是用不著這玩意兒的。」
郭襄：「……」
這麼大的事情也是說忘就能忘的麼？
還好她道行淺，而且身上沒什麼法器，不然這一靠近，出點兒事情怎麼辦。
但這麼一鬧，那幾個不是老就是少的鬼卻也歇了音，這會兒正要再嚎，唐舒已經道：「誰再哭直接打死，總歸鬼好像是沒有鬼權的，對吧！」
那幾個鬼：「……」
「你……」那幾個鬼正又要習慣的哭嚎，卻硬生生的止住了，「你怎麼能這麼欺負弱小。」
唐舒看也不看他們，只問郭襄，「怎麼回事兒？」
郭襄這才說：「之前在姬老闆的客棧和姑娘分開之後，我便四處遊歷，也解決了兩樁與鬼有關的麻煩。但我爹娘卻並不喜歡我出來亂來，要抓我回去，我便想著來京城躲躲。」
「畢竟京城是眾所周知的安定區域，裡面幾乎沒有妖鬼存在，爹爹和娘親是萬萬不會想到，我竟會到京城來。」
但任誰也沒想到，她在外面晃個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瞅到一回的妖鬼，在到京城的第二天就撞上了。
準確的說也不是撞上的，概是因為郭襄去住客棧時，竟然發現那對中年男女明明自己有屋，卻依舊要迫不得已住在客棧。
客棧自然是貴的，而且還不能自己做吃的，這又是一筆開銷。
唐舒回頭又仔細瞧了一眼那對中年男女，發現他們穿的雖然不似特別窮苦，卻也並不好，顯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
而郭襄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
「我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愁著日後要怎麼活下去呢。」
這對夫妻是外來的，原本是在京城裡開一間小店的，但開店的門面房並不是他們自己的，而是他們租的。
而眼前的房子，才是他們初到京城時買的。
當時談得好好的，錢也給了，官府那邊也備了案，房契也拿到手了。
但誰也沒能料到，就在交易之後，眼前這一大家子準備搬出去之時，竟一家子食物中毒，全家老小只活下來一個二三十歲的男子。
是這家的兒子。
這一堆鬼，便是父母妻小，其中妻子分一妻二妾，以及一子四女共五個小孩兒，最大的也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
出了這等事情，縱是再不通人情，也不能讓人立即搬走。
這對中年夫妻恰好也租了鋪子，勉強能在鋪子裡屋住著。所以便給了那男子一段時間用以處理家人後事，甚至看其傷心難過，便允其多住一段時間，懷念家人。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三年。
唐舒心道，這何止是夠仁義，簡直就要到聖母的地步了。
若是這對夫妻是什麼有錢人，家有豪宅三五套，那麼分這麼一處小地方給這麼一個喪母又喪子的人住倒也罷了。偏偏他們也是家無餘糧的人家，讓了住處，自己夫妻兩人倒是窩在一間小店裡面住著。
再看這一窩子的鬼，衣服都穿得不錯，顯見也不是什麼過不下去了才賣房子的人家。
更何況，要真是太窮困了，誰家能娶三個媳婦兒。
可能是看出來了她在想什麼，郭襄解釋道：「賣房子是因為剛出生的小兒子，就是那五個小孩兒中唯一的小男孩兒自出生起身上就不太健康。那可是家中唯一的寶貝疙瘩，家裡兩位老的是千萬百計的請人來看，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京城的氣候不太適合，需得到暖一些的地方養著。」
於是一家人這才準備賣了房子，遷居到南方去生活，至於去哪個城市，郭襄也不知道。
現在再說這個，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而之後的事情也不難猜測，郭襄也證實了唐舒的想法。
這一家子原本最能賺錢的就是那兩個老鬼，兒子就是個無能的，靠著父母的老本娶了三房媳婦，就是為了能生個兒子出來。
正房媳婦生了兩個女兒，兩個買來的丫頭充做小妾，一人先也生了一個女兒，這可給老兩口急壞了。
天天罵兒媳婦生不下蛋來這些倒暫且不提，最終倒是在隔年成功得了一個小子。
這事情，唐舒聽得都想打人。
「一群愚昧無知的人，生兒生女那是女人能決定的麼，那是男人的染色體決定的，上學上過初……哦，你們的確沒上過。」
唐姑娘覺得自己都被氣得有些蠢了，這些古人哪裡懂這些。莫說是他們，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不還有些人不懂科學，硬將其歸為是女人的問題。
唐襄初聞此言時也是氣得不輕，好在她是昨天聽中年男女講故事時聽到的，當時已經氣過了，今日便淡定很多。
但還是忍不住道：
「我雖不懂唐姑娘說的那些，但有一點兒，這三名女子都是各生出一個甚至兩個孩子的，怎麼能被說是不下蛋。況且就算他們三個全生不出來，那估計也並不是她們三全有問題，八成該是你們那兒子不行。」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唐舒之前的威嚇也不管用了，一群鬼又開始嚎上了。
「我兒子怎麼了，我兒子好著呢……」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相公，你知道什麼，我相公他……」
唐舒頭都要炸了。
尤其看到這三個女人活著時被蹉跎不說，死了還如此維護那個無能男，而不去好好的投胎轉世，更是有些怒其不爭。
不過這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今天最要緊的是先解決活人的事情。
那對中年夫妻家宅被占，初時還是一翻好意，但後來卻也是回來想要回房子，讓那個男人搬走的。
那中年男子說：「畢竟我家裡也不是什麼大富人家，買了房子亦是準備住人的。我們倆也有孩子，一大家子住那麼一間小店，實在是住不下的。」
「更何況現在那小店也開不下去了，還得別謀生計不說，最近都沒住處。」
「因此我們便來找他，想要讓他將屋子還回來。」這個他，說的自然是那躲在門內的男子。
「畢竟他一個大男人，如今也三十好幾，有手有腳，又不比小兒，去哪裡不行。」
可看這情況，顯然是沒要回來的。
據那中年男子說，他們夫妻倆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個男人非常橫的將他們推了出來，並一派已經住了這麼些年，怎麼能突然讓他搬走的模樣。
這般做派，換誰誰能不氣。
此後中年夫妻又來了兩回，都是同樣的待遇，那人後兩次壓根連門都沒開，就在門裡面罵罵咧咧的。
「遇到這位郭姑娘時，我跟孩兒他娘正在商量著要不要報官解決。郭姑娘是有本事的，瞧著覺得我們身上不對，卻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那對夫妻說：「姑娘大義，想幫我們夫妻一把，便有了今天這一糟。」
「也是來了，我才發現，這裡竟然快成了一座鬼宅了。」郭襄說。
唐舒更想知道的是：「玉佩是怎麼回事，幾個鬼怎麼可能摔得了？」
說起這個，郭襄就更氣了，「唐姑娘方才也瞧見了，這些老弱少鬼一見面就哭，就鬧。但這也便罷了，他們因著玉佩不能靠近我，然後裡面躲著的那個男的就竄了出來，一把拽下玉佩，將其摔到了地上。」
當時郭襄一心只顧著眼前鬼，壓根沒想到還有人來這麼一出，一時大意，便出了這個意外。
那人摔完就又躲了回去，門口一堆的老弱病鬼，一個個哭哭鬧鬧的。
唐舒和展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
那對中年夫妻見到了穿官服的展昭，雖不認識，但亦覺得安心不少。湊了過來，「官老爺，這是房契，您可以看看，我們方才可半句謊言也沒說。」
「除了這個，還有官府的底子，當時保甲和一些鄉親也在，他們都能證明。」
「就是，」女人忍不住道：「這已經三年了，我們待他已夠仁至義盡。說句不好聽的，大家之前素不相識，本該辦完喪事就將房子給我們讓過來的。」
「甚至要換了有些厲害的，喪事都不讓你辦，或者乾脆不要屋子了要退錢，畢竟到底是有些不吉利的。」
唐舒聽了道：「你們沒什麼錯，就是心太善了，該是自己的東西，有時候還是要爭取的。等著別人良心發現……若碰到同樣好心的人還好，碰上這樣的人家，就只能白白吃虧了。」
「姑娘說的是。」中年夫妻趕緊點頭，又道：「只是之前想著，大家都不容易，所以……」
展昭道：「放心，此事理在你們，官府自會替你們做主。」
「此位姑娘姓唐，剛接了皇帝的旨意，此後專管這些妖鬼之事。你們放心，這事我們自會幫你們處理好的。」
中男夫妻自是大為感動和高興，瘋狂道謝。
那一家子的鬼自然不幹了，紛紛又是撒潑耍賴，仿佛將這當成了終級武器。最後竟然連「官老爺欺負人了」這種話都嚷嚷了出來。
唐舒冷哼一聲，「你若不犯事兒，哪個官老爺來欺負你。但你們今日做了錯事，自然就會有國法來懲你。」
說完，又轉向郭襄，問：「我們若不來，你準備如何處理。」
郭襄道：「人抓出來打出去，鬼全部都超度了。」
到底是江湖人，做事就是這麼乾脆俐落。
唐舒想。
然而那一家子鬼一聽這話，紛紛又開始嚎上了，「我們不投胎，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你們已經死了。
「我的兒啊，娘走了你們怎麼辦！你要怎麼活啊！」
您兒子都快四十了，不是還不到十四個月。如果他還沒點兒自力更生的能力，沒了娘就要去死，那還有活著的必要？
又不是患病了，那可是個正常人啊！
不過這一家子的思維本就不能用正常人來理解，若是爹媽三觀正，哪能養出這樣的兒子來。
至於妻女，估計早就被洗腦了，覺得那個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唐舒索幸也就不管他們，只同郭襄說：「這樣辦是好，但還不夠好。大家都是文明人，應該依法辦事。」
郭襄很虛心的問：「那還該如何？」
「一住三年。」唐舒道：「按正常的房租收租金，一次給齊。並且，還要保證屋內的東西沒有損壞。若有損壞，通通按價賠償。」
郭襄道：「這樣好，我倒是沒想到呢。」
那對中年夫妻顯然也是沒想到還有這一樁好事，他們以前覺得能將房子要回來就已經不錯了，原來還能有租金的。
但這樣的事情，對於那一家人來說就不好了。
一家子鬼又開始嚎，唐舒氣得不輕，指著屋內躲著的人就罵：「一個大男人，又不是三歲小兒，躲在後面靠著家裡的老少出頭，你還算什麼男人？」
又回頭沖這群鬼嚷嚷，「再不服，我這還沒跟你們算人家夫妻倆這些日子被你們趕的沒地方住，住客棧的錢呢。」
這一聽，這些立即停了哭聲，生怕唐舒一個不高興，又要算這些。
「展護衛，」唐舒回頭，輕聲對展昭說：「方才過來時，瞧見了尋城的官兵。離此處說近不近，但說遠對你來說又不算遠。你帶兩個過來，讓他們領著這……」
「王，我們姓王。」中年男人立即道。
唐舒緊接著說：「領著這位王大哥和他的夫人進去看看，清點損失，尤其是大面兒上的。」
「不用跑太快，我爭取在人過來之前，將這些鬼給處理了。」
展昭輕笑，「是。」
說著他便離開了，剩下唐舒和郭襄兩人。郭襄道：「是要將他們全部都超度麼，這個我在行一點兒，已經超度了兩個鬼了。」
見她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唐舒笑了笑。
並不是每個鬼都需要超度的，有些執念深的並不想投胎，會默默守著一個人，或者一顆樹，在下面一呆幾百年。
一般若是不影響到別人，就算是道士，碰到這些鬼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眼下這一家，顯然不在此列。
他們說惡也沒為過大惡，不至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但要說好，卻也根本稱不上，甚至還會影響他人。
若非如此，郭襄也不會發現王姓一家的事情。
所以還是趕緊超度了，讓其去陰間等著抬胎，至於怎麼投，就是閻王爺的事情了。
唐舒應了郭襄的要求，後者便要開始準備。但那群鬼又開始不幹了，「不投胎不投胎，我們死也不去投胎。」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兒啊，沒了娘你可怎麼辦。」
「哪有女子拋棄丈夫先走的，我們也不走，我們要留下來。」那三個女人也是哭得不行，「姑娘，不，仙子，你們行行好，就讓我們留下吧。我們保證，日後再也不敢幹什麼事情，一定好好的。」
郭襄看向唐舒，唐舒道：「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要在你們身上留下記號。」
「若你們日後有心害人，或者離普通人太近了，便會渾身發熱，又疼痛難忍，十分難受，且無法對普通人類動手。」
「答應，我們答應，我們全應答。」那些鬼連忙道。
既然如此，唐舒便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從背包裡拿出一把閃著亮光的銀豆，手一翻便一鬼一顆，沒入了鬼身。
而這東西一進去，這一家子鬼便立馬疼得不行，只因王家夫妻二人，還在旁邊。
他們艱難的爬到一邊的角落，這才好了許多。眾鬼抱在一起，唐舒甚至聽到那個老父親鬼說：「算你們三個有良心，沒有獨自走了。生是我們家的人，死也得是我們家的鬼……」
而那個唯一活著的男人，則還躲在屋內，哪怕看著家人痛成那樣，也是不敢動的。
簡直不算個男人，不，連女人都算不上。
那根本就不算是個人。
第 67 章
展昭很快便帶著人回來，不是巡城的官兵, 而是衙門裡的捕快。
「他們剛好路過附近。」展昭解釋道, 「而且他們對這種事情比較熟……嗯, 跟我也比較熟。」
「在下王朝。」
「在下馬漢。」
二人齊齊看了過來, 在唐舒和郭襄間猶豫了一下，統一轉向唐舒，「想來這位便是唐姑娘吧，久仰久仰。」
那王家夫妻二人一聽，頓時驚了，「竟然驚到了包大人手底下的人物，那這位……」他們看向展昭, 這一對比, 竟輕易發現, 展昭比另外兩人明顯各方面都強上不少。
王朝馬漢亦是齊聲道：「這位是展昭展護衛。」
「原來是展護衛，請恕我等剛剛有眼竟不識……」
「無事無事。」展昭趕忙道：「展某本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你們實在不必如此。」
他們在這邊互相認識，那一邊一聽是包大人手底下的人, 那一家子鬼更加不敢亂來, 縮到一邊不敢動彈。
王朝馬漢帶著王家夫妻二人進了屋，一個去把那躲著的男人抓出來，另一個帶著四處看看。結果發現灶台全毀了，看著像是那男子想要自己做飯，結果不會折騰的。
其他的諸如桌子斷了一條腿沒修，椅子壞了就不提了, 竟連床都是亂七八糟，少了一根木板。
王朝大感驚奇，「這是怎麼住人的？」
等真正進來，才發現這屋子都快沒法兒下腳了。桌子床都是小事，垃圾堆得遍地都是，走路都得跳著來。
好在屋子大方面沒什麼問題，也沒被折騰榻了。
這王家夫妻二人也是實實在在的好人，若換了別人，縱始一開始心好，鬧成這份上，怎麼也得讓這家人大出血。但他們二人進去看了一圈，只道：「屋頂沒漏，牆也沒榻，灶台和床這些就不提了，我們再置辦就行。」
這話說的，竟然是不要損失費了。
唐舒覺得這樣有點兒便宜這一家子了，不過人家苦主都說了，她倒是也不好說什麼。
在王朝馬漢的監督下，那個被抓出來的男人不情不願的付了帳。
跟鬼相處久了，加之又是他的家人，他早已經能瞧見鬼。此時正一副茫然的模樣瞅著家裡那些老少，「怎麼辦，剩下的只夠我吃幾年了。」
好吧，這位暫時還沒想到，他被趕出去之後，還得考慮住哪裡的問題。
若是以前，王家夫妻或許還會看他有難處，讓他在院子裡找個小房子暫時先住一陣。但現在，他們是再也不敢好這個心了，不然誰知道到時候還趕不趕得出去。
不過夠吃幾年的錢，就算用去一部分租房，也能安穩過很久。
唐舒掃了一眼，只覺得這人太廢，換個有心氣兒的，這些錢已經很好了，足夠支撐過這一段困難期，找個工作好好活下去了。
不過……
如果這人真有這麼靠譜，先前就幹了，也不至於平白耽誤三年。
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郭襄看唐舒的眼神都帶著點兒小小的崇拜。她撿起地上的玉佩碎片，有些不好意思道：「玉佩摔壞了。」
「沒什麼大事，本來給你就是防身用的。」唐舒說：「不必太過介意。」
大家此時無事，便一起回了包府。
「說來我一直挺崇拜包大人的。」郭襄道：「沒想到這次來京城，竟然當真能見到他。」
他們回來的時候，毫無意外包大人還沒回來。
不過包拯今日捯是的確回來得挺快的，估計是皇帝與他說了唐舒的事情，並且將展昭被調走的事情給他說了。
關鍵還是邪帝舍利的事情傳得風風雨雨的，他們這邊卻是不知道確切消息。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往過來甩鍋準備搞什麼陰謀，還是真被展昭給吸收了。
這些包拯都想儘快知道，以便心中有數。
正好，趕上吃飯的點兒，又有郭襄在，便先吃晚飯。
有了客人，還有唐舒在，今天包大人府上的飯菜自然是極其豐盛。公孫策上次還只是聽說沒見過實景，今天才算是大開眼界。
「有口福了，有口福了。」他連聲道。
吃完之後，郭襄回了客房，唐舒和展昭則跟著包拯和公孫策一起去了書房談正事。
先是說了白日裡皇上提起的事情，這件事情還需得商量。因著是官府辦差，不比以往，只是處理好了就行，還得寫案卷。
唐舒直覺的看向展昭。
展護衛乾巴巴道：「案卷都是公孫先生負責的。」
唐舒：「……」
她已經搶走了展昭，難道還要再搶一個公孫策？
好在包拯很快道：「我倒是認識一人，此人品性高潔足可信任，又不膽小怕鬼，正是合適做這件事情。」
「這樣最好不過。」
有包拯幫忙找人，唐舒自然是開心的，「不知此人是誰？」
公孫策在一旁笑著道：「不是旁人，正是本界的新科狀元，名喚顏查散。」
這也不是個無名之輩啊，唐舒心道。
她心中暗暗點了點頭，心道旁的不說，這人才學自是夠的。說實話，給她來當這個寫案卷的，著實還有些屈才了。
畢竟那可是狀元，三年才出一個。
只是，「會不會太屈才了一些，人家願意麼？」
「這不成問題的，若有問題，包大人也不會說。」公孫策道：「這顏查散就想幹點兒實事，跟著姑娘，也算是成全了他的心願。」
「不過他樣樣都好，只有一樣，同包大人一般不通武藝。只是包大人一身正氣妖鬼都懼，他卻是並不行的，所以安全方面，還要唐姑娘和展護衛多多留意了。」
唐舒道：「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他不找死，我便保得住。」
畢竟她手裡，寶貝可多得是。
四人便這麼說好了，明日便教那顏查散過來，大家認一認，再領了職，便可以辦差了。
說完此事，包大人才又提起了邪帝舍利的事情，「如今江湖上是傳得風風雨雨，到底怎麼回事，展護衛，你與本府細細道來。」
展昭也不瞞著，便將那天去了之後的所有事情一一道明。當然，後面隱去了他醒來之後，唐舒說他不是人了之後的那一段兒誤會。
此事太過丟人，實是不好意思在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面前提。
偏唐舒還一臉笑似非笑的瞧著他，分明是記著當日的事情。展昭越發尷尬，紅了耳根，快快的講訴完閉。
包拯和公孫策也不是沒瞧見他們兩之間的這點兒小情緒，但這並無傷大雅，且還是好事。便對視一眼，故做不知，繼續說著邪帝舍利的事情。
包拯道：「如此說來，此事純屬緣份與運氣，陰差陽錯，展護衛也的確是得了好處的。」
「正是，」展昭道：「回包大人，屬下的功夫足足比以往翻了一倍有餘，光是適應，就適應了整整一日。」
「縱是現在，有時還會不小心捏碎個桌角，握爛一個茶杯什麼的。」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時間久了自然就適應了。」包拯道。
他又說：「如此說來，江湖傳言竟是真的。那便無需去管是誰傳出來的，畢竟此事就算天下皆知，也沒什麼問題。」
「確是如此。」公孫策道：「畢竟邪帝舍利已被吸收，縱是有人眼紅想來搶，也無物可搶。」
「倒是展護衛方才說，自己已然成了半妖，那為何見了包大人毫無感覺，今日還入宮了不說，還見了張賈兩位道長。」
包拯也看了過來，這也是他比較疑惑的一個問題。
他甚至要覺得，難道是因為妖鬼燥動之亂的原因，他身上的正氣已經壓不住邪魔了？
他這兒問題倒不算什麼，關鍵皇宮如果不安全了，那皇上……
好在唐舒和展昭立馬告知，概因他們二人不同的緣故，並將一些東西講了出來。只隱去了畫中的事情，畢竟答應了桃花妖，不將畫的事情說出來。
包拯和公孫策放了心，便又提起，「那不知展護衛現在變成了何種妖類，這可能說？」
「這……」
展昭猶猶豫豫的，只因唐舒在身邊，害得他根本不敢說。
唐姑娘是何等人物，當即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中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挑明的時候，不然正事也不用提了，光看展小貓的笑話就行了。
她站起來道：「我去看看郭襄，再同她談些事情。」
「既然這邊正事已了，我就不多呆了。剩下的事情展護衛也全知道，包大人與公孫先生問他便好。」
包拯點了點頭。
瞧出問題的公孫策笑著道：「如此甚好。」
等唐舒走了，包拯和公孫策才看向他，「怎麼，這事兒可是有什麼隱情，竟要連唐姑娘都瞞著。」
「倒不是瞞著，」展昭乾巴巴道：「只是之前出了一些意外，暫時還不好讓她知道我變成了一隻小黑貓。」
包拯：「……」
公孫策：「……」
良久，公孫策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道：「看來皇上這個禦貓，封得還真是神了。」
展昭被他們笑也不生氣，只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裡。還是包拯和公孫策說這邊沒他的事了，可以走了，這才出去了。
而等他一走，公孫策便停了笑聲，問：「包大人，你覺得，唐姑娘是真不知道？」
「八成是知道的。」包拯道。
「不然她今天在皇宮裡一聽到貓就想到展昭，以及剛才自覺回避的事情，便說不通了。」
公孫策又問：「那咱們要不要跟展護衛說？」
「不說。」包拯道。
公孫策再問：「為何？」
這一回包拯卻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因為什麼，公孫先生難道不知道麼？」
公孫策又是笑了，「此事展護衛不肯同唐姑娘透露，期間內情肯定不是此事重大，不能讓她知道。」
包拯接話，「觀他方才耳根都紅了，定然是私事。」
「還挺尷尬。」
「即如此，咱們告訴展護衛唐姑娘已經知道了，你說到時候更加不自在的，是他還是唐姑娘？」
公孫策一笑，道：「反正不管是誰，兩人的關係要麼更進一步，要麼不進反退。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還要再等等……」
「更何況唐姑娘自己也故作不知，咱們挑開了，未免不好。」
包拯說：「又不是什麼公事，人家兒女情長的，玩的不就是這種曖昩感，咱們當長輩的，還是莫要瞎插手的好。」
而此時，因著他們沒說，展昭正蹲在房頂出神。早晚是要說出來的，甚至恐怕會被唐姑娘直接撞見……
要怎麼辦？
對，成親，等成了親，這事兒提起來就不算太尷尬了。
可是現在八字還沒一撇……
那邊唐舒卻是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她說去找郭襄並不是藉口，而是真的要找人。此刻她正剛剛找到了郭襄，兩人坐在屋中，邊吃著點心，邊聊著天。
郭襄嚮往江湖，也愛跟妖鬼有關的段子，而對於唐舒來說，故事在她這裡多得是。
畢竟活得久，見得多。
因此兩人聊得非常愉快。
待到時間差不多了，唐舒才問：「我觀郭姑娘很喜歡見義勇為，又愛管妖鬼之事，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幹？」
郭襄也不傻，腦子一轉就想起之前在王家門前，展昭曾提過唐舒要管妖鬼的事，還是皇帝親自下旨的。
於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唐姑娘是想讓我跟著你一起管像今日這樣的事情？」
唐舒點了點頭。
郭襄道：「我雖然很是心動，卻也知曉自己目前的本事還不夠大。而唐姑娘的能耐卻是全天下差不多都知道了，又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因為我只有一個人。」
唐舒說：「我能管一樁，卻管不了千千樁，萬萬樁。萬一同時發生，更是分身乏術，所以需要郭姑娘這樣的人來幫忙。」
這是她之前在書房時，聽到包大人要介紹顏查散過來時便想到的。她這裡現在也算是一個特殊的衙門了，又怎能只有她一個人？
案卷的有了，但負責動手的，可就她和展昭兩個人，實在是太少。
剛巧郭襄就在手邊，這不，立馬就想起來了，也當即就過來提了。
「此事你不必立刻答應，怎麼也算是一樁大事，還需要仔細想想才是。」唐舒道：「正好近日我不出京，郭姑娘也在包府住著，想好了可隨時來找我。」
唐舒也不逼人，只將事情說了，然後讓郭襄自己去考慮。
說完這事，她便率先出去了，也不打擾郭襄自己思考。只是一出門，她便笑了，實在是……
實在是剛剛同郭襄說的最後一句話，轉換一下，前面半句怎麼那麼像展昭同她告白時的話。
郭襄算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在父母的嚴加管教之下，面上聽從，背地裡又學了道術。更不會跑出家門，出來遊歷，順便管一管有些該管之事。
所以只經過了一夜，她便想明白了，第二日在屋中吃過早飯，便準備去找唐舒說明白。
同一時間，公孫策也已經通知了顏查散前來。
因著是第一見雙方相見，公孫策特意抽了時間帶著人過來的。這一來，雙方就這麼在唐姑娘的院門前撞上了。
當然，這個時候也少不了展昭，畢竟以後都是同僚。
被通知過來的展護衛正也剛過來，公孫策便先為他介紹了顏查散。之後四人才一起進了唐舒住的小院，還沒喊人，便聽見屋裡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主子，就一下，給抱一下。」
唐舒的聲音她們是聽過不少的，卻從未聽過她用這麼討好，哄騙的語氣說話。而且，「主子？」
公孫策奇怪的看向展昭，「她上面還有個主子？」
展昭搖了搖頭，此事他也不知，並且從未聽說過。
眾人正在驚奇，就聽唐姑娘又說了，「小魚幹都吃了，你竟然不讓我抱。不讓抱都算了，摸一下都撓，有你這麼當貓的麼？」
屋內傳來一聲熟悉的貓叫，然後就見一隻狸花大貓從視窗躍了出來。
唐舒還不甘心的吼：「別跑啊，你倒是回來……」
所以所謂的主子，就是這只貓？
顏查散奇道：「難道這貓亦是一隻妖，且也不怕包大人的威嚴，敢在包府內出沒？」想來倒也正常，畢竟是唐姑娘的主子，哪能一般。
然而，他卻聽到展昭說：「那是隔壁王大媽家的貓。」
「兩歲了。」公孫策也說：「我雖不曾親眼目睹出生，卻是看著長大的，偶爾還會餵食一下。亦是因此，它方才常常會逛到包府……上次還看到它捉了一隻大老鼠在吃，可謂是保護了不少糧食。」
郭襄乾巴巴道：「能吃老鼠，應該不是妖吧！」
公孫策點了點頭。
莫說從小看著長大這點兒，一般的妖成了妖便不會再吃生食，尤其還是老鼠，八成都是不會再去碰的。
眾人又齊唰唰的看向展昭。
展昭只能乾巴巴道：「這個，唐姑娘十分喜歡貓，特別喜歡……」
眾人：「……」
公孫策心道知道你是貓，人家喜歡你，你也不用這麼得意吧……等等，所以是喜歡貓，才喊主子？
唐姑娘喂，皇上都沒得這一聲，這要知道自己比不過一隻貓，皇上不得氣死？
第 68 章
眾人尷尬一陣，然後由公孫策高聲道：「唐姑娘, 顏查散來了。還有, 郭姑娘也來找你。」
唐舒一聽, 趕忙從屋中出來, 呦呵，這麼多人。
她一心想著貓，竟然沒注意。
大家打過招呼之後，便坐在了院中的方桌上。
顏查散道：「恕在下才疏學淺，不知姑娘喊那只貓為主子，是何緣故。」
這一來，等同於間接說他們方才就在院中, 全聽到了。公孫策便趕緊道：「我們進來剛要喊, 就聽到姑娘在……」
「哄貓。」說起這個, 唐舒興致有些不高，「可惜沒哄到。」
說的人不覺得什麼，可惜縱使是知道方才是怎麼回事，昨晚才剛知道展護衛變成了貓的公孫策還是想歪了。
唐舒那邊卻已然開始解釋, 「因為養貓要給她餵食, 洗澡，鏟屎，所以也叫鏟屎官。至於要負責享受的貓咪嘛，自然就是主子了。」
眾人：「……」
最終，還是郭襄默默道：「唐姑娘，你說的養貓, 似乎跟我們知道的不一樣？」
是啊，你們現在還不流行寵物貓。因為人的生活還沒那麼好，所以大部分人養貓，都只是為了抓老鼠，保護糧食不被老鼠吃。
還是公孫策道：「這說得倒像是富貴人家養的貓的生活。」
「差不多。」唐舒說。
她沒講的是，吸貓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事情，吸一口，幹什麼都有精神……當然也有可能，只顧著擼貓，別的都忘了。
說完題外話，便開始談正事。
公孫策今日的目的便是帶顏查散同唐舒認識，雙方友好交流之後，將事情定下來。而郭襄……
郭襄道：「唐姑娘昨日說的，我答應了。」
公孫策奇怪：「答應了什麼？」
郭襄便將自己以後也將加入進來幫忙的事情說了出來，公孫策一聽便道：「這樣好這樣好，多找一些人，自是最好。」
他實是沒想到，昨天才有的事情，今天唐舒便給自己找了一個幫手。
而且這個人還是郭靖和黃蓉的女兒，莫說是會道術，便是不會，光是江湖上可使用的聲望，在很多事情上都能順手不少。
厲害，厲害！！！
正說著，皇帝那邊的聖旨便到了。
前來傳旨的還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小莊子，小莊子自然不敢讓唐舒下跪接旨，只是念了一遍便將聖旨遞給了她。
「唐國師，恭喜了。」小莊子笑著道。
到底還是封了個國師。
唐舒想到，估摸是皇帝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封了。如今妖鬼燥動一事所知的人比較少，且不易大面積為人所知，便不好直言是做什麼的。想來想去，估計便整了個國師，還賜下諸多權力。
例如可以自己啟用人為已用，像是顏查散和郭襄，她自己便能在自己手底下封個職位，只需上報便可。
關鍵是還有一把尚方寶劍，若有人不敬，可直接斬之。
估計皇上更想說的是，若有人敢阻礙辦事，直接砍了。
如此便更省事了。
唐舒也懶得研究這世界的官員等級，暫時先讓公孫策定了顏查散和郭襄的身份，然後之後再來人，直接讓顏查散來便好。
畢竟怎麼也是個狀元，對於這些不可能不懂吧！
但凡在京城地界的人兒，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是絕對混不下去的。所以沒過半個時辰，這件事情基本該知道的人就全知道了。
某位二品大員府上，老爺一下朝就沖身邊跟班道：「趕緊的，將東西給那姓慕的送回去，慕奕的事兒，咱們管不了。」
「不是吧，大人，那可是慕家幾乎全部的家當了，真送？」旁邊伺候的小廝道。
該大人道：「錢是個好東西，但也得有命花。」
「你趕快去，這事兒我們不能再插手了。且吩咐那姓慕的別亂說話，不然不光他兒子，我連他一併整進去。」
「畢竟他還不算老，兒子努努力或許還能有，但自己的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小廝不敢再問，趕緊就去辦事了。
剩下這位二品大員摸了摸腦門子的汗，心道還好他還沒開始運作，不然這就要倒了大黴了啊！
卻原來，那慕奕因為殺了人，殺人償命，被判秋後處斬。慕奕的父親自然是不肯幹的，先是求到了朱富貴那裡去，但朱富貴已經聽女兒朱七七講了之前的事，正大為光火著呢。
一個這樣的人，險些還要騙娶了他女兒，朱富貴是見了慕父就是一頓罵。
並在最後斷絕了關係。
慕父猶不死心，這不，又來尋了這貪財的二品大員。並以，「此事包大人未必知曉，就連展昭都不定聽說過。您想，換成是您，在外面幹了事兒，難道回家還要學一遍？您自己聽了夫人的話，難道也要再去跟上頭學一遍？」
這位二品大員一聽，可不就是這麼個道理，於是在錢沖昏了腦子的狀態下，就將銀子收了。
結果……
這才第二天，唐舒就成了國師，手裡還有把尚方寶劍。
這位頓時就明白了，哪怕展昭不知道，包大人不知道，這案子也是絕對不能翻的。不然萬一哪天給唐舒撞見了慕奕，或者想起這事問上一問，一聽人已經放了。
查下來，查到他頭上，提著劍就能把他砍了。
自己還不用有事兒的。
所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唐舒那邊一切順利，這邊慕父就有多不順。好不容易說通了，這就又變卦了……
「兒啊，我的兒……」
當然這些事情，唐舒是半點兒不知的。
妖鬼燥動，她就是要管，也是要發現了才能管，總不能見妖就收，見鬼就打。那就不是妖鬼鬧事，而是官逼妖鬼反了。
所以這幾日，她還是挺閑的。
當然，也不是一點兒事情也沒有，畢竟她說了要保護顏查散的安全。還有郭襄，雖然武功不錯，外加還會道術，但如果碰上太強的妖鬼，還是有可能會出事的。
即在自己手底下辦差，唐舒便要盡力為他們減少風險。
怎麼減少呢，當然是逼其進步，為其武裝。
郭襄還好，顏查散是個標準的書生，在武力方面沒什麼進步的空間，最多每日多跑兩圈，讓其不要遇到事情跑都跑不了兩步。
「即進了我手底下，辦的都是隨時可能丟命的差事，所以每天兩圈不能少，習慣了之後再加。」
唐舒是這麼給顏查散說的。
後者倒也是明白人，很痛快的答應下來，開始每天苦嘻嘻的晨跑，頭兩日險些還沒跑下來。
不過越到後面越習慣，便也覺得跑那兩圈，不是什麼大事兒。
畢竟能苦讀十幾年的人，怎麼也不會是個沒有恒心的人。
對於這點兒，唐舒還是放心的。
現下只剩裝備方面，對於郭襄就好辦多了，像之前那樣玉佩類似的東西給兩樣便可保命不說，還能制敵。
唐舒再給她一把之前在那一家子鬼身上用的銀豆，她便能單獨出去辦差了。
到時後自己將事情經過寫一寫便好，要歸案卷的時候，則由顏查散再檢查一遍，能則直接入檔，不能再重新編寫一回。
至於顏查散，唐舒的意思是他可以不必跟著出現場，就往府上一住，等著他們回來講就行了。
而且，「府上還舒服呢。」
這個府上，說得自然不是包大人的府邸。除了尚方寶劍之外，皇帝還賜了唐舒住處。距離包府不遠，不大，卻修得很是精緻。
據說是曾經某個臣子建的，裡面有不少是違制的，後來東窗事發，人進去了，宅子就封了。
因為□□的原因，皇帝也不能再賜給其他人。這一回估計是覺得唐舒的身份特殊，違不違制對她沒有影響，這才賜了下來。
一同賜下來的，還有一個大管家和四個宮女四個太監。
據說當日，小莊子說：「皇上說了，關於這人，唐姑娘可以自行挑選要還是不要，要誰，不要誰，或者都不要。」
唐舒懂了，這是想賜又怕被當成往進來安插奸細。
但等唐舒進宮之時，才發現這皇帝估計最怕的還是，挑不好人糟埋怨。
小太監倒是一水兒瞧著特別機靈，唐舒當即就指了四個最好看的。這才又看向那一排十個可以挑的候選管家……
皇上說：「這十人都是十分得力的人手，且完全可以信得過。」
唐舒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一個個年紀都近四十了，且有些發福……嗯，就沒有好看的麼？
「都長這樣？」忍不住的，唐姑娘小聲問皇帝。
皇上：「……」
皇上瞅了一眼她挑那四個小太監，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拿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展昭，暗示唐舒：
「這展護衛還在呢，你這麼來有些不太好吧！」
唐舒笑道：「原來連皇上都知道了啊！」
「朕又不瞎。」皇帝道。
無奈，唐舒只得隨便挑了一個圓滾滾的，想著即沒有身材最好的，那就挑個最圓的，起碼笑起來喜慶不是。
挑到宮女的時候，站了兩排的宮女往那一排，皇帝就瞅了一眼一旁靠遠一些的展昭，小聲朝旁邊的唐舒道：
「都挺機靈的，還識文斷定，說不定你用得上。」
唐舒說：「總有區別吧！」
「相貌上略有不同。」皇上說：「左邊兒的長得好看，右邊兒的稍顯普通一些。這個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他又瞅了一眼展昭，這才說：「畢竟太漂亮了，可能不安份。」
「怕什麼，」
唐舒渾不在意，「在我跟前兒，有人還會覺得自己漂亮？」
展昭沒聽清皇帝的話，只聽到唐舒這麼說，頓時獰起了眉，「雖說咱們不怕，但別有異心的，還是……」
唐舒當即就險些笑噴，皇上也道：「展護衛，你可真有意思。」
這是怕去勾引你呢，你想到哪裡去了，還別有異心……哈哈，太搞笑了。皇帝笑夠了，忍不住說：
「朕送你們的人，難道還有什麼不安好心的不成？」
展昭頓時也覺得自己想多了，不說話了。
誰知唐舒卻還不肯放過他，沖他勾了勾手，小聲道：「你是不是怕，怕她們跟那婠婠似的，來勾引我呀！」
展昭：「……」
唐舒逗完了人，心中愉悅，看向那些宮女便更順心了。問，「你們中有沒有即識文斷字，又能歌善舞的。」
皇上道：「我這是送去伺候你們起居的，覺得宮外買的丫頭總不可能有宮裡調.教出來的好，你倒是好，這是準備選回去聽歌看舞？」
然而那邊，已經有兩個站了出來。
唐舒瞧了瞧，「跳一段兒？」
「是。」兩位宮女齊聲道。
眾人立即後退，為她們清空場地。也沒有音樂伴奏，直接便跳了起來。
這懂的人，一看起手便知跳得如何。皇帝雖公務煩忙，兼之和皇后情深，除了必要的宮宴極少接觸這些，但也看得出來跳得不錯。
他笑道：「朕倒是不知道，這宮裡還有這等能人。」
唐舒說：「可惜啊可惜，今天皇上倒是知道了，人卻要歸我了。」
總歸是有舞無歌，效果是要大打折扣的。唐舒只覺得有些遺憾，早知道不若再找個吹曲的……
正想著，曲便來了。
仔細一瞧，卻是落在後方的一名宮女手執落葉，吹出來的曲子。
這一幕顯然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一些宮女忍不住朝她看了過去，這名宮女卻是目不斜視，只專心吹著自己的曲子。
直到一曲終了，舞也結束，這才跪下，道：「奴婢綠羅，雖不會舞，但卻從小喜歡歌曲。方才看到姐姐們的舞，一時情難自禁，還請皇上恕罪，國師莫怪。」
皇上道：「今日是國師挑人，朕不說什麼，且聽國師的。」
說著，側頭問：「唐姑娘你看……」
唐舒垂了垂眸，心道皇帝一定也瞧出來了，這女子是想著要跟她走呢。所以才兵行險招，來了這麼一出。
不管怎麼說，這姑娘膽大心細，又敢拼，知道自己要什麼，唐舒還是比較欣賞的。
再加上這綠羅長得的確出挑，於是便點了點頭，並著另外兩個一起，「你們三個先到一邊去。」
這便是選中了。
綠羅當即又行了一禮，「多謝皇上，多謝國師。」
皇上在一旁看著，這三個姑娘長得都不錯，因此忍不住笑了，「看來唐姑娘還是喜歡美人啊！」
「那當然。」唐舒理所當然道：「長得好看，看著也舒服啊！」
皇上問：「那剩下一個，是要再考些什麼，還是直接選美？」
「就她吧，笑起來很好看，算是比較有靈氣的。」唐舒伸手點了一個人，皇帝一看，得，這一回還真就不是場上最漂亮的。
不過倒也沒錯，眼睛似乎的確特別靈動，越看越比之前好看。
這一行九人跟著唐舒回來之後，這是各顯才能，將國師府打理得妥妥貼貼的。唐舒也放權放得特別痛快，像是什麼管理花草的，門口看門的，都由皇帝賜下來的那個管家一併去辦了，自己毫不過問。
所以她跟顏查散說，府上舒服，可不是說笑的。
四個美人，伺候得你舒舒服服不說，還能看歌看舞，或者讓其念書給你聽，那聲音也好聽，怎能不美。
然而聽了之後顏查散卻連連搖頭，道：「即要辦實事，又怎能窩在國師府上只動動紙筆，在下也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人。況且有唐國師和展護衛在，定不會讓在下出事的。」
好吧，既然有人不願意清閒，唐舒也沒什麼好說的。
綠蘿緩步過來，將快涼的茶水重新換成熱的，這才又到一邊候著，也不靠近。
顏查散看了看她，覺得應是聽不見的，便狀似隨意的抱怨，「這皇上，對國師也太好了，竟賜下這麼多人。」
唐舒突然笑了，這位狀元估計是跟她之前想到一處去了。只不過她想的是皇帝怕她以為是來看著她隨時彙報的，這位是當真這麼以為了。
「不是這樣，」
唐舒解釋道：「皇上沒這個心，而且你沒注意到，這些人根本不靠近，做完事就躲得遠遠的。」
這典型的皇宮裡遺留的習慣，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當然，如果別有目的，自然不會如此。
顏查散沒料到唐舒竟直接挑明瞭說，愣了一下才道：「是顏某想岔了。」
「沒事。」唐舒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的說：「我倒是希望他們只是來當眼睛的，畢竟我又沒打算幹什麼對不住朝廷的事，就算全報上去了也沒什麼。正好落得個皇帝放心，咱們也深受信任的結局，如何不好？」
顏查散頓時道：「姑娘通透，顏某倒是不及。」
唐舒笑了笑，「本姑娘事無不可對人言，而且……」她突然變小了聲音，顏查散以為她要說什麼秘密，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
卻聽唐姑娘放緩了聲音，語氣也不自覺的溫柔了許多：
「而且，就算是來盯著我的，應該也不會盯什麼私事兒吧，例如床上那什麼……」
說著，還掃了一邊就坐在一旁的展昭。
顏查散：「……」
第 69 章
陸小鳳習慣性的不走正門，翻牆摸進來時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國師府上花匠在修剪花園裡的花, 有個小廝在清理地上的落葉。
管家正帶著一個小廝不知要去看什麼, 走得不快, 臉上還帶著笑。
國師府的人不多, 目前更是連看家的護院都沒請，所以陸小鳳尤入無人之境，一路就閒逛了進去。
這一進去，差點兒沒紅了眼。
只見唐舒坐在軟椅上，身邊左右各倚著一個美人兒，下首有一漂亮姑娘正在彈琴，中間兒還有一個跳舞的。
「行啊, 唐姑娘。」陸小鳳忍不住道：「會享受, 會享受。」
他這一出聲, 便暴露了出來。
倚在唐舒身邊的兩位美人當即便是一怔，回頭瞧了過去。跳舞的那位動作也是一頓，但因著綠羅的琴音未停，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趕忙接著跳了起來。
只是心中不免嘀咕, 這到底是誰，竟然不經通傳就跑了進來。
顏先生每每來的時候，都會有小廝（以前的太監）先行過來稟告，而展護衛的聲音，也不是這樣的。
唐舒自然是認得出陸小鳳的聲音的。
然而她卻沒動，依舊舒服的躺在那裡, 享受著美人的捏肩服務。只隨手招呼一下，「進來一起看？」
陸小鳳當然毫不客氣，自己挑了個位置坐下，倒了杯茶，有些不滿，「你知道我不愛喝這個。」
「去讓人取酒，拿整壇的，不必備杯碗。」唐舒當即道。
陸小鳳愣了一下，才失笑道，「果不其然，唐姑娘哪能好好請我喝酒。」
「不過你這可就小看我陸小鳳了，要論喝酒，別說拿整壇的，就是整缸的，我也能將自己泡在裡。」
唐舒說：「那你怎麼就不知道，我知道你愛這麼喝？」
陸小鳳道：「那我倒是要謝謝唐姑娘嘍。」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陸小鳳的酒已經到了。
由一個小廝抱著，直接放到了桌子上面。之前出去的那位美人，也重新倚回了唐舒身邊。
陸小鳳將酒罈子開了封，這才道：「展護衛呢？」
「他去哪了，陸大俠怎來問我。」唐姑娘夾了一塊子切好的鹵肉進嘴裡當零食，一邊隨口道。
陸小鳳沒敢直接說你倆不是那種關係，而是挑了個比較不容易觸雷的，「現在全天下都快知道了，他從包大人這裡調給了你。你手底下的人，不問你難道還去問包大人？」
「正應該去問他。」唐舒道：「展昭今天去幫忙了。」
陸小鳳：「……啥？」
唐舒說：「我這裡這兩天沒事，恰好包大人那邊忙，便讓他去幫忙了。」
「那可是你的人啊，就這麼調過去了……」陸小鳳話才到一半，就見唐舒笑了出來，且似乎是覺得特別好笑，笑得都直不起身子來了。
「怎麼回事？」陸大俠又一次懵了，「難道我說了什麼笑話麼？」
「沒有沒有。」
唐舒連連搖頭，「只是你這麼一說，讓我想起了三姑六婆們總愛捸著人說，那是你男人，怎麼天天老幫著你婆婆，你可得管著點兒……不行不行，先讓我笑個夠，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陸小鳳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好啊你，把我當多嘴的八婆了是吧！」
「不過你這比喻……」
到底陸大俠是臉皮厚的，很快就無視自己被損的事情，發現了蹊蹺，「我怎麼覺得，自從你摸了他……咳……之後，你這越發不講究了，什麼比喻都敢往上套。」
說完了，他見唐舒停了笑，一本正經的瞧了過來，才反應過來，「展護衛還沒跟你說？」
「所以你也什麼都沒告訴我。」唐舒道。
這是還想裝不知道呢。
陸小鳳笑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當天晚上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你們那演技真的很厲害？」唐舒悠悠然道。
陸小鳳當即豎起了大挴指，「行，厲害，回來還似模似樣的找我要貓，不給我酒……而且，玩還是你唐姑娘會玩兒，逗展護衛挺過癮的吧！」
唐舒矜持又不失禮貌的笑著，看得陸小鳳越發牙酸。
「厲害是真厲害。」他嚷嚷著，「發生了那種事，都能面色不變，讓人愣是一丁點兒端倪都沒看出來，換我我都不行。」
唐舒神色平靜的坐在那裡，滿意的享受著美人們的服務，全然不提自己當天晚上離天眾人的視線，蹲在樹下捂臉的事情。
陸小鳳緩了好一陣，才把這把狗糧吞了進去，並決定以後再也不在唐舒面前提展昭這個人了。
他乾咳了一聲，才問起自己最想知道的。
「唐姑娘素來眼尖，這一回有沒有發現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
「可是胖了一二斤？」唐舒掃了一眼，隨口道。
陸小鳳瞪大了眼，「這你都能瞧出來？」
「隨口說的。」唐舒心說我又不是電子秤，一二斤鬼才能看出來，電子秤有時候也得懷疑你是不是多穿了件衣裳。
陸小鳳大松一口氣，「這才正常。」
又不甘心的往前探了探，小聲問，「你就真沒覺出來，我身上有妖的味道？」
「我十分確定，你身上沒有妖的味道。」唐舒認真道。
陸小鳳小聲嘀咕了句，「那就奇了怪了。」
就聽唐姑娘接著說：「但你身上有鬼的味道。」
陸小鳳雙手一拍，了然道：「原來如此，那姑娘並不是妖而是鬼。怪不得我覺得不對，而且一瞧見她就心中發慌。」
他這麼愛折騰，還能活到現在不死，靠的當然不僅僅是自己的機靈還有高超的功夫，還有那敏銳的直覺。
昨天晚上瞧見的那姑娘柔柔弱弱的，卻又敢一個人大半夜出現在城外的小路上，誰都知道不簡單。陸小鳳也知道，但以往就算知道，他也是會上前的……就像水三娘，與他就是這般認識的。
但昨天那個，他是當真沒敢。
「我覺得有些危險，而我這個人，一向最不愛冒險。」陸小鳳說完，就聽到唐舒嗤笑一聲？
「最不喜歡冒險？」唐姑娘疑惑道。
陸小鳳乾咳兩聲，聲明，「大部分時候，我還是很喜歡安定的生活的。」
「我倒覺得，大部分時候，你是很不喜歡安定的生活。」唐舒說：「所以呢，你正好進了京，就來問問我，想看看自己猜得對不對？」
陸小鳳笑道：「唐姑娘果然聰慧，一猜就中。」
他們聊的時候，也沒讓四個美人下去，就這麼隨意閒談，似是根本不怕人聽了。
只因其一這不是什麼大事，其二她們也不可能猜得出來，展昭有什麼事她知道了，對方卻以為他不知道。
至於其三，這宮裡出來的丫頭，大多嘴都緊，不會去搬弄事非。
要是說出去了，正好，可以知道哪個不好留了就。
陸小鳳豪邁的將酒罈往起一舉，直接就往嘴裡倒。倒完了，才意尤未竟道：「不夠啊，不夠。」
唐舒說：「看來真應該弄個酒缸，把你裝進去。」
「那感情好。」
陸小鳳話音剛落，就聽得一道聲音響起，「什麼東西好？」展昭正從外面走了進來，恰聽到這一句，便順嘴問道。
唐舒說：「我說要弄個酒缸，把他裝進去，他說好。」
「一般的酒缸可不行。」展昭道：「正好咱們後院有個石缸，輕易砸不爛，倒是正好用。」
陸小鳳：「……」
你這話開開玩笑就算了，展護衛你這一本正經的是怎麼回事兒？
他們在這裡談天說地，全然不知有兩個人正又撞上了陸小鳳碰見的那只鬼。
這兩人正一路往京城走，走在後面的那個嘴裡叼了根草，看著懶懶的，但步子卻始終不慢，還在說：「你猜，咱們能找到高手拜師麼？」
「一定能的。」前面那個堅定道。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後滿嘴叼草的寇仲，以及一本正經朝前走路的徐子陵。
卻說他們二人，之前拿了霍天青的錢袋之後，很是大吃了一頓。然後便覺得坐吃山空不好，想要實現一直以來的夢想。
當個頂天立地的大俠。
但大俠哪是那麼好當的，且不說他們年紀大了，莫說是大俠，就連小俠收徒，也是要年紀越小越好。
大了骨頭都定了，還怎麼練武。
人家劈個叉直接就劈了，到你這兒費力八氣的，剛劈下去就疼得眼淚汪汪……光是這最簡單的招式，就不一定學得好。
所以他們忙來忙去，最後拜了個師父也是個啥也不懂的，就為了他們手裡那點兒錢。
「還好咱們聰明，及時抽身。」寇仲道。
徐子陵說：「確實，不然錢就都被他騙光了。不過想想，高手哪裡會缺錢，他那模樣一看就是假的。」
「就是，就教了咱倆蹲馬步，那咱們能不會麼。」寇仲『呸』的一聲，吐掉了嘴裡的草，這才說：「我還會兩招劍法呢，上次看一個大俠使過，偷偷學了兩招。」
「可給你能耐的。」
徐子陵道：「京城人多，且厲害的人也多，咱們或許有機會拜個好師父……唉，你看前面那是什麼？」
寇仲聞言，也瞧了過去，「一個姑娘啊！」他隨口道。
他們前面不遠處確實背對著她們站了一個女人，穿著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綢緞衣裳，看背影應當還算是個不錯的美人。但他們也算見過不少美人的，例如唐舒，婠婠等，所以眼下倒也沒覺得眼前這個如何的美得讓人驚豔。
只不過，「這天色都快入夜了，一個姑娘家還在這裡，不會是迷路了吧！」
「有可能，」徐子陵道：「我們去看看，若是可以，幫上一幫。」
他們二人頓時不在悠哉哉，而是快步走了過去，「姑娘可是迷路了，在下雖對這京城周邊也不太熟，但或許可以略微幫上些忙。」
那女子回過頭來，長得是如花似玉，十分貌美。
「公子，」這一開口，竟是帶著哭腔，「小女子並非迷路，而是無處可去。」
「這怎麼會。」徐子陵道：「觀姑娘衣著打扮，亦是有錢人家的姑娘。何以會無處可去，還是快些歸家，免得家裡人憂心。」
誰知那女子乾脆嗚咽著哭了起來，「小女子是真沒有地方去，家父嫌貧愛富，要將人許配他人為妾。可那人家中妻子如母老虎一般兇殘，我不願去了受其欺負，便偷偷逃了出來。」
「這也太過份了些。」寇仲頓時有些憤怒，「你父親怎能如此，這不是賣女求容麼？」
徐子陵道：「說不得，是家中過不下去了呢。」
「你這個老好人，別總是替別人說話。」寇仲瞪他一眼，「一定是她老父親不是個東西，走，姑娘你說你家裡在哪裡，我們倆個替你打回來。」
那姑娘聞言頓時一愣，不過很快又道：「公子還是莫要去了，我家徒四壁，米糧皆斷，正如這位公子所言，父親也是毫無辦法。不如此的話，一家子都活不下去……」
「那也不能如此。」寇仲仍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但若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他跟徐子陵正在慢慢後退。
等退得差不多了，頓時撒腿就跑，「快啊！」一邊跑一邊還喊。
那姑娘：「……」
那姑娘反應過來之後，眼裡的淚一下就收了回去，臉上的楚楚可憐也消失不見，變得一臉兇殘。
隨後便也追了過去，「給我站住。」
好不容易找到兩個可口的，她怎能輕易放過。
徐子陵和寇仲是沒了命的跑，好在他們二人從小吃的苦多，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若是換了顏查散來，或許就給追上了，但他們二人不光跑得快，還互相打掩護，甚至丟東西阻攔對方，倒也一時沒讓那女鬼如何。
當然，他們此時並不知道那是個女鬼，只在鬱悶，「京城附近，怎麼還有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而且一看就不懷好意，我去……」寇仲驚聲道了一聲，再不敢亂說話，閉嘴就跑。
實在是跑得稍慢些，就有可能被抓著。
一邊跑一邊慶倖，還好他聰明，而且徐子陵也不傻。他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默契足到不用眼神，便知對方在想什麼。
不若如此，又怎能試出這玩意兒的真面目，這時候估計早就被騙了。
本來就覺得這事兒蹊蹺，就算是真逃婚出來的，也該一直跑才是，有誰能這麼淡定的站在路口垂淚，不怕被人追上麼。這裡可是京城，京裡的人哪個是簡單的，發現人沒了還不趕緊找？
一打聽，很容易就知道是出了城，怎會沒追上來。
更何況，跑了這麼遠的路，鞋面上一點兒塵土都沒有，衣擺也乾淨如新，仿佛就在家裡坐了坐似的，這怎麼想也不對勁啊！
當然，他們也怕是自己想多了。
或許這姑娘真是逃出來的，只不過是坐著馬車出來的，就在這裡剛下車。家裡的人才剛發現她丟了，還沒來得及追過來。而她有些傷感，所以回頭哭上一陣……
但這一問，
穿著那麼一身他們都穿不起的衣裳，還說自己家裡連下鍋的米都沒有了，這話騙鬼鬼都不信好吧！
寇仲和徐子陵想也不想的就往前跑，連頭都不敢回，「快些，前面兒就是城門了，進了京城就好了。」
不管那是個什麼東西，跑進京城，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還好，還好離得近，不然今天估計就涼了。
他二人在慶倖，身後的女鬼卻是氣得不輕。
要不是之前那個更可口的（陸小鳳）跑了，她也不至於到離城門這麼近的地方等著，妄圖尋找機會。
只要離城門不近，這兩個小子一定跑不了。
她嘔得不行，卻又不想這麼放過到嘴的東西。這一來，竟是要往城門裡面追……
寇仲和徐子陵這一看她還不停，那怎得了，還沒沖進城門就開始大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有姑娘追著男人不放唉……」
城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不少，頓時都瞧了過來。
那女鬼：「……」
女鬼跺了跺腳，轉身就又跑了，甚至這一回，連飄都不敢飄了。
寇仲和徐子陵大松一口氣，然而旁人卻是不知其中兇險，進門的時候，一個路人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兩位仁兄好福氣，只可惜不知福啊！那麼漂亮的姑娘，也忍心就這麼甩了。」
寇仲道：「你若不要命，自可以去找她。」
說完，他們二人便一路奔進了京城。就連城門口，呆著都心驚，「這京城應該十分安全的很吧，聽說這裡到處都有妖鬼怕的東西。」
「當然。」徐子陵道：「不過最安全的，應該當屬皇宮，包大人那裡，還有新封的國師府上。」
「不行，我覺得我們得去那裡面蹲一蹲，不然我總覺得後面跟著東西。」
寇仲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我也正是這麼想的。」
但皇宮他們是去不得了，就連宮牆之外都有人守著，他們一靠近，一個弄不好被當成別有所徒的給抓起來可怎麼辦。
「還是包大人那裡好，聽說包大人是個青天大老爺，人是一等一的好，一定不會介意咱們去門口蹭一蹭的。」
寇仲道。
兩個人找人打聽了一下，就知道了包府在哪裡。跑到牆外邊兒準備去蹭一夜，今天說什麼也不住客棧，誰知道客棧夠不夠安全。
而且……
「還能省點兒錢，咱們現在沒來錢的路子，花一分少一分。」
但他們忘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包大人熱心啊。
回府晚了的包拯就瞧見自己門口不遠處的牆邊，縮了兩個人。這兩人面朝著他的大門，睡得還算警醒，一副一有動靜，就往過跑的模樣。
包拯回府動靜雖然不大，但那不是對他們這種睡在路邊的而言。
尤其這兩人深怕那不知是妖是鬼的『逃婚女子』追來，十分警惕，一有動靜就醒了，唰的就睜眼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恰逢無月，怎一下，寇仲和徐子陵沒瞧見別的，就看見半個月牙兒。
「鬼，鬼啊！！！！！」
然後想也不想的，就往包府裡面跑，「包大人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女鬼要來索命了啊啊啊啊啊！！！」
包拯：「……」
站得比較後被無視了的公孫策：「……」
第 70 章
活了這麼些年，包拯見過無數跑著, 哭著, 甚至躺著被人抬著來求他主持公道, 救命的。
這還是第一次瞧見被他自己嚇得跑去求自己救命的。
寇仲和徐子陵正在不要命的拍門。
好在包大人還沒回來, 包府上的下人也沒走遠，就在門口等著。這門一拍，裡面的人一聽喊救命，還有鬼，立馬就鈄門打開了。
寇仲和徐子陵想也不想的就沖了進去，「好人呐，好人。」
給他們開門的那個家丁說：「放心, 進來了包府, 保管沒有妖鬼敢進來害人。」說著, 還大膽的往門外探了探，「那鬼在哪裡呢……咦，包大人，公孫先生, 你們回來啦！」
寇仲和徐子陵：「……」
他們倆人驚魂未定的朝外看去, 果然見外面走進來兩個人。之前是天太黑的緣故，如今有了家丁手上的燈，還有落後一步的公孫策手裡的燈籠，兩人瞬間就看清了，這是兩個人。
前面那個臉上膚色很黑，額頭一個月牙兒的, 想來就是傳言中的包拯包大人了。
他們兩個也不傻，瞬間想到了自己剛醒來那一秒看到的，頓時傻了。
「這……」
「包大人，我們真不是故意的。」徐子陵立即解釋，「要換平日裡，我們還是能認出來的。只是今日之前見了鬼，正害怕著，神經崩得太緊，所以一時沒想太多。還望包大人莫怪……」
「都是誤會，無防，無防。」包拯大方道：「何況本府這張臉，妖鬼見了都怕，你們夜裡瞧見了有此反應也是應當。」
「倒是說一說，之前見鬼的事情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何要睡在大街上。」
說起這個，寇仲和徐子陵頓時恢復了精神，這一頓連說帶比劃的，就將之前的事情演得是活靈活現的。
「其實我們也不確定是妖還是鬼，反正肯定不是正常人。」徐子陵道。
寇仲也說：「就是，我們一說跑，她就追，且臉色變得特別恐怖。」
「原還只是打算試一試，畢竟不是所有的妖鬼全是壞人……但這一下，基本可以確定，那女人不安好心。」
此乃大事，包拯頓時十分重視，也顧不得時間晚了，當即差了人過來，「你去國師府將國師和展護衛找來，就說有要事。」
又回頭沖寇仲和徐子陵道：「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先在本府府上住上一晚。明日再看這事如何，若是當真是誤會便罷了，若是有事，自會有人解決。待一切安全了，二位再走不遲。」
寇仲和徐子陵巴不得如此，當即點頭如搗米，又眼巴巴的盼著國師過來。
這時間，大家也沒閑著。
包府的下人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包拯和公孫策顯然還沒用飯。見到寇仲和徐子陵在那站著，便問：「兩位可曾用了晚飯，一起吃些？」
「吃了，吃了兩個冷饅頭。」
要換成一般人，巴巴著要點兒面子，可能就會四捨五入成吃過了，不用再吃。但寇仲和徐子陵自小無父無母，為長大為活命蹭的飯何其之多。這時候自然不會逞英雄，只實話道：「到這個點兒，又有些餓了。」
包拯立即便道：「那便一起坐下吃點兒，讓人多上兩副碗筷便是。」
寇仲和徐子陵自然沒有二話。
他們為人機靈，心中覺得包大人是個好人，嘴上自然也說的是好聽話。一時之間，飯桌之上的氣氛還算熱鬧。
一說之下，竟也提到了唐舒。
「我二人沒什麼人脈，也不認識什麼大人物，所聽所聞皆是江湖傳言。像是最近皇上新封的國師，據說本身是只虎妖，但還會道術，本事十分強大，可是真的？」徐子陵說著。
公孫策道：「此確為實情，唐姑娘的道術妖法亦或武功，均屬上上乘，鮮少有人能敵。」
這卻是公孫策說得謙虛了些，其實唐舒的本事，他根本從未見過能敵得過她的。不過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在今年之前，他們不也不知道世上有這麼強的一位姑娘。所以他也沒將話說死了，只說鮮少。
但這在寇仲和徐子陵眼裡，卻是真真切切的當成了或有人還能敵得過。
不算天下第一，但也已經步入高手之列，進個前五沒問題。
兩人對視一眼，心道這才叫真正的高手，比他們之前拜的那個狗屁師父不知要強上多少。
「要不要……」寇仲起了心思。
徐子陵點了點頭，「嗯。」好不容易有如此大好的機會，怎能浪費。
他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太有默契，這一對眼便已然將對方的想法了然於心。但包拯和公孫策卻是不行了，縱使這二人的推理能力向來不弱，也是猜不出來寇仲和徐子陵這是要不要什麼呢……
好在也不用他們怎麼猜了，那邊國師唐舒和展昭已經進來了。
「包大人。」展昭率先道。
唐舒也跟著問：「包大人，不知是何要……事。」
後面的話頓住了，全是因為腳下撲過來兩個人。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寇仲和徐子陵。這二人一聽到動靜，就知道人來了，想也不想的就放下碗筷，回頭撲了過去。
「國師，國師你看看，我們倆人是不是特別有天份。」
「國師國師，你就收了我們吧，我們倆自小機靈，一定有能用得……著，的，地，地方。」
剩下的話，寇仲險些沒說完。
說完了，也不敢再在人腳底下趴著，而是跟徐子陵兩人你扶著我，我扶著你，慢慢後退，嘿嘿直笑。
「是，是姑娘你啊！」
正是認出了唐舒是誰。
兩人苦笑不已，是怎麼也沒想到，當時在當店小二時碰到的姑娘，如今竟成了大名鼎鼎的國師。
雖然當時一翻言論成功說服自己拿錢走人，但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的。這不，一見到人，立馬想起那事，虛得直往後退。
包拯和公孫策奇了，「你們之前認識？」
正好腳下沒了抱大腿的，唐舒便十分自在的跟展昭一起走了進去，順口說道：「之前在酒樓裡見過，他們與我還有一凳之恩。」
「哪裡哪裡。」徐子陵頓時苦笑道：「若沒有我們多管閒事，姑娘應該早就拿下那人了才是。」
「不管怎麼說，你們也是好心。」唐舒說著，已經坐了下來。
「你們趴在地上是要做什麼，還不趕緊起來。」又看向包拯，「包大人先吃，吃完再與我們細說那所謂的大事。」
包拯卻已經放下了碗筷，「本府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正好，這兩位小兄弟也還沒去休息，若是再想起些什麼細節，他們也可以補充一下。」
唐舒看了一眼，心道原來和這兩人有關係啊！
上次她還在感慨寇仲和徐子陵的機靈勁兒不像普通人，卻也有些覺得，如果沒有一些意外，他們可能這一世真的就只是普通人了。
卻沒想到，這才沒多久，就又撞上了。
雖然看樣子是長生訣的機緣還是沒到他們身上，但卻似乎已經跟上次見面略有不同，只是他們自己還沒感覺到而以。
而這時，公孫策也已然將之前寇仲和徐子陵說的，同唐舒又重複了一遍。
唐舒問：「就在城門口不遠處？」
「也不算太近。」徐子陵道，「我們大概跑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吧，若非我二人機靈，恐怕就進不了城了。」
「去，」唐舒說：「將陸小鳳叫來，看看跟他撞上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公孫策奇道：「可是那個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他也到了京城？」
唐舒點了點頭。
「本來之前想讓他一起過來的，但他說別人又沒請他，就不過來了。」頓了下，她補充，「其實就是捨不得離開他的酒，理由倒是找得冠冕堂皇的很。」
公孫策一笑，「據聞這也是個奇人，卻一直從未見過，今日倒是有幸了。」
這時候，顏查散竟也來了。
他一進來便說，「今日歸家晚了些，便正巧看到國師和展護衛跟著包府的小廝過來，便猜到是有事，於是不請自來，還望莫怪。」
「不怪不怪，正好用得著人。」唐舒說：「若不然，就又要抓公孫先生做壯丁來幹活了。」
公孫策當即道：「若是有需要，在下自是不會推辭。」
總之這二人不管是誰都好，唐舒朝包拯借了紙墨過來，往桌上一擺。便讓寇仲和徐子陵形容那名女子，準備先行畫下來。到時陸小鳳一來，便可直接辨認，省去許多功夫。
寇仲和徐子陵立時上前，恨不得自己上手畫。只可惜他們沒這本事，因此只能在形容方面使勁兒，想讓自己在唐舒面前表現一翻。
說不定表現得好，就忘了之前的事情，收他們為徒了呢。
若說他們之前還不信這國師真的有特別厲害，現在卻是沒什麼疑問了。當天他們可是在場的，這位唐姑娘就一腳就將人踹飛了不說，還能憑空變出劍來。
只恨他們當時腦子糊住了，竟沒想到抱腿不放，硬要拜師一說。
咳……
他們當時吃飯都困難，哪想得了那麼多。
寇仲和徐子陵給自己找完理由，便開始同顏查散湊在一處。二人雖然沒學過什麼文，更不會畫畫，但卻是三教九流的混，什麼人都見過，什麼東西都瞧過。因此在形容方面，卻是十分在行，甚至連那鞋面兒是什麼鍛兒的，都講得一清二楚。
搞得唐舒奇怪的掃了他們一眼，後者立即看了過來，「國師，有事麼？」
唐舒：「……」
唐舒也只得問：「你們看這麼仔細？」
「沒有啊，」寇仲道：「只是隨便掃了一眼。」無形中秀了一下，自己記憶力好。
徐子陵正要也再說句什麼，那邊陸小鳳已經進來了。
他這個人，是到哪裡都不見外的。直接闖了進來，瞧見包拯一眼就認了出來，「包大人好，久仰久仰。」
那邊顏查散已然起身，「好了，你們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的。」
寇仲和徐子陵還沒開口，陸小鳳倒是先湊上去了，「這不是我先前進城前見到的那個美鬼麼，你怎麼給畫出來了。」
果然是一個鬼，唐舒心道。
寇仲和徐子陵卻是見到了組織，「兄台你也碰見她了？」
「對，」陸小鳳說：「京郊十裡亭，我還湊上去跟她說了話。最後覺出不對，耍了她一耍，便跑進了城。」
寇仲：「……」
徐子陵：「……」
高手就是不一樣，他們可是被追了一道。而且若是從十裡亭開始遇見，他們恐怕也不敢直接跑，因為肯定跑不進城就被追上了。
陸小鳳問：「怎麼了，你們也撞上了？」
嗯嗯嗯。
寇仲和徐子陵連連點頭。
唐舒說：「非但撞上了，還險些被抓住。那鬼看來也不是善類，我們之前就該去看看的。」
「我還以為只是比較厲害而以。」
陸小鳳往那一坐，說：「妖鬼一般不是不害人的麼，怎麼出了這麼一個。」
唐舒道：「具體怎麼樣還得去看過之後才說，不然除了你們，肯定還會有別人遇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陸大俠的功夫和機靈兒勁的。」
幾人說著，便要去看。
包拯說：「這個時間，城門應該已經關了。展昭認識守城的人，到時讓他們重新開一下，就說有要事要出去。」
「不必。」唐舒說：「我們直接飛出去。」
顏查散默默的舉手，「你們都能飛出去，可我怎麼辦？」別說城牆了，他連包大人府上的牆想要爬過去，都得搭個梯子。
陸小鳳奇道：「你也去？」
他震驚的看著顏查散，「我以為，你就是個呆在衙門裡寫寫畫畫的文書。」
「文書怎麼了，文書也能去現場看了，看了才能寫得更接近事實。」顏查散一本正經道，「更何況我要寫的案卷與普通案卷不同，以往對此也不太瞭解，不多看看，難道要全憑猜想去寫麼。」
陸小鳳想了想，覺得也是，拍了拍顏查散的肩膀道：「厲害，厲害，唐姑娘手底下的人，果然都不一般。」
寇仲和徐子陵看著，越發想當唐舒的徒弟了。就算不能當徒弟，在國師手底下謀個職也挺好的啊！
起碼吃穿不愁，還有正兒八經的工作了。
天天跟著，總能學點兒本事吧！
……
那只鬼壓根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繼陸小鳳跑了，寇仲和徐子陵也跑了之後，她恨恨的在路上重新尋找新獵物。
只可惜全是歪瓜裂棗，一個能看的都沒有。
算了，降降要求吧！
鄔能是在城門將要關的時候逃出來的，他之前身在京城，剛然不是像寇仲和徐子陵一樣被鬼追著過的城門，他是被人追的。
當然別人也不是無緣無故追著他跑，全因為他自己想偷人家的東西，被發現了。
這事說來，還要從他被唐舒趕出不屬於他的，他卻賴著不走非要霸住的王家趕出來說起。他被趕出來了，他的父母妻兒自然也要跟著。
但京城是什麼地方，那是水三娘這樣道行的妖進來了都得小心翼翼的地方。
鄔能的父母妻兒自然是沒什麼大本事的，以往窩在那人小院裡，比較偏僻，又沒什麼大人物來，自然沒事。如今一上了大街，自然不同……更尤其，他們還不能靠近人對人造成影響，是以連跟著鄔能都不行。
他們乞求鄔能說要出京，出了京去個人少的地方，他們就能常看著他了。
然而鄔能不想出京，甚至還十分享受這種他去吃飯，家裡人不能跟上，只能躲在暗處的事情。畢竟不會被叨叨要開始省錢啦，不然不夠花。也不會再有人逼著他自己燒飯，結果他故意將灶台燒壞的事情了。
甚至每次吃完飯，他還能在外面逛一逛再回去，騙人說沒花多少錢。
但怎麼能花得少呢。
外面這麼些好吃的，酒樓裡的菜那麼貴。
鄔能倒也知道手裡不能沒錢，但要讓他去賺錢那實在太難，他便想了旁的心思。
京城裡到處都是有錢人，莫說是身上帶的銀票，就是腰間掛的玉墜也是個個價值不菲。鄔能便起了這種心思，也成功了一次……
這一成功，心中便更加得意，覺得自己找到了『賺錢』的方法。
但這種旁門左道又豈是好法子，他在第二次偷盜時，便被人家手底下的一個小廝發現，並抓住了。
四五個小廝圍著他打了個半死，他的父母妻兒想上前卻根本過不來。
只能在一旁哭鬧著。
嚷嚷的話也與那日大同小意，什麼打人了，殺人了，有錢人欺負人啦……但可惜現在卻沒人能聽到，根本起不到撒潑的作用。
最後這些人出氣出得差不多了，還要將他送官。鄔能這下是徹底怕了，就拼著不要命的跑出了京城。可能對方也不在意他這種小人物，便沒有追。
女鬼第一次碰見鄔能的時候，這人正被打得鼻青臉腫，身邊還跟著一堆的道行極低的小鬼，瞧見她一個個嚇得直發抖。
這還不算，這傢伙還在不斷的指則身邊的鬼太沒用，他被人打都幫不上忙。
女鬼對這一行人根本沒有興趣，太次了。
但偏偏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也不怎麼想等了，所以後來就又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公子你且等等。」
嬌軟好聽的聲音一響起，鄔能簡直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但那聲音很快就出現在身後，他一回頭，就瞧見了這個漂亮的姑娘。
雖臉脹成了豬頭，但鄔能的眼睛卻很亮，「姑，姑娘，你喊我？」
「是的，公子。」女鬼柔聲道。
鄔能的心簡直都要化了，然而他身邊的父母妻兒卻是嚇得不輕，「兒啊，你快些離她遠些。」
「相公，這女人不是人，你不要與她親近。」
女鬼僥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也不阻止。縱使她只需要輕輕揮揮手，就能將這些小鬼全部整閉嘴。
她只是柔柔的站在一邊，做出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模樣，問：「怎麼了，你怎麼在看旁邊。」
鄔能趕緊答，「沒什麼，沒什麼。」
他心道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可能是鬼呢，鬼就應該像他家裡那三個一樣，整日裡就知道省錢省錢省錢，連好好打扮一下都不知道。
他是如此，可他的父母妻兒卻是嚇得不輕。見鄔能不理他，竟又開始求起了女鬼。
「求求你放過他吧！」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你可千萬不要對他出手啊！」
唐舒給他們身上按的銀豆，只限制他們不要接近普通人，不可對普通人出手，但於鬼卻是沒有限制的。因此他們由跪地求饒，到爭先恐後的爬過來，竟然要去抱這女鬼的腿。
女鬼嫌棄的後退了一步，要換個有腦子的，當時就該明白這漂亮姑娘不正常。
但鄔能沒有智商。
他只看見自已的家人正在試圖驅趕自己的新媳婦兒。
「你們這群惡人。」想也不想的，他便怒駡出聲，「你們仨個不要臉的賤人還敢阻止我，你們死得那麼早，還不讓我再找一個？」
伴著哭鬧求饒聲，這一幕著實有些……亂七八糟。
唐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烏煙瘴氣的一幕。瞬間，她頭都有些大了，這個軟蛋男怎麼也在。
第 71 章
似乎一撞上這麼一家，總免不了哭鬧撒潑, 什麼時候都不例外。今天倒是有點兒不太一樣, 這個軟蛋男竟然也站了起來。
不過不出意料的, 就算站起來, 對的也肯定不是外人，就是在窩裡橫。
至於那正在旁邊看戲的女鬼……
「是什麼鬼？」顏查散問。
唐舒說：「畫皮鬼，聽說過麼？」
顏查散點了點頭，「這幾日我查了不少這方面的資料，也請教了不少人，聽過這種鬼。」也是因為忙著這些，他今天才回去晚了, 正好不巧瞧見了唐舒和展昭往包大人那裡而去。
畫皮鬼這種鬼通常生前經歷都不是太順, 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淒慘的。而且這種鬼死後只剩骨頭, 所以才會披著別人的皮來偽裝自己。
畫皮鬼一般多為女子，卻也可偽裝成男子，每一張皮都有一定的時限，不可能經常在用。
顏查散自然看不出眼前的畫皮鬼有什麼不妥, 但他猜得出來, 「她這是要換皮了？」
唐舒點了點頭。
「要不是太急了，想來她也不會這麼不挑。」
眾人聞言均點了點頭，實在是這鄔能之前便不好看，現在被打成這樣，更加沒了人樣，難看得不行。
陸小鳳嘖嘖了聲, 「怪不得一開始會選上我。」一副我陸大俠果然風流倜儻，人人都愛的模樣。
同樣自覺不難看的寇仲和徐子陵卻只覺得慶倖，要不是自己聰明，跑得快，這會兒皮都要披到別的鬼身上了。
那想想就覺得很可怕。
他們倆是硬要跟上來的，並言詞鑿鑿的說自己見過那鬼，到時候可以指認。
其實還有陸小鳳呢。
要是旁的人，唐舒肯定就不帶了。
但這兩人到底是機靈，而且好歹也是做過主角的人，必定不會太簡單。她想了想，就給了個面子，讓他們一起來了。
因為城門關了，顏查散和寇仲徐子陵又不會輕功，所以都是唐舒帶出來的。
甚至為了讓他們快一些，大家是一起乘雲來的。所以此時，他們尚且還在空中，還沒降下去。
下面鄔能罵完家人，仿佛才想起來普通人瞧不見他的家人似的，突然傻了。
「姑，姑娘……你沒嚇著吧！」
女鬼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候還沒嚇傻也沒嚇跑，分明就不正常好吧。」寇仲嘀咕著，「這男人是不是傻，這都瞧不出來。」
徐子陵說：「估計是被色所迷，腦子也一起被吃了。」
唐舒不想說，這人沒被色所迷的時候，也不算什麼聰明人。眼見著那畫皮鬼就要動手，她便不再看戲，乾脆吼了一聲，「住手。」
與此同時，展昭和陸小鳳已經一躍而下，直接跳了下去。
那畫皮鬼一驚，頓時回頭看了過去。
這時候，那鄔能為美人出頭，倒是不像那天一樣一直縮在後面，而是直接站在了前面，「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然後就瞧見了展昭，頓時一臉了然，「原來是你，怎麼，看這位姑娘漂亮，就要來強搶的麼？」
唐舒：「……啥？」
她二話不說跳了下去，「你再說一遍，她哪裡漂亮的需要搶了？」
鄔能瞬間就又縮了。
畢竟怎麼看，就算在眼裡再加幾層濾鏡，這畫皮鬼也是比不過唐舒的啊！
畫皮鬼亦是眼睛一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這麼漂亮的皮……然後她就又瞧見了陸小鳳。
「人是你帶過來的？」她問。
陸小鳳還沒來得及點頭，雲上面寇仲和徐子陵便探頭下來高聲道：「還有我們，你這個到處扒人皮的鬼，就該被抓起來。」
畫皮鬼抬頭掃了他們一眼，自然也看到了那雲，心中瞬間就是一驚。
能乘雲的道士，那得多大的本事啊！
她想也不想便跪地求饒，「道長饒命，道長饒命啊！！！」
雲上的顏查散三人：「……」
下麵的唐舒展昭陸小鳳：「……」
陸小鳳乾咳一聲，問：「你怎麼就覺得，這高人道長此刻不在下面，而是還坐在雲上？」
有『高人』鎮著，畫皮鬼自然不敢不答。
她輕聲道：「我知你武功高強，你身邊這位更是有勝於你，只你二人都是普通人，不通鬼神。」
「莫非我道行高深，能在人前現形，怕是你們都瞧不見我。」
「再說這位姑娘，我雖看不透她的深淺，但見了她卻是一點兒不怕，想來也不是習道術的。所以便小小推斷一下，那位高人還在雲上，還未下來。」
雲上面，寇仲和徐子陵你看我，我推你的玩鬧，紛紛戲言對方，「高人你好。」
他們越發覺得跟著國師實在是太好了，並決定回去以後說什麼也不走了。賴也要賴在國師府，沒得商量。
下面陸小鳳卻是滿含笑意的看了一眼展昭，他是知道唐舒不簡單的，旁人覺不出她的深淺以為她很尋常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展昭不過是個半貓妖，雖然強了一些，但也是瞧不出來的麼？
不過他雖好奇心重，卻也不會硬追究朋友的事情。更何況，就算想知道，之後再問就是了。
眼下，
他瞧了一眼那畫皮鬼，這才道：「這一回，你可猜錯了，以喚出這雲的，就是這位姑娘。」
「什麼？」畫皮鬼驚聲道。
她不可思翼的抬頭瞧了過來，喃喃道：「不可能，她身上的氣息太柔和了，不像是……難道是修為太高，反倒返璞歸真了？」
陸小鳳一攤手，「不知道，總之就是她幹的。」
想起自己剛瞧見時還有一瞬間的愣神，陸小鳳就很想得瑟一下，讓別人也震驚一翻，以顯得不是自己見識太少。
並且，他還說出了唐舒的身份，
「這位姑娘姓唐名舒，便是皇帝前幾日才冊封的當朝國師是也。」
畫皮鬼這才相信，這裡最高的那位高人，竟然只是這麼一位姑娘，頓時心中更加警惕。
她根本不是對手，她想。
只眨眼間，畫皮鬼就想出了說法，「國師明鑒，小女子並不是什麼惡鬼。之前也只是在逗這位公子和上面那兩位……不然幾位想想，若是我真的要追，幾位又如何能這麼輕易就逃得掉。」
她說得有理有據，但……
「胡說八道。」雲上面，寇仲直接跳了腳，「要不是爺爺我跑得快，你恐怕早就把我抓起來了。」
他一指下面那個鄔能，「長成這樣兒的你都不嫌棄，更何況本公子長得如此英俊。」
鄔能這會兒早就瞧出了不對，躲到了一邊，嚇得發抖。
而他的那群父母妻兒，則全擋在他前面。此刻見眾人看了過去，趕忙跪下哭著求道：「救命啊，求求諸位救救我兒。」
「哦？」唐舒一挑眉，「可他剛才還說我們是瞧這位畫皮鬼比較漂亮，想強娶回家的。」
「他胡說八道的，胡說八道的。」
一回頭，沖著鄔能就是：「還不趕緊給國師道歉，還不趕緊的……」
這鄔能看著是個軟蛋，這會兒卻又倔強的不願意低頭。被家裡人逼得狠了，反倒一梗脖子就是一句，「她是國師，救我是應當的，你們怕什麼。」
「臥糟，」雲上面，寇仲忍不住道：「子陵，你瞧見了麼，我今天可終於是見到了比咱倆還不要臉的人。」
陸小鳳聽了這話，極為贊同，「看誰以後還敢說我不要臉，我明明很要臉的。」
比起這鄔能。
畫皮鬼則是扯了扯嘴角，在心中輕嘲道：「果然是蠢。」不過他越蠢自然是越好。
畫皮鬼頭一低，輕軟的聲音再次響起，「是真的，我當真沒有想沖三位公子下手的意思。我雖然是個鬼，但卻並非惡鬼，幾位公子一看便不是惡人，小女子又怎會下手。」
「倒是這個人……」畫皮鬼說著一指鄔能，緊跟著便是，「對父母不敬不孝，對妻妾沒有半點兒柔情，對子女更是全無疼愛之意。非但如此，更是一路打罵，著實不配為人，所以我才挑上了他。」
這話說的，陸小鳳險些都要信了，畢竟他是真沒覺察出危險來。不然早在見到唐舒的時候就說了，也不用等到後來寇仲他們來報這案。
但還是假的……
他們又都不傻，豈是旁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畫皮鬼這話裡漏洞太多，根本沒填圓實了。
倒是鄔能那一家子信了，一群人又開始哭了。
「胡說八道，我兒好著呢。」
「我兒子（相公，爹）對我怎麼樣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對我兒子動手。」
「確是如此。」唐舒說：「清官還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這種自願的，外人也只能恨其不爭。況且就算這鄔能當真十惡不赦，活著亦有官府來判，死後也有閻王來審，暫時還輪不到你來替天行道吧！」
陸小鳳聞言嘴張得大大的，卻是說：「唐姑娘，在這方面你跟楚留香楚兄肯定很能說得到一塊兒去。」
「不過，」陸小鳳奇道：「有些惡人官府未必能懲處得到，我們為何不能自己動手。」
「真要為惡倒也罷了，但你又知道那是否是你自己一已以為的，可有證劇，證劇可曾實了？」
唐舒問：「而且陸公子，你可否想過，若人人都這麼想，覺得自己有審判別人的資本。那我瞧你此事做得不對，該死，那事做得不好，該死，那這世上將會變成什麼樣？」
「況且若是這些人真為了惡還好，怕就怕有些是冤枉的，有些人壓根就沒搞清楚，就整個什麼替天行道，之後還沾沾自喜，自以為做了好事。就算後來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好面子的還會說對方如何不解釋清楚，有良心的也只是後悔一翻，那死去的人呢，他們何其冤枉。」
「有道理。」
陸小鳳說：「若是江湖之中那些俠客，人人都能這麼想，恐怕江湖上這一天都能少死一多半的人。」
有多少是因為誤會，然後結成了血仇，不死不休。
當然，這種事情有時還是有意外的。像是那南王世子就不能活著進京，不然到時候一個不慎弄出一個真假美猴王，誰又能，或者說誰又敢去輕易辯真假。
縱是當時解決了，日後也免不了會有一些人覺得，這個皇帝不是正統，而是被人竄了位。
但除了這種大事，唐舒一般並不喜歡傷人性命。
陸小鳳道：「話說回來，的確沒見過唐姑娘對誰下殺手。」見到那畫皮鬼聞言一喜，陸小鳳才又道：「但妖鬼也一樣麼？」
唐舒說：「我現在是國師，你知皇上為何要突然封我麼？」
陸小鳳搖了搖頭。
唐舒道：「因為他需要我管這些並不安份的妖鬼，所以只要確定其罪在何處，我便可適當量刑。」
畫皮鬼聞言就是一驚，想也不想就要跑，再不趁機跑了，恐怕就再無機會了。
「站住。」
陸小鳳當即吼出，而展昭已然一躍而起，準備去擋鬼。
至於唐舒，她不緊不慢的拎出一個畫卷，就往那畫皮鬼身上丟。畫皮鬼初時還不覺得那畫厲害，但畫一展開卻是愣了。
唐舒以為她是發現了其中關節，畢竟這畫可並不一般。
如果皇上和小莊子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她丟出的這畫，正是當日在皇帝私庫裡面挑的。只是皇上只是以看畫的眼光看的這畫，卻是不知道，如果拿給張道長和賈道長看，他們必然會覺出這畫不一般。
這畫裡，封著一張皮……
這畫的精緻，卻不是因為畫畫的人手法好，而是這裡面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之所以眼睛是個短板，是因為做出這畫的人實力不夠強，只封得住皮，骨頭和魂卻沒進去，估計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徹底死了。
這畫並沒有什麼威力，但對於畫皮鬼卻不一樣，因為他們有骨有魂只缺皮。
而本事高的人，很容易將這骨和魂封進畫裡，同之前的皮融合在一處。
畫皮鬼該是要怕的，然而唐舒卻瞧見她笑了，笑得十分開心，倒像是見了親人一般。很快的，唐舒便知道她不是瞧見了親人，而是……
「我的皮，我的皮。」畫皮鬼喃喃著，竟然歡快的迎了上去。
她一迎上去，之前身上的皮便掉了下去，而自己的骨頭和魂，卻已然進了畫裡，隨著畫一起落到了地上。
畫中的美麗女子，頓時活了過來，眉眼帶笑，整張臉比之前簡直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我終於找到我的皮了。」眾人就聽到她歡快的聲音響起。
而那張畫中的女子，也是嘴唇微張，若是有會唇語的人在，必然會瞧得出來，她說的話，與畫皮鬼的聲音說出的話，竟是完全一致的。
原來這畫裡封的皮，便是這只畫皮鬼的，唐舒想。
她剛準備伸手將這畫吸過來，卻見展昭已經蹲下，也沒卷上，就那麼將畫提了起來，回身帶了過來。
「唐姑娘，之後要怎麼辦？」他問。
唐舒看著那畫皮鬼，對方也朝她看了過來，眼神靈動，語氣中帶著喜意與十分明顯的感激。
「小女子謝過國師，幫我找回自己的皮。」
真心還是假意，唐舒還是分得出來的。
就像方才畫皮鬼嚷嚷著自己沒想沖陸小鳳三人動手，沖鄔能動手亦是因為此人實在太壞。但唐舒卻是看得清楚她在為自己開脫，所以在陸小鳳問時，毫不猶豫的說了那麼一段話，以便告訴這只鬼，沒有用的。
但現在，這只畫皮鬼是真的高興，也是真的在感激。
高興過後，她卻又哭了，「我實在是沒想到，我竟還能找回我自己的皮。三百年了，我竟還能找回來。」
她這模樣，哭得也實在是太慘，陸小鳳忍不住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畫皮鬼待哭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道來。
原來三百年前，她還是名少女的時候，就被一個邪道抓了去。那邪道本事不行，卻又想有個能給他為奴為婢還能幫他打架的人。而這名女子，即要聰明，又要幹得了活不說，他還希望要很漂亮，所以找了一路，最終選定了畫皮鬼。
「那邪道的本事，放在現在還不如我一根手指頭。但當時，我們一家子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畫皮鬼說：「他抓了我，然後想用邪法將我封到這畫裡面去。」
只是那邪道的本事終是不夠，最後畫未完成，畫皮鬼皮骨魂分離，卻是只有皮入了畫，骨和魂都不知所蹤。
一直到前段時間，她才醒了過來。
當時發現自己躺在亂葬崗裡，「周圍暫且不提，我的身上還壓著幾具枯骨。」說著，她又看向地上被她剝下的皮，「這張皮的主人是壓在最上面的，看著還很新鮮，只在背後有一點兒屍斑，顯然是剛到沒多久的。」
唐舒道：「所以你就剝了她的皮穿上？」
「是的。」畫皮鬼道：「還請國師明察，小女子才剛剛出山，尚未害過人。縱是先前有過不該有的想法，如今也知道錯了。」
「至於這名女子，我在剝她皮時，她人已死，魂也歸了地府，運氣好或許當日就投胎了，所以與她並與影響。」
唐舒道：「但到底是不好。」
「小女子自會將皮歸還，並厚葬此女。」畫皮鬼連忙道。
說著，她還要飛身下畫，然而卻發現自己飛不下去，「這怎麼回事兒？」畫皮鬼頓時十分驚慌。
這畫本就是邪道封來用以自己用的，即要讓畫上的人伺候他，這畫裡的人自然是會出來的。但如今她卻出不去，畫皮鬼懵了……
唐舒說：「你說的那邪道，實在是太弱了。他非但沒將你徹底封進去，這畫的最後一道，也沒完成。」
所以你根本出不來，畫皮鬼聽懂了。
但她也同樣明白，「那他也死了吧，我一直就在想，要怎麼報仇。但又覺得，以他那點兒道行，又心術不正，不是早早被除了，過個幾十年也會老死。但總還是不甘心，總怕人還沒死……」
大喜大悲之後，畫皮鬼整個人都沉靜了許多，同之前判若兩人。
她淺淺淡淡的說：「如今得知畫未成，他便受反噬而死，倒是也算了卻了心願。」
「害我之人終未得逞，還反喪命，縱是我也死了，心也甘了。」
「這怎麼能甘。」雲上面，寇仲忍不住跳腳道：「他死是罪有因得，你卻是無辜喪命，這怎麼能抵得過。」
方才他還恨不得這畫皮鬼趕緊被收了，這會兒聽了人家的遭遇，卻又止不住為其不甘。
徐子陵也歎了口氣，「若是這世上無惡人，人人都幸福，便好了。」
唐舒知曉他肯定也是想起了自己與寇仲，從小艱難求生的經歷。只是，世界並不是一台電腦裡的資料，人生也非程式。
縱是資料也有錯亂的時候，更何況這世上的事，並不是你設定個什麼，就人人都照著軌跡來的。
不過畫皮鬼這事，她倒是還有個辦法。
只見她突然抬手，手中靈光一現，那畫上最後一筆便被補全。畫皮鬼還在怔怔的坐著，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突然就跌落了下來。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小女子謝過國師，國師大恩，永世難望。」
畫皮鬼二話不說便跪了下來，「此後願追隨國師，為奴為婢，絕無二話。」
唐舒道：「這事日後再談，你先去將地上女子的皮還回去，並將人家葬好，還了此因果再回來。」
「是。」畫皮鬼立即道。
有畫在手，也不怕她不回來。
等畫皮鬼一走，這事也算了了。至於那鄔能一家，唐舒是實在不想看到。沒辦法，實在是太糟心了。
走的時候，寇仲不甘心道：「那個人渣呢？就這麼放過了？」
「他沒犯法。」唐舒目前還不知道鄔能偷盜的事情，不然定是要抓其去大牢裡呆上幾日的。不過即沒犯法，她便不能做什麼。
但凡那些父母妻兒中有一個說點兒什麼，她也能好好教訓這渣男一頓，偏生沒有。
這事兒……
唐舒搖了搖頭，不想說話。
倒是展昭道：「他那樣的人，縱是現在還好，日後也定然會糟報應的。」
因時間太晚，眾人不願意打擾包大人，便全部回了國師府。顏查散也沒回自己租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在客房住下。
陸小鳳，寇仲和徐子陵自是不必說，一併安排進了客房。
到現在，今晚的事情算是徹底了了。
唐舒松了一口氣，看向身邊的展昭，「展護衛，我觀你今夜話甚是少。」陸小鳳不說，寇仲和徐子陵都一直在嚷嚷，唯有展昭，十分沉默。
展昭點了點頭，「嗯。」
唐舒：「……」
嗯什麼嗯啊，嗯你話少麼……唐姑娘忍不住笑了，卻又很認真的問：「說實話，跟著我，一點兒風頭都沒有，會不會很委屈。」
「不會。」
展昭立即道：「我，我喜歡看你，你處理事情的時候，特別的耀眼。」
唐舒突然笑了。
看，這就是展昭，她的……小黑貓。
第 72 章
怪不得人人都羡慕皇帝的生活，起床就有人伺候,穿衣……衣服唐舒還是自己能穿的,頭她也是一甩就好。
畢竟是妖,這點兒特別方便。
兩個宮女出身的丫頭很快便將洗臉水準備好,一個又去疊被子。
綠蘿和另一個丫頭正在安排膳食，今日又多了三個人，所以東西還要再多。唐舒想著，看著滿滿一大桌子菜，也不知道還不清楚她飯量的寇仲了徐子陵會不會嚇到。
她很期待這兩人當時的表情。
但唐姑娘怎麼也沒想到，她還沒開始嚇他們，自己就已經被寇仲和徐子陵嚇了一跳。
這一路上,就瞧見他們跟小廝搶著掃院子,跟花匠爭著要修花,甚至還準備去廚房當幫廚。
「這是做什麼呢？」唐舒十分無語。
展昭站在一旁，起得比她早，所以更早知道。此刻聽到他問，趕緊說：「說是想要留在國師府。」
唐舒：「……」
寇仲和徐子陵真的是發揚了幹什麼都行的本事,見到唐舒就沖了過來,「國師大人，我們真的什麼都能幹，實在不行看大門也行。哦，看大門的好像有了，但我們可以在門口站崗……」
唐舒實在不想說話了。
她其實已經準備留下這兩人了，但他們要是每天這樣耍寶,她可否受得了？
她木木的轉身，繼續往飯廳走去。
說實話，她現在這裡缺人，十分的缺人。
其實收了寇仲和徐子陵，也只是長期投資，短期內這兩人只能做些簡單的活兒。不像郭襄，能文能武，給點兒保命的東西，就能放出去自己幹活去了。
至於顏查散文上是行，但還是有些略為死板，更大的短板是太過文弱。
不過這個她倒是暫時想到辦法了。
但還是缺人……
陸小鳳見唐舒的目光突然移向了她，往後退了兩步，驚恐道：「怎麼了這是？我怎麼瞧著你這眼神不懷好意。」
唐舒一本正經道：「沒有。」
心中卻歎息了一聲，像陸小鳳這樣的人，要讓他掛在誰手底下辦差太難了。不過也沒什麼，大家總是朋友，而且她手中有酒。到時候管他是陸小鳳還是楚留香，甚至胡鐵花姬冰雁，該用都能用得上。
這些人對付妖鬼或許不太順手，但處理江湖上的事情，卻是毫無問題的。
唐舒想，既然有本事了，或許也把這江湖上的事兒，管一管？
陸小鳳被她盯得頭皮發麻，乾脆一溜煙先去飯廳了。唐舒到的時候，他已經在極不客氣的啃雞腿了。
唐姑娘眼急手快，正要夾另一隻雞腿，卻發現雞腿已經到自己碗裡了。
「哇！」
陸小鳳誇張的大叫，「你們兩個人欺負我一個，展護衛你怎麼回事，還帶幫她夾的。」
顏查散剛到，奇怪道：「什麼欺負不欺負的，怎麼了？」
寇仲和徐子陵折騰了半天，這會兒也過來了，一聽欺負什麼的，頓時也跟著瞪圓了眼睛。
再一看陸小鳳和唐舒兩人一個『氣憤』一個得意的模樣，也大概猜出來怎麼回事兒了。
於是十分隨意的坐到了另一邊。
顏查散後知後覺的也明白過來，眼前這幾個人估計沒有被人欺負的可能，估計是他聽岔了意思了。
幾人落坐之後，寇仲和徐子陵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飯菜如此豐盛啊！」
他們想了想，紛紛覺得，這肯定是陸小鳳的臉面太大的原因。反正他們是不會覺得，這是多了他們才變這樣的。
然而等吃完了，他們才明白，國師府的飯菜本就豐盛……因為國師大人太能吃。
吃完了飯，寇鐘和徐子陵立馬就溜去幹活兒去了。他們倆自己也明白，昨天能蹭住全是因為時間太晚了。畫皮鬼的事情已經解決，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在國師府。
所以他們非得謀個職位不可，掃地倒水幹什麼都行，洗馬桶都不成問題。
畢竟可以慢慢混資歷，說不定哪天就因為機靈升上來了呢。
所以吃完飯，唐舒還沒來得及說，這兩人就很歡快的出去搶活兒幹了。陸小鳳看得張大了嘴，顏查散也是一臉的不可思異。
「他們這是……」
「想留下。」唐舒說：「估計是怕被趕走了。」
顏查散道：「要說聰明機變，他二人確是不錯，只是功夫太差了些，也不會半點兒道術。推到包大人那邊或許還能有些作用，我們這裡……妖妖鬼鬼的，怕他們應付不了。」
「這你可就錯了。」
陸小鳳放下酒杯，眯著眼睛說，「這常遇危險的活兒，可不是看武功高低的。像是我……算了，拿自己舉例好像怪不好的。就說楚留香那個人吧，要不是他靈活機變，聰明過人，外加運氣極佳，哪怕有那麼高的武功，憑他惹的那些事兒，也早就去閻王那裡報到十幾次了。」
顏查散突然懂了，「陸大俠這是說，那兩個小子能同楚大俠相比？」
「武功上是不能，但是機靈勁兒上，卻是未必不能比一比的。」陸小鳳自得的說：「別的不提，在這上面，我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畢竟你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唐舒在心裡給他加了一句。
但要讓她開口誇獎陸小鳳，那是沒有可能的。
她只坐在上首慢悠悠的看著顏查散繼續接話道：「如此說來，我們倒是可以收下那兩個人了？」
陸小鳳說：「我可沒這麼說，畢竟你們幹的事兒，天天妖妖鬼鬼的，他們實力確實有點兒差。」
「要是會點兒武，就更好了。」
唐舒一聽立馬就道：「既然陸大俠都這麼說了……」
「你別說……」陸小鳳猛的站了起來，只因她覺得唐舒後面的話他還是不聽為妙。然而唐舒怎會聽他的，繼續開口道：「那教那兩人習武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這話落的時候，聰明機變的陸小鳳已經溜到了門口，但還是不夠快。此時也只能無奈的回過頭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突然喊我大俠，總沒好事兒。」
他就站在門口，一臉的崩潰，「讓我教人武功，你覺得這事兒誰聽起來不覺得古怪。」
唐舒說：「我不覺得古怪。」
陸小鳳又說：「難道你不怕我給他們教成個猴兒？」
「他們已經跟猴沒兩樣了。」唐舒瞬間堵住新理由。
陸小鳳又坐了回來，「那也不行，他們倆人都多大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大家都是習武的，你自己不知道麼，不知道也問問展護衛啊，那麼大的人一點兒底子都沒有，怎麼學。」
「別說是學武功了，就是學跳舞，春樓裡的舞娘也會告訴你，學不了的。」
「這你不用管。」唐舒倒是不擔心，畢竟那可是寇仲和徐子陵。
他們體質特殊，不可以常理論之。雖說現在沒有長生訣，但未必也不會不能成大器。所以她只說：「你只需要教就行了，能學到什麼地步，還看他們自己。」
陸小鳳往椅背上一靠，就是兩個字，「不教。」
唐舒說：「一日一瓶酒。」
陸小鳳眼睛瞪時就亮了，「兩瓶。」
「一瓶。」唐舒說：「不能再多了，不行我也可以請別人來，什麼楚留香胡鐵花……哦，姬冰雁那只鐵公雞或許會很感興趣的。」
陸小鳳趕緊道：「成交。」
顏查散在一旁看得都要懵了，這是鼎鼎大名的陸小鳳啊，多少人想求著喊著要得到一點兒指點的。一天才一瓶酒……不過他突然想起來，國師的酒是不是不一般。
想著，便問了出來，「什麼酒？」
「當然是喝的酒。」陸小鳳說：「人生得意需喝酒，有酒萬事足啊！」
說著，他人已經悠悠的走了出去，「我去教導小朋友了。」
剩下唐舒展昭和顏查散三人，好一會兒，顏查散才問：「國師，你為什麼不親自教。」
「我懶。」唐舒說。
實際上她是不知道怎麼教，畢竟要論武學，她身上會的僅有劍三的七秀招式。可那是她玩遊戲玩出來的，在這古代，她要怎麼給寇仲和徐子陵整台電腦，再拉根網線，還能玩基三？
「我也可以教。」展昭突然道。
唐舒掃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展昭心下一突，直覺她後面的話會有點兒那什麼，所以趕緊瞅了一眼顏查散，希望他趕緊閃人。
被別人聽見，多不好意思。
然而顏查散卻並沒有看懂他的眼神，茫然的也跟著眨了眨眼，似乎在問『怎麼回事兒？』就這時候，唐舒已經說了出來，「你也沒有陸小鳳閑啊！」
展昭：「……哦。」
所以就這些……沒，沒了？
顏查散還在看著他，展護衛卻有些愣神了。顏書生特別無奈，但覺得應該也沒什麼大事。正好也吃完了，便沒有多呆。
「國師，我先下去了，那邊還有些東西沒整理完。」
唐舒揮了揮手，他便離開了。
剩下唐姑娘笑眯眯的看著展昭，「你剛才以為我會說什麼？」
「沒，沒什麼。」展昭道。
唐舒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只在起身往後走的時候，路過展昭輕聲說了一句，「畢竟你可是我的人，要跟著我的，哪來那麼多時間教那個寇仲和徐子陵。」
展昭：「……」
展護衛的耳根，又紅了。
……
坐在屋頂上，眯著眼睛曬太陽著實是很舒服。唐舒慢吞吞的想，以往還總有人問，得是什麼樣的妖孽才能撩得動她這樣的妖精。
現在她知道了，那個人其實不用太會撩，純情點兒給她撩就好了。
展昭就站在身後不遠處，也是房頂，明明是斜的，他卻站得特別直。
至於下面，下面是正在習武的寇仲和徐子陵，陸小鳳則在別一邊的屋頂上喝酒，閑得不行的模樣。
喝完了，便一使輕功，到了唐舒他們這個屋頂。
「你們聽說了麼，李園要辦喜事了。」陸小鳳說。
唐舒奇怪道：「哪個李園？李尋歡？」
「除了他，還能有哪個李園。」陸小鳳道。
展昭插話道，「李兄終於要和林姑娘成親了麼，這倒是好事一樁。若是無事，該去恭喜一翻。」
陸小鳳卻是往屋頂上一躺，道：「新娘的確是林姑娘，新郎卻非李尋歡，而是姓龍。」
展昭奇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之前也曾見過李尋歡一面，當時就在李園，觀他和林姑娘乃是兩情相悅，且還有婚約在身，怎就……」
陸小鳳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無非所謂的兄弟情深……」
只是聽他這話音，唐舒卻敏銳的從中聽出了一絲嘲諷，就差在後面加個『切』了。
對於這樁事，唐舒倒是大概猜到，估計跟原著差不多。展昭卻是不能理解，「什麼兄弟情深，不是林姑娘心中另有他人？」
或許在純情小貓貓眼中，這種換人成親的事情，只可能是兩人並無感情。林姑娘心中另有他人，李尋歡或是不願強求或是成全，亦或是同樣另有所愛。所以雙方另行嫁娶，毀了這份父母所定的婚約。
只是……
「你還是太單純了呦。」陸小鳳悠悠道：「這事兒編個話本出去，都能賣得印不過來。」
經他這一說，展昭才知道，原來林詩音即將要結婚的人叫龍嘯雲。此人之前乃是個無名之輩，江湖中甚少人知。但前段時間卻恰巧撞上李尋歡遇難，救了對方，然後兩人結拜為異姓兄弟。
這本是好事一樁，只是後來去了李園之後，龍嘯雲卻看上了李尋歡的未婚妻林詩音，並害了相思病。
展昭聽了簡直不可思異，「所以就是因此，這樁婚事才變了麼？」
陸小鳳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道的消息呀，這李尋歡人現在估計已經出關了。至於李園，則是留給了龍嘯雲和林詩音。」
「林姑娘竟也同意？」展昭簡直不能理解，這三人到底都是怎麼想的。
唐舒說：「她同不同意有什麼用，自己又沒有主見，只聽表哥的。」
展昭說：「那便是並不喜歡那龍嘯雲了，這為何還要成親……」
「來。」唐舒朝他招了招手，待人過來了便摸了摸他腦袋，才說：「不是所有人都跟人想法一樣的，起碼這件事中的三個人，就……」
這語氣，頗為是有些一言難盡。
唐舒又看向陸小鳳，問：「陸小鳳，若你遇到了這種事，會如何處理。」
陸小鳳悠悠道：「不光是我的朋友，就是不認識的人，看上了我的女人，我也不能有什麼想法啊！」
哦，唐舒突然想起，這貨的紅顏知已，大多都是你情我願的類型。
例如水三娘，兩人好時便睡一個被窩，轉頭一個身邊可能又有如花美人，另一個身邊亦有了新的男人，互不干涉，也無權干涉。
「我問的又不是這個。」唐舒說：「比如是準備要成親的未婚妻呢？」
陸小鳳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認真道：「我陸小鳳的朋友，絕對幹不出這種橫刀奪愛的事情。」
「縱是心中喜歡，也絕對不會讓我瞧出來。縱是不小心被瞧出來，也是率先遠走他鄉躲得遠遠的。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們還是懂的。」
「所以你才動不動跟人家老闆娘關在一個房間裡，任由江湖上風言風語的傳，卻也根本不怕朱停誤會，害人家夫妻失和？」唐舒笑眯眯的道。
陸小鳳險些跳了起來，「這事兒你怎麼也拿來說，我那是，我那是……」
「知道知道，你那是另有原因，坐下坐下。」唐舒讓他坐回來，這才眯著眼睛繼續剛才的話題，「這龍嘯雲和李尋歡可不止是朋友，還是剛剛結拜的兄弟呢。」
陸小鳳嗤笑一聲，不屑道：「這李尋歡把他當兄弟，他卻未必啊！」
倒是難得有個明白人。
唐舒心道，只可惜李尋歡是個糊塗蛋啊，林詩音也不是那種厲害有主見的主兒，不然直接瀟灑離去便好。
展昭亦是歎了口氣，為那一對有情人可惜。
不過他又想起，「我怎麼沒聽說此事，陸小鳳，你是聽誰說的？」
「楚留香。」陸小鳳說：「他昨天到京了，我出去與他一會，得到的消息。聽說那龍嘯雲托人給他下了請帖……哦，也給我下了，不過他托的人估計不怎麼樣，還沒來得及找到我呢。」
正說著，就聽到下面一陣腳步聲響起，有小廝過來了，高聲喊著：「國師，外面有人來了，說是要找陸大俠。」
陸小鳳乍的站了起來，說：「就說我不在。」
「好啊你個陸小鳳，竟然不想見我們。」身後突然響起了胡鐵花的聲音，「我們好心好意來找你喝酒，你竟然要裝不在。」
陸小鳳：「……」
陸小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外面要見我的人是你們？」
「那是當然。」胡鐵花明顯是翻牆進來的，說：「也不知怎的，楚留香那個老臭蟲說什麼也不跟我一起翻牆，現在好了，他在外面要白等嘍。」
陸小鳳苦笑一聲，只得道：「快快快，快將楚大俠請進來。」
又解釋道：「方才正說著那龍嘯雲和林詩音的事兒，我還以為他派來給我送請帖的人到了，所以……」
胡鐵花道：「這就怪不得了，說實話，要不是被撞個正著，我們也不想接。」
「那準備去麼？」陸小鳳問。
胡鐵花答：「當然不去，也沒誰規定了，接了帖就一定要去吧！我們是與那李尋歡稍微有點兒交情，這個龍嘯雲是誰又不認識，做什麼要去。」
「若是人人成親給我下帖子我都要去，那一年到頭恐怕都在看別人成親了。」
陸小鳳笑道：「胡兄此言有理，有理。」
「也不知道那龍嘯雲是如何想的，竟以著李園的名議，請了諸多與李尋歡有交情的人，嘖嘖……也不知到時候能有幾個去的。」胡鐵花搖頭道。
陸小鳳說：「恐怕不少。」
「畢竟不是誰都有胡兄這樣的氣度，不想去便不去，更多的人，卻還是要看面子的。」
「還有些人，是李尋歡與他有恩，不得不去。」下面，傳來了楚留香的聲音。他縱身一躍，也跳了上來，「幾位倒是會尋地方。」
又看到了下面習武的寇仲與徐子陵，「這下麵兩人是誰，觀著……」
陸小鳳趕忙道：「我徒弟。」
所以你們不許跟我搶，人不能搶，酒——當然也不能。
第 73 章
陸小鳳收徒弟了這可是大事兒，尤其這徒弟還是這麼大的人, 看著都快趕上他自己的年紀了。
「有趣, 有趣。」胡鐵花是壓根坐不住了, 「我下去看看。」
楚留香也是兩隻眼睛直盯著, 「陸兄。」他問：「你這徒弟什麼時候收的，難道從你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收上了？」
不然總不能收這麼大的徒弟吧！
他這想法也沒錯，但這還真是陸小鳳這兩天兒才見到的。
胡鐵花下去沒一陣兒，就已經套清楚了。不過他也驚訝，「你們才剛學？看著還不錯呀！」
寇仲聽了這話很是高興，「是吧是吧，我就一直覺得自己很有天份。」
「你快算了。」徐子陵道：「人家就是在說客氣話呢。」
兩人嚷嚷著上面的人都能聽到, 楚留香直接就笑開了。
「不過倒是真學得不錯, 的確剛教？」
陸小鳳說：「的確剛教。」
「那是挺不錯的。」胡鐵花跟著道：「很少見剛學就能如此的, 尤其他們年紀還這麼大了。」
陸小鳳得意道：「是吧，我教得好。」
楚留香跟胡鐵花又一傻，直覺這裡面兒有事情，不然陸小鳳怎麼會突然收這麼兩個徒弟。他們看了一眼唐舒, 覺得從這位口中套話太難, 便將目標盯上了一向比較耿直的展昭。
「那個，展護衛啊！」胡鐵花湊了過去，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問：「陸小鳳這是吃錯什麼藥了，你知道麼？」
展昭道：「他沒吃錯藥，硬要說的話，就是喝錯了酒。」
陸小鳳跳了起來, 「這叫什麼話。」
但他再跳腳也沒用了，楚留香已然猜了出來，「教那兩個人，有酒喝？」
「沒有沒有。」陸小鳳連忙道：「絕對沒有。」
胡鐵花哈哈大笑，「你越這麼說，我們越覺得有。老臭蟲啊，我怎麼覺得，我們也應該下去試一試。」
楚留香道：「非但我們要去試一下，還得通知一下姬冰雁，我覺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會想全包了的。」
陸小鳳：「……」
陸小鳳瞪大了眼睛，自然是不讓的。
唐舒就那麼悠閒的坐著，看著這群人耍寶。
楚留香和胡鐵花顯然也不是特別想去教，只是覺得有趣。而陸小鳳顯然也不是真心想攔，倒是鬧得挺有意思。
一行人正鬧著，卻突然驚見天空中有煙花升起。
「不年不節，何以有人燃放煙花。」展昭瞬間站了起來，「況且此煙花升空高，不甚美觀，但卻顯眼。」
「我去看看。」他說。
「等一下。」陸小鳳也顧不上與人爭執，當即臉色就變了，「這是朱停做的信號彈，他出事了。」
要說陸小鳳和朱停的關係，那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朋友。只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鬧翻了，兩人甚少交流，甚至想要保護人家，都得靠著老闆娘這個媒介。
不過唐舒卻是知道，這二人雖已鬧翻，但卻不是尋常朋友翻臉無情恨不得你死的模樣，相反還很關心對方。
如今朱停的信號彈一出，陸小鳳當即就要走，「我得去看看。」
唐舒也坐了起來，「一起。」
陸小鳳訝然的看了過來，唐舒問他，「你能飛過去？」
陸小鳳搖了搖頭，他自然是不能飛的。
他不能飛，但唐舒能。
於是乎楚留香和胡鐵花就瞧見了一朵白雲憑空出現，落在屋頂旁邊。要說唐舒的這一手，用的不多，知道的人就更少。這二人還是頭一次瞧見，忍不住嘖嘖稱奇。
若非那邊朱停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恐怕還要貧上一貧。
但縱是現在，他們也不想輕易放過瞭解雲上載人的事情，「我們也去。」這二人道。
唐舒卻說：「人太多了。」
「你們倆還是不要去了，留在這裡幫我教教那兩個小子吧！」說著，人已經上了雲上，並隨手丟出幾瓶紅酒，白酒，還有啤酒，「這些酒算是報酬。」
那一邊，展昭和陸小鳳也早已跟了上來，唐舒便直接升空。
待到了高處，才問：「先去放信號的地方？」
她已經朝那邊移了，陸小鳳卻搖了搖頭，「不去那裡，信號的初始發射處不在京城，直接去朱停家裡。」
他也不廢話，直接報了地址。
另一邊展昭已經翻出地圖，用手幫著唐舒畫了一條直線。唐姑娘點了點頭，便照著這條直線前進。
陸小鳳這才說：「這信號彈自他發明以來，從未用過，這次卻……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
「放心。」展昭道：「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過去的快，便一定會沒事的。」
陸小鳳點了點頭。
無比慶倖事情發生時自己在唐舒這裡，不然若要他一路趕過去，怎麼也得兩三日。
「朱停的手藝好，以往也不是沒出現過被人『請』去造機關的事情，但他一來有手藝，旁的想讓他幫忙的人也會看著，還有我鎮著，還尚且無人對他動手。這次……」
陸小鳳剛說到這兒，唐舒便奇道：「莫不是妖鬼？」
最怕的就是這個，陸小鳳想。
他的名聲在江湖中甚大，如果不是為了極大的圖謀，無人會不給面子。但妖鬼就不一樣，他們雖然不敢太囂張，但對於他陸小鳳，卻也不會太過忌憚。
好在雲朵飛行極快，不到半日的功夫，他們就到了地方。
唐舒尋好落點落了下來，正落在朱停家的門外。
單從外面看，朱停的家裡一切安好，大門關得好好的，卻又沒有掛鎖，看著人還是在的，不像是突然被帶走，也不像是人走了的模樣。
陸小鳳上前就去拉門，拉完了又趕緊後退，只見門上果不其然，倒下來一桶花花綠綠的污水。
唐舒：「……」
展昭：「……」
陸小鳳一臉的得意，「他這裡這還算小兒科，就是給不敲門的人一點兒顏色看看。至於後院和後門，那才是機關重重，翻牆進來的沒點兒本事，就先將自己弄死了。」
唐舒和展昭各自瞅了他一眼，便率先走了進去。
陸小鳳趕緊跟上，一進去就瞧見了朱停。
朱停正坐在院中，身上看不出有任何傷在，人也沒有被挾制，反倒是很自在的在做木工。聽到動靜頭也不回，只一派淡定的說，「誰這麼沒禮貌，進門不敲門……還不趕緊將地給我收拾了？」
陸小鳳也分毫不讓，「你若不在上面整那麼一桶花花綠綠的東西，用得著收拾？」
朱停一聽到他的聲音，乍然回頭。
不過也就失態那麼一瞬間，很快就又恢復了他那一副不鹹不淡的語氣，「你怎麼來這麼快！」
「是你求我來的，現在又嫌我來得快？」陸小鳳不滿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得，唐舒算是看出來這兩人的彆扭程度了。
她悄悄拽了一下展昭，小聲道：「展護衛，瞧見沒，不要臉的陸小鳳這回又要臉了，而且臉面還賊大。」
展昭笑了笑，「嗯。」
附和道：「若是以往，陸小鳳才不管旁人說什麼呢，他要去哪兒，不去哪兒，誰又管得著？」
這邊陸小鳳端著，那邊朱停也分毫不讓。
「又不是我請你來的。」朱停說：「是後院那兩個人拉的信號彈，我只是懶得去攔，估計也攔不住。」
「這種沒用的事情，我從來不做。」
後院還有兩個人。
陸小鳳腦子裡飛快閃過這句話，嘴上卻是分毫不讓：「你的信號彈，你說是別人拉的，就是別人拉的？」
然而腳上面，他卻是往後院走去，「我倒是要看看，有沒有這兩個人出現。」
唐舒和展昭也趕緊跟了過去。
陸小鳳已經拉開了通往後院的門，往裡面一瞧，卻是直接往後一蹦。剛要以為裡面有危險，唐舒就見他又探進去一個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又縮了回來。
「我幻覺了？」
他嘀咕了一句，又揚聲問朱停，「你老婆還有孿生姐妹？」
朱停說：「姐妹沒有，她只有個哥哥，且早年間就沒了。」
「那就奇了怪了。」陸小鳳嘀咕著。
唐舒和展昭這時候也瞧見了，裡面正一左一右站著兩名一模一樣的女子。皆梳著婦人的髮鬢，穿著一身很顯身材的服飾，眉眼彎彎，唇形豐滿。
「竟是一模一樣。」展昭忍不住道。
陸小鳳說：「何止是長得一樣，他們倆簡直，簡直連身上那獨屬於女人的味道都一模一樣。」
陸小鳳所言的這個味道，顯然不是梅花香桂花香以及體香之類用鼻子能聞到的。他口中的味道，是每個女人都擁有，卻都獨特的氣質。
就像是哪怕將唐舒和展昭掉個個兒，紛紛變成了對方的模樣兒。展護衛也不可能有唐姑娘那麼口無遮攔，調戲的話說來就來一般。旁的人便是長得同老闆娘一樣，也不可能輕易學得來她身上的氣質。
只因她是一個美人，一個不光是容貌美麗，更重要的是身上味道很吸引男人的女人。
然而眼前的這兩個老闆娘，卻是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神態動作，都別無二樣。
唐舒嘖嘖稱奇。
心道，之前還想著避免了一出真假皇帝，這會兒就出了一個真假美嬌娘的故事。
然而展昭與她太過熟悉，只一側頭就瞧見她似乎並不緊張，似乎眼裡還帶著一絲笑意，似是要看熱鬧一樣。
他便也不覺得這是什麼事兒，反倒認真的觀察起來這兩位老闆娘有什麼不同之處。
這越看，越覺得十分想像。
「唐姑娘，這……」他湊了過來，小聲同唐舒交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沒什麼大事。」
唐舒亦是小聲道：「不用管，咱們看戲就好。」
要換了平時，陸小鳳早該注意到了他們倆個神態不對。但今天著實是被兩個老闆娘嚇了一跳，正湊過去仔細觀看。看完了又跑了出去，問：「朱停，裡面那是怎麼回事兒？」
朱停毫不在意的說：「不正好麼，你可以領走一個。」
陸小鳳：「……」
陸小鳳差點兒要被氣炸了肝，就說他不喜歡來找這傢伙，每次總是沒好話。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他一拍桌子，「裡面到底怎麼回事。」
朱停懶洋洋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依舊不太熱衷，但還是說了，「就你看到的那樣，某一天醒來，就發現自己的老婆變成了兩個。」
「這兩個人都說對方是假的，她才是真的，最後，竟然還想讓你來一辯真假。」
「簡直笑話。」
他似乎篤定了陸小鳳根本看不出來，特別得意，「看看，你還沒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
陸小鳳問：「你知道什麼？」
朱停說：「我至少知道，那兩個中間，有一個是假的。」
陸小鳳氣道：「這誰看不出來。」
他見朱停這裡問不出來什麼，便又跑去瞧那兩位老闆娘。與此同時，唐舒和展昭卻回到了朱停這一邊。
「朱老闆，久仰久仰。」展昭道。
朱停說：「我不是什麼朱老闆。」
展昭：「……」
「那就叫小朱好了。」唐舒不客氣的坐下，順便也把展昭拉得坐了下來，「他人比較實在，你最好好好說話。」
朱停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麼來的。
「陸小鳳的朋友，果然跟他一個樣子。」良久，朱停忍不住道。
唐舒笑了笑，「是呀，一模一樣。恰好，我也喜歡美人呢。你要再這麼不陰不陽的不好好說話，信不信我將老闆娘帶走，剩個蛇精留給你。」
朱停也不生氣，只了然道：「原來那是條蛇精。」
「你就不擔心？」唐舒問。
朱停說：「為什麼要擔心，她好像也沒準備吃了我們。」
「可她變成了你夫人的樣子。」展昭忍不住道。
朱停還是並不在意，「我又不是分不出來，她變不變，都跟另一個人沒什麼區別。」他看向展昭，很感興趣的問：「自己喜歡的人，難道你分不出來？」
展昭臉一紅，忍不住看向唐舒。
像唐姑娘這樣的人，哪怕有數十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也還是能分得出來的吧！他想。
畢竟她和別人不一樣，她只是她而以。
朱停瞧了他一眼，道：「所以了，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展昭又問道：「你就沒想過要拆穿那條蛇精？」
「我為什麼要拆穿。」朱停說：「她們兩個現在爭著對我好，老闆娘也不跟我吵架了，反倒天天給我做我最愛吃的東西。非但如此，還不會管我什麼時候睡，玩這些她口中的爛木頭玩到多久。」
「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順心，我做什麼要趕緊把這事兒解決了。」
但他認得出來，陸小鳳卻是認不出來。
陸小鳳已經圍著那兩位老闆娘轉了八圈了，卻還是別無所惑，反倒越發覺得這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老闆娘已經生氣了，兩人同時怒著問：「你看夠了沒有。」
唐舒收回看向那邊的目光，「現在已經很像了，你就不怕再相處下去，這條蛇精越學越像，最後你也分不出來麼？」
「不可能。」
朱停很是確定，「我老婆，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陸小鳳嘀嘀咕咕的轉了回來，「這還真是一模一樣，看來得用言語試探了。」他問朱停，「你沒將太多的事情跟那個假的說吧！」
朱停說：「她們兩人都不跟我說話。」
潛臺詞是，這話你得問真老闆娘，誰知道她們倆爭誰真誰假的時候，說過些什麼。
陸小鳳越看越覺得他是真隨意，不在乎，頗為有一種覺得自己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越發不高興了。
他不高興了，就愛做妖。
看了一眼朱停，陸小鳳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主意。他把兩個假老闆娘叫過來，說：「我只要問一個問題，就能知道你們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真的？」兩人齊齊望了過來，面帶喜意，仿佛很快就能拆穿對方似的。
朱停這裡全無待客之道，唐舒便自己從背包裡取出了茶壺茶杯。裡面的熱茶是之前弄好的，眼下一倒就好。
展昭瞧見了便眼急手快的接過，先給她倒了一杯遞過去。
唐舒慢吞吞的飲著茶，心道雖然不知道這位老朋友在搞什麼鬼，但她學老闆娘的反應，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陸小鳳心中有所成算，十分得意的走到她們兩個面前，問：「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就在那間客棧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那次。當天我們在裡面呆了一個小時，都做了些什麼事情。」
他問完又趕緊道：「為防你們聽對方的，所以去拿紙筆來，將答案寫出來。」
紙筆很快備來，兩人各自背對著對方，陸小鳳往中間一站，確保誰也看不到誰，這才左探探頭，右瞧一瞧。
然後忍不住張大了嘴，因為這兩個人，寫得完全一模一樣。
「罵你。」
寫完了，兩個老闆娘同時回身，將紙往陸小鳳身上一拍，然後瞪一眼對方，哼一聲，一眼你不可能寫對的模樣。
畢竟江湖上都盛傳，陸小鳳跟朱停的老婆老闆娘有一腿。即如此，他們見了面，還在客棧裡面，孤男寡女的，還能不發生點兒什麼？
但偏偏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什麼事兒都沒有，清白得很。
陸小鳳面無表情的接過兩張紙，只因之前已經瞧見，所以這會兒連看都不用看。非但答案沒錯，連字跡都沒錯……
「我是沒辦法了。」
他仰頭望天，「這個假的，肯定對你們十分瞭解，也不知道是跟了多久才開始扮的。」
唐舒突然笑了，「或許只是對你太瞭解了呢。」
陸小鳳一怔，猛的看了過來，心道，唐姑娘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這話，難道她已經看出來誰是假的了？
而那個假的，他還認識？很熟？
第 74 章
陸小鳳眼睛轉來轉去的，眼看著似乎就要想出主意來了。朱停卻故意給他打岔, 將手中的工具一放, 「我餓了。」
兩個老闆娘立馬就去廚房準備吃的。
展昭跟過去瞅了一眼, 回頭小聲說：「看樣子不準備做多少, 唐姑娘，我們要不要出去吃完再回來。」
唐舒搖了搖頭。
小聲問他，「裡面都在準備什麼吃的。」
「我沒看清，也認不出來，但看案板上正切的是豬肉。」展昭道。
唐舒眼睛一轉，立馬就跟他說：「去，通知廚房, 就說朱停今天想吃素的, 換換口味。」
展昭二話不說就去了。
看得陸小鳳是嘖嘖稱奇, 「唐姑娘啊，真是沒想到，這展護衛跟了你之後，竟然連這種事情都願意做了。」
「這種事情是什麼事情。」唐舒瞟了他一眼, 滿不在意的說。
陸小鳳說：「當然是假傳消息的事。」
「又不是什麼大事。」唐舒說：「更何況, 小朱他已經吃得如此富態，與身體不好，也是該減減肥了。」
陸小鳳絲毫不信她這話，只道：「我看你是另有所圖。」
「吃個素吃個葷這種小事，又怎麼能算是另有所圖呢。」唐舒輕飄飄的說，陸小鳳想想也是。
但他尤不放心, 還跑去了廚房觀看。
但他又不是朱停，縱是朱停也不見得天天看老闆娘做菜。觀老闆娘那雙手，就不像是常做飯的……所以哪怕是朱停，在做飯上面或許也未必分得清哪個是自家老婆，更何況是陸小鳳這個外人。
所以沒過多久，他就又一臉失落的回來了，完全沒發現什麼問題。
「到底是誰扮的啊！」他湊了過來，問唐舒，「我怎麼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唐舒道：「那就再看。」
陸小鳳這也算是看出來了，唐舒這是明擺著打算看笑話了。不過這也間接證明了，沒什麼危險。
按理說確定了沒危險，他就該馬上掉頭就走，絲毫不在朱停這裡停留半刻。但沒辦法，這件事情太離奇也太有趣了，他忍不住想多停留一小會兒。
飯菜很快就上好了，唐舒問陸小鳳，「你是過去吃，還是跟我們吃。」
陸小鳳看了看這邊，又看了看那邊，當即決定要去朱停那一桌看戲。但他嘴上還是十分的冠冕堂皇的說：「我還是去那邊吧，不打擾你們倆二人世界。」
但一會兒之後……
等看到那面上滿桌綠油油的菜，再看唐舒這邊兒又是水煮肉片，又是油炸帶魚，還有香噴噴的東坡肉時，瞬間就忘了自己說過什麼。
只見他毫無立場的就又坐了回來，「我想了想，我還是坐這邊吃吧，那邊氣氛更怪。」
「唉，好吃，香。」陸小鳳忍不住道。
唐舒心道那是，今天她整出來的菜可是她在現代的時候存好的。畢竟調料比較好，又是知名大廚做的，而且後世的烹飪手法怎麼也是比之現在成熟不少，越發改進了，肯定味道更佳。
這麼好吃的肉菜，陸小鳳已然吃到了嘴裡，但有條蛇精卻沒。
蛇精也好肉啊！
前幾日好歹還能沾點兒葷，今天桌上卻是一水的綠葉菜，看著就沒什麼食欲。
其實不光她沒有食欲，朱停也同樣沒有。
但他的模樣就知道，他也是愛吃肉的，而桌上全是素的，炒菜用的油都是素油，他怎麼能愛吃。
若是沒有肉菜對比還好，偏生旁邊就有一桌。
朱停想過去蹭一蹭，就又看到了陸小鳳，覺得肯定會被笑。但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為什麼要怕陸小鳳。
於是站了起身坐了過去，「我也來嘗嘗。」
陸小鳳當即就道：「你身為主人，不請我們客人吃飯也便罷了，竟然還來蹭客人的飯，這是何道理。」
朱停也毫不示弱，「若是沒有你這個客人，我自然是要請的。」
那邊兩個老闆娘一個看著也有些饞，還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另一個一拍筷子，似乎是要生氣朱停不喜歡吃她做的菜。但一眼瞅見對面還坐著一個『自己』，還正在一臉溫柔的瞧著對方，一副人想去吃就去吃，不用管我的模樣，瞬間就又憋了回去。
忍，忍，我忍，等揪到你的小辮子的，老闆娘咬牙恨恨的想。
由於老闆娘一下變成了兩個，所以朱停這段時間都是獨自休息的，而兩個老闆娘一人找了間客房住。如今唐舒等人也來了，陸小鳳壓根不管朱停，十分不客氣的將房一分，他們三一人就又占了一間。
朱停瞪圓了眼睛，卻也沒阻止，看起來只是表面生氣，心中卻並不在意。
這兩個彆扭貨，唐舒心道。
她也沒多說，跟展昭一人一間各自回房，換床單被罩一換上自己的，又打了水稍微洗漱一下，便休息了。
其實不洗也不髒，畢竟有淨身術，但是涼水沖過的感覺實在是爽，也是太習慣了。
陸小鳳那邊就沒這麼講究了，把牙了唰就上了床。
在陸公子的眼裡，風餐露宿都不是事兒，更何況大晚上的要睡覺了，洗臉做什麼，根本沒必要。
他甚至沒有動被子，就那麼仰躺在床上，面朝上還翹了個二郎腿，一點一點的在想今天的事情。
突然，門開了。
陸小鳳也沒有回頭看，但他知道有人進來了，他能聽得到腳步聲。
那是一個女人，且很有風姿，這是從她落地時的腳步聲判斷出來的。她還走得很慢，一步一搖，慢慢的走了過來。
有一隻手伸到了床上，慢慢摸到了他的身上。有一個人挪了上來，身體是冰涼的……
陸小鳳一把抓住了那只手，「你是那條蛇精。」
對方沖他的耳朵吹了口氣，反問：「你說呢？」
「你就是。」陸小鳳很確定，而且，「我也已經猜出來你是誰了。」
隔壁，唐舒一把拉上被子，捂住了頭。心道：「我做什麼要睡在陸小鳳隔壁，為什麼要聽到這樣的動靜。」
隔了會兒，她猛得坐起，拿了兩個耳塞塞耳朵裡。
但，
朱停你家裡是怎麼做的，這麼不隔音？
唐舒忍不了了，踹了下牆，這兩人好歹是收斂了點兒。她這才冷哼一聲，回屋睡覺，一夜……算是好眠。
第二日一早，唐舒才剛醒，就又聽到隔壁屋裡的動靜了。這回倒不是什麼不方便與人聽的聲音，而是陸小鳳想抓這個假的老闆娘。但後者卻一個閃身躲開了，緊接著就跑出了房門。
陸小鳳二話不說追了出去，瞧見老闆娘就一把抓住，「三娘，你昨夜即又變了回來，為何今早還要裝……」
「啪」的一聲，老闆娘結結實實的甩了他一個耳光，「你給老娘放手。」
陸小鳳：「……」
陸小鳳呆呆的鬆開了手，他已然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老闆娘。那水三娘呢……
水三娘正在另一邊，笑得甚為開懷。
陸小鳳：「……」
陸小鳳無奈極了，「這樣很好玩兒麼？」他捂著臉，苦著一張臉問。
水三娘道：「是挺好玩兒的呀！」
陸小鳳還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能說。
正巧唐舒和展昭出來了，見了水三娘，紛紛打過招呼，看模樣是一點兒也不奇怪，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你們都知道，合著就耍我一個人是吧！」陸小鳳不滿道。
展昭很老實的答，「展某也是今日一早，方才知道昨天扮成老闆娘的人就是水姑娘的。」
陸小鳳又看向唐舒，「她呢，她肯定早知道。」
「是啊！」唐舒說，「不過陸大俠知道的也不晚吧，昨天晚上……」
陸小鳳乍的跳了起來，「別說了別說了。」到底唐舒還是不是個女人啊，怎麼比他還葷素不忌。
水三娘在一旁十分有風情的笑著，也怪不得她能扮老闆娘扮得這麼像，概是因為她們倆人這笑起來，還真有幾分相像。
即表明了身份，早飯便不必吃得像昨晚一樣彆扭了。水三娘很是大方的出去酒樓裡包了兩大桌子菜，還讓人家送了過來。
「這幾天真是太虧了自己了，胃口得裝得跟個鵪鶉一樣，害得我每天晚上眼睛都發光，都想抓老鼠來吃了。」
她一本正經的抱怨著，一邊夾了個雞腿給自己，三兩口就吃得只剩下了一根骨頭。
然後看向唐舒，不滿道：「你昨天晚上還饞我。」
「那也是你莫名其妙跑來裝別人，不然能這樣？」唐舒可不覺得內疚，反而還道：「況且你晚上雖然沒去吃老鼠，但不也吃到人了麼？」
水三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繼續心滿意足的吃東西。
等吃得差不多了，唐舒才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兒，總不至於只是為了好玩兒吧！」
水三娘說：「一半一半吧！」
她說話間，又往嘴裡塞了一塊排骨，待出來時，那排骨只剩下一根肋條了，「不知你們發沒發現，最近有些小妖小鬼的，不□□份。」
唐舒與展昭對視一眼，皆想到了張賈兩位道長說的話，於是點了點頭。
陸小鳳倒是一頭霧水，「還有這事兒？」
水三娘也不看他，只說：「我道行高倒不覺得，但我手底下還護著兩條小蛇，前段時間她們過來找我，說自己近來心境不穩，老想著做壞事，還想吃人。」
「不瞞你們說，這兩條小蛇歷來是最與世無爭的。她們一直在深山裡修煉，連出山都甚少出，以往別說人肉，就連豬肉都只吃過煮熟了的。而且膽子極小，是半點兒壞事也不敢幹，深怕因此被道士清算。」
「所以說她們想幹壞事，想吃人肉，這怎麼感覺都不對勁。」
陸小鳳喃喃道：「好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似的。」
唐舒也突然想起，畫皮鬼就是最近才醒來的，難道也與之有關？
水三娘接著說：「我又找了幾個其他的小妖，發現多多少少都有些這方面的問題。恰好吃聞朝廷封了你為國師，當時便想到是否與此事有關。但京城我又實在不想去，便只能想著讓你們來找我。」
之後的事情，便是水三娘聽說朱停這裡有一種信號彈，一經發送，能多地連發，很是神奇。
重要的是，人在京城也能瞧見。
所以她便想借來一用，覺得這樣最為快速。但朱停並不答應，還不將她放在眼裡。
水三娘說：「我甚至不惜□□，他都沒有上當。我是不信這世上有這等好男人的，於是便變成了他老婆，想試試他能不能認出來。」
老闆娘氣得不輕，「你是沒耍到他，倒是把我折騰個夠嗆。」
「而且他那東西，就是一個信號彈，自己在這邊放，別人幫他在別處放，就跟烽火似的，哪能想傳誰就傳誰。」
陸小鳳道：「能看懂的，除了朝廷的人，也便只有我了。」
「朝廷的人？」唐舒奇道。
陸小鳳說：「朱停的這東西，皇帝覺得很是有用，而且他還為朝廷做過改良的弓箭，所以皇上對他的安危十分重視。」
這些年朱停腦子裡裝了那麼多秘密，卻沒人敢動他的原因，除了陸小鳳，還有皇帝的原因。
老闆娘道：「這烽火一放出來，朝廷就來人了，但他將人又打發走了，說是放錯了。」
陸小鳳說：「老這麼放，下次我也不來了。」
「愛來不來。」朱停道。
但話雖如此，唐舒卻也明白，下次再有煙花炸起，陸小鳳還是會變了臉色，還是會馬上就往過趕。朱停也未必會相信朝廷的人，卻絕對相信陸小鳳一定會來。
因為他們就是這樣的朋友。
水三娘這才明白過來，「所以我折騰了半天，又忽悠著你把這煙火放出去了，唐姑娘還是有可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是肯定不知道。」
陸小鳳道：「若不是我當時恰好就在國師府，他們最多找到那個在京城放煙火的人。」
「若是那人跑得快些，則根本就找不到。」朱停涼涼道。
因為肯為他放煙花的人，卻未必肯為他沾上麻煩。這些人都是放完就跑，絕對不會讓人知道是誰幹的。
只因為這煙花傳迅的人，並不需要找他問消息，問也問不到，所以沒必要多留。
也是正好這次運氣好，所以唐舒才跟著陸小鳳來了。
水三娘聽明白了，點了點頭，卻又說：「找來陸小鳳也不錯，他這個人最是愛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或許能查出什麼來呢。」
陸小鳳道：「那多謝謝你信任我嘍。」
水三娘道：「你知道就好。」
唐舒和展昭則在默默的想，這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蠱惑一詞，怎麼聽著那麼像畫中掉出的那顆邪帝舍利。
是不是得再去畫裡一趟……
正在這時，街外面傳來了一陣喜樂，似是有人在迎親。鞭炮也在一起響，看起來甚為熱鬧。
陸小鳳猛的想起了什麼，「我有沒有問過楚留香，那龍嘯雲跟林詩音什麼時候成親？」
當然是沒有，你只問人家去不去。
這話唐舒還沒說，那邊朱停便道：「不就是今天？」
「還給我下請帖了呢。」他指揮老闆娘，「去取過來給大家看看。」
老闆娘很快便將請帖拿了回來，陸小鳳一看就笑了，這請帖一看就沒妥善保管，不知在哪裡塞著，是又髒又灰的，還打了折。
「我又沒準備去，保管這個做什麼。」朱停道：「況且我就是想去，不拿請帖，他還敢不讓我進去不成？」
陸小鳳笑道：「是是是，你最牛了行了吧！」
「一看就很敷衍。」朱停不滿的說。
不過轉而，他就又一臉不屑的看著請帖，「這龍嘯雲當自己是誰，皇帝過生日都不會蠢到給我發請帖。我又不需要跟他套交情，我還怕沒生意可做？」
「反倒是他，需要的時候得拿著大把大把的銀子給我送過來。這人是不是有些本未倒至了，還想讓我去給他送禮。想得美！」
陸小鳳難得的應呵道：「他也想請我，可惜他找的人太沒本事，請帖沒送過來。」
「哦，楚留香和胡鐵花也不去。」
畢竟那兩人說了不去就肯定不去，更何況，昨天這兩人還在京城國師府呢，這會兒肯定也在爭酒，怎麼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想到酒，他又有些遺憾，「可惜啊，就為了來找你，我放棄了一大堆的好酒。」
朱停又不高興了，「那你盡可以回去喝。」
「你以為我不想？」陸小鳳也沖他道：「但恐怕等我回去，那兩個酒鬼早將酒搶光了，給我剩個瓶就不錯了。」
這兩人一眨眼，就又要吵起來。
唐舒受不了了，說：「不如我們出去看看，我還沒見過，這裡的人成親是什麼樣子的呢。」
「不去。」陸小鳳說：「我才不去給那個假仁假義的龍嘯雲長臉呢。」
唐舒看向展昭，後者有些委屈的問：「一定要去麼？」
「要去。」唐舒說。
展昭似乎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點頭，「既然這樣，那就去吧！」
陸小鳳可不是展昭，對唐舒是言聽計眾。他當即跳了起來，「不去，給三瓶酒我都不去。」
一邊說著，眼睛卻巴巴的瞧了過來，顯然是在等酒。
朱停冷哼一聲，是特別看不上他這樣子。
然而陸小鳳怎管他這樣，只是看著唐舒。然而唐姑娘這次卻沒有掏酒，只是說：「我也不想給他長臉，所以我們可以易容去。」
陸小鳳說：「我又不是司空摘星，不會這玩意兒。」
展昭道：「我也不會。」
唐舒看向水三娘，水三娘說：「莫看我，我也不懂，之前能扮成老闆娘，全是因為機緣巧合得了一顆珠子，卻也只能用一次。」
要換了別人來，這時候保管痛心棘手，這麼寶貝的珠子，你竟然就這麼隨便用了。
然而在場的人都是不將寶貝當寶貝的人，所以倒是沒人說什麼。只是又重新回到了原點，「怎麼裝？」
「嗯，」唐舒思考了一陣，突然道：「不然我扮男裝，你們倆扮女裝，這樣就誰也想不到是我們三個了。」
展昭：「……」
陸小鳳：「……」
你不會來真的吧，這辦法超蠢的……反正我是不幹，陸小鳳想。
第 75 章
唐舒的辦法一出，陸小鳳和展昭全傻了, 陸小鳳默默的後退兩步, 展昭……展昭苦著一張臉, 「一定要這樣麼？」
「你竟然還在思考可行性？」陸小鳳乍舌道：「行啊你展護衛, 反正我是絕對不幹的。」
唐舒說：「這樣不容易被發現。」
「但被認出來了更慘。」
陸小鳳說：「我可不想到了明天滿江湖都在傳，那個陸小鳳竟然是個愛穿女裝的變態，這太恐怖了。」
展昭也抖了抖，做最後的掙扎，「我個子高，不適合。」
「沒事。」水三娘一拍手道：「我個子也不矮，有兩件當年做大了的衣衫, 估計正好你穿。」
展昭：「……」
這, 這, 這……
陸小鳳趕緊要躲，唐舒當即道：「你莫忘了，是誰將我跟展護衛的謠言傳得滿江湖都是的。」
「你們現在本來就是這種關係。」陸小鳳嚷嚷道。
後面的話在唐舒的目光中逐漸變弱，好吧, 當時還沒什麼關係呢, 只是見了一面，合作了一把而以。
所以說人什麼虧了都好，就是理不要虧。
理虧了的陸小鳳毫無辦法，只能丟掉節操。
見他都無話可說了，展昭更是只能無措的等著。而水三娘已經在張囉著要找她的衣服了，唐舒卻指了指陸小鳳, 「你給他找就行。」
陸小鳳當即炸了，「憑什麼展護衛不用穿。」
唐舒說：「他穿我的。」
陸小鳳：「……哦。」
展昭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耳根又紅了。下一秒，就被唐舒推進了屋裡，同時得了一套衣服。
那一邊水三娘也十分興奮的找出了自己大好幾碼的衣服，唐舒只掃了一眼便覺得有些奇怪，這再大，也不可能買這麼大吧！
別問她那套怎麼來的，劍三系統套，大小永遠合身，全看你長啥樣。
哪怕胖成球估計都能穿。
只不過效果就……
七秀的衣裳是如何的一片片……唐舒垂頭低笑，看著露胳膊露腿的展昭，差點兒忍不住就要笑彎了腰。
展昭：「……」
展昭當即就要縮回去，唐舒趕緊道：「別別別……」卻還是沒攔住。
另一邊陸小鳳已經一把推開門走了出來，「你這叫衣服？這樣穿出去保管全場都朝我看了，還能不被認出來？」
唐舒一看，直接笑噴了。
其實這一套比起她那一套要好一些，只是依舊不是現在女子時下常穿的款。就連水三娘，穿的都沒這麼露。
唐舒若有所思的瞄了這條蛇精一眼，十分有理由懷疑，這個大號的女裝，是她以前給別人穿過剩下的。
陸小鳳出來噴完，就又回去，說什麼也要換下來。
唐舒也不攔著，畢竟穿成那樣真不能出門。
其實就算是正常的女裝，以展昭和陸小鳳的相貌，穿著不好好在臉上畫畫妝，也是看不過去的。展昭還好，最多說這位姑娘長得英武了些，面容稍微男性化一些，臉也要大一點兒。但陸小鳳……
別忘了他還有兩撇鬍子呢。
就是剃了，也還得修眉毛，他那眉毛那麼粗，壓根就不像是一個姑娘的。當然，展昭的也不像……
所以，一開始唐舒就是在耍他們玩兒，壓根沒準備這麼出門。
當然，主要是逗展昭。
陸小鳳只是順帶，而且有個同伴陪著，展護衛能自在點兒。
等他們把衣服又重新換好了，陸小鳳出來往那一坐，看著還在笑的朱停，哼了一聲，「笑什麼笑，搞得跟你沒穿過似的？」
老闆娘微微張開了嘴，「什麼，他也穿過？」
「當然。」陸小鳳道：「小時候他可沒這麼胖，被他媽抓著穿小姑娘的衣服，還紮了小辯。」
朱停呵呵一聲，「你不也是，說得跟沒你事兒似的。」
好吧，從小一起長大的壞處體現出來了，太瞭解了，這一掀就是黑歷史啊！
等他們倆掀得差不多了，唐舒才說：「走吧，咱們去李園看熱鬧。」
「怎麼看。」陸小鳳說：「我可不想露面。」
唐舒說：「誰又要你露面了，你難道忘了，自己昨日還在京城出現過呢，縱是快馬加鞭，這時候也該還在京城。」
「我與展護衛，當然也是。」
「所以，你準備……」陸小鳳問。
唐舒說：「當然是準備偷偷溜進去，咱們就看看熱鬧，順便……看看新娘子需不需要幫助。」
陸小鳳突然明白了，「你這是想劫新娘啊！」
「胡說八道。」唐舒怒斥，「我是這樣的人麼？」
「分明就是。」
陸小鳳說：「反正你最喜歡漂亮姑娘，那林詩音據說就長得不錯。」
幾人說話間，便已經出了朱停那裡。
唐舒和展昭走在一邊，陸小鳳那邊有水三娘，朱停是懶得動的人，老闆娘當然也沒出來，所以就他們四個人。
四個人都不是普通人，是以腳步飛快，很快就跟上了喜樂隊。
前方高頭大馬上面騎了一個身著喜衣的男子，估計就是龍嘯雲。唐舒掃了一眼，心道，長得不怎麼樣嘛！
再看後面的轎子裡，偶爾轎簾被力道晃得揚了起來，還能看到裡面坐著的新娘。
陸小鳳仔細掃了一眼，「沒發現哭啊！」
「這你都能看得出來？」水三娘道。
陸小鳳說，「那是當然，新娘子哭的時候，就算不將喜帕弄濕了，衣服上也會有。若都沒有，她便是手中拿著繡帕抹淚，然而轎子裡的人完全沒有。」
「所以，估計就算其中有什麼門道，這林詩音也並非全然不願的。」
「唐姑娘，你這回的好心，恐怕是要白費了。」
「倒未必。」唐舒勾了勾唇，笑道：「這新郎還是龍嘯雲，新娘是不是林詩音，就只有天知地知，新娘自己知了。」
陸小鳳奇怪道：「什麼意思？」
「就是說，轎子裡面的並不是林詩音。」水三娘道。
陸小鳳又看向展昭，見對方也朝他點了點頭，「那確實不是林姑娘。」
陸小鳳：「……」
剛還得意萬分的賣弄呢，這會兒陸大俠傻了，「唉，你們看出來什麼了倒是說啊，為什麼我沒注意到。」
陸小鳳堅決不肯相信自己差到如此地步，絞勁了腦汁的想著剛才轎簾掀起時自己看到的，卻硬是找不到什麼不妥之處來。
也沒看到面容啊！
就算能看到面貌，展昭還好說，另外兩個卻是也沒見過林詩音，是怎麼知道不是林姑娘的。
陸小鳳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還在跟著轎子走，等到轎子進了李園，幾人才從後院翻牆而進。
裡面十分熱鬧，賓客極多，陸小鳳癟了癟嘴，顯然十分不屑，「江湖中但凡有些份量的，都沒來，看來大家都心知是怎麼回事兒。」
若說李尋歡還有些臉面，但龍嘯雲是誰，即便接管了李園，一些大人物也並不看在眼裡。
更何況，今天這喜事兒，還是奪的別人的未婚妻。
但縱是大人物們不來，亦是有很多小人物前來捧場的。這些人更為會說話，氣氛也特別的熱鬧。
唐舒幾人則蹲在屋頂，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
也不怕偶爾被發現，畢竟唐舒還特意給自己一群人加了個不易被人注意到的口訣。倒不是說不會被瞧見，就是一般人看到之後不會留意。
就像有些人別人問他什麼東西在哪裡時，他說不知道，但到後來人家找到在哪裡了，通常又會想起，分明之前在哪哪看過。
但當時就是不會注意，別人不提，也永遠不會想起還有這件事情。
幾人窩在屋頂，瞧著下面熱熱鬧鬧的開始拜堂。從一拜天地到送入洞房，一切十分和諧。
看起來龍嘯雲也是松了口氣。
唐舒嗤笑一聲，心道其實你也是怕的吧，畢竟林詩音喜歡的不是你，你又處處不如李尋歡，怕人家臨到頭了反悔。
所以這個時候，一切塵埃落定，他方才大大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更大了。
他開始去給眾人敬酒。
下面的人自然不住的恭維他，絕口不提李尋歡。縱是有人兩兩相聊起提起來了，也只說李尋歡不惜福，竟然就這麼拋棄了未婚妻走了。
被這一說，龍嘯雲竟成了幫弟弟照顧未婚妻的好人了。
陸小鳳聽得直生悶氣，恨不得下去揍那人一頓，然而身邊水三娘卻拉著他，說：「別著急，好戲在後面呢。」
「什麼好事？」陸小鳳越發不解了。
然而卻沒有人跟他解釋，他也只能跟著繼續看。
龍嘯雲也沒敬多久的酒，便要回去洞房，為此還被人打趣說太著急。他只說不好讓林姑娘久等云云。
只有唐舒知道，一刻不成熟飯，這姓龍的估計心裡都不安生。
他們跟著龍嘯雲並一群準備去鬧洞房的人去了新房，那裡外面守著四個丫頭，裡面還有四個丫頭並兩個婆子。『林詩音』正坐在床上，垂著頭，一副特別嬌羞的模樣。
龍嘯雲光是看著，就激動得不行。
喜娘將他引到床上坐在另一邊，與林詩音手拉著手。另一個喜娘馬上蹲下，將兩人的衣角系到一起。
寓意，「新郎新娘永結同心。」
又有丫頭端上交杯酒，一杯遞給龍嘯雲，一杯遞給新娘『林詩音』，讓二人喝交杯酒。
喜氣的話是一句接著一句不要錢的往外放，床上更是撒著桂圓蓮子紅棗花生這些寓意早生貴子的東西。
待一切規律走完了，這才由喜娘將喜秤遞了過來。
「新郎官掀蓋頭嘍。」
一群在門外等著鬧洞房的人頓時哄鬧著，一是氣氛使然，二來這中間不是人人都見過林詩音的，皆想知道這美人究竟是有多美。
龍嘯雲嘴角含著笑，拿起喜秤，輕輕的掀開了蓋頭，「詩音……你，你是誰？」
到後面，他突然驚呼道。
只見蓋頭掀開，裡面坐著的卻並非林詩音，而是另一個女子。龍嘯雲從來沒見過這名女子，是以只覺得驚嚇，「詩音呢，你把詩音弄哪裡去了。」
那女子將剩下的蓋頭全部掀下，模樣並不算絕美，但也絕不算醜。
只見她站了起來，就那麼站在龍嘯雲的對面，絲毫不懼他的震怒，十分平靜的開口，「我是你八抬大轎抬進門，過了火盆拜了堂，又喝過交杯酒的新婚妻子。這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怎麼反倒忘記了。」
眾人一想是啊，大家一路都看著的……
龍嘯雲卻不信，指著那兩個婆子八個丫頭發火，「你們是怎麼回事，看個人都看不住，跟我拜堂的絕對不是她。」
「是我。」
那女子道：「我們已然拜堂，發下誓言，你若背棄我，是要糟天打五雷轟的。」
「我才不信。」
龍嘯雲呵呵嗤笑一聲，「我告訴你，你趕緊將詩音給我還回來，不然我要你好看。」
「人當真是我。」那女子道，「我縱不是林詩音，也已然與你成婚。你莫不是魔症了，分明與你成婚的是我，卻偏偏還想著自家弟弟的未婚妻。請帖映差了便罷了，今日成親之日卻還在鬧。」
被她這麼一說，竟好似這才是真相。
畢竟比起哥哥娶了弟弟的未婚妻，哥哥惦記弟弟未婚妻到失心瘋，倒似乎更合理一些。
畢竟誰都要臉，大家以已度人，都覺得這事有些古怪。
此刻更是不由得懷疑起了江湖傳聞的真實性。
龍嘯雲一見，更加生氣，「胡說八道，你快說，你將詩音弄到哪裡去了，她人呢，人呢？」
「我沒有胡說。」
那名女子依舊笑得開心，語氣也十分淡定，「不信你出門說句不要我了，看看老天會不會應。」
這，老天怎麼會應，不然那麼多人天天發誓，也不見誰真的被劈啊！
龍嘯雲也顯然不信，走出去大聲道：「蒼天為我做證，我龍嘯雲今娶的乃是林……」哢嚓一聲，一道大雷劈到了他的旁邊。
龍嘯雲：「……」
眾人：「……」
眾人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深怕糟到波及。
陸小鳳卻覺得甚為有趣，他現在也想明白了，估計這名新娘根本就不是人。而唐舒三人能一眼鑒別他卻不行，根本不是因為他的眼力太差，有什麼蹊蹺沒發現。而是人家能看穿這姑娘的本體，他卻不行。
林詩音肯定是人，這姑娘不是人，自然就不是真的林詩音。
只是這姑娘也著實是有本事，竟能引來天雷。陸小鳳忍不住問旁邊三個懂行的，「這是怎麼回事，她的道行很高？」
「不高。」水三娘道：「無非因果罷了。」
跟人不同，他們妖鬼對於誓言還是十分謹慎的，只因為老天對他們的誓言比較敏感。而龍嘯雲雖是人，與他共同發誓的卻是只妖，所以恰被聽到也是正常。
他剛發完誓，這邊就要毀諾，老天爺不降雷劈他才不正常。
陸小鳳懂了，趕緊捂了下自己的嘴，「看來我以後說話也要小心了。」
水三娘笑了笑，沒說話。
下面龍嘯雲已經嚇懵了，那名女子卻是已經走了出來，「相公，你這是做何，難道不要命了麼？」
龍嘯雲崩潰道：「你走，你走開。」
「你竟是寧願死，也不願意承認已經與我成婚了麼？」女子故作傷心道。
龍嘯雲都要哭了，「你少胡說八道，我根本不認識你，娶的也並不是你。」
這話一落，哢嚓一聲，旁邊又落了一道。
龍嘯雲：「……」
這人，不能不信邪，連續兩次過後，當那位姑娘再問：「你現在還不承認麼？」時，龍嘯雲便只得點頭。
他點頭點的飛，「是，我娶的就是你。」
天上不再降雷，陸小鳳卻是險些大笑出聲。他最是喜歡看這種不顧兄弟之情，朋友之義，自私自利的人吃癟了。
如今看到這一幕，他怎能不高興。
下面的其他人也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雖然覺得這都參加完婚禮，將要鬧洞房的時候才知道這事兒有些尷尬。
但依舊笑著恭喜，還安慰龍嘯雲：「嫂子也很漂亮嘛，你別不知足。」
「就是就是，男人嘛，又不是只有這一回，想開點兒。」這人想著，就是林詩音你不用想人，人家怎麼想也不可能給你做妾吧！
龍嘯雲卻還不想認命，問：「詩音呢？」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怎麼這麼邪門，但林詩音的確是不見了，等大家發現這點，肯定就能拆穿這妖女了。
然而他這一回，又想岔了。
只見那新娘一點兒也不擔憂，反倒說：「林姑娘乃是這府上的表小姐，自然是好好的。只是她這兩日偶感風寒，不適露面，所以一直在屋子裡養著。」
「在哪間屋子裡，我要看看。」龍嘯雲並不讓步。
那新娘一笑，道：「就在冷香小築，我們現在便可以去，眾位也可一起。只是切記莫離太近，免得被傳染了。」
「無防無防。」
眾人連忙道：「我們這些大老粗，沒那麼嬌氣。」
這般一來，眾人便往冷香小築而去。
林詩音正一臉猶豫焦急的在裡面轉圈，她又怕事成不了，又擔心出亂子，直到這時候那新娘來喊她。
「林姑娘，我們入洞房之前，來看看你。」
一聽這話，林詩音便知道是有了定局了。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做過這等大事，也是第一次不聽李尋歡的話。這一刻，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知道是，她不後悔。
林詩音壓下了心中的千頭萬緒，緩步走了出去，「恭喜你們了。」
龍嘯雲瞬間仿佛失了神一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眾人卻是完全可以不管他，只個個說話，連道喜氣話，還有打探李尋歡下落的，林詩音一一做答。
陸小鳳在屋頂上看著，感慨道：「雖然很高興林姑娘不用嫁給龍嘯雲這等人渣，但那位姑娘呢……」
「莫不成就因為她沒有林姑娘好看，就能與這等人渣配對了？」
「當然不是這樣。」唐舒說：「這位姑娘，可是自願的。」
陸小鳳不解，「她很喜歡龍嘯雲。」
水三娘點了點頭，「那是十分的喜歡，而且以她的喜好，縱是你去把龍嘯雲再變壞幾百倍，想來她也不會變心，只會更加死心踏地。」
陸小鳳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性格的人……不，不管她是什麼，也斷不可能是這樣的吧！」
「不，」唐舒道，「有一樣東西，正是這樣的。」
陸小鳳奇道：「是什麼？」
唐舒道：「屎殼郎。」
陸小鳳：「……屎，屎殼郎！？」
第 76 章
直到幾人離開李園，又找了間客棧住下, 並點了一桌子的菜開吃的時候, 陸小鳳還沉浸在那三個字中。
屎殼郎。
鼎鼎大名的陸大俠, 是怎麼也想不到, 這種東西竟然也能成精。
不過他卻是知道，大部分妖成了精，某些天性也是改不了的。像是唐舒是老虎，愛吃肉改不掉，讓她吃草是絕對不可能的。像是水三娘，愛吃肉不說，還應了一句話, 蛇性本.淫。
這個屎殼郎, 莫不是……
「難道那龍嘯雲很臭？」陸小鳳不解道。
唐舒說：「不管他臭不臭, 那只屎殼郎肯定是覺得他臭的。或許這一隻看得也不是他身上的味道，而是他的人品。」
「也或者，那個龍嘯雲看著就像一坨屎呢。」
說著話，她跟水三娘已經兩個人將一隻雞分了, 正在向另一條魚進發。陸小鳳趕緊不在多想, 跟著搶肉。
等到第二天，他們又去了一趟李園。
龍嘯雲看起來精神很不好，臉色差得要命，「陸大俠也是來看笑話的麼？」
「非也非也。」陸小鳳道：「在下跟李探花怎麼也是有過幾面之緣，對其的武功才學也算欽佩。既然他如今不在，我怎麼也該過來看看林姑娘。免得等我下次見到李探花, 一聊之下，竟然被他知道我路過他家，卻沒幫他進來看看未婚妻過得怎麼樣。」
唐舒聽得險些噴笑出聲，陸小鳳這張嘴，有時候也是損人不帶髒字啊！
龍嘯雲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又不傻，況且就算是傻，也能明白人家昨天不來，今天來是個什麼意思。更何況陸小鳳還一口一個李尋歡，還欽佩，還幫人家進來看看未婚妻長得什麼樣。
「不好意思，詩音病了，並不宜見客。」龍嘯雲硬是將怒氣咽下，說話的語氣卻還是不甚客氣。
陸小鳳道：「是這樣麼……」
「當然不是。」龍嘯雲身邊，屎殼郎精小殼說：「表姑娘的身體昨天晚上就大好了，可能是因為看著我們結婚，心中高興，病氣也就這麼去了。」
聽了這話，龍嘯雲自然更是生氣。
本來想方設法算計來算計去的準備去娶個天仙，結果到頭來成了一場空，還娶回來一個邪氣的妖女。偏生大家今日還一直在提這事，他沒有氣個半死，已經是很不錯了。
但他也毫無辦法，小殼跟林詩音完全是兩種人，他能拿捏得住林詩音，卻奈何不得小殼。
小殼說林詩音沒病，林姑娘便能見客。
她在前面帶路，壓根不管龍嘯雲，便帶著唐舒等人去見了林詩音。
林詩音今日的氣色確實比昨天要好一些，卻不是因為病好了，而是心情好了很多。她是見過展昭和陸小鳳的，所以一見面便起身打招呼道：「展護衛，陸大俠。」又看向唐舒和水三娘，「這二位是……」
陸小鳳介紹道：「這位是唐舒唐姑娘。」
「原來是唐國師，真是久仰，久仰。」林詩音道。
陸小鳳又指向水三娘，「這是水三娘。」
「水姑娘好。」林詩音又道。
緊接著看到小殼還沒走，便道：「想來諸位也聽說了，這位便是龍大哥新娶的妻子，叫郎小殼。」
陸小鳳趕緊道：「郎姑娘。」
郎小殼一笑，「還叫什麼姑娘，我現在可是龍夫人了。」
陸小鳳立即從善如流道：「好的龍夫人。」
緊接著眾人一一落坐，待得下人奉上茶水，林詩音才道：「表哥遠走關外，還有人想著我，著實是難得。」
陸小鳳有些不好意思，說多想著林詩音還真沒有。若不然，他也不會第一反應是躲請帖，而是怎麼也要過來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姑娘是否自願。
倒是唐舒說：「你只是你，並非一定要靠著你表哥。」
林詩音道：「小殼也是這麼說的。」
眾人就知道，僅憑著林詩音，是絕對做不出將新娘偷樑換柱的事情的。這中間，恐怕更多的是這位屎殼郎精做的。
如今一問，也果然如此。
郎小殼說：「我同她說那龍嘯雲並非良配，她還不信，說是表哥不會害他。李尋歡是不會無故害他，但那個蠢貨自己都被騙了，哪裡知道龍嘯雲是這種人。」
「所以我就與她訂下計策，說若是那龍嘯雲能抗下三道天雷，決不改口另娶，便算李尋歡沒有看走眼，她便認了。但昨日幾位是沒見……」
「我們看見了。」陸小鳳道：「當時都在屋頂蹲著呢。」
郎小殼：「……啊？」
唐舒道：「實是不好意思，我本準備進來瞧瞧林姑娘是否需要幫忙的，結果就發現新娘已經換了。而郎姑……不，龍夫人一切安排得甚是巧妙，縱是此事由我們之中的誰來做，只怕也不會更好了。」
「無防無防。」郎小殼倒很是想得開，「那個臭傢伙結婚，料來也沒多少真心來祝賀的。」
「幾位元偷偷來看情況，亦是實情道出，並無什麼。」
聽聞她竟喚龍嘯雲臭傢伙，再看這一翻話，竟是越發覺得這姑娘配龍嘯雲可惜了。只奈何人各有志，她的天性如此，就是喜歡這種臭的東西，也沒辦法。
唐舒轉向林詩音，問道：「林姑娘之後有什麼打算麼？」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林詩音道：「無非是要等表哥回來，現在沒有了龍嘯雲從中作梗，我們便能在一起了。」
陸小鳳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不知道。」林詩音說：「但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觀她這模樣，竟是一副癡心不改的模樣。
如此，唐舒等人便也不好說什麼了，只盼著那李尋歡早點兒聽說這件事，然後趕回來了。
郎小殼說：「諸位放心，有我在，必不會有人欺負得了林姑娘的。」
唐舒說：「我們自是信你，只是那龍嘯雲……只有做賊的，沒有防賊的，總不能日日看著不是。」
郎小殼兇殘道：「他要敢亂來，打斷他的三條腿。」
陸小鳳直覺下身一涼，兇殘，兇殘，現在的女子都這麼兇殘的麼。
唐舒卻是道：「我覺得林姑娘也該自己找些事情做，這與等李尋歡也並不衝突，正好也暫時不要與龍嘯雲見面，免得他狗急跳牆。」
其實這只是說服林詩音的說詞，唐舒真正的想法卻是，要讓林詩音有點兒事情幹。
她覺得林詩音就是在深閨裡養久了，明明同花滿樓一般是半隻腳踏上江湖的人，卻遠遠沒有人家灑脫。
若是有點兒事情做，人做了事，感覺到了自己被需要，就會有自信。足夠的自信，會讓人變得更加耀眼，也更加的有主見。
「再者，我也有些私心。」
唐舒實話道：「我那國師府剛剛建成，正是缺人的時候，林姑娘若能去了，定能幫上大忙。」
林詩音道：「我能幫什麼忙呢，我什麼也不會。」
「你會一些武功，勉強可以自保。」唐舒道：「這也便罷了，你還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可以幫忙整理案卷，或者乾脆歸納書寫。」
林詩音聽了有些心動，但又擔心，「我會不會做不來。」
「怎麼會。」唐舒說：「連作詞作曲都會，寫個案件料來你也能學會。大家都是讀四書五經長大的，憑什麼他們男人能考功名，我們女人不能。」
「縱是如今條件不允許，但我這國師府卻是只認人才，不論男女。」
「林姑娘也莫要擔心，你也並非第一個，還有一個負責外出抓鬼的，叫郭襄，是郭靖和黃蓉的小女兒，你料來也聽過她。」
林詩音聽了眼睛一亮，「她竟然也在為國師府做事？」
唐舒點了點頭。
並道：「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若有合適的姑娘，我也會讓他們進來幫忙。此事也不急在一時，你也不用馬上答覆，盡可好好想想再做決斷。」
林詩音輕輕的點了點頭。
但她著實已經很心動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出去辦事，像個男人一樣，做著有用的事情。
唐舒也不著急，只慢慢的聊天吃點心，同郎小殼聊到了他處。
陸小鳳則一臉欽佩的看著她，心道這就遊說完了，怎麼看起來比他還會忽悠人。這唐姑娘不愧是會討姑娘家喜歡的，忽悠起姑娘家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竟然想不到剛剛那話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要是林詩音，恐怕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多難得啊！
畢竟這年代女子頂門面行商的有，出外行走江湖的有，但為朝廷做事的，又能有幾個。
龍嘯雲一直沒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想見郎小殼，還是不想過來受嘲。因為明顯能看出來，他們幾個都並不喜歡他，相反還十分討厭。
幾個人一直聊到中午的時候，郎小殼讓人準備了大桌的飯菜，龍嘯雲還是沒有出來。
「龍公子呢？」郎小殼問下麵的人。
有個丫頭答：「回夫人，龍公子說他沒味口，在屋子裡隨便吃點兒就好了。」
估計是破罐子破摔了。
也是，這一兩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夠他受的。
正好，他不出來，唐舒等人吃得更自在一些。等吃完了飯，林詩音也決定好了，「唐姑娘，我跟你走。」
說走就走，她當天下午就收拾了行李。
唐舒和展昭以及陸小鳳水三娘就坐在外面等著，林詩音也不用自己動手，自然有丫頭幫忙。
小蝶是從小跟著林詩音的，之前她和郎小殼的計畫，也只有小蝶一個人知道。
當天也是她悄悄的幫忙將人換掉，又一整天跟在郎小殼身後，還抽空去給林詩音送吃的。
今日，她也是要跟著一起走的。
這點兒唐舒倒是沒有說什麼，畢竟她國師府人少，丫頭什麼的明顯不太夠用。顏查散還帶了個小斯呢，總不能讓林詩音去了自力更生吧！
而這種自帶用習慣了的，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龍嘯雲一直沒露面，唐舒以為等他們走了這人也不出來了，他卻又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林詩音要走的消息，巴巴的跑出來。
「龍公子。」唐舒等人道。
龍嘯雲卻似乎已經破灌破摔不管了，也沒跟他們打招呼，直接就沖著林詩音去了。
「詩音，你不能走。」
陸小鳳聽了這話就火大，正要說話，那邊郎小殼已經道：「她為什麼不能走。」
「她當然不能走。」龍嘯雲說：「我答應了李尋歡會照顧她一生，她就這樣走了，我如何放心得下。」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說了什麼，非得趕她走。」
「你已經成功的進門了，也得了李園大半，還想如何，你連詩音一個孤女的都容不下的麼？」
這話說的，當真是太紮心了。若是郎小殼真心喜歡他，還不知道有多受傷呢。好在這姑娘對他的喜歡並不是那種喜歡，所以也並不在意。
至於林詩音，則悠悠的歎了口氣，「我才知道，在你眼裡，我竟只是一個一無事處的孤女。」
這話一出，龍嘯雲立即變了臉色，似要解釋。
林詩音卻沒有再給他機會，只朝郎小殼道：「龍……龍嘯雲他並不成器，往後這李園，就要有勞龍夫人了。」
說完，便直接轉身離開。
龍嘯雲要追，卻被郎小殼一把拉住。他憤怒的想甩開，卻怎麼也甩不開。
龍嘯雲不甘道：「我不喜歡你，你不能這樣困著我。」
「林姑娘也不喜歡你，且另有良人，你不也差點兒算計到手麼。」耳力極好的唐舒聽到郎小殼輕飄飄說：「善惡有報，我便是你的惡報。」
「另外，你越壞呆在你身邊與我越有好處，請繼續保持。」
說完，她便丟下龍嘯雲，自己重新進屋去了。
來時是為了快，深怕朱停出了什麼危險，回的時候卻是沒什麼了。所以唐舒等人也沒繼續用雲彩，而是騎馬趕路。
至於林詩音和丫頭小蝶，則乘了馬車。
陸小鳳天南地北四海為家，便與他們分開了。水三娘也沒多留，她也不是一個能定得下來的人。
這兩人是同時告辭，但想來卻不會一路同行，畢竟他們的相處，便是如此。
遇則遇，分則分，從不強求。
唐舒騎馬騎得無聊了，便讓馬自己跑著，她則跑到轎頂上坐著。她輕功好，身也輕，看似坐在上面，卻沒有多少份量。
馬車繼續前進，她取出地圖看了看，大概今晚能到下一個城鎮，可以休息一下。
不是她沒準備明天早上再出發，而是林詩音好不容易下了決斷，這過一晚上，她那優柔寡斷的性子一出，萬一再後悔了怎麼辦。
而且越早離開李園，越早是一個新的開始，與林詩音而言，還是有好處的。
小蝶的出門次數比林詩音還少，這時候還是很興奮的，時不時的探頭出來。唐舒正在吃堅果，見她探頭出來，便問：「要麼？」
小蝶抬頭看了一眼，回去說：「小姐，唐姑娘問我們要不要堅果。」
林詩音點了點頭。
卻也說：「以後還是叫國師吧，畢竟雖是朋友，日後卻也是上下級關係。」
「我知道了。」小蝶乖乖的應聲，然後又探出頭來，「國師，我們小姐說要。」
唐舒便包了一包下去，有榛子，松子，板栗，杏仁還有核桃，夏威夷果和碧根果。混在一起的，還帶了一個開口器，方便他們剝來吃。
「小姐，國師在轎頂上面坐著呢，真厲害，都不會掉下去。」小蝶的語氣有些歡快，也帶著點兒崇拜。
林詩音笑了笑，「習武之人都能辦到，不過，國師的確很厲害就是了。」
「出了李園真好。」
小蝶說：「小姐你以前最聽不得跟武功有關的話題，自己也不喜歡練。」
唐舒坐在上面，慢悠悠的聽著他們主僕聊天。晃著晃著，卻突然聽到前面有打鬥聲響起。
「我去看看。」展昭率先揚馬趕了過去。
唐舒便不急了，跟著馬上慢悠悠的趕過去，卻見展護衛站在一邊，一副實在不好阻止的模樣。
再一看，也確實不好阻止。
兩名女子在打，其中一個還是郭襄，問題是……郭姑娘還占著上風。
「那是誰，認識麼？」唐舒問。
展昭走了過來說：「郭芙，郭襄的親姐姐。」
唐舒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展昭不動手了，人家姐妹倆在那裡打鬥，他倒的確是不好插手。
只是這姐倆差得年紀有些多，足有十五歲。郭襄如今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郭芙卻已經到了三十歲。
然而縱是多練了十五年，可能是天份原因，她的武功卻還是不及郭襄。
姐妹二人學著同樣的武功，但郭襄卻更加機敏多變，且出招快速，郭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若非虛長十五年，內力略高一籌，恐怕早已落敗。
「你跟我回去。」她憤而道。
「我不要。」郭襄道：「我想回去自然會回去，你們不能不讓我出來。更何況我現在是有正事。」
「你能有什麼正事。」郭芙並不相信。
她歷來衝動，這時候見自己不是對手，當即沖身後的人說：「大武小武，一起上，將她抓起來。」
郭襄心下一驚，正要想法兒逃跑，卻是瞧見了不遠處的唐舒等人，眼睛頓時就是一亮。
她借著三人攻過來的劍勢，往後一蕩。
郭芙三人再要追，便聽唐舒一聲「動手」，身邊展昭提劍便上，一劍揮開三人，將郭襄擋在了身後。
郭襄很歡喜的跑了過來，「國師，你怎麼在這兒。」
他們都以為郭芙等人被蕩開自會停手，展昭一般也是這麼處理的。所以蕩過之後劍便入鞘，正要抬手行禮報名號，卻見郭芙提著劍就又沖上來了。
「臥糟！」
小蝶驚聲道：「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第 77 章
不止是小蝶，就連郭芙身後的大武和小武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怔在那裡沒動, 只有她一個人沖了上來。
展昭亦是一愣, 然後迅速側身躲過一劍。
說實話, 若換個旁人，郭芙這一劍怎麼也得傷上一傷，再菜點兒的估計都估計沒命了。也好在展昭反應快，劍法好，武功也高，又有了半妖血統，這才能輕鬆躲過, 甚至很快就能回擊。
然而唐舒臉上的笑容卻是已經不在了。
憑郭芙的本事, 她連郭襄都奈何不得, 更何況是展昭。若非展昭不願傷她，她這會兒早橫屍地上了。
唐舒不屑的想，也就有個好爹，自己什麼本事都沒有, 還這麼囂張。
「你們愣著幹什麼, 都不知道幫我的麼？」郭芙一邊打，一邊還怒斥身後的大武和小武。
郭襄看了著急的不行：「姐姐你快停手吧，你打不過的。」
郭芙卻更加生氣，「你這個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的臭丫頭。」
那邊大武小武卻是不敢不聽她的話，也已經攻了上來。唐舒再看不過去，直接出手一腳一個, 全踹倒了。
郭襄跟了過來，小聲道：「國師，你別生氣……」
唐舒讓她別說話，只看著郭芙幾人道：「刺殺朝廷命官，知道要坐幾年牢麼？」唐舒也不知道，回頭問展昭：「幾年？」
「等同謀反，判斬立決。」展昭乖乖道。
郭襄嚇了一跳，郭芙卻是不屑道：「你們算什麼朝廷命官，而且我刺殺誰了，誰死了？」
「死沒死也算刺殺。」唐舒這會兒可不是在跟她講道理，「你去拿刀捅皇上去，保管你捅不到，看你死不死。」
「你方才那一劍，不是展護衛閃得快，現在還能站在這裡？」
郭襄忍不住道：「姐姐她就是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唐舒挑眉，「但誰又要為她的一時衝動買單，衝動她怎麼不去跳樓，每次傷的都是別人，自己倒是好好的。」
「不過就是爹娘慣得不說，還因為自己拖累了弟弟妹妹。」
郭芙不服氣道：「我怎麼拖累他們了。」
「怎麼？」唐舒反問：「你還不想承認，他們兩個有這麼好的家世，又有天份，人也聰明卻被管得這麼嚴，都是你的鍋？」
這事兒小蝶卻是沒聽說過，小聲問：「小姐，你知道麼？」
林詩音點了點頭，「據說是因為郭大俠和黃幫主當年得了一女，十分喜歡，所以特別寵愛。也正因為太溺愛嬌慣，所以此女雖不說十分的無法無天，卻也是闖出不少禍來。所以等到小兒子和小女兒出生之後，便被管束得極其嚴厲，半點兒不讓有差。」
郭芙乍然聽到外人說這事，哪能受得了，忍不住瞪了過去，「你胡說八道。」
「是與不是，不是別人說不說就不存在的。」
唐舒冷聲道：「郭襄現在是我國師府的人，在外辦差，閒雜人等不得阻攔，不然莫怪我劍下無情。」
「至於她在外不歸家之事，日後我自會親自去同郭大俠和黃幫主說，就不勞郭姑娘撥劍喊打喊殺的了。」
「今日之事，看在郭襄的面子上不與你計教，再有下次，便是誰也保不住你。」
「不信，你可以試試。」
說完，唐舒回頭道：「我們走。」
一句話落，眾人去牽馬的牽馬，趕車的趕車。林詩音和小蝶更是極快的上了車，絕對不拖大家的後腿。
唐舒的馬讓給了郭襄，她繼續上轎頂坐著，正好兩隻手還能閑著，繼續給自己剝堅果吃。
路上，她問郭襄，「剛走到此地？」
郭襄點了點頭，又道：「碰見過兩樁事情，我全自己解決了，經過都寫在紙上，呆會兒等到了客棧，我拿來給國師看看。」
唐舒點了點頭，道：「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比起她那個姐姐，郭襄簡直要靠譜一萬輩。而且三觀正，縱使有些跟唐舒處理的不一樣的地方，亦是因為兩人思想差得太多年。律法都改了不知多少，更何況她們對於同一樁案子怎麼判的想法。
但這只是小細節，卻根大方面無關。
到了下一個城鎮，唐舒看過之後發現沒什麼問題，只除了繁體字看得挺難受的。好在她也都認得出來，看過之後便給了林詩音：
「林姑娘，你且研究下，就是這些東西。」
「國師府目前人還少，有個文書整天想著跟現場。而我也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讓他自己出去做，所以可能到時只有你一個人在裡面歸類這些。好在目前人不多，案件也不可能太多，也不會太忙。」
林詩音點了點頭，「我懂了。」
回到房間裡，唐舒想了想，覺得這樣正好。
空出來的顏查散，正好是個跟了包大人一段時間的，再歷練歷練，便可獨自幹活了。實在不行，丟到包大人那裡再呆一段時間，學學怎麼辦案。
不過此人雖然稍微有些迂腐，但三觀卻是極正，也不貪財好色，大方面倒是沒有問題。
至於林詩音。
這位林姑娘其它方面倒是沒有問題，就是經驗太少不說，還太過優柔寡斷了些，所以暫時放在府內歸置檔。
還有寇仲和徐子陵兩個小時，目前也只能做一些跑跑腿之類的活，要想成大器，還是得武功先上來啊！
還是人少啊！
唐舒掰著指頭數，想知道還有誰能被她拉來充壯丁的。
「咚咚咚，唐姑娘，睡了麼？」展昭的聲音輕輕的響起。
唐舒應了聲，然後推開門，「還沒，有事麼，進來說。」
「不，不進了。」展昭說著，遞過來一個小紙袋，看著像是街邊賣燒餅的用來裝燒餅的袋子，「這個給你吃。」
唐舒心道這是什麼東西。
垂眸瞄了一眼，竟是一袋子堅果仁，全是剝好的。
他白天也沒跟自己要堅果，這估計是現買的，剛才屋子外面聽到有賣核桃和糖炒栗子的。
栗子還好剝，「核桃人是怎麼剝的，沒將人家客棧的門擠壞吧！」
她眨了眨眼，調笑道。
展昭被她看的一愣，反應過來後才趕緊道：「沒有，我拿手直接開的，一捏就碎了，特別容易。」
唐舒：「……」
好吧，忘了習武之人力氣大了。
她原本準備再逗逗的，但看著一袋子剝好的堅果突然就不捨得了。到最後，只剩下一句，「早些睡，明天見。」
「哦，還有剝的堅果，我很喜歡。」
展昭輕聲嗯了一聲，看著她將門關好，這才回了自己屋子裡。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俏皮的模樣兒。
今天怎麼這麼乖，好像……好像缺了點兒什麼。
一夜好眠。
第二日郭襄便再次告辭，她還要順著她的路繼續走。唐舒點了點頭，「注意關全，萬事小心。」
郭襄點了點頭，「我會的，真處理不了，會放信號彈的。」
京城一片安穩，外面看來卻是已經開始有不少的問題浮現。郭襄這才出來多久，便已經解決了兩樁，更別說水三娘還曾提過的，她手底下的那兩條小蛇精。
幾人繼續上路時，騎在馬上，唐舒也不好好騎，仗著自己本事大就那麼橫坐著，正好看向展昭：「之前便提到了蠱惑一說，其實不光陸小鳳，我也覺得這很像，甚至跟之前小王子突然想謀反的事情有些相似。只是小王子心底本就有複國的念頭，這些妖莫名其妙的想幹壞事，卻是起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展昭道：「或許他們之前便有想法，只是因為實力不夠壓制住了？」
「所以你也覺得是有這麼樣東西，只是影響力太大，竟然影響到了整個中原是吧！」唐舒慢悠悠道：「看來，我們是時候回一趟畫裡了。」
展昭說：「到了京城待回完包大人便去。」
他這是說習慣了，等反應過來才發現唐舒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險些忘了，自己現在已經不在包大人門下了，不用事事彙報。」
唐舒忍不住笑開了，這可真好玩兒。
她拆開了手裡最後一袋牛肉幹，塞自己嘴裡，然後又取出了袋堅果仁吃。展昭掃了一眼，臉就紅了，他以為該在昨天晚上就吃完了的。
堅果不出貨，他買了挺多，剝開卻也沒多少，以唐姑娘的食量，當個夜宵就該沒了的。
怎麼也沒想到，唐舒還能留到今天，當著他的面吃。
唐舒仰頭望天，只覺得怎麼這展護衛越逗越純情。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是該越來越免疫，然後防守反擊的麼？
不過想想，這似乎是展護衛第一次搞這種柔情小意？
剝堅果什麼的，肯定不是別人教他的，像常接觸的陸小鳳楚留香等人也教不出這麼純情的玩意兒來，這是自己突然想做的呀！
怎麼越想越覺得心更軟了呢。
唐姑娘一路蕩漾著，今日也恰是運氣好，中午時分恰又能趕到下一個城鎮，不用在野外用餐。
他們直接下了馬，馬自然有店小二牽去喂，馬車也停到一邊。
一行四人就這麼進了酒樓，上樓一瞧，二樓靠窗的坐位已經有人坐了。坐在那裡的是一個美貌女子，身邊還跟了兩個小廝。
「不應該是丫頭的麼？」小蝶忍不住小聲疑惑道。
此時他們已經另尋了坐位坐下，林詩音接過小蝶倒過來的茶，小聲道：「是小廝就對了。」
展昭小聲說了聲『謝謝』，然後將小蝶給他倒的茶先推給唐舒，見沒人接，這才發現唐姑娘又去看美人了。
只是這一次，她看美人的神色頗為有些古怪。
還『嘖嘖』了兩聲。
展昭小聲問：「怎麼了？」
「沒什麼。」她喃喃道：「就是覺得有些人先天優勢不說，還有天份，這扮得，嘖嘖……」
小蝶更加奇怪，「小姐，國師在說什麼，你聽得懂麼？」
林詩音這才道：「你方才不是說那人身邊跟兩個小廝不對麼，其實跟兩個小廝才是對的。因為他不是女子，而是男扮女裝。」
小蝶乍然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展昭也忍不住看了過去，腦子裡懵成一團，這是真的？
他那日也與陸小鳳扮了女裝，但二人一個比一個不能看，所以他一度以為男的扮不好女裝，直到看到今天遇到的這位姑……不，公子。
扮女裝讓人基本看不出任何不妥，起碼展昭認真看了一陣，卻是未發現任何破綻。
那人似乎也發現正在被人瞧著，於是轉頭看了過來。
展昭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旁邊唐舒已經特別大方的舉了舉杯示意，然後那人竟也回敬了一下，然後又掉回了頭。
這一下，眾人也不好繼續再盯著人家看。
「很好看？」唐舒正要喝了那杯茶，就聽到耳邊傳來展昭的聲音，稍微有一些悶，似乎不大開心。
本來準備說『長得確實挺好』的唐舒敏銳的覺察出了一些不妥。
「還行。」她改口道，並試圖轉移話題，「你沒發現，他會易容術麼。」所以這樣說不準是易出來的呢。
林詩音默默的垂下了頭，不想插話證明，這個人本來就長得很好看。
小蝶卻是訝聲道：「好厲害的易容術。」
「小姐，你知道這是誰麼？」
林詩音道：「若無意外的話，應該是千面公子王憐花。」
江湖上素有某某公子之稱的人極多，但千面公子王憐花卻絕對算得上是其中翹楚。
林詩音小聲道：「世人皆知無爭山莊原隨雲文武雙全，才高八斗，從而用此來可憐他雙目失明。卻甚少有人知道王憐花的才絲毫不壓于原隨雲，甚至比之更高。」
「那怎麼我好像從沒聽過他。」小蝶奇怪道。
林詩音說：「那是因為此人年紀還小，甚少在江湖中露面。若不是表哥曾經提及，我也不會知曉。」
只是當時她對這些江湖之事甚少感興趣，所以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這位千面公子所學很雜，卻樣樣學得十分出色。也正是因為這份才氣，她當時才多聽了一下，覺得這人天份一定很高。
因為一個人的精力通常有限，習文便會忽略武，習武在文之一道上便要略遜一些。一般人能做到文武雙全便已經是很值得稱讚的了，然而此人卻還學了些旁的如醫術，易容術，星相等等，是以每學一樣分的時間，勢必比常人少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此人卻皆學得很好，乍能不證明他的天份之高，令人佩服。
小蝶這一聽，更覺得這位公子不一般，「當真是厲害得緊，世上竟有如此天才般的人物。」
「但小姐，你又沒見過他，怎知自己沒有認錯。」
唐舒聞言就是一笑，「因為她看了之前郭襄留下的卷宗。」
小蝶自是沒有看的，所以她根本不懂。
還是展昭道：「郭姑娘辦的兩樁案子中，有一樁便與這位千面公子有關。而當日對方不過就在此地前兩個城鎮，算一算如果郭姑娘行得比較急，對方不急，這個位置正對得上。況且縱觀天下，這樣的人也不多，況且還帶了兩個小廝，所以林姑娘這才得以認出來的吧！」
林詩音點了點頭，「展護衛所言皆對，只一點，我之前也只是猜測，並不確定，直到國師說他善長易容術，方才確定。」
如此一說，小蝶倒是更加好奇那卷宗是件什麼案子。只是她也知道這是正事，不是她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便也沒敢多問。
倒是唐舒說：「這沒什麼，你要想聽，可以讓你家小姐講給你聽。」
小蝶瞬間看向林詩音，「小姐，能說麼？」
林詩音點了點頭。
她素來溫柔，待身邊的人也好，所以自是不會懶得講。恰好現在飯菜也還沒上齊，大家都未動筷，正適合講個故事。
她問小蝶，「你覺得那位千面公子模樣如何。」
「男裝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他現在是否易了容，又改了多少。只是觀此時的模樣，卻絕對是個絕美的少女，很是漂亮。」小蝶說完，還不忘表表忠心，「當然，在小蝶心中，小姐永遠是最漂亮的。」
林詩音失笑，「你個小機靈鬼。」
然後又道，「你我尚且如此覺得，那色鬼想必更加會如此想了。在那卷宗之中，這位千面公子遇上的，便是一個色鬼。」
小蝶瞬間驚了，「這麼好看又厲害的公子，怎麼就……」
「你想什麼呢。」唐舒忍不住失笑道：「你也說了是厲害的公子，哪那麼容易就著了色鬼的道。」
林詩音點了點頭，「他非但沒有著了色鬼的道，還將色鬼給抓住了。」
小蝶輕『啊！』了一聲，更加感興趣了。
但此時菜已經上得差不多了，林詩音便長話短說道：「那色鬼道行不算太高，看上了他又覺得區區一個人類，並不值得太警惕。哪曾想這千面公子懂星相，會占卜，還會點兒閒雜的道術。」
「他的道術雖比不上國師這樣的人，但對付那個色鬼卻是極為容易。更何況他武功高強，在這上面亦能加成。所以等到郭姑娘趕到之時，這色鬼已經被抓住，且還被拿來試驗，正苦嘻嘻的喊救命呢。」
小蝶撲哧一聲笑了，「倒也真算是惡有惡報。」
所以這一樁，郭襄本就救人而去，最後卻救了只鬼，並當著王憐花的面，將鬼訓了一頓，待其認錯悔改之後，就直接超度任其輪回了。
不過當鬼當得那麼慘，就怕轉世了也心中有陰影，再不敢對美女帥哥有任何非份之想。
小蝶心有戚戚，再次覺得，做人還是該像她們家小姐一樣，溫柔善良，從不害人的好，要不總要糟報應的。
正說完了，飯菜也上齊了，唐舒率先拿起了筷子，眾人便也跟著起筷準備吃。
那邊王憐花已經起身，身後的小廝當即上前結帳。唐舒等人只以為這人是要走，卻不曾想指著他們這桌來了一句，「連那桌的一起結了。」
然後人就走了過來，「看著挺好吃，眾位想必不介意多一個人吧！」
如此厚臉皮！
小蝶瞪圓了眼睛，一直無法反應。
還是唐舒見多識廣，往旁邊一讓，道：「當然不介意，畢竟有人付錢。不過記得多付點兒，一桌子可不夠我吃的。」
「無防，不差錢。」王憐花道。
他說著就要往唐舒身邊坐，卻見展昭眼急手快的也挪了一下，便將兩人之間剛挪出來的一小片空地補上，倒是他右手邊空了。
身後凳子過來的小廝愣了一下，然後反應極快的補在空位上。這樣，王憐花便坐到了展昭和小蝶中間。
千面公子看看展昭，又看看唐舒，笑得是一臉古怪。
側身坐了上去，待碗筷都上齊了，才說：「适才聽聞眾位正在談論在下，這聽說的故事哪有本人講得精彩。」
「正巧無事，便過來給你們來一段兒。」
小蝶的頭瞬間都快要低到碗裡面去了，要不是她，國師和小姐也不會一講就是那麼久，還被人家聽見了。
唐舒卻是並不覺得什麼，正要擺出一副你要『獻唱』就隨意的模樣，就聽身邊展昭已經開口了。
「要不要鼓掌歡迎一下？」
第 78 章
要換成是陸小鳳之流的說出這話，眾人也不會這麼驚訝。但這一回, 可是展昭啊, 展護衛竟然也會說這種話。
唐舒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這人, 估計還在想著剛剛她誇王憐花的事情呢。
不過貓嘛, 護食，正常。
唐舒記得以前見過別人養的一隻小貓，非常軟萌乖巧好欺負，但有一次主人的朋友家裡貓糧告急，去借了一小袋暫用，結果這只小貓非常護食，一碰就『喵』。
林詩音見氣氛如此尷尬, 想說句場面話, 卻著實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
展昭卻已經緩和過來, 「我開玩笑的，不用在意，王公子隨意。」
王憐花面色倒是變也沒變，只是看他和唐舒的表情越發的高深莫測起來。「這兩位想來就是最近風頭很大的唐舒唐國師, 還有展昭展護衛了吧！」
「過獎。」唐舒補充, 「其實也沒有很出風頭。」
王憐花道：「這話便自謙了，起碼自我出來才不過五日，就聽了五日兩位的故事不說，難得碰到一位比較聊得來的姑娘，也是國師手下之人。」
「這個聊得來的姑娘，不會就是郭襄吧！」唐舒問。
王憐花道：「自然是她, 不然我怎麼會將那只色鬼交給她。」
說話間，桌的飯菜也是在一點點的減少。
他們坐的是一個大圓桌，上面擺了滿滿一桌，足有十七八道。唐舒之前說不夠，王憐花只以為是在說笑，直到見識了唐姑娘的飯量。
然後，他想了起來，這位似乎是只老虎精，多吃點了，也挺正常。
「小二，再上菜。」王憐花道。
唐舒卻阻止了，「差不多夠吃了，畢竟我們點的時候就算了每個人的飯量。至於新來的王公子你，你有吃足兩塊肉麼？」
王憐花的碗裡空空的，還潔白如新，裡面根本沒有菜，也沒填飯。
聽唐舒這麼一提，他才夾了一塊紅燒肉進碗裡，卻也沒有吃，只是說：「那就不加了。」
一揮手，小二就又下去了。
林詩音覺得這樣不行，便岔開話題，「以前聽表哥提起過王公子，據說公子很少出來，這次這是……」
「出來看熱鬧。」王憐花道。
唐舒這下倒是奇了，「最近江湖上有大的熱鬧發生？」
「沒有。」展昭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丐幫幫主換界選舉還需要兩年，而且幫主黃蓉目前年紀不算太大，精神自然也不必提，暫時還沒到傳位的時候。
至於其他事情，也是從未聽說有什麼問題。
王憐花看了他一眼，笑著說：「諸位方才也提過，我略為精通那麼一些醫術。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有人求治上門。」
「之前我便曾治過兩個眼盲的人，幾位不防猜猜是誰？」
展昭道：「即讓我們猜，便一定是我們認識，或者是聽說過的。而這樣的人，應也只有兩個。」
「一個是現在已然恢復的花七公子花滿樓，一個是無爭山莊的原隨雲。」
「正是這兩人。」
王憐花說：「花滿樓在我那裡呆了一個月，原隨雲卻呆了三年。」
聽起這種江湖大人物的故事來，小蝶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好奇。王憐花看了她一眼，問：「想不想知道他們在我那裡都做了些什麼？」
「不是被治病麼？」小蝶純潔的問。
王憐花搖了搖頭，「若只是單純的治病，怎會全是沒有治好，一個呆一個月，一個卻呆了三年。」
林詩音道：「或是因為花七公子有事，便提前離開了。」
「你是想說他覺得我治不了他，就放棄了吧！」王憐花笑道：「但事實卻是我將花滿樓趕出去的。」
小蝶驚聲『啊』了一聲，「聽說花七公子人很好的，你為什麼要趕他出去。」
「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不想治了。」王憐花理所當然的回。
小蝶更加不解了。
但因為她跟王憐花不熟，便也沒有多說。
林詩音這一回也沒有接話，王憐花便看向桌邊的另外兩人，展昭正在給唐舒夾菜，唐姑娘正在努力吃。
沒人搭話，他便只能自己繼續說：「他來了一個月，我整了他一個月，中間他連臉都沒變過，一直笑吟吟的，仿佛不會生氣似的。有時候我都覺得，他甚至看穿我要幹什麼了，偏生自己要主動上去給我耍。」
小蝶小聲問：「他真的看穿了麼？」
王憐花說：「他到我那裡時是四年前了，當時在江湖上還不怎麼出名，只有時跟著陸小鳳或者花家被人提及而以。是以我對他瞭解不多，只是到之後，卻是經常聽說他目不能視，卻耳力極好，行走坐臥皆不影響，甚至在做有些事情之時，比有眼睛的人還做得好。」
「而他在我那裡，還曾經被我特意增高的門欄絆倒過。」
這一看就是裝的，裝的還不怎麼走心。
唐舒想。
花滿樓能被絆倒，這簡直就是在說陸小鳳喝了兩杯酒就醉倒不起，皇帝喊著自己吃不起肉包一樣。
王憐花歎了口氣，「可憐我被他耍得好慘，幸在本公子機智，看完他的眼睛覺得沒戲，就將他給趕走了。」
「可也是你先整他，他只是不想讓你失望啊！」小茶忍不住為花滿樓說話。
林詩音拉了她一下。
「王公子正是因為知道，這才讓花公子回去的。」
不然一個大夫，留著繼續整你如何不好？
小蝶這才反應過來，正要誇王憐花一句，突然又想起來，這事兒起因也是因為他一個當大夫的，不好好治病還要整病人，所以又不知道該不該誇。
真是有些苦惱呢，小蝶皺著眉想。
唐舒卻是已經開口問：「那個原隨雲呢？」
「原隨雲嘛！」王憐花冷笑一聲，道：「此人面上無辜，暗地裡卻常常使壞與我教量。從早到晚，不分晝夜，誰一疏忽就要受整。輕則受傷，重則可能喪命……這事兒一直持續到之前，他父親將他接回去，說是讓他去找一個高人治眼睛。」
「什麼時候的事情。」唐舒問。
王憐花道：「就在不久前，據說這個高人，還是唐國師引薦的呢。」
果然，唐舒心道。
小蝶卻是沒想那麼多，只記得，「你們這麼鬧，他爹還讓他繼續在你那裡住著看病？」
「小姑娘，你真是太天真了。」王憐花道：「我怎麼可能讓他爹知道呢，至於他，可能是不服氣吧，所以被欺負了也不敢說。」
這話一聽，這位千面公子就是占了便宜的主兒。
也是，他眼睛健全，還占著個大夫的名頭，那裡又是他的地盤，下人也都是他的，吃虧吃得少再正常不過了。
「話說，」唐舒突然想起來，側頭問展昭，「那原隨雲今年多大？」
展昭道：「具體不太清楚，但似乎並沒有花公子大，今年似乎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吧！」
「十七。」大夫王憐花說：「再過一個月零八天的就是生日了。」
「我要來生辰八字給他蔔過一卦，嘖嘖……我都懷疑我星相占卜是不是學岔了，要不怎麼會蔔出這人剃度出家的卦來。」
唐舒卻沒注意她這話，她還在算，如果原隨雲今年十七，三年前就開始去王憐花那裡治眼睛，二人鬥智鬥勇鬥了三年。這種情況之下，他顯然是沒什麼能力再整個蝙蝠島出來的，不然不可能不被發現。
展昭突然道：「說了半天，王公子還沒說，這次出來是看什麼熱鬧的呢。」
「哦。」
王憐花似才想起來般，說：「就是看原隨雲的啊，聽說他爹為他集善緣，幾乎散盡了家財。而他自己現在正跟著一個瘋老頭乞討呢，如此大的熱鬧，我不去看看，不去笑笑他，怎對得起我們這三年的交情。」
「這事我們倒是不知道，也沒說聽。」唐舒說：「你這是聽誰說的。」
王憐花道：「我自然也有我的人，正盯著他呢，這事兒才剛出，我下山的時候，財也還沒散，原隨雲也還沒被認出來，自然還沒傳開。」
那你還用聽說……分明是你自己派人跟著人家探查出來的。
唐舒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出去繼續趕路了。王公子，你自便。」
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她一走，展昭等人自然也就跟著。王憐花倒是沒起身，只是緩緩道：「吃完飯適當運動是好，但趕路卻也不必這麼急，大家不若坐著再聊一聊。」
唐舒回頭，「王公子有什麼話，不防直說。」
王憐花歎了口氣，道：「只是對國師所做的那種銀豆比較感興趣，不知能不能討上幾顆，我這裡也或許有姑娘想要的？」
「不換。」唐舒特別乾脆。
她算是明白了，原來是郭襄用銀豆時，被這人看到了，並感了興趣。就說王憐花怎麼沒事幹跑來坐著，還給他們講『笑話』。
王憐花道：「話何必說這麼死，國師說不得日後也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這話倒是沒錯。
唐舒笑了笑：「你若願意，在看完熱鬧後可去國師府，到時候想領多少領多少，只是領了就得幹活。」
不願意就不必去了，銀豆，自然也是沒有的。
說完，唐舒一揮手，帶著展昭林詩音還有小蝶就下樓了。
樓下馬已經喂好，車也架好了，那個趕車的車夫早就吃好了飯，正坐在馬車前面眯著呢。見他們出來，趕緊放下凳子，讓林詩音和小蝶上車。
幾人中午運氣好，剛好到一處鎮子，晚上的路程卻是有些問題。
車夫是常走這一段的，他說：「半下午能到一個城鎮，但那時候離天黑還早著呢。但偏偏下一個城鎮離得又比較遠，馬車是絕對趕不到的。」
「好在中途有間小客棧，一般趕路的人都在那裡休息，就不知幾位姑娘住不住得慣。」
唐舒自然是沒問題，別說有客棧，沒客棧對她來說都不是事兒。
看向林詩音。
「無防。」
林詩音立即道：「我們吃得了苦。」
即如此，那就去那間小客棧。
據車夫說，這客棧雖小，但還挺乾淨的，還能吃幾道小菜，喝一碗熱湯。就是有一點兒，「不能洗澡，他們那沒專門燒水的爐子，也沒有供人洗浴的大浴桶。」
小蝶急了，「這可怎麼是好，小姐習慣了日日沐浴的。」
「沒事。」林詩音立即道：「一日不洗亦沒什麼，趕路要緊。」
此時已經過了第一個城鎮，沒得為了洗澡再返回去的道理。
唐舒坐在馬上面，四處看著，這一路下來，倒是沒瞧見半個妖鬼精怪惹事。也不知是只有那麼兩樁全被郭襄處理了，還是躲在暗處呢。亦或者是，現在才剛是開始，更多的妖鬼還控制得住，還沒開始做亂。
她之所以沒直接乘雲回去，便是想多看看情況。親眼所見，怎麼也比旁人那裡聽來得更真實一些。
怎也沒想到，這兩天即將過去，一樁事也沒碰上。
不過這倒也是好事。
不管什麼時候，不出事，總是比出事好的。
想罷，她繼續拿出牛肉幹來吃。好在她的存貨比較多，還有一部分是豬肉幹，倒是不怕吃得沒了。
晚間所住的客棧果然不大，一共也就十來間房，估計就是為了應對他們這樣恰好趕在兩地之間的人。
四個人要了四間房，車夫一間，剛是他們就占了小一半的房間。
後來又來了一個車隊，皆是青壯年，看著像是鏢局押鏢的。但也不像是什麼大鏢局，因為這些人的功夫都特別的低。
他們一共六個人，要了三間房，然後便坐在一邊喝水。
唐舒幾人也坐著等飯，這客棧雖小，但可能是應對的都是些經常跑道上的客人，所以店內的飯店以肉食為主。畢竟男人們，有酒有肉，就有力氣，第二天一覺醒來，就能精精神神的趕路。
唐舒不好酒，有肉足以，所以對這裡的飯菜還是挺滿意的。
展昭去後院小解去了，是以現在這一桌只剩她們三個姑娘，還一個比一個好看。縱是丫頭小蝶，亦是嬌小可愛，看著就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坐在另一桌的男人們便不住的往過瞧，直到為首的那人拿筷子拍了下桌子，「都做什麼呢？」
「老大，我們只是看看……」
「不想要眼睛了？」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那下麵的人不服氣道：「不至於吧老大，就是三個姑娘家而以，看著還挺柔弱。」
「你們懂什麼，越是看著不值一提的人，敢在江湖上走，就越不好惹。」那老大說道：「那三位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放出去哪個不會被爭得頭破血流。縱是尋常走在路上，碰到個把要色不要命的亦是正常，能一路走到這裡絲毫無損，能是簡單的？」
下面的人頓時想起了江湖中最不好惹的三種人，老人，女人，孩子，瞬間不敢說話了。
像他們這種實力低微的，自然不敢隨意惹事。像是能力高強如楚留香這等的，便能發現看著柔弱的林詩音是會武的，唐舒看起來總讓人覺得有些危險。
也只有像霍天青這樣處於不上不下的人，即以為自己看穿了對方，又有自信，才會失手。
唐舒看了這桌一眼，沒有說話。
他們當自己的聲音低，其實哪句都落入了她的耳中。
展昭也已然回來了，把劍往桌上一擱，便坐下了。
這一來，那一桌的人更是不敢再亂看，就是不慎看了過來，也怕被懷疑是別有用心的人，勿勿吃完，便上樓了。
這店裡還有一個鎮店菜，就是大骨頭，熬出來的骨湯香，骨頭也香。
就是沒多少肉。
林詩音和小蝶自然是啃不來的，但唐舒不一樣，她輕而易舉的將肉都送進了嘴裡，甚至連骨頭裡的骨髓也一起吸了。
香，熬得確實不錯。
這時間，天色也已經暗了，店老闆出來關門，順便在門口掛上了兩個燈籠。
展昭奇怪道：「這是……」
「哦，公子怕是忘了，今日是鬼節吧！」店老闆笑著道：「百鬼夜行，人避鬼鬼避人，咱們這店開在荒野裡的，在門口掛上燈籠。鬼瞧見了，便遠遠的饒開走了，各自相安無事。」
回頭又沖他們道：「幾位客官也早些歇息吧，時候著實是不早了。」
古人睡得早，這種荒郊野嶺的，人少的地方，便睡得更早。唐舒幾人也沒有喝酒的，是以吃完也不繼續在下麵坐著，便也上了樓休息。
這一覺，本該一覺到天明。只因這客棧人少，動靜也小。然而卻半夜還是被吵醒了。
吵醒她的，也不是客棧裡住的客人，更不是店老闆，而是不請自來的鬼。
鬼節之日鬼門大開，陰氣重，平日裡無法現身的小鬼，在這一日或許便能被人瞧見。而門口這兩個，便是今日機緣巧合能化了實質的鬼。
唐舒聽到動靜便起身了，開了門，發現展昭也已經起了。
「我去就好。」展昭道。
唐舒點了點頭，下面的鬼太好對付，她並不擔心展昭應付不了。更何況她還在這，到時候若是不行，再出手也不晚。
「咱兄弟倆背啊，怎麼就在這麼個地方，這個時間再進城肯定是進不去了，算了，也不挑了。」
下面那兩個鬼還在聊天，且聲音不小。
這一個說完，另一個趕緊認同道：「就是就是，方圓十裡，就這麼小一間客棧，也不知道有沒有客人，肉嫩不嫩，可別柴了啊！」
之前那個鬼說：「你是不是傻，肉嫩不嫩關咱們啥事，咱們只要心。」
「對對對。」
「而且你放心，就算沒有客人，也肯定有老闆在。瞧，門口掛著燈籠呢。」
「對，有個老闆也行啊！」
「不過，就一個老闆肯定不好，咱們倆不好分啊……」
他們在門口說話的功夫，不光唐舒和展昭醒了，林詩音畢竟會武，也被吵醒了。小蝶則身為丫頭，歷來是睡在外間的，小姐一醒便會醒，這點兒動靜更是足以吵醒她了。
甚至就連店老闆，包括同住店裡的那幾個走鏢的都醒了。
大家出門在外的，沒有哪個是不警醒的，尤其是他們還是兩兩一間，特意安排了人守夜的。這不，一有動靜，立即就將同伴喊醒了。
此刻，正通過窗戶，小心的往外面瞄呢。
這一聽清外面說的話，認出來這兩個是鬼，頓時嚇得腿都哆嗦了，「老，老大。」
「別怕。」那老大道：「店裡不是還有其他客人麼，那個男人還提著劍，看著就不簡單，或許……」
底下那小弟哆哆嗦嗦的說：「老大，他們再不簡單，也不可能不怕鬼啊！」
似乎老天想打他臉似的，這走鏢的話音才剛落，展昭便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問那兩個鬼：
「聽說，你們是來吃人心的？」
第 79 章
扒窗口往外瞧的頓時激動了，臥糟, 勇士啊！店老闆卻是有些著急, 在後面喊, 「俠士, 你快回來啊，你是人，他們是鬼啊！」
「沒事的。」唐舒慢吞吞的走了下來，往那閑閑的一坐，「看戲就好。」
她這副淡定的態度，顯然也感染到了店老闆。
畢竟有些武功高強的俠士，的確是可以收拾一些小鬼的。他以前也有幸見過一幕, 只是時間太久, 剛才一瞬間沒記起來。
林詩音和小蝶也相繼下來了, 「國師。」
唐舒沖他們點了點頭。
聽到『國師』二字的店老闆一瞬間險些給跪了，還是唐舒看了他一眼，道：「可別，不太習慣。」
店老闆：「……」
別說笑了, 您老可是國師, 哪能不習慣被別人跪。
這時候，那個老大帶著幾個走鏢的也下來了。适才，唐舒還聽到他們在上面說：「姑娘們都下去了，你們好意思慫在樓上？」
兩個鬼見了展昭先是一愣，然後又瞅見了裡面的唐舒等人，一瞬間口水都下來了。
「好嫩。」
「你管嫩不嫩呢, 有心就行。」另一個鬼捅了他一下，原本看展昭覺得不錯，現在又瞧上了裡面的唐舒。
「喂，你讓一讓，我們對你沒什麼興趣。」
這兩隻鬼，說著就要饒過展昭。卻是見對方劍都沒出，一人一腳就直接踹飛了出去。
「你們吃過人心？」展昭問。
「這倒還沒。」那兩隻鬼尤不覺得害怕，還在嘀咕，「這人為什麼能踹到我們，不應該打不到的麼？」
「你是不是傻，以前咱們是沒靈體，現在有了，當然能打到了。」
「你才傻，咱們可是鬼，怎麼能打不過一個人。」
「是哦。」
於是眾人就又瞧見這兩隻鬼沖了上來，展昭再次一腳一個踹飛。然後更狠的是，竟像綁人類惡人那般綁了起來。
兩個鬼：「……」
屋內店老闆加幾個走鏢的。
其中有一個忍不住問：「繩，繩子，綁得住麼？」
「應該能吧……而且看他一腳一個踹得挺簡單的，那兩鬼也是腦殘吧，直直的就往前沖。」
沒吃過人，而且智商如此掉線，唐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被那不知名的東西蠱惑得幹出這種事情。
這兩隻鬼身上也沒啥執念，估計是莫名其妙的還沒被牛頭馬面帶走，這才有了這一糟。跟鄔能的家人不一樣，所以唐舒直接抬頭超度，送他們去地府報到。
做完了這個，才道：「關門睡覺。」
展昭和林詩音小蝶齊唰唰跟上，剩下幾個走鏢的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的呆了半晌，「老，老大，完了？」
「是，沒事了，咱們也睡覺去。」那老大道。
「那些是什麼人啊，那姑娘竟然就那麼一揮手，兩個鬼就沒了。」其中一個忍不住抬頭看了看，見沒人才敢繼續往下說：「晚上的時候，虧得老大聰明，沒讓咱們多看哪。」
那老大說：「知道就好，以後出門，管好眼睛管好耳朵管好嘴。」
又態度客氣的朝店老闆打聽，「不知那四位客人是？」
「其他三個我不清楚，不過剛才出手的那位姑娘，我聽他們喊她國師。」老闆說完，也不多留，「大家都早些睡吧，這回，是真的不早了。」
「是是是。」幾個走鏢的趕緊應聲。
心中卻是驚訝萬分，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在這荒郊野嶺的住個店，竟然都能碰到國師這種大人物。
不過想想也是，那麼漂亮的三個姑娘，尤其是出手那個，他們走南闖北這麼些年，就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根本就是怎麼想都不簡單。
若是最近江湖上盛傳的那位唐舒唐國師，倒也正常。
「怪不得隱隱要有江湖第一美人的名頭，如今看來，果然是實至名歸啊！」有人忍不住感慨道。
等到唐舒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這幾個走鏢的早早就起來了，一直到她離開，對方還沒走，反而是站在後面目送了很久。
等他們走得瞧不見了，那老大才一聲令下，其他人連忙給搭車駕馬，準備離開。
等走了沒多久，卻又撞上了那個趕車的車夫。
為首的老大奇怪道：「你怎麼回來了，國師他們呢？」
「他們說之後的路自己走，就用不著我了，給我結了錢款，我就直接準備回去了。」車夫道。
他趕著一輛車，後面還跟了兩匹馬，是唐舒送的，因為他們帶不走。
車夫特別高興，這一趟少走幾天不說，錢還沒少，又白得了兩匹馬，簡直是趕著車都能哼一曲。
回了家，又能給家裡的婆娘多填兩件新衣服了。
那邊唐舒之所以讓車夫回去，是準備趕緊回京了。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基本可以確定，一定是什麼東西影響了這些妖鬼。
她跟展昭是道行太高，水三娘也沒影響，但這些比較低級的精怪就不一樣了。
是時候去一趟畫裡了。
她召來了雲，帶著展昭，林詩音和小蝶就回了京。先將二人送到京城，再給了自己的權杖，便和展昭去了城外那座寺廟。
那座廟裡依舊熱鬧，只是大家都在前面燒香，少有人去後面。
唐舒和展昭進了門，便直奔後院而去。有和尚要攔他們，卻被身邊的另一個和尚攔住了，「住持吩咐了，說這二位來了，不用管。」
唐舒和展昭一路去了後院，卻也沒有見到住持，只一路到了畫前。
這一回他們知道了怎麼進畫，便選了那九尾貓在的地方，直接進去了。這才一進去，就瞧見了正主正在——捉毛線球。
那是一顆大樹，上面吊滿了毛絨絨的毛線球，九尾貓正是撲完了這個再捸那個，玩得十分開心。
等玩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拿尾巴甩來甩去的，九條尾巴將毛線球甩得晃來晃去，晃得他一個忍不住，又躍了起來。
展昭也有些手癢。
好在他的習性大多是人，是以皺了皺眉，感慨道：「貓果然很喜歡玩這些。」
「那回去後，在院子裡裝一個。」唐舒隨口道。
展昭：「……」
他震驚的看向唐舒，這，這，這話什麼意思，是已經知道了？
唐舒也這才反應過來，千防萬防，還是沒能樣樣都防住。畢竟是已經知道了的，裝不知道，有時候反應很難隨時應變。
不過她臉皮厚，壓根沒看展昭，而是走向那只還有玩鬧的九尾貓。
九尾貓定然是知道他們進來了的，但卻還在玩，等唐舒過去了也不理她。於是唐姑娘乾脆手一伸，就將毛線球拎高了些。
九尾貓：「……」
九尾貓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很是讓人討厭。」
「我當然知道。」唐舒將毛線團放開，同時說：「但你知不知道，客人來了將之視之無物，也很不禮貌。」
九尾貓說：「我又沒有請你們來。」
唐舒說：「但我們已經來了。」
九尾貓掃了一眼展昭，「沒什麼問題啊，所以你們這是回來做什麼的。」他突然想到，「莫不是外面有人在找那個瘋老頭兒？」
唐舒剛要問什麼瘋老頭，就突然想起，這指的恐怕就是老頑童了。
老頑童當然不是瘋子，但他那不修邊幅的模樣卻很像瘋子，尤其他還在一副畫裡，想將畫中的蜜蜂發展壯大。
九尾貓悠閒的搖著尾巴，想著那天他多畫出一隻來，那個老頭兒手舞足蹈的模樣。
嗯，鬍子很有趣，改天可以去抓一抓。
「他不想出去，告訴外面的人……」
唐舒打斷他的話，說：「我們不是來找周伯通的，我們是來找你的。」
「找我？」九尾貓稀奇道：「找我能做什麼？」
當然是問問題。
眼下四處都是草地，沒有地方可坐，唐舒便自己取出兩張椅子，一張給了展昭，一張自己坐下。
她說：「外面有一樣東西，可以影響人的神智，你知不知道？」
「嘿。」九尾貓笑了，他一個翻身變成了蹲坐著：「我在這畫裡是王，出了畫還不一定打得過你，上哪裡去知道這種事情。」
唐舒說：「可是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原本在畫裡的時候不過是我無聊畫出來準備做小貓的，因為太喜歡所以注入的心血也多了些。裡面只有能量，那些什麼蠱惑人心的本事，全是你們人類不知怎麼折騰出來的。」九尾貓很不高興，「要是我做的，哪能只有那麼一點兒本事，應該是個人都能影響到才是。」
唐舒這才知道，原來邪帝舍利之所以能影響得小王子開始要謀反，那個什麼周小小敢去追丁月華，並不是它原本的作用。
即如此，就只能猜測，或許是因為魔門的那些高手注入的內力。
當然，也並不一定對。
就聽九尾貓接著道：「外面出了事你不去找那些牛鼻子老道，過來找我做什麼，讓他們算一算，不就好了。」
「哦，就之前幫他融合貓丹的，不就挺好。」
九尾貓指展昭，用的也不是爪子，而是尾巴。他尾巴多，想怎麼晃怎麼晃，其中一個指了展昭，另一隻還有晃毛線球。
晃著晃著，就又想去抓了，唐舒眼急手快的一把將毛線球拉起來，惹得九尾貓十分不悅。
「我看我是對你太好了。」九尾貓不滿道。
唐舒正要笑著說什麼，就見地動了。
就像上次白玉堂差點兒掉下去的那樣，地突然空出一個大洞來，就在唐舒腳底。再一看展昭，已經連人帶椅子的瞬移到一邊，而且給綁到樹上了。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間，就是以展昭的本事，都沒反應過來。
唐舒這才明白，九尾貓說他在畫裡就是王，是什麼意思。
這畫竟是他想怎樣就怎樣，根本不考慮科不科學的。
只可惜她並非白玉堂，腳下也不需要借力，直接就憑空升起。看著九尾貓，直接給腳底下墊了朵白去。
九尾貓說：「我的畫裡沒有雲。」
然後，雲就沒了，沒了，沒了！！！
唐舒又開始往下掉，她只得繼續使用七秀輕功。好在這輕功不需要落地，能一直在天上飛。
但這只九尾貓顯然沒有放棄，只聽他「喵」了一聲，頭頂的天空像榻下來的天花板似的，也跟著落了下來。
唐舒：「……」
這特喵的是壓根不給活路啊！
再看腳下面，大坑裡已經有了滿滿一池子水，好在還挺清澈，不是泥水。
唯今之跡，就只有掉下去了。
只是她身上的衣服都是薄而好看的，幹著還好，一濕肯定啥都能看出來了。這只貓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唐舒豈能讓他如願。
想也不想，直接在空中變回虎身，一隻白色帶黑紋的老虎便出現了，然後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九尾貓滿意了，「讓你不讓我玩毛線球。」
滿滿的一副，你不讓我玩毛線球，我就讓你去玩玩水。
貓咪不喜歡水，所以他就喜歡讓人往水裡掉，唐舒現在變成了老虎，更是一掉進去就濕了毛。
濕毛的感覺可不好啊，九尾貓得意的晃著毛尾巴。
他繼續去玩他的毛線球去了，那顆樹也被他移到了另一邊。教訓完唐舒，他也沒有過分的『趕盡殺絕』，而是將這裡變成一個小湖泊，可以輕易遊上去的那種。
展昭折騰了半天，也沒弄開綁著自己的繩鎖，這時候倒是放開了，趕緊趕了過來。
「唐姑娘。」他喚道。
唐舒慢吞吞的遊了上去，不高興的甩了甩毛。
自從來了這裡，她幾乎處於一種無敵的狀態，也太輕敵了。誰又知道這只看起來軟軟萌萌的九尾貓，不高興就要讓她濕一濕毛呢。
滿身的水往下滴，感覺的確不大好。
衣服在變成虎身的時候自動消失，雖然變回來還在，但肯定也是濕的。這邊還有展昭，包括不知道多少的精怪，著實不是變回來的最好時機。
忍不住又甩了甩頭，妄圖甩掉毛上的水。
展昭已經伸手摸到了腦袋上，唐舒正要躲，發現手上帶著熱氣，那是內力。內力滑過，毛髮瞬間就幹了，簡直比烘毛機還好用。
於是她也不躲了，任由展昭將她整個虎身的毛全弄幹。
毛一干，又是一隻毛絨絨的大老虎。
唐舒覺得輕快極了，進而又想起，內力她也有，她自己不也能弄幹麼……算了，反正已經幹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回頭一看那只九尾貓玩得實在高興，唐舒不敢再去打擾，畢竟在這畫裡，她可不是對方的對手。
「走吧！」她說。
反正該問的也都問到了，沒有再留的必要。
出畫的時候，唐舒已經變回了人身。那個住持還是沒有出現，她跟展昭二人便自行出了寺廟，回了京。
國師府內還算熱鬧，畢竟現在人多。
楚留香和胡鐵花倒是還沒走，兩人也不知道是自覺教的抵不了酒錢，還是看寇仲和徐子陵真的挺有天份。
唐舒也不在意這個，她在意的是，「腳怎麼了？」
說的是寇仲，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呀！」徐子陵笑道：「摔的。」
「學輕功摔的，怎麼了？」寇仲回頭沖他道：「我摔了說明我學得勤奮，不像你，偷懶！」
徐子陵笑得更歡，「行行行，你勤奮。」
那邊胡鐵花卻是不給這個面子，當即道：「人家子陵可也被你拽得摔下去了，只不過人家運氣好，沒扭到腳。」
這一提，寇仲更生氣了。
胡鐵花還很歡快的給唐舒爆料，「你不是將林詩音接到國師府了麼，她今天快午飯的時候帶著丫頭小蝶來的。」
「當時我們的寇大俠和徐大俠正在學輕功呢，飛到一顆樹上下不來了，兩人抱著樹枝哇哇亂叫。」被胡鐵花這麼一形容，就顯得很有畫面感，「林姑娘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當時我跟老胡出去接人了，也沒人管這兩人。」
「結果吧……」
「好了好了我自己說。」寇仲坐在那裡，氣忽忽的說：「我就是因為看到人家太漂亮，一時沒抓穩，還把子陵給拉下去了。」
胡鐵花哈哈大笑，笑完了才樂道：「其實你要不把徐子陵也拖下去，自己的腳也沒啥事。被他那一壓，這才……」
「不過放心，放心，之後我給你捏一捏，保證一個星期就好。」
唐舒懷疑的看著他，「傷筋動骨一百天。」
「他這又沒傷到筋骨，習武之人常見的問題而以，我們以前都遇到過。」胡鐵花樂呵呵道。
寇仲已經被笑了半天了，這會兒唐舒回來又來了一糟，簡直被嘲得都想鑽地底下了。
「我先去休息，休息，休息了。」
他嚷嚷著，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我去看看他。」徐子陵也笑著去了，只剩下唐舒展昭和楚留香胡鐵花，她才問起「林姑娘呢？」
「在跟顏查散交流呢，你真打算讓她來幫忙？」楚留香問。
唐舒點了點頭，「怎麼，不好？」
「挺好。」楚留香道：「只是我突然想起，我家裡還有三個閑著的妹妹，不知你要不要。」
是李紅袖三人啊，這三個姑娘，可是每個都有些不同的本事。
「要。」
她說：「當然要。」
第 80 章
有新的人員，唐舒不可能不歡迎。朝廷中別的部門不歡迎女子, 她這裡卻是不拘男女, 只要有本事就行。
難得楚留香肯捨得, 唐舒又怎麼能放過。
「我還要出門一趟, 如果她們來了我還沒回來，就去找顏查散，讓他安排工作。」唐舒說：「至於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今天在畫裡雖然被九尾貓折騰了一糟，但卻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起碼證明，這一次的事情，跟畫中的東西無關。而九尾貓不知道, 一些道士卻有可能知道。
看著時間還早, 唐舒決定進宮一趟, 看看能不能在張道長和賈道長那裡得到點兒消息。
進宮的時候，正巧撞上了剛好出來的包拯。
二人和包大人打了招呼，得知某地大旱，收成大減, 皇帝正為此事愁得頭髮都快掉光了, 估計沒什麼空。
好在唐舒身為國師，是能隨意進出宮的，也不用特意再去麻煩皇帝開口。
她帶著展昭進了宮，找了個小太監，問明張賈兩位道長住在哪裡後，便直接過去了。
去了方才知道, 這兩位在宮中待遇極高的道長，生活得是真叫簡樸。在富麗堂皇皇宮之內，難得看到幾間這樣平凡的小屋，外加一個只有一口井，裡面種著一些花草的小屋。
院子裡有一個小男孩兒正在練功，唐舒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當日她在花燈節上救的那個。
小男孩兒練的好好的，突然就瞧見院門口多了兩個人，不，是一隻老虎和一隻黑貓。
「哇！！！」
小孩兒馬上就又哭了，「老虎要吃我，都追到皇宮裡來了。」
唐舒：「……」
展昭：「……」
看著聽到動靜著急忙慌跑出來的賈道長，唐舒也只能攤了攤手，表示這真的不怪她，她也沒有故意恐嚇小孩子。
賈道長跑得急，腳上連鞋都沒穿，估計是之前在打坐，聽到動靜跑出來的。
正要說皇宮裡哪裡來的老虎，就看到了唐舒二人。
他是看不穿唐舒的本體的，但卻聽張道長說過，唐舒的本體是一隻大老虎。他這個徒弟跟張道長一樣，天生靈眼，自然看到的也是老虎。
「別怕別怕。」徒弟是心中寶，自然得趕緊哄，「那只老虎她不吃人的。」
小徒弟可不好騙，「你胡說，書上都說了，老虎都吃人。」
賈道長：「……」
賈道長只能想方安慰，這只老虎真不吃人。但小徒弟可不好騙，在他眼裡，老虎都吃人。
這可頭疼了。
他這徒弟平日裡乖得很，很少哭鬧，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怎麼哄。還是聽到動靜過來的張道長得知了原尾，說了一句，「這只老虎剛剛在外面吃過肉了，飽得很，暫時不想吃人。」
「哦，哦。」小男孩兒頓時被哄住了，小聲道：「那我們趁他不吃人，趕緊走。」
張道長說：「不必這麼害怕，你先回屋裡呆著，我們去跟這只老虎談談。」
小男孩兒道：「不，不好。」
「怕什麼。」張道長說：「你師父還有本道長都是高人，何懼老虎？」
小男孩兒想了想，似乎覺得是這麼一個道理，便躲回屋裡去了。
一旁的賈道長看著張道長忽悠他徒弟，自己卻哄了半天哄不住，自是又有些生悶氣。不過也沒生片刻，就又看向了唐舒二人，「我們還是到隔壁談吧，小孩子有些害怕。」
唐舒自然沒有意見。
畢竟她是最不想聽小孩子哭的，那魔音……尤其還是被她嚇的，簡直罪過，罪過。
隔壁就是張道長的院子，同樣的模樣，只不過少了一個哭鬧的孩子。唐舒也不廢話，直接說明了來意。
然而張道長和賈道長卻搖了搖頭，「此事我們亦是無能為力，自從得知此事之後，我二人連蔔數卦，卻只卜出了姑娘你還有展……」張道長說著瞪大了眼睛，「上回見還只是依稀有個貓影，我還當是看錯了，這回倒是十分清晰了。」
展昭：「……」
展昭直覺的看向唐舒，卻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顯然是早就知道。
果然。
之前在畫中察覺到的並不是假的，唐姑娘是早就知道了。
當時還有九尾貓的事情引走了展昭的注意力，這一回卻是沒那麼一隻貓了，所以展小貓的腦袋直接當機了。
真，真，真的知道了。
他想。
但張道長卻顯然不知道他心中翻起了什麼巨浪，依舊在說：「怪不得唐姑娘一聽到是貓就想到了展護衛，原來該是早就知道了吧！」
果然是早就知道了，展昭想，只是他以為不知道而以。
但是哪裡露了餡呢……
展昭思維不由自主的擴了出去，還是強行拉回來，讓自己跟著聽正事。就聽張道長又道：「實則是我二人修為還不算特別高深，這世上或許有能算得出來的，只是還需要姑娘和展護衛自己去找。」
唐舒點了點頭，心道，即如此，那就只有先去找找那個高人（瘋老頭兒）了。
離開了張賈兩位道長那裡，展昭的心思又開始飄。好不容易自己止住，強行找了個話題，「我們這就要出宮麼？」
唐舒搖了搖頭，「去找趟皇帝。」
展昭有些奇怪，之前不是說了這次進宮不打擾皇上了麼。不過唐舒做的決定，他倒是也不會說什麼。
只是有了新的奇怪的點兒，自己是那只黑貓的事情被發現，倒也不顯得那麼彆扭了。
唐舒要找皇帝，其實也是因為在宮門口和包大人的聊天。
其實三人也沒說幾句，但她卻聽到了有地方大旱，糧食收成大減的消息。
要換到現代，偶爾一年出現這種情況，也有水井澆水，縱是不如雨水，也只是當地農民首先收入不好，糧食亦會稍微有些漲度，國家亦會調控，不會漲得太狠。而且因為交通發達，多從國外進口，這一年不會有太大影響。
但要放在古代，這卻是要死人的，而且死的還不少。
在這件事情上，她沒有什麼大能耐。
畢竟她的本事，她得到的劍三系統，都不是什麼能穿越古現代，將另一邊的東西全體搬過來的。而且朝廷也肯定早就派人去賑災，只不過即便如此，有些悲劇還是避免不了。
交通不夠發達，路程太慢，就算沒有貪官從中作梗，這件事情落實下去，也非一兩日之事。
但這卻是給唐舒提了個醒。
對於這一次的事件，她做不了什麼，但她手裡有一些比較抗旱的植物。
例如，土豆。
哪怕後世那般發達，食物多種多樣，這種食物卻還是經常被端上餐桌，甚至得到一部分人的狂熱追捧。更別說古代很多貧苦人家根本不講究什麼口感，只要能吃，不餓肚子，就挺好。
而土豆剛剛好合適，吃法也多種多樣，就是最簡單的燒煮都特別好吃，還頂餓。
而且唐舒手裡，剛好有些土豆。
不多，但卻是生的，可以做為種子，一個能切好幾份，到時候往地裡一種，就能翻出很多倍。
暫時頂不了什麼大用，但卻可以慢慢發展，到最後家家都能種。
而且這東西產量高啊！
唐舒是不知道這東西原本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境內的，但現在是沒有的。因為她這一路從來沒吃過，也沒聽說過。
所以越想越覺得有用，唐舒就這麼去找皇上了。
皇帝正剛剛又打發出去一撥大臣，為的還是賑災的事情。聽聞唐舒來了，趕忙請了進來。
結果唐姑娘一進來，就丟出一個大麻袋，裡面也不知裝的什麼東西，看著卻是不輕。
「這是什麼？」饒是皇帝見多識廣，也不由被這一幕搞暈了。
他還想起上次南王世子屍體的照片也是這麼隨便丟的，只不過沒有麻袋。頓時頭更疼了，這邊他還沒處理完呢，不會又出了個造反的吧！
平日裡他這皇帝當得挺好，看著也是天下太平，怎麼這麼多心懷不軌盯著皇位的。
好在，皇上及時發現，這袋子裡裝的不像是個人的模樣。
唐舒已經蹲了下來，一拉便解開了口子，乾乾淨淨的地上頓時滾出了十七八個土豆，有的還沾著泥。
「叫土豆，是吃的。」唐舒解釋道。
「哦。」皇帝知道了，「原來是吃的啊！」搞成這樣，朕還當又出什麼大事了呢。
「去，小莊子送去廚房，讓他們看著做。」
雖然他不認識，但廚房裡的廚子肯定認識這是什麼。
一旁小莊子很機靈的上前，也不在意土豆上的泥土，直接抓了放回去，但要將繩子系上時，卻犯了難。
他從沒見過這樣材質的袋子，也沒見過這種合口的方式。
還是唐舒說：「先等等，呆會兒皇上或許就不想吃了。」
皇帝疑惑的望了過來，「給朕送吃的，朕還不想吃？」難道很難吃？那他這新封的國師送過來幹嘛！
他看了一眼唐舒身邊的展昭，可展護衛也是一頭霧水，比他多知道不了多少。
唐舒這才道將自己送土豆來的原因道出，又說出這東西的種植方法，重點是耐旱，而且產量高。
她這個圈外人都能想得到的問題，皇上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只一聽，便明白了這土豆的好處，臉上頓時就顯出了喜意。
「那是不能吃，那是不能吃，得留著，得留著。」皇上連聲道。
「朕莊子上的那個小暖盆，也不用種什麼菜了，直接種這個，等明年開春，爭取讓這一袋土豆翻個幾倍。」
皇帝道。
他心中明白，種子越早變多，就能越早分發下去，入地耕種。
如若真如唐姑娘所言，這東西耐旱且產量不低，那以後也就不用整天擔心哪裡會不會不下雨了。
而此時，唐舒也便不用再說什麼了。
皇帝整天幹的就是這些事，對這種大事自然也比她更加瞭解。之後的事情，也自然會妥善安排，她只需要拿土豆就行了。
不止這一袋，她還有幾袋呢。
這還是當初一時好心，看一個賣土豆的老農因為交通問題賣不出去，便給全包了。誰成想，這時候倒是要起到大作用了。
可見人哪，還是得時時刻刻心好一些，保不齊什麼時候，回報就來了。
東西有些多，都堆到禦書房顯然不太合適。唐舒順手接過小莊子那裡的那一袋，又收回了背包空間。然後跟了上去到了庫房，全堆在了裡面，這才直接出了宮。
她這才出宮，那邊皇帝的各種賞賜就又到了。
還一併送來了十個宮女。
唐舒掃了一眼，個個貌美如花，若不是自己就好這口，她就要懷疑是不是皇后娘娘吃醋，皇上為了以證清白，這才將這麼好看的宮女全送出了宮。
楚留香和胡鐵花見了，不由道：「唐姑娘好享受。」
唐舒點了點頭，「還好，還好。」
這兩人又看向展昭，「展護衛好服氣啊！」美人環饒，怎能不美？
展昭卻是滿懷心事，無法理會到他們說的點，只在想著，唐舒已經知道他就是那只小黑貓了，要怎麼辦？
要怎麼辦！
怎麼辦！
「展護衛。」唐舒突然回頭，喊了他一聲。
展昭立馬就站直了，「在。」然後眼巴巴的瞅過去，一下就把唐舒給看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唉呀呀，這可咋整，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展昭：「……」
展昭一臉無奈，耳根通紅的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當天晚上。」唐舒倒也不瞞著，然後毫不意外的看著這人連臉都紅了，結結巴巴的說：「那，那怎麼不說。」
唐姑娘輕笑道：「為了讓你自在點兒。」
展昭：「……哦。」
唐舒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吃飯睡覺，明天還要出門，可莫不要起不來。」
「不，不會的。」
展昭想，就算不睡覺，他也起得來。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唐舒展昭和眾人一起吃過早飯，還未來得及走，便已經有人到了。
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楚留香才提到的李紅袖三人。
「昨晚恰趕了個不巧，城門關了，把我們三個給關到外面去了。」這三人一被帶進來，便有一名女子抱怨道。
這聲音是又嬌又柔又軟，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胡鐵花唉唉了兩聲，道：「咱們這宋甜兒姑娘說話，是越來越好聽了。」
「她的好聽，難道我的就不好聽了？」另一個女聲問道。
胡鐵花哪裡敢惹，趕緊道：「也好聽也好聽，我們的蓉蓉姑娘和紅袖姑娘，也一樣都好聽著呢。」
寇仲和徐子陵正要離開去練功，卻是突然瞧見三個漂亮姑娘進來，一瞬間看得眼睛都值了。
「你看，我說的，留在國師府好吧，不光現在有武功學，身邊還全是漂亮姑娘。」
寇仲自得道。
徐子陵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咱們現在該去練功了，練不好，就或許不能留下了。」
「再看一看，不差這一會兒。」寇仲忍不住道。
他走得也很慢，分明是往出走的，卻慢吞吞的半天挪不出一步。直整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尤其是新來的李紅袖三人。
被這麼一瞧，寇仲和徐子陵也不好意思再多留，便直接離開了。
「都說我們的紅袖姑娘博聞強記，那知不知道，剛才那兩位都是什麼人呀！」胡鐵花故意為難道。
李紅袖還沒說話，宋甜兒便先看不下去了。
「你這人怎能這樣，我們家李姑娘是博聞強記，又不是世間之人皆識。方才那二位，觀著即不像是什麼皇親國戚，武功瞧著也不至於入了江湖名人榜，李紅袖縱是再強，又怎麼能知道是誰？」
她的聲音一向軟軟的，縱是說著這樣的話，也顯得氣勢不太足，到最後更是饒回了她家鄉的話，林詩音都聽懵了。
唐舒也是靠猜的，才猜了出來。
胡鐵花亦是頭疼道：「好吧好吧，我知道是我強人所難了。」
「其實並不難。」李紅袖突然開口道，「方才那二位，走在前面的那位應當是徐子陵，落後一步的應叫寇仲，不知是與不是。」
胡鐵花這下奇了，「你怎知道？」
李紅袖高深莫測的抬起了頭，胡鐵花圍著她轉了兩圈，「一定是老臭蟲告訴你的，對不對。」
「你知道還問。」
李蓉蓉在一邊道：「我們家楚大俠傳過來的家書中，可是明確說了自己最近在做什麼。對於他的那兩個只能算半個徒弟的人，亦是講了一講。方才那兩人的性格又如此鮮明不易混淆，我們又如何能猜不出來。」
說完這些，她才看向唐舒，「這位想必便是皇帝新封的國師，唐舒唐姑娘了吧，真是久仰久仰。」
「客氣了。」唐舒說：「我這出名，也沒出多久。」
李紅袖笑著道：「這可不然，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經開始傳姑娘與……這位展護衛的事情了。」
唐舒笑了，「當時只是江湖傳言罷了。」
還是陸小鳳給折騰出來的。
遠處，正乘著船準備出海的陸小鳳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搖了搖頭，自我感覺良好的說：「一定是有人想我了。」
「可惜呦，陸大俠要出海嘍。」
第 81 章
李紅袖，蘇蓉蓉, 宋甜兒, 這三位姑娘可不光長得好看, 且每個人身上都會一些功夫。更別說, 其中李紅袖的記憶力，和對天下高手的瞭解。蘇蓉蓉琴棋書畫樣樣通不說，實用性的亦是有醫術，還有易容術。
宋甜兒一手暗器出神入化不說，還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天真活潑，有她在, 氣氛都是輕快愉悅的。
有這三人加入國師府, 唐舒自然大為高興, 只是……她看向楚留香，你現在跟這三個姑娘說了沒。
楚香帥搖了搖頭。
他亦是昨天看到林詩音才想到的這事，才問過唐舒要不要了，卻還沒來得及跟這三個姑娘講。
唐舒懂了。
不過無防, 現在講也可以。
唐舒把地方留給楚留香, 自己跟展昭則去找了顏查散。林詩音跟小蝶當然一併跟上，一起去了。
顏查散一夜未睡，早飯也沒去吃，而是端進了書房吃的，這會兒的模樣簡直禿得不成樣子。
「嘖嘖。」唐舒說：「可是又要來三個美人，你這樣的形象, 真的好麼？」
「正事要緊。」
顏查散說完，才反應過來，「又要來三個，誰？」
林詩音道：「顏公子或許聽過，她們便是楚留香身邊的三個妹妹，分別是蘇蓉蓉，李紅袖和宋甜兒。」
顏查散奇道：「她們三個似乎並不會道術啊！」
唐舒點了點頭，「是不會。」
「所以都負責在府內整理案件麼？」放下手中的筆，顏查散實事求事的說：「國師應該清楚，我們現在用不了這麼多的人。」
唐舒也點了點頭，「但現在用不了，不代表以後也用不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顏查散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不懂的是這有什麼好憂的。以他的想法，在宅子裡整理卷宗這樣的事情，有無數學子會爭著做，他們自可以從中挑選有才學，人品佳的，哪至於這麼急就定幾個外行。
唐舒掃了他一眼，「你莫不是歧視女性？」
顏查散趕緊搖頭，笑話，你上司是個女人，你敢說你歧視女的，那是不想幹了？
他雖然有些迂腐，但卻並不傻。
而且他也是聽說過蘇蓉蓉等人的，心中明白這些人的本事並不比一般男人差，甚至很多人都不及他們。
只是，「這案卷卷宗她們都沒接觸過，難道要重頭學？」
「差不多就行了。」
唐舒說：「招她們進來，也不是為了這個，而是另有用處。」
「你先隨便安排著。」唐舒沖顏查散道：「她們的能耐不在妖鬼上，而在於對江湖的瞭解，到時候……」
唐舒輕聲道：「我可不止要整頓妖鬼界，江湖一樣要動一動。」
顏查散聞言神色一頓，然後便有些激動。
對於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他亦是早就覺得有問題，只是這習慣乃是多年形成，並非他覺得不好就能改，是以也只能歎息。如今國師願意出馬，又招了這麼些人，或許可行？
唐舒倒是無意多說，畢竟江湖的問題由來已久，且也不是一兩日就能解決的。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妖鬼之事，最好能找出那個影響妖鬼心智的東西，儘快毀掉。
這是一樁比邪帝舍利還要麻煩的事情，邪帝舍利最多引起江湖大亂，而這東西卻可能引起天下大亂。
顯然更加急迫，且必須要加緊去查。
上次邪帝舍利一事之時，她尚且還只是跟在展昭身邊幫忙的。而如今，卻是整樁事情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壓力之大，自然不能與當時相比。
「還有我。」展昭站在她身邊道。
唐舒心下一定，點了點頭，道：「嗯。」畢竟，「你可是跟我一起出現在天相中的小貓啊！」
展昭耳朵尖一紅，「嗯。」
唐舒心想這可怎麼著啊，隨便撩一撩就紅耳朵，這要等成親了要洞房可怎麼辦……算了，她想那麼遠做什麼。
二人回去時，楚留香顯然已經同蘇蓉蓉三人商量好了。
「我們三人平日裡也便只是幫他管管莊子上的事情，以及處理一些其他的事情，例如將他弄來的錢財分給一些需要的人。姑娘這裡是國師府，想來是不養閒人的。」
蘇蓉蓉坐在那裡，神色平靜的說：「我們商量過了，若是可以，我跟紅袖可以來試試。我們的本事想來縱是楚留香沒說，唐姑娘也聽過一些，多多少少，或是能有些用處。而我們平日裡也實在太閑，有些事情倒是也好。」
唐舒說：「所以這是答應了？」
「姑娘且聽我說完。」蘇蓉蓉道：「只是我三人平日裡閒散慣了，官家的飯怕是不太好吃。」
「這個你放心。」
唐舒說：「我這裡要相對寬鬆一些，沒那麼多規矩。」
蘇蓉蓉點了點頭，「且我們還要先試做幾個月，真實感受一下。如果實在適應不了，或者覺得自己幫不上忙只是白拿俸祿，便也是要走的。」
唐舒點了點頭，「這自是應當的。」
她從來也沒打算忽悠進來一個算一個，進來了便不讓人家走。自古以為，要讓人真心辦事，靠的除了信仰便是利益，亦或兩者皆有。
合則聚，不合則散，自是太正常不過了。
即全都談妥了，蘇蓉蓉便笑著道：「那我們二人便留下了，至於甜兒，只跟著我們便好。」
唐舒適才就發現，蘇蓉蓉提起時，只提了她和蘇紅袖，這會兒再一聽，便是確定了，「宋甜兒不一起來？」
「不了。」宋姑娘的聲音軟軟的，「我想了下，自己只會畫王八，想來也沒什麼用。」
「怎麼會沒用呢。」
唐舒說：「況且你們三個可以一起行事，取長補短。再者，你本也不能自己走，是要跟她們倆人呆在一塊兒的，還不如一起留下，還能多賺一份銀子。」
「適不適合，過上幾個月再說，蘇姑娘和李姑娘不也是這個意思麼？」
經她這麼一說，倒也確實是這麼回事。
宋甜兒道：「那便也留下吧！」
唐舒點了點頭，「至於要做什麼，暫時我還有其他要事，你們先跟著林姑娘一起便好，其他的，待我回來再說。」
李紅袖三人點了點頭，便送著唐舒和展昭出去了。
此時已經大半上午了，唐舒看著，再不走便又要吃過午飯才能走了，便直接準備召雲離開。
但卻又被阻止了。
一個穿著錦衣華服，衣服上卻沾著不少泥土，一看便不乾淨的人又來了。且他還不是走得正門，而是直接飛身翻牆進來的。
若不是看他這翻牆時的輕功，眾人免不了要嘀咕一句，這是哪裡來的瘋子。
只因這個人不光衣服髒得不行，就連頭髮亦是散開的並未束起，且一看就不知道是多少天沒洗了，並不柔順，也不服帖，而是四處炸著。
臉上更是半點兒也不乾淨，活像是十幾天未洗過臉了。
這般模樣，縱始不是瘋子，也該是個傻子。然而此人卻使得一手好輕功，雖只是翻牆這種小事，卻也是能看得出來其中不同的。
楚留香道：「是個高手。」
他看向李紅袖，「可能看得出來歷。」
李紅袖搖了搖頭，「江湖上並沒有什麼太過厲害的瘋子，要當真說起來，也只有一個不算瘋子的瘋子，叫周伯通。然則與此人年紀對不上不說，對方亦是失蹤有數年，至今不得下落。」
剛說了要加入國師府，這第一樁事就沒認出人，李紅袖著實是有些不甘心的。
蘇蓉蓉站在她旁邊，道：「此人還未出手，且再看看。」
李紅袖定了定神，輕輕的『嗯』了一聲。
眼前這人，看似瘋癲，但卻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純粹的瘋子。因為他闖入了國師府，且提起了劍。
明顯是沖著唐舒來的。
眾人紛紛看向唐姑娘，展昭更是已經將手放到劍上，隨時準備出手，然而唐舒卻在看天。
「這是在看什麼？」胡鐵花抬頭看了看，天上只有白雲兩朵，什麼都沒有啊！
唐舒說：「我在想，我今天是不是應該看看黃曆。」
胡鐵花越發納悶。
就聽唐姑娘繼續道：「上面一定寫著今天不宜出門，不然為何這一次兩次的，都沒走成？」
胡鐵花：「……」
楚留香倒是哈哈大笑，「有理，有理。」
有個鬼的道理，蘇蓉蓉和李紅袖看著他的目光，頗為有些一言難盡。宋甜兒恰站在他旁邊，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
實在是眼前的景象太過詭異，讓人實在是想不透。
不說別的，唐舒的名聲在外，更何況身邊還有吸收了邪帝舍利目前實力不明的展昭，再加上楚留香和胡鐵花都在，這個時候來國師府搗亂，是嫌活得太久了麼？
然而這個人還是來了，且來得這麼不尋常，打扮也這麼的『清新脫俗』。
一群人圍了一圈兒，看著那個『瘋子』，想知道他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良久，瘋子道：「我要跟你比劍。」
他指的人，自然就是唐舒。
展昭立即站到了前方，道：「我同你比。」
「不。」那瘋子突然哇哇大叫，「不要你，不要你，就要她，就要她。」
一瞬間，就又從正常人變回了瘋子。
唐舒：「……」
眾人：「……」
以往就聽人說過，不要試圖去理解精神病，一個精神病人出的題目，十個聰明人也未必答得上來。雖然眼前這個看著即像是真瘋，又感覺是在裝瘋賣傻，但卻一樣的讓人難以對付。
要是換個正常人，展昭此時完全可以說出數種理由代替唐舒出戰。甚至最簡單的一個理由便是，我非唐姑娘之對手，若你連我都打不過，又怎有實力去挑戰她，不過是等著落敗而以。
但眼前這個他……把自己整得不太正常。
「他是真瘋還是假瘋。」胡鐵花忍不住問一邊的楚留香。
「我看八成是假的。」宋甜兒答道。
楚留香倒是沒有答這話，只是問唐舒，「唐姑娘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唐舒說：「不管是真的腦子出了問題，還是假的精神病，我們這裡又沒有正兒八經的精神科大夫，也拆穿不了他。」
是大夫但不知道啥是精神病的蘇蓉蓉：「……」
她忍不住疑惑道：「精神病？是和瘋子一個意思麼？」
唐舒這才反應過來，古代並沒有精神病這個說法。於是簡單解釋道：「瘋子可以歸到精神病的行列，但精神病有輕有重，不止包括瘋子這一種。」至於再細微的，她也不是專門學這個的，也不太懂。
至於眼前這個，「既然有人想挨打，我怎麼能不成全他呢。」
唐舒微微一笑，看向展昭，「你說是吧，展護衛。」
她本就長得好看，這一笑則更是好看，展昭一時看呆了，點過頭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他本來是要幫忙的，展護衛懊惱的想。
唐舒卻已經躍過他，走了上前去，那個精神病趕緊指了過來，「你，趕緊撥劍，要打，要打，要打。」
「說一遍就行了，小孩子才一直疊字重複。」唐舒道。
誰料那人竟然說：「寶寶本來就是孩子，就是孩子。」
唐舒：「……」
眾人：「……」
胡鐵花忍不住感慨道：「這縱是裝的，此人卻也絕對堪稱厚臉皮界第一，起碼我就說不出來這種話。」
常年以不要臉自居的胡鐵花，竟是自願退居第二，也可謂是奇哉，怪哉。
國師府不算太大，卻也並不小，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可以痛快比劍的地方，正是寇仲和徐子陵常年練功的地方。
今日他們自然也在，只不過是徐子陵在練，寇仲因為腳傷沒完全好，只是坐在那裡打坐。
聽到動靜一回頭愣了，「那瘋子是誰啊！」
徐子陵卻是覺得這瘋子不簡單，正要讓寇仲莫要亂說，就見那個抱劍的神精病突然道：
「是寶寶，是寶寶，是寶寶。」
寇仲和徐子陵：「……」
楚留香等人已然無語，倒是唐舒突然神色一頓，想到了什麼似的，試探著問：「薛寶寶？」
對方神色一頓，但很快便又恢復了一副傻不拉嘰的模樣，「薛寶寶，薛寶寶，我是薛寶寶。」
明明是很可愛的話，但配上他這副模樣，便實在是可愛不起來了。
楚留香搖了搖頭，深深覺得，如果是裝的，那這個人也太對自己下得去手了。
唐舒卻揉了揉手腕，又將指頭掰得直響，心道，真的姓薛啊，那她猜的估計就沒錯了。她讓中原一點紅給這貨帶話讓他安份些，免得她還得去找他麻煩。結果這貨就是安份成了這樣，提前來找她了？
還是那句話，自己來討打，唐舒自然樂意滿足，畢竟是打別人，又不是被別人打。
寇仲起身，被徐子陵扶著，一瘸一拐的移到了邊上，同楚留香等人站在一處，把中間的空地留給唐舒和薛寶寶。
這就要打了。
說起來，自來了之後，唐舒真正交手過的高手，著實是屬得過來的。
用劍高手更是只有西門吹雪一人。
但薛笑人並不是西門吹雪，他同西門吹雪誰強誰弱唐舒不知，只是此人的劍道同西門吹雪完全不一樣。西門吹雪是全身心愛著劍，而在薛笑人而言，劍只不過就是殺人的工具而已。
兩人劍道不同，劍招自然也不同，但這對唐舒而以，卻是沒有太大的影響。
畢竟七秀雙劍是如此厲害，雷電法王的傷害那是眾所周知，抬抬腿就能收割一個小朋友（指遊戲裡的小號）。
那天同西門吹雪動手，算得上是她真正意義上在這裡用七秀的武功。畢竟鍵盤網遊和實物總有差距，有些不太順手。但今日就不同了，唐舒雖不說將其能用到爐火純青，但已然十分熟練，對付一個薛笑人，自然不在話下。
七秀的技能不光是凶，還美，雙劍華麗不說，衣帶飄飄還不會影響出招。
楚留香忍不住道：「厲害，厲害。」
「確是武功高強。」李紅袖道：「且劍招獨特，竟是此前聞所未聞，並未我所知的那些門派中的武學。」
她之前只以為自己博學多識，天下未能有不知之事，直到如今方才知道，她不知道的實在還太多。
「不光唐姑娘的劍招我看不出來，另一人也還暫時並沒有想法。」她說。
楚留香道：「這人武功亦是不弱，便是我上去了，都並非一定是其的對手。」
「由此可見，這唐姑娘的武功，高到了何等地步。」胡鐵花忍不住道：「當真是惹不得，惹不得啊！」
「妖法，道術，劍術，輕功。」楚留香一一數來，又道：「她竟是無一不會，又無一不精。」
說著，轉而看向展昭，「話說，她還有什麼不會的麼？」
展昭挺著胸，一臉的得意，「她什麼都會。」
眾人：「……」
楚留香忍不住道：「展護衛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都是跟著唐姑娘學壞了。」
可能展昭也覺得他這樣實在有些太不謙虛了，但又實在想不到唐姑娘哪裡不好。好在，他突然想起唐舒以前說過的一句話，順嘴便說了出來：「唐姑娘有一樣不會。」
「什麼？」胡鐵花頓時大感興趣。
展昭道：「她不能讓別人生孩子。」
楚留香胡鐵花等人：「……」
蘇蓉蓉李紅袖和宋甜兒，聽了這話竟是忍不住笑了出聲，「可不就是這麼個道理，她的確是不能讓別人懷上她的孩子呀！」
宋甜兒更是巧妙道：「照這麼一說，我們家的楚香帥，豈不是也有一樣怎麼也辦不到嘍。」
「是什麼？」問出來的一瞬間，胡鐵花就覺得自己一定問了個傻問題。
而也果不其然的，聽到宋甜兒道：「他不會生孩子呀！」
那邊寇仲和徐子陵本來正認認真真的看著場中，聞了此言也不由大笑，這實在是太有道理的一句話了。
男人到底要怎麼生孩子嘛，這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情。
縱是楚香帥本事再高，江湖聲望再大，也和他們倆個窮小子一樣，是怎麼也不可能生得出孩子的。
他們說著話的功夫，場上的打鬥卻是更加激烈。
李紅袖雖一直說笑著，但目光卻始終從未離開過，到此時才認真道：「方才那薛寶寶被逼得急了，曾使出一招，像極了薛衣人的成名劍法。但又有些不同，要比薛衣人的劍更加實用，也更加危險。」
楚留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再聯想到這個姓薛，莫不成……
「我見過薛衣人，他不長這樣。」楚留香搖了搖頭，說道。
李紅袖道：「我也沒說他是薛衣人。」
只再多的，他們便猜不出來了，只能繼續去看。
另外兩個才剛接觸武學的卻是啥也看不懂，然而寇仲和徐子陵卻也是一臉認真的看著，還在那裡評價著。
「國師武功果然高強，一看就是在壓著那個什麼薛瘋子打嘛！」說這話的是寇仲，這當然不是他看出來的，而是自己人在跟旁人打時，怎麼能滅自己人的威風。當然是要漲自己人的志氣，滅對家的威風。
徐子陵亦是跟著一本正經點頭，並道：「而且國師的招式都好美，跟看跳舞似的。」
「比跳舞好看多了。」寇仲道：「跟這一比，前幾天府上那兩個宮女跳的，就根本不好看了。」
前頭聽了這話的胡鐵花忍不住道：「那天你還分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那不是沒有比較的人麼。」寇仲也道。
胡鐵花正要再貧，卻是突然正了神色，「要結束了。」他說。
而場上的戰鬥也的確要結束了，薛笑人見實在不是對手，已然恨恨咬牙，準備施展輕功離開。然而唐舒卻早已防著他這一手，直接動手攔下，「既然來了，那便先別走了。」
說著，一劍將人蕩了回去。
「我國師府的地牢，好像還空著，閣下進去住一住？」
第 82 章
薛笑人自然對地牢沒什麼興趣，瞅住機會就又要跑, 當然, 毫無例外的又被唐舒打了回來, 還點了穴。
「壞人, 壞人，欺負寶寶，欺負寶寶。」這貨索幸不管不故，哭鬧了起來。
唐舒『呵呵』一聲，「再哭叫薛衣人來哄你。」
這話一出，薛笑人立即不哭了，也不裝了。唐舒一副了然的模樣, 顯然是早就認出了他是誰, 也知道他做過什麼。但這些不能讓他哥知道, 所以他慫了。
楚留香幾人則是稀奇的看著這一幕，「他跟薛衣人是何關係。」
薛笑人當即又開始鬧，「我是寶寶，寶寶……」
唐舒瞪了他一眼, 見他消停了, 才道：「裝瘋賣傻都能幹得出來，都不怕別人喊你傻子了，卻在意自己比不上親兄長？」
又回頭沖展昭道：「話說，咱們沒地方關，先送包大人那裡行不行。」
方才說地牢空著，只不過是唐舒為了顯得有牌面一些。實際上她這個國師府還是剛封下來的, 哪裡來的地牢。
展昭點了點頭。
卻聽胡鐵花多此一舉的問：「為什麼不關地牢，你們這地牢不是空著麼？」
唐舒：「……」
她也只能實話實說：「沒地牢。」
「不是有麼？」胡鐵花奇怪道：「後院裡我前幾天去逛的難道不是地牢？老臭蟲你不是也覺得像地牢麼？」
唐舒：「……啥？」
我家裡有地牢我不知道，你們卻已經去逛過了？
唐舒一臉的古怪，帶著薛笑人跟著楚留香胡鐵花到了所謂的地牢。這地牢十分隱秘，藏在假山下面，而開關便是移動假山。
唐舒看得一愣一愣的，正常人誰會想到去移假山，胡鐵花你怎麼發現的啊！
胡鐵花一臉得意，「原來唐姑娘你還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唐舒不想理他。
幾人順著階梯往下走了一段，下了地下，才發現這還真的是個地牢。而且是半邊旱牢半邊水牢的分佈，裡面各種工具齊全。
李紅袖訝聲道：「這是用來關武林高手的麼，竟然還有穿琵琶骨用的東西。」
穿琵琶骨，對武林高手而言算得上是一種十分重的刑法了。一但被穿了琵琶骨，那是縱有一身武藝也無法用出，等同於被廢。其作用還要高於挑了手筋腳筋這種，可見其的兇殘。
薛笑人一聽一這個，立馬就又要掙扎。
「你幹的壞事兒，夠不夠穿十回的。」唐舒問他。
薛笑人不說話了。
但唐舒沒準備體罰，她這裡有藥，能保證這人逃不出去。直接給薛笑人喂了就將他丟了進去，這才同聽說了此事跑過來的顏查散說：「畢竟你也跟過包大人一段時間，會審案吧，審審他。」
顏查散趕緊點頭，並讓人先將牢門鎖好。
對於案犯，尤其是這種一看就不簡單的，他還是喜歡隔著鐵柵欄說話。
說實在話，薛笑人的那個殺手組織，說是有十三個人，但除了中原一點紅，其他的人著實沒什麼名氣，也沒人聽說過。所以必須要審一審，才知道他們都接了些什麼案子，殺的都是些什麼人。
在此之前，也不好直接決定薛笑人要怎麼樣。
這事情她就交給顏查散了。
「看好了，別讓人跑了，也別死了就行。」唐舒說：「願意裝瘋賣傻隨他，畢竟減壓。」
幾人出了地牢，又將假山移回去，唐舒不由得想，這皇帝賜她的這宅子以前到底是誰住的，怎麼什麼都有。
抬頭看看天，得，中午了。
吃過飯再走吧！
午飯又多了人，幾張桌子並在一起方才坐下，桌上也擺得滿滿的，看著實在是太過豐盛，平均達到了一個人四個菜。
這明顯是多了的，只是蘇蓉蓉等三個新來的，也早就聽說過唐舒的飯量，因此難得的倒沒人覺得驚奇。
吃完飯，唐舒跟展昭便再次要出門，她忍不住看了看天，道：「如果再有人來，我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這話要是楚留香來說，胡鐵花就要上前堵他的嘴了，但現在是唐舒說，他也便只能恨鐵不成鋼的說：
「唐姑娘，這種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因為往往……真的還會有人找來。
唐舒並不信這個邪，她還經常說自己秒秒種幾百億呢，也不見成真啊！
好在這次真的也沒有人來，唐舒帶著展昭就這麼離開了。而等他們走了，有一個漂亮的女人打著傘，走到了門口。
「我找國師。」
國師不在，但顏查散林詩音等人還是在的，所以這個女人很快被請了進去。
「畫皮鬼？」
一見到人，顏查散便認了出來，寇仲和徐子陵也瞧了過去。
他們都是見過畫皮鬼的，只是那個時候的畫皮鬼先是披著一張別人的皮，不是裝柔弱就是裝可憐，到後來換回自己的皮也只是在感謝唐舒。所以直到今日，他們才看見比較正常的畫皮鬼。
做為被千挑萬選的物件，畫皮鬼自然是漂亮的，而且氣質沉靜，站在那裡便非常吸引人的目光。
「真不像是一個鬼。」宋甜兒小聲道。
蘇蓉蓉亦是道：「我看著也不像，但鬼也都是人變的，想想便也很正常了。」
進了屋，畫皮鬼便將傘收了起來，「這整個京城，但凡大一些的人家門口都貼著符。這些符效果不一，但碰上了總不好受，我便頂了傘。」
「也就只有國師府上，一張符都沒有，呆著便覺得十分輕鬆。」
顏查散道：「國師法力高強，不懼那些妖魔鬼怪，自然不必搞那些。」
「而且若真有不要命的打上門來，我們也自有應對之策。」至於詳細是什麼，他卻是沒說。
畫皮鬼也不問，只道：「小女子已還清因果，特來追隨國師。眾位可否告知國師去向，我也好去找。」
「追不上的。」胡鐵花忍不住道：「他們雖然剛走，但人家是乘雲走的。縱是你也不是人，但恐怕是沒那份本事，就是知道他們去哪裡了，恐怕也是追不上的。莫不如就在這府上等著，唐舒總會回來的。」
「正是這個道理。」
顏查散說完，又取出一個畫卷遞了過去，「你是容你身體的畫卷，國師說過，若你守諾回來，便將其給你。」
畫皮鬼驚了，「這……」
這畫卷對她而言即是容身之所，又是修養之地。若沒了畫卷她暫時不會如何，但道行再要精進卻是不易。而且手執畫卷，便可輕易拿捏與她，國師怎就輕易送了出來。
她很快明白過來，「國師這是並不要我麼。」
「並非如此。」
顏查散想著唐舒與他說的話，並將其轉答，「國師的意思是，你同我們並無區別，若是想自行離去，便可離去。若是想要留下，亦能找份差事幹，而也恰好，這國師府最近甚是缺人，尤其是像姑娘這種可以對鬼怪造成威脅的人。」
畫皮鬼也是鬼，鬼妖雖非同類，但亦有所相同，所以但凡比她道行低的，她都能對付。
聽了顏查散的話，畫皮鬼幾乎是立即便道：「小女子願意留下。」
「你先莫急。」顏查散道：「只因不知你生前是何人，是否識文斷字，有無獨力處理一些事情的能力，所以國師的意思是，讓你暫且先跟著一個人。」
「國師本來當時是想讓你跟著我，我通文，你用武，我們一人一鬼合力，便可出門獨力處理事情。但後來這裡來了林姑娘，她暫且是要留在府上的，但現在又多了蘇姑娘，宋姑娘和李姑娘，你的選擇便要更多一些。」
「她們是女子，且都會一定的功夫，不比我，跑上兩圈便氣喘吁吁，你保護起來亦會省力不少。而且同為女子，想來也會更方便一些。」
畫皮鬼卻是笑了，「我已成鬼，又有何方不方便之說。」
據著自己的畫，她輕聲道：「即在當晚國師便有讓我跟著你的意思，那便是你吧！何況其她幾位姑娘都稍有些武功傍身，只你最弱，自是更需要人來保護。」
顏查散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他早便想出門了，更何況如今家裡又有了林詩音等人，他的作用便沒有那麼明顯。有了畫皮鬼幫忙，一些小案子他便也能處理，自是再好不過。
如今情勢緊張，人手又太少，能多一份力，都是好的。
那一邊，唐舒和展昭乘雲到了地方時，已是傍晚。再去了那條街時，街上已經幾近無人，那位裝瘋賣傻的高人自然也是不在了的。
「先去找地方吃飯休息吧！」展昭說：「明日一早再過來找人。」
唐舒點了點頭。
他們之前在這裡住過，因此客棧倒是找得十分輕鬆，還去原來那間。甚至這城裡有什麼好吃的，唐舒也知道一點。
店裡小二十分機靈，記憶力本來就好，尤其唐舒和展昭這樣的人物，一進門他就認出來迎了上來。
畢竟這兩位可是財神爺，花錢不帶眨眼的。
二人吃過飯休息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那條街。早上的街道人還沒有那麼多，那個『瘋子』高人就已經在了。
而他的身後，站著的估計就是原隨雲。
這估計已經不是第一天了，因為他的衣服已經很髒了。而且並沒有下人跟著他，估計也沒人給他洗。
跟著這位高人，住破廟的可能性很大，也不可能有條件去洗。
縱是看不見，身上都能聞到一股子味道。
而他們這樣的人，鼻子又比其他人靈敏，是以能在這裡繼續呆下去，受著旁人或憐憫或同情的目光，聽著那些將他跟瘋子，傻子歸到一起，還能站在那裡，還真是不太容易。
「站著不累麼，坐下。」
身邊，那位高人一把就將他拉得坐了下來，還念念有詞，「就是這樣，體驗體驗人生，過過之前沒過過的生活。」
唐舒：「……」
她跟展昭走了過來，恭敬的道：「道長好。」
「我可不是什麼道長。」那位高人道：「我只不過是一個瘋子而以，你們讓讓，別擋著光了。」
這畫風，比起上一次，正常多了啊！
唐舒心道。
她也不理會這否認，只說：「有些事情，事關天下蒼生，想要請教道長。」
「請教我能有什麼用。」那位高人說完，一指身後的原隨雲，「這個麻煩，是你帶過來的吧！」
咳咳！
唐舒只得道：「我覺得對於您來說，這應該造不成什麼太大的麻煩。」
高人道：「是啊，多個人陪著要飯而以。」
「我也覺得只是如此。」唐舒說：「那麼您也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而來的，可否指點兩句？」
高人瞪了她一眼，「你可真不如他可愛。」
這個他，說的就是展昭。
一直坐在後面的原隨雲嘴角突然咧起了一個笑容，來了兩個人，誇一個損一個，這是最容易引起矛盾的……
然而他還沒想完，就聽到唐舒高興的說：「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可見我們眼光還是挺像的。」
「所以，該說正事了吧！」
高人：「……」
原隨雲：「……」
唐舒見他還不說，當即又取出一隻燒雞遞了過去，「吃完說？」她試探著問。
高人：「……」
原隨雲心下嗤笑一聲，心說這種態度，在他面前這個傢伙這裡，恐怕不挨駡就算是好的了。
然而又再次出乎他預料的是，高人接過燒雞，扯下雞腿就開始吃。他在吃，唐舒和展昭便在等著，迎著朝陽，嘴角含笑，等他吃完了，才又繼續看了過去，等著答案。
然而，高人卻說：「不夠。」
唐舒也不在意，又拿出一隻，反正她背包裡還有不少，就算吃完了，有空還可以去買，不算什麼。
高人大口吃肉，一直到連吃完三隻，才說：「我不吃肉。」
哦。
唐舒想，敢情您剛剛吃的都是假雞。
不過她倒沒說什麼，不吃肉咱有素的，但她這裡素菜著實不多，只有幾盤涼拌黃瓜之類的涼菜。
唐舒便全拿出來了，眼睜睜的看著那高人吃完。
然後也不等人家再要，直接給整根的黃瓜，水蘿蔔，白蘿蔔，紅蘿蔔，簡直把人當成了兔子喂，最後就連她準備用來吃火鍋的生菜也貢獻了出來。
「您要再吃不飽，接下來可就只剩下土豆了……哦，土豆也沒了，全擺皇宮裡等著當種子呢。」
唐舒問：「要不，玉米杆瞭解一下？」
好歹也有些甜味啊！
有些年間，窮苦人家的孩子當甘蔗吃的啊！
別問她那是什麼時候撥了幾根，這時候這個還鮮嫩著，上面有個嫩得出水的玉米，下面的根上還帶著泥。
那高人竟也當真不嫌棄，先是把玉米生啃了，又把杆子裡的水份和糖份全嚼了，再把嚼出來的碎沫吐掉。
這該不會是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了吧，唐舒不著調的想。
吃了這麼多，時間自然也不可能短，清晨的朝陽已經變成了正午的烈日，周圍看熱鬧的也是一圈接一圈的。
畢竟這組合實在是太奇怪。
一個渾身髒亂的瘋子，帶著一個長得還算好看的瘋子，身前站了一個美若天仙仿若仙女一般的人物，身邊還有一個英俊帥氣的拿劍俠客。
還有人認了出來，「上次他，就是那個男的，也給這瘋子送了吃的和銀子，結果還被拿銀子丟了。」
眾人一聽有故事，立馬聽了起來。
先前那人也是會講，當真是將那天的事情講得活靈活現的。
其他的人，也就今天的事不住的討論。不管怎麼說，在這個年代，跟瘋子扯上關係總是有些丟人的。起碼在原隨雲看來，父親強壓他過來，簡直就是讓他丟盡了大臉。
畢竟這群百姓，路過的人，可是沒一個知道這人不是一個瘋子，而是一個高人。
但唐舒一直神色都未變過，也不覺得厭煩。
原隨雲甚至聽到有人在說她可能是仙女，要不怎麼能一直變出東西來。還有人懷疑她是妖怪，帶著孩子趕緊離開的。
有人知道她是住在哪間客棧的，還嘀咕著要換客棧。還有人想要上前搭話，想要讓仙女看看自己。
唐舒充耳不聞，展昭平靜淡定。
原隨雲不懂他們怎麼能這麼冷靜，還很耐心的等著他身前這個所謂的高人作妖。是個人應該就已經瞧出來了，這人分明就是在為難人。
等吃得差不多了，唐舒的存貨差不多也要空了，這高人才停了下來。
他說：「你問的，我並不知道。」
唐舒：「……哦。」
高人道：「你別不信，我是真不知道。世間之事，自有定律。這樁事不歸我管，亦非我能管，我便不會知道。」
「姑娘才是破劫之人，不如自己去學學卜卦，或許有用。」
人家要是會的話，用來問你？
原隨雲默默的想，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廢話。吃了那麼多，折騰了一上午，再來這麼一句不知道，肯定會被打的。
他很期待……
然而，唐舒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
沒，沒了？
原隨雲不解道，這麼欠抽的老頭兒，你就不想揍一揍麼，我可以當沒看見的，真的！！！
唐舒卻是當真不生氣，她只是在想，看來那只九尾貓，真的只是畫中無敵。對畫外的世界，應該所知不多，所以才會判斷錯誤。
現如今求不到幫助，走不了捷徑，便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唐舒想著，忍不住側頭調侃了一下展昭，「或許，當真要靠你了哦。」
展昭默默點頭，「我會盡力的。」
唉呀呀，果然好軟。
唐舒正想再說點兒什麼，就見對面走過來一行人。前面的公子一身華麗的衣裝，看著便十分氣派。身後更是一連跟了十幾個小廝，就差將人抬著了。
「王憐花？」唐舒猶豫道，畢竟兩次相見，人相差也太大了些。
對面王憐花停了下來，看了唐舒一眼，笑了，「若早知道姑娘也是到這裡，便順路一起了。」
「我們的事已經辦完。」展昭道。
王憐花也特別識相，笑道：「那便不打擾了，畢竟，我還要去看我的病人怎麼樣了呢？」
說的好聽，你分明是要去看原隨雲的笑話。
第 83 章
由於被拖了大半個上午的關係，唐舒和展昭吃午飯時已經是未時三刻了。雖然晚了些, 但一些酒樓還是開業著的。
有了客人, 他們自然也不介意再多開些, 更何況這客人大方, 點的菜也多，他們自然樂意。
一桌頂好幾桌呢。
唐舒和展昭自來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因此邊吃邊就商量上了，「如此看來，我們只能自己找問題根源。」
展昭道：「只是這需要時間，可能比找邪帝舍利更麻煩。」
「也不一定。」唐舒覺得，人怎麼能沒有夢想呢, 或許想想就實現了, 所以她一本正經的表示, 「說不定哪天，根源就自己出現在眼前了呢。」
這幾率，怎麼瞧著跟天上掉餡餅似的。
但展昭不會反駁她的話，只是說：「還好我們在離京之前, 已經早有準備, 讓顏查散開始招收天下道士。」
唐舒說：「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
如果是招收天下學子，聽聞有為朝廷效力的機會，肯定是人多的他們挑都挑不過來。但換成是道士……
人人都知道，那些真正的道士大多不在意外物，有些過得還挺清貧。他們或四處遊走, 或呆在深山老林裡修身養性，期待道法大成之日。這些人自然甚少為官府辦事，不然，皇宮裡的道士，又怎麼會只有張賈兩位。
皇上尚且沒招到幾個，唐舒對自己這國師府就不報什麼希望了。
「上齊勒，公子姑娘慢用。」店小二歡快道。
然後，順手撤下了已經吃完了菜的盤子，換上了新的菜式。
脆皮燒肉。
唐舒當即就夾了一筷子進嘴裡，滿足的眯了眯眼，這外皮爽脆可口，內裡鮮嫩多汁，簡直算得上是人間美味。
「小二，這個脆皮燒肉照你們現有的材料，能做多少做多少，我帶走。」
唐舒忍不住道。
店小二一愣，現在店裡也沒什麼客人，所以他一直候在一邊，見識了這位姑娘的驚人食量，但帶走……
「姑娘，不是我們不想賣，只是不想坑您，這菜放久了不好吃。」
他們店裡材料多著呢，就算不夠，現在可以現出去採買，賣肉的那裡可不會缺肉。要真想賺錢，這時候恐怕就能應上幾十份，一直做到天黑了。可這生意不是這麼做的，這有些吃食熱著好吃，一放就沒那麼好的味道了。
尤其這脆皮燒肉，冷了皮還怎麼脆，再熱也不是那個味了。
唐舒聽了越發覺得這店家不錯，但她不怕冷了不好吃。於是說：「你們只管做，我有辦法拿，也有辦法保存。」
「好咧！」
既然客人都說了，他們再說什麼就是不想賣了。
店小二不再多說，跑回後廚告知廚師，廚師自然不想壞自己的招牌，不幹。但人家說客人自己有辦法，廚師哪能信，跑出去瞧了一眼。
跟在後面的幫廚也看了一眼，然後縮回了頭，「原來是她啊！」
小二和廚師一看，這還認識？於是齊齊看向那幫廚的。幫廚的自然也不認識唐舒，但他上午是跟著出去採買的，自然見識到了大街上那一幕。於是就這樣那樣，跟店小二和廚師一說。
「那姑娘拿出來的東西，很多都不是這個季節有的，但卻十分新鮮，跟剛摘下來似的。」
「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杆子的東西，下面還帶著泥呢，一看就是剛撥的模樣。」
這……
「還真有辦法保鮮啊！」廚師忍不住道：「要是咱們店裡也能辦到就好了。」
店小二說：「想什麼呢，還是趕緊做菜實在。」
廚師也不在多說，既然能保鮮，壞不了自己的招牌，那能多賣出去，或者自己做的東西客人喜愛，他自然是高興的。
外面唐舒和展昭已經將一桌子東西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向最後一道紅燒魚進軍。
一邊吃，一邊等著新的脆皮燒肉。
那邊往上端一盤，她就往背包裡收一盤，現放進去，還是熱的，連盤一起，也不怕等以後要吃的時候，還得找盤子放。
店小二是越看越覺得神奇，忍不住瞅了好幾眼。
等最後反應過來，覺得今天之後，他們店裡的盤子也可以換一批新的了，因為大部分都進了唐舒的背包。
他們本以為自己吃飯是最晚的了，結果沒想到還有更晚的。
外面走進來一堆人，為首的那位公子可不就是之前見過的王憐花。唐舒掃了一眼便不看他，對方卻走了過來。
「真巧啊，唐姑娘也在這裡吃飯。」王憐花道。
展昭道：「我們已經吃完了。」
王憐花又是被他堵的一愣，看向唐舒，發現這位漂亮的姑娘眼裡盈滿了笑意，顯然是想笑，卻不知為什麼沒有笑。
再一回想剛才的事，便知道這是在樂展昭對他的抗拒呢。
這要是一般人，這個時候早就識相的走開了。但王憐花哪裡是一般人，他反倒走得更近，還極不要臉的坐下了。
「我說展護衛，我也沒惹過你吧，為什麼看起來你好像很煩我的樣子。」千面公子故作無辜的問。
果不其然，展昭一下就被問住了。
他待人一向和善，很少這樣與人直接對上，縱使是陸小鳳那樣說話常常欠抽的，展昭亦是十分客氣。而且這一回，他要如何說，難道就因為自己扮女裝不好看被笑，王憐花卻得到了唐舒的誇獎麼？
這事終歸是自己不對。
很是正直的展護衛有些慚愧，果斷朝王憐花道歉，「實是不好意思，展某只是心情不好，並非有意針對公子。」
王憐花：「……」
他一臉詫異的看了看展昭，又掃了一眼那邊憋笑的唐舒，心道，這人怎麼比花滿樓還無趣。
這麼正直，讓他還怎麼繼續逗。
想想還是原隨雲好玩兒，剛才他的臉色實在是太有趣了。嗯，下午再去一趟，順便給他帶條魚尾巴，看他中午好像沒東西吃的樣子。
王憐花想。
正說著，店小二就又端上來兩盤剛做好的脆皮燒肉，唐舒直接就全收了，坐在那裡等下面的。
王憐花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吃飯的，掃了一眼身邊的人。
他身後的人自然就去找店小二開始點菜了，王憐花自是不管，只看向展昭，心道，這展護衛道歉態度如此良好，我倒也不好繼續針對他耍他。
而且唐舒還在一邊，我還想著她手中的銀豆呢，著實是不易得罪。
想著，原本準備多跟唐舒套幾個客套話，氣氣展昭的王憐花便改了主意。正巧他也是坐在展昭身邊的，便同展護衛說起了話。
「說來，二位什麼時候成親啊！」千面公子一開口就是重料，「展護衛，到時候不介意通知我一下吧，放心，我只是去送個禮刷刷好感混點兒銀豆，絕對不搶親。」
展昭：「……」
王憐花：「……」
一不小心嘴又欠了，王憐花只得補充道：「最後一句當我沒說。」
展昭強壓下心中的不爽，沒有答他這話，只是看了唐舒一眼，沒好意思多說。但千面公子哪裡會這麼容易放過他，一把將人拉了起來，「走走走，咱們哥倆兒上那邊聊去。」
王憐花可聰明著呢，一眼就看出來，想要套點兒什麼話，還是得離開唐舒的視線。
「來，說說嘛，這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反正到時候全江湖都會知道。」千面公子王憐花活像個忽悠大王，直整得展昭渾身不自在。
他乾巴巴道：「唐姑娘還沒答應。」
雖然很是不想告訴這個人，但別人問起，展昭還是習慣性的實話實說。
「啥？」王憐花驚訝得不行，側頭看了一眼那邊一臉悠閒的唐舒，只覺得，「就你們這相處模式，瞎子都能看得出問題來了，還沒答應？」
「展護衛，該不是你沒正兒八經的問過人家吧！」
展昭看了他一眼，「問了。」
「問了？那不應該啊！」王憐花不解的掃了一眼唐舒，難道這位唐姑娘在欲拒還迎，偏撞上了展昭這麼一個不懂情趣的？
他忍不住問：「唐姑娘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展昭不說話了。
王憐花蠱惑道：「說一說，或許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呢，畢竟本公子身邊美人眾多，經驗豐富。」
展昭掃了一眼他身後，一水的小廝，十七八個，沒一個女的。
王憐花：「……」
千面公子強撐著道：「不在這裡，這都是小事，不要計教。」
「哦。」展護衛也沒有掀人底的習慣，於是跟著跳開了這個話題。
王憐花還要再問，展昭卻決定不說了。因為那天唐舒的反應……他還沒來得及看，唐姑娘也沒來得及有反應，他們就一齊被那邊的丁月華給喊走了。
根本沒來得及。
所以準確的說不是唐姑娘還沒答應，而是還沒來得及答應。展昭易地而處，若是換了自己是唐姑娘，在被打斷了之後，縱是再想起這事，也是不好意思直接言明自己答應了的。
自己是男子，本就該主動一些，所以，等這事了結了，再好好的，認真的提一遍。
至於王憐花的幫助……
「展某謝過了，只是並不需要。」況且，他也不覺得這個不著調的，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王憐花：「……」
那邊唐舒的最後一盤脆皮燒肉也到了手，正在對店小二說：「把你們這裡所有的主食，全部給我包過來。」
店小二愣了下，直覺的看了王憐花等人一眼。對方還沒點主食，但等菜上齊了，怎麼也是會要兩碗米飯的吧！
「不用管他們。」唐舒說：「我沒把菜全端走，留他們吃幹米飯已經不錯了。」
店小二：「……」
唐舒打包走了所有的主食，然後招呼展昭離開時王憐花尚且不覺。甚至等魚上來之後還愉悅的將魚尾掐下來，遞給下面的屬下，「去，給原公子送過去，就說本公子賞他的。」
小廝：「……」
不用想就知道，原公子會想撕了您的主子。
「哦，順便告訴他，不用太感激我。」千面公子卻渾然不覺，還在這般說著。
但他很快就發現，「米飯呢，小二……」
此時唐舒和展昭已經走遠了，他們不是不能再等等，讓店家重新採買肉來繼續做。但畢竟唐舒現在不是閑來無事滿世界逛的時候，他們還有要事，為點兒吃的，不宜耽擱太久。
記下店面，等日後有空了再來就好，這次隨便打包十幾盤就行了。
在城內轉了一圈，只見到兩隻小妖怪，一隻在給人家當寵物，一隻在給兩個年邁無子的老人當乾兒子。唐舒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麼毛病，就跟展昭出了城。
「今晚可能沒客棧睡了啊展護衛。」唐舒一出城就說。
展昭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唐舒，畢竟以他們的本事，就算出城的時間有問題，再到下一個城鎮，趕一趕總是能到的。
但他倒是沒說什麼，他能想到的，唐姑娘不可能想不到。
是以只說：「沒關係，只是唐姑娘要受委屈了。」
「沒事沒事。」唐舒說你是沒見過我們現代的高科技，呆會兒我丟間移動板房出來，裡面床沙發一應俱全，別嚇著你才好。
她說沒事，展昭更是沒有意見。畢竟他以前獨自辦案，夜宿哪裡的時候都有，背靠顆樹都能眯一覺。
之前只是怕唐舒覺得不適應。
然而唐姑娘有條件要極致舒適，沒條件也能湊合，變成大老虎往草地上一躺也是一覺，不睡都沒問題。
現在之所以不準備去下個城鎮的客棧，是因為城鎮人多，一般甚少出事。
而在郊野之外，卻是有可能有不老實的妖鬼存在。
不過她倒也沒準備一日就有收穫，總之邊找根源的線索，邊清理一下不安份的妖鬼，亦是不錯的選擇。
「這種事不急，我們就當郊外遊山玩水了。」
唐舒心態擺得很正，也自覺她又不是錦鯉，不可能運氣那麼好（壞），出個想犯事兒的妖鬼都能作到她頭上來。
但她忘了，她這一路好像就沒消停過，就連三腳貓功夫都算不上的山賊，都沖她動過手。
所以……
「前面有人。」展昭說出這話的時候，唐舒整個人都是木的。
這一定是個普通人，她想。
但哪個普通人大晚上不回家，在路上啊，想也知道不對勁好吧！
走近了發現那是一個老婆婆，正在小聲哀嚎著，「救命，救命，來人救救我啊！」身形瘦弱，神態可憐。
展昭和唐舒對視一眼，前者在說：「看著像人。」後者亦點了點頭，我也看著不像個妖怪或者是鬼。
再往近了走，發現這個老婆婆實在是瘦得可憐。
雖說人老了都在縮，但她卻縮得太過份了些，個子變得極矮，身體也極為瘦小，也不知道夠不夠五十斤。
展昭蹲了下來，問：「老婆婆，你傷到哪裡了麼？」
「我沒傷著。」看到人之後，那位老婆婆便抓著展昭不放，「我走不了，走不了，回不了家。」
唐舒四處看了看，這裡當真是荒郊野外，觸目所及之處也沒有什麼屋舍。
忍不住問：「那您是怎麼過來的。」
「他們，他們把我丟過來的。」老婆婆說著嗚嗚的哭了，「我要回家，求你們送我回家好不好。」
面對這樣的請求，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便拒絕不了。
展昭更是一身正氣，一聽這話，便是能猜出這是家中孩兒不想贍養老母，這才丟進了深山任其自生自滅。
「這怎能行，老婆婆你放心，我們一定替你討個公道。」
旁邊正好有個背簍，看著像那些人便是將人放在背簍裡面丟過來的。於是展昭又將老婆婆重新放了回去，準備背在背上。
然而唐舒卻說：「背上太高了，我們倆一人一邊，拎著走吧！」
展昭正要說不必，他走路穩得很，就見唐舒說話時，手暗暗的指了指那位老婆婆的腳根之處。
展昭一看，不由一驚，因為那鞋上面竟全是滿滿的妖力。
之前只因為老婆婆是蹲著的，所以才不太顯，但現在這一變換坐姿，便突顯了出來。
二人頓時警惕了起來，展昭也不強行要背，同唐舒一左一右拐起老婆婆。就聽那老婆婆道：「謝謝，謝謝，謝謝你們。」
然後神智清楚的，幫他們一點一點的走路。
唐舒和展昭一路小心，隨時注意著她。而可能是因為這的確只是個人的緣故，一路上隨了指路，這位老婆婆倒的確是什麼也沒做。
他們相遇的時候天上還有些殘陽，天色還未全暗。但走了這麼久的路，早已月懸天空，天色也全暗了下來。
「還有多久。」唐舒問道。
那老婆婆趕緊說：「快了，快了，真的快了。」看著似乎是深怕唐舒他們嫌麻煩，將她給丟在這裡。
但實際上，唐舒真的只是隨口問問。
早就知道人不簡單，她跟展昭又豈會嫌麻煩丟下。若是沒本事的，這時候趕緊跑的確是聰明的做法，但他們卻不是。
他們有本事，又要做事，自然是要跟過去看看。
到了現在，就算是這老婆婆要趕他們走，他們也是不想走的。
又走了一段，他們才總算到了地方。
屋內看著還十分溫馨，點著燈，可能瞧見映出的兩個人影，是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兒，歡笑聲還傳了出來。
再對比被扔在野外的老人，是個人看著都會氣氛的沖進去理論。
然而這一幕，落在唐舒和展昭眼中，卻並非如此。
在他們眼前，幻覺消失，出現的是真實的一幕。屋內漆黑一片，門還開著，像是張著一張大口，等著將人吞噬進黑暗中。
「就是這裡了。」老婆婆說：「還要有勞二位好心人將我送進去。」
唐舒勾了勾唇，道：「沒問題。」
說著，她給展昭使了個眼色，他們便當做是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直接進了屋。一進屋，幻想便都沒了，一片漆黑，什麼都瞧不見。
呵，終於要露出真面目了。
唐舒想。
作者有話要說：
純愛新文《全身都是福［星際］》一個重生的攻和一隻錦鯉受的故事，有興趣的點開作者專欄第一個就是。
另：不用擔心這本的更新問題，偷偷告訴你們早就寫完了，連同番外一起，還有十章的樣子。
新文也有一些存稿，更新時間固定在下午一點十四分。
第 84 章
屋內一片漆黑，但卻有聲音響起, 是那個老婆婆往一邊移的, 還有歡快的報喜聲, 「乖兒, 乖孫，我老婆子幫你們把人帶回來了。」
「這一回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和一個俊小夥兒，你們肯定會高興的。」
唐舒動了一下腳，感覺腳下面似有什麼東西，往旁邊移了一下，便感覺出來了這是什麼東西，頓時有些慘得慌。
竟然是骨頭。
看這情況, 估計還不是動物的。
「是嘛！」這聲音聽著便是一個小孩兒, 但音調卻陰深深的, 聽著便讓人能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展昭側身移了一部，習慣性的將唐舒護在身後才反應過來，唐姑娘或許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卻不知他身後唐舒唇角微勾，對他這個動作十分受用。
黑暗影響視物, 但對一些動物卻並無影響。例如貓夜間亦能視物, 老虎亦是夜間捕獵的高手。所以一般哪怕屋內漆黑一片，或者是在無月的夜晚，在唐舒和現在的展昭眼裡，都不會影響視物。
但眼下……「什麼都看不到。」展昭忍不住問：「唐姑娘你呢。」
他寄希望于唐舒修為比他高，可以看到。
然而唐舒卻搖了搖頭，這不是屋子關上門沒有光的那種黑, 而是整體漆黑，她也什麼都看不見。
那個老婆婆已經起身獨自跑了，唐舒和展昭也沒管。
聽著動靜，這屋子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兒子，只有一個乖孫（小孩兒）才對。展昭拿出火摺子，準備點燃，卻被搶了，「不許點火。」
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聽著像是一個中年男人，然而搶他們東西的……
「是個孩子。」展昭道。
孩子和大人，哪怕看不見亦是很容易分辨的。
剛才那人來搶他手中的火摺子時，明顯不是平搶，而是由下而上，足見此人個子很矮，是個小孩兒。
唐舒點了點頭，突然笑了，「不許點火，那別的東西總可以吧！」
說著先是丟出兩顆夜明珠，又一股腦的扔出十七八個開著的手電筒。夜明珠自是不必提，手電筒也是強力手電筒，通常這麼一間小屋子，開一個就夠了。唐舒這麼丟，足夠將每個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毫無陰影之處。
然而這屋裡並不是普通的屋子，或者外面是屋子，裡面早不知變成了什麼。
這麼強的光幾方照過去，這屋裡卻還是不夠明亮，但已然能看清了。四周都是純黑色的牆壁，毫無一點兒雜色，黑得好像是拿做圖軟體用數值調出來的純黑色。甚至就連地上的骨頭都被染成了黑色，觸目所及根本沒有其他顏色。
也怪不得這屋內黑成這樣，全是背影的緣故。
而且這黑似乎還會發散似的，能抵抗強光，越是靠近牆壁的地方越黑，連光都透不過去。
「小心點兒。」展昭忍不住道。
唐舒點了點頭，看向屋內唯二的兩個『人』。
一個是一個中年男子，一個是個小孩子，應該就是那位老婆婆口中的兒子還有乖孫。只是這兩人，嚴格來說，都已經不是人了。
那中年男子已然全身融入黑暗之中，可見已經被這妖物吞噬，至於那孩子，則是正被附身。
想來那位老婆婆之所以沒事，恐怕是因為要借她出門，拐騙善良好心的人來殺害。
「咦，有些本事嘛！」
小孩兒原本應該天真可愛的聲音，落到這妖物手中，便成了這不人不鬼，極為難聽刺耳的模樣。
「這樣的人，我更愛吃了。」
看著地上的骨頭，便知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一兩樁，亦不是一兩日。
這個妖，是原本就偷偷躲在這裡害人一直沒被發現，而不是因為最近的事情被影響了的。
即如此，那便不需要留手了。
唐舒想想著，便聽到展昭問：「這是個什麼妖，我怎麼認不出來。」
「是墨魚。」唐舒說：「又叫烏賊魚，一般是生活在海裡的，這只不知怎麼上了岸，還一直在這裡偷偷對人動手。」
那小孩兒哈哈大笑，「算你有眼光，不過憑什麼人能吃我們，我們就不能吃你們。」
「你們今天就是我的盤中餐。」
說完，雙方便動起手來。
展昭伸手撥劍，那烏賊竟也不怕，嘴吐黑汗噴了出來。「別被噴到。」唐舒立即後退，並同時提醒展昭。
展昭亦是早有反應，一個轉身便躲到了它處。
他只是認不出來烏賊，但卻是聽說過這種魚的，肉食，噴出來的汁液更是有一定的毒素，可以麻痹敵人。
這只烏賊成了精，汁液毒性勢必更強，他們自然不能碰到。
見他們躲開了，烏賊精很是不悅，他冷哼一聲，竟是從四面八方都開始噴射黑色的墨汁。一瞬間，就連夜明珠和手電筒都被罩上了汁，不再發光。
展昭眼見墨汁噴了過來，一返身就將唐舒護在懷中，「小心。」
唐舒眨了眨眼：「……哦。」
等了半晌，身上卻好像沒被濺上什麼東西，展昭奇怪的一看，他們頭頂竟是打了一把傘，且有一圈的不知什麼材質的東西由上而下，將他們倆人罩得嚴實。
只那東西被噴上了黑墨，漆黑一片，倒是讓視線又再次受阻。
「唐姑娘？」他已然猜出，這是唐舒的手段。
唐舒聽他尋問，道：「沒什麼，一把傘而以。」就是比較奇特的一種，能將人全身罩住，不用怕雨從側面進來。
一般人很少用，但唐舒恰好因為好玩弄了幾把，畢竟她有錢，敗得起。
這樣都沒噴到他們身上，烏賊精有些不高興了，啊啊的叫了兩聲，就要再來。唐舒卻是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了……
她一把掀開傘，冷笑道：「誰跟你說我是只挨打不反擊的人了。」
說完，她手中便出現一個光團，然後隨手甩了過去。
這是道術。
對付妖怪，當然要用道術，哪怕她會妖法，但能省點兒力氣，事半功倍，誰不喜歡。
烏賊精有些本事，但卻遠不及水三娘和唐舒之前遇見的那只虎妖。那只虎妖尚且能被唐舒一掌逼退，更何況這只烏賊精。
他的本體並不是那個小男孩兒，而是在於這間屋子。他竟然用身體把屋子內部圍住，所以這屋子才會如此詭異。因此唐舒也不會看准目標，直接隨手一丟便好，總歸打到哪裡都行。
下一秒，便傳來了烏賊精痛苦的聲音。
他放棄了小男孩兒的身體，小男孩兒瞬間便軟倒下去，化做黑泥。而烏賊精的本音也暴露了出來，「可惡，你竟然是道士。」
唐舒冷哼一聲，「你做惡多端，今日也該倒下黴了。」
一個惡妖，遇見他們，可不就是倒了大黴。
「可惡可惡，我竟看走了眼。」烏賊精憤恨不已，卻又是噴出一股墨汁，顯然是準備借此逃跑。
然而唐舒早有預料，直接抬手便將墨汁甩開，展昭已經提劍過去，直接架在了那烏賊身上。
烏賊精猶不甘心，身上竟噴身出了更細小的針似的黑線，唐舒見狀眼皮都沒抬，隨手就給打了回去。
烏賊精瞬間疼得只能尖叫，過一會兒竟也變得像那小男孩兒一樣，全是黑水。
「跑了？」展昭驚道。
唐舒搖了搖頭，道：「我們猜錯了，這烏賊精亦是早就被影響，且還被掏空了。之前一直有補著不顯，今日這一糟，直接讓他成了這樣。」
提到這樁事，展昭亦是陷入了沉默，這個消息並不算是個好消息。
竟有已經被影響得如此嚴重的妖。
若不想死，便只能害人，但害人也是治標不治本，到最後還是只能變成一灘黑水。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這般厲害。
烏賊精一死，屋子也便榻了，他們走了出去，見之前那個老婆婆就呆在外面，目光呆滯。
展昭往前走了兩步，突然頓住，因為他已經看出來，這個老婆婆死了。
唐舒歎了口氣，道：「埋了吧！」
深更半夜，兩人也沒有覺睡，靠著武功挖出了一個大坑，把老婆婆連著之前那些分不清的骨頭，一起埋到了地下。
幹完這些，時間已過了子時。
「睡吧！」唐舒說：「天大的事情，明日再說。」
這時候，也管不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旁邊又埋著多少屍骨了。唐舒也沒心思拿她的大板房了，弄了兩個帳篷出來，二人一人一個就睡了。
第二日再繼續趕路，進了城鎮，著重打探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比較古怪的事情。如果有便去看看，如沒有，那他們便繼續打聽。夜裡則一直要在野外轉上幾圈，確定沒有像之前的烏賊精一樣的精怪，這才放心。
這一日，他們走著走著，突然聽到前面有動靜，互相對視一眼，唐舒和展昭便趕了過去。
過去一看便松了口氣，並不是妖鬼鬧事。
場間一共三個人，其中一個唐舒並不認識，另外兩個卻是見過。不是別人，正是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和他的劍靈西門砍雪。
發出聲音的，便是西門砍雪，她正在一旁拿著兩個鐵球兒玩。
就是在一隻手裡，往高丟一個接住另一個，再把這個丟起來接方才那個的遊戲。唐舒記得一些小朋友很愛玩，只不過人家用的不會是鐵球而以。
西門砍雪顯然不將自己當正常人，把兩個沉沉的鐵球當成是小軟包一樣玩得興起，鐵球一般是撞不到一起去的，只偶爾她失誤了才會相撞，然後發出碰撞聲。但架不住她在鐵球上吊了鈴鐺，這樣就變成了一直在響。
也正是這種聲音，將唐舒和展昭引過來的。過來之前，唐舒還當這裡有個鈴鐺精呢。
畢竟這深山野林的，沒有情況也不可能一直有鈴鐺響啊！
西門砍雪獨自玩的愉快，在她身邊站著的西門吹雪，還有對面的那個拿劍的人，神情卻並非如她一般輕鬆。
兩人都看著對方，眼中興起了戰意。
展昭小聲道：「那人好像就是薛衣人。」
「你確定？」唐舒一驚，問道。
展昭點了點頭：「基本可以確定，他同薛笑人不同，在幾年前還經常在江湖上走動，與人切搓比試。江湖中關於他的傳聞多，也有些人畫了畫像，我曾經見過，與他長得一模一樣。」
唐舒看了看薛衣人，又看了看西門吹雪，心道，陸小鳳你在哪裡，你擔心的事情好像要發生了啊！
果不其然，西門吹雪戰意飆升，道：「閣下是要今日便戰，還是另選吉日。」
這話也不難理解，畢竟像他們這樣的高手，對戰之前調整自己的狀態亦是常事。尤其西門吹雪在每次出門殺人前都愛沐浴熏香，齋戒三日，對此則更是重視。
然而這一回，薛衣人卻搖了搖頭，「我來找你，並非為了比劍。」
西門吹雪道：「那是為何？」
「我二弟不見了。」薛衣人道。
西門吹雪說：「我並未見過他，或許見過，但並沒有認出來。」
薛衣人道：「你不可能認不出來他。」
西門吹雪說：「他長得很奇特？」
「非也。」薛衣人道。
西門吹雪再問：「那是為何。」
薛衣人說：「因為他此次出門，據說是要出來與人比劍。而能被他挑為對手的，除了燕南天，便是閣下了。」
西門吹雪說：「所以你覺得他應該是來找我了？」
「難道不是？」薛衣人反問。
西門吹雪搖了搖頭，「或許是，但我亦非見人就出手，這一路上無視掉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卻不知哪個是另弟。」
「他的腦子有些問題，與眾不同。」薛衣人道。
西門吹雪挑眉，「腦子有問題的人，也會劍法？」
「當然。」薛衣人道：「他的天份很高，劍法也很不錯。若非後來腦子出了問題，現在江湖上一定有他的傳說。」
「他的腦子或許並沒有出問題，只是走了岔路而以。」唐舒突然插話，引得薛衣人看了過來。
薛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翻，又看向展昭，便認了出來，「想必姑娘便是皇上新封的國師唐舒唐姑娘吧，另一位應該就是展昭展護衛。」
「不知姑娘方才所言，是何意思。」
西門吹雪也看了過來，而玩鐵球的西門砍雪更是歡喜，跑了過來道：「咦，你們也在這裡啊！」
唐舒沖她點了點頭，這才又看向薛衣人，解釋道：「另弟並非來找西門吹雪，而是去找我了。」
薛衣人訝聲道：「去找姑娘了？」
西門吹雪略微一想，便了然道：「姑娘劍法高超之事鮮有人之，他能得知，莫不成是中原一點紅說的？」
唐舒點了點頭。
這一來，薛衣人更加不解，「你們在說什麼，我二弟怎會與中原一點紅那個殺手有關係。」
西門吹雪站在一旁，只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展昭說：「確是有關係的，甚至不光有關係，中原一點紅的劍法，恐怕也是另弟親自教出來的。」
「這不可能。」薛衣人並不相信。
唐舒道：「信與不信都不要緊，你可以自行去查。只是查出來之後，讓中原一點紅帶著他的那十二個兄弟去京城國師府報到。」
「嗯……我視情況，看看他們能不能換回薛笑人一條命。」
薛衣人尤不相信，語氣也尤為不好，「姑娘切莫信口雌黃。」
唐舒並不生氣，只道：「我說了，你自可回去查，查過之後，再想想要不要照我說的做。」
「我們今日還有其他要事，便不多留了。」
說完唐舒也不多留，直接轉身便走。
「等一下。」
薛衣人直接出手留人。
見他撥劍，西門砍雪眼睛微張，玩球的手一頓，鐵球瞬間砸下，發出清脆的輕響，然後骨碌碌的滾到了地上。
西門吹雪卻是連神色都沒變，只是眼神中多了抹興趣。
唐舒也沒動。
動的人是展昭。
只見展昭回身撥劍一氣呵成，瞬間就迎了上去。他的劍法本就不弱，或許在變成半妖之前還不能完全算得上是薛衣人的對手，但是現在，薛衣人卻是絕對打不過他的。
唐舒想。
一些老輩力壓小輩，有時候憑的不過就是經驗和內力，然而展昭雖然年紀輕，遇見過的事卻不少。至於內力，融合了邪帝舍利之後，若單純只論江湖之中，早已沒有人敢說內力比他更強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強不強，一交手便知。
只第一招，薛衣人便是神情一凜，一旁觀點的西門吹雪亦是神情一震，只有西門砍雪，繼續開始玩她的鐵球。
本以為是有人壞到偷襲，但現在既然沒事，她也就不管啦。
劍靈的思想，就是這麼的單純。
西門吹雪則是根本並不擔心唐舒會出危險，他是跟唐舒交過手的，對對方的本事心知肚明。卻是沒想到這一回出手的會是展昭，而對方的劍法亦是如此出眾。
他看著看著，眼睛越來越亮……
唐舒往前走了幾步，聽到西門吹雪道：「我亦不能敵也。」
「不一樣。」
她看了一眼西門吹雪，道：「要論劍道純粹，他們都不敵你。況且你尚年輕，便失了先機。」
畢竟劍靈這種東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有的，西門吹雪能有，足見其對劍之熱愛。
「強了還有更強，這種事情，只要比昨天的自己強，便是進步。」
西門吹雪聽了這話，竟似若有所感，過了許久，回身朝唐舒行了一禮，「謝過唐姑娘了。」
唐舒倒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自己隨口的雞湯，竟還是有大作用的。
那邊展昭跟薛衣人的對戰也已然到了尾聲，只見展昭一劍蕩出，薛衣人抬劍去迎，劍招可以接住，然則內力卻是不敵，只得後退。
好在展昭並無傷人之心，所以他並未受傷。
這一劍將對方逼退之後，展昭便退了回來。
「唐姑娘，走吧！」
這一回，想必後者不會再動手阻攔了。
第 85 章
江湖上的事情，有些傳得很快, 又有些卻是怎麼也不會傳出去。傳得快得諸如唐舒被封為了國師, 她在那間小客棧裡解決了兩個想要害人的鬼, 她將林詩音帶回了國師府, 目的不明。
這些之所以傳了出去，是因為瞧見的，或者知道的將他當為談資說了出去。
但今日之事卻是不會傳開。
因為唐舒和展昭不會傳，西門吹雪和西門砍雪也懶得說，而落敗了毫無還手之力的薛衣人，自然也不會到處宣揚。
不過即便同西門吹雪以及薛笑人的比試，以及今日展昭的這一場不傳出去, 他們二人在近期也是風頭無兩。
不說旁的, 單說那幾個走鏢的, 回去便將此事與人傳開了，將唐舒和展昭誇得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加上這兩人本就一個漂亮一個英俊，走鏢的又因得了救命之恩心中感激，濾鏡都不知道加了多少, 傳出來的自然好聽。
這還不算唐舒在大街上同那高人的一翻交流, 現在是沒幾個人認出來那就是她，但到後來，卻總會有人聯繫到一起的。
到時候恐怕就又要多一項神奇的『傳說』。
有時候只有聽了，你才會發現廣大群眾的想像力有多豐富。明明一件簡單的事兒，經他們的嘴一傳，就變得曲折離奇, 可以被茶樓的說書先生拿來去說。
這麼高密度的宣傳，一些普通人還是認不出來她和展昭，或者說不敢輕易相認，但旁的人，有些卻已經有了他們的畫像。
或者說根本不必特意去打探唐舒，他們認識展昭，便能猜得出來旁邊那個就是唐舒。
這一日，唐舒二人照舊是早上進城，選了一處酒樓點了一大桌子的菜。才剛吃完，那邊便有人過來了，一看，還是一個熟人。
「郭破虜？」唐舒見人直直的走了過來，忍不住道。
郭破虜停了下來，朝她抱拳點了點頭，「唐國師，展護衛。」後又道：「家父家母得知國師和展護衛來此，特邀進府一敘。」
這是郭靖和黃蓉。
唐舒點了點頭，「本來她也打算去一趟的，畢竟拐了郭襄給自己做事，又同郭芙說了此事自己會去解釋。如今二人相邀，正好一去。」
正巧這也吃完了，展昭便去結帳，回來二人便跟著郭破虜一起前往郭大俠的府上。
與郭芙的衝動自大，郭襄的機敏聰慧不同，郭破虜瞧著倒有些像郭靖，沉穩踏實，小小年紀便已十分穩重。
只是可惜他們的父母太過出眾，兼之如今江湖上陸小鳳，楚留香，王憐花這樣的人物一出再出。更是前有郭芙逛刷存在，下又有郭襄獨入江湖之事，恐怕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位的聲名都不會太顯。
三人往回走之前，郭破虜忍不住問道：「聽大姐說二姐在姑娘那裡，不知她最近怎麼樣了。」
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在姬冰雁的客棧。然後郭襄跟唐舒朱七七一起去處理那個女鬼的事情，而郭破虜則在客棧內等著。等她們回來之時，郭破虜早已經被郭靖和黃蓉派出的人帶了回家，此後對於郭襄的消息，都是聽旁人說的。
畢竟是孿生姐弟，這一見著唐舒，哪有不打探的道理。
唐舒笑了笑，道：「恐怕另尊請我過去，也是為了這個問題。放心吧，你二姐自來聰慧，不會有事。」
郭破虜應了一聲，便專心在前面帶路，直到進了郭府，到了客廳，見到了郭靖和黃蓉。
「爹爹，娘親，孩兒先下去了。」
黃蓉點了點頭，「去吧！」
過後，郭靖和黃蓉又請了唐舒二人落坐，眾人這才說起郭襄的事情。唐舒將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仔仔細細的同郭靖和黃蓉說了。又道：「此事重大，應當……算了，估計就算想保密，若一時半刻解決不了，也瞞不下去了。」
恐怕現在已經有道士在奇怪，最近怎麼這麼多妖鬼鬧事，害他們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
郭靖聽完忍不住道：「此事的確重大，襄兒能幫上忙，我亦心甚慰……怎麼了蓉兒？」原是黃蓉拿手捅了他一下。
見眾人看了過來，黃蓉也只得笑著說：「能為國效力是好，若有需求，我夫妻二人亦在所不辭。只是襄兒年歲還小，怕是不能獨當一面，身邊沒個護持著，我們這當爹娘的，的確是有些不放心。」
「這點二位便請放心，她身上有我送的寶貝，一般妖鬼奈何不得。更何況她向來機敏，說話辦事又極為妥貼，出門在外，交的多是朋友而非怨敵，應當不會有事。」
唐舒說：「縱是遇到強敵，只需發出信號，我亦會連忙趕去。」
黃蓉點了點頭，「國師既然心中有數，那我們便不多說什麼了。只是下次再見到那孩子，還望給她帶句話，讓她時不時的回家看看，或者送封家書回來報個平安也是好的。」
唐舒點了點頭，「這自是應當的。」
郭靖半天沒說話，這時候忍不住道：「之前芙兒的事情，給國師和展護衛填麻煩了。」
唐舒一臉無奈的瞧著他。
黃蓉亦是笑得無奈，但還是接著道：「芙兒自小被我們寵壞了，行事頗為有些不顧大局，衝動了一些……」
唐舒又瞧向了黃蓉。
黃蓉：「……」
「我敬兩位大俠是個人物，但是……」唐姑娘忍不住道：「咱們能不能別提郭芙，不提她，還能好好聊天的。」
這分明是親親的姐妹二人，一個縷受誇獎，一個卻連聽到名字都不願意，簡直是差太多了。如果被郭芙知道這事兒，免不了又要氣得吃不下飯了。
但偏偏郭靖和黃蓉還不能說什麼。
他們也是自那個年紀過來的，縱始是現在，有人差點殺了或者傷了郭靖，黃蓉縱是知道是誤會，卻恐怕也難免不會心生怨氣，著實是很難心平氣和。
到底是把女兒給慣壞了。
郭靖歎息道。
唐舒來了到底不是給人難堪的，於是在說過之後，表明不想聽這種年幼無知慣壞了的話，也只是自在慣了，不想因為面子輕易的忍。
更何況這事理也在她。
但止住了郭靖和黃蓉為郭芙開脫的話後，便又轉了話題，誇起了他們其他的孩子。
「我觀郭破虜年紀輕輕，頗有其父風采，料來日後定也不錯。」
有了臺階，眾人順著就下去了。
聊著聊著，自然是又聊到了郭破虜的雙胞胎姐姐郭襄，順便提起了妖鬼燥動這樣的大事。
郭靖張口要說什麼，黃蓉卻率先截了，道：「襄兒都知為此事應當做些力所能及的，我二人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國師若有需要，不究什麼時候，只要為國為民，我夫妻二人都不會推辭。」
郭舒想了想，倒還真有一事，非他們二人不可。
於是道：「雖朝廷也在留意，但到底妖鬼之物恐怕輕易不會招惹官府。但丐幫就不同，據聞丐幫之人遍佈全國，向來消息靈通，黃幫主可讓他們幫忙打探一下，看看哪裡有稀奇古怪之事，或者有人死因不明。」
「亦不必打探得太過詳細，安全為重，到時我們自會去確定。」
「此乃小事，勿需姑娘提，我們亦會做的。」郭靖連忙道，「而且目前就有一樁這樣的事，我們今日請姑娘前來，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這個。」
「哦？」唐舒這倒是驚奇了。
莫非她什麼時候有了錦鯉血脈而卻不自知？不然這怎麼老有人瞌睡送枕頭。
郭靖和黃蓉起身道：「姑娘且隨我們來，我們邊走邊說。」
這一出門，就先撞上了一個人。
來人看著也是一表人才，似乎是有事要找郭靖和黃蓉，見到他們一起出來愣了一下，方才道：「師叔，有客人啊！」
黃蓉點了點頭，郭靖亦道：「這二位是唐舒唐國師，還有展昭展護衛。」
「原來是唐國師和展護衛。」那人道：「真是久仰久仰。」
郭靖又給唐舒二人介紹對方，「這是丐幫長老任慈的弟子，南宮靈。」
南宮靈笑了笑，道：「既然師叔有客人，那我便呆會兒再來。」
說完，等黃蓉點了頭，他便離開了。
唐舒卻瞧著他離去的背影琢磨，還是任慈？可任慈在這裡並非是丐幫幫主，為什麼還會是任慈。
想了想，便多問了一句，「這是哪裡撿的徒弟，看著倒還不錯。」
聽了這話，唐舒發現黃蓉皺了皺眉，顯然是對這個南宮靈印象不如何。郭靖卻已然道：「是有人臨終托孤，原本該是我養的，但任長老年邁無子，便到了他的門下。」
唐舒點了點頭，瞬間就了然了。
恐怕是看郭靖只有一個女兒，想讓他養。只是沒想到這夫妻二人很寵郭芙，沒想著沒有兒子有何不可，所以便到了任慈那裡。
黃蓉之所以不滿，恐怕還是因為知道這南宮靈的生世，而非對這個人。
他們沒再多討論南宮靈的事情，唐舒也不覺得有黃蓉在還會翻車，況且就算翻了車，丐幫也輪不到南宮靈。如今的江湖並非陸小鳳裡的江湖，無花和南宮靈就算是帶著任務來的，也絕對沒有下嘴的機會。
相比之下，唐舒更加關心的，還是剛剛郭靖提過的，撞見的一個稀奇古怪的事情。
路上，口才極佳的黃蓉便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原來是因為他們家裡養的那兩隻大雕，兩隻大雕有一日叼了一隻鸚鵡回來。當日正巧被郭破虜給撞上，瞧那只鸚鵡不錯，便救了下來。
其實中間還有一小段故事，大雕早已歸了郭芙，所以算是郭芙的。當日郭芙正是剛剛被唐舒教訓完，回了家還一肚子的火，見到弟弟還跟她的鳥嘴裡奪食，哪能不氣。
姐弟二人很是打了一場，不過郭破虜倒也的確救出了那只鸚鵡。
只是這事又涉及郭芙，且形象也不太好，況且也不是什麼重要事情，不影響結果，黃蓉便沒提。
「那只鸚鵡身上沒有外傷，但卻恐有內傷，精神一直不好。」黃蓉款款道來，「我那兒子旁的不說，心地是隨了他的父親，一等一的好，也是一等一的心軟。他細心照料，如此過了一段時間，也就是在昨日，那只鸚鵡竟然說話了。」
唐舒道：「怪不得我觀郭破虜身上似有妖氣，卻是不重，還以為他是路上曾遇見過，便沒在意。如今想來，恐怕是因為家裡那只鸚鵡便是妖類，只是受傷太重，這才妖氣大減，導致他身上並未如何沾到。」
黃蓉點了點頭，「怕就是如此。」
展昭道：「莫非二位是怕那妖怪有害人之心？」
「非也。」黃蓉道：「我一向觀人十拿九穩，觀妖亦是不差。尤其這只鸚鵡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讓我兒將她關起來，怎麼也不會是只壞妖。」
唐舒想起了水三娘提到的，她手下的兩隻蛇精。這只鸚鵡想必也是覺察出了自己不對，又不想害人毀了道行，這才想將自己關起來。
黃蓉又道：「非但如此，她身上的傷，竟然也是自己打的。」
這只鸚鵡名喚阿英。
也正如同唐舒所想的那般，她發現自己不太對勁，但身邊又沒有親朋可以幫上自己，便找了個地方，將自己打傷，想著傷重成此，恐怕便不能再做什麼。而她便呆在這裡，等著親朋過來撿她，或者就算無人來，過上一段時日，亦是可以恢復的。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當時恰就有兩隻大雕經過，其中一隻順嘴就將她叼了起來，準備拿回家當儲備糧。
也是虧得郭芙平日裡愛極了這雕，讓人細心養著，他們也並不餓，這才得以被帶回家裡。
後來便是撞上了郭破虜，被救的事情。
黃蓉道：「适才我聽姑娘說起妖鬼大躁之事，便覺得可能有關。正巧此事十分不對，阿英亦不是壞妖，能幫一把，則幫一把。」
說話間的功夫，他們便到了地方。
郭靖推開了門，四人一一進去，只見屋內陽光正好，還有一個奇怪的籠子。說是奇怪，則是因為一般這麼大的籠子都是關大型動物的，所以中間的縫隙應該很大才是。然而這個裡面關的卻是一隻鸚鵡，所以籠子裡面又罩了一層細細的鳥籠。
「這是為防止她突然變成人小籠子放不下。」黃蓉解釋道：「所以做成了這樣。」
唐舒了然的點頭。
又透過細縫看了看裡面，竟鋪著厚棉被，旁邊還有一個小桌，上面是吃食和水。而阿英，就躺在枕頭邊上，看著便不太精神。
「她傷得很重。」黃蓉道：「這孩子，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眾人回頭看去，只見是郭破虜。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帶著唐舒和展昭來了這裡，正拿了吃食和書本，準備過來陪阿英聊天。
看到了人，當即愣了，「爹，娘，你們這是……」
郭靖道：「我們來看看阿英，國師對此事比較善長，或許知道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當然是被影響了。
唐舒讓他們將籠子打開，自己伸手探了進去。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阿英是傷得真重，「她這是原本打算躺多久啊！」
郭破虜道：「阿英不確定這是怎麼回事，便準備先躺三年。」
三年。
一聽就不短，但精怪們活得久，葛巾一顆相思豆便整了七十五年，相較而言三年倒也不太顯。
但對於人類而言，便是下了很大的狠心了。
唐舒先是取出一顆治內傷的藥喂阿英服下，這才給她輸入靈力，讓她變成了人。鸚鵡花花綠綠的羽毛化做衣服，十分好看。只是阿英臉色蒼白，一看便是並不舒服。
「阿英謝謝姑娘，只是我還不能好……」
說著，眼神突然就變得十分兇殘，「我殺了你。」
唐舒：「……」
唐舒反手一掌，擊在阿英胸前，卻沒有傷她，而是逼出了她體內的黑水，就眾嘴裡，一口吐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郭破虜驚了。
阿英卻十分歡喜，「我好了，我好了，我不會再有事了。」又朝唐舒道：「姑娘救命之恩莫齒難忘……」
「你先起來。」唐舒說。
阿英還是很虛弱，不過已經能站了起來。唐舒剛剛喂她的藥起了效果，她的傷比之前已然好了很多。
「怎麼樣了？」郭破虜走了過去，小聲問。
阿英道：「多虧了公子相助，阿英才能有此機緣，現在已然全好，只待身上的傷恢復，便不會再有事。」
「只是這黑水是何物，卻也不知我是何時沾上的。」
黑水。
唐舒心道，或許那烏賊精也有，只不過他噴出來的本就是墨汁一樣的黑水，所以才最終不顯。
水……
「姑娘近來都在哪裡飲水。」她問道。
阿英答：「我乃精怪，江河湖海，無處不可喝。」想了想又道：「我近來出了趟海，所以喝得最多的，還是海水吧！」
烏賊精亦是海裡的生物，唐舒想。
她覺得她大概知道來源在哪裡了，雖然只是一個大略的方向，但卻也已經是不少的進步。唐舒同阿英問了她最近經過的路線，便讓她好好休息，畢竟身上的傷那麼重，還是不宜過於勞累的。
倒是阿英並不在意，只說：「不礙事的。」
又道：「姑娘日後若有需要，可來此地找我。」說著，一片羽毛落到唐舒手中，「它自會為姑娘帶路。」
唐舒點了點頭。
郭破虜問道：「那阿英姑娘，你之後做何打算。」
觀他的那表情，似乎是想說，身體尚未全好，不若在府上先將傷養好。然而阿英卻笑了笑，「出了這種事情，我還需先回家裡一趟，看看情況。」
郭破虜也只能道：「這是應該的。」
「姑娘傷成這般，想來不好趕路，我為姑娘備車。」
這一回阿英倒是沒有拒絕，唐舒知道她是想趕緊回去，看看家裡有沒有人同她一樣。
唐舒取出幾顆銀豆遞了過去。
「這東西原本只是防止妖鬼傷人而制，但方才我陰差陽錯，本想擊你胸口打入一道靈力讓你歇著，卻不料陰差陽錯反倒逼出了你體內影響你的根源。而這銀豆裡每一顆都是我親手所制，內裡皆有靈力，到時或許有用。」
「只我也還沒試過，不確定是否當真可行。但有一點，她們到時連靠近人都覺得渾身疼痛，恐怕也不會有害人之心了。」
阿英接過，又問：「那此後可還有解法，還是一生都不能與人相觸。」
「可解。」
唐舒說：「到時你只需去國師府找我，我便可幫她們吸出這銀豆。」
阿英這才完全放心，又謝過唐舒和郭靖等人，這才要離開。郭破虜趕緊跟了出去，「我送送姑娘。」
郭靖和黃蓉：「……」
良久，郭靖道：「心是好的，就是不太沉穩。」
黃蓉一臉古怪的瞧了他良久，到底是給他面子，沒說你這一回又想岔了，你兒子那恐怕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他們二人又同唐舒略做交流，因著他們二人不好找，若是恰有丐幫弟子瞧見便直接通知他們。如若不然，若有什麼消息，還是直接送到京城國師府，到時候唐舒回去了，自然也可以知道。
隨後又是一通你謝我我謝你，待一切完了，唐舒和展昭這才離開。
等他們走了，黃蓉才想起耿，「芙兒呢，今日一天未見。」當然，這個時候，她不出現倒是正合適就是了。
「莫不成她終於懂事了一回？」
不過真要懂事，該是出來道謙才對。
一邊的一個下人道：「大小姐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了，似乎是在氣你們為了一隻鳥與她沒臉。」
黃蓉輕輕的歎了口氣，心道，這麼大個人了還這般脾氣，以後可要怎麼辦。
郭靖忍不住道：「蓉兒，你這次可不許再護著她了。她那脾氣，若不好好教訓一頓，怕是改不了了。」
黃蓉這一回倒沒有說什麼。
畢竟郭芙實在太過能惹事，他們在時尚且還好，他們不在了，難道要靠弟弟和妹妹護著麼？
第 86 章
郭靖和黃蓉的家世唐舒自是不清楚，也沒興趣去瞭解。因著時間還早, 她同展昭便直接又出了城, 繼續趕路。
丐幫消息自來靈通, 而這裡又是他們的大本營, 鎮內若有妖鬼鬧事定然早被郭靖和黃蓉知曉，順便在剛剛告訴他們。既然沒說，那就是沒有，或者對方藏得太深。若當真如此，她和展昭輕易也打聽不出來。
所以不若快些趕路，或許還能快些找到根源，掐掉了根源, 後續的處理就簡單多了。
一路下來, 果然是越順著路往前越有事。
一連處理了三樁妖鬼之事, 唐舒的面色便有些不好了。這還只是他們瞧見的，他們瞧不見的地方呢？
這一日，剛到山腳下，便見一個砍柴的連自己的工具都不要了, 不要命的往出跑。
「怎麼了？」唐舒和展昭立馬將人攔下, 「山上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那柴夫跑得是氣喘吁吁，一邊道一邊還要繼續跑，「山上有蛇妖抓人，已經有兩個人被抓了。二位也趕緊隨我一起跑吧，慢了可就要沒命了。」
展昭鬆開了他，柴夫便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 可見是嚇得不輕。
唐舒和展昭的臉色也是不太好。
已經有兩個被抓了。
「快走。」說這話時，他們卻不是往後逃，而是迎著山路直奔向上，「被抓了就是還沒死，若是趕得快些的話，或許還來得及。」
他們二人很快便到了出事地點，那兩條蛇根本就不帶收斂的，竟是現的原身抓人。
唐舒和展昭對視一眼，「追。」
在這山裡面，腳步聲或許不太容易發現，但兩條大蟒蛇拖著兩個人的路線，卻是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唐舒和展昭想也不想的就追了過去，卻是看到了一個熟人。
「水三娘？」
再一看，水三娘旁邊赫然綁著兩條大蛇，蛇的旁邊則是兩個被綁起來的人。
水三娘看到他們，也不急著打招呼，只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兩條大蛇一眼，眼刀又甩向那兩個人，「沒事進什麼山，還不快滾。」
唐舒道：「他們還被綁著呢。」
展昭已經上前，「我去解。」
「不用。」唐舒拉了他一把，讓他仔細看那兩個人。
展昭這才發現，這兩人一看就不像是柴夫，甚至不像是普通人，其中一個，更是好看得過份。
他直覺的看向唐舒，見她在看水三娘，這才又看了過去。
這一看，就認了出來。
「是燕南天燕大俠，和他的義弟江楓。」展昭朝唐舒道。
唐舒聽了好奇的又轉回了頭，畢竟江湖上最出名的兩大美男，一個無花成了和尚，尚在俗世的也就只剩下這麼一個江楓了。
這一看，果然是長得出采。
問她之前為什麼沒注意到？唐舒看美人可看的是皮不是骨，方才江楓被拖了一路，身上髒不上，臉上也不乾淨，一眼看上去雖然讓人覺得這小夥不錯，但卻絕對達不到太過驚豔的地步，至少是比不上他的美名的。
這要換了平日，唐舒說不得還會多看兩眼，但眼下這情況……她就沒心思觀美人了。
但現在經展昭一提醒，唐舒再一細看，可不就瞧出了髒臉背後的英俊美男，誇讚道：「的確長得是好。」
展昭：「……」
而另一邊的水三娘顯然也反應了過來，不由冷笑道：「這個小白臉武功本就算不上一流高手我就不說了，你燕南天一個堂堂天下第一神劍，難道只是靠人誇出來的？就這兩條小蛇你打不過，你還跑不了麼？怎麼，過來送菜的，看我們蛇精太愉快了是吧！」
天下第一神劍（靠吹出來）燕南天：「……」
被歸為小白臉的江楓：「……」
良久，還是江楓道：「姑娘怎能如此不講道理，分明是他們要抓我二人，就因為我二人沒跑了，反倒是錯？」
「換成別人不錯，你們倆有本事卻來送死……等等，你們是故意的？」水三娘反應了過來。
江楓點了點頭：「正是。」
燕南天亦是道：「這兩條蛇要行兇，我們便代了那個柴夫過來，順便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若當真是心懷不軌，便打算想辦法除去。」
「而至於這綁我們的繩子……」
燕南天話音還未落，便見他輕易掙開了。另一邊的江楓亦是如此，並道：「輕輕一掙就開了。」
水三娘冷哼一聲，「原來不是活夠了啊！」
江楓和燕南天：「……」
他二人不願和水三娘逞口舌之爭，於是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唐舒和展昭亦是看向水三娘。
水三娘道：「還能是怎麼回事，我之前就同你說過，我手底下有兩條蛇精不對勁。後來分別之後，我便回來看著她們，今天一個沒看好，就被跑了出去。」
「還好她們只是起了那種念頭，看他們兩個長得好看，準備行那雲雨之事。若不然，當場只怕就要動手殺人。」
再看被她綁在一邊的兩條兩蛇，媚眼如絲，光看那張臉，就像是中了某種不可言說的藥似的。
還真不愧是蛇性。
唐舒想。
燕南天和江楓顯然也瞧出了事情不對，他們雖然想要行俠仗義，替天行道除了作惡的妖蛇，但若是另有隱情，便另當別論了。
唐舒便將之前的事情說了，說完又看向水三娘，「正好，我這裡有一樣東西，想請她們幫忙試下，不知可否。」
水三娘痛快的點了點頭：「只要別弄死了，你隨意。」
「幹出這種事情，她們也該吃點苦頭。」
在這期間，她又給唐舒介紹了這兩條蛇。原來這兩條蛇一條叫二青，一條叫小青，原是耍蛇人手中賺錢的寶，後來長大了放歸山林，因為比較靈性又聰明，也不害人，便漸漸有了這份機緣。
水三娘有一次湊巧遇見，因著是同類，便幫了一把，後來也多有照顧。
所以基本等同於是自己一手養大的蛇。
這也就難怪她這次這麼生氣了，自己親手養大的蛇差點兒害了人，還是她自己沒看住，她又如何能不氣。
唐舒便拿出銀豆，打入這兩條蛇體內，她想看看，這銀豆到底有沒有作用。
之前跟阿英說時，她便說的是不敢肯定，阿英也明白，只是哪怕讓他們到時無法害人，亦是好的，起碼可以治標，便拿走去試試。
現在她就在這裡，自然可以用二青和小青做下試驗，看看到底有沒有用。
燕南天和江楓雖然不懂這是在做什麼，但因為唐舒之前徵求過水三娘的同意，便也沒說什麼，只是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二青和小青。
只見那銀豆沒入二青和小青的身體之後，兩條蛇瞬間就變得十分難受，蛇尾扭動不止。
水三娘也不心疼，只說：「該，讓你們亂來。」
只是眼睛卻也一錯不錯的盯著，到底是相信唐舒，知道不會有性命之憂，雖憂心卻也沒有太甚。
而這情況也沒持續多久，就見這兩條蛇紛紛口吐黑汁。
可能是因為不是唐舒親自動手，銀豆裡關於她的靈力到底不是那麼充足，所以這一次耗費的時間久，吐得也是斷斷續續的。
但到底，最終是都吐完了。
水三娘疑惑道：「這東西是什麼？」
唐舒解釋：「這就是害得她們突然想要去害人的罪魁禍首，等這東西吐乾淨了，她們就恢復了。」
而二青和小青，也果然在難受之後，紛紛表示，「腦袋一清，瞬間覺得自己之前簡直就是個傻叉，那都是些什麼破想法。」
「人再好看也不是蛇啊，我明明喜歡的是小青（二青）。」
二青更是道：「我本來就是條公蛇，怎麼會抓個男人回來，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水三娘氣得不輕，「你們還管這些，還不趕緊謝謝人家唐姑娘。這次的事，若非我及時發現，你們倆道行就全毀了，還修個什麼仙。」
二青和小青連忙感謝，還朝燕南天和江楓道了歉。
知道事實之後，燕南天和江楓自然不會再計教，只讓她們日後小心，切莫再遇到相同的事情。
江楓還要抬手扶人，只是他才剛一抬手，還沒碰到二青，後者便連連向後退去，「疼。」
「哦。」唐舒說：「差點兒忘了。」
那銀豆的主要功效還在呢，這兩條蛇現在是不能接觸人的，甚至離得近了也不行。
她當即出手，又將銀豆吸了出來。
自此，二青和小青這才完全恢復，水三娘也十分高興，「這是欠你一個大人情啊，日後若有需要，儘管來找我。」
這段時間，唐舒聽得最多的就是這話，日後若有需要這幾個字都要聽吐了。這次便直接阻止了，「不用日後了，現在就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水三娘立即道：「是什麼？」
「還是這事。」唐舒說：「二青和小青雖然無事，但還有其他的妖鬼之物深受其害。你道行高，一般妖鬼奈何不得你，我再送你一面護心鏡保命，想來不會再出危險……」
「等等等等。」水三娘立即道：「這哪是你要我做事，反而是又要送我好東西。」
唐舒說：「送你東西，也是為了讓你辦事。」
水三娘這才感了興趣，「說來聽聽。」
唐舒便接著道：「我想讓你拿著銀豆繼續尋找像二青和小青這樣的妖怪，將銀豆打入他們體內，幫他們恢復神智。」
「這倒不是問題。」水三娘道，「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
唐舒見她答應了，便取出一把銀豆給她，並將這銀豆的利弊都說清楚，「若是從未害過人的，等這件事了了，你可讓他去國師府找我取出銀豆。若是他自己不方便，也可讓人送信，我自會趕來。」
水三娘點了點頭，對她來說，這件事情簡單得很。而且到時候還能收穫不少妖怪的感謝，分明是她佔便宜的事情，唐舒卻還是拜託她的。
「算了，那個人情就算我還欠你的，日後再說。」
反正她看唐舒現在，也沒什麼需要她辦的。
唐舒也沒跟她爭辯，不管這事對她而言多麼的不麻煩，對唐舒而言卻也算得上是幫了大忙的。
聽到這裡，燕南天亦忍不住道：「若是姑娘信得過在下，不防也給在下幾顆。在下雖無靈力，但將銀豆打入妖鬼體內還是能靠內力辦到的。」
「正好我兄弟二人最近在江湖上行走，怕是免不了碰上這種事情，到時候也好做處理。」
江楓不提，唐舒對於燕南天還是比較信任的，畢竟名聲在那裡。所以便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就勞煩二位了。」
「是我們該謝過姑娘才是。」
江楓道：「若是沒有這銀豆，再遇上這種事情，倒的確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眾人就此事商量好之後，唐舒這才又看向二青和小青。因為剛剛的事情，這二條蛇對她態度十分尊敬且崇拜，「大王。」
唐舒：「……這是什麼鬼稱呼。」
二青和小青忍不住看向水三娘，水三娘道：「隨便叫吧，她好像最近當了國師，你們就按這個叫吧！」
二青和小青趕忙改口，「國師。」
唐舒立即道：「你們也不用如此緊張，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們最近都去過哪裡。你們自己也想一下，惹上這東西的原因，可能是什麼。」
聽著是這事，水三娘立即道：「這個我之前也問過她們。」
見唐舒等人看了過來，她便解釋道：「之前去跟你提過之後，我覺得不能全靠你，就自己也查了一下。之所以帶他們到到這裡，就是在順著他們之前的路線走。」
「二青和小青之前出去遊玩過一段時間，是避著人的，沒進城鎮，多是在深山裡嬉戲，後來還去過海邊。」
「又是海。」唐舒忍不住道，「看來根源當真在海上了。」
只是他們詳細問了路線，卻發現這兩條蛇去的海邊，跟阿英的不在一處。
也是，中原這麼大，靠海的地方又那麼多，如果當真是海水出了問題，那沾上的妖就不光是從一個地方的。
「看來，我們該出一趟海了。」唐舒說。
展昭亦是點了點頭，「正好……」他話還沒說完，就驚見天空中出現了一朵煙花，似曾相識。
「是朱停的煙花。」展昭道。
唐舒亦說：「上次朱停那裡出事，煙花是藍色的，據說朝廷的報信信號是紅色的，那這個七彩色……」
「小鳳凰？」水三娘突然道：「會不會是陸小鳳。」
唐舒說：「極有可能。」
畢竟能拿到朱停的信號彈的人絕對不多，而且陸小鳳一定會有。再者這信號彈升空之後，倒也的確像是只鳳凰。
「陸小鳳出事了。」唐舒立刻反應過來。
水三娘有些急，展昭卻是冷靜道：「最先的信號是從那邊升起的，下一個在這邊，看著是從……那邊是海邊。」
「先去信號發射的地方看看。」唐舒當即決定。
為了速度，她乾脆一把拎起展昭，一個瞬間就沒了影。水三娘和燕南天等人想追，卻是不知道從何追起。
燕南天和江楓看向水三娘，他們已然看出水三娘方才對於陸小鳳的在意，想知道她現在準備怎麼辦。
然而水三娘卻在這一會兒功夫之間就恢復了鎮定，「無事。」
她說：「那只小鳳凰向來機警，都能在我手裡轉七八十個花兒，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況且唐姑娘和展昭已經趕過去了，我們速度太慢，再追過去，等到的事情恐怕事情早就解決了。」
燕南天點了點頭，「所以我們不去？」
「不去。」
水三娘握緊了手中的銀豆，另一手還拿著唐舒給她所謂護心鏡，說：「呆著空等也是等，不如先去辦辦事。」
「起碼得把這把銀豆用了。」
燕南天和江楓一想也是，雙方便告辭分開，各自繼續前行。
那邊由於唐舒的反應夠快，速度也夠快，加上他們離得那信號的人並不遠，於是等他們到的時候，對方還沒來得及離開。
不過也準備走了。
唐舒和展昭風一樣的吹過，又穩穩停下，一把抓住了這人，「适才的煙花，再放一遍。」
那人：「……」
「放不放。」唐舒兇殘道：「若誤了大事，你負責？」
展昭已經反應及快的抽出自己的腰牌，「朝廷辦案，朱停那邊也清楚，你最好別耽誤時間。」
如朱停曾經言明的一樣，這些人雖然肯為他放信號彈，卻未必是死忠於他願意賣命的。如今被唐舒和展昭抓了，便也根本並不抵抗，基本是他們要什麼，就給什麼。
讓放方才的信號，亦是不敢改成別的，乖乖就放了。
這邊煙花一出，另一邊頓了一陣，顯然是沒反應過來這才剛放完，怎麼另一邊又傳過來了。
不過倒也沒猶豫太久，自己也放了出來。
而此時，唐舒已經帶著展昭上了雲，他們二人升到了高空，望得便遠。
「在海上。」展昭道。
再往遠，他們就瞧不見信號了，所以原始信號應該在那裡。
某處海島之上，陸小鳳正仰躺在沙灘上，旁邊是兩個完全放完的信號彈，喃喃著：「真想不到，這回那姓朱的反應這麼快。」
後又嘿嘿一笑，「看來果真是想著我呐！」
他身邊倒也沒看出來有什麼危險，只是人躺在那裡不像是很有精神。旁邊還生著一堆火，有一個小鍋，裡面煮了滿滿一鍋的螃蟹。
手邊還有一個螃蟹殼，看模樣是被人剛剛剝開吃掉了肉。
而吃它的人，不做他想，正是陸小鳳陸大俠。
此刻陸大俠正仰頭望天，喃喃自語：「真想不到，我陸大俠行走江湖這麼些年，沒死在什麼大壞人手裡，反倒是死於螃蟹手。」
真是時也，運也！
希望給他收屍的人來了，他的屍體還沒被海水沖走吧！！！
第 87 章
陸小鳳想得很開，一點兒也沒有自己中了毒即將要死的悲慘之感。放信號時更是很冷靜, 就是想通知自己的朋友一聲, 陸小鳳沒了。
你們過來收屍體吧！
但放完了, 望著天空, 他卻又開始東想西想。
他是不是不該放這個信號，畢竟得知朋友的死訊並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就讓大家以為他在外面玩豈不是更好？
尤其他也不是被人害死的，不需要報仇，他們也更不需要小心什麼人。
所以他當時到底為什麼要放出信號彈呢？
唐舒和展昭到的時候，陸小鳳還在想著這一個特別具有人生哲理的問題。他的紅披風習慣性的掛在一邊，此時倒成了一個很明顯的座標。
陸小鳳看到他們, 還以為看到了幻覺, 在那裡喃喃著：「為什麼我臨死前看到的不是我的萬千美人, 反而是這兩個人……」
「因為除了我們，沒誰能這麼快趕來救你。」唐舒順嘴接道。
陸小鳳：「……」
陸小鳳：「……」
陸小鳳終於反應過來，「唐姑娘？」
「是我。」唐舒走了過來，憐憫的看著他, 「不過從今天開始, 你要叫我唐爸爸了。畢竟救命之恩，等同再生父母啊！」
這般說著的時候，她已經看向了陸小鳳，這小子的嘴裡已經開始流出黑血了，恐怕再不救治，就要七竅留血而死了。
嘖嘖, 運氣是真好，恰好他們在附近，又看到了。
不然就這海上孤島，陸小鳳恐怕就沒了……
唐舒順手拎出一顆藥丸先給他喂了，一邊展昭將人扶起來，往入輸送內力。陸小鳳卻掙扎了下，「沒事，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像他這樣不將自己的命放在眼裡的人，世上還真是罕見了。
「你們怎麼在這裡。」陸小鳳問。
展昭簡單將剛才的事情給他說了，這才問道：「陸大俠這又是怎麼回事，是誰給你下的毒。」
「沒誰。」
陸小鳳很不想承認，但仍不得不說：「被螃蟹差點兒毒死。」
展昭：「……啥？」
唐舒也看向一邊的螃蟹，突然笑了，「你該不會是不會煮螃蟹，導致被差點兒毒死吧！」
「你才不會煮螃蟹呢。」
陸小鳳差點兒跳腳，「我陸小鳳吃過的螃蟹堆起來能填了這片海，螃蟹煮不好是有毒的我能不知道麼，煮之前全是活的，活的。」
吃螃蟹差點兒把自己吃死就夠丟人了的，如果又是因為不會做導致的，他陸小鳳的臉還要不要了。
唐舒『哦』了一聲，然而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煮的方式沒問題，陸小鳳也不可能犯那種吃相克食物的蠢事，這裡也的確沒什麼相克的食物，那就是螃蟹本身有毒了。
螃蟹有毒，這可不是樁小事。
別看這片海島上沒人，但中原亦有離海近的漁民，這些漁民也會打撈魚蝦等物來吃。螃蟹有毒，這些魚蝦有沒有毒，吃了會不會出事……
「哦，對了。」陸小鳳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拿出來一顆拳頭大小，渾身漆黑還發光的珠子，「我觀這珠子挺是奇特，唐姑娘你見多識廣，瞧瞧這是什麼？」
唐舒：「……」
唐舒：「……」
唐舒：「……」
陸小鳳沒什麼精神的抬起頭，問：「怎麼了，這是什麼反應？」
「沒什麼。」唐舒接過珠子，卻還是沒忍住嘲了一句，「只是有些感慨，人都說傻人有傻福，果然不假。」
陸小鳳怒了，「你這是又拐著彎兒的罵我傻呢。」
唐舒說：「安靜安靜，別不服氣，什麼東西都敢撿，不是傻是什麼。你這珠子是哪裡來的。」
陸小鳳說：「就這片海灘上的啊，好像是什麼時候從海裡沖上來的吧，不知道。」
唐舒：「……」
這麼重要的東西，她跟展昭找了這麼些天，好不容易才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兒的線索。陸小鳳呢，陸小鳳出海游個玩兒，就這麼隨便撿到了？
想想就有些不服氣啊！！！
陸小鳳服了藥，雖然沒有完全解毒，但肺腑被毒侵蝕的出來的傷卻是全好，嘴角也不留血了。狀態明顯回升之後，直接一把抹掉了嘴角的血，不甘的險些要跳腳，「你倒是說清楚，我哪裡傻了。」
「什麼都敢撿，傻不傻？還是說你想說自己是險些被好奇心害死的。」
唐舒晃了晃手裡的黑珠子，「你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妖鬼，還未瞧見這珠子，就已經被影響了。」
卻原來，這黑珠子便是這次事件的根源。
展昭聞言倒是松了一口氣，跟陸小鳳把其中的關鍵說了。陸大俠這才明白過來，這東西原來這麼厲害。
「這是時間短，再久一些……」唐舒說：「恐怕等到一定程度，連水三娘那樣的妖也無法倖免於難。」
「這玩意兒你還敢隨便撿，簡直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雖然主要影響的不是人，但想想連螃蟹都能變成毒螃蟹，人帶在身上久了，焉還能有命在？
陸小鳳這才覺察到危險，但他倒也不怎麼害怕，只道：「我運氣一向好，死不了的。」
這欠抽勁兒，唐舒真想讓時間回到一刻鐘前，讓這傢伙再體驗一遍馬上要死的感覺。不過看起來，陸小鳳就算馬上死了好像也跟別人不一樣……算了，跟這個不把命當命的家夥計教什麼。
有時候都要懷疑陸小鳳不是什麼小鳳凰，而是一隻九尾貓，好奇心賊重。
唐舒見他暫時沒什麼事，便也不急，先去海邊瞧了瞧海水，發現問題不是很大，起碼從表面上還看不怎麼出來。
但螃蟹都有毒了……
就聽陸小鳳正在跟展昭解釋，「這只螃蟹一定是特例，我都吃了三天了，吃到他才出事。」
「不信鍋裡還有，我再給你吃一隻？」
展昭趕緊攔下，這是不要命了還是怎麼的。好在陸小鳳也是裝裝樣子，不敢再動這鍋螃蟹了。
唐舒在得知不是所有的都有毒之後，便放下了心。
為防萬一，還是將手伸了進去，一圈圈的靈力蕩開，驅散原本的黑氣。只是這是個大工程，非是一兩下可以完全辦到，她只試了試，覺得可行便收回了手。
「收拾收拾，先將陸小鳳帶回京城，讓蘇蓉蓉看看。」唐舒說。
實在是沒辦法，她對醫術一竅不通，最多知道人參靈芝是好東西，至於是補什麼的，幹什麼用的卻也不懂。之前給陸小鳳服的丹藥也只不過是劍三裡面的回血丸，可以修復他體內的傷，但只治標，不治本。
好在國師府現在有個蘇蓉蓉，醫術相當高超，將人帶回去讓其解毒就好。
照舊是乘雲而歸。
縱是如此，等回到京城時，也已經到了晚上了。
楚留香和胡鐵花還沒有走，此時他們正好剛剛吃過晚飯。寇仲的腳已經好了，正要和徐子陵一起去做晚課。而蘇蓉蓉林詩音等幾個姑娘，正坐在屋子裡面閒聊，唐舒就直接從天而降，丟回來一個陸小鳳。
楚留香和胡鐵花瞬間看了過來，「陸大俠這是怎麼了。」
陸小鳳穩穩的站了起來，他靠唐舒的藥吊了一天的命，雖然體內臟器並未受損，但也難受了一天。
這時候還被丟下來，只能搖搖頭，苦笑道：「唉，得罪誰也別得罪女人啊！」
這個小心眼兒啊，這都多久了，還記著仇。
全然不覺得是因為自己太欠抽了才會如此。
眾人一聽，卻也都知道他肯定是被唐舒整治了。
唐舒和展昭也已經下了雲，「是別得罪你唐爸爸。」說完，她將人推給蘇蓉蓉，「勞駕給他看看。」
蘇蓉蓉不明所以，卻還是把上了脈，卻是立馬一驚，「中了毒，得趕緊……」
到底是專業人員，落到唐舒手裡只知道喂現成的血藥，蘇蓉蓉卻是十分有條理，開方抓藥一氣呵成。
唐舒看著就放了心，道：「我還得去趟皇宮，陸小鳳就交給你們了。」
蘇蓉蓉道：「放心，不是什麼複雜的毒，不難解。」
唐舒和展昭便直接進了宮，哪怕時間晚了，卻還沒有太晚。起碼今天包大人還沒出門，所以宮門也還開著。
唐舒和展昭刷臉刷權杖進去了，直奔張賈兩位道士那裡而去。
張賈二人似有所感，竟早已經在等她。見了唐舒便說：「适才蔔了一卦，得知事情竟然已經解決，便想著，唐姑娘也該回來了。」
唐舒也的確是回來了，還帶回來了顆黑珠子。
兩位道長一看便知，「原是這珠子在做怪，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珠子，竟就能引起妖鬼大亂之像，實在不可思異。」
「沒什麼不可思異的。」唐舒說：「此事看著簡單，但若不是機緣巧合，陸小鳳發現了珠子，我們又趕了過去，等再有一段時間，影響的妖鬼越來越多，甚至就連海裡的魚蝦亦是出了問題，那的確就應了卦像上的話了。」
張道長點了點頭，「此事果然還得唐姑娘出馬。」
「不瞞唐姑娘說，我二人之前還日日擔心不已，到了今日，卻總算是能睡上一個安穩覺了。」
「恐怕不行。」唐舒說。
張道長奇道：「還有其他事？」
唐舒點了點頭，「海水總要淨化，我一個人實在是勢單力薄，急需援助。」
「此事我們亦是義不容辭。」張道長笑道：「大事已了，此等小事，自有人替姑娘分憂。不防姑娘回府看看，恐怕就明白了。」
唐舒：「……」
唐舒說：「我剛從府上回來。」
「正因為你剛剛回來，所以那些人也應該到了。」張道長高深莫測道。
唐舒一臉莫名，去跟皇上又商量了一翻之後，便直接回了府。這一回，國師府門前黑壓壓的一群人，連條道都沒有。
嗯……好像，回不去了。
不知道是誰先認出了他們，於是便有一群人圍了過來。唐舒想，她剛辦完這件利國利民的大事，應該沒多少人知道才是，這些人難道就知道了？
展昭護在了她前面，「諸位請慢些，不要擠。」
他的聲音洪亮，眾人聽了紛紛不在動，但卻還是在說：「國師，聽說府上召人，我們都是來應徵的。」
「就是，但您府上的人說，您沒回來，他們做不了主，於是一直等到現在。」
唐舒：「……」
想一想自己之前還在想，肯定一個人都不來……這臉打得實在是太響了。
再一細聽，方才明白，這全是因為自己的本事太高。尤其她還是只妖，修練道術竟然如此有成，其他道士難免不想與她交流。而就是因此，所以才一堆的守在了京城，就等著她出現。
試想進了國師府，大家都是一道的，想找國師交流修煉心德還不容易？
這般一想，唐舒便不覺得奇怪了。
畢竟就連張道長和賈道長之前都一直想跟她交流，更何況是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
再加上國師府一看便是正道，又不是要求改換門派，只是為其做事。做的事情還是他們以前本就在做的，那些清除邪魔妖道之類的事情，自然更加樂意。
只有一點……
唐舒想，你們想岔了啊，我啥都不教不了你們啊！
觀星卜卦她壓根不會，而這裡的恐怕卻人人都會，甚至只專心修煉打架的恐怕也根本沒有。
大家道不同啊諸位。
唐舒也不是喜歡許虛假支票的人，這一回也沒拿擴音喇叭，而是直接將氣沉入丹田，再開口，便連最遠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她將自己並不能指導他們的事情先講明白了，然後才道：「不過府上確實需要人，如今出了一樁大事，更是需要大量的人來幫忙。諸位也不必著急答應或者否定，先等我講完，再視情況看看要不要幫忙。」
這事情，自然就是之前在皇宮之中，同張賈兩位道長說的事情。
張賈兩位道長進了皇宮，身處天下運勢中心，所以卜天下大勢卜得比較清楚。而這些人且不說道行如何，有些卦卻是不會輕易去蔔，或者並沒有蔔到，所以大部分還不清楚這事。
但即便不清楚，也能發現最近的變化，心中或有猜測。
聽唐舒這般一說，幾乎是立即便相信了，紛紛道：「此乃大事，縱是國師不提，我等亦不會坐視不理。」
「確是如此，我等明日就趕往沿海地區，淨化水源。」
眾人紛紛應是，有些還表示，「若是傳出，其他未來的同道亦是會一同相助，國師著實不必擔心。」
這件事了了，還有一事。
「還有一樁有償之事，只這報酬並非與我交流，而是其他的一些東西，保證幾位用得到之物。」
「現在根源已經解除，但怕是還有些妖鬼已經深受其害。萬望眾位之中自覺公平公正，並不歧視好妖好鬼之人來做此事。像那些……」唐舒一眼就瞅到了人群之中的那位喻道長，這才緊接著道：「認為妖鬼都該死的，可以自覺離開了。」
眾人誰也不是傻的，當即都看向喻道長。便有人想起了這位在花如令的壽宴上對一隻老虎精大打出手，還直言妖怪都該死的事情。
「他怎麼還好意思過來。」
「就是，說出那樣的話，真給我們道士丟臉。」
那位喻道長終究是受不了這樣的話，轉身氣呼呼的走了。剩下的人則道：「此事亦是我等本該做的，姑娘提供銀豆便可，其他報酬便不用提了。」
他們本也不是沖著東西來的，只是想得到高人指點，既然唐舒無法指點他們，其他的便也不貪。
甚至還有人看了看周圍，確認再沒有像那位喻道長一樣的人，這才放心。
如此，事情便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隔日一早，這些道人便出了京，各自商量好了要去哪一塊，並通知其他的朋友。
而京城，同樣也出去了一批太醫，帶著大量的藥材，往那些沿海地區而去。這些藥材，大多是解毒用的，藥方還是跟蘇蓉蓉拿的。
若能直接用最好，若是不行，太醫還需另外現場再配。
陸小鳳徹底好起來，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這三天他拒絕與人交流，也絕口不提自己是怎麼中的毒。
他越是不說，楚留香和陸小鳳便越是感興趣。
這種事情，也是瞞不住的。
中原一點紅帶著人到的時候，楚留香和胡鐵花正在嘲諷陸小鳳，「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笑話夠我笑一年的，吃螃蟹吃得差點兒中毒死了。」
胡大俠是笑得上竄下跳，活像是一隻猴子，「我沒早點兒離開真是我這輩子做過得最正確的決定了，不然哪還能看到這一幕。」
「唉呀呀，我要去告訴姬冰雁，一定要去告訴他。」
陸小鳳索幸也不要臉了，往那一坐，十分瀟灑的道：「我是丟了大人，但也算是立了大功。你看著吧，等唐姑娘想起來，肯定少不了要給我幾瓶酒的。我本來準備著大家都是朋友，有福同享，有酒同喝，但現在嘛……」
他暗示意味十足的看向楚留香和胡鐵花，後者立馬道：「這算什麼事兒，一定是那螃蟹有問題。」
「活活的螃蟹，誰能看得出來他中了毒呢。」
「就是，哪怕是讓我們去，也定然一起吃了，也要來這麼一糟。」
「不好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等等，剛剛過去的那些人是誰……」胡鐵花說著突然反應過來，「我怎麼瞧著最前面的那個人有點兒眼熟。」
楚留香道：「中原一點紅，我曾見過一面，所以相識。」
眾人這才想起，還有個薛笑人在這府裡面關著呢。
「去看看。」三個比貓好奇心還重的人，就這麼晃晃悠悠的晃了過去。
唐舒接待中原一點紅等人是在大廳內，結果其他人都沒進來，就中原一點紅一個人進來了。
因為最近事多，也是看到了他，唐舒才想起了薛笑人的事情。
「去把顏先生請過來。」她對身邊的丫頭說。
綠蘿點了點頭，就出去喊顏查散去了。那邊顏查散一聽中原一點紅來了，便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帶著一個本子就過來了。
「都在裡面。」顏查散道：「應該全了。」
唐舒點了點頭，翻開一看，就懂為什麼十三個人，只有中原一點紅名氣最大了。
因為其他的人只管價錢，殺的人卻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例如這個什麼黑水幫的幫主，買凶的人是另一個幫派的幫主，是為了爭地盤。再一看，這兩個幫派都不是什麼好傢伙，全是山匪。
全是這樣的單子，能打出名號才怪。
也就只有中原一點紅接的亂了一些，小到像小王子這樣試圖謀反的（當然他慢了一步，連雇主一起進去了，也沒收到尾款），大到一些江湖中頗為有名的人物。
「這個……」
唐舒指了一個，「五千兩？」
中原一點紅看了一眼，道：「買凶的那個人我比較討厭，便提了價。」沒說的是，恰好，薛笑人也喜歡錢多的單子。
這麼一聽，這個人在他眼中，竟原本更便宜。
唐舒想到上次小王子的價格，便問：「這人本該多少錢。」
「一毛不值。」中原一點紅道。
這又是幹了什麼的。
唐舒抬頭，尋問的看了過去。
中原一點紅並沒有直說，只道：「此人經過之處，必有良家女子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臥糟！
這雖然不用細說，但想也明白，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人確實一文不值。」她亦是忍不住道。
「不論怎說，犯案之人皆有律法處之。」唐舒這話才一開口，便見對面中原一點紅面露嘲諷，似是覺得她太過天真。
楚留香看著卻是點了點頭。
就聽唐舒又道：「只是江湖上亦有江湖上的規矩，我沒打算給江湖制一套法制出來，所以之前之事，我不會追究。」
中原一點紅站在那裡，也不說話，但想聽的，卻是唐舒讓他們來的原因。
就聽唐舒道：「這上面的冊子上沒什麼好人，所以薛笑人就暫且放了，只不過盼他日後切莫為惡，不然被我抓了，可沒有第二個中原一點紅能換他回去了。」
中原一點紅這才道：「我身上有什麼，值得姑娘在意的。」
唐舒也不答他，只道：「那十二個人就歸你管，之後再遇到那樣的人渣只要查明證據，能抓則抓，若是情況不允許，可直接一劍斬了。」
「可姑娘方才不是還說……」
唐舒打斷他的話：「方才你是私自行動，如今卻是代表國師府，代表法律懲治。不過需得證劇確鑿，不可聽信一面之詞。」
「抓回來給顏先生審審，看他審薛笑人審得不錯，看來很是得包大人真傳。」
顏查散道：「國師過獎，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旁聽的楚留香卻是忍不住道：「此法甚好，我早就覺得，殺人不好，交給律法來懲處，才是最好的。」
陸小鳳看向唐舒，似乎在說，瞧，你的這套理論，果然是楚公子的知音論了吧！
「至於其他的，對於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不好管。但有一點，從今日起，不許傷及普通人，不許影響店家做生意。」
「若有違背……」
唐舒看了看中原一點紅，「你帶著他們十二個，也得管。」
中原一點紅：「……」
「所以，我現在歸你管？」
「正是。」唐舒說：「用你來換薛笑人離開，哦，他們十二個是順帶的。」
「當然，這並不是強制的，你也可以走，但薛笑人嘛……」
中原一點紅道：「我留下。」
很好，唐舒想，又拐了十三個屬下。
不過她倒也沒打算一直用這件事情協迫對方留下，等她這裡的人手夠了，或者過一段時間，看後面那十二個人沒什麼反人類跡象，就可以再放出去了。
「好了，散會。」唐舒說完就走。
天知道處理這些事情有多累，她在現代也不是學法律的，這種事情，簡單說說還可以，細則還是得看顏查散的。
不行的話，包大人那裡也可以麻煩麻煩嘛……
唐舒越想，越覺得這包袱是甩一點兒輕一點，事情也沒那麼麻煩了。
沿海地區，無數的道士，和尚，正在各自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淨化水源。太醫和官兵亦是一路帶著藥給那些不堪吃到毒魚毒蝦的人，好在這樣的人並不多，也沒有人因此當真出了事情。
事情在越發的往好的方向發展，一日比一日好。
若大的海岸被淨化完之時，唐舒正站在高處，迎風而立，那一瞬間的神清氣爽十分明顯。
展昭剛剛過來，看著她的背影，竟一晃眼間，覺得多了兩隻翅膀。
似要騰空而起。
「唐姑娘。」他不由的出聲叫道。
唐舒轉回了頭，笑著問，「怎麼了。」
她一回頭，那種飄然離去的感覺就沒了。展昭松了口氣，走上前去，問：「你今天高興麼？」
「高興啊，怎麼了。」
展昭想，他們都說，高興的時候求親，成功率要大一些。那就……今天吧！
「嗯？」唐舒奇怪的看了過來，她總覺得今天的展小貓有哪裡不正常。
就見展昭走到了她的對面，一本正經的道：「唐姑娘，我喜歡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同我成親，我們在一起，一起過往後的每一日。」
哦，原來是要求婚啊！
哪怕腦子裡瞬間閃出來的是這句話，唐舒卻也後知後覺的發現，她還是感動了。
這明明不是什麼很高明的情話。
但，或許是因為說這話的人吧！
「我願意。」良久，唐舒聽到自己說。
第 88 章
一晃數月。
某江南小鎮上，說書的已經將那件事情編成了段子, 將唐舒這個國師誇得是天上有地下無的。
「據聞咱們這國師乃是白虎轉世, 乃是當朝皇帝英明, 朝廷清正, 這才降世。現如今這天下浩劫化解，她便本是要飛升回仙界的……」
先誇唐舒，再把皇帝捧得高高的，縱然是說書的，也是要拍拍天子的馬屁的。
這轉到了最後，自然便是提起了唐舒跟展昭的事情。
他們倆的事情外人自然知道的不甚清楚，但卻有之前的傳言做墊, 光是那時就講了一段時間, 如今他們婚訊傳出, 自然講得更是痛快。
然而這些說書的先生，卻是全然不知，唐舒不是什麼白虎轉世，而就是一隻白虎。
此時此刻, 唐姑娘正抱著自己新長出來的翅膀, 抽著嘴角想。
這事估計是她出生於現在是生錯了地方，於是才在百年多之後將她拉來了這裡。不然不會這才解決了妖鬼燥動的事情，她的翅膀就也長出來了，變成了一隻真正的白虎。
這些事情所知的人甚少，自然也還沒有傳出去，自此外面談得更多的還是唐舒的事情。
茶樓裡坐得滿滿當當的, 虎大人也跟他的朋友在。雖然他不大愛喝茶，但朋友們有的喜歡，便約在了這裡。
「聽聞你跟國師是同類，而且還曾經見過，她成親，你去不去啊！」
虎大人說：「雖是同類，我比她卻差得太多。況且大家又不熟，只在花家見過一面，還是她幫了我。人家成親，即沒有請帖，我又怎好貼上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身邊一個朋友說：「國師說了，願意來的都可以去。我可是聽說不少道士都要去呢，還有和尚也有不少。妖鬼中此次受她恩惠的更是不少，修為太低的不好去，稍微有點兒修為趕得了遠路的，都會去。」
「這京城不得擠炸了麼？」虎大人訝聲道。
「這點兒國師早就想到了。」他那朋友說：「婚禮並不在京城辦，婚宴是開在城外別莊的，據說皇帝是皇帝新賜的莊子，旁邊就是皇帝自己的莊子，這一回全借了出來，足夠住的。」
「更何況大部分人參加完婚禮便走了，妖鬼也不用愁沒有住處，還是放得下的。」
虎大人一聽，眼睛就亮了，「即如此，我是怎麼也要去的。」
他那朋友道：「我就說吧，要不是我實在是尋不到名頭，跟國師是半點兒幹細都扯不上，我也是要厚著臉皮去的。」
「國師解決了妖鬼燥動這樣的大事，為天下免於一大災難，誰敢說自己沒有受她恩惠，你若想去，便一起，想來也不會缺我們一口喜酒喝。」虎大人道。
聽他一說，那朋友眼睛也是一亮，不過看那模樣也是早就想去，就差一個理由而以。
「正是這個道理，我回頭就去準備準備，看看送點兒什麼好。」
他們聊完了，便各自散開。
虎大人獨自出了城，因為他住的地方在深山裡。哪怕成了精，他還是喜歡睡在原本的窩裡。
這條路一邊少有人涉足，所以聽到動靜時虎大人還以為是聽錯了，直到他看到了五個女子。
一面三人，一面兩人，看著便是兩派。
就見那兩人一邊的白衣女子道，「移花宮的事，你也敢管？」
原來她們是移花宮的，虎大人想著，又看向另外三名。這三名他也只見過一位，還是宋甜兒小的時候的事情。
不過認出了她，剩下兩名是誰自然不言而喻了。
李紅袖和蘇蓉蓉最近一直跟宋甜兒在一起，她們三個四處辦案。如今只是碰巧到了這裡而以，聽了這兩名移花宮人說過的話，這才道：「你們幹旁的事是不管，但三日前，於揚州十裡亭，你們伏擊一個姓鄭的俠士時，連同路過的兩個普通人亦是沒有放過。依照國師新頒的律法，是要被抓回去審訓，再行定罪的。」
李紅袖道：「我勸二位還是乖乖跟我們走的好，免得動起手來，還要按個拒捕的罪名。」
「哼。」移花宮那兩人冷笑一聲，忍不住道：「就憑你們，也得抓得住我們。」
五人說著便動起手來，虎大人也沒閑著，他是老虎成精，修為又不弱。看了一眼那兩個移花宮弟子，憋了憋嘴，「也不怎麼厲害嘛！」
隨即起身動手。
他站著時顯得又壯又高，好似走路都要一步一腳印似的，然而動起來卻十分靈活，直接就竄了過去。
那移花宮弟子根本沒想到還有其他人，首先便是一驚，再要躲已然來不及了。
那邊蘇蓉蓉三人也是配合默契，很快便擒下另外一人，全部綁了起來，這才看向虎大人。
「多謝俠士出手相助。」蘇蓉蓉上前道。
「無防。」虎大人道：「國師府的事，遇見了總要幫一把。更何況，你們中還有我一位故人。」
「故人？」
三人面面相視，皆不記得自己認識此人。
虎大人也沒有解釋，畢竟當時他還是頭大老虎，差點兒把這小姑娘給嚇哭了。
蘇蓉蓉三人亦是經常遇到這種路人相幫的局面，上次燕南天還幫過他們一回，國師府新掰布的不許影響普通人的法令，雖然有部分江湖人士很是反感，覺得辦事受到了限制。但大部分人還是很理解的，尤其是那些有妻兒老小是普通人的，更是十分贊同。
所以她們出來辦差，非但不會受到阻攔，還處處大開綠燈，十分方便。
只不過，想起故人一詞，忍不住還是問：「還不知閣下姓名……」
「我叫虎大人。」虎大人道。
宋甜兒用她那特有的嬌軟的聲音念了兩遍，突然驚喜道：「老虎，老虎精，你不會就是那只老虎吧，我小時候見過的那只，同你們提過的。」
「就是那只沒吃你，還給你找果子的？」蘇蓉蓉奇道。
虎大人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當年他撞見宋甜兒時就是只老虎，後來一看小姑娘雖然快哭了，但也沒哭，就覺得她應該不怕。又怕他突然變成人，這姑娘怕妖怪再哭了，就一直是以原形呆著。
後來楚留香來接人，他就走了。
竟果真是故人，宋甜兒倒是很開心，蘇蓉蓉和李紅袖亦是感謝他當時的幫忙，幾人聊得甚為愉悅。
「對了，國師大婚，你應該也會去的吧！」宋甜兒突然問。
虎大人點了點頭，「當然。」
宋甜兒道：「那我們到時候再見。」
「再見。」虎大人道。
雙方分別，等人都看不見影子了，蘇蓉蓉才問李紅袖，「你知道他麼，怎麼叫虎大人，是個官？」
「不是。」
李紅袖說：「據說此妖剛剛成妖之時，還不懂事，只聽人說當大官兒威風，那大官又被稱為大人，他便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原來如此。」宋甜兒笑著道：「倒是很可愛呢。」
「別可愛了，過不久就是國師大婚，我們也該往京城趕了。到時候如果誤了，那就不好了。」蘇蓉蓉道。
宋甜兒軟軟道：「我們本就準備回去的，偏這兩個人做了那事，拖慢了我們的行程。」
「就是。」
李紅袖也道：「縱是她們宮主邀月憐星來了，遇上國師也得慫，更何況她們，竟然還敢公然害人。」
「走了。」蘇蓉蓉道。
緊趕慢趕，等她們回京之時，離唐舒的婚禮也不過就只剩下七天了。府上裡裡外外忙成一團，最閑的恐怕就是唐國師了。
大事解決了，小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做，唐舒整日裡就剩被眾美人圍著享樂的份了。
展昭走了進來，綠蘿等人立即就出去了。
「你不是什麼都要盯著麼，怎麼回來了。」唐舒問。
展昭解釋：「也不是非要盯著，只是要去看一下，免得當天出問題。」那麼重要的時刻，他不想有半點兒閃失。
唐舒笑了笑，沒說話。
最近她是越發的懶了，坐在躺椅上，忍不住露出了毛尾巴，又自己抱著，跟抱個大抱枕似的。
她果然還是適合這樣閒適的生活，安靜，舒適。
之前那樣的大事，這輩子還是都不要有了。
展昭陪她坐在那裡，拿過一本書來看，偶爾給她講一下書上的故事，時間便這麼過去了。
很快便到了成親那日。
喜服是早早便定做好的，展昭也在頭一天晚上便到了郊外的莊子。他要從這裡出發，到國師府接上唐舒，然後再回來。
身後跟了一條長龍似的車隊，裡面全是嫁妝，路邊的看熱鬧的百姓亦是極多。
有人跟在後面往外撒糖，熱熱鬧鬧，一共走了有兩刻鐘，這才到了地方。
早在之前，唐舒便看過婚禮流程。她把不必要的減了，以讓自己沒有那麼累。二人攜手進了喜堂，拜了天地。
再之後，她便同展昭一起敬酒。
來的人很多，不可能全敬過去，只意思意思，最後站在高處舉一下杯的事情。
不過像是皇帝，皇后，包拯公孫策，陸小鳳白玉堂，楚留香胡鐵花姬冰雁這種，卻還是得過去一人敬上一杯的。
酒是好酒，卻非姬冰雁手裡的那種，所以是醉不了唐舒和展昭的。
他們二人簡直比喝水還要輕鬆。
郭襄自然也是早就回來，跟她的父母兄弟坐在一桌。唐舒過去給郭靖和黃蓉亦敬了一杯，便到了下一桌。
這一桌坐得是丁月華一家，桃花妖則坐在丁月華身邊，看樣子，他們二人是已經成了。
「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唐舒道。
丁月華害羞一笑，倒是桃花妖道：「快了。」
唐舒又轉向下一桌，那邊坐著花家一大家子，由於人太多，整整開了兩桌，還均了兩個在別的桌去。
葛巾是跟著花滿樓來的，見她們過來連忙起身。
唐舒看了看他們二人道：「剛剛在旁邊那桌我就說過同樣的話，你們倆也是，啥時候成親，我可等著喝回這頓喜酒呢。」
葛巾輕輕一笑，「必不會讓姑娘等太久的。」
花滿樓輕聲解釋，「我想等葛巾身上的傷完全好了再說。」
「應該的，應該的。」
不止他們，阿英和姐姐秦姑娘也帶著姐妹們來了，見到唐舒過來紛紛祝賀。另還有世子宮九……
關於宮九，皇帝分明已經派人領著他，深怕他走岔了，結果還是走丟了。
好在今天人多，他問了人，又饒了回來。
唐舒敬到他時，他才剛剛回來。
旁人迷路把自己走丟了，這時候定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九公子卻不是一般人，淡淡的往那一座，高冷的喝了酒。
下一桌也坐著熟人，是林詩音李紅袖這群姑娘，而李尋歡今天也來了，卻不在這一桌，而是跟陸小鳳他們一起坐的。
跟妹子們說完話之後，唐舒就又瞧見了王憐花。
王憐花朝他們舉了舉杯，挑眉看向展昭，「怎麼，今天之後不會亂吃我的飛醋了吧！」
展昭：「……」
唐舒道：「你把自己的臉劃兩道，想來他就不會吃了。」
王憐花：「……」
本公子美顏盛世，為何要劃上兩刀。
唐舒已經到了下一桌，坐著的是燕南天和江楓等人。
皇上和包拯坐在一桌，看著這一幕，包大人不由笑道：「我之前還準備給展護衛物色一個好姑娘，因為瞧他的那正經樣子，著實不像是會自己追姑娘的模樣。但著實沒想到啊，人家倒真追回來一個別人拍馬也趕不上的好的。」
皇上亦跟著笑道：「想當初朕還想著給展護衛多升一升官，好比唐姑娘強一些，但後來……」
唐舒諸多本事一現，算了算了，升不了了升不了了。
除非他把皇帝讓給展昭，不然還能封什麼？
「沒什麼關係的。」包拯道：「又有誰規定男的必須要比女的強，只要他們倆個互相喜歡就行。」
皇帝瞬間想起，之前早朝上有人說起唐舒這個國師府，言明裡面女子太多，被恰巧在朝的唐舒噴得半句話不敢說的事情。
而且他們外人操心這個做什麼，要把這話說給展護衛，恐怕他非但不會覺得夫人壓了自己的風頭，反而會特別得意的誇讚唐姑娘確實厲害呢。
那邊唐舒和展昭待將這些熟識的人全敬過之後，便去了妖鬼區和道士和尚區，一一亮過相之後，便直接送入洞房了。
他們一去，那邊陸小鳳楚留香等人連忙就跟了上去。
「他們呀，就能鬧騰。」皇帝道：「怕是去鬧洞房了。」
唐舒也早想過這一點，今日還特意準備了好多酒以賄賂這些人。哪曾想這幾人今日倒是乖乖的，根本沒有鬧。
但他們出了洞房，卻是立馬藏到了一邊。
小聲道：「唐姑娘的洞房哪裡是這麼好鬧的，要是被她記上了仇，我們自個兒成親的時候，就死定了。」
「我們倒還好。」陸小鳳說著看向被拉來的李尋歡，「李探花可不一樣了，畢竟恐怕你是我們中間最早成親的一個。而且觀林姑娘的模樣，也是個臉皮薄的，到時候被鬧得不知所措，怕是很有可能。」
李尋歡說：「我本也不想來的，是你們硬拉我來的。」
他當初遠走關外，便是想避開中原的事情，不想聽到林詩音和龍嘯雲過得好，又怕聽到他們過得不好。所以直到最近才得知龍嘯雲另娶他人，婚禮上一出鬧劇，之後林詩音跟隨國師到了京城。
他才剛到京城就趕上了這一場婚禮，還沒來得及跟林詩音說幾句話呢，這時候自然是沒興趣鬧洞房的。
然而陸小鳳卻說：「你可想好了，聽唐姑娘的牆角這種事，這輩子可能也就只有這麼一次。」
這一糾結，就拖到了現在。
他們側耳傾聽，想著這兩人可真矜持，這麼一陣了怎麼還沒動靜，「他們連句情話都不說的麼，就知道展護衛人悶。」
陸小鳳忍不住道。
聽著聽著，胡鐵花突然跳了起來，「不對啊，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
陸小鳳和楚留香也覺得不對，紛紛互相看了一眼，剛要準備去看一眼，就見已經有兩個身影摸過去了。
「是寇仲和徐子陵。」
原來這兩個小子也抱著同樣的心思，關鍵他們不知厲害，現在還在悄聲嘀咕著：「這樣真的好麼？」
「沒什麼不好的，我們那裡的習俗，不是都要聽的麼？」
然後兩人湊到了門口，往耳朵貼在了門上，沒聲音……再往近貼一點兒，門就這麼開了，然後一堆花花綠綠的水就從頭上澆了下來。
這裡，竟不知何時架設了一個小機關。
再往屋裡看，哪裡還有人……
唐舒和展昭早已換了地方，縱是一堆高手又如何，他們兩人想要悄聲無息的離開，還是不難的。
尤其屋裡她早就備好了暗道。
當然，這也不是唐舒挖的，而是這院子原本就有的。
古人好像總愛在宅子裡建什麼地牢，暗道之類的，今天倒是便宜了他們兩人。換到的這間屋子很大，窗戶還正對著外面盛開的花朵。
想著陸小鳳楚留香等人或許還在那裡悄悄窩著，最後發現沒動靜進門查看被澆一身的模樣，唐舒便得意的眯起了眼睛。
「叫他們不安好心，本來還準備了幾瓶酒給他們的，現在全省了。」
靠在展昭懷裡，唐舒舒服的眯起眼睛。
整個宅子裡都熱熱鬧鬧的，這裡倒是難得的清靜。屋外鮮花盛開，屋內有你有我，這樣，足矣。
第 89 章
尋常的精怪，大多初能化人時大多都化得不夠完美, 或是耳朵收不回去還是毛耳朵, 或者是身後多了條尾巴, 怎麼也藏不住。但展昭不同, 他本來是個人，後來因緣巧合才變成了一隻貓妖。
所以，他的很多東西，都是跟正常精怪反著來的。
例如旁的妖怪是最初不知道自己人形長什麼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醜（當然, 一般精怪醜得很少）。但展昭一開始不知道的, 卻是自己的妖體會變成什麼, 是貓是狗，是虎是狼，還是其他的什麼。
原本被封為禦貓，是因為皇帝初見時震驚的一句話, 但誰也未曾料到, 展昭後來會真的變成一隻貓。
變成貓之後，他的習性也是慢慢顯現的。
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比唐舒更有感受，也更有發言權。
現如今的國師府發展勢頭良好，因為妖鬼燥動的事情解決了，又收了中原一點紅等人不說, 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江湖俠士前來任職。
人多了，局勢打開了，所以唐舒還是很清閒的。
而這時候，展昭的妖身與本體也度過了漫長的融合期，開始出現了一些新的跡象。
例如現在。
唐舒坐在那裡，看著展昭乖巧的蹲在桌子上面，很萌很萌，但那爪子……嗯，又一隻杯子被推了下去。
杯碎茶灑。
好在茶是涼的，不會因此燙到人。
綠蘿等人正守在一邊，見此連忙又換了一隻杯茶過去。這一回索幸並未往裡面倒茶，因為說不好，還是會被推下來的。
展昭很不滿意。
他瞪著一雙圓圓的貓眼，很不高興的瞧著自己的爪子，完全不明白，剛剛為什麼會將茶杯推下去。
這本是他不應該做的事情才是，縱是小時候，他也未曾這麼頑皮過。
但綠蘿蹲在那裡清理杯子的場景，又明確的告訴他，這的確是他幹的，所以展護衛很不高興。
一張貓臉十分嚴肅。
但貓啊……
唐舒想，貓可是一種縱是胖成球都會有無數鐵粉的動物，就是凶起來也相當的萌。哪怕是一臉嚴肅，此時此刻的展昭也是萌得人心肝顫。
很想讓人抱起來吸一吸。
但下邊兒這麼多人呢，是不是不大好。
唐姑娘難得要臉的想了想。
「走。」唐舒起身，特別高貴得體的走在前面。走了兩步，還回頭看了一眼桌上一臉嚴肅的貓。
展昭點了點毛絨絨的貓腦袋，跳下桌子跟了過去。
他這段時間正處於十分重要的融合期，據說度過這幾天，他才算是徹徹底底的成了一隻貓妖，而實力也會比之前更進一步不說，經過修煉，是有望越發增強的。
至於壽命，自然也是無限延長，再不必顧慮哪天會丟下唐舒一個人先去地府報到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最近是化不成人形的，是以只能以貓的形態整天跑來跑去。
也虧得現在沒什麼事，也就並不影響什麼。
展昭跟著唐舒去了後院，綠蘿等人並沒有跟上，左右瞧瞧沒有人，唐舒一個轉身就將黑貓抱了起來，狠狠的吸了一口。
展昭：「……」
成親已經有一段時間，所以他倒是不像之前那麼愛臉紅了，只不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清天白日的。
一雙貓眼左看右看，直到發現沒人才松了一口氣。
攤在那裡，任唐舒揉摸抱親，做一隻乖巧的小貓貓。突然眼睛一轉，敏銳的發現了另一隻貓。
隔壁王大媽家的那只貓。
就是那只曾經被唐舒喊著主子，硬是想抱一抱，結果沒抱成的那一隻。
它的家是在包大人府上隔壁的，但唐舒這裡離包大人府上不遠，因此離那名王大媽家也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只橘黃色的大貓就經常往國師府跑，混吃混喝，還在三米多高的屋頂間跳來跳去，上下牆更是輕而易舉。
因為展昭是只貓，國師府上下對貓是一致的態度十分客氣，更別說還有唐舒這個愛貓達人。上行下效，下面的人縱是有本來不喜歡貓的，接觸多了，也被這種又柔又萌的動物吸成了狂熱粉絲。
經常能得到投喂，這只大橘貓來的也就更勤快了。
哦……
上次它還帶了一回老鼠過來去廚房，只可惜，沒人享受得了它的好意，所以最終還是進了大橘的肚子。
而現在，這只大橘貓不知怎的，溜到了後院，正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瞧著唐舒和展昭。
一個人正在擼一隻貓。
大橘貓似乎感覺很是好奇，它是一般不讓人摸的，性格很是高傲。但它瞧著這只小黑貓似乎又特別享受，所以有些疑惑。
「喵。」
聽到它的叫聲，唐舒也回頭看了過去。
大橘貓慢吞吞的靠了過來，似乎也想被摸一摸……
展昭發現了它的意圖，瞪著眼睛張開嘴凶它，想讓它離開……反應過來才覺得不對，他幹什麼要凶一隻貓。
唐舒低低的笑了出來，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之前常聽說有的貓醋勁會特別大，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展昭也會如此。就像之前展昭竟然會學一些貓一樣，拿爪子扒拉下去一些東西到地上一樣。果然，變成了貓性格也有一點兒改變麼。
大橘貓一見她笑，似乎發現了什麼危險一般，一溜煙兒的就跑不見了。
剩下展昭表情越發嚴肅，思考著難道他的獨佔欲真的強到連一隻貓都容忍不了了麼？
唐舒還在低低的笑著，順便摸了他的腦袋一把，安慰道：「別這麼想，這只是貓咪的習慣，你現在只是還不適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展昭低低的應了一聲，當然出聲同之前那只大橘貓一樣，都是：「喵。」
反應過來才換回了人話，「我知道。」
但別的妖怪不是剛變成人老是改不了當動物時的習慣麼，畢竟上次他見到的那只貓妖，也是剛成精的，人家就是習慣性的舔爪子。
想著，展昭發覺自己也想舔了。
硬生生忍住，才繼續納悶起來，他現在不該是人變成貓最初始時的狀態麼，例如總想只用兩條後腿走路什麼的。
但偏偏事情不如他意，反而是貓的性格比較多。
比如這會兒，看著唐舒耳朵上又長又好看的耳墜，他又想拿爪子勾了，這真的是好難忍啊。
唐舒卻是十分興奮，覺得養只貓實在是太好了。
「前面我讓人弄了毛線陣，我們去玩玩兒。」她十分愉悅的說。
展昭：「……」
什麼我們去玩玩兒，分明是他來負責玩兒，她只是瞧著熱鬧而以。不過想到又能看到唐舒那亮晶晶的眼睛，展昭也就沒說什麼了。
反正——他這幾天，看到了毛線球也忍不住。
尤其那毛線陣還是唐舒特別去請教了那只九尾貓，回來親自指揮人做的，根本就讓貓瞧著就忍不住，毫無抵抗力。
下面是軟軟的草叢，上面是吊著一直晃的毛線球，實在是太吸引貓了。
展昭有時候甚至想吃一兩口草。
忍住，忍住。
他又不是真的貓，不需要吃貓草用來吐毛球。畢竟他強忍著不舔毛的，脖子裡哪裡來的毛。
正冷靜著，就聽到了陸小鳳的聲音，「哎呦，玩兒得挺開心的嘛！」
爪子癢，想撓人。
展昭超凶臉．Ｊｐｇ。
陸小鳳一臉欠抽的飛了過來，是的，這位又是翻牆進來的。正門對他仿佛永遠不存在似的，唐舒呵呵一笑：
「看來我是不是應該在牆邊佈滿弓箭手，只要有人探頭，就直接射掉。」
陸小鳳：「……」
他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聽到了唐舒的後續之言，「萬一射到了只什麼雞啊鳳凰啊的，就有肉吃了啊！」
陸小鳳氣得不輕，「你們自己人都不走門，怎麼淨針對我。」
唐舒說：「誰不走門？」
李紅袖她們？沒聽說啊，幾個小姑娘也愛翻牆？
就聽陸小鳳說：「那個寇仲還有徐子陵。」
「呵。」唐舒呵呵道：「那不是跟著你們幾個師父學的麼，這兩個小子，也不知道學點兒好的。」
陸小鳳：「……」
說的也是，他，楚留香，胡鐵花，和偶爾來的姬冰雁，幾個人中除了姬冰雁，就沒有走門進來的。
不過，總覺得那小子原本也不是啥好鳥，看著不像是走門的正經規矩人。
陸小鳳來了，展昭就沒興趣在他面前玩毛線球了。很快就跳了過來，躍上了一邊的石桌，蹲到了那裡。
「陸大俠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一回是又缺酒喝了？」唐舒挑眉問。
陸小鳳也不是個多要臉的，聽到這話反而打蛇上棍，「唐姑娘若是肯賞兩瓶的話，自是再好不過了。」
說完才提到了正題，「我來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將我一分為二，變成兩個人。」
「怎麼了？」
唐舒眼睛一亮，「你到處勾三搭四的，終於是受到了制裁，需要化成為二，才能安撫住兩位美人麼？」
陸小鳳哪能接受這般『看不起』，立即道：「怎麼會，她們都乖著呢。」
唐舒：「呵呵。」
男人啊，哪怕是以不要臉聞名的陸小鳳，在這上面果然也是要嘴硬吹一下自己的。
陸小鳳被呵呵了一把，總覺得受到了鄙視。正要再說什麼，那邊展昭已經問了，「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麼。」
陸小鳳一口氣憋在那裡，是上不去下不來，氣笑了，「你是看她占了便宜，深怕我再說句什麼，占了上風不成。」
一碰到這夫妻倆，他好像就總被欺負。
二對一啊，簡直一點兒江湖道義都不講的。
陸小鳳也不傻，知道再糾結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便宜，乾脆說起了正事，「我想變成兩個，是因為有人要成親了。」
「當然，如果李尋歡能讓林姑娘松了口，或許我得化身為三人。」
「哦？」
唐舒感興趣了，「怎麼回事。」
陸小鳳說：「恐怕你很快就知道了，我瞧見這兩家派出來送請帖的人，已經快到門口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說是花家和萬梅山莊來人了。唐舒和展昭便去見了人，陸小鳳跟在一邊看熱鬧。
這種為難的局面，他一定不要自己經歷。
這兩家都是來送請帖的。
花家是為了花七公子花滿樓和牡丹花妖葛巾，萬梅山莊那邊自然是為了他們的莊主西門吹雪以及莊主的劍靈西門砍雪。
接了請帖，將人送出去之後，唐舒才奇怪道：「花滿樓和葛巾的親事，我倒覺得他們這也有些慢了。只是西門吹雪和西門砍雪，上次西門莊主不是還說，砍雪性格還是個小孩兒性格，什麼都不懂麼。」
「那是上次。」陸小鳳說。
這個上次，指的自然是上次見面，也就是唐舒和展昭成親的時候。
當時西門吹雪和西門砍雪自然也來了，而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西門砍雪，覺得成親甚為有趣，拉著她最熟悉的西門吹雪就要跟人家成親。
陸小鳳等人在一旁湊熱鬧，畢竟這兩人看著就是最配的。
然而西門吹雪卻沒答應。
因為他說西門砍雪剛剛化形沒多久，雖然已經是個大人，但對人類社會卻不太瞭解，甚至恐怕根本不知道成親代表了什麼，所以拒絕了。
為此，西門砍雪還又離家出走了一回。
當然很快就被找了回來。
這事鬧得風風火火的，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唐舒更是親眼所見。所以，這時候聽到這事兒，才會覺得驚奇。
陸小鳳說：「唉，誰讓你們精怪適應力好呢。」
據說西門砍雪回去後十分不開心，因為自己被稱幼稚，便開始學習。她也不幹別的，就讀書……
陸小鳳說：「你一定想不到，一個劍靈竟好像是書精似的，一本書看一遍就記住了，而且活學活運，我第一次瞧見的時候，簡直要以為那丫頭被狀元附身了。」
「不，狀元恐怕也沒幾個有她那麼恐怖的記憶力的。」
常言都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但一個人若是真能讀了萬卷書，那也是很了不起的。如果恰巧那萬卷書你還讀懂了，那氣質，才華，各方面自然會有一個質的蛻變。
「然後她跑去跟西門吹雪說，我都懂了。」
陸小鳳說：「甚至還威脅，說如果西門還覺得她幼稚，她就去走上萬里路看看。先去看的，就是人家夫妻都要做什麼事兒。」
唐舒正在喝茶，聞言一口茶都噴了出來。
這直球打的，果然很有西門砍雪的風格。西門吹雪哪能放任她去幹這種事情，而且……「陸小鳳，以你觀察，西門砍雪知道成親是什麼意思了麼？」
「她不是一直都知道麼？」陸小鳳奇道。
展昭這下奇了，「之前不是說不懂麼？」
陸小鳳笑開了，「展護衛，這話也就你信了。哦，西門那個傻子，也覺得他的小劍靈有點兒太調皮，或許還是小孩子心性。但我可是個局外人，還跟西門砍雪相處了那麼久，哪能不知道這小丫頭厲害著呢。」
「她撒撒嬌，旁人就拿她沒輒。就像她離家出走一下，西門就立刻忘了要找人比劍的事情，先出來尋她。」
「這丫頭，對自己的優勢利用得是淋漓盡致的。」
陸小鳳說：「況且要不是我反應快，她當時早就從我手裡溜了。裝得一派天真，全是假的。」
展昭一臉懵逼，不可置信的看向唐舒，「真的麼？」
唐舒點了點頭。
「劍靈形成非一日之功，靈識生成早已不知多少年。她一直跟著西門吹雪，縱使是剛化形，卻也不是沒接觸過人的，甚至對西門吹雪的性格脾氣，或許要比這世上的任何都瞭解。」
所以也隔外制得住對方。
當然性格天真是真的，就像有些人見識到了世上極致的黑暗，心還是會很柔軟一樣，西門砍雪天性如此，倒也不全是裝的。
只是，這小丫頭卻未必是真的什麼都不懂。
陸小鳳說：「西門算是徹底被套牢了，你是沒瞧見他那樣子……」陸小鳳搖了搖頭，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
不論怎麼說，朋友要成親，總是一樁喜事。
但偏偏，陸小鳳最好的兩個朋友要同時成親，他們定在同一天，且位置相距甚遠，陸大俠除非能將自己一分為二，不然就只能去參加一人的婚禮。
所以他來找了唐舒，並且由衷的期盼，李尋歡那一對能晚一些成親。
唐舒這才想起李尋歡和林詩音的事情，不過她覺得，這一對暫時是不可能成親的。
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李尋歡回來得太晚了。
若是他能早點兒得到消息，在林詩音還沒跟著她回國師府，或者剛來國師府的時候就來，那可能林詩音就跟著他走了。
但現在……
因為他避得太遠，也知道得太晚，等他回來的時候，林詩音已經在唐舒這裡呆了很久，接觸了太多的案件了。
以前的林詩音之所以軟弱，是因為她被保護得太好，也接觸得太少。但現在見識得多了，有些事情又要站在前面自己做主，慢慢性格中強勢的一面就被發掘了出來。
現在的林詩音，可不是表哥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她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理想。
陸小鳳卻早把這事兒給忘了，因為這兩人現在還沒給他塞請帖。他現在愁得是，「所以我們要怎麼辦，你跟展護衛還好，可以一邊去一個，我要怎麼辦？」
「把自己劈成兩半吧！」唐舒興災樂禍道。
陸小鳳：「……這一點兒也不好笑。」
唐舒卻是將自己請帖遞給陸小鳳，說道：「你還沒接到請帖吧，現在仔細看看，就能知道怎麼辦了。」
陸小鳳當然沒接到請帖。
他常年到處亂跑，旁人就算想送也不知道怎麼送，總不能給所有人都發一張，誰碰見了誰給。所以他的消息，從來都是口口相傳……
這一傳，就聽到了兩個相同的時間，他兩個朋友要在同一天成親。
這會兒拿起送到唐舒這裡的請帖一看，卻是乍然驚覺，「他們要在一起成親？所以我只需要去一個地方就行？」
唐舒點了點頭：「對的。」
葛巾是花妖，西門砍雪是劍靈，她們屬於另一種同類，所以看的時間也是比較有講究的。而她們也明白，成親定在同一天對很多相同的朋友而言，是一樁如何難以抉擇的事情，所以決定同一天出嫁。
陸小鳳也是慘，消息被傳到他這裡時沒有了後面一段，白白苦惱了這麼久。
唐舒憐憫的看著他，嘖嘖了兩聲，抱著展昭走了。
後院裡可不光只有貓咪喜歡的毛線球陣，還有其他的小玩具呢，甚至還有一些是她從背包裡拿出來的現代產物。
趁著展昭這幾天是貓身，她可以愉悅的看著他玩兒。
等過段時間，展昭可以人貓隨意變換，再想讓他變成貓這麼玩兒，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到時候可能還得撒嬌，唐舒想。
所以，看萌物，還得趁現在。
第 90 章
西門吹雪和西門砍雪，以及花滿樓和葛巾的婚禮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展昭堪堪在他們婚禮之前, 徹底將那顆從畫中無意掉落出來的類妖丹融合, 這才不至於需要以貓的形態去跟著唐舒一起參加婚禮。
四人的婚禮選地即不在花家, 也不在萬梅山莊, 而是在兩地中間挑了一處城鎮。
花家富有，恰在那裡也有兩所相鄰的大宅子。在佈置時覺得或許不夠，便準備將隔壁也買下來，結果發現隔壁也在佈置……
一問才知道，這是萬梅山莊的產業。
這下好了，大家一起來，甚至還打通了牆壁設了兩扇門, 算是更為方便了。
陸小鳳這樣的好朋友, 總會提前一兩天去的。
唐舒和展昭以及國師府的一些人, 其實按關係也是要提前去的。但大家不可能一次都放假，還一放就是這麼多天，所以就先離開了一部分。剩下的一些，跟著唐舒和展昭一起乘雲去, 再多呆上兩天, 也不過就是兩三日的功夫而以。
這一來，人就多了幾個。
唐舒還是第一次帶這麼多人，還是這麼遠的路。上次多帶了陸小鳳，寇仲和徐子陵以及顏查散那次，距離還是很近的。
距離越大，人越多, 也就越耗費靈力。
也好在現如今展昭雖不能自己乘雲，但唐舒召出來的雲朵，他卻也是能幫忙推動前行的，所以兩人輪換，倒也不成問題。
坐在雲上，展昭不由得想起了他第一次跟唐舒獨自乘雲時的情況。
那時候是帶著錄音筆和照片回去報告南王世子的事情的，半路上唐舒還拿出了望遠鏡，他們朝地上看，發現的中原一點紅。
嗯，中原一點紅現在也在雲上。
他和他的那十二位同伴都留了下來，儘管唐舒在覺得差不多之後，給了他們離開的機會，這些人卻表示自己走了也不知道做什麼，不如留在國師府，也好有個事情可做。
「上次，國師和展護衛，就是通過這東西，看到的我和西門吹雪？」中原一點紅問。
展昭點了點頭。
當時還是他看到的，一閃而過，讓唐舒掉回去，才找到的人。
而此時中原一點紅已經被人從望遠鏡旁邊擠開，寇仲和徐子陵湊了過去，非常興奮的表示，這東西真的好厲害。
「哇，剛才那片山好好看，我們退回去再看一次？」
以前，這事展昭還是讓唐舒來的，現在他卻是自己也可以操縱雲朵了。只是他並沒有滿足這寇仲和徐子陵，而是一本正經的繼續趕路。
當然，這兩人也不糾結，很快就迷上了下一個景點，一路上是嗷嗷直叫。
展昭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了林詩音身上。
今天的林姑娘穿了一身白色的紗衣，在雲上的強風雖然被擋，但還是有微風吹過，紗衣飄著讓貓很想伸爪子勾一下。
是的，展護衛雖然已經能隨意變成人身了，但一些習性還是沒能一下改掉。
例如老想伸爪子勾點兒什麼。
就連身下的這朵白雲，他其實也想撓一撓的。
要是換個女子，處於林詩音這個位置，這時候恐怕早已臉紅心跳，或者氣惱不已他這過份直白的眼神了。但身處國師府的人，沒有不知道展昭最近的狀態的，只需稍微瞄一眼，就知道他這是為了什麼。
林詩音道：「我以為已經好了……不該穿這身衣服的。」
「挺好看的啊！」
唐舒說：「雖然咱們不能搶新娘子的風頭，但肯定也有很多漂亮姑娘去的，自然是怎麼好看怎麼穿，不然被比下去了怎麼辦。」
「其實就是你想看吧！」一邊寇仲忍不住接話道。
他們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位唐國師就是一個深度顏控患者，每天就喜歡身邊的人不是帥氣就是漂亮。就連幾個丫頭，都是身上衣衫精緻，飾品貴重，不知道的，還當都是大家小姐呢。
其實就是唐國師為了讓人家顯得更美，她更飽眼福。
倒是展護衛這個正兒八經的大男人，反倒是對這些沒有感覺。也就是最近，才開始時不時的瞄一下，也是因為衣服的緣故。
所以那段時間，整個國師府沒人穿那種帶各種東西的，他們這些男人連玉佩都不掛的。
就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貓竄上來扒拉。
到時候該多尷尬。
畢竟這不是真的單純的貓，而是展護衛啊！
只不過千防萬防，沒防住現在展護衛還沒完全恢復過來。不過唐舒不在意，展昭盯的是衣服，林詩音也對他沒感覺，這事兒其實也就沒什麼。
真正開始修羅場，是在婚禮上面。
一開始還是比較正常的，畢竟展昭有意的在刻制。而且有特意換了一身飄飄欲仙，裙擺飛揚的衣服的唐舒在側，他就算一直瞧，也是在瞧唐舒。
這模樣，倒是讓眾人覺得，這二位是真的恩愛。
直到後來大家熱鬧起來，唐舒被玉板和李紅袖她們帶走，大家去商量呆會兒要怎麼鬧洞房去了。
姑娘家圈成一圈，展昭自是不好跟過去，便同陸小鳳等人坐在另一桌。
展昭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
楚留香忍不住打趣道：「展護衛，跑不了，用不著這麼看著的。」
「你是不知道，他這是一刻不看就放心不下。」胡鐵花立即道。
他們二人自然也是知道展昭的情況的，但這種時候不逗一逗，哪是他們的性格。就連陸小鳳，也忍不住加入了進來。
直到展昭說：「唐姑娘會聽到。」
陸小鳳說到一半的話嘎然而至，「……啥？」
展昭說：「她會聽到。」
陸小鳳瞬間閉了嘴，不敢多說，免得被事後清算。
展護衛逗一逗還成，這要是逗了唐舒，那可是要被懟得頭暈腦漲，整不好連回家的路都記不清的。
惹不起啊惹不起。
不過，「你怎麼現在還叫他唐姑娘。」同桌的胡鐵花奇怪道，二人都成親這麼久了，這稱呼怎麼還沒改過來。
展昭說：「唐姑娘要求的。」
「這是哪門子習慣。」胡鐵花嘀咕了一句。
陸小鳳說：「一看你這就不懂了吧，姑娘家被追的時候，還沒成親的時候，往往是最受寵的。一但成了親，很多男人就不當回事了兒，當然，我不是說沒有好男人，只是說有些……所以當姑娘呢，還是最幸福的。」
胡鐵花也不傻，頓時就明白了，這倆人這稱呼，是在表示展昭會永遠寵著唐舒呢。
「會玩兒，論會玩還是你們會玩。」胡鐵花忍不住感慨道。
陸小鳳也忘了之前展昭威脅的唐舒還在聽著的話，在那裡悠悠道：「是啊，想想看，你永遠是我的姑娘，嘖嘖嘖，這話聽著好膩味啊！」
一點兒也不膩味，只是一樁實情罷了，展昭想著，嘴角不由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眼神也不由溫柔了許多。
只是，他這一下，盯錯了地方。
也是恰巧了，旁邊路過兩位姑娘，看著像是江湖上的，哪家的展昭也不認識，當然或許認識，只是他沒瞧見臉，便沒怎麼注意。
他的眼神，是落在這兩人的腦袋上的。
準確的說是左邊那位姑娘的腦袋上，這姑娘腦袋上帶著的發飾是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走路間翅膀還會輕輕的煽動，下面還有一串長長垂下來的流蘇似的金絲線，真的是特別吸引貓的目光。
展昭失神間，就這麼不自覺的盯著人家瞧，待對方走過了，腦袋還跟著轉了過去。
直到右邊那位姑娘回頭沖他笑了笑，他才回神，趕忙收回目光。
一桌子的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展昭這幾天那點兒習慣，誰不知道。這一眼掃過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反倒是好奇心重的尋問：「真的忍不住麼，怪不得我上次逗貓的時候，它每次都會撲上來。」
展昭痛苦的點了點頭，「很難控制住。」
展昭的自製力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了，他都說很難，那就是肯定很難。要換了一般人，直該慶倖自己不會這樣，但這一桌的哪個都不是一般人。
陸小鳳甚至羡慕道：「要是有機會，我也想試試這種感覺。」
「有毛病吧！」顏查散聽到了，在心中默默道。
展昭也一臉不忍直視的看著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倒是胡鐵花做為同道中人，一眼看穿陸小鳳的打算。
「他恐怕是覺得，這樣就算是去撲人家姑娘的裙子，也有了正當理由了。」
陸小鳳回頭沖他道：「胡扯。」
「我陸小鳳是那樣的人麼？」
一桌人很快就鬧騰了起來，全然不知那邊走掉的兩個姑娘正在說話，「剛才展護衛一直盯著你瞧呢，是看上你了吧！」
說這話的，自然是右邊那位姑娘。
左邊的笑道：「怎麼可能，怕是你看錯了。」她雖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但之前見過唐舒一面，卻不覺得能與對方相比。
況且展昭的為人，她還是略有所聞，縱是剛剛真的在看她，也一定是有旁的原因。
這姑娘想得明白，另一位卻不這麼想。
憋了憋嘴，心說你就裝吧！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縱是家裡擺著個天仙，心中也定然是有其他想法的。展昭縱是名聲再好，也定然只是瞞得死，旁人不清楚罷了。
那唐舒縱是再厲害，又有什麼用，全天下都誇不也看不住自個兒的男人。
被她這般想的唐舒目前正于一眾姑娘在一起說笑，說是要鬧洞房，但她們誰又會鬧得很狠，不過是出幾個逗趣的項目罷了。聊到最後，還是聊起了幾人的私事。
話題不知不覺間，便偏到了林詩音身上。
畢竟她跟李尋歡的事情，已經連續幾個月了。在外人看來，他們本該早就定了時日要成親了的。
而且他們本來就是有婚約的，若非當初龍嘯雲橫插一杠，這時候或許早就已經成親了。
「對了，龍嘯雲今日也來了吧！」李紅袖突然道。
宋甜兒說：「來了來了，我方才瞧見了。」
唐舒也看到了，龍嘯雲是跟在那只屎殼郎精身後來的，活活像個小媳婦兒，看人家姑娘在前面與人交流。
他的氣色也不是很好，可見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
哦，對了，如果不是有屎殼郎精在，唐舒估計龍嘯雲連門都進不來，就會被打出去。
聽到他的消息，林詩音現如今已經毫無波動，「自作孽，不可活。」
說來說去，也只剩下這麼一句。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他生了貪念，也不會被屎殼郎精盯上。現如今是李園的坐上賓，李尋歡的結拜大哥，這樣的身份，如何不風光。
唐舒也沒有興趣談他，已經這樣，再在這裡吐糟亦沒有意思。
而且，「我方才看到展昭出去了，我去看看。」
比起龍嘯雲，她顯然對自家小貓更感興趣。
眾位姑娘也不攔她，反而笑嘻嘻的問起了林詩音的打算，「你總不會是突然不喜歡那李尋歡了吧！」
「怎麼會。」
林詩音道：「只是李園給了龍嘯雲，現如今小殼也經營得很好，我們總不好出爾反爾，再要回來。」
「那有什麼。」宋甜兒不等她說完，便道：「他當初做下那樣的事情，縱是將他掃地出門都是行的。」
林詩音道：「不論如何，是他救了表哥一條命。若沒有他，表哥早就死在關外了。」
「縱是他後來做了錯事，這點亦是事實。一座李園而以，比起表哥的命，根本不算什麼。而且……」
而且現在李園，似乎也並不是龍嘯雲在做主。
林詩音悠悠的歎了口氣，不去管這事，這才繼續道：「日後如何還不清楚，但我想先買間院子。」
蘇蓉蓉忍不住看向李尋歡，又掃到了同桌的楚留香。
他們這些人，都是這樣，居無定所。楚留香縱是有她們在，也有些田產，但大多數他們都是住在那膄船上的。陸小鳳和胡鐵花就更不必說了，兩人根本沒有宅院，天南地北的亂跑。
李尋歡……
李尋歡以前是有李園的，但現在，也步了這幾位的後塵，且也覺得十分瀟灑。
瀟灑什麼，看看，人家林姑娘想要房子，不想四處飄泊。
你們是浪子，人家可不是。
林詩音已經道：「國師給的工錢不低，我想過了，再有兩年就可以。」
而且她這些日子見識了不少事情，知道女人安身立命，還是得有本事有錢才行。她運氣好，碰上了國師，得了這麼份工作。雖說本事不太大，但養活自己卻是不成問題，就差這麼一套房了。
等買了院子，她縱是離了誰都能活，再不是那個表哥一走，就只能任人安排的孤女。
到時候，
到時候若是再遇到這種事情，她就不是被拋下的，而是可以將表哥和那人一起趕出去，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只是這些，暫且就不好同眾人說了，搞得她好像很期待這麼打臉一次似的。
那邊展昭出來如廁，正要回去，卻見前方多了一名女子。該女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走路一拐一拐（其實人家在走貓步誘惑他，只是正直的展護衛覺得那跟普通人走路模樣不一樣，有些像是一拐一拐），眼睛還直抽筋。
「姑娘，你是遇到麻煩了麼？」其實展昭還想問的，是要不要叫大夫。
但右姑娘，就是之前展昭看人家頭頂的蝴蝶那位女子旁邊的那位姑娘，她卻沒有聽出這言外之意，只覺得展昭上前來尋問，就是也有心。
她當即柔柔弱弱的表示，自己有些累了，想要讓他扶著到那邊的亭子休息休息。
右姑娘提前看過了，今天府上雖然熱鬧，但這條路上的人卻不多，這時候更是一個沒有，正是一個好機會。
但是展昭卻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樣。
展護衛覺得，這樣不大好，於是從唐舒給的乾坤袋裡取出了一把椅子，放到了旁邊，「姑娘且坐下歇歇。」
心中卻是了然的想，怪不得走路一拐一拐的，原來是累了。
尤其是看到這位姑娘穿的高底鞋，更是明白過來。
唐姑娘也穿過，不過她走路重量不全在腳上，就是腳不著地也沒感覺，但每次穿完腳還是不舒服。
這還是唐姑娘這樣本事高強的姑娘呢，這位姑娘武功不高，顯而易見更不舒服。
「以後還是不要穿這麼高的鞋子了，尤其是在外面。」展昭一個沒忍住，勸了一句。
他本意是好心，覺得愛美在家裡穿穿，出門還是要舒服點兒的，不然就會遇到眼下這種腳累了又痛的尷尬情況。偏生這會兒還沒有丫頭經過，他是個大男人，對方也不是唐舒，還不能幫忙按一按。
但這位右姑娘卻是完全想岔了，只覺得展昭是那種不喜歡女人比較高的人。
怪不得之前見那唐舒，穿的就是平鞋，右姑娘想。
這般想著，她自然是貼心的說：「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穿了。」
展昭沒有說話，還是四處看著。
他覺得把一個姑娘獨自丟在這裡不太好，但偏偏怎麼這時候沒有一個下人路過。但他這表現，卻被右姑娘理解成了怕被人發現。
「放心吧，這裡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過來的。」她忍不住道。
展昭：「……啊？」
右姑娘道：「是真的。」
所以你不用那麼擔心的……她抬起頭來，楚楚可憐的看了過來。
她知道，這是她看著最美的時候。
她覺得自己要比展昭之前看的那位姑娘漂亮多了，沒道理對方能被關注，她卻不行。這樣的英雄人物，縱是已經娶了妻，她也是不介意的。
然而展昭並沒有看她，只是在糾結，這裡是真的不會有人經過麼，那要怎麼辦。
右姑娘咬了咬牙，說道：「我适才看見唐國師了，她正跟林姑娘等人一起，誇那丁月華的夫君，還有江楓長得好看呢。」
這也是她敢來的原因之一，那唐舒盯著人家江楓打量了有一陣，眼睛一看就在發光。
這對夫妻，一定是表面恩愛，私地下各玩兒各的。
她這會兒提起來，一是給唐舒上個眼藥，二來嘛，自然是說一下她已經知道了，所以不必再裝了。
但她哪知道事實根本不如她所想的一般。
而且展昭聽了，竟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他們二人的確長得很不錯，全江湖都知道，還有無花，三人是當之無愧的美男……哦，還得加上一個王憐花王公子，都是比我還要好看的。」
展護衛在這點上，自我認知很明確。
他也明白，唐舒不過就是喜歡看，就跟她還經常喜歡看林詩音李紅袖她們穿得美美得一樣，她完全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是欣賞美人。
而他自己則不一樣，唐姑娘喜歡的是他這個人，當然，他長得也並不醜。
只是比較硬漢型，不似他們幾個柔弱小白臉型的顯美而以。
最後這句，是唐姑娘說的。
右姑娘見他如此不上道，忍不住咬了咬牙，道：「她這樣誇其他的男人，你都不生氣的麼？」
「本來就是事實啊！」展昭說。
右姑娘道：「那你呢，會不會看其他的姑娘。」
「不會。」展昭一本正經道。
他跟唐舒性格不同，沒有欣賞美人的愛好，自然不會看。而且，「也沒人比她好看，恐怕就是想看，也找不到能看的。」
直男展護衛根本不覺得，這話似乎並不應該在一個姑娘家面前說。
尤其他身邊的姑娘如林詩音李紅袖等，經常也在聊天中也提起這樣的話題，集體認為唐舒是她們中間最美的。
所以這時候，他說出來簡直是一本正經，仿若在說什麼礦世真理。
右姑娘氣極敗壞的說：「她覺得別的男人比你好看，你卻覺得她最好看？」就不信有男人忍得了。
然而展昭還真能，並且很認真的說：「因為事實本來就是如此啊！」
右姑娘：「……」
簡直氣哭。
第 91 章
本以為會是你情我願，乾柴烈火, 誰曾想碰上了這麼一副局面。右姑娘張大著嘴, 不可置信道：「你真這麼覺得？」
「難道不是麼？」展昭忍不住反問。
這還是頭一次, 在這個話題上展昭聽到不同的意見, 因此是真的很好奇，是不是真有覺得唐姑娘不好看的。
但是不應該啊，唐姑娘是那麼好看，那麼完美。
這不要說是陸小鳳等人，縱是換成了林詩音李紅袖等人來，也能一眼瞧出他的想法，繼而在心中鄙視他對他們這些單身狗無形的傷害。但右姑娘並不是這些人, 她根本並不瞭解展昭, 只覺得展昭是在諷刺她, 覺得她難看。
她有些氣憤，即不有些不想就這麼放棄。
展昭一定是還沒看到她的好。
右姑娘想著，做出一副將要起身，卻一時沒站穩的樣子, 就要朝展昭倒過去。然而展護衛反應極快, 手一伸就將她又推了回去。
並一派紳士的說：「我觀姑娘似乎還沒休息夠，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免得站不穩。」
右姑娘：「……」
右姑娘氣極，卻又在這時候聽到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
「誰？」她憤怒的看了過去，想要知道誰這麼不識相。
展昭卻是已經聽出了這聲音，無奈道：「婠婠姑娘, 你怎麼來了。」
右姑娘一驚，「婠婠？哪個婠婠。」
「陰癸派的婠婠……哦，或者你們更喜歡稱我們是魔門，叫我妖女。」婠婠腳步輕快的走了出來，腳上分明綁了鈴鐺，卻根本不響，可見她的輕功好到何等地步。
瞧著右姑娘，她嘻嘻一笑，道：「可人家分明是貨真價實的人哩，怎麼就變成妖女了。」
見了她，右姑娘顯然大吃一驚不說，還受到了驚嚇。
畢竟是妖女，雖不是妖怪，但要比妖怪還可怕。
畢竟妖怪一般不傷人，但魔門裡的人就說不定了。這個婠婠是祝玉妍的徒弟，又怎會是什麼善類。
展昭怎麼會跟她認識，她看過來的目光怎麼這麼可怕。
婠婠其實只是用她很正常的態度而以，她走過來拍了拍右姑娘的臉，「若我沒瞧錯的話，姑娘方才是在勾引展護衛吧！」
展昭：「……啥？」
他趕緊道：「婠婠姑娘，你莫要亂說，壞人清白。」
「我亂沒亂說，她自己心中清楚得很哩。」婠婠道：「我可是瞧了大半天了，最後實在是被你的正直給打敗了。」
都暗示得這麼明白了，中間還挑撥了半天，展昭硬是沒聽出來。
右姑娘都要哭了，「我，我沒有。」
她這時候自然是不敢承認，只因她已然是覺得，展昭定然是跟這婠婠有一腿，是以哪裡敢惹這魔門的妖女。
婠婠又是一笑，似乎覺得這很好玩兒，「不怕唐姑娘，反倒怕我？」
真是有趣，有趣。
「一看就是個蠢的。」她說。
聰明的都能知道她跟唐舒哪個更厲害，也就只有蠢成這樣的，才會覺得她比唐舒更可怕。
莫說是別的，這樁事情就算唐舒本身不放在眼裡，只要傳出去，多的是人為她出頭。
江湖之中，妖鬼之中，甚至那些道士和尚，將唐舒視為救命恩人的有，佩服她的武功才學的有，還有深感她為江湖做的貢獻的人也有。
若是這事傳出去，那些人知道有人想勾引唐姑娘的男人，還不氣炸了不可。
但婠婠也覺得這事兒有意思。
她見右姑娘嚇得不輕，便主動朝展昭靠了靠，做出一副要靠過去的親熱樣兒，果不其然，見這姑娘更是害怕了。
展昭卻是後退了一步，眉頭皺了起來，正要來一句『姑娘自重』，就聽到了腳步聲。
轉頭一看，來人正是唐舒。
「唐姑娘。」展昭欣喜道。
靠了一半僵住的婠婠：「……」這特喵的還能說得清麼？
好在婠婠也不是啥要臉的人，當即站直了，還湊了過去，撒嬌般的問：「唐姑娘，你看我今天這麼打扮好不好看。」
「當然好看，婠婠歷來是很漂亮的。」唐舒道，這話倒是真心的，沒作假。
婠婠頓時笑了，「是呀，我也這麼覺得哩。」
她湊上前去，挽住了唐舒，一副親密的好姐妹的模樣。這一幕可把右姑娘嚇得夠嗆，心道人家這原來都過了明路了。
唐舒竟然知道這事，還姐姐妹妹的叫著。
唐舒只掃了她一眼，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兒。
婠婠她放心得狠，這小妖女十分聰明，自然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想，要不是會要命的。但這名女子，顯然就屬於不知輕重的類型……
今天畢竟是西門吹雪和西門砍雪，還有花滿樓和葛巾的婚禮，唐舒便也不想說什麼，只道：「你還不趕緊走，這是坐舒服了？」
右姑娘一聽自己能走，趕緊就起身跑了，什麼都顧不上了。
婠婠看得忍不住嘻嘻直笑。
展昭卻是十分驚訝，「她的腳這麼快就好了？剛才不是還……」
「哈哈哈哈哈哈。」婠婠忍不住大笑開來，並朝唐舒道：「那姑娘真是瞎了眼，竟怎麼會想到來勾引你，這分明是不可能的嘛。她要真有心思，還不如來勾引唐姑娘呢，起碼唐姑娘愛美人，還很憐香惜玉呢。」
唐舒知道，婠婠這是在把她捧上憐香惜玉的寶座，好讓她不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我沒生氣。」唐舒說：「你沒那麼蠢。」
婠婠徹底放心，她可沒犯國師府新帖出來的任何一條王法，只要剛剛的事唐舒不在意，她就安全著呢。
展昭這會兒才後知後覺過來，那位姑娘的話中竟然句句是坑。
「唉。」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是我反應慢了，早該與她說明白的。」
「不用不用。」婠婠連忙道：「你這樣，她才更加生氣哩。」天知道，她剛才躲到一邊都快實在忍不住笑了。
唐舒看向她，「你怎麼來了。」
「唉呀！你們夫妻二人是怎麼回事，一見了人家都不說敘敘舊，就知道問人家為什麼要來。」婠婠佯裝抱怨道。
唐舒微微一笑，道：「那好，咱們來談談客棧外小巷內的那具屍體。」
婠婠：「……」
「人家好歹也算是幫了你們，你怎麼能這樣。」她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
唐舒沒說話，不過婠婠說得倒也沒錯，南王世子的手下當日若是逃了一個，走了風聲，後來清繳南王的時候，不可能那麼順利。
不過她依舊看著婠婠，不覺得她完全是來湊熱鬧的。
果不其然，婠婠正了臉色，道：「我聽到一個消息，移花宮的邀月和憐星兩位宮主，正在朝這邊而來，目的可能就是你。」
唐舒想了想，覺得這也正常。
畢竟移花宮向來囂張慣了，是最不服管的。這段時間，國師府光是移花宮的人就抓了有二十人之多，宮主坐不住了，亦是正常。
婠婠說完正事，便又恢復了那副又柔又嬌的模樣，「你瞧，我一聽說了，就趕忙過來通知你了，對你好不好。」
「好好好。」唐舒說：「放心吧，只要你們不做死，我沒功夫去清繳魔門。」
婠婠道：「這可是你說的哩。」
唐舒失笑，「我清繳得了麼，沒了一個陰癸派，可能還會有個陰王派出現。而且住處可滅，人可不好抓，你何必這麼擔心。」
婠婠道：「我要的是萬無一失，人不想出事，呆了好多年的住處，也不想丟呢。」
「那就乖一點兒。」唐舒道。
婠婠說：「現如今又不是我陰癸派入世的時機，自然沒必要出來做亂。只要你的那些規矩不究前事，我便放心了。」
唐舒倒是想究，但若是真那麼做了，恐怕整個江湖的人就剩不下幾個了。
而且人家多年規矩在那，她也只能慢慢改。
問明瞭因由，婠婠便要離開，臨走還不忘說：「我的面子只管自己陰癸派這一門，待其他的魔門，姑娘隨意。」
唐舒失笑，「你有幾毛錢的面子。」
其他魔門裡的人，若是乖乖的，唐舒一樣不會打上門去。但他們若是繼續為惡，她便不會不管。
待遇一樣，真的是完全沒有任何面子在裡面啊！
回去的時候，迎親的隊伍已經回來了，正好趕上兩對新人拜天地。
唐舒和展昭坐了回去，看著兩對新人拜完天地，然後開始敬酒。到他們這一桌時，說了些祝福話，喝完了酒，便看著他們往下一桌而去。
氣氛十分熱鬧。
到了最後，大家又一起向征性的鬧了鬧洞房，便算是結束了。
一大堆的人還在喝酒，或是同相熟的大俠聊天。唐舒和展昭等人倒是沒有再坐回去，而是上了屋頂。
高處的風吹著隔外的涼爽，也清靜一些，眾人坐著，忍不住感慨。
「又成了兩對。」
胡鐵花說完，看向陸小鳳，「陸大俠，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
陸小鳳哪能被他問住，當即道：「我的還早，倒是你的應該快了吧！我見之前有位姑娘，看你的眼神可露骨得很呐。」
胡鐵花道：「看我露骨的，總不如看陸大俠的多，所以還是你先。」
「你先。」
「你先。」
兩人竟同小孩子似的，無腦的爭執了起來。
其他人也不參與，只笑著看著，直到聽到了一個聲音響起，「唐國師，我們宮主有請，還請移駕十裡亭。」
「誰？」
「哪個宮主？」
「就是，誰啊！人說請就請啊！」
「還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這些人，竟然也敢來？」
他們這邊還沒如何，底下就先炸了。
陸小鳳和楚留香胡鐵花等人對視一眼，「江湖中能被稱為宮主的沒有幾個，移花宮，神水宮……」
「是移花宮。」展昭道。
見眾人看了過來，他才將适才見過婠婠的事情說了出來，並小小的透露了一下，國師府地牢裡關了不少的移花宮弟子。
「怪不得。」陸小鳳道：「怪不得會選今日來。」
楚留香等人也是瞬間反應過來。
之所以選今日，是因為今日人多，如果贏了，很快就會傳出去。而之所以選這個時辰，是因為堂拜完了，洞房也進了，這時候來鬧，不會連花家和西門吹雪以及葛巾那一脈的花妖一同招惹上。
而如今再出聲，縱是唐舒不去，下面也有那麼多人看著，仿佛她怕了似的。
去了，身後也肯定會跟上許多人。
這算盤，打得可真是響。
只是，「她當真覺得，她敵得過唐姑娘？」
唐舒緩緩道：「人家沒本事，難道還不許有自信了？」
陸小鳳：「……」
胡鐵花一笑，忍不住道：「此言有理，有理，甚是有理。」
不過這麼一來，他們更放心了，看來唐姑娘這是信心十足啊！
「那我們走？」展昭尋問。
唐舒點了點頭。
眾人便一躍而起，直奔十裡亭。
身後果不其然，跟了一群的武林豪傑，妖鬼以及道士和尚。只是他們之中，武功高低不同，所以速度也有快有慢。但到最後，卻是沒有一個跟得上唐舒他們這個先頭部隊的，只能感慨著在後面追著。
「那不是李尋歡麼，他怎麼也這麼慢。」有個人發現了李尋歡，忍不住道。
他旁邊那人看了一眼，說：「你什麼眼神，難道沒看到他旁邊的那是誰，估計是在等著林詩音一起吧！」
他們倆說完這話，也不在說話，本來就慢，要是再說下去，就更慢了。
到時候趕到了或許就啥都看不到了。
而那邊，唐舒等人已經到了地方，邀月憐星已經等在那裡，身後則是一堆的移花宮弟子，看著排場真是特別大。
陸小鳳嘖嘖了兩聲，十分欠抽的說：「咱們這邊不行啊！」
「怎麼不行。」胡鐵花道：「我們雖然人少，但哪一個不比對面有份量。」
陸小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難道咱們唐姑娘還用得著後面跟一票人來撐門面兒？」
「她自己往那一站，就是門面！」
胡鐵花趕緊點頭，「正是正是。」
他們這話，像是故意說出來的一般，不高不低，恰正好能被對面聽到。邀月和憐星倒是沒什麼，下麵的人倒先是有些忍不住了，只不過礙于兩位宮主的威勢，不敢隨意亂說話而以。
「我來了，何事。」唐舒問。
邀月道：「想請國師歸還我移花宮二十六名弟子。」
「原來已經有二十六個了。」唐舒倒還真沒數過具體的數目，此時聽到，只覺得比預料中的還多，「看來宮主應該更加約束門下弟子，不要讓她們輕易犯事了。」
憐星道：「國師這意思，是不想放了她們了？」
展昭在一旁亦是道：「犯錯便要受罰，除非有極特殊的情況，不然沒了規矩，怎能行。」
「哼。」邀月冷笑道：「國師竟然如此不給面子，那就怪不得我了。」又一眼掃向陸小鳳等人，「想來國師這樣的高人，應當不屑於以多欺少這種事情的吧！」
唐舒很想來一句我就是喜歡以多欺少氣死對方，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不是她要面子要臉，而是她需要這麼一隻雞，殺來給猴看。
世人皆知她很強，是妖怪，會道術，但對她到底有多強卻沒有一個十分明顯的標誌。
移花宮宮主，是個不錯的對手。
大部隊趕到的時候，唐舒跟邀月已經動起了手。
她並沒有用妖法，也沒有用道術，只用純正的七秀劍法，配上她今天這一身衣衫，更是美不勝收。
一時間，眾人只當是在看劍舞，而非比試。
邀月是個美人。
稱之風華絕代絕對不為過，世人見過她的不多，但每一個都對她大加稱讚。之所以沒落得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是因為到底有石觀音等與她同等級，武功也同樣高的美人存在。
但如今當真一比，眾人才發現，如此美人，在唐姑娘面前，竟然似乎也落了下風。
「就不知道光憑武功，二人相比較起來又如何。」有人忍不住道。
另一人卻不這麼看，「為什麼要單算武功，唐姑娘可還會道術妖法，這也是她自己的本事，為什麼不能算。」
「而且唐姑娘貴為國師，做的事情都利國利民，怎是邀月這種女人比得了的。」
場上兩位美人各顯神通。
下面的人亦是在說，有懂的人當即給眾人介紹起了邀月的武功明玉功和移花接玉。其中明玉功最為讓人不可思異，只因所有人的內力在對戰的時候都是越用越少，只有習了明玉功的邀月，與人交手時卻是內力越用越多。
「也不知唐國師能不能應付得了這一招。」那人介紹完，便說道。
唐舒當然能應付得了。
你當七秀沒有回藍技能麼？
你的內力越用越多，我就會用乾淨了不成？
只是她的劍法太過離奇，絕大多數人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來，也從來未聽說。是以，全都是問旁邊的人，「看得出來麼？」
大部分的人都在搖頭，只有之前介紹邀月武功的那人，看來是有些本事，這時候忍不住道：「唐國師的內力似乎也維持著一個度，不會減少似的。這邊剛少，那邊就又補了回來，這真是奇也，怪也。」
「這有什麼奇的，沒道理那邀月能有的本事，國師就不能有。」
陸小鳳忍不住道：「這劍法……你說明天西門知道了，會不會後悔今天去入洞房了，沒過來看。」
「不會。」展昭道。
胡鐵花也道：「這怎麼會，洞房花燭夜，人生四喜之一呢。」
展昭又補充了一句，「他見過兩次唐姑娘出手。」
好吧，那是應該差不多夠了。
陸小鳳想。
再看場上，「要結束了。」陸小鳳道。
以他的眼光，自然是不難看出，唐舒馬上就要勝了。
他看得出來，憐星自然也能，在唐舒最後一劍刺來，眼見就要刺中邀月時，她忍不住出了手。
她一動手，下面的弟子自然也跟著群起而攻之。
「卑鄙。」
這邊眾人卻是恰好因為打鬥打到那邊，所以離得比較遠，一時支援不上，有人忍不住罵了出來。
更多的人，卻是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唐舒卻是眼前一亮，心道有人找死，她怎能攔著。
見此情景，當即使出蝶弄足，瞬間直沖向前三十尺，恰同這些人群中穿過。她點了奇穴，只要經過的目標，都會被附帶急曲效果。
此時返身引爆效果，一大片的弟子頓時倒地，失了戰鬥力。
只有憐星還站著，卻是也不懂自己為何受了傷，更是在下一秒，就見唐舒欺身上來，招式越發狠辣。
竟似乎，之前的對戰中，她還沒有使出全力。
這時候急著要一個完美的收官，才越發拼盡全力，憐星不能抵擋，很快也同姐姐一樣落敗。
這一幕，卻是大為震憾到了在場的人。
「厲害，真厲害。」很多人忍不住喃喃道：「竟然不用妖法，也沒用道術，就擊敗了邀月憐星並那麼多移花宮弟子。」
「是啊！」
「而且唐國師不光武功高，心地好，長得也比那邀月好，我瞧著，竟似乎完全稱得上天下第一美人。」
這話一出，眾人立即贊同，唐舒身上，自此又多了一重光環。
移花宮向來橫行霸道，做了不少壞事，也惹了不少人，如今落得這個下場，眾人立即上前將人綁了起來，就待送交國師府。
唐舒卻是完全不用管，只需要走向展昭。
展小貓滿眼都是眼前的姑娘。
什麼國師，天下第一美人，在他眼中，她只是他的姑娘，只是優秀了一些而以。
「走了，回家。」就聽他的姑娘這般說道。
「嗯。」
展昭點了點頭，牽過她的手，二人一路向前走。現在如此，以後的日子亦是如此牽著手，一路向前。
一直，一直。
第 92 章
唐舒定下的規矩是從她當上國師之後實施，準確的說是在解決了妖鬼之亂之後, 方才開始管的江湖之事。
說是管江湖之事, 聰明的卻也知道, 歷來的江湖規矩還是歷來的, 國師也沒更改什麼。只是不讓武林中人對普通人出手，不得隨意打砸店鋪，若是砸了，需得原價賠償，還要算上人家店裡這段時間的誤工費。
若是有了人員傷亡，則問題就更大一些，視情況處罰。
初時的兩個月, 執行的並非很順利。
因為國師府人手少, 外加有很多人根本並不認同這項律法。還有一些人, 壓根就是不服管束，妄為慣了的。
例如移花宮。
移花宮歷來囂張，雖不算是邪門歪道，也非列數魔門, 但在江湖中人心中, 亦是算不得是什麼名門正派的。
甚至因為囂張霸道的緣故，在江湖上的觀感並不好。
也因為自己勢大，根本不將國師府的命令放在眼裡。
像這樣的人，在最初的兩個月中極多。他們總覺得哪會這麼巧，國師府縱是再神通言重大，怎麼能恰好知道是他幹的。妄想著神不知鬼不覺, 這事便可算了了。
但他們恰恰忘了，唐舒解決了妖鬼動亂一事，同時收穫了多少道士和尚，以及妖類鬼類的好感。
這些人平時分佈各地，不顯山不露水，好像你經常能瞧見，但他們的存在感又非特別高。更別說有些妖類就喜歡以原形活動，例如你總不能隨時去關注身邊有沒有一隻貓，一條狗，頭頂有沒有飛著一隻鳥之類的吧，縱是這些你都注意了，萬一那只妖是只樹精，草精又怎麼辦。
更別說一些道行低的鬼，縱是想被人類瞧見，一些沒本事的也發現不了他們，更何況他們沒有故意現身。
所以這些對這項法令並不以為然的人，很快就全被抓了出來。
犯的輕的，罰錢警告了事，再重一些，會在當地衙門找間牢房關起來。但若是傷及了人命，則是會被帶回國師府，再行審判。
當然，亦是有一些僥倖逃脫了的，畢竟是當真不是遍地都是自己人不是。
這些逃了的，犯的當然也都是一些小事。
但凡是傷及人命的，縱是人手不夠，亦會有當地縣衙配合，查清案件之後，亦是有人負責追查真凶。
中原一點紅等人可不是吃素的，更尤其陸小鳳胡鐵花等人有時亦會幫忙。而楚留香，更是在三個妹妹都進了國師府之後，成了固定的外援。
之所以沒領工資成為自己人，是因為這人不喜歡被約束。但他常年在外，碰到不平事要管，又覺得唐舒劃的條條道道很是不錯，基本都照著來，所以簡直是個不要工資的工作狂。
如此兩個月之後，基本便沒人敢仗著天高皇帝遠亂來，江湖中一些得了好受的俠士有時亦會幫忙監督。
但到底不可能所有人都特別自律，所以還是有些犯事的，這中間移花宮的人占總比例不多，但如果按昭門派和所屬勢力來看的話，移花宮的人就成了典型的刺頭。
畢竟看一下吧，少林無一人犯案，甚至幫助緝拿案犯五起。武當派亦也沒有一個人犯事，幫忙拿下案犯八名。丐幫同樣也沒有殘害普通人的事情發生，就只有一個弟子砸了一家店。
但這事出有因，是因為他瞧見有個採花賊要對住店的一位姑娘下手。
雖說最後跟採花賊打鬥中給店家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但亦是屬於因為見義勇為。這種情況，自然是不會算在犯案裡，甚至還是需要嘉獎的。
至於店裡的損失，自然有國師府管，但這一次碰上的姑娘是個家中有錢的，直接給包了，還非給那位丐幫弟子塞了一大把銀票。
就連最讓人覺得這回要完的魔門，也是只抓到了三個人，其中陰癸派更是無一人犯事。
這一對比，移花宮的二十多個人就太過突出了。
唐舒的人，可不管你是什麼門派的，犯錯必究，所以一連二十六個就全部都抓了回來。但卻也正如唐舒之前跟婠婠所說的那樣，再往前的，她卻是沒有深究。
抓的這些，也只是在她宣佈這些規矩之後的還不悔改，繼續犯事的。
所以算一算，就知道移花宮為什麼算刺頭了。
縱容手底下人犯事的移花宮宮主邀月，亦是一個十分兇殘的人。但這也因為這人這段時間安份得很，唐舒便沒找上門去。
如今她自己主動送上門，最後還帶了一堆人來圍攻她。
呵呵！！！
唐舒雖然走了，但身後自然有負責處理這件事情的人。
林詩音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早已經能獨當一面，更何況今天身邊還有李紅袖蘇蓉蓉等人。
這樁事情也實在是太好處理，直接抓人就是。
畢竟就算不管旁的，對朝廷命官動手這件事情是實打實的。這還不算，邀月是來要人的，再說大一點兒，跟劫囚沒區別了。
區別只在於，囚犯不在這裡而以。
這樁事情鬧得太大，該驚動的都驚動了，就連花滿樓的幾個哥哥，都過來一探究竟。見到事情了了，眾人才松了一口氣，齊齊跟著往回走。
來的時候一大堆爭先恐後的，走的時候便不那麼急了。
當然，也有急的。
例如陸小鳳和楚留香胡鐵花這一票的人，溜得飛快，一眨眼兒就沒影了，估計又是回去搶酒喝了。
唐舒成親的時候，他們在折騰完發現兩個主角早跑了之後，就又回去搶酒了。
畢竟是大喜之日，唐舒當日可拿出了不少好酒招待客人。陸小鳳等人喝光了自己桌的，還能去別桌認識的人那裡湊熱鬧。
而今日花滿樓和西門吹雪成親，自然也是有別樣的好酒。
葛巾的酒。
花妖親自釀的酒，一掀開便有濃濃的花酒，味道有些甜，卻也很烈。陸小鳳等人本來已將桌上特意給他們多上的兩壇都喝光了，這時候估計是發現大家都跑出去看熱鬧，便想著率先回去，說不得還能找到酒來喝。
除去他們，自然也有三三兩兩走得快的，還有一些懶洋洋的跟在後面的。
甚至還有個酒勁上來了，險些睡在大馬路上。
好在今日人多，縱是身邊的朋友被擠開了，旁的人瞧見了也會扶他一把，就這麼被拎回的住處。
邀月和憐星等人都受了重傷，本就實力大減，在場還有諸多俠士，自是再跑不了。
林詩音命人將她們並身後的移花宮弟子一起綁了，然後往回帶。中間邀月不屑這群人，還想跑，卻是被李尋歡又打了回來。
「表哥？」林詩音奇怪道：「你沒跟陸大俠他們一塊兒走？」
李尋歡點了點頭。
「嗯。」其實他是放心不下，縱是有這麼多的人，也難保不出什麼意外。
他當年還覺得自己的安排十分妥貼，後來不還是出了岔子。龍嘯雲另娶她人，表妹卻進了國師府。
自此，他似乎再也不對這種理所當然的推斷抱以絕對的信心。
尤其是在林詩音的事情上。
林詩音可謂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又怎能不知他的想法。輕笑一聲，道：「你多慮了。」
這裡有這麼多人，受了重傷的邀月又要如何去逃。
更別說，他們國師府的人，每個人手上都有唐舒練制的小玩意兒，別的不說，收拾一個重傷的邀月卻也不是難事。
他們這一隊是除了那些懶洋洋走一步停三步的人外，落在最後面的。
而唐舒和展昭一行人，則在最前面。
已經率先跑回宅子裡的陸小鳳等人當然除外，現在唐舒身邊圍了一堆的人，最近的當然是展昭。
然後就是花家的人，再有其他一些比較熟識的朋友，白玉堂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白五爺向來不走尋常路，別人在走，他則在飛，從一顆樹蕩到另一顆樹，然後再從這顆樹，蕩到下一顆。
與他自小一起長大，且互掐了多年的丁月華便忍不住了。
「跟只猴兒似的，也不知道呆會兒沒了樹，你是準備一下蕩到城門口麼？那得有多遠啊，他有那本事麼？」
後面這句話，是在問身邊的人。
丁氏雙俠對妹妹跟白玉堂的互掐見怪不怪，也懶得搭理。也就只有桃花妖，一本正經的開始拉偏架。
說道：「他肯定蕩不過去，中途說不定還會摔了。」
白玉堂：「……」
眾人哄笑成一團，白五爺不高興了，「小胖妞你出來，躲男人身後算什麼好漢。」
「你說誰是小胖妞。」丁月華也怒了。
有個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最大的壞處就是小時候的所有黑歷史，對方都知道。
白玉堂和丁月華就是這麼一對損友，互相掀短什麼的自是不在話下。白玉堂知道丁月華小時候曾有一段時間貪吃又不想練劍胖成了個球，丁月華也知道白五爺小時候玩泥巴的時候沒水用尿來澆土和的事情。
兩人這一開始掀短，身邊的人眼睛都亮了。
明晃晃的秘聞八卦啊！
好在白玉堂和丁月華也不傻，不痛不癢的說了幾樁，就開始例行打架。這一打起來，他們這一行人就停下了。
其他的人倒不至於一直圍著他們，見他們停了，大多都繼續往前走。
回去還有喜酒喝呢。
這折騰了大半天，又餓了，回去繼續吃……
只有唐舒幾人停了下來，看這兩人例行打鬧。丁兆蘭和丁兆惠看著直搖頭，這兩人，都老大不小了，還這麼孩子氣。
倒是桃花妖站在一邊，一直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在看向丁月華時，目光中才會流露出一絲溫柔。
「這麼凶，小心嫁不出去。」兩人打著，還不忘了口水仗。
丁月華聽了他這話冷哼一聲，「我是不愁沒人要，已經找到另一半了，倒是你，活活能把姑娘家都嚇跑。」
白玉堂怒道：「你這丫頭別太過份，不然你成親了也照樣揍你。」
「來就來，誰怕誰。」丁月華毫不示弱，「到時候我們兩個，一個抓著你，一個負責打，看你怎麼辦。」
臥糟，二打一都說得這麼理直氣狀，不服不行。
白玉堂生生被氣笑了，「那我倒是要趁著你現在還沒成親，趕緊好好揍你幾頓嘍？」
「誰揍誰還說不定呢。」
這兩人邊打邊『罵』，倒還有些人樂意留下來看這個熱鬧。畢竟之前跟出來的人太多，這時候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完。
唐舒瞧著瞧著樂了，一邊還有人打聽，這丁月華即將成親的對象是誰。
「這你都不知道？就是她旁邊的那個美男啊，跟江楓站在一邊都毫不遜色，甚至我覺得還要更好看些呢。」
「是誰不太清楚，反正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跟丁月華在一起了，最近一直住在丁家。」
這一說起來，唐舒也有得問。
「我原本以為，你們也會挑這一天，三家同時成親豈不很美？」她看向桃花妖和丁氏雙俠，「這是另挑了吉日？」
桃花妖道：「我乃畫中妖，同她們不同，這一年，也不止這一個吉日。」
哦，原來是這樣。
唐舒懂了。
就像她跟展昭似的，從不在意這種吉日，皇帝和包大人問他們，他們一臉茫然。最後還是張道長和賈道長給挑的日子，尤其張道長，還在那裡悠悠然的感慨，「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們論道了。」
這是除了打架，啥都不會啊，自己成親挑個吉日，都得請他們來做這個事兒。
旁邊丁氏雙俠笑了一聲，又掃了一眼周圍有人，所以什麼都沒說。等那邊打完了，大家也走得差不多了，全剩自己人了。
才道：「我爹還沒同意，這個親，他們怎麼成？」
唐舒：「……」
噗……這麼久了，她一直以為桃花妖早就搞定老丈人了。
畢竟她跟展昭成親時，包括今天西門吹雪跟西門砍雪，花滿樓和葛巾成親，這兩次見面，桃花妖都跟丁月華一起，而且據說還住在丁家，結果……丁大人竟然還沒鬆口？
展昭不解了，「為什麼？」
一邊白玉堂道：「還能為什麼，你猜不到麼？」
「看看他們倆個，桃花妖比丁月華長得還好看，換你你敢讓女兒嫁給一個比她還漂亮的男子麼，這整天看著不自卑啊！而且更不要說，他們一個不會老不會死，另一個過幾年就可能變成黃臉婆。」
「你才變黃臉婆呢。」丁月華呸了他一口，作勢又要打。
白玉堂自然不怕她，還振振有詞，「我變也是變帥老頭兒，這點兒你不服不行啊！」
丁月華：「……」
好氣，好想打人。
但偏偏為了防止他們再打起來，眾人又得在這裡拖一會兒，所以中間隔了好幾個人，丁氏雙俠更是一左一右一人一個拉著二人，導致這兩人只能眼神撕殺。
白玉堂還在嚷嚷，「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對。」桃花妖道。
白玉堂說：「你這是無理由向著她……」
「是真的不對。」丁兆蘭一邊拉著他，一邊說：「他們兩人的事情你還不知道，總之我雖然也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但桃花妖也是會老會死的。只不過他死了會回畫裡而以，尋常跟我們是一樣的。」
「唉？」
白玉堂一愣，好奇的看了過去，「真的？」
桃花妖點了點頭。
他跟丁月華幾世的姻緣，這是他們的緣份，亦是一場修行。待得時機到了，二人就能一直留在畫中，長長久久，千千年，萬萬年。
丁大人不同意，自然不是因為這個，也並非是不喜歡他，而是，捨不得女兒。
再說，丁兆蘭和丁兆惠還尚未成親，江湖兒女又普遍比官家小姐成親晚，丁大人想多留幾年，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行眾人進城的時候，天色還未全部暗下來，路邊的行人卻也已經不多了。
唐舒一眼就掃見了一個眼熟的婦人。
不止是她，展昭也注意到了，「是之前見過的那個？」他不太確定的問，只因兩地相距甚遠，而這樣的普通農婦，一般不會出現在這麼遠的地方才是。
「是她？」
丁月華也認了出來，「當時唐姑娘就是請的她，來為我解圍的。」
這一說，丁氏雙俠也當即明白過來這是誰。
當時周小小在大街上糾纏丁月華，唐舒還不知道他是誰時，便花銀子請了一位婦人沖出去假裝被對方拋棄了的舊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當時只覺得這婦人演技精湛，記憶力也不錯，唐舒只說了一次，她便記住了。
之後就發現了周小小，來不及再感慨這些，沒曾想，今日卻正好遇見了。
丁兆蘭和丁兆惠已經走了過去，準備好好感謝一翻。畢竟主意雖然是唐舒出的，這人卻是出面演戲的那個。且看著對方的生活條件似乎不是很好，他們過去幫上一把，即還了這恩情，也不費什麼力氣。
「大娘，你稍等……咦，這不是喜宴上的酒麼？」走近了，丁兆蘭才發現這位大娘籃子裡的，可不正是葛巾釀的那種帶著牡丹花香的酒麼。
那位大娘說：「是啊，花家的人都是大善人呢。」
「哦，原來如此。」
丁兆蘭和丁兆惠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今天來的人多，五湖四海，做什麼的都有，這位大娘也在裡面也不足為奇。哪怕對方看著並不像是能跟花家這樣的人物扯上關係的人，但他們卻也不是那種看衣服識人的人。
而且花家的人心善誰都知曉，或許是幫過這位大娘，亦或者是這位大娘在什麼時候，就像幫了丁月華一樣，幫過花家的誰也說不準。
「你們這是有事？」大娘問：「沒事我便先走了，畢竟我那邊還有些事，挺急的。」
他這一說，丁兆蘭趕緊道：「不敢耽誤大娘的事，在下二人前來，只是為了感謝大娘之前幫了小妹的事情。這裡有些銀票，不成敬意，還望大娘不要嫌棄……」
正說到一半，那邊陸小鳳就出現在了街頭，左右掃視，明擺著是在找人。
瞧見他們，便跑了過來，「你們瞧沒瞧見一個個子這麼高的小子。」他比了一個高度，又說：「手裡還拎著酒，就是今天的喜酒。」
丁兆蘭和丁兆惠直覺的看向眼前大娘的籃子，小子他們沒見，喜灑倒是瞧見了。
白玉堂則是聞言便哈哈大笑，「怎麼，莫不成堂堂的陸大俠，還讓人將酒偷了去，這才追了出來？」
「還真偷了。」
陸小鳳也不覺丟人，直言道：「畢竟對方雖然是個小偷，但也頗為有些名氣。」
「什麼小偷，是大偷，大偷。」那大娘瞬間跳了起來，他這一開口，再不是剛才的老婦人聲音，而是一個男聲。
丁兆蘭和丁兆惠瞬間驚了。
陸小鳳卻是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對方，「司空摘星。」
原來是扮成了這副樣子，怪不得他沒認出來。畢竟任誰能想到，街邊隨處可見的農婦，竟然是司空摘星本人呢。
司空摘星猴兒也似的就要往後跳，卻還是沒來得及，索幸也不跑了，反而指責陸小鳳：「你可真小氣，要你瓶酒都追這麼遠。」
唐舒等眾人：「……」
哦，怪不得發揮如此出色，還當隨手一抓就抓來一個戲精，原來是抓了一個偷王之王回來。
這位常年易容成各種職業，扮什麼像什麼，演那麼一出自然不算事兒。
更別說，
周小小不過就得了一個妙手空空的稱號，光是在本職上就差人家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一大截兒，真的是全方位輾壓。
「對了。」
丁兆蘭突然想起來，「那個周小小我們抓著了，已經派人送去國師府了，他不是好像犯了什麼大事兒麼。」
展昭點了點頭，卻說：「送錯了。」
丁兆蘭：「……啥？」
「應該送去包大人那裡。」展護衛解釋，「他是逃犯，而小王子謀反那樁案子，是包大人在管，這人也該送去那裡。」
丁兆蘭，「……哦。」
第 93 章
陸小鳳抓到了司空摘星，很是高興, 順便還嘲諷人家不能跑。司空摘星一肚子的火, 要不是正好撞見了唐舒一行人, 他早跑了。
「就你這個眼瘸的人, 還能認得出我？」他反嘲陸小鳳。
陸小鳳：「……」
陸小鳳很快反應過來，嘲他道：「也是，畢竟我可怎麼也想不到，堂堂偷王之王竟然會扮成女人。」
展昭唰的看了過去，「扮女人怎麼了麼？」
陸小鳳乍然想起，他好像也穿過女裝。雖說見過的人不多，但現場卻正好有那麼兩個人在。
陸小鳳：「……」
司空摘星已經趁著這功夫逃了, 走遠了還不忘留下一句, 「謝謝你的酒啊！」
來氣陸小鳳。
好在陸大俠也不是當真在意那麼一瓶酒的小氣人, 很快忘了這事，跟著大家一起回了宅子處。
屋子裡，院子裡的酒席還沒有撤，那些人回來之後又繼續吃上了, 這會兒都吃完了。
只不過離席的都是些女客, 各自和相熟的找了地方去聊天。
至於男的，大部分都還在桌邊喝酒，有的喝多了卻還趴在那裡亂嚷嚷，還有的一杯酒能喝半天，間或吃顆花生米，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胡侃。
之前跟陸小鳳喝酒的楚留香幾人, 現如今已經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他們本就來無影去無蹤的，到這會兒喜酒也喝了，也參加完婚禮，縱是直接走了的可能也是有的。
陸小鳳也不找人，他去找酒去了。
唐舒等人在這裡自然各自都被安排了住處，花家和萬梅山莊在附近多買了兩處院子不說，還將客棧全包下了，足夠來人住的。
這時候大家吃飽喝足，也都回了各自的住處。
今天的事自然也算得上是鬧得很大，當天晚上就傳開了，到第二日更是滿城皆知，茶樓說書的都臨時換了新話本。
一晚上現編出來的，當然，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
只是同一樁事，不同的人同時瞧見都可能說出不同的版本，更何況口口相傳過後，總會加入點兒個人主觀印象。所以這每間茶樓裡，講得也並非全然一致。
有的更側重于講唐舒的功夫是何等的高深莫測，有的則更側重於講她是如何的貌美，動起手來那一手劍舞又是如何的絕世無雙。當然還有主講移花宮的惡行，此次國師府又算是為江湖除了一大毒瘤。
還有可惜邀月一代美人，就這麼被抓進去的。
唐舒和展昭就坐在二樓，由於他們現在太過出名，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她是戴了面紗的。
但即便如此，也只能略微遮掩她的美貌。再加上一旁的展昭看著也十分顯眼，佩了一把劍。樓上負責端茶送水的店小二早就注意到他們了，只是又一想不會這麼巧吧，但依舊時不時的瞧過來一眼。
反正這兩位客人也大方得很，他識點兒眼色，說不得還能多得些打賞。
這不，剛剛下去幫忙買了兩串糖葫蘆，就得了兩顆金瓜子兒。
下邊兒正說道唐舒最後一招定乾坤，擊敗移花宮二宮主憐星以及眾移花宮弟子的事情，一片叫好聲響起的瞬間，展昭的茶杯落地了。
店小二：「……」
他心中一突，心道莫非自己猜錯了，這邊的不是唐國師和展護衛，而是同他們有仇的人？
不然這怎麼下面正誇到最亮眼的部分，他們這都摔杯子了。
緊接著，卻見另一邊那位戴著面紗的姑娘，面無表情的又不知打哪兒摸出一個杯子，放到了那摔杯子的公子面前。
神色平淡道：「他手滑了。」
神特喵的手滑，店小二想，我可是親眼瞧見了，就是拿手扒拉下來的。
展昭也很尷尬。
他只是一時沒控制住，真的是，不當貓不知道從桌子上往下扒拉東西對貓多有吸引力。
出了這件事情，尤其店小二還時不時的瞄過來，他也不好意思多呆，趕緊就帶著唐舒離開了。
幸好沒被認出來，不然明天說書的說的東西，就該改成：
誇國師展昭怒摔茶杯，二人疑似感情不合……
像陸小鳳楚留香這種的，早在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可能還在這座城裡浪，也可能已經離開。
林詩音等人也不過就呆了兩日，便帶著移花宮的人回去了。
國師府裡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呢。
也就唐舒和展昭，可以偷上幾日清閒，一直呆到了回門之日。
花滿樓自然是要跟著葛巾去牡丹花妖的地盤裡一行的，至於西門吹雪就不必了，他的劍靈是他家的，回門也是回自己家。
小劍靈西門砍雪一臉得意，「看，我幫你省了多少事兒，不用去給老丈人和丈母娘刁難呢。」
一段時間不見，她倒是對這種事情了然於心了。
說這話時，還特意掃了一眼丁月華和桃花妖，示意，瞧，那位到現在還沒娶得美人歸呢。
唐舒看了一眼西門吹雪，見這位冷面劍神，臉上竟露出了一個笑容，還點了點頭。
「是啊，多虧是你。」
西門砍雪頓時更加得意了。
嘖嘖嘖。
這有了媳婦兒的人就是不一樣，這要是陸小鳳還在，保管圍著他饒上三圈，很是感慨一翻才是。
眾多來參加婚禮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大家也就在這裡分開各自回家了。
唐舒和展昭卻沒直接回國師府，而是準備出海去看看。
即是出去玩，也是去看看之前發現黑珠子的那裡，有沒有什麼異動，以防萬一。
至於那顆黑珠子的來歷，他們現在也說不準到底是什麼，只不過裡面蘊含得能量之多，是危機卻也是一個大的機緣。
等將裡面的黑氣化解完成，這將會是一顆比之前展昭吸收的邪帝舍利更為強大的『補藥』。
如今危機已解，就剩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去得這份機緣了。
不過唐舒隔上一段時間，還是會回去看看。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黑珠子的形成是怎麼形成的，如果是能自我形成，像是某些草一樣，撥了明年可能還會重新生長出來，那提前發現，也好提前解決。
因為要順帶遊玩，所以他們並不是乘雲而去，而是搭了一膄商船。
船當然跟他們的目的地並不完全一致，但到時候他們剩下的路程可以乘雲，所以也就完全不在意會飄到哪裡。
船上有不少人，有跟著一起搭順風船的，更多的還是幕家雇傭的勞力。
還有一個翩翩少年郎，叫慕蟾宮。
住了兩日，唐舒便發現這位書生晚上喜好對月吟詩，且是當真喜歡，跟以前特意躲她窗戶底下的那個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這種個人喜好，唐舒自然是不會管的，反正也不怎麼打擾得到她。
她和展昭之所以注意到，完全是因為前面有那麼一個敗類在。還因為，當晚出現的另一位主人公，如今也在。
那條白鰭豚精，就是那個叫白秋練的小姑娘，天天躲在外面聽人家念詩。
等到他們快要到目的地時，其母更是上船來為兩人做媒。
唐舒想，這白秋練總算是聰明了一些……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她自是不會管的，等下了船，同展昭逛了逛這裡，便去了當初發現黑珠子的海島。
島上一切如舊，只是樹木長得似乎更好了。
這也正常，那麼一顆毒珠子沒了，環境一好，自然長勢就好，唐舒和展昭見了便放下心來。
他們也不著急著回京，而是一路遊玩，中途倒是又碰到了不少有趣的人。
當然，還撞上了一出打人事件。
揍人的是一個頗為漂亮的姑娘，會些功夫，而且不算低。被揍的是一個普通中年男人，被打得直求饒。
唐舒和展昭上前，攔了下來，「姑娘，打人不對，江湖中人，更不可打普通人。」
他提醒，這是規矩。
那被打的一聽，瞬間就仿佛有了力氣，高聲道：「對對對，你不能打我，國師有令，江湖中人不許欺負普通人。」
「我也沒欺負你呀！」
那女子一腳將人踢遠了，「你們那個國師我也聽過，做的事全是大事好事，同為女子，我也一直欽佩得很。但我卻不覺得她會護著你這等調戲女子的色鬼，縱是告到上面，我還怕你？」
「色鬼？」唐舒和展昭頓時便明白，這裡面是有隱情。
那少女道：「可不就是色鬼，想占我便宜，還說嚷嚷出去丟臉的反倒是我，讓我乖乖的。」唐舒觀她說這話時，滿臉嘲諷的瞧著那被稱為色鬼的男子，「你倒是說說，現在是誰乖乖的？」
可能是覺得唐舒和展昭一上來就講了不能打普通人的規矩，這人覺得這兩人會替他做主，膽子也大了不少。
「當然是你，你不能打我，規矩在那，壞了規矩，國師不會放過你的。」
「而且你算什麼女人，哪個女人能把這種話當街就說的，也不嫌丟人。」
唐舒：「……」
這人腦殘？
展昭當即站到前方道：「這有何好丟人的，丟人的該是你這等作奸犯科的惡人才是。」
那少女冷哼一聲，道：「瞧，就是這樣的貨色，縱是打死了也不冤。何況我還有些分寸，沒打算一進中原就犯事兒，就打算小小的教訓他一下。」
唐舒看了她一眼，才道：「姑娘或是不知，這樣的人雖不能直接打，但他要對你不軌你可以反擊，甚至可以抓到送交官府，官府自會按照律法處置他。」
「還有這事兒？」趙敏倒的確是不知道這個，還在嘀咕這樣不是保護一些雖為普通人，卻也為惡的壞人麼。
聽了這話倒是明白過來，自己不能打，但能送交官府，倒是也不錯。
「就說嘛，國師怎麼可能沒想到這點兒。」她小聲道。
那中年男人這會兒卻是怕了，怨恨的瞪了唐舒和展昭一眼。還以為這兩人是來幫他的，結果這倒好，原本只需要挨一頓打就好，現在倒是要去吃牢飯了。
他卻也不敢再放肆，眼珠子一轉就要跑，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展昭給拎了回來。
那人只得嚷嚷，「江湖中人欺負普通人啦！！！」
一時間，街邊的人都圍了過來。
唐舒掃了眾人一眼，直接拿出國師府的權杖，道：「此人意圖對女子不軌，我等正要抓了送交官府。」
眾人一聽，立即又不感興趣了。
「原來是抓壞人啊！」
「就說嘛，現在誰還敢對普通人動手。而且這個人我認識，歷來不學好，連個正經的活計都不會幹，整天小偷小摸，還爬人家寡婦家的牆頭。」
「好啊！」趙敏道：「原來還是個慣犯。」
他們一起將這人送交衙門，由衙門貼出告示，讓知曉這人罪名的人可以前來報案，到時一併審理，看要如何宣判。
這些便用不著唐舒等人了，他們已經找了客棧住下，且點了一桌子的菜。
那位姑娘也跟著。
這時候方才自我介紹道：「在下趙敏，觀兩位形貌，又有國師府權杖，該不會恰好便是唐國師和展護衛吧！」
「正是。」展昭道。
唐舒卻抬眼看著她，說：「你說你剛進中原，蒙古人？」
趙敏點了點頭。
唐舒又問：「三附馬的妹妹？」
這一回，趙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三附馬是指三公主的男人，也就是她哥王保保。
於是又點了點頭，奇道：「國師竟然知道我？」
唐舒說：「恰有耳聞而以。」
趙敏性格豪爽，不難相處，他們三人坐在一起，也算聊得來。中途，唐舒便打聽了一下三公主的近況。
畢竟那位皇帝也就那麼幾個孩子，唐舒最選認識的，也是這位元三公主。
提到三公主，趙敏愣了一下，才說：「我只能說我們沒有虧待她，至於過得好不好，這個就不好說了。」
「哦？」唐舒大概猜到是為什麼，不過還是問：「這是為何。」
趙敏道：「你們也該知道，她是我哥一眼就看中的，我哥待她自然不會差。再加上她是公主，就更加沒人敢虧待她了。只不過……」
「只不過我們蒙古兒女，馬背上的英雄，我嫂子……也就是三公主她卻是不會騎馬的，身體也弱。再加上雙方自小長大的環境不同，旁人就算想去跟她玩兒，也學不來繡花那一套，所以平日裡，也就只有她的兩個丫頭陪著她。」
在趙敏看來，不能策馬，身邊亦無三五好友一起玩兒，算得上是很孤獨的了。
但要說完全不好，三公主帳子裡的東西又全是最好的，因為她吃不慣她們那裡的一些吃食，她哥還特意從中原帶了一些中原的米麵過去，讓人學著做，可謂也是十分體貼了。
「這種事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你們那位公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其實還是好的吧！」
趙敏不確定的說。
唐舒心道，就她看到的那位哭包三公主，恐怕就算心裡委屈，也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好歹是個公主，身上卻沒一點兒嬌橫的性格，簡直讓人不可思異。
她決定回去跟皇帝說說，恰好皇上估計也想女兒。到時候讓三公主回來探探親，讓那個王保保可以一起來。
到時候大家在中原住一段時間，也讓三公主見見親人，見見姐妹。
以後的事情，再商量，最好每年都能回來一趟，住段時間。
如果是覺得路途太遠走起來太久的話，她完全可以提供雲朵，免費接送，反正一個來回也用不了多久。
他們玩他們的，趙敏出來也是偷偷跑出來的，也沒敢跟唐舒提，怕因為她身份特殊，這位國師怕她在中原出什麼事情，把她帶回國師府，讓家裡人來接她。
她可是還沒玩夠呢。
雙方很快分開。
但趙敏也沒玩多久，就得知了自家哥哥到中原的事情。似乎除了陪三公主回來探親，還有一個名目，就是來找她的。
趙敏：「……」
這些當然也就不關唐舒的事情了，她只負責來回，其他的人跡交往，她可沒興趣。哪怕三公主長得挺好，但性格不對她的味口啊！
而且她現在府上一堆長得好看的，也不缺這一兩個。
時間一晃數年，林詩音早已買了房成了親，而李尋歡……毫無意外，被楚留香陸小鳳等人嘲笑房子都要姑娘家買。
李探花無話可說。
做為自小沒有為房子發過愁的人，哪怕李園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李尋歡也沒有要買房子的想法。
直到被林詩音這麼打了臉……
那邊楚留香才開始笑，就發現李紅袖，蘇蓉蓉，宋甜兒也一人買了一套，頓時驚了，「你們怎麼也跟著湊熱鬧，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有莊子麼，要幾個給幾個。」
「得了吧，你那莊子的收成大多都散出去了，我們可不去搶。」蘇蓉蓉道。
宋甜兒也說：「而且我們正好手裡有錢，放著也是放著。正好咱們在京城也沒住處，一直是住國師府裡。長此以往，總不太好，你看，像顏公子，早早就搬出去了。」
楚留香：「……」
陸小鳳和胡鐵花又開始嘲笑他想得不夠全面，不懂給三個妹妹在京城置套房產住著。
楚留香這個冤啊，他不是覺得住在國師府裡安全，也放心麼。
更何況，她們三個大部分時間，也不在京城啊！
陸小鳳和胡鐵花可不管，他們就是明知道理由，也是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由頭，可不是要好好的嘲一下。
楚留香也只得感慨，「看來還是不能笑別人，我才剛笑了李探花，這就……」
陸小鳳和胡鐵花頓時神情一頓，仔細想了一下自己會不會遇上這種事情。後來覺得，他們又沒有妹妹，也沒有未婚妻，無事，無事。
於是，放心大膽的開始笑了起來。
他們鬧騰，唐舒和展昭卻是在那裡盯著黑珠子。這麼些年下來，黑珠子裡的黑氣已經化得差不多了。
張道長和賈道長看了看，點了點頭，「是差不多了，估計再有一段時間，就能吸收了。」
「恭喜你們，實力又要精進一步了。」賈道長亦是道。
唐舒和展昭對這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畢竟他們二人如今的實力，已是難逢敵手，獨孤求敗了。
不過能更強，也不是什麼壞事，於是便將珠子收了起來。
誰也沒曾想過，再拿出來看時，這珠子竟已然不是圓的。
唐舒大吃一驚，「展昭，你看，這像什麼？」
「像個小孩兒？」展昭也很奇怪，「雖然大小還是一樣，但這形狀，分明像是一個小小的嬰兒的模樣。」
唐舒也是這麼覺得的，是以更加奇怪。
皇宮之內，張道長和賈道長正在論道，突然若有所感的抬起了頭。片刻後，兩人立即開始卜卦，得出的結論另人震驚。
「這不是吧！」
張道長神情古怪，「天像顯示唐國師和展護衛多了個兒子？不就是懷個孕麼，這也要有天象顯示？」
「或許，可能……是她白虎的身份，導致生出的孩子必定不一般？」賈道長摸著鬍子說。
真是有趣，旁人懷孕一般都是自己覺出不對，大夫把出脈，這一回才剛有，這怎麼就顯了天象。
而且，「現在是白天吧！」
所以，他們這是白天那啥啥……
國師府內的唐舒和展昭壓根就不知道他們誤會了啥，只是看看天，又看看下面的這顆珠子。
這麼一會兒功夫，珠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嬰兒的大小。
然後……
「哇！！！！！！」的一聲，哭了。
唐舒：「……」
展昭：「……」
這什麼鬼，說好的是給我們提升實力的呢，怎麼變成了一個孩子了，這到底是什麼操作啊！
兩人一臉懵逼的看著石桌上的小孩兒。
陸小鳳和楚留香等人照例翻牆進來，就聽到了哭聲，「怎麼回事兒？」他們問一臉懵圈的唐舒二人。
又一眼看到了石桌上的小孩兒。
「唉呀呀，這誰家的孩子。」陸小鳳說著上前，並道：「小孩子是不能直接放在外面的，得包嚴實了，快讓人來抱下去。」
好在綠蘿等人離得也並不遠，聽到動靜過來，趕忙找了東西包好抱了起來。
孩子這才不哭了。
陸小鳳奇道：「你們這是哪里弄來的小孩兒。」
突然出現的。
不是哪里弄來的，唐舒想。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也到此結束啦，感謝各位一路追下來，我們下本書見。
同人文可能要等一等，有興趣的可以先收藏一下作者。現在在開的一本新書是現代純愛，是一個重生的攻和一隻穿越的錦鯉受的故事。
點開作者專欄，第一本就是。
文名：《全身都是福[星際]》
白路遙是一條錦鯉精，生來運氣好，修成人形後更是不必提，一路順風順水。哪怕因為修行的緣故穿到星際，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好運氣。
魚畢竟還是他這條不一般的魚。
嘲諷他窮買不起還進名牌店的人，結帳時發現自己被家長限制了每月零花錢，付不起帳。
在背後說他壞話的人，轉頭喝水就嗆著了。
甩了他的渣男，改天就發現自己頭上，竟然是一片青青綠草原。
本文又名《我生來運氣賊好》《錦鯉的愉悅打臉路》《有條魚他不要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