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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小皇子奮鬥記》作者:風過葉落【完結】

第396章

  從西郊回城的路上,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 秦子軒沒有去問秦子墨那蘇清是怎麼一回事, 秦子墨也沒有問秦子軒那奶娘是怎麼回事。

  這對從小一起長到大, 自認為親密無間的兄弟,卻都隱藏著對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談不上埋怨,也談不上隔閡,只是經歷了這麼多, 到底還是回不到當初了。

  皇子出行,身邊自然是跟了很多的侍衛, 不算是暗地裡隱藏著保護的,只是明面上的就是一隻龐大的隊伍, 馬車在進入城內之後,就放緩了速度。

  若是平常, 秦子軒早就掀開簾子向外張望了,不過這時的他,卻只是沉默著靠在軟塌上,怔怔的出神,直到路過昨日那客棧之時, 才讓馬車停了下來。

  望著那掀開車簾便要離開的背影, 秦子墨不禁出聲喚道:「五弟!」

  回過頭來,秦子軒望著出聲叫住自己的三哥,眸子沉靜如水,卻少了幾分往昔的靈動。

  「那不是你的錯!」

  在喉嚨裡輾轉了一路的話語, 此時終於吐了出來,可不知為何,卻沒有半點輕鬆的感覺。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秦子墨一直拼命的在腦海裡告訴自己,這不是你的錯,他以為這樣能夠減少自己的痛苦和愧疚,所以,他對著弟弟也這麼說。

  可這會,望著弟弟那平靜的仿佛能刺透人心的目光,秦子墨卻只覺得心裡越發的沉重,那自欺欺人的想法,終究是再也騙不下去了。

  秦子軒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靜靜的轉身下了馬車,他不知道蘇清與三哥之間是什麼關係,可卻也能猜到幾分,對於三哥逃避責任的做法,他雖然不贊同,卻能夠理解。

  他也希望三哥能夠真正放下,那種撕心裂肺,至今無法消弭的痛有他一人承受就已經夠了,他不想再多一個人,邁入那痛苦的深淵無法自拔。

  嘴唇動了動,秦子墨閉上眼睛,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他靠在軟塌上,腦海裡又浮現出了與蘇清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那個看似瘦弱的小孩,卻能夠馴服那樣的烈馬。

  策馬奔騰在草原上,明明只是一身普通的太監服,看起來卻是那般的自由,那藍色的眸子,仿佛閃著光一般,只瞬間就刺中了他的心。

  那個時候,是羡慕吧,羡慕一個小太監都可以那般自由,他身為皇子,卻要不停去偽裝,所以才非要把人綁在身旁,可這時想來,一個奴才又哪裡有什麼自由可言呢。

  因為他的喜歡,蘇清就要被迫的去侍奉他,因為他的喜歡,蘇清就要被那般殘忍的杖斃在所有人的面前,到死還要頂著一個魅惑主上的罪名。

  直到那鮮血染紅了白布,秦子墨都不知道,他對蘇清到底是愛,還是嚮往,又或者是佔有,更不知道,蘇清對他,到底是真心喜歡,還是被逼無奈。

  或許,這幾者都有吧,人的感情那般負責,又怎能只是一個詞道得盡呢,就像現在,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痛,到底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愛。

  「紅禪法師!」

  邁步走進了客棧,秦子軒第一眼望見的還是那坐在椅子上,面前擺著一旁白菜豆腐的老和尚,那故作高深的模樣,還是那般可樂,可惜,他卻沒有再去逗弄的心情了。

  「施主,緣起緣滅,生生死死,世間皆有定數,施主不必太過執著!」

  只一眼,紅禪法師便看出了五皇子的不同,雙眸一凝,原本準備好的話語通通吞進了肚子裡,老和尚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皇族中人,自有龍氣護體,若不耗費大量修為,無法窺視其命運,哪怕只是短期內的事故,不過過往的事蹟,卻可以看得清楚。

  「法師曾言,三哥有血光之災,如今也算是應驗了,只不知這人命在法師眼中,到底價值幾何?」

  秦子軒緩步走到紅禪法師身前站定,眸色顯得極為複雜,理智告訴他,此事與紅禪法師並無半點關係,此次前來,他也不是想與老和尚爭論此事。

  可聽到那一聲勸慰的話語,卻讓他很難再忍得下去,血光之災,那個不過玩笑一般的賭注,誰能想到,竟然會是那般殘酷的景象。

  算命不改命,這個道理他懂,但若是紅禪法師能夠提點哪怕半句,哪怕只是二個字,那般慘烈的景象是不是就會避免,秦子軒本不該這般去想,可他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緒。

  遷怒本是這世上最不講道理的情緒,尤其是遷怒一個與自己無甚關係,甚至還救過自己性命之人,那就更是毫無道理可言,但人若是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世間又豈會有那麼多的悲劇。

  「施主,人命乃是無價,不過一個人的命,如何能與天下人的命相比,施主今日所明白的道理,在他日不知會救下多少人的性命!」

  揮去腦海中那浮現出的一片血光,紅禪法師微微抬頭,面對著五皇子的質問,老和尚顯得很是平靜。


第397章

  生命無價, 可當一個人的生命與千萬人的生命相比時, 就顯得那般微不足道了, 這個覺悟, 在前段時間遇到薛蟠的時候,讓他迷茫了一瞬。

  可也不過就只是一瞬而已,他所堅持的,或許對於某些人來說很殘忍,但那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 這一點他從未懷疑過。

  紅禪法師沒有辯解,他沒有說自己當時算到的血光之災, 其實只是隱約可見,並沒有料到會是那般慘烈的畫面, 因為他知道,就算是他算到了, 他也不會說。

  看著紅禪法師那平靜不帶半分波瀾的眼神,秦子軒忽然覺得一陣無力,跟一個老和尚計較什麼,他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嘲的一笑, 他沒有再停留的意思, 轉身便要回宮。

  可剛剛邁開步子,便聽到旁邊傳來的說話聲,身子一震,秦子軒尋聲望去, 只見兩個穿著秀才服飾的青年,正湊在一起興致勃勃的說著。

  看似神秘兮兮的樣子,但其實那聲音根本就沒有壓低,離得近的這一桌,很容易就能聽得到。

  「兩位兄台有禮,請問兩位剛剛可是在說那位被退婚的李家小姐,這位小姐出什麼事了?」

  見主子腳步忽然停住,目光朝著旁邊桌子上坐著的兩人望去,呂長安頓時心下了然,笑嘿嘿的便上前去套話了。

  主子身份尊貴,即便是想要知道些什麼,眼前這兩個秀才,那也是不夠與主子說話的,這種活計,正是他們這些下人該做的,懂得看眼色,那才能討得主子的賞識不是。

  「這位是?」

  那兩個放肆交談的秀才,自然是希望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傳播出去,要不然剛剛也不會那麼大聲,這會見有人上門詢問,興致頓時便上來了。

  不過等看到這人腰間別著的寶刀時,原本想要炫耀自己消息靈通的心思,瞬間便淡了,怕熱麻煩的心思占了上風,兩人都變得有些謹慎了起來。

  「在下是十三王府的一名護衛,這次出來公幹,聽兩人兄台說起那位李家小家,起了些好奇心,所以來問問,兩位兄台若是不方便說得話,那也沒關係,在下就告辭了!」

  呂長安說著,也不拖遝,轉身便要離開,面上還故意帶了些怒容,他知道,對於這種怕惹事的秀才來說,那說別的都沒用,只有以強權壓制才好使。

  不過五皇子的身份那是不能暴露的,他也就只能把十三王爺借來虎一虎人了,想來十三王爺與主子關係一向不錯,應該是不會介意的。

  呂長安的想法沒錯,本來那兩個秀才,還有些防備,這會見他一走,頓時便慌忙把他給拉住了,十三王爺府上的護衛,本就不應該得罪。

  更何況,這護衛身上的衣服,那哪裡是什麼普通的護衛,最起碼也得是個什麼小頭目,還得是貼身伺候的,這樣的人,他們哪裡得罪的起啊。

  再者說了,就算是得罪的起,那因為這點小事,也太不值得了不是。

  不過對於呂長安如此小氣,就因為這麼點事,就隱含威脅的性格,兩人都是暗歎了口氣,有些瞧不起。

  對此呂長安那是全然都不在意的,他身為五皇子的貼身侍衛,哪裡會在乎兩個落魄秀才的看法,他們瞧不起他,他還不一定瞧得起他們呢。

  當然,鑒於五皇子現在想知道的話,還得從這兩人嘴裡往出套,所以呂長安還是順著兩人的力道,坐在了凳子上,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兩人,一幅洗耳恭聽的樣子。

  「要說這李家小姐也是可憐,婚事被退後名聲盡毀,李家乃是大族,怎麼可能容得下一個被退婚的女兒,雖然父母疼寵,極力周旋,不過李家做主的可不是這小姐的父親,而是其祖父……」

  「李家家主想要把那小姐送到庵裡面去清修,不過為人父母的,哪裡能捨得孩子去那種地方,自然是不肯,李家家主一怒之下,那做兒子自然就遭殃了……」

  「據說,那頓家法,把藤條都打斷了兩根,等那李家小姐的父親被抬回去的時候,已經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只有出得氣沒有進的氣,早就已經昏迷不醒了……」

  「這親生父親為自己遭了這麼大罪,您想想,這但凡是做兒女的,哪裡能夠忍心呢,這不,當天晚上,這李家小姐就自殺于閨房之中了……」

  「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前幾天還歡歡喜喜的準備上花轎,哪裡成想,如今卻落得個香消玉殞,還真是可憐啊……」

  「可不是嘛,聽說那李家小姐死後,她母親一直臥病在床,眼睛都快哭瞎了,她父親那就更不用說了,本來身上就有傷,這一急那還有個好了……」

  「福兮禍之所倚,唉,這也算是應了先賢之言了,要怪就只能怪這李家小姐沒那個命吧,承擔不起那麼大的福吧……」

  那兩個秀才,本來是想敷衍性的把呂長安弄走就算,可說著說著,似乎是真的感慨,又似乎是賣弄的癮上來了,搖頭晃腦的,看起來跟說書的一樣。

  呂長安一開始聽得還很認真,可若聽他就越覺得不對勁,眼神不斷的往自家主子身上瞅,心裡更是有些打鼓,恨不得直接伸手把這兩人的嘴給堵上。

  這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他可是清楚的很,那位不夠憐香惜玉,間接害死李家小姐的主可就坐在自己身後呢,這兩個秀才話裡話外,都是對那李家小姐的同情,也不知道他主子得是個什麼心情。

  狠狠的瞪了眼這兩個秀才,呂長安想讓這兩個蠢貨別再說了,可無奈,剛剛還挺機靈的兩人,似乎是感慨上癮了,越說越離譜,半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哢嚓,聽到身後傳來的那清脆的響聲,呂長安身子一顫,暗中踹了這兩個秀才一腳,便連忙站起身來,有些心驚的望著自家主子。


第398章

  生生掰斷了手中筷子的秦子軒, 面無表情的把東西扔到了桌子上, 無視了小和尚和老和尚那有些複雜的神色, 直接起身便離開了客棧。

  身後跟著膽戰心驚, 小心翼翼,恨不得把自己給變沒的一干護衛隨從。

  上了馬車,隔絕了外人的視線,秦子軒這才有些疲憊的靠在了軟塌上,李家小姐的事, 是他早就預想過的,不過這結局, 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更慘了一些。

  若是換做前兩日聽到這個消息,秦子軒無疑會很難過, 但可悲的是,經過了奶娘的事情, 他現在連難過的情緒也生不起來了,只覺得渾身無力。

  不用人吩咐,馬車便慢慢的往皇宮駛去了,經過崇華門的時候,秦子軒下來改乘了轎攆, 皇宮裡是不允許馬車進入的, 只不過以前的秦子軒並不在意罷了。

  轎攆坐了一會,心情煩悶的秦子軒也坐不下去了,加了件披風,便慢慢的在這皇宮裡走著, 身邊伺候的下人,則是都讓他攆到了身後。

  雖然知道後面有無數人盯著自己,但身邊少了些人,到底是讓秦子軒踹了口氣。

  或許有些人天生喜歡熱鬧,可再喜歡熱鬧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時身邊都有人跟著,那也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了,尤其是在人心情煩悶,迫切想要靜一靜的時候。

  如今已經是秋季了,夏日的炎熱早就已經過去,一陣陣風過,落下無數黃了的葉子,堆積在地面,踩上去便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到處都有在打掃的宮人,見秦子軒一行人過來,都是紛紛跪下行禮,並沒有出聲,皇宮裡等級森嚴,能上前見禮的都得是管事一級的人物。

  尋常的大宮女,若是沒有傳喚,都是不能近前來的,更何況是這些負責灑掃清潔,最低等的宮女太監。

  秦子軒也沒有理會這些人的意思,反正等他走遠了,他們自然就會起身,繼續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他只是尋著那些未來得及清掃的落葉,去踩上兩腳,那清脆的哢嚓哢嚓聲,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他的焦慮和煩躁。

  靜靜的走了一會,感覺自己煩悶的心緒紓解了一些,秦子軒便準備回崇華殿了,他的婚期已經很近了,雖然大部分都是內務府在準備,但他這個新郎也需要學一些禮儀了。

  李家小姐的事情固然可歎,但他不能因為李家小姐的可憐,就再去傷害另外一位姑娘,雖然他估計,將來因為他會受到傷害的女子,會像是他父皇一樣,多得不可計數。

  可在他能做到的地方,他還是會做到的,至於不可避免的,那他也沒有辦法,身為皇子,總是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

  秦子軒正準備行動,可忽然,旁邊一處院落中傳來一陣清脆的應答聲,聲音很是整齊,人數似乎不少的樣子,聽起來,像是那些小宮女正在受訓。

  抬頭看了眼這高高的院牆,秦子軒低頭尋思了一陣,便又轉身回頭,往那院落的正門而去,被派到他身邊伺候的宮女,都是已經訓練好的。

  平日裡,他也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倒是還從未見過那些宮女們受訓的場景,不過他也清楚,只看那些宮女謹小慎微的樣子,就能知道,她們的訓練不會輕鬆。

  走到這院落的正門,秦子軒抬頭一看,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樣,那橫著的匾額上,寫著繡春宮三個大字,這裡正是宮女們受訓的地方。

  制止了門口那要行禮的太監,秦子軒也沒有進去的意思,就只是站在門口,往裡瞅了幾眼,還特意調整了一下位置,把自己盡可能的隱藏起來。

  經過了那麼多的教訓,秦子軒早就已經明白,自己的影響力有多大了,他這會來看那些宮女受訓,只是不知為何而起的心思,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

  可在那些掌事姑姑的眼裡,就未必是如此了,他如果進去了,或者讓人發現了,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可能就會被人把意思給曲解了。

  想到其他什麼地方倒是沒關係,就怕那些掌事姑姑認為他看這裡面的某個人不順眼,那可就是害人了,而這種事情雖然說來可笑,但卻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這院子裡正排排站著幾十個小宮女,大多十二三歲的年紀,一身淡粉色的裙衫,頭上紮著一個簡單的髮髻,上面墜著統一的流蘇。

  此時正一個個身姿筆直的跪在院中,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捧著一個託盤,盤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瓷瓶。

  因為離得太遠了,秦子軒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東西,但瞅著地上,那時不時撒下的一片水跡,他能夠猜到,那白玉碗裡,應該是盛滿了的手。

  這些小宮女的姿勢,秦子軒從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他每次生病喝藥,或者是用膳的時候,都有宮女這般跪在地上侍奉,當時他便覺得這些人辛苦。

  可這時看到眼前宮女受訓的場景,看到她們那不停顫抖著的雙手,再回憶起侍奉他的那些宮女,跪上半個時辰都沒有任何晃動的身姿,秦子軒才算是真正明白什麼叫辛苦。

  能練成那個樣子,也不知道都經歷多少次這樣的訓練,相比起於訓練出來後的侍奉主子,怕是這會訓練的時候,才最是難熬吧。

  這麼想著,秦子軒又看到幾個大宮女,正手持著藤條,不時的便抽在那些小宮女身上,那藤條高高舉起,狠狠落下,直把那些小宮女打得渾身一顫,身子都差點跪不穩了。

  可除了藤條打在身上那清脆的響聲外,挨打的小宮女,竟然連悶哼聲都未有,手上的託盤仍是高高舉起,這不禁讓秦子軒暗自佩服。

  他挨打的次數也不少了,上書房課業繁重,即便是過目不忘,也總有達不到要求的時候,雖然大多數都是伴讀替他挨了戒尺,但也總有自己挨得時候。

  更何況,他這些年,還沒少跟著自家三哥胡鬧,總是有惹到父皇的時候,不過父皇打他的時候,大多用得都是戒尺和輕薄的毛竹板子。

  狠辣的藤條,雖然也不會傷到筋骨,但卻不適宜用在皇子身上,或者說,父皇還捨不得用在他們身上,不過雖然不清楚藤條的滋味,但只聽那聲音,就讓秦子軒覺得肉疼。

  那些小宮女一個個看起來,身子都單薄的很,沒想到卻這般堅強,這麼想著,秦子軒又忍不住搖了搖頭,嘲笑了自己一句,這些宮女入了宮,都是做奴婢的。

  宮裡奴才的命最不值錢,不堅強又能怎麼樣呢。


第399章

  默默的看了會這些宮女訓練的場景, 秦子軒便打算轉身離開, 他並沒有進去干涉, 解救這些宮女的想法,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規則,改變了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以前的他或許不懂,但那染紅了禦書房的血,卻讓他深深的把這個道理刻在了骨子裡。

  不過秦子軒剛剛邁開步子,還沒等轉身, 那院子裡正跪著的一個小宮女,卻忽然轉過頭來, 望向了這邊,正正與秦子軒的視線對上。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裡, 瞬間溢滿了歡喜,粉紅色的裙裝, 襯得那雪白的肌膚,越發嬌豔,即便只見過一面,但秦子軒還是認出了這個讓他記憶深刻的秀女。

  青青,她怎麼會從秀女變成宮女, 又怎麼會在這裡受訓, 秦子軒眉頭微皺,心裡是一萬個想不通,不過瞅著那嬌憨的少女,望著自己滿是欣喜的目光, 還是回以一個微笑。

  不過笑容並未在臉上持續多久,在看見那手拿藤條的大宮女,直直的往青青所在方向而來的時候,秦子軒臉上的神情瞬間便凝固住了。

  等看到那狠辣的藤條,抽在那瘦弱的身體上,可那小小的人兒,卻還是倔強的望向這邊時,秦子軒心裡就更是悶悶的難受,他很想上前制止,不過卻只能轉身快速的離開。

  或許他的想法有些偏激了,但至少現在,他是不敢再接近任何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了,他實在是怕,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再次害了別人。

  望著那匆匆離開的身影,青青滿是希望的目光,瞬間黯然了下來,不過仍舊是固執的望著這邊,不死心的想要尋找那道她朝思暮想許久的身影。

  可遺憾的是,直到鞭打她的宮女都停了手,開始厲聲呵斥責駡,那道熟悉的身影,仍舊是沒有回來,倔強的忍住眼中要冒出的水霧,青青只覺得心裡一陣陣悶悶的疼。

  雖然早就有人跟她說過,她來京城的選擇是錯誤的,她想要的東西是註定沒有結果的,可當她真的看到那個往昔,無限疼寵自己的人,現在卻是那般冷漠無情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來到京城一年,費盡心機進宮,除了今日,就只有那天在御花園中見過一面,她滿心歡喜,本以為從此以後,就可以陪伴在她身邊,可沒想到,那一面卻讓她差點跌入地獄。

  那個高高在上,讓她只要靠近,就渾身瑟瑟發抖的男人,說了很多她聽不懂的話,那宛如實質的殺氣,讓她知道,對方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最後沒有動手,但那個男人,卻還是把她扔到了這裡,這個讓她討厭讓她憎恨,讓她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只覺得仿佛已經熬了一輩子,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她在這裡,要學習所有伺候主子的東西,學不好就會挨藤條。

  每一天身上都會多出新的傷痕,常常是舊的未好,就又添新傷,她不知道還要熬多久,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去。

  她滿心歡喜的期盼著他,可以把她從這個地方帶出去,可當她真的看到了,盼來的卻是絕望,

  為什麼,青青不明白,可她還是倔強的期盼著,即便是已經有些絕望,但她還是固執的想要相信,那個昔日救下她,給她溫暖的那個人。

  近乎於逃避一樣的回了崇華殿,秦子軒坐在椅子上,聽著對面內務府的大太監,給他講著到時候婚禮的具體流程,腦海中卻屢屢浮現那小宮女期盼的眼神。

  那雙眼睛,總讓他想起,昔日自己養的那只可愛的小狐狸,那個雖然是被他救下,但卻在那無邊的孤寂中,給他一絲慰藉的生命。

  「五皇子,大致的流程便是這樣,到時候會有專門的人引領,您只要記個大概便好!」

  皇族的婚禮奢華而繁瑣,需要講述的東西也很多,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等這管事太監抬頭的時候,便見五皇子已經閉上了眼睛。

  掩蓋在帽子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這東西雖然很多,但也不至於聽得快睡著了吧,心中這般想著,但這管事太監,還是識趣的行了個禮,便要默默的退下去。

  不過剛剛轉過身去,便聽到後面傳來一道略有些暗啞的聲音,連忙回過頭,便只見剛剛還閉著眼睛的五皇子,此時正雙眼銳利的望著自己,頓時心中一驚。

  「你是內務府的總管,可知,前些時日還是秀女的那個什麼青青,怎麼會忽然間變成正在受訓的宮女?」

  攏了攏剛剛冬兒披在他身上的披風,秦子軒望著面前低頭彎腰的榮總管,眼神略有些波動,顯然是想起昔日他為了小狐狸,在內務府的那一場爭鬥。

  當日贏得爽快,雖表面不顯,但多少還是有些微微的得意,現在想來,身為主子,佔據著那麼多的優勢,若是贏不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第400章

  「青青?五皇子說得可是言侍郎家裡的那位二小姐, 言青?」

  被秦子軒這突然的一句話給問得有些蒙了, 榮總管仔細的回憶了一下, 才有些遲疑的問道。

  作為內務府的大總管, 他每日間要忙得事情很多,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秀女了,就連那些不受寵的妃嬪,他都沒有那個精力去過問和關注。

  之所以現在五皇子問了,他還能夠勉強的回憶起來, 這還是多虧了皇上那不符合常例的舉措,讓他印象深刻。

  一般來說, 秀女進宮,就算是落選了, 也沒什麼,回家自行婚假就是了, 往常也會有很多,那種不希望女兒入宮之人,會特意打點讓自家的女兒落選。

  可這次皇上發落言情的舉動,卻是讓人不解的很,若說是有哪裡觸怒了皇上, 直接攆出宮也就是了, 都不用自己動手,那秀女的下場就會變得很慘。

  但出其意料的,皇上卻沒有那麼做,反而是把那言青給留下了, 只不過是從秀女貶到了宮女。

  要說這種折磨人的手段,榮總管在那些後宮嬪妃身上是見得多了,所以當皇上也這麼做的時候,難免就讓他有些想法。

  「言青?她可是做了什麼,觸怒了父皇?」

  雖然見過了兩面,還有一些莫名的情愫,但秦子軒卻還是第一次知道,那小秀女的名字,不過這並不是重點,秦子軒更關注的是,那言青到底做了什麼,讓父皇能把她給貶為宮女。

  秀女的身份雖然不高,但都是朝中大臣的兒女,宮中除了皇上和太后,其他的妃嬪是沒有處置權力的,所以,秦子軒自然不會想到其他妃嬪上去。

  「回五皇子的話,這位姑娘是皇上下旨發落的,對於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奴才也不知道!」

  榮總管苦著一張臉,小心翼翼的說道,心中卻不禁有些腹誹,開玩笑,別說他不知道,就算是他知道,那他也不敢說啊。

  五皇子固然身份尊貴,尤其是前些年的事,讓他更是事事順著五皇子,不敢輕易得罪,就怕被秋後算帳,但到底,也比不上身為皇帝的秦君。

  「你們內務府,主管宮人調動,負責秀女參選,現在與本皇子說什麼都不知道,你是真覺得本皇子這麼好敷衍嗎!」

  手指輕敲桌面,秦子軒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瞅了眼面前的榮總管,眼裡閃過一絲冷芒,聲音雖平淡但卻透著濃濃的威脅氣息。

  對於榮總管的話,就算是剛穿越那會,秦子軒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現在,內務府的職權有多大,可能一般人不清楚,但他卻是很明白,那很大程度上都相當於朝廷的內閣了。

  只不過因為內務府多是太監主事,即便職權大,但身份低微,皇上一句話,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沒有任何身份地位,所以才不顯眼而已。

  但宮裡發生的事情,大多數時候都瞞不過內務府的眼睛,尤其是宮人的調動和秀女的選撥,這都屬於內務府的職權範圍,說言青的事,內務府一點都不知道,這騙鬼鬼都不會信的。

  「五皇子息怒,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幾月前,皇上確實召見過言青姑娘,不過召見完之後,那位言青姑娘就被皇上貶為宮女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啊!」

  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榮總管苦著一張臉,差點都要哭出來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話讓人很難以置信,但他說得真的都是事實啊。

  他是內務府的大總管,但宮裡發生的事情,尤其是皇上身邊發生的事情,他上哪裡能夠知道去啊,若說是什麼大事,他或許還會費勁心思的去打聽一下。

  可一個小小的秀女,那就算是死了也沒人關心,他傻了才會去特意打聽,在宮裡生活誰不是戰戰兢兢的,尤其是與皇上沾邊的事情,那就更是得小心著了。

  「下去吧!今天本皇子問你的事情,不要與任何人提起!」

  深深的望了眼榮總管,見這位的神情不似作偽,秦子軒揮了揮手,算是放過了對方,不過想了想,還是多提醒了一句。

  雖然榮總管沒有明說,皇上為什麼會突然召見一個秀女,但秦子軒能夠猜得出來,八成就是因為自己那次與三哥去御花園,觀察那些秀女時發生的意外了。

  言青當時那突兀的舉動,肯定是引起了父皇的興趣,或者說是懷疑,不過只是一面,就被父皇給貶為了宮女,這言青到底是做了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有些鬱悶的想著,秦子軒忍不住歎了口氣,得罪了父皇,便是他想把言青撈出來,怕是也不會容易了。

  「五皇子……」

  見榮總管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在一旁站著的冬兒,有些猶豫的望了眼陷入沉思中的五皇子,想了半天,最終還是上前了兩步,輕輕的喚了一聲。

  雖然五皇子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但曾經五皇子可是特意吩咐過的,宮中發生的事情,必須第一時間稟告他,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

  「怎麼這幅表情,可是宮中又出什麼事了?」

  微微抬眼,瞅見冬兒那猶豫糾結的模樣,秦子軒語氣平淡的問道。

  皇宮嘛,時常便會發生一些事情,秦子軒雖然要求冬兒事事向自己彙報,但其實大部分都沒有放在心上,那些娘娘們之間的爭寵陷害,勾心鬥角,與他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

  不管怎樣,都牽扯不到他的身上來,會讓冬兒彙報,也只不過是抱著一種謹慎的態度。

  「回五皇子,原本隨著端妃娘娘學習禮儀的鐘家小姐,在永巷裡衝撞了嫻妃娘娘,此時正在受罰……」

  冬兒說著的時候,還不忘觀察一下五皇子的反應,她可不會忘記,那所謂的鐘家小姐,到底是誰帶回皇宮的。

  雖然說五皇子自回宮起就沒關注過,但想來相處了一路,應該還是有些不同的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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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鐘家小姐?鐘靈兒?她怎麼跑到永巷去了, 那裡不是冷宮嗎?嫻妃又怎麼會跑到那去, 這些人一個個無事去冷宮做什麼?」

  本來還在為言青的事感到有些頭疼的秦子軒, 一聽到這話頓時就愣住了, 倒不是他對那鐘靈兒有多看重,而是對於一個私生女和一個妃子碰撞起來的事情感到不解。

  生活不是電視劇,這也不是還珠格格,一個私生女而已,就連皇上都不看重, 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別說嫻妃最近正得寵, 便是不得寵,那也是一宮主位, 跟個私生女有什麼可較勁的。

  而且,最讓秦子軒覺得奇怪的, 是這兩人發生碰撞的地點,永巷,那可是冷宮啊,平常宮人都得避著走的存在,這兩人跑到那裡去幹什麼。

  尤其是嫻妃, 一個正得寵的宮妃, 跑去冷宮裡面轉悠,這是嫌棄自己最近日子過得太好了嗎。

  「殿下有所不知,上次選秀,宮中也進了新人, 還是位極出彩的美人,皇上恩寵有加,幾月之間就晉位為嬪,不過因為涉嫌謀害皇嗣,所以被皇上打入了冷宮……」

  「嫻妃娘娘帶人去永巷,八成應該就是想去看看這位美人,當初這位熙嬪,與嫻妃娘娘是頗為交好的,至於鐘家小姐,為何會去永巷,那奴婢便不知了……」

  雖然只是剛剛回宮不長時間,但冬兒還是第一時間把這幾月發生的事情,都給打聽了出來,尤其是對於後宮之中的變化,更是她關注的重點。

  雖然她的主子是位元皇子,一般情況下不會被牽連到後宮的爭鬥之中,但在宮中待久了的她,卻很清楚,那些鬥紅了眼的女人,是有多麼的兇殘。

  即便是蘭貴妃那血淋淋的例子在前,但敢於無視的也不在少數,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家族牽掛,甚至還有些人,很是厭惡自己的家族。

  「你派人看著點,別讓嫻妃做得太過火了,其他的,不用去管!」

  聽了冬兒的解釋,秦子軒頓時便沒了興趣,在宮裡這麼多年,他一聽就明白了,這八成又是那些後宮爭鬥的伎倆。

  鐘靈兒會被罰,可能也是因為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或者說,是嫻妃以為對方聽到了什麼,這樣倒楣的巧合能遇上,秦子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並沒有插手的意思,鐘靈兒到底是父皇的女兒,哪怕只是個私生女,嫻妃也不敢做得太過火,給鐘靈兒點教訓,讓對方認清楚什麼是皇宮,未必是一件壞事。

  「是,奴婢明白了!」

  秦子軒的態度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冬兒自然不會不清楚,不過她心裡卻不禁有些感慨,她家主子一向是個最護短的人,這鐘靈兒再怎麼說,也是主子親手帶回來的。

  能夠作到連那麼護短的主子,都不想再去管的地步,冬兒也是不得不佩服,那個鐘靈兒的作死能力了。

  秦子軒這邊放了手不管,端妃那邊卻也是一樣的態度,這不是端妃太過冷漠,實在是鐘靈兒這段時間的表現,簡直可以說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觀。

  尤其是在皇上那邊隱隱透露出一些東西之後,端妃就更是像手捧著□□一般,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就怕鐘靈兒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來。

  這次鐘靈兒連一聲都沒有吱,就跑到永巷去的做法,其實是讓端妃很惱火的,她最怕的,就是這鐘靈兒惹出什麼事了,放在眼皮子底下都不放心,更何況是跑出去。

  所以,對於鐘靈兒被嫻妃責罰的事情,端妃是一點想管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有些樂見其成。

  若是這次的事情,能夠讓那鐘靈兒吸取點教訓,以後知道輕重,乖乖的待在宮裡,直到學習禮儀結束,那對端妃來說,就真的是阿彌陀佛了。

  秦子軒端妃如此,秦君就更不用說了,這位日理萬機的皇帝,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沒有人會為了這點小事去打擾皇上處理政務。

  而且說句實話,就算是秦君知道了,他怕是也不會去管,對於這位差點與人私奔,給自己蒙羞的女兒,秦君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的。

  皇宮雖大,人雖多,但唯一與鐘靈兒能稱得上是有些關係的幾人都不想管,就更不用說是別人了,大多都是當個笑話去看的,畢竟,私生女天然的就不受待見,不管在哪個時代。

  而本來還有些顧忌的嫻妃,在拖了會時間之後,看到沒有人阻攔自己,便也就明白了那些人的態度,當即,氣焰變得更加囂張了起來。

  秦君的審美那基本上是萬年不變的,即便是出了蘭貴妃那麼一樁子事,他還是偏愛那種長相明豔,美得張揚奪目,耀眼無比的人。

  這樣的人,一旦囂張起來,自然是格外的遭人恨,鐘靈兒被人摁著跪在地上,看著伺候自己多年的青兒,被那些兇殘可惡的太監,摁在地上責打,只覺得牙都要咬碎了。

  「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自從六歲起被鐘嚴挑中,跟在鐘靈兒的身邊,青兒哪裡受過這樣的罪,感受到那板子一下下落在身上的疼痛,頓時哭喊著求饒起來。

  雖然她也算是在山匪窩裡長大,但一向是被自家小姐護在身後的青兒,可沒有鐘靈兒那骨子裡的堅強,這會又哪裡受得了那宮中的庭仗。

  聽著青兒的苦喊求饒聲,看著那底褲上滲出的血跡,鐘靈兒頓時拼命的掙扎了起來,可她的力氣又哪裡比得上那幾個做慣了粗活的太監,還是被牢牢壓制著跪在了地上。

  「嫻妃,你要打要罰沖著我來,放了青兒,為難一個小丫頭算什麼本事!」

  眼看著自己掙扎不開,鐘靈兒也不浪費力氣了,而是瞪著一雙眼睛,憤恨的望著嫻妃,她從未有一刻是如此的恨一個人,就連當初抓走陸石的那些官兵,她都未如此恨過。


第402章

  「本宮為難她?不過一個小宮女, 見了本宮都不知道行禮, 張口閉口你啊我的, 可有半點規矩, 本宮教教她,如何能稱得上是為難!」

  嫻妃這話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她在宮裡,性格雖然算不上多好,但卻也不算太差, 最起碼不會隨便的樹敵欺負人,要不然, 也不可能多年盛寵不衰。

  這次,會如此針對鐘靈兒, 那也實在是對方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她好歹也是後宮正得寵的妃子, 不過一個私生女竟然敢這般不把她放在眼裡。

  這口氣她若是忍下去了,那在這宮裡,豈不是誰都能夠爬到她頭上了,當然,鐘靈兒再怎麼樣, 也是皇上的私生女, 她也不好責罰一個公主。

  但主子罰不了,奴才還罰不了嘛,端妃的規矩既然教得不怎麼樣,那她自然應該替端妃好好的教育一下這鐘靈兒, 讓這位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皇宮。

  「那敢問嫻妃娘娘可教好了,還是說,娘娘想要直接把青兒給打死!」

  鐘靈兒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不過幾番掙扎未果,也總算是讓她被怒火沖昏的頭腦,冷靜下來一些。

  這裡是皇宮,不是雲州,即便當年在雲州她也不是能夠橫行的人物,更何況現在是在皇宮,若不想在繼續吃虧,那她也只能委屈一下順著對方。

  當然,鐘靈兒能夠服軟不再硬頂,也是因為青兒那邊的情形實在是不容樂觀,原本那不停的哭喊聲現在早就微弱了下來,身子更是只剩下本能的抽搐。

  「瞧這話說得,好像本宮是個多殘暴的人一樣,行了,規矩也教得差不多了,你們停手吧,別真把人打死了,這位鐘家小姐會找本宮拼命的……」

  隨意的揮了揮手,讓那幾個小太監把那小宮女放開,嫻妃再看向鐘靈兒的目光不禁帶上了些嘲諷,還以為這是個多硬骨頭的人呢,敢跟她硬剛。

  原來也不過如此,只是一個奴才就把人給打服了,還真是讓她覺得沒勁的很。

  「青兒,青兒,你沒事吧?」

  掙脫了束縛,鐘靈兒也顧不得嫻妃的嘲諷,第一時間就撲到了青兒的身上,手指顫抖著伸向了青兒的鼻尖,就怕得到什麼不好的結果。

  直到感覺微弱的呼吸時,才算是松了口氣,不過瞅著身後那一片的血肉模糊,鐘靈兒的眼淚還是不自覺的落了下來,心裡更是難受的厲害。

  青兒從六歲起就跟在她身邊,說是伺候的奴才,但山寨之中,哪裡有那麼鮮明的主僕之別,對她來說,青兒就與她的妹妹無異。

  一直以來,她也都是把青兒當成妹妹去照顧的,哪裡能想到,不過是心情煩悶之下,隨便帶著青兒出來轉轉,竟然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雖然早就知道,皇宮不是一個多麼好的地方,但鐘靈兒也沒想到,這宮裡人給自己上的第一課,就是這麼深的教訓。

  從前陸石那般找她,想帶她離開,鐘靈兒都不曾猶豫過,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可能真的錯了,皇宮這種地方,對她這樣的人來說,本就不是一個能夠生存的地方。

  「鐘靈兒,本宮今天只是想告訴你,皇宮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你是主子,本宮不好多罰你,便在這裡跪一個時辰反省一下吧,紅纓,你看著她!」

  見鐘靈兒直接撲到那小宮女身上,就哭了個昏天黑地,嫻妃撫了撫鬢角,忽然沒了繼續玩下去的心思,意興闌珊的說了一句之後,便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離開了。

  原本她在這永巷裡遇到鐘靈兒,還以為是誰使計,想要用這鐘靈兒試探又或者是陷害一下自己,不過等了這麼半天,也沒見誰出場。

  這鐘靈兒又是這麼個性子,這讓嫻妃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一開始的判斷,不過雖然如此,但既然有人撞槍口上了,她也不能夠放過。

  罰跪一個時辰,這樣的處罰,雖然不重,但卻是極為丟人的,正好適合鐘靈兒如今的身份,也可以間接的試探一下皇上對於這私生女的態度。

  「鐘小姐,娘娘罰跪,您還是聽從些吧,嫻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跟她對著幹是沒有好處的……」

  嫻妃雖然離開了,但事情卻不代表結束了,眼見著鐘靈兒趴在青兒身上不動,一點都沒有按照嫻妃的話罰跪的意思,紅纓眉頭一皺,不禁開口勸說了起來。

  她雖然也是嫻妃宮中的人,但卻不過只是裡面的一個小宮女,算不上是嫻妃的心腹,自然也不想為嫻妃的一時脾氣,而去得罪人。

  這鐘靈兒雖然只是皇上的私生女,各宮的主子都不太看得上,但於她而言,私生女那也是皇上的女兒,宮裡面的主子,她一個小宮女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

  「她讓我跪,我跪!但是青兒,青兒的傷不能耽擱,必須得儘快找個大夫才是!」

  鐘靈兒自出生以來,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即便兒時受過那些不懂事孩子的嘲諷,但也只不過是言語上的攻擊,可這時,她卻不得不忍下了。

  甚至還不得不去求助於一個小宮女,因為青兒的傷真的拖不起了,她常年在山寨,受傷的士兵沒少見過,知道這種棒傷最忌諱的就是拖延。

  「鐘小姐,宮裡沒有大夫,只有太醫,不過奴婢身份卑微,並沒有請太醫的資格,小姐若是想給這位姑娘看傷,最好還是順著嫻妃的意思,罰完跪回端妃宮裡,由端妃娘娘去請太醫……」

  紅纓說著,還不禁有些同情的瞅了眼青兒,若是平時,這位挨了打還能被送回自己的地方,就算是起不了太醫過來看,起碼也能抹點藥。

  可這會,嫻妃娘娘擺明瞭要拿鐘靈兒立威,她被困在這裡罰跪,其他人自然也得在這陪著,這青兒沒有人送回宮裡,除了挺著還能怎麼樣呢。

  聽到這話,鐘靈兒不禁抬頭望了紅纓一眼,她又轉頭看了眼身後站著的兩個太監,即便是心中萬分焦急,卻還是只能端正的跪在了那裡。

  沒辦法,這裡站著的幾個人都是嫻妃留下來的,沒有人會也沒有人敢去違背嫻妃的命令幫自己,與其浪費時間耽誤了青兒的傷,倒不如她早識趣一點。

  只是跪在冰涼的地上,感受到膝蓋處傳來的那酸痛,鐘靈兒心裡別提有多屈辱了。

  她曾以為,就算是皇宮再不好待,但自己怎麼也都是皇上的女兒,最多也就是受點冷落,可這次的經歷卻是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讓她明白,她這個所謂的公主,根本什麼都不是。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這偏僻的永巷內,就只有鐘靈兒默默的跪在那裡,直到罰跪結束都沒有一個宮女或者是太監經過。

  若是換了別的時候,可以避免自己罰跪被人看到,避免丟臉,這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但對現在的鐘靈兒來說,卻是無比痛恨的。

  她多想快點過來一個人,就算是不能幫她把青兒送回宮,幫她去端妃那裡送個信,叫過來幾個人也是好的啊。

  雖然她知道,皇宮裡沒有秘密,她被嫻妃罰的事情,端妃應該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是不想管自己,所以才裝作沒知道罷了。

  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皇上放到端妃手裡照顧的人,只要她能找到人傳個信,端妃還是會過來的,可她期盼了這麼久,卻始終都沒有過來一個人。

  這甚至讓鐘靈兒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那位嫻妃故意的,把所有的人都給支開了。

  不過這倒是鐘靈兒有些想多了,永巷乃是靠近冷宮的地方,這裡哪裡會有什麼人來,避都怕避不開呢。

  「鐘小姐,時辰到了,您起來吧!」

  望了眼天色,紅纓說著,便上前扶著鐘靈兒起了身,同時還不忘指揮那兩個小太監,把那躺在地上的青兒給背回去。

  「多謝!」

  踉蹌了一下,鐘靈兒勉強的直起腰身,輕聲的道了聲謝,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夠感覺出紅纓釋放出的善意。

  雖然這善意顯得有些可笑,更是太過微薄,但她還是接受了,畢竟,就算是再微薄的善意,也要比惡意強得太多了。

  拒絕了紅纓的攙扶,鐘靈兒跟在那青兒的小太監身後,一路快步近似於跑得回到了端妃的宮殿。

  她雖然沒有學過武,但自幼在山寨長大,身子骨與一般的柔弱大小姐不一樣,對那些身子嬌弱的大小姐來說,跪兩個小時甚至可能直接把人跪暈。

  但對她來說,也只不過是有些難受而已,雖然膝蓋處的疼痛有些影響行走,但若是強撐著,還是能夠支撐的。

  一路跑回了昭陽殿,鐘靈兒和那小太監的模樣,難免引起旁人的側目,尤其是青兒身上那已經凝固了的鮮血,更是讓路過的太監宮女忍不住瞅上一眼。

  不過宮裡面奴才挨打,幾乎已經是常態了,甚至隔三差五就會有幾個直接杖斃的,這些宮人也就是看上幾眼,並沒有太過在意。

  倒是鐘靈兒那身打扮,讓人心裡面不禁泛起了嘀咕,這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實在是讓人有些看不懂,難不成是哪家的小姐進宮了。

  皇宮裡雖然說是消息靈通,但那是對於各宮的主子們來說的,一般的奴才,可不知道秦子軒這次回來,還帶了個皇上的私生女,所以自然也不知道這鐘靈兒的身份。

  昭陽殿內,因為沒有得到吩咐,所以大多數宮人都是做著自己的事情,知道鐘靈兒罰跪的,也就只有端妃的幾個心腹,這會見鐘靈兒和青兒那麼狼狽的回來,都是被嚇了一跳。

  尤其是被端妃分配到鐘靈兒身邊伺候的兩個宮女,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從屋子裡跑出來,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青兒身上的傷,直到被鐘靈兒提醒了兩遍,才想起把人送回房間。


第403章

  或許是因為打得太重, 或許是因為傷勢被耽擱了, 又或許是因為體質太弱, 青兒被鐘靈兒帶回昭陽殿的當天晚上, 就發起了高燒。

  即便是端妃已經派人把太醫請了過來,但還是沒有用,高燒始終是退不下去,若是妃子或者是皇子公主,用些御醫苑的好藥, 或許還能治過來。

  不過青兒那就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就連太醫過來診治那都是看在端妃的面子上, 想要其多用心是不可能的,想讓他冒險取用那些御用的貢品, 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對於這些內情,來自宮外的鐘靈兒自然是不懂, 只以為太醫說得都是實話,青兒是真的沒有救了,對於嫻妃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嘗過世態炎涼的端妃,倒是清楚那御醫的想法, 不過對此她也不能說什麼, 若是換了一個寵妃,或許還有資格,能夠救下這個小宮女。

  但她不過是一個不受寵,只空有個名頭的妃子, 能夠請來御醫,而不用花費銀錢,那都是靠著家族的名頭在後面撐著,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人家御醫。

  望著鐘靈兒那哭成淚人的模樣,一直以來對其都不是很喜歡的端妃,不禁有些心有不忍,可卻也只能是暗自歎息了一聲,讓人送走了御醫。

  上前兩步,端妃有心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可張了張嘴,卻又覺得那些話都太過蒼白,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讓伺候的宮女多看著點鐘靈兒,便轉身回了自己的主殿。

  雖然有些同情那個小宮女,也有些同情這根本就不適合在皇宮生存的鐘靈兒,但人這一生,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又哪裡有精力和時間去顧及別人呢。

  青兒最後還是高燒不退就那麼去了,為此,鐘靈兒哭暈過去了好幾回,不過除了她這個主子外,其他人,包括一手造成這個結果的嫻妃,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感想。

  皇宮就像是個小世界,每天因為各種原因被處死被杖斃的奴才不知道有多少,更不用提那些生了病沒錢醫治的宮人了,青兒的死,在這偌大的皇宮,委實是連一朵浪花都飄不起來。

  就連最為傷心的鐘靈兒,在把青兒葬了之後,還是要繼續的跟著端妃學習禮儀規矩,日子該怎麼過還是要怎麼過。

  不過青兒的死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至少原本還抱有著不切實際天真想法的鐘靈兒,一下子成熟了很多,過往會經常掛在嘴邊的陸石,再也沒有提起過。

  學習禮儀規矩的時候,更是無比的認真,甚至就連她最為不屑的女紅,都開始磕磕絆絆的學了起來,其他的什麼琴棋書畫,更是加班加點的熬著。

  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就只睡兩三個時辰,其他的時間,都是用來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那拼命的架勢,就連自幼出身書香世家的才女端妃娘娘都是看蒙了的。

  想她當年學習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是沖著王府正妃的位置去的呢,但也沒有這麼拼命過,不過鐘靈兒這樣的態度,倒是讓端妃有些刮目相看。

  雖然還是不喜于鐘靈兒的身份,也覺得這孩子的性格不適合皇宮,太過於天真,但隨著鐘靈兒的進步一天比一天大,學得東西越來越快,端妃還是不免生出了些喜愛之情。

  她本就是個才女,對於聰慧努力又聽話,長得還靈秀動人的學生,誰又能不喜歡呢,一開始存在的那點子偏見,早就已經丟到了九霄雲外。

  端妃不是個傻子,她知道鐘靈兒為什麼會這麼努力,不過這姑娘畢竟是皇上親自交給自己調教的,若是能夠博得皇上的喜歡,那她也是與有榮焉。

  雖然覺得前面鐘靈兒作得有些太過,翻盤的餘地可能不是很大,但鐘靈兒畢竟是皇上的女兒,父女之間總不會有深仇大恨,所以端妃也還是盡心盡力的幫忙了。

  對於鐘靈兒的改變和努力,秦子軒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關注,他現在正與三哥忙著那慈幼院的事情,答應的事情總是要做到的。

  更何況,秦子軒現在也需要一個能夠轉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人總不能一直活在悲傷之中,日子總還是要繼續往下過的。

  慈幼院的事情並不難解決,國庫雖然不充裕,但以一個皇子的名頭,讓那些富商為了這善事捐些錢,卻是輕而易舉的。

  現代那些成功的大企業家,三不五時的還要做些慈善活動,樹立一個企業形象,與政府拉近一下關係呢,更何況,是古代這些身份不高的商人。

  士農工商,這社會階層可不是說著玩玩的,即便是做到最頂級的大商人,甚至能讓許多官員都看眼色的存在,在士子書生的眼裡,也還是渾身銅臭味的下等人。

  若是放在平常,別說是與三皇子拉近一下關係了,便是想要見三皇子一面,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次能有這麼個機會,那還不是都搶破了頭的過來。

  秦子軒甚至都不用考慮,什麼前世那些慈善晚宴成功舉辦的關鍵,直接就讓自家三哥王府的總管太監,給京城的那些頂級富商發了一張名帖。

  在酒宴上,讓王府的門客師爺把這事情簡單的談了一下,彙集過來的資金便是猶如泉湧,甚至都沒用自家三哥親自出面,便順利的辦成了。

  而慈幼院之所以會開黃了,就是因為資金的問題,現在得到了充足的資金支持,又有三皇子這麼親王坐鎮,那自然是一切順風順水。

  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即便是有親王坐鎮親自盯著,但還是難免有伸手撈錢的傢伙,對於那些只是做點小手腳的,秦子墨也就睜隻眼閉著眼了。

  畢竟,水至清則無魚,朝廷上哪裡有那麼多的清官,貪官該用也還是得用,不過睜隻眼閉著眼,卻不代表著放縱,做點小手腳可以,但動靜大了,那也是不會容忍的。

  為了殺雞儆猴,秦子墨直接就把那伸手太過的官員給砍了,當然,他雖然是親王,但還沒有這個權利,這件事還是經過秦君批准的。

  在殺了幾個不怕死的之後,知道三皇子對這件事的重視,其他主持此事的官員,也算是安生了一些,至少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出什麼問題了。

  見一切都步入了正軌,秦子軒也就放開了手,一切就都由自家三哥去鼓弄了,他則是制定了幾個方案,考慮該如何的給予那些商人獎勵。


第404章

  雖然說靠著自家三哥那皇子的招牌, 就已經足以讓那些人一點怨言都不會有, 但秦子軒覺得, 這樣的事情可以做得長遠一些, 朝廷缺錢的地方那可多得去了。

  一次兩次的可以靠著這種方式拉錢,三次四次也可以,但若是總沒有見著什麼收穫的話,怕是人的積極性就該散了。

  有鑒於身份的特殊性,倒不至於所有人都縮回去, 但強人所難的話,可就有很大問題了, 而且給個什麼單純的榮譽,也不是特別難的事。

  不過仔細的思考了兩天, 秦子軒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雖然說一些大的商人能量還是不小的, 但在朝的這些官員,對於商人本質上還是瞧不起的。

  他現在為了慈幼院,讓那些商人捐錢沒什麼,甚至在一些士大夫的眼裡,這還是應該的, 但若是為此而給那些商人一些什麼榮譽, 那九成九會遇到阻力。

  重農抑商的政策,可是古代皇朝一直實行著的,尤其是因為前朝,幾大商人聯手通敵, 把國家都直接給賣了的事情,本朝對這種事更是非常之忌憚。

  雖然說起來,本朝之所以能夠成功上位,還要多虧了那些私通賣兵器的大商人,但所以位置決定思想,原先拍手叫好的事情,一朝登基之後,那就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

  每一代開國皇朝,基本上都是上演一齣什麼斬殺開國大將,又或者是什麼杯酒釋兵權的事情,本朝明面上雖然並沒有出這樣的事。

  但私下裡,那幾個在大乾皇朝建立過程中,可謂是起到了巨大作用的那些商人,卻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甚至就連他們的家族,也沒有能夠倖免。

  其實這也不能怪開國□□,但凡是皇上,哪個不希望臣民是老老實實的,像是那幾個商人一般,為了點利益,為了點錢,就敢往敵方偷著賣兵器的,這誰能容忍的了。

  是以,那幾個商人,就算是立下了再大的功勞,也是非死不可,而在他們死後,有鑒於前朝的教訓,本朝對於商人的克制管理,也是非常之嚴格的。

  像是前朝那樣規模的大商人,基本上一個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個中層次的商人,朝廷甚至還有個專門負責管理的部門,一旦有哪個不識趣的,敢往大了壟斷的規模發展,嘿嘿,那絕對是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時局如此,所以秦子軒也就放棄了那個念頭,雖然他覺得,這些商人若是利用好了,也是可以發揮出很大作用的,但這天下可不是他做主,還是老實的順著大流走比較好一些。

  轉眼之間,落葉就已經黃的差不多了,往外一掃,基本上再也看不到綠色的葉子,秦子軒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想著慈幼院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便準備出宮一趟。

  當初,這件事還是由紅禪法師提出的,現在事情有了結果,他怎麼也都該去知會一聲,而且,眼瞅著,一個月又快過去了,秦子軒可不想再病一會。

  雖然上次紅禪法師與他說,這事情是沒辦法的,但他總覺得,紅禪法師說這話的事情,太過平淡,一點都不緊張,感覺很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所以他總有些不相信。

  掃了眼身上的衣服,秦子軒去寢殿換了件常服,一身青色長衫,頭髮只是簡單的用玉帶挽起,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顯得很是素淨。

  這與他往日的風格是極為不同的,常年在這皇宮裡過活,秦子軒就算是出宮,衣服飾品雖然談不上多奢華,卻也是挑的那些極為精緻的東西。

  不過奶娘去世剛剛月余,秦子軒一看到那些鮮豔的顏色,便覺得刺眼,在宮中是因為沒有辦法,出了宮自然是要隨自己的心意來了。

  換了身衣裳,秦子軒剛準備帶著呂長安和幾個侍衛出門,就遇到了匆匆跑過來稟告事情的榮總管,雖然因為某些原因,秦子軒很不想搭理這位,但還是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榮總管這麼匆忙的跑過來,可是婚禮的佈置又出了什麼事?」

  掃了眼榮總管,秦子軒忽然覺得脖頸處有些勒得慌,不禁伸手整了整衣領,很是隨意的問道,但實則心裡已經有了些厭煩。

  倒不是對榮總管,而是對於那場婚禮,往常在現代的時候,總看到電視劇上那婚禮多麼多麼盛大,多麼多麼輝煌,還心生嚮往,也想辦得那麼熱熱鬧鬧。

  但這人呢,真的是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二哥和三哥的婚禮,他只不過是看個熱鬧,如今輪到自己,才知道什麼叫做麻煩。

  即便自己就只是個萬事只需要等著,其他事情都由內務府來做,甚至連新娘都不用自己去選去追的新郎,可也還是有著很多的麻煩事等著自己。

  不過是一個側妃的婚事就弄得這般繁瑣,秦子軒甚至都不敢想自己娶正妃的時候,會麻煩成什麼樣了,只能是感慨,這皇室子弟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啊。

  「五皇子,好事,大好事!您的王府已經修建好了,就等著皇上定個封號,掛上匾額了!」

  雖然秦子軒的態度顯得有些冷淡,但榮總管還是笑呵呵的,那模樣就跟建好的府邸是給他的一般,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但事實上,榮總管心裡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也還是震驚居多的,皇上賜給五皇子的府邸,那可是原康王的府邸。

  康王乃是太宗皇帝的嫡次子,最是得太宗的喜歡,太宗甚至一度想要廢掉太子,改立康王為太子,不過因為群臣極力反對,再加上太子並無過錯,這才作罷。

  因此,這位康王的府邸當年建造的是極為奢華,甚至還有著許多僭越之處,後來太宗駕崩,太子即位,這位先前備受太宗寵愛,甚至一度威脅到自己的弟弟,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也不知道是真的造反,還是硬生生扣上的這頂帽子,總之,太宗去世不過一月之內,康王就以起兵造反的名義被誅,其妻子家眷無一倖免,這座康王府自然也被充公。

  目前在京的所有王府沒一個奢華程度能比得上這座府邸的,而且因為有著諸多的僭越之處,所以自被充公之後,就再也沒有賞賜出去過,如今賞賜給五皇子,那已經不只是恩典那麼簡單了。

  不過到底是許久未用過的宅子,即便時時有人注意翻修,此時也需要再徹底的整頓一番,再加上皇上和太后又賞賜了很多的擺件珍玩,都需要設計安置,這才用了幾個月。


第405章

  「修建好了?那便去看看吧, 正好本皇子也準備出宮, 倒是順路了!」

  若是換了一個月以前, 榮總管來與他說這事, 秦子軒一定是會很興奮的,畢竟,出宮開府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意,不過現在卻沒那個迫切的心情了。

  不過到底是由原本奢華的康王府改建而成,又是自己的府邸, 去看看的想法還是有的,更何況, 他本來也打算出宮,順路去趟自己的府邸看看, 倒是並不麻煩。

  說著,秦子軒便讓榮總管在旁邊領路, 他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就帶著人往殿外走,崇華殿外面的白玉廣場上,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轎攆。

  因為康王乃是太宗最寵愛的皇子,所以康王府的住宅位置, 可以說是離皇城最近的一個了, 在榮總管的領路上,秦子軒沒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康王府的門口。

  由於秦子軒的封號還沒有定下,而康王府的匾額, 早多年前就被拆了,所以那兩個打磨的十分圓潤,體態威武的石獅子後面大門上方之處卻是一片空白。

  不過雖然少了匾額,但這門面,一眼望過去就給人一種威嚴大氣的感覺,秦子軒還是很滿意的。

  踏過門口的臺階,微微低頭掃了眼那巨高的門檻,秦子軒腦海中不由自主的便回憶起少時,在崇華殿門前的那一幕,那會他可真是沒少吐槽這門檻的高度。

  尷尬的時候總是讓人記憶格外深刻,秦子軒現在都還記得當時,他到底是怎麼費勁翻過去的,甚至就連那侍衛憋笑的模樣,都還能夠清晰的回憶起來。

  話說那會,他還當真是要強的很,現在想來,與其那麼丟臉的翻過去,還被人給嘲笑了,倒還不如被人直接給抱進去呢,若是那樣,反倒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樣的想法只是一瞬而過,秦子軒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現在,雖然他沒有吩咐過,但榮總管過來的時候,顯然是沒忘記派人過來通知。

  這會還沒進門,就見院子中間站了好幾排烏壓壓的宮人,瞅那身上衣服的品級來看,都是些管事身份的太監和宮女。

  秦子軒雖然在崇華殿的時候,身邊就已經有幾十人負責伺候了,但這些人若是放到一個偌大的王府,顯然就是不夠的了,所以,內務府又專門挑選了一批合適的太監宮女送過來。

  倒也沒有很為難,宮中就三個皇子,又是很齊刷的都相差了四歲,四年特意培養一批而已,對於內務府這種專門培養太監宮女的部門,簡直不要太輕鬆。

  當然,內務府送過來的大多都是些普通的太監和宮女,偶有幾個管事也都是不太重要的位置,像是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說是膳房還有大管事,都是由皇上身上的德公公親自挑選的。

  這點倒不是獨獨對秦子軒,當年二皇子和三皇子開府之時也都是這麼做的,到他這,除了賜了座康王府讓人浮想聯翩,大多數時候都是沿襲罷了。

  所以說,有些時候做小的,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能夠享受到更成熟一些的服務,想當年,二皇子剛開府的時候,有很多東西都是有些疏漏的。

  這倒不是內務府的人辦事不盡心,而是皇上的重視程度不同,上一代的皇子開府時,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有些不受寵的,甚至就連府邸都沒有重新翻建過。

  邁步走進這康王府的大門,秦子軒站在臺階上面,隨意的掃視了一眼面前站著的這一群宮女太監,這些人排位很是整齊,顯然之前就已經練過了。

  這讓秦子軒不禁想起了前世,那些為了應付領導檢查,而排練隊形,甚至連身高都得要對稱好看了的學生時代,話說,那會他還想著等自己以後,當了領導一定不會這麼形式主義。

  現在才知道,很多時候不是領導自己形式主義,而是下面的人,為了討好領導自發性的這麼做的,就好比現在眼前的這些宮人一般。

  「奴才(奴婢)叩見五皇子殿下,願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自從收到榮總管的消息後,這些管事就通通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在這裡列隊等著五皇子過來,希望能給未來的主子一個好印象,這會望見上首站著的主子目光掃過來,自然是連忙跪下行禮。

  這麼多年過去了,秦子軒早就已經不是當年,幾乎無人問津的小皇子了,宮中沒見過他的人或許有,但不認識他的人卻不存在。

  與電視劇上演得,皇上皇子逛花園,會遇到一個不認識皇上皇子的宮女不一樣,大乾皇朝基本上是不會出現這種事的。

  因為每一個太監宮女入宮,都會有專門的嬤嬤負責教導,告知各宮的主子,和受寵的皇子公主的相貌習慣愛好等等等等,這是為了防止有些不開眼的衝撞到了。

  「平身吧!」

  望著面前跪了一地磕頭的宮人們,秦子軒已經習慣了,不會再有幾年前那種受不起的感覺,只不過聽到那千歲千歲千千歲這樣的話,秦子軒卻不禁覺得有些彆扭。

  雖然知道,這樣的話沒有男女之別,但一聽到,秦子軒就總忍不住想起前世看過的那些電視劇,裡面的人總是喊那些娘娘們,千歲千歲千千歲什麼的。

  「謝殿下!」

  秦子軒雖然已經確定了要出宮開府,但到底還沒有封號,也沒有正式的舉行儀式,所以這些宮人,還是只能稱呼為殿下,而不是王爺。

  不要小看這一點,殿下和王爺雖然都是身份尊貴的代表,但殿下只是皇子,若是一朝皇上退位了,那就什麼都不是了,王爺卻是官位,不管哪個皇帝登基,都是身份尊貴的王爺。

  而大乾皇朝,可不是哪位皇子都能被封為王爺的,就像是秦君那一朝,二十四位皇子,大多都只是國公爺,而且同樣是王爺,也是有著郡王位和親王位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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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其實秦子軒他們也算是趕上了一個好時候, 剛開府就能有個親王的爵位, 換了秦君那一代, 別說是親王的爵位, 就算是個郡王的爵位都很不容易。

  大多數都是封了個國公的爵位就給攆出皇宮了,只有那種有能力有本事有實力的皇子,才能一步一步的靠著政績,把自己的爵位給提升上去。

  秦子軒雖然沒有特別去瞭解過,但也知道, 他父皇那一代,除了廢太子是剛出生沒多久就封了的, 其他人,就連最受寵愛的六皇子, 一開始也不過是個郡王的爵位。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望著面前整齊站著的宮人, 秦子軒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其實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就是讓這些人忠心任事,表示自己是個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之人而已。

  這一套這些年做得多了, 他也很是輕車熟路了, 訓完了話,讓這些宮人認了主子,秦子軒便揮了揮手,讓他們各幹各的事去了。

  在榮總管的領路下, 秦子軒簡單的在這康王府裡轉了一轉,便出來了,沒辦法,親王府的占地面積本來就很大,更何況還是一個有些逾制的親王府。

  若是真要把每個角落都逛到了,秦子軒怕是得在裡面走上一天,他可沒有那麼多功夫浪費在遊玩上,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府邸,等日後有的是機會逛,無需急在這一時。

  有鑒於上次出宮時,撲了個空的經歷,早在秦子軒出宮的時候,他便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紅禪法師,所以,這會打發走了榮總管,一行人就直接奔著那客棧去了。

  雖然王府已經修建好了,地方也大得很,但秦子軒現在還沒有正式住進去,所以紅禪法師自然也得在外邊飄著,不過隨著大婚日期的接近,想來紅禪法師也不需要飄多久了。

  或許是因為這次提前通知了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前幾次已經裝膩了,這次紅禪法師倒是沒有在這大廳擺出一副窮人架勢來,而是很聽話的在房間裡等著。

  為了保密,也是為了保護紅禪法師這個救命藥丸,這間客棧雖然沒有被秦子軒給包下,但活動範圍卻僅限於大堂吃飯的地方,其他的房間,也都住進了侍衛。

  雖然,已經見識過紅禪法師和小和尚淨心武功的秦子軒覺得,可能那些護衛還得需要這一老一少的保護,但至少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而且,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讓這一老一少出面,總得有個可以出面主事的人,其實若不是知道不太合適,秦子軒甚至想把小順子,都放到這客棧裡。

  倒不是為了盯梢,只是單純的有些不放心,畢竟,這老和尚的神坑程度,他可是親身體會過的,當初要不是那老和尚反應的快,他估計直接就會把這坑貨給剁了。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皇親國戚的聚集地,你在大街上走著,可能撞到一個人,便是某某大員的公子,就像是上次,連李禦史都被個權二代給抓進了天牢,更何況是什麼身份都沒有的老和尚呢。

  不過可能是因為上次父皇傳召紅禪法師,與之相談甚歡的消息傳了出去,所以雖然紅禪法師也惹了幾次麻煩,但都沒出什麼大事,當然,這也可能是看在他五皇子的面子上。

  「法師最近很悠閒啊,本皇子聽說,法師還與白玉寺的主持方丈白雲法師,開了場浴佛會,很是吸引了一批信眾前往……」

  一進門,便看到正悠哉悠哉喝茶的紅禪法師,秦子軒眉毛一挑,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人在困苦的時候,最厭煩見到的就是瀟灑肆意的人,秦子軒現在就是這樣,對於紅禪法師這悠閒自得的狀態,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

  若是放在別的時候,又或者是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毛病,秦子軒決定不會自己跑來找虐,找不平衡,不過可惜,事情總是往你不想的地方去發展。

  「白雲法師佛法精深,老衲與之論法,可謂是收穫頗多,五皇子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白雲寺看看……」

  對於秦子軒那頗有些羡慕嫉妒恨的話語,紅禪法師連眼皮都沒抬,依舊是那副泰然自若的高人風範。

  或許是因為越來越熟了,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又或許是因為裝得次數多了,現在的紅禪法師,已經不像是第一次見到秦子軒那樣,被一嚇就高人風範全都沒了。

  現在的紅禪法師已經進化到了,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眨一下眉頭的程度,這是經過事實證明的,因為秦子墨在蘇清死後,曾經一時衝動提著刀來找過紅禪法師。

  幸好當時秦子軒派了護衛過來,貼身保護紅禪法師,要不然,沒有人攔著的話,還真不一定會出什麼事,更不提是拖到秦子軒趕過來。

  要說,秦子墨當時的行為也確實是有些衝動了,遷怒的成分更是十成十的,不過從情理上講,也不能完全怪秦子墨做事太霸道,老和尚紅禪法師說話也實在是太過氣人。

  即便是理智如秦子軒,都忍不住來此質問過一次,更何況是本來性格便有些霸道,一向被稱為小霸王的秦子墨呢,一時衝動也是很正常的。

  「收穫頗多?本皇子還以為,紅禪法師的佛法已經是無人能及了呢,至少那些凡夫俗子是比不上的!」

  眼眸微閃,秦子軒笑著坐在紅禪法師對面的凳子上,話語中隱隱帶了些試探。

  對於這老和尚的來歷,秦子軒曾專門安排影一潛伏在其身旁打聽過,不過遺憾的是,除了老和尚主動告訴他的那些,基本上什麼都沒探聽出來。

  對此,秦子軒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或許是與自家父皇接觸的有些多了,對於不能握在自己手中的事情,他總覺得心裡面不踏實。

  這一個多月,秦子軒把紅禪法師放在外面沒有多管,也是想要看看,對方會不會露出些別的破綻,可除了去白雲寺探討佛法一事,還值得問一問,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五皇子說笑了,佛法與神通不同,神通看得是天賦,佛法看得是智慧和體悟閱歷,白雲法師雖無神通,但佛法一途,卻比閉門修煉的老衲要強得多了……」

  這話紅禪法師說得是真心實意,半點都沒有誇大,論及神通一道,自幼修煉,根骨絕佳的他,整個修煉界都很少有及得上的,但佛法,看得可不是根骨,更多的是體悟,是鑽研。


第407章

  「行了, 什麼佛法體悟神通修煉的, 本皇子不懂這些, 本皇子只想問問你, 你所說的可以救本皇子的人到底在哪裡?」

  瞅著紅禪法師手捏著念珠,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樣,說話更是滴水不漏,秦子軒實在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也懶得再與對方瞎扯, 直接說起了正題。

  在這個世上,或許有那種不在乎性命的人, 但想來,若是能夠好好的活著, 沒有人會願意去死,秦子軒現在就是這樣, 體會到了生命的美好,剛穿越那幾年的輕生之念,早就沒了。

  抬了抬眼皮,紅禪法師撥動著手中的念珠,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五皇子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這賣關子賣得, 秦子軒恨不得直接沖上去, 照著紅禪法師的光腦門來上幾下,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讓自己有求於人呢。

  「法師此言何意?」

  忍下了拼命顫動,很想要發揮威力的右手, 秦子軒倒了杯茶,也不管溫度如何直接便是一飲而盡,好在這茶水是早就泡好了的,現在都已經涼了。

  那冰涼的茶水,帶著點微微的苦澀,一下肚,便感到精神一震,這才算是把秦子軒心裡面的氣給順了一些。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五皇子與那位貴人乃是命定的緣分,五皇子應該知道,老衲所言者為何人……」

  似乎是賣關子賣上癮了,瞅著秦子軒那頗有些忍氣吞聲的模樣,紅禪法師的姿態倒是放得更高了。

  初見面時那副狼狽的模樣,這段時間早就已經被他給找回來了,不過事情總是要加點利息的,更何況,這次過後,他怕是就要步入輪回了。

  雖然有功德加身,來世還可以再重修,但今生的命就只有這一條,紅禪法師又怎麼可能沒有遺憾,這些遺憾自然要在五皇子的身上去找找平衡了。

  當然,受限於很多因素,紅禪法師也就只能在嘴上占佔便宜,真要做些什麼,那還是不能呢,甚至本來想要讓五皇子在吃幾個月苦頭的心思,都被迫改變了。

  「命定的緣分,已經見過的人,你是說青青?」

  仔細的咀嚼了一下老和尚的話,秦子軒心中忽然一驚,腦海中猛地蹦出一個人來,這一個月來,他見過的女子中,能與他有些可能的,怕是就只有那個秀女了。

  可想到上次路過見到的場景,想起那青青現在的境況模樣,秦子軒又有些想不通,那青青怎麼可能成為他的貴人,又怎麼可能救得了他呢。

  若是真有本事的人,怎麼可能會落魄到那樣的境地,還是說,這又是涉及到了什麼命格之說,那叫青青的秀女可能是什麼幼鳳命格之類的。

  宣了一句佛號,紅禪法師笑著肯定了秦子軒的猜測:「阿彌陀佛,正是那位青青施主,五皇子聰慧,想來不用老衲再多說什麼,您便應該明白接下來如何做了!」

  說完,紅禪法師微微垂下頭,掩蓋住了眼眸中的一點異樣,青青啊,那可不是簡單的貴人啊,更不是什麼命定的緣分,而是他們布了十幾年的局啊。

  為了今天,為了挽救五皇子,不知道多少修煉中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不知有多少人熬幹了心血,五皇子所看到的,他今日的舉重若輕,胸有成竹,背後實則是背負了無數人的期望。

  「法師是讓本皇子去求父皇把青青賜給我,把她帶到王府做侍妾嗎,不過一個柔弱的女子,當真能夠救得了本皇子?」

  雖然紅禪法師已經肯定了他的猜測,但秦子軒仍舊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倒不是看不起女人,只不過那麼一個小丫頭,到底要怎樣才能成為救自己的關鍵人物。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穿越一事就已經是離奇非常了,這老和尚的出現和所說的那些話,就更是不可思議至極,現在多出個神奇的青青,似乎倒也沒什麼。

  「五皇子只要把青青姑娘接近王府,之後的事情自然有老衲去辦,五皇子無需擔心,老衲可以向您保證,你大婚之後一個月,一切都會回歸往常!」

  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紅禪法師放下手中的念珠,很是鄭重的說道,那模樣不再是故意做出的高深,倒是難得的透出了些誠懇之意。

  青青雖是他們佈局的關鍵,但一入皇宮,卻也相當於脫了掌控,皇城乃是大乾皇朝龍氣聚集之地,別說是他了,怕是就連天上的仙佛都無法看穿。

  想要完美的讓事情按照一切計畫的進行,還是得讓五皇子去發力,他們這些修煉中人,就算是道行再深,那也沒辦法,把青青從皇城里弄出來。

  事實上,青青會跑到皇城裡面去,已經是脫離了他們計畫的一環,要不然,他也不用那麼急著便出現在五皇子的面前,還不是為了能夠找點取得五皇子的信任,好把青青弄出來。

  「好吧,既然法師這麼說了,本皇子自是信的,不過本皇子馬上就要大婚了,這會卻是病不得,不知法師可有什麼良方?」

  見紅禪法師從未有過的認真,秦子軒即便是心有疑慮,但還是輕舒了口氣,算是同意了。

  不過想起自己馬上就要大婚,還有那因為自己兩次生病,而被逼自殺的李玉蘭,秦子軒眉心一跳,連忙問道,他可不想,再來一場這樣的風波了。

  「這是可以暫時壓制五皇子病情的藥丸,一共三粒,一個月服食一顆,可以壓制三個月,不過三個月後,若是不及時救治,怕是五皇子……」

  聽到秦子軒的話,紅禪法師從僧袍的袖口處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擺放在了桌子上,只是面上之間卻帶著些許猶豫,語氣更是顯得有些為難。

  先前就已經講過了,五皇子每月會發病,是因為身體承受不了,所以才會自動想辦法緩解,若是壓制了,那表面上看起來無事,其實是加重了身體的負擔。

  人的身體,承受能力是有極限的,一旦超過了這個極限,若是得不到及時的救治,那就算是之後再想辦法去補救,卻也回天無術了。

  這也是紅禪法師現在猶豫的原因,雖然藥丸是他自己煉製好的,他也有信心,能夠在五皇子出事之前,把人給治好,但畢竟,這干係太過重大,即便他再自信也總是有些為難。

  「無需三月,過了大婚便好,日期都已經定了,就在下月初九,過兩日,父皇就會為本皇子擬定封號,舉行冊封儀式,等封王之後,本皇子便會把法師接進王府……」

  「青青也會與法師一同進入王府,雖說要避嫌,法師不應接近後宅女眷,但青青是特例,法師若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也盡可以告知護衛……」

  見紅禪法師這般為難猶豫的模樣,秦子軒不禁笑了一下,他目光聚焦在那白色的瓷瓶上,一邊說著一邊把瓷瓶打開,倒出了一粒藥丸。

  定定的看了這紅色的藥丸半響,秦子軒深吸口氣,還是就著那冰涼苦澀的茶水,把藥丸給咽了下去,而後又把那瓷瓶還給了老和尚。

  「五皇子放心,老衲定當盡心竭力,不負五皇子所托!」

  看著五皇子服下了藥丸,紅禪法師那一直平靜似水的眸子裡,難得的產生了一些波動,他知道,五皇子這是在表達對他的信任,是故意這麼做來收他的心。

  但知道歸知道,感動卻也是感動的,身為皇子,能夠這般信任於他,不管是經過了多少權衡,多少思量,怕是也沒有什麼人能夠無動於衷。

  原本心裡的那一點隱晦的怨氣,不知不覺的便消散了,紅禪法師雙手合十,深深的行了一禮,話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等進了王府之後,法師再想隨意進出,便不是那般容易了,這幾日若無事,法師可以去慈幼院看看,那些孩子都已經安置妥當了!」

  見紅禪法師這般,秦子軒面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他略略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

  慈幼院的事情,經過這一個月來的忙碌,已經算是弄完了,他雖然在出了主意之後,便把大半的事情,都交給了自家三哥去管。

  但慈幼院重新啟用的時候,他也是去看過一眼的,京城裡面十歲以下的孤兒,基本上都被安置了進去,足足有幾百號人。

  這些孩子身上穿著的,雖然是有些破舊的麻衣,但一眼望過去,精氣神還是有的,顯然慈幼院的那些管事們,對這些孩子還算是不錯,能明顯的看出這些孩子眼中有了希望。

  可瞅著那一堆小蘿蔔頭,有的才幾歲的年紀,就在管事們的帶領下,做著各種各樣的活計,秦子軒也是暗自皺眉,倒不是覺得那些管事壓榨童工,而是覺得應該有些更好的辦法。

  所以他剛離開慈幼院,便讓人去請了一位老童生來,去教他們讀書識字,倒不是為了培養人才,讓他們科舉考試。

  只是單純的想給這些孩子,找一個能更好的去維持生計的辦法,讀兩本書識幾個字,別的不說,起碼以後能夠去店鋪裡面當個夥計什麼的。

  而且,這樣一來,以後再收容進來的孤兒,也能有所安排,慈幼院固然是慈善組織,但也不可能照顧這些孩子一輩子,朝廷可沒有那麼多的錢,那些富商也不是能可勁擼羊毛的。

  況且,就算是不提資金的問題,一直施恩一直照顧,對那些孩子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第408章

  與老和尚又說了幾句話後, 秦子軒便起身離開了, 見天色還早, 他便轉道去了昭陽公主的府上, 對於這位七皇姐,他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當年在宮中的時候,兩人都不受寵,又都沒有母妃,很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所以相應的總是能夠說上幾句話,雖然談不上關係有多好, 卻也不算差。

  後來昭陽公主出嫁,盧俊這位定遠大將軍, 可以說是深得秦子軒的敬佩,他雖然不擅長舞刀弄槍, 但卻一向喜歡聽那些軍中的事情。

  再加上那時候年紀小,與將軍接觸也沒有什麼可避諱的,所以一有空了便往定遠將軍府上跑,這麼一來二去的,倒是與那位七皇姐熟悉了起來。

  昭陽公主這個人, 可以說是很聰慧的一個女子, 而且還擅長收斂自己的鋒芒,往昔在宮中的時候,秦子軒看著這位七皇姐,不過只是個膽小怯懦之人。

  後來接觸的多了, 他才知道,昭陽公主,他那位七皇姐,多有才華,其實有才華並不是一件多值得敬佩的事情,因為這世上有才的人當真是不要太多。

  可難得的是有才華的能夠甘願收斂自身的鋒芒,隱忍著寧願受人輕視也不表現出來,這與扮豬吃老虎可不一樣,那是真正的隱忍。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隱忍也是因為沒有辦法,母妃早逝,自己又不受寵,若是還不知道隱忍,貿然的展露自身風采,搶了別人的風頭,那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好在一般聰慧又會隱忍的女子,運氣都不錯,便是當年那一樁,所有人都不太看好的婚事,依舊是被昭陽公主過得有滋有味,很是幸福。

  或許是年紀大了,又或許是多年的軍旅生涯,定遠將軍府除了早年的兩個侍妾之後,自與公主大婚之後,就再也未有新人進門。

  就算是那兩個侍妾,其實也不過就是個擺設,定遠將軍對昭陽公主,那是真的放在手心裡寵著的,尤其是在昭陽公主,進府一年後,便一舉生了對龍鳳胎之後。

  現在的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羡慕這位昭陽公主,皇上寵愛,丈夫恩愛,兒子聰穎,女兒靈秀,可以說完全算得上是人生贏家了。

  就連當年暗自嘲笑昭陽公主,嫁了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老男人的那些人,這會也是全都沒了聲音,就算是有,那也大多都是因為羡慕嫉妒恨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沒用多長時間,便到了定遠將軍的府門口,由小六子扶著下車,秦子軒抬頭掃了眼那身姿挺得筆直的幾個士兵,抬步走了進去。

  定遠將軍府他已經來過很多次了,那些士兵也都認識他了,自然沒有人會阻攔。

  以前定遠將軍還帶兵的時候,他年紀小自然是沒有什麼好避諱的,後來他雖然長大了,但定遠將軍卻也卸了軍職,自然就更是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大廳,秦子軒往那太師椅上一坐,自然有丫鬟會送上茶水點心,都是他平素愛吃的,不過今日他卻沒有什麼太多的胃口。

  只是掃了兩眼,便扔到了一邊,靠在椅子上,秦子軒敲了敲桌子,便安靜的等著他那位七皇姐過來,這次他來可不是單純想玩鬧的。

  雖然定遠將軍盧俊的兵權已經被收回去了,但人家正值壯年,他父皇也不可能讓這位將軍,就這麼在家養老了,不過也沒給什麼權利太多的差事,算得上是很清閒的了。

  當然,再清閒的差事,那也不可能一點事都不用幹,就跟前世那些上班族一樣,一周起碼得上個五天班,這會的朝臣其實還要更辛苦一點,一周得工作六天,才能休息一天。

  這會正是工作日,又是大白天的,盧俊自然不可能在家,不過反正秦子軒也不是來找他的,倒是也並不在意這個。

  並沒有讓秦子軒等多久,很快,一襲淡紅色的錦衣,紮著婦人的髮髻,上面只是簡單的插著兩根金釵的昭陽,便帶著丫鬟邁步走了進來。

  「馬上就要大婚了,小五你不在皇宮裡好好準備,怎麼跑來皇姐這了,莫不是緊張了?」

  被丫鬟扶著坐到秦子軒對面的太師椅上,昭陽掃了眼桌子上一口未動的點心,又望了眼端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的秦子軒,主動出聲笑著說道。

  小五這個稱呼,是秦君提出來的,皇上那就是行動的風向標,其他人自然也就跟著這麼叫了,當然,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這麼叫的。

  不過作為皇姐,昭陽這麼叫卻是沒有什麼不合適的,事實上,不管是親近不親近的,秦子軒那些皇姐皇兄和長輩們,基本上都這麼稱呼他。

  秦子軒一開始其實是很不習慣的,不過時間長了之後,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反正等再過個五年六年的,他長大及冠,又或者是生了孩子之後,自然就不會有人這麼叫了。

  「大婚的事自有內務府準備,哪裡需要新郎動手,這點皇姐你應該清楚才對……」

  淡淡的回了一句,秦子軒往外面看了看,見往昔會隨著昭陽一起過來的兩個肉團子沒了蹤影,不禁挑了挑眉,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不見東哥和芊芊?」

  東哥和芊芊就是他這位七皇姐生得那一對龍鳳胎,秦子軒以前出宮來定遠將軍府上時,總喜歡帶著這兩個小侄子小侄女玩,他們也挺喜歡賴著他的。

  往常他一過來,兩個小的就會像個小肉球似得往他身邊沖,直嚷嚷著讓他帶著出去玩,今天沒見到人,倒是讓他有些不解,這兩孩子跑哪去了。

  「東哥去了竹院讀書習武,芊芊也去了蘭院學習,都不在府上……」

  見秦子軒一上來就問及自己的兩個兒女,昭陽面上的笑容顯得更深了一些,當然,她也沒忘了開口解釋一下。

  皇宮裡面的皇子讀書習武有上書房,公主們學習的時候也有專門的宮殿,除了皇子公主的伴讀之外,其他的皇室宗親和大臣們的子女,自然也是有著專門的地方用來學習。

  相比於混亂的國子監,竹院就是專門負責教導那些皇室宗親的地方,大臣們的孩子,除了三朝元老,各部首腦和內部大臣,基本上都沒有資格進。

  按理說,定遠將軍家的東哥其實也是沒有資格的,畢竟古代一向講究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昭陽公主雖然是皇室子弟,但她的兒女卻不算在皇室宗親之類。

  不過皇上與定遠將軍君臣相得,又一向寵愛昭陽公主,自然是不會在意這點小事,而蘭院與竹院其實都是一樣的形式,只不過竹院是男孩子讀書的地方,蘭院則是教女孩子的。

  「東哥和芊芊現在都到了,要進竹院和蘭院的年紀了,這時間過得也真快啊,他們什麼時候去進的學啊?」

  秦子軒是真的被昭陽公主這句話給驚著了,在他的印象裡,東哥和芊芊那還是兩個繞著他身邊,求他陪著玩的小蘿蔔頭,沒想到現在竟然都上學了。

  這就好比自己某一日種下的種子,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再一瞅突然之間便發芽了一般,那心情真是難以言喻的很。

  「都進學兩三年了,如今都快八歲了,也只有小五你還把他們當個小寶寶……」

  一聽秦子軒這話,要不是常年培養的公主儀態撐著,昭陽真是恨不得翻個白眼給這位皇弟。

  雖然說皇弟來這定遠將軍府並不算是太勤,但好歹一年也會來個十幾回的,每次來也是帶著兩個孩子沒少玩,怎麼就能連孩子進學了都不知道,這也是真是夠不靠譜的了。

  「進學兩三年了,那為何我往常……」

  聽到這話,秦子軒反而更加不解了,若是進學都兩三年了,那為何往常他來的時候,東哥和芊芊都在,他可從來都沒有挑過日子啊。

  不過轉念一想,秦子軒便又把話給咽了回去,他剛剛也是一時糊塗了,這還用問嘛,相比于學業,那自然是與他這個舅舅親近的機會更加難得。

  想想他往常每次過來,都會有人專門通知,這次卻是突然襲擊,大概是這樣,才沒有來得及讓東哥和芊芊回來。

  緩緩的吐出了口氣,秦子軒心情難免有些複雜,不過身在皇室這麼多年,對於這種總是摻雜著些利益的感情,他已經習慣了,很快就又平復了下來。

  「七姐,李家小姐的事,現在如何了?」

  拋開腦海中那些無用的念頭,秦子軒目光定定的望著手中的茶盞,手指輕敲桌面,半響才幽幽的問道。

  說他聖母也好,說他同情心氾濫也好,那因他而死的女孩子,他總是沒有辦法完全視若無睹的,事實上,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在對方下葬的這月成婚。

  可有些事情,卻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尤其是父皇所做的決定,大婚的日期該是何時還是何時,一個李家小姐的死,沒有任何人會放在心上。

  有很多事情,秦子軒都做不了,也不能做,他本想著讓事情慢慢的平息下去也好,等以後他再慢慢的去彌補一些,不過在聽到李家要把那李玉蘭除族的消息後,他卻是坐不住了。

  只不過此事,他這個間接迫害者卻實在是不好出面,而他認識的那些人,大多都是男子,也不太好辦這種事情,少有的幾個能夠被他委託的人中,七皇姐算是最合適的了。


第409章

  越想越覺得很可能就是這樣, 再看向這位五皇弟的時候, 昭陽的眼神不禁變得有些古怪, 剛剛弟弟所說的什麼原因, 怕不是就指的這個吧。

  不過這倒也沒什麼,李家出了這樣的事,皇弟不想見人在眼前晃悠堵心,也是正常的,換了她, 若是自己的未婚夫出了這種事,她也是不想見到其家人的。

  雖然這樣對李家, 對那李玉蘭的父親和兄長可能是有些不公平,但五皇弟乃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 自然有著任性的權力,這世界本來就不是平等的。

  昭陽公主那忽然變化的目光, 秦子軒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也知道,他所說的話,容易讓人引起疑慮,但卻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七姐你想到哪去了, 把李大人外放, 這是為了他好,我很快就要大婚,總不能讓人家剛喪女就又要眼見著……」

  剩下的話秦子軒沒有說出口,不是他不想說, 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著往下說,不過就是一個側妃而已,說白了也是妾,竟然弄成現在這樣,這都叫什麼事啊。

  而且這一個個的怎麼想得都那麼多,他的想法就很簡單好不好,據他所瞭解的,那李玉蘭的父親可是很疼愛這個女兒,他馬上就要大婚。

  參照他二皇兄和三皇兄的大婚儀式,估計規模不會小了,到時候又會是舉城狂歡,人家剛死了一個女兒,就讓人家見到那樣的場景,秦子軒當真是想想便覺得殘忍。

  秉持著人心都是肉做得原則,秦子軒自然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外放也不是沒有好處的,這首先就是一筆官旅生涯中的資歷嘛。

  等到過個幾年,一切事情都平息了,再把人調回來,任一個清閒清貴的職位,他也就算是勉強能夠對得起那李玉蘭了。

  「難為皇弟你能想得這麼周到,也是,便是換了誰處在那個位置上,怕是心裡都不會好受,出去避一避風頭也好,不過這件事還需要皇弟你儘早安排……」

  對於李家的事情,昭陽公主並不是很上心,既然皇弟自己都安排好了,那她自然不會去潑皇弟的冷水,只不過剛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一句。

  皇弟的婚期已經定了,就在下月初九,現在距離婚期也不過就半月多時間了,若是不早做準備,早點安排,那吏部的調動可沒那麼快。

  「職位的調動早便已經安排好了,只不過前段日子因為李玉蘭下葬的事,他們便沒有動身,我找皇姐來,其實是希望,皇姐替我去安撫一下李家……」

  說這話的時候,秦子軒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若是換一戶人家,敢做這樣退婚,又間接逼死自家女兒的事,怕是直接就要成為不共戴天的死敵。

  可放到皇家身上,不但不敢這麼做,甚至連想都不敢想,還要擔驚受怕的顧慮著,就怕皇家會把這事記在心裡,每日提心吊膽的做事。

  身為皇家的一員,雖然是受益的一方,但秦子軒卻總是忍不住想,若是當初他投胎的時候,偏了那麼一點點,沒有投胎到皇家,會是什麼樣子的下場。

  想想那被蘭貴妃所牽連,滿門抄斬的蘭家,想想這無辜受難的李家,再想想那些因為權力爭鬥,而慘烈犧牲的世家子弟,秦子軒忽然又覺得,自己能生在皇家,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

  「這簡單,等李大人外放出京的時候,我會把李夫人叫來,賞賜一些東西,表達一下皇弟你的態度!」

  昭陽答應的很爽快,這件事對她而言,完全就是小事一樁,她甚至連腿都不用動,只要把李夫人叫過來,說上兩句話,賞賜些東西就行。

  「皇姐,這件事你看著做便好……」

  略略點了點頭,秦子軒便不再提這件事了,對於昭陽公主,他還是放心的。

  摩擦著手中的茶盞,秦子軒沉吟良久,又很是鄭重的開口說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卻必須一定要完成,絕對不能出任何錯漏……」

  相比于剛剛談及李家時的輕鬆氛圍,秦子軒面色嚴肅,目光緊緊的盯著昭陽公主,眼神是格外的認真,若說對李家是心存愧疚,那這件事可就是關係到他的小命了。

  「皇弟你說?」

  見秦子軒如此認真,昭陽原本輕鬆的心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同時心中也多了一分忐忑。

  她與這位五皇弟相交的時間可不短了,這些年,也幫著五皇弟做了不少的事情,可不論是什麼事情,每次提起的時候,五皇弟都是一臉的輕描淡寫,一幅是成是敗無關緊要的模樣。

  像是現在這般,一連讓五皇弟用了這麼多絕對詞彙,必須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她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讓她緊張的同時,也帶著些微微的興奮。

  昭陽一直覺得,自己與五皇弟雖然交好,但卻絕對談不上是五皇弟的心腹,因為五皇弟交給她去做的,從來都沒有什麼至關緊要的事情。

  對此,昭陽也能夠理解,可理解歸理解,失落卻也是有得,注都已經壓在五皇弟的身上了,她自然希望五皇弟能夠把她當成真正可以信任的心腹。

  現在雖然距離目標還有些遠,但總算是讓她望見了一絲希望,自然是很快便興奮了起來,同時心中更是暗下決心,一定要把此事給辦妥。

  「這次選秀,有個秀女被父皇給貶為了宮女,她叫言青,是言侍郎府上的二小姐,這頓時間都在繡春宮受訓,我想讓皇姐把她撈出來,養在府上……」

  「這件事要做起來應該不難,不過父皇的態度不明,最好還是不要讓父皇知道,皇姐行事的時候,也要格外小心,此女干係重大,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秦子軒說這話的時候,神色無比的肅穆,可以說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正是因為撈一個女子,會讓人誤以為他有其他的想法,所以他更是要讓人明白,這個女子的重要性。

  只不過青青的作用,就連他自己心裡都不是很清楚,也沒有辦法跟別人說,但只要他自己表現出絕對的重視,昭陽就絕對不敢糊弄他。

  「你放心,那個叫言青的姑娘,皇姐一定給你弄出來!」

  雖然心裡對於那個什麼女子干係重大的說法不太相信,但瞅著自家五皇弟的模樣,昭陽也能看得出來,這叫言青的秀女,八成是被五皇弟給放在了心上。

  只不過是自己不好開口去求父皇,所以才把這差事交給了自己,不過五皇弟難得這麼鄭重的交代一件事,不管因為什麼,她還是要給辦好的。

  「那事情就拜託給五姐了,我馬上就要大婚,這事最好辦得越快越好,遲則生變!」

  見昭陽應下了這件事,秦子軒心裡微微松了口氣,不過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又叮囑了兩句,他平常自然不會這麼磨叨,但架不住老和尚的態度擺在那裡。

  明擺著一幅沒了青青,他的病就很可能治不好的樣子,這讓他怎麼可能再像是往常那般淡然,他又不是那種真的看破紅塵,視一切如無物的聖人。

  對於秦子軒的百般不放心,昭陽那叫一個無奈啊,只能是連連的保證,就差賭咒發誓了才把人一步三回頭的給送走,若是不知道的,還不得以為這是上演十八裡相送呢。

  雖然在昭陽公主面前,秦子軒是一反常態的念念不舍,但出了定遠將軍府之後,他便恢復了正常,剛剛那副樣子,有一半是因為真的不放心,可也有一半是做給昭陽公主看的。

  他深切的明白,該如何的給予一個人壓力,只有自己越重視這件事情,昭陽公主才會越重視這件事情,他若是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便走,如何能讓昭陽公主為此事上心。

  望著天上剛剛要往下落的太陽,又看了眼停在門口的馬車,秦子軒倒是沒有想要坐的意思,反正這會時間還有,倒不如走著回去,這京城他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逛過了。

  秦子軒也不是沒有目的的閒逛,最近這段時間,或許是奶娘的死,給他的震撼太大,他總是不自覺的就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倒是有點像那些步入退休生活的老人。

  京城的規劃是很有條理的,好一些的商鋪基本上都在一條長街上,賣什麼東西的都有,秦子軒放慢步子,望著兩旁整潔的店鋪,腦海中不禁又回憶起了昔日從密道出宮的場景。

  那會不覺得,現在想來,兩個小皇子就敢私自出宮,當真是夠膽大的了,也多虧了沒出什麼事,要不然,伺候兩人的那加起來得有一百多的奴才們,估計都得被杖斃了。

  時光悠悠,差不多十年過去,這兩旁的店鋪,有很多都是換過好幾家主人的了,秦子軒熟悉的已經很少了,就連當年那家他們從密道出來,負責接應的古玩店,都早已經黃了。

  那家店鋪本就是李玉為了接應他三哥開得,現在密道都已經被父皇給添上了,自然是沒有什麼理由再開著了,留著怕是還會礙了父皇的眼。

  除了這家關掉的鋪子,原本人來人往,號稱有十三王爺做靠山,生意紅紅火火的惜緣閣,此時也已經沒了,那家主人為什麼不開了,秦子軒並不清楚。

  他曾為此特意問過十三皇叔,不過對方也是一頭霧水,說是連那家主子都找不到了,對此,秦子軒還曾惋惜了很久,畢竟,他那副畫作,還沒有受到回應。


第410章

  秦子軒的傷春悲秋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因為天色很快就黑了下去, 原本打算慢慢走回去的他, 卻因為在街上逛的時間有些長了, 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

  馬車的速度就是要比人快很多的,沒用多長時間,秦子軒便在宮門口下了馬車,改乘了轎攆,如今雖然天已經有些涼了, 但相比於那四面都圍上了,無比憋悶的轎子, 他還是喜歡轎攆更多一些,起碼眼睛能看到的東西要多得多。

  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崇華殿, 秦子軒雖然更想從側門溜回去,直接撲到自己的大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可卻還是不得不從正殿進去,給父皇請安。

  古代禮教森嚴,子女晨昏定省乃是必須的孝道,甚至有些規矩更嚴苛的家裡,子女去請安都不是站著的, 而是得跪著等候父母起身, 當然,不是跪在地上,蒲團還是會給的,而且一般來說都是那種軟軟的。

  與這些大家族相比, 皇室就要顯得輕鬆的多了,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晨昏定省這一說,倒不是皇子們自己不願意去,事實上,皇子們巴不得能日日見到父皇呢,早起一會又能算得了什麼。

  要知道,秦子軒這一代還好,因為皇子少,所以每個人受到的重視都很多,除了被抱到了崇華殿的秦子軒,基本上天天都能見到秦君之外。

  他那兩位皇兄最多也就是一兩日見不到,可以說比後宮那些妃嬪見得還要勤,不過每次見面,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好聲氣,弄得他們巴不得躲得自家父皇遠遠的才好。

  這估計也可以說是變相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畢竟,他們那些皇姐,有的時候,可能半年都不一定能夠見上父皇一面,而且就算不說公主們,上一代那二十多個皇子,就算是受寵的,那一個月最多也就見個十幾面。

  不受寵的,怕是兩個月都未必能見到一面,就算是見到了,估計也是混在一眾皇子之中,根本就沒有親近的機會。

  不過雖然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但也是分人的,秦子軒現在住在崇華殿,回來自然是要去請安的,除非秦君正在忙政務,否則他若是敢不去,那膝蓋就要遭殃了。

  秦子軒進去的時候,秦君還正在奮筆疾書的批奏摺呢,別看所有人都羡慕皇帝,手握天下大權,但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一天到晚加班都能加成狗。

  其實大乾皇朝的皇帝還算是好的,有著內閣分擔壓力,皇帝的工作量已經沒有那麼大了,換了前幾朝,那真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雞少。

  「兒子給父皇請安,願父皇萬福金安!」

  只不過微微抬頭掃了眼自家父皇,秦子軒便熟練的走到大殿中央跪下,等著一會父皇叫起之後,可能會有的刁難。

  沒錯,對秦子軒而言,每次請安的時候,都要考察學問功課這種事,那真的是大大的刁難,尤其是答得不好還要受罰的時候,那真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痛哭一場。

  「起來吧,去看過你的王府了?」

  聽到兒子的聲音,秦君放下手中的朱筆,揉了揉手腕,抬頭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兒子,便讓其起身過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他很不喜歡問話的時候,兒子離他離得那麼遠,總覺得那有著一種濃濃的距離感,雖然離得近了,父子之間也未必能親近到哪裡去。

  「看過了,兒子很喜歡,還要多謝父皇恩典!」

  順從的站起身來,走到了自家父皇的身前,秦子軒很給面子的露出了一個笑臉,這段時間,因為奶娘的事情,他跟父皇之間的關係,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僵硬。

  現在眼看著王府都已經建成,他馬上就要出宮了,自然要有意識的緩和這有些僵硬的關係,雖然心中對於父皇有著諸多的情緒,但他還沒有那個資格,能給他父皇甩臉子。

  「喜歡便好!朕給你擬了三個封號,過來看看,挑一個……」

  見兒子的態度緩和了下來,秦君也很高興,他伸手點了點桌子上的一張宣紙,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都是這段時間他給兒子擬的封號。

  這倒不是專門為了哄兒子,才讓兒子自己選的,秦君一向認為自己是個開明的父皇,前兩個兒子,也都是讓他們自己選的封號,甚至就連王府的位置都是兒子們自己挑的。

  秦子軒本以為自家父皇埋頭于書案之中,是在批閱奏摺,卻沒想到竟然是在給自己擬封號,聞言心中雖有些訝異,但還是瞬間便向那宣紙上看了過去。

  封號啊,這可是要跟著他一生的,幾乎跟他現在的名字區別都不大了,自然是要好好的選擇一下,起名不好毀一生,封號不好也會毀一生的。

  光滑細膩的宣紙上,正寫著三個龍鳳鳳舞的大字,康,安,甯,秦子軒幾乎是一打眼,就明白了自家父皇為什麼會擬這樣的封號。

  想來他前兩次生病,還是讓父皇心驚了吧,要不然也不會寫出這樣的封號,這般想著,秦子軒心裡不禁湧上一股暖流,不過眨眼之間就被奶娘身上的血跡給凍得冰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秦子軒拋開腦海裡其他的想法,用手點了點寧那個字,相比于康王和安王,他還是覺得甯王能更好聽一點,沒有什麼道理,就是感覺。

  「你喜歡寧這個字?甯王,不錯,德福,傳旨,即日起,冊封五皇子為甯親王……」

  雖然兒子選的與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但寧也是自己擬出來的封號,倒是沒有什麼喜歡與不喜歡的,偏頭望了神色淡然的兒子,秦君很是愉悅的說道。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奶娘和蘇清的事,他與兩個兒子的關係近乎於降至了冰點,但秦君卻並未介意,他下手那麼狠,兒子發發脾氣,他還是能包容的。

  就像是現在,兒子不是很快就又恢復了原樣嘛,想到昔日那小小的糯米團子,如今竟然都長這麼大,可以出宮建府,成家立業了,秦君心裡就更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兒子謝父皇恩典,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只是口諭,到時候還會有更加正式的聖旨,但一聽此言,秦子軒還是立馬跪下磕頭謝恩了,同時,心中也是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從小他就知道,等長大了就能出宮開府了,這道聖旨,可謂是他四歲以前日盼夜盼的東西,直到後來,被父皇帶到身邊之後,那樣的想法才淡了一些。

  後來,因為皇宮裡的皇子始終就只有他們三個,而父皇又對他很是重視,對於到了歲數便會封王的事情,就更是覺得沒什麼了,仿佛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這會,親耳聽到封自己為甯親王的旨意,秦子軒還是難以抑制的有些激動,這種興奮不是他裝出來的,而是真實存在著的,唇角邊的笑容更是控制不住的擴散開來。

  「起來吧,等你大婚之後,便該入朝做事了,林慕上了摺子,與方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到時候你便去方寒身邊,跟著歷練一下!」

  摸了摸兒子的頭髮,秦君伸手把兒子扶了起來,眼中也帶上了些欣慰之色,話語更是難得的柔和了一些,不再像往日那般冷硬。

  「多謝父皇……」

  感受到胳膊上傳來的溫度,秦子軒竟然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些年,雖然別人都說他備受皇上重視,但他自己卻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隨著他漸漸長大,別說像是他小時候一樣抱著他騎馬,握著他的手教他讀書寫字了,秦君對他,就很少有特別和顏悅色的時候。

  若不是見著父皇對於他兩位皇兄和那些公主也是如此,秦子軒都要以為,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父皇生氣,所以才開始討厭他了。

  現在驟然間,那個冷面父皇變得這般溫和,秦子軒心裡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不過也只是微微的波動了一下,很快就平復下了心緒。

  雖然秦子軒知道,除了剛開始的那幾年,父皇這些年對他雖然嚴厲了些,但其實一直都不錯,可那麼多年的隔閡在,這位便宜父皇,還真是讓他親近不起來。

  尤其是……在奶娘的事情發生之後,想來,他那兩位皇兄,應該也是這樣的感覺吧,雖然有些遺憾,但不得不說,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溫情不過只是片刻,很快,秦子軒便被塞了一堆已經處理完的奏摺,無奈的坐在那專門為自己準備的桌椅上看了起來,仔細的琢磨學習著。

  雖然無奈,但這樣的學習對於秦子軒來說,早就已經成為習慣了,現在看處理好的奏摺其實還輕鬆一些,他最怕的還是是父皇把那些沒有處理的奏摺給他,讓他看完以後說出意見和理由,那才是最糟心的。

  因為若是一旦說不好說不對,那自家父皇的臉色真是難看的厲害,這兩年還算是好點了,秦子軒逐漸的上手了,一開始,那真是天天都得面對著個黑臉,弄得他是心驚膽戰的。

  但不得不說,這樣子也是真的很鍛煉人,秦子軒明顯的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長,不過可惜的是,從本心來說,他還是更喜歡自己不成長的樣子。

  秦子軒這邊被迫認真的捧著奏摺學習,那邊的秦君卻是主動認真的批閱著奏摺,兩位主子這般安靜,殿裡負責伺候的奴才自然是不敢出聲,崇華殿正殿之內,一時間只能聽到燭火閃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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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自那日確定了封號後, 很快正式的聖旨便下來了, 秦子軒也從一個光頭皇子, 變成了有爵位的甯王殿下, 他身邊的下人們也開始打包行李,陸陸續續的往寧王府裡面搬東西了。

  在皇宮裡生活了十幾年,秦子軒的東西看著不多,但真收拾起來的時候,還是把他給驚著了, 幾十號人一起行動,還足足搬了半個多月。

  這些事情自有身邊的宮女去處理, 秦子軒倒是不用太費心,不過從皇宮搬出去, 又擁有了那麼一大座王府,總有些事情是需要他操心的

  而就在秦子軒忙碌著的時候, 昭陽公主讓人傳來口信,說是言青已經被她給弄出宮了,他本想親自過去看看,不過顧慮到父皇,還是勉強忍了下來。

  畢竟言青是女眷, 曾經還是秀女, 大婚之前若是被昭陽公主塞進來,難免容易惹人注目。

  因此,秦子軒也只能是讓人傳信給昭陽公主,等到他大婚之日時, 再把言青偷偷的帶過來,那個時候人多眼雜,想要安置個丫鬟就要容易的多了。

  與言青相比,紅禪法師進府就要容易的多了,他雖然是個和尚,但作為門客住進王府,卻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也沒有人會說些什麼。

  紅禪法師和言青的事情都順利的解決了,李家那邊也按照秦子軒原本的計畫,在他大婚之前,被外放了出去,一家人的動作很快。

  吏部的公文下來之後,就匆匆忙忙的上路了,想來也是不願意面對那樣紮心的一幕,這些都沒有出乎秦子軒的意料。

  唯一讓他心情有些複雜的,是那李夫人通過昭陽公主給了他一個青色繡著梅花,看起來甚是精緻漂亮的荷包。

  雖然李夫人沒有說是誰繡得,昭陽公主也什麼都沒有說,但秦子軒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夠猜得出來。

  按理來說,這東西其實是有些晦氣的,李夫人敢把這東西送給他,是擔著很大的風險,秦子軒就算是不追究,也不應該把這荷包留在身邊。

  可想到昔日在慈甯宮看到的那副畫像,再看著眼前這一針一線,無不耗費諸多心血的荷包,秦子軒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思,還是把這荷包給留下了。

  隨著東西都被搬去了王府,崇華殿的側殿也空了下來,等臨走的時候,望著那變了模樣的房間,還讓秦子軒有些不習慣,雖然談不上傷感,但總是有些感慨。

  不過更多的還是期待,馬上就要開啟新的生活,即便他不願意這麼早便成婚,但古人雲,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又不是那種女穿男的,自然也是高興的。

  大婚前一夜,秦子軒便正式出宮住進了王府,雖然府裡面紅禪法師早就已經住了進去,但一個老和尚,也不好與其談論什麼結婚的事情。

  所以秦子軒讓管家好好置辦了一桌酒菜,就把賈小璉給找來了,其實若是可以,他的那些伴讀他是想都叫來的,但遺憾的是,人家都有正經的差事做,而且大多都不在京城。

  沈淵倒是做知縣期滿,從地方回來了,但秦子軒這次娶的側妃,可就是對方的妹妹,有些話他怎麼能對大舅哥說呢,所以這人也是不能叫的。

  而且真的說起來,昔日的這些伴讀之中,秦子軒可以暢所欲言的也就只有賈小璉了,其他那幾位伴讀,雖然也都是天然站在他這一陣營的,這些年也為他辦了不少事,算是他的心腹。

  但到底都是各大家族嫡出的公子少爺,肩負著家族的重任,很多時候,難免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就像是沈家這次,為了推沈玉瑩上位一樣,而做得那些手腳一樣。

  對於沈家暗暗推波助瀾的那些事,秦子軒不是不知道,可以說,李家小姐的死,沈家是要負上一大部分責任的,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呢,還不是只能裝作什麼不知道。

  而這樣的事情,這些年,除了賈小璉之外,其他幾個伴讀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秦子軒知道,這不能怨他們。

  人家把注壓在他的身上,想要多增加一些籌碼,維持兩者之間的聯繫,也是很自然的,若是換了他,想必也會這麼做,可心裡,到底是難免有些隔閡。

  於此相比,不帶任何利益牽扯的賈小璉自然是要好得多了,這傢伙雖然腦子有時候笨了一些,但立場卻是格外的堅定,對於賈家諸多無禮的要求,壓根就豪不理睬。

  只維持著五皇子說得都是對的,我只要抱著五皇子的大腿就好,其他一切事情與我無關的三大原則,當然,這與秦子軒曾經暗示過賈家的結局也有關係。

  知道了自己家族註定是要衰敗下去的,賈璉又怎麼可能會費心在那艘破船上呢,若是他幼時被悉心教導的話,還有些發憤圖強的可能。

  可遺憾的是,在賈家,這個可憐的娃自幼就沒有得到什麼太好的對待,又如何能指望他對賈家有什麼感情,尤其是還有一根粗大腿可以抱著的情況下。

  月明星稀,王府花園的一處涼亭之內,石桌上擺放著幾碟小菜,還正溫著兩壺酒,丫鬟護衛則是侍立在涼亭的一角,並沒有靠近。

  「殿下,您明日可要大婚了,到時候少不得有人灌您酒,您現在可不宜多喝,若不然,明日怕是就要喝不下了……」

  抿了口這江南上貢的梅花酒,賈小璉眉眼都快飛了起來,這五皇子府上的酒,品質就是不一樣,當然,喝著痛快的同時,他卻也沒有忘記勸上兩句。

  有過一次大婚經驗的賈小璉可是清楚的很,大婚當天,別說是一向交好的朋友了,就連一貫不對付的敵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去灌你的酒。

  雖說五皇子身份尊貴,敢這麼做的人不多,但想想三皇子,想想二皇子,只這兩個平輩之人就不會放過五皇子,更何況還有個喜歡湊熱鬧的十三王爺。

  「放心吧,本王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而且,就算是本王不說,沈淵那傢伙也會主動替本王擋酒的……」

  掃了一眼盤中已經被剃好肉的鴨頭,秦子軒伸出筷子,咀嚼了兩口後,才語氣淡淡的說道。

  因為前世愛玩鬧的性子,不管是二皇兄成婚還是三皇兄成婚的時候,他都沒少折騰兩人,就連當年的定遠將軍都沒有逃過他的魔爪,其他那些伴讀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好在他身份不同,除了二皇兄和三皇兄以外,其他人也不敢鬧他鬧得太狠,甚至都不太敢鬧,而那兩位皇兄,說實話,秦子軒還真不怎麼怕。

  「那王爺您最好也是少喝些吧,明日您還要早起呢,若是喝多了頭疼可就不美了!」

  雖然知道自己這話,五皇子大概是不太愛聽的,但沒辦法,賈小璉還是不得不說,要不然,若是五皇子明日真的喝得迷迷糊糊起不來了。

  先不說沈淵會怎麼恨他這個陪五皇子大婚前喝酒的人,就算是皇上那也不會放過他啊,其實若是有可能,賈小璉是真的不想過來陪五皇子喝酒。

  家裡老婆孩子都在,他媳婦最近剛給他添了個兒子沒多久,夫妻兩正是濃情蜜意之時,誰願意來這涼亭裡吹著冷風,說些沒有營養的話。

  可無奈,五皇子傳喚,那不來能行嘛,雖然面上不顯,但賈小璉還是能看得出來,五皇子與他那位父皇一樣,心眼都沒有大到哪去。

  若是他今日不來,那過後鐵定是要被穿小鞋的,他腳那可是大得很,穿了小鞋,疼得走不動路那都是輕的,起血泡都是有可能的。

  「叫你來,是陪本王喝酒的,怎麼比老媽子還囉嗦,真虧你夫人也受得了你!」

  秦子軒實在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兩人坐下以後,賈璉這話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這人竟然還不嫌煩。

  以前也沒發現賈小璉這麼能磨叨啊,那位有名的鳳辣子,也不知道是怎麼能受得了這個話癆的。

  「殿下,您說就說唄,可不帶人身攻擊的啊!」

  瞅著五皇子那無比嫌棄的模樣,賈璉一張臉都快皺成苦瓜了,這五皇子竟然還嫌棄他嘮叨,他這麼嘮叨那都是為了誰啊,真以為他說話不費嗓子啊。

  心裡腹誹的不行,面上卻還是不敢顯露出來,只能裝作一臉委屈的模樣,可憐巴巴的瞅著五皇子,他知道,五皇子一向是最吃這一套的。

  當然了,這也得虧了他長得好,說來也是奇怪了,小時候他看著也就是有幾分可愛而已,可越長大,臉越長開,容貌反而顯得越好了幾分。

  傾城傾國那是絕對談不上的,這天下間的女子也沒幾個能當的起,但比起一般貌美的女子還要豔麗三分,說得便是賈璉了,有的時候,他甚至都在想,五皇子對他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曾經為此還很是忐忑過一陣子,不過後來見著自己都娶妻生子了,五皇子也沒有提出別的要求,這才讓賈璉很是松了一口氣,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行了,被耍寶了,本王讓你淘換的東西,可曾帶來了……」

  一貫是個顏控的秦子軒,一見賈小璉這模樣,頓時忍不住想要伸手過去捏兩把,不過最後忍住了,轉而問起了正事。

  他找賈小璉大晚上的過來喝酒,其實很大程度也是因為明日就要結婚了,不太睡得著,心裡有些擔憂,雖然那點擔憂顯得很沒必要,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殿下,這可是鄭松的珍本,整個京城都找不著幾本,您可要好好珍惜啊!」

  一聽五皇子說起這事,賈璉眼神不見掃視了眼那離得距離並不遠的護衛丫鬟,清咳了一聲,便起身坐到了五皇子的身邊,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本小書。

  鄭松乃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秀才,因為屢試不第,家境貧寒,所以後來便放棄了科舉,專門以賣春宮圖為生,別說,這一賣還真賣出了些名氣來。

  所有鄭松的書都賣的特別好,尤其是其親手所畫的,那就更是無比珍貴了,他若不是家裡有錢,又有些勢力,那想要得到簡直就是做白日夢。

  就算是如此,他也是花了大價錢的,若不是因為五皇子,單他自己那可是絕捨不得,不過話說回來,這鄭松也是真有些本事的,這裡面的內容可是讓他掃了一眼,就不禁歎為觀止。

  「……」

  接過賈璉遞過來的書冊,秦子軒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看上一眼,就聽到這樣滿是驚歎的話語,頓時讓他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若不是知道讓賈小璉帶的東西是什麼,秦子軒都要以為這是什麼前朝的孤本了,還好好珍惜,這可是春宮圖啊,哪裡有這麼說話的。

  雖然心裡面吐槽的不行,但見賈小璉一臉不舍感歎,秦子軒也不禁有些好奇,要說這春宮圖,除了他小時候,被賈小璉不小心塞過一本之外,還真是從未見過。

  當然,那次他其實也沒見過,見到的都是梅香,而且沒多久就被自家父皇給發現了,為此,賈家還引發了一場大的風波呢,不過秦子軒覺得,那場風波對賈小璉來說,其實算是一件好事。


第412章

  握著這本春宮圖, 秦子軒並沒有翻開, 雖然都是男人, 沒有什麼可害羞的在這事情上, 但他還沒有尺度大到與賈小璉一起觀看這玩意的程度。

  其實秦子軒對這東西,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之所以讓賈小璉弄來,也不過是因為在那種事情上沒有經驗,怕明日大婚的時候下不來台。

  雖說這東西也教不了什麼, 但有一本總比沒有來得強吧,誰讓他把教導他行房事的那宮女給攆出去了呢, 若不然,也不至於現在只能自己瞎琢磨。

  不過秦子軒倒是也不後悔, 誰讓那宮女教導他行房事的時候,他才十二歲呢, 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哪裡就能那什麼了,對身體未免也太不好了。

  殊不聞,一滴精十滴血之說,這成年人尚且不一定能夠扛得住呢, 更何況是一個才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秦子軒甚至覺得,古人壽命不長,跟結婚太早不無關係。

  「本王這幾日雖都在忙著王府的事,卻也聽說, 你家最近不是很太平,怎麼,你那位祖母又開始為難你了?」

  把書放在桌子上,秦子軒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眼神卻掃向了賈璉,這些日子,即便是他一直忙著,都能聽到賈家的事情,可想而知,這鬧得有多大。

  不過秦子軒倒是也沒有太在意,只不過是隨便問問,這可不是他不關心賈小璉,實在是這些年,賈家時不時的就會鬧這麼一出,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過來。

  反正,有著他在背後撐腰,賈小璉總不至於太吃虧便是了,至於其他的,那就算是他出面也沒有辦法,誰讓古代孝道大為天呢。

  「還不是為了我那二叔的事,您也知道,自幾年前他被罷了官以後,就一直在家呆著,我那好祖母,最是心疼這小兒子,哪裡能看著二房這麼一直沒落下去……」

  「自然是三不五時的便會鬧這麼一場,以提高他那小兒子在府裡的身價,順帶著在踩我們大房一腳,這些年,我都已經習慣了,隨她去吧……」

  賈璉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不禁有些悵然,雖然他與那個偏心的祖母沒有任何感情,但家裡總是有這麼一個偏心眼的老太太,那也真是說不出的煩人。

  而且,他也有些心疼他那位父親,他好歹是個孫子輩的,與老太太的關係並不親近,除了小時候受他們的欺壓,後來跟了五皇子,處境就好得多了。

  可他那位父親呢,從小就有這麼一個偏心的母親,或許還得再加一個偏心的父親,這得是被欺負成什麼樣子啊,賈璉有的時候都不敢想像。

  不過這倒是讓他對自己那位,不怎麼管自己的父親,難得的多了一分理解,若是他從小在那個環境長大,怕是也得變成那麼個紈絝子弟。

  「你倒是豁達,若是換了本王,可無法這麼忍氣吞聲……」

  想到暗衛所說的,在賈家被捧上天的賈寶玉,佔據了賈家正房的二房,秦子軒搖了搖頭,對賈小璉的氣度倒是有了些難得的感歎。

  他少時雖然不會太計較宮人的不盡心,但若是換了他到賈小璉現在的位置,眼看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奪走,他卻不會那般好性子。

  什麼孝道倫理,他可不會有所顧忌,光明正大的招用不了,可想要對付一個沒有任何官身的百姓,那還不是簡單的很,何至於受那委屈。

  「我不是豁達,只是覺得沒有計較的必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我也受不了什麼委屈,他們再為難,吃穿用度還是差不了的……」

  「再者說了,我現在這樣,反而會贏來外界的同情,做很多事情的時候也會順利一些,反之,若是我真的計較了,那些現在同情我的人,怕是要說我冷血無情了……」

  對於秦子軒的感歎,賈小璉搖了搖頭,倒是不怎麼贊同,他可沒有五皇子想得那麼好,也不是什麼大氣大度之人,原本少時也想著要狠狠的報復。

  不過隨著他娶妻生子,看著自己那寶貝兒子,賈小璉報復的心卻一點點的淡了,他若是真想動手,或許是有那個能力的,這些年的委屈都能還回去。

  可世上之事哪裡有秘密可言,他又不是什麼內閣首輔那樣的老狐狸,如何能夠做到滴水不漏,若是被別人發現了,那怎麼可能沒有後果。

  若只是他孤身一人,做了也就做了,沒有什麼不能承擔的,可現在有了兒子,有了這世上與他血脈相連之人,他總是要為兒子考慮一下的。

  他這輩子沒有攤上一個好父親,也沒有攤上一個好家庭,但他希望,能給他兒子一個好的生活,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好的父親。

  「說得也是,平安是福啊!」

  說著,秦子軒忍不住深深的歎了口氣,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直接便是一飲而盡。

  古代貴族的酒杯,都是那麼一小點,秦子軒喝了一口,還是覺得不過癮,可等他再倒的時候,卻發現只能倒出來一滴,這一壺酒,竟然不知不覺的便被他給喝完了。

  目光在桌子上掃了一眼,秦子軒放下這已經空了的酒壺,就準備去拿賈小璉面前的那一壺,可他剛剛伸出手去,就被賈小璉眼疾手快的奪走了。

  這傢伙甚至都沒有往杯子裡倒得意思,直接便是拿著酒壺往嘴裡面灌,就連酒液從壺口處灑了下來,弄濕了衣裳都絲毫不顧,似乎是想一口氣便把這壺酒給喝完。

  「行了,放下吧,本王不再喝了便是!」

  賈小璉這模樣,看得秦子軒那是又好氣又好笑,他自然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間變得如此豪放,無非便是怕他把酒搶過來再喝多了。

  雖然還是有些意猶未盡,但看著賈小璉這樣子,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秦子軒站起身來,拍了拍賈小璉的肩膀,拿起桌子上的書,便帶著守在外面的宮女太監,往自己的住所而去了。

  皇子大婚,是要很早便起來準備的,就算是賈小璉現在不把酒搶過去,秦子軒喝上兩口,也會回去休息了,畢竟他也不想明天起來,直接弄出兩個黑眼圈。

  雖說崇華殿乃是皇帝寢宮,一應用度都是最好的,但秦子軒住的只是其中一個側殿,佈局擺設等等再好,也沒有現在自己獨佔一個院落正房來得舒心。

  回了自己的房間,讓伺候著的宮女太監都下去,秦子軒則是翻開那本春宮圖看了兩眼,不過只是一掃,便沒興趣的把書給扔到了一邊。

  他雖然沒吃過豬肉,但還是見過豬走的,這春宮圖畫的,與前世那些小片片實在是差得太遠,根本就勾不起他一絲一毫的興趣。

  這樣差勁的書,秦子軒也懶得留下,想著賈小璉現在估計應該還沒出王府,便讓小六子直接跑著把書給送了過去,他雖然不稀罕這東西,但那會瞅著賈小璉的樣子,應該是挺喜歡的。

  把那書處理了,秦子軒張開雙臂,便讓宮女服侍著換了寢衣,躺在了床上,原本站著的時候,還挺精神,這一趟下,睡意也有些上來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或許是因為酒意的關係,又或許是因為昨日還是睡得有些晚了,第二日,冬兒叫醒他的時候,秦子軒總覺得自己沒睡好,十分的困倦,渾身上下都不大舒服。

  不過冬兒她們叫他的時候,已經到了必須得起的時候了,除了他之外,一應事物都已經準備好了,人馬都已經就緒。

  沈府的花轎也已經在路上了,就等著他收拾完畢出去接應,雙方會合,也好進宮謝恩。

  雖然第一位側妃的地位不同,但到底是側妃,不是正妃,秦子軒是不用去迎親的,也沒有什麼拜堂的儀式,不過花轎還是可以從正門入得,當然,這得在去皇宮謝完恩之後。

  其實早在秦子軒聽那禮儀官說這些的時候,他就覺得很折騰,既然還得回皇宮謝恩,他幹嘛要提前一天來王府嘛,這時間通通都折騰到路上了,還得早起。

  不過沒辦法,誰讓人家就是這麼規定的,秦子軒也只能照著做,反正左右也不過就折騰這麼一天。

  秦子軒雖然是男子,無須像新娘子那樣上各種繁瑣的妝容,帶各種華麗的頭飾,身上還要帶著各種各樣的飾物,但他也是要稍稍打扮一下的。

  臉蛋頭髮自然不用說,內務府特製的皇子婚服,也是有很多講究的,穿起來不是一般的費事,好在秦子軒只用伸著手就行,自有其他人給他穿,他還能稍微閉著眼睛休息一會。

  秦子軒的樣貌不是一般的好,從小到大都是一路帥過來的,而且難得的沒有絲毫女氣和陰柔,反倒是多了幾分瀟灑大氣,往那一站,自有一番氣度。

  對此,秦子軒是很得意的,他雖然不是女子,不需要那般計較容顏的好壞,但他可是標準的顏控,連身邊伺候著的人,都要挑選那長得漂亮的,更何況是他自己呢。

  從崇華殿側殿之中搬出來的那些箱子,大多數其實都是秦子軒的衣服飾品,光衣服上掛著的玉佩,就有好幾個箱子,更別說束髮的玉帶,裝飾用的摺扇等等。

  可以說,有條件的秦子軒,是完全把自己當成精緻男孩來養的,與一般的糙漢子那完全是有著天壤之別,為此,秦子墨不知道已經吐槽過他多少回了。


第413章

  雖然是側妃, 不用秦子軒去府門口迎親, 但皇子大婚, 還是要與民同喜, 在兩隻隊伍會合去皇城的路上,陣勢也是要擺出來的。

  五皇子大婚,啊不是甯王大婚的消息,早就已經是傳遍了整個京城,不管是有事沒事的, 都會過來湊一下熱鬧,古代娛樂生活貧乏, 這大婚的事便算是難得的娛樂了。

  更何況,有那未婚的姑娘男子, 也都想要出來沾一沾這結婚的喜氣,好讓自己將來能夠覓得一個如意郎君, 或者是漂亮的新娘子什麼的。

  還有一些人,是為了專門來看皇子的,這種龍子鳳孫,尋常百姓一般都是接觸不到的,也就只有出宮祭天, 或者是皇子大婚什麼有著重要儀式的時候, 才會在所有百姓面前露面。

  早在花轎到達寧王府的時候,便已經有人通知了,秦子軒很自然的便騎上那高頭大馬,帶著自己的隊伍融入到了花轎的隊伍中間。

  雖然很想回頭看一眼, 那花轎到底是什麼樣子,但面對著烏壓壓的一群人,秦子軒還是唇角微勾,目視前方,身子挺得筆直,力圖塑造一個完美的形象。

  這隊伍若是直行向皇城的話,很快便會到了,不過還要繞城一圈,所以便先往那熱鬧的商業街去了,此時那些客棧酒樓之中,已經擠滿了人。

  路上自然是不用說了,若不是有官兵擋著,都得占了這隊伍前進的方向。

  望著四周熱情的百姓,秦子軒半點都不怯場,擺好了角度,很是親民的去他們揮了揮手,當然,揮手的同時,另一隻手也是拽住了韁繩,務必保證自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氣。

  秦子軒今日一襲紅色的新郎服,頭髮用玉冠束起,本就不俗的容貌,越發被襯托的豐神如玉,他這一揮手示意,頓時引發了圍觀百姓的熱情。

  人群中不時便傳來一陣陣甯王殿下的呼喊聲,客棧之中,還有一些姑娘小姐往下丟著各種各樣新鮮的花朵香囊,因著秦子軒沒有刻意的躲避,自然是有很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對此,秦子軒不僅沒有感到麻煩,反而興致更是高了起來,時不時的便揮了揮手,引起百姓的一片驚呼,迎來那砸的更猛烈的花朵。

  對於這些姑娘小姐往下扔東西的行為,周圍的那些官兵,本來是想要制止的,這是皇子娶親,又不是狀元跨馬遊街,哪裡能這樣子肆意。

  不過這些想要阻止的人,都被跟著五皇子多年,瞭解這位主子性情的護衛們給攔下了,雖然說娶親的新郎,弄得跟遊街的狀元郎一般,看著有些不太對勁,可誰讓五皇子高興呢。

  只要五皇子喜歡,那規矩什麼的可就沒有那麼重要了,更何況,這也談不上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誰家規定,迎親的新郎就不能收到跟狀元一樣的待遇了。

  在一片喧鬧的鼓樂聲中,秦子軒終於繞完了半個城,正式開始往皇宮進發了,沒了圍觀的那些百姓,他也可以稍稍的放鬆了一些。

  讓身旁護衛著的呂長安等人,幫他把身上那些鮮花香囊手帕什麼的都拿下來,裝了一個大大的包裹,秦子軒打算到時候把這些東西當個紀念。

  他這輩子是不會有什麼參加科舉考試,然後獲封狀元榜眼探花去跨馬遊街的經歷了,所以這與狀元遊街一樣熱鬧,並收穫的東西,那還是要好好保存的。

  對此,秦子軒身旁伺候的人都算是習以為常了,很是順從的就把東西收好了,不過花轎旁邊騎馬跟著的沈淵看到這一幕,面色卻不禁有些發黑。

  身為五皇子的伴讀,他自然是明白這位五皇子的性子,沒有什麼好與不好的,若是作為旁觀者,這些無傷大雅的事,他只會當個熱鬧看。

  可作為一個要把妹妹嫁過去的娘家哥哥,沈淵卻清楚的知道,五皇子委實不能算是一個良配,這倒不是在針對五皇子,在他眼裡,朝中現在的幾位皇子,就沒有一個是良配。

  甚至包括上一朝的那二十幾位皇子,整個加在一起,也挑不出一個適合嫁女兒的,可無奈,沈家終究不是他做主,便是他再怎麼反對也沒用。

  更何況,就連他的妹妹,都不覺得辛苦,一心想要嫁入五皇子府,他又能說什麼呢,憑他一個人,怎麼能扛住整個家族的意志。

  現在,他也只希望,五皇子能夠看在與他多年伴讀的情分上,好好的待他妹妹了。

  沈淵的心思,秦子軒並不清楚,現在的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這些,剛剛經歷了一場舉城歡呼的場面,興奮喜悅的同時卻也有些疲累。

  畢竟,為了維持自己風度翩翩的形象,他可是一直緊繃著的,就連唇角的弧度都沒有變過,生怕一笑得過頭了,就會露出牙齒。

  雖然他的牙齒,在細心保養下,也是白白淨淨的,露牙也會很好看,但他覺得,還是不露要更好看,也更顯得自己氣質不凡一些。

  隊伍很快便到了皇城的東華門,秦子軒下了馬,便來到了花轎跟前,對著站在一旁,明顯比上次見面時,要黑了不少的沈淵挑了挑眉。

  秦子軒便掀開轎簾,用系著繡球的紅綢把新娘子給牽了下來,望著那一身鳳冠霞帔,還有那繡著龍鳳呈祥圖樣的蓋頭。

  即便沒有見到人的臉,他也能想像到一會掀蓋頭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美麗的景色。

  人靠衣裝這句話,還是萬分有道理的,這樣一身漂亮精緻的衣裳,便是再不好看的人,也會襯得美上三分。

  新娘子自有喜娘扶著,秦子軒只要牽著紅綢便好,一應的迎親隊伍都停在了皇城之外,只有秦子軒和新娘子,和一些侍衛隨從,再加上沈淵等人跟了進去。

  往常秦子軒進了宮之後都是坐轎攆的,很少自己步行,不過今天與往常不同,也只能是走著過去,好在東華門離崇華殿,要比其他門近的多了,要不然,他還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新娘子遮著蓋頭,秦子軒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不過想到這古代小姐,一般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也不禁有些同情,這麼長的一條路,不會把人給累壞吧。

  好在秦子軒是多慮了,等一行人走到崇華殿的時候,這新娘子也還□□的站在那裡,並沒有要倒下的跡象,想來應該是知道這樣的情況,做過相應的準備吧。

  秦子軒他們起得雖然與早朝的時間一樣,但繞城一圈下來,怕是得花了有兩三個時辰,皇上自然是已經下了朝,在崇華殿等著。

  除了秦君,太后楚玉也在大殿之中,想來是不忍讓秦子軒這兩個小夫妻太過辛苦,從崇華殿出來,再趕去慈甯宮,所以就直接自己來了崇華殿。

  秦子軒牽著沈玉瑩進了大殿,在殿中央放置好的蒲團上,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而秦君和楚玉都是端坐在上首,坦然接受了兒子兒媳的跪拜大禮。

  禮畢之後,秦君說了幾句話,無非是讓沈玉瑩好好照顧兒子之類的一些話,又讓德福賞賜了一些東西便算是完了,太后楚玉也是跟著賞賜了一些東西,倒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側妃是沒有拜堂儀式的,來皇宮,無非就是為了給父皇和太后行禮,現在行禮完畢,又得了一些賞賜,秦子軒自然是拉著自己的新娘子回去了。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雖然對女色不太看重,但這時候也是有些激動的,出了宮,一行隊伍便直奔寧王府而去,此時的王府,眾位賓客都已經到了,顯得很是熱鬧。

  秦子軒拉著新娘子進了王府,便讓喜娘把沈玉瑩送入洞房,他自己則是還要在外面陪客,夠資格進入王府參加婚禮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員了。

  即便他貴為皇子,但對這些官員,也是不能太怠慢的,當然,也不是所有四品以上的大員都來了,像是一些一品和內閣的閣老,便沒有過來。

  有幾位過來的,也大多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畢竟,秦子軒現在娶得是側妃,不是正妃,若是正妃的話,那不管是多大的官,都是要過來的。

  因為娶正妃的時候,是會有拜堂儀式的,根據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經歷看,到時候,皇上也會親自過來,接受新人參拜,皇上都來了,那些官員又怎麼敢不來呢。

  秦子軒的身份不同,大多數人都是不敢灌他酒的,更何況,還有沈淵在旁邊看著,時刻準備為自己的妹夫擋酒,就怕秦子軒一個喝多了,他妹妹的洞房花燭夜就要不美滿了。

  可架不住秦子軒自己以前實在是太能作死,他兩位皇兄結婚的時候,他都是鬧得最歡的一個,這會,秦子墨和秦子祺,自然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而面對著兩位皇子,沈淵自然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秦子軒倒是很痛快,不說是來者不拒,卻也是喝了個水飽,沒錯,那酒液之中都被他給兌上了水。

  這般糊弄了半天之後,漸漸的,還是被他那位皇兄給發現不對了,那把秦子墨給氣得,若不是看在今日是弟弟的大婚,怕是拳頭早就揮上去了。

  便是如此,那也是低聲的暗罵秦子軒奸詐,對此,秦子軒只能報以一個大大的笑容,心中很是有些得意。

  雖然之前大部分喝的都是水,但被發現之後,喝的就都是酒了,再加上秦子墨秦子祺兩人被氣得不行,更是拼命的灌了他不少,除此之外,一些長輩和高位大臣的敬酒,他也是得喝一杯的。

  不知不覺間,即便是早有準備,但秦子軒卻還是有些喝高了,雙眼早就已經變得有些朦朧,兩頰上也飄起了紅暈,酒意上頭之後,他那兩位皇兄,才算是終於放過了他。

  打了幾個酒嗝,秦子軒被小六子和小順子兩人扶著,終於能脫離酒席,晃晃悠悠的往洞房去了,這個時候已經喝醉了的他,也顧不上身後那偷偷摸摸跟過來的幾人了。

  被扶著進了洞房,見到那一屋子臉上帶著喜色的丫鬟,還有那坐在大紅喜床上還蓋著紅色蓋頭的新娘子,秦子軒眼中才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

  晃了晃腦袋,秦子軒一揮手,便讓這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們都下去了,扶他進來的小六子和小順子也被他給攆了出去,讓在外面看著,不要讓其他人過來打擾。

  他自己則是晃晃悠悠的扶著桌子坐了下來,喝了杯醒酒茶,便撐著腦袋,在桌子上稍稍休息了一下。

  有過自己皇兄大婚經歷的秦子軒很清楚,之前在前院灌酒什麼的經歷,那可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只是個開頭小菜,真正的大菜還在洞房。

  只要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有的遭遇,秦子軒就覺得腦袋一突一突的疼,頭一次後悔,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給自己積點福,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便被他壓了下去。

  他覺得,就算是以前他沒去鬧自己皇兄們的洞房,以自家三哥的性子,這時候也是不會放過他的。


第414章

  秦子軒猜得沒錯, 此時的秦子墨正帶著自己的幾個伴讀埋伏在窗戶下面, 旁邊還跟著一貫有著書呆子稱號, 嚴肅刻板的秦子祺。

  一行人埋伏在窗下, 就等著屋子裡新人親熱起來的時候,突然沖進去看個熱鬧,可左等右等,等得腿都有些麻了,卻始終都聽不到任何動靜。

  秦子墨一貫是個急性子, 這會也有些等不住,不禁站起身來, 把窗戶輕輕的推開一條縫,想要看看裡面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哪想到, 剛把窗戶推開一點,就瞅見自家弟弟似笑非笑的模樣, 頓時就尷尬在了那裡。

  「怎麼,三哥不進來瞧瞧,看看你家弟妹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雙手環胸,秦子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家三哥,很是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竟然給他來個蹲牆根, 這哪裡是皇子應該做的事情啊。

  殊不知,這與自己前幾年,仗著年紀小,在二皇兄洞房的時候, 把自己藏進衣櫃裡,突然竄出來嚇人的行為相比,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根本不值一提。

  「難得五弟這般盛情邀請,那三哥若是不進去,倒是辜負五弟的一番苦心了……」

  秦子墨也是一個臉皮厚的傢伙,一開始的尷尬過後,見自家弟弟這麼說,也不管這是不是在諷刺自己,直接邁過窗戶,連門都不走,便跳了進去。

  他身後,一貫以嚴肅著稱的秦子祺,也是有樣學樣,跟著從窗戶處便跳了進來,完全不見了,昔日出宮講學時刻板的夫子模樣。

  秦子墨與秦子祺敢這般不講規矩,就這麼不顧五皇子的面子,從窗戶處跳了進來,他們帶來的那些伴讀,可不敢這麼做,都是乖乖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沒錯,在面對秦子軒的冷嘲熱諷時,這些皇子伴讀們都很是□□的站住了,一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臉上還都是笑嘻嘻的,半點都不害怕。

  「呦,五弟還沒掀蓋頭呢,這哪行啊,快點快點,五弟你要是再不行動,三哥可就替你把蓋頭掀了!」

  從窗戶處跳了進來,秦子墨拍了拍手上其實並不存在的灰塵,眼神在屋內一掃,便注意到了蒙著蓋頭,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頓時興致便上來了。

  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那根鑲嵌有龍鳳呈祥圖案,金玉裝飾的紅木杆,便作勢要上前把蓋頭挑起來,嚇得坐在床上的沈玉瑩身子都顫了一下。

  「三哥,你少在這裡給我瞎胡鬧,把東西給我,你不就是想看看新娘子嘛,弟弟我一定滿足你……」

  沒好氣的給了自家三哥一個白眼,秦子軒搖了搖頭,便把那根喜杆給搶了過來,這新娘子讓這些人看看倒是無妨,可這蓋頭哪能讓別人去掀。

  當然,秦子軒也知道,自家三哥就是與他開個玩笑,鬧洞房,鬧歸鬧,也是要講究一個分寸的,不是怎麼鬧都可以的,尤其是在古代,尤其是在皇家。

  「那五弟你就快著點,別讓你三哥我等急了啊!」

  喜杆被搶過去了,秦子墨也不惱,反而讓了一個位置,笑眯眯的看著自家弟弟,走到新娘子身邊,心裡則是琢磨著一會該怎麼鬧一鬧。

  不只是秦子墨如此,秦子祺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是在旁邊圍觀的很是高興,對這場大婚,他可以說,比弟弟還要更加期盼,就是渴望著這個時候報當年的一箭之仇。

  沒錯,那個被弟弟藏在櫃子裡,嚇了一跳,整個臉都崩了的倒楣傢伙,就是他了,當時他是氣得恨不得直接拿著棍子追著弟弟打。

  要不是秦子軒逃得快,新娘子還在洞房裡等著他安撫,旁邊又有無數勸阻的下人,那他就真的要來一出,二皇子棒打五皇子了。

  無奈的掃了眼這些等著看熱鬧的傢伙,秦子軒拿著喜杆,朝著沈玉瑩的蓋頭輕輕一挑,蓋頭就被掀了開來。

  儘管頭上已經沒有了束縛,但屋子裡這麼多的人,還都是來湊熱鬧的傢伙,沈玉瑩自然是低眉垂眸的坐在那裡,不太敢抬起頭來。

  雖然早就已經見過了沈玉瑩的畫像,但畫得再像,真人與畫像到底還是有差距的,秦子軒仔細的打量了沈玉瑩幾眼,忽然發現,他是見過這個女子的。

  就在御花園見到青青的時候,這女子好像就在青青的身旁,只不過當時他的注意力都被青青給吸引了過去,便沒有太過關注于沈玉瑩。

  後來,那畫像雖然也見了,但與真人相比,卻差距不小,所以直到此時,秦子軒才想起,他是見過自己的新娘子的。

  想起當日御花園的初見,秦子軒不禁想起了那個被紅禪法師所言,乃是自己命中貴人的青青,今日他讓昭陽公主把青青帶了過來。

  但因為是他新婚,所以根本就沒有時間過去看,只是讓冬兒前去安置在了一個僻靜的院落,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哇,五弟你好福氣啊,這新娘子長得可真漂亮,你們說是不是啊!」

  秦子軒一挑開蓋頭,還沒等看清楚那新娘子的臉呢,秦子墨便誇張的大聲說道,還不忘給自己拉拉捧場的,完全是一幅起哄架秧子的架勢。

  其實沈玉瑩雖然長得不錯,但在見慣了美人的秦子墨他們眼裡,也就是那樣了,就算是有著鳳冠霞帔的加成,在眼光早就已經被養叼了的他們眼裡,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鬧洞房嘛,就是要這般熱鬧才行,不鬧起來,那怎麼叫鬧洞房呢。

  「三弟說得沒錯,五弟,你娶了這麼漂亮的一個新娘子,是不是需要表示一下,起碼也要把這一罎子酒都喝了吧!」

  秦子祺說著,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變出來的,直接就拿了一小罎子酒放在了桌子上,那架勢,看得秦子墨都有些發愣,顯然沒想到這老實人發起火來,會這麼嚇人。

  「二哥,今日弟弟可是還要洞房呢,你不會想讓新娘子獨守空房吧……」

  掃了一眼那一小罎子酒,秦子軒眼皮猛地一跳,心都突突了起來,那可是純正的白酒啊,還是不摻水的那種,這要是都喝了,他今天可就起不來了。

  這二哥可也是真夠狠的,不過他也挺厲害,帶著這麼一罎子酒還能翻窗戶,也不怕把酒罎子給弄打了。

  「這五弟說得也有道理,新婚之夜嘛,喝得太醉也不好,既然這樣,不如你們夫妻一起喝個大碗的交杯酒如何,同甘共苦嘛,你們說是不是?」

  瞅了眼那一罎子酒,秦子墨也知道,讓弟弟全都喝下去不現實,不過眼睛一轉便有了主意,讓人拿了兩個吃飯的大碗來不說,還發動了一旁的群眾。

  聽著周圍一眾起哄的聲音,看著自家弟弟那苦瓜一般的臉色,秦子墨得意的笑了一下,親自拿起酒罈,就給倒了滿滿的兩大碗。

  秦子軒瞅了瞅那一大碗白酒,再瞅了瞅旁邊低著頭,嬌嬌弱弱的新娘子,心裡忍不住歎了口氣,更是暗罵了自家三哥一句,這鬧洞房沖著他來就得了,怎麼還把新娘子也給牽扯上了。

  可拒絕的話還沒等出口,就被秦子祺給打斷了,人家都說了,這已經是讓步後的結果了,你若是不喝,那就是不給面子,不給面子,那可就要鬧到天亮了。

  言下之意,那就是你若是不喝,那今天可就別想著洞房了,這帶著滿滿威脅意味的話語,聽得秦子軒真是眉毛直跳,不過還是只能忍氣吞聲,把酒碗給接了過來。

  沒辦法,自己昔日作得死,現在到了報應的時候,那就得受著,誰讓當初的自己,只顧著怎麼嗨怎麼玩,壓根就沒考慮到今天呢,只是委屈了新娘子,要陪著自己一起受罪了。

  秦子軒和沈玉瑩一人拿著一碗白酒,繞過對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嘴邊,都是小口小口的吞咽了下去,沒辦法,不這麼做很可能就灑了。

  交杯酒用這樣的大碗喝,他們也算是開創了交杯酒的先例,苦中作樂的這般想著,等這一大碗喝完,秦子軒只覺得腦袋都有些暈了。

  沈玉瑩雖是女子,但因為之前並不像是秦子軒,已經喝了很多的緣故,現在雖然也有了眩暈,可總體來說,還是要比秦子軒強上那麼一些的。

  「來來來,交杯酒喝完了,那就吃個棗解解酒吧,別說三哥我偏心啊,一人一半,誰也不准多吃啊!」

  眼見著那一大碗酒被喝完,兩個新人都有些迷糊,秦子墨壞笑著,從袖口處掏出了一根線條,下面還掛著一個圓滾滾的紅色大棗,正正好吊在了秦子軒兩人的中間。

  要說這招,那還是上次他大婚的時候,從弟弟這裡學來的,那會,可是弄得他無比尷尬,他早就想著,什麼時候讓弟弟也試試了,終於等到今天這個機會。

  「三哥,你……你不地道,你……學我……」

  秦子軒本就不是什麼千杯不倒的體質,這會又一大碗白酒下肚,整個人都有些暈了,面前的棗都變成了兩個,不過他的意識還是有些清醒的。

  至少還知道,這招是他自己發明出來的,三哥這是拿他發明的東西來逗他,這樣全無新意,剽竊自己的舉動,自然是引來了秦子軒的強烈抗議。

  「什麼不地道,哪裡不地道了,你三哥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於秦子軒的控訴,秦子墨沒有一點羞愧,反而很是得意的說道,論口才,想要說過他,弟弟還得再磨煉個幾年才行。


第415章

  秦子軒如今已經是徹底的被灌醉了, 當然, 就算是他沒被灌醉, 這會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其他人倒還罷了,可他那兩位皇兄著實是不好對付。

  不過鬧洞房嘛,自然是越熱鬧越好的,秦子軒前世也是個能玩得開的,雖然有些嫌棄自家三哥, 翻來覆去都是玩自己剩下的花樣,但總體上來說還是很樂呵的。

  雖說是要報仇, 但是秦子墨他們行事也很有分寸,看著差不多了, 沒用秦子軒攆人,就都撤走了。

  秦子軒雖沒覺得有什麼, 可他卻明顯能夠聽到身旁的沈玉瑩,輕輕舒了口氣,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他也讓外面的丫鬟進來,伺候沈玉瑩梳洗。

  那一頭的鳳冠霞帔, 他可是弄不過來, 望著旁邊忙碌著的新娘子,折騰了一天,已經有些累了的秦子軒直接便往床上一趟,不過身子剛躺上去, 就被東西咯的跳了起來。

  「這是什麼?」

  有些驚恐的揉了揉被咯的生疼的腰肢,秦子軒猛地一掀床上的大紅錦被,就見下麵,全是些大棗核桃桂圓蓮子等乾果,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說怎麼這床這麼咯的慌呢,這一床堅硬的東西,還凹凸不平的,不咯的慌那才叫有鬼了呢,這古代的規矩,有時候也真是能折磨人。

  「那是坐帳,寓意著吉祥富貴……」

  有著丫鬟們的幫忙,沈玉瑩卸妝的速度很快,發間那滿滿的各種金屬頭飾已經被摘了大半下去,這會見秦子軒詢問,不禁笑著回應道。

  在床上撒滿乾果,乃是傳統的習俗,寓意著各種各樣的好兆頭,也就只有正妃,和皇子的第一位側妃,能有這樣的待遇,其他的妃子都是不能享用的。

  以後五皇子若是再娶其他的側妃,頂多就是用花轎從正門抬進去,除了位份上有所不同,與其他的庶妃侍妾都沒有任何差別,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沈家要爭取這個側妃的名額。

  以沈家的名弟,想要成為皇子正妃,是不太可能的,誰讓當今就這位三位皇子呢,若是多一些,可供選擇的餘地不多,倒是還能降低一下標準。

  可這會卻是不行的,既然成為不了正妃,那這第一個側妃的名額,便是最好的了,不管是從身份上來說,還是情感上來說,先進府的都是不一樣的。

  「你就在這上面坐了幾個時辰?也真是難為你了!」

  秦子軒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中都是帶著敬仰的,他剛剛躺下去就那麼一會,便覺得咯的受不了,這要是在上面坐幾個時辰,那與跪在石子上有什麼區別。

  從前他便覺得,這古代的女子很可憐,沒有自由不說,還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現在看來,這嫁人的時候也不輕鬆啊,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鬼習俗,完全就是在折磨人嘛。

  「妾身並不覺得為難,能為殿下坐帳是妾身的福分……」

  這話沈玉瑩說得是真心實意,並不是單純的討好秦子軒,這坐帳也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雖然辛苦了些,可但凡能坐帳的女子,莫不以此為榮。

  除了皇室這個事事都比較特殊的家族,這可是只有那些正妻才能夠享受到的待遇,而且還得是富貴人家的正妻,平民女子都是不行的。

  「小紅,趕緊把床上這些東西都收拾收拾,重新佈置一下,這麼多乾果怎麼睡啊!」

  對沈玉瑩的話,秦子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後便指揮著自己身邊的宮女,趕緊把東西都收拾乾淨,這坐帳的福氣,他可享受不來,未免也太咯的慌了。

  因為冬兒被派去安置青青的緣故,現在跟在秦子軒身邊的大宮女乃是小紅,這丫頭是新近上位沒多久的,別看年紀不大,但做事很是穩重,也很細心。

  秦子軒伸了伸胳膊,坐在凳子上,看著小紅帶著幾個丫鬟,在外邊收拾,沈玉瑩則是加快速度的把自己的妝容,還有衣物都給換下來。

  等床鋪收拾好,鋪上嶄新的大紅色床單被褥之後,沈玉瑩那邊也換上了一身淺紅色的絲綢寢衣,因為是側妃,只能是穿淺紅,不能穿正紅。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去,屋內燃著高高的紅燭,望著燭光下,越發顯得端莊溫婉的女子,或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秦子軒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其實沈玉瑩的長相,並不是秦子軒喜歡的那一款,雖然漂亮,但卻是那種端莊大氣的漂亮,而他喜歡的,是像端妃那樣,江南水鄉姑娘的靈秀。

  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好,燈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漂亮,這稍微有些朦朧的燭光尤其是如此,再加上秦子軒喝醉了酒,沈玉瑩那原本並不討他喜歡的長相,也變得格外順眼了起來。

  沈玉瑩也是個會看眼色和時機的人,一見秦子軒這幅雙眼迷離的模樣,便揮退了一旁的下人,緩步走了過來,柔聲細語的說道:「殿下,讓妾身來伺候您更衣吧……」

  秦子軒這些年都是由身旁的那些宮女服侍的,不是太習慣用生人,不過這時,卻還是點點頭,同意了下來,他站起身伸開雙臂,便任由沈玉瑩有些生疏的替他寬衣。

  溫暖的燭光,朦朧的月色,秦子軒低頭望著正專心替他寬衣的女子,不知為何,右手忽然不聽使喚般的抬起,摸了摸沈玉瑩那烏黑的秀髮。

  「殿下……」

  感受到頭上傳來的那溫暖的觸感,沈玉瑩微微抬頭,一雙如水般的眸子中,漾起層層波瀾,明眸皓齒,溫聲細語,說不出的明豔動人。

  纖細白皙的一雙柔嫩小手,搭在秦子軒的腰上,似有意似無意的浮動著,那柔軟的觸感,讓秦子軒感覺身體起了一絲絲異樣的燥熱。

  喉嚨滾動了一下,秦子軒直接一把抱起了沈玉瑩,也顧不得身上的衣服,直接便上了那鋪著紅色錦被的大床,屋子內的丫鬟見此,自然是都識趣的都退了下來。

  「本王曾見過你的庚帖,你喚玉瑩?以後無人的時候,本王喚你玉兒可好?」

  或許是秦子軒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沈玉瑩有些緊張,上了床之後,反而沒有了剛才的大方,側躺在床上,頭微微垂著,兩隻耳朵泛起了點點紅暈。

  這幅含羞帶怯的模樣,看得秦子軒有些憐惜,卻又不禁輕笑了一聲,見沈玉瑩似乎是有些緊張,他也沒有直接上手,而是出言多說了兩句。

  秦子軒一貫是不好女色的,他以前甚至對此還有些擔心,但現在進了洞房之後,他才發現,那些擔心都是沒有必要的,身為男子,有些東西甚至都不必去學,天生就會。

  「殿下,妾身……妾身,還望殿下憐惜……」

  見五皇子的手已經開始在自己身上游走,渾身也變得異樣起來,想起婚前,那教導嬤嬤所教的東西,沈玉瑩咬咬嘴唇,抬起眼眸,有些怯怯的說道。

  皇室與普通的世家大族不同,大婚之前,會派專門的教導嬤嬤,去指引新婚之夜該當如何去做,而且不是正常人家,妻子侍奉夫君的那一套,更近似于宮中妃子侍奉君王的那一套。

  只不過與宮中相比,還是要寬鬆許多的,一些要求也沒有那麼嚴格,而且側妃的身份不同,更是有著些許的優待,但即便如此,該做得還是要做得。

  「玉兒……」

  如玉的美人,怯怯的跪在塌上,說著請君憐惜的話語,秦子軒只覺得下腹處一團火仿佛燒得整個身子都發燙了,一把扯下身上那有些累贅的衣物,另一隻手則是拉下了那紅色的床簾。

  大紅喜燭的燭光被完全隔絕在了外面,隨著賬內徹底變得昏暗下去,一件件衣服也被扔了出去,回想起昨日看過的那本書,即便是有些嫌棄,但他還是下意識的便照著去做了。

  雖有著教導嬤嬤的教導,但沈玉瑩畢竟是大家閨秀,無論表現的多麼大方得體,對這種事情畢竟還是有些害羞的多,更多的時候也是任憑秦子軒施為,只偶爾會做出些許回應。

  即便是有些喝多了,但秦子軒的動作還是很溫柔,只不過他畢竟還是初次,很多事情都不太懂,等真正進入的時候,還是讓沈玉瑩疼的流出了眼淚。

  床簾遮擋了燭光,裡面一片昏暗,秦子軒並未注意到這點,沈玉瑩那低低的一聲悶哼,在已經醉酒的他耳裡,聽得也不是十分真切。

  不過下意識的,他的動作還是微微放緩了一些,變得更加的溫柔,沈玉瑩被動的承受著,卻也從那疼痛之中,感受到了一絲樂趣。

  從疼痛中緩過勁來,沈玉瑩又想起了娘親所說的話語,為了讓五皇子對自己能更多幾分喜歡和憐愛,她也顧不得還疼痛的下身,開始主動的回應起來。

  從那疼痛傳到腦海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姑娘了,而是真正的女人了,沒有什麼太過複雜的心情,她只知道,作為一個女人,應該讓自己的夫君得到滿足。

  更何況,從哥哥那裡,她也得到了一些資訊,知道五皇子與自己一樣也是初次,這初次的印象是最深的,她既是五皇子的第一個女人,就更該讓五皇子記住今天這個夜晚。

  想到教導嬤嬤所說的那些東西,沈玉瑩忍著自己初次的疼痛,和那剛剛開苞有些不堪征伐的柔弱身子,努力的配合引導著五皇子。

  對此,已經醉的有些迷糊的秦子軒並不清楚,他只感覺到一股溫暖濕潤的感覺包圍著自己,讓他忍不住想要探求更多,一時間,帳內只傳來一陣陣粗重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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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第二日清晨, 昨日勞累了一天的沈玉瑩猛地從夢中驚醒, 伸手觸碰到旁邊躺著正處於熟睡狀態中的五皇子, 回想起昨晚上那場激烈的戰鬥, 頓時羞紅了臉頰。

  見五皇子睡得正香,沈玉瑩本也想再躺著多睡一會,她畢竟是初次,昨日又為了讓五皇子滿足,多來了幾回, 這會下身還是有些疼痛,身體也有些無力。

  不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卻還是不得不咬牙從床上爬了起來,雖然說昨天他們已經去過皇宮了, 但今日她成了新婦,卻還是要去敬茶的。

  沒有打擾到熟睡的五皇子, 沈玉瑩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便把自己的丫鬟招到一旁的側殿裡,梳洗打扮去了,這第一次敬茶,可是很重要的, 務必給皇上留下個好印象才是。

  秦子軒昨日喝了許多酒, 又勞累了一天,晚上還辛勤耕耘了好幾回,此時還處於深度睡眠之中,別說沈玉瑩下床的時候很小心, 就算是發出什麼動靜來,都未必能把他驚醒。

  沈玉瑩雖然渾身酸得厲害,但到底是大家閨秀,收拾的動作卻是很快的,沒用多長時間,就把自己打點好了,化了一個精緻卻不失端莊的面容。

  身上穿得衣服是早在出嫁前就商量好的,與妝容一樣,都是端莊大氣卻又不失精緻漂亮的,這是為了顧全五皇子和皇上兩人的喜好。

  作為公公,皇上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媳婦越端莊賢慧越好,可作為丈夫,卻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妻子漂亮的,所以,這兩者之間必須要有所權衡。

  好在,他的哥哥原先在皇宮裡做五皇子的伴讀,對於這方面當初也是研究過的,有著他把關,應該不會出什麼錯。

  對著屋子裡的全身鏡照了一照,沈玉瑩滿意的笑了笑,不過腦海裡卻不禁回憶起自家哥哥與她說過的話,五皇子更喜歡那種江南水鄉的女子。

  掃了眼鏡子中那端莊大氣的鵝蛋臉,沈玉瑩忍不住歎了口氣,不過也沒有太過失落,雖然相貌上可能不符合五皇子的喜好,但總是有些辦法能改變的。

  女子嘛,七分靠天生,三分靠打扮,化化妝,換身衣裳,想要投其所好還是不難的,最怕的其實是不知道對方的喜好,她托哥哥的好,能夠準確的把握到這點,其實已經是占了很大的優勢了。

  「殿下,醒醒,已經到寅時了,咱們剛進宮請安了……」

  說好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問了下身旁丫鬟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得到了準確的答案之後,便移步到床邊,開始喚起了五皇子。

  「寅時了?這麼快啊?」

  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沈玉瑩的聲音,秦子軒很想睜開眼睛,可突突直跳的額頭,卻是怎麼都不太爭氣,眼睛更是死活都睜不開,只能是含含糊糊的嘀咕了一句。

  以前崇華殿的時候,秦子軒一般都是等父皇下了朝之後再起的,皇上寵著他,又念著他剛上學堂時年紀太小,怕睡不夠身體會出問題,所以也就由著他,還替他擋了上書房的師傅。

  後來,秦子軒睡習慣了,怎麼起都起不來,秦君為此事倒是想辦法治過他,不過在秦子軒那陣子發奮讀書,努力上進的表現下,還是放棄了。

  可以說,秦子軒穿越過來十幾年,還真沒起過幾次早,昨天本來就沒睡夠,今天自然也是起不來的,倒是勞累了叫他起床的人了。

  「殿下,您快醒醒,寧王府離皇宮還有段距離呢,若是不快些,怕是要誤了時辰,讓皇上等久了……」

  見五皇子迷迷糊糊的就是不醒,沈玉瑩也是有些急了,她可是新婦,若是去宮裡請安去的晚了,皇上可不會怪罪五皇子這個親兒子,但對她的印象估計就要一落千丈了。

  這般一想,本來見時辰還早,並不是很著急的沈玉瑩,也變得有些急躁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不再像是剛剛那般輕柔,變得大了一些。

  「唔,好,起,起床,給本王拿條毛巾來……」

  聽到皇上這兩個字,秦子軒混沌的意識終於是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額角,想著父皇那張發黑的臉,這才勉強在沈玉瑩的攙扶下坐起身來。

  一應的洗漱用品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秦子軒這一起身,頓時都遞到了他的身前,拿起一條已經溫熱的毛巾,往臉上敷了敷,這才感覺稍稍清醒了一些,頭疼也緩解了好多。

  擦了擦臉和手,在冬兒的伺候下,秦子軒又刷了牙,漱了口,閉著眼睛站起身,便讓丫鬟們伺候著穿衣,沈玉瑩在一旁也開始幫忙。

  秦子軒也沒有制止,妻子服侍夫君這在古代是很正常的現象,雖然他覺得有些辛苦,但對於那些女子而言,卻不會這麼覺得,他若是不讓,反而會讓沈玉瑩多想。

  其實對於這個自家伴讀的妹妹,自己也很有好感的第一個女人,秦子軒是想要說點什麼好話來寬慰一下的,畢竟,一會就要進宮見父皇了。

  雖然昨日也進了宮,但那會其實就是個形式,一般不會出岔子,更何況還蓋著蓋頭,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到,可今日進宮,那可是實打實的要問些話的。

  不過想得雖然很好,但意識卻有些飄忽,朦朦朧朧的,也不知道飄到哪去了,總有些不太清醒,是以即便是想說,秦子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好在,沈玉瑩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女子,對於進宮面見皇上,並沒有多麼惶恐和害怕,或者說,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會伺候完秦子軒穿衣,還親自動手為其梳頭。

  「你會梳男子髮髻?」

  對此,秦子軒是有些驚奇的,就連原本還有些的困意,都消散了不少,若不是頭髮還握在沈玉瑩的手裡,他倒是真想回頭好好打量一下自己的側妃。

  他雖然在宮裡,但見過的女子卻也不算少了,那些負責伺候人的宮女自然是不用說,可他那些皇姐們,可沒有一個會梳頭的,就連自己的頭髮都不會,就更別說是男子的了。

  他本以為,那些大家閨秀,跟自己的皇姐皇妹們應該也差不多,沒想到沈玉瑩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雖然說就算是沈玉瑩不會,他也有其他的宮女幫忙,但那種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婚前特意跟嬤嬤學得,學得不好,讓殿下您見笑了……」

  想起婚前學梳發時,拿哥哥做練手,弄得哥哥還掉了好多根頭髮,沈玉瑩就不禁想笑,事實上,她也確實沒有忍得住,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

  見五皇子轉頭來看,才連忙收斂了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好在秦子軒是男子,髮髻相對簡單,剛剛便已經弄好了。

  「你笑什麼?」

  秦子軒這話並沒有什麼責怪的意思,聲音自然顯得很溫和,他只是有些好奇,不明白沈玉瑩怎麼說著,還突然間就忍不住笑了,畢竟,對方所說的話,那可是再正常不過了。

  自昨日見到這沈玉瑩,給他的一切印象都是端莊賢淑,不愧是精心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這幅小女兒的活潑模樣,倒是給了他一種別樣的感受。

  「妾身想起婚前與嬤嬤練習梳發時,曾用哥哥幫過忙,那會妾身手藝生疏,哥哥很是嫌棄,卻被妾身抓著,想躲又不躲開,很是狼狽……」

  見五皇子詢問,沈玉瑩自然不會瞞著,她娘親特意教過她,新婚的時候,說些趣事有助於貼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最好的方法,更是用一個與倆人都有關係的親近人做引子。

  而沈玉瑩思來想去,最好的選擇,無疑是拿自家哥哥來做這個貼近兩人距離的引子,為此,婚前的時候,她可是特意拉著哥哥去做了不少的事情。

  不過雖說這話是刻意引到這的,但想起那時哥哥無奈的模樣,沈玉瑩卻也是發自內心的想笑,臉上的笑意更是擋都擋不住,眉眼都笑得彎成了月牙。

  「沈淵一向穩重,最是在乎形象,你給他梳頭,他怕是都不敢出去見人了吧?」

  秦子軒聽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能夠想像的到,一個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忽然間跑去給自己的哥哥梳頭,會把沈淵弄成什麼樣。

  想起那個自初見時,就跟個小老頭一般,嚴肅的臉上一向沒有笑容的沈淵,竟然還有這樣的黑歷史,秦子軒笑得頓時更歡了,更是暗暗決定,等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問問。

  不過一想到那樣好笑的場景,自己卻只能是聽著,不能親眼看見,秦子軒又不禁覺得有些可惜,若是這古代,能有個照相機就好了。

  當然,這個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轉眼就沒了,畢竟,就算是有照相機這種東西,以沈淵的性格,也絕對不會讓人把自己的黑歷史給照下來,換做年紀小不懂事的時候,還有點可能。

  「一會進宮的時候,父皇還要早朝,咱們便先去給太后請安,皇祖母最是慈愛不過的人了,也一向喜歡小輩,你不必擔心……」

  說笑了一會,秦子軒也想起了今天要做的正經事,便提點了身後正為他梳頭的沈玉瑩幾句,當然,還有些話,被他咽進了肚子裡沒說出來了。

  因為他想了想,太后雖然小時候喜歡逗弄他,但這兩年已經好了很多了,而且沈玉瑩是孫媳婦,從血脈關係上說,到底還算是外人,他那位皇祖母在外人面前,還是很端莊的。


第417章

  秦子軒是男子, 收拾起來還是很快的, 尤其是在趕時間的情況下, 沒用多長時間, 兩人便坐上了馬車。

  寧王府與皇城的距離不遠,不到半個時辰,就遙遙在望了,到了皇城門口,兩人下了馬車, 改乘了轎攆,倒是不用像昨天那般辛苦的走著了。

  雖然在府裡的時候, 沈玉瑩已經有些著急了,但其實秦子軒他們過來的時間並不晚, 皇上才剛剛用完早膳去了早朝,聽了小六子的回稟後, 兩人便直接去了慈甯宮。

  楚玉這個時候已經在慈甯宮正殿裡面等著了,因為要見新人的緣故,還特意好好的梳妝打扮了一下,一襲金黃色的風袍看著很是華貴大氣。

  秦子軒剛進門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那位不著調的皇祖母了, 瞧瞧那一臉端莊的模樣, 這可真是……夠能唬人的了。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願皇祖母萬福金安……」

  心裡雖在腹誹著,但秦子軒也是一個會裝的人,自然不會在沈玉瑩面前, 去揭穿他這位皇祖母,雖然他覺得,等時間長了,對方還是會暴露。

  但對著新人,能讓他皇祖母多裝一會便多裝一會吧,要不然,豈不是白費了皇祖母這一身打扮,要知道,就連他昨日大婚的時候,皇祖母都沒打扮的這般雍容華貴。

  想來是覺得昨天新娘子蒙著蓋頭,什麼都看不見,那麼費心的打扮沒必要吧,這麼想著,秦子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憐,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位皇祖母呢。

  「孫媳給皇祖母請安,願皇祖母萬福金安……」

  跟在五皇子,在其身後半步跪下,沈玉瑩很是恭敬的說道,頭微微垂下,並沒有直視上首坐著的太后,就與請安的話語都是照著五皇子說得。

  雖然當日選秀的時候,她便已經見過太后和皇子了,但天家威嚴,無邊權勢沉澱著的是無形的壓力,又豈是見過幾面就能夠緩解的。

  「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沒有立即叫起,楚玉打量了幾眼恭敬的跪在自己孫兒身後的女子,聲音平靜並沒有帶著什麼特殊的感情,可在這四周肅穆的環境中,卻讓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雖然上次沈玉瑩也參加了選秀,但那時太后還真是沒有考慮過這女子,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只是因為相比于這沈玉瑩,她要更喜歡那李玉蘭而已。

  後來,小五回京,接連病了兩場,京中便盛傳起那沈玉瑩克夫的謠言,她雖然知道,這是有心人暗中鼓弄,但說實話,聽得多了,也確實有些不放心。

  所以對皇上把李玉蘭換成沈玉瑩的事情,雖然沒支持,卻也沒有反對,不過那並不代表著,她喜歡沈玉瑩,事實上,她很不喜歡這個女子。

  因為據她所說,李玉蘭之事,沈家在其中所做的手腳可是不小,雖然知道京城之中,這種明爭暗鬥是很正常的,但該不喜還是會不喜。

  今日她如今盛裝打扮,也是想要給這沈玉瑩一個下馬威,讓對方好生的伺候自己的孫兒,不要起什麼歪心思,像是李玉蘭那樣的事,也不能再發生了。

  「皇祖母……」

  雖然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但那話裡不善的意味,沈玉瑩卻是很明顯的便聽出來了,她有些緊張的抬起頭來,眼簾還是低垂著,期望自己這恭敬順從的姿態能夠挽回一下什麼。

  同時心裡也不停的在轉動著,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才讓太后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可想來想去,卻也沒想通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

  大婚之前,她可是特意讓人打聽了宮中幾位貴人的喜好和忌諱,不管是衣著打扮,還是言行舉止都是很注意的,根本就不會在這方面出什麼差錯。

  莫不是婚前有什麼事惹太后不高興了,可她婚前一直在做各種各樣的準備,很少出門,又會做錯什麼事呢,難道,是因為她自己上位不正的原因。

  想到這裡,沈玉瑩驀的心中一凜,態度更加恭順了一些,因為她發現,拋去那些可能的猜測之外,只有這條是唯一能夠解釋的理由了。

  「是個標緻的人兒!你們沈家,本宮也知道,世代為官,你也算是大家閨秀了,這入了王府之後,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應該心中有數……」

  「沒事的時候,最好多讀讀女則,女戒這類的書籍,繡繡花,做些女紅,多關心關心你的夫君,少管些雜事,這對你是有好處的……」

  楚玉年輕的時候,在宮裡是沒少受委屈的,但自從兒子登基之後,她便一向是高高在上,這會自然也不會給一個自己不太看得上的人去留面子,這番話那是說得毫不客氣。

  在她看來,還沒嫁進王府,這沈家就能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上位,而搞出那麼多事來,由此可見,這沈玉瑩也不是什麼善茬,自然該好好的警告一番。

  正常來說,在王妃未進府之前,側妃是可以掌控王府的內務,不過楚玉覺得,為了自己孫兒後宅的安寧著想,像是沈玉瑩這種有些心機的女子,最好還是不要染指管家的權力。

  是以她這番話,不僅僅是為了告誡那沈玉瑩,有一部分也是說給自己孫兒聽得,讓他不要被女色一下子就給誘惑了,什麼都依著對方。

  「是,孫媳謹記皇祖母教誨!」

  聽著那一句比一句更不留情面的話,沈玉瑩面色越來越蒼白,攏在袖口中的雙手,都緊緊的握了起來,心中又是羞憤又是無助,面上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還得恭敬的謝恩。

  說句老實話,沈玉瑩是真的沒有料到,今日進宮來謝恩,太后竟然會如此的針對她,這確實是打了她個措手不及,也讓她心裡有些發慌。

  她雖然沒有奢望過所有人都喜歡她,但肯定也是不想出現這種被人討厭的事情,更何況,討厭她的還是她夫君的皇祖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皇祖母,昨兒可是孫兒大婚,您賞賜的東西未免也太少了些,今天怎麼都該給孫兒補上,若是比三哥當年少了,那孫兒可是不會幹的!」

  別說沈玉瑩沒想到,秦子軒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一幕,他也是被這番夾槍帶棒的話,給弄得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今日皇祖母這般盛裝打扮,只是為了給新娘子留下一個雍容華貴的好印象呢,哪裡想得到,原來是為了給沈玉瑩一個下馬威呢。

  他自幼就沒有了母妃,以前安慰自己的時候,還總會拿將來娶媳婦,不用調和婆媳關係的事情來作為理由,可這會看來,他是不用調和婆媳關係了。

  但誰能告訴他,這皇族母跟孫媳婦處不來,這可該怎麼處理啊,這不是活脫脫的在開玩笑嘛,中華五千年歷史,也沒有多少這種案例啊。

  不過就算是覺得再難辦,秦子軒也不能任由這個場面繼續下去了,不提沈玉瑩還是沈淵的妹妹,單只是他的媳婦這一點,那他就得護著不是。

  當然,太后皇祖母老人家的面子那也是不能博的,所以,秦子軒直接便笑嘻嘻的轉移了話題,還把自家三哥也給拎出來遛一遛。

  他可沒忘記,昨天晚上被三哥給欺壓的那副慘狀,現在頭可還疼著呢,雖然還沒逮著報仇的機會,但在皇祖母面前提一提,給三哥找些不痛快,那還是能做到的。

  「好你個沒良心的小五,皇祖母往常給你的東西還少了不成,現在竟然還埋怨起來了,行了,翠竹,把東西都賞了他吧,省得在這裡說本宮偏心!」

  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底下跪著的孫子,雖然知道,孫子這是在替那位剛娶進來的媳婦解圍呢,不過看在孫子的面子上,楚玉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

  反正以後可以敲打沈玉瑩的機會還多著呢,倒是不必再急在一時半會,若是惹了自己的小孫子不高興,那可就不美了。

  楚玉說著話的時候,旁邊伺候著的翠竹,便很有眼色的讓人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足足九個託盤,上面都蓋著大紅色的綢布。

  「來,看看皇祖母都給咱們準備了什麼……」

  望著那一字排開,九個宮女手中被綢布遮著的託盤,秦子軒也沒等楚玉叫起,直接就自己站了起來,順帶著,也沒忘記把一旁跪著的沈玉瑩也給拉了起來。

  在宮裡無數年,秦子軒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一般的物件,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就算是能入也不會讓他覺得有什麼可稀罕的,不過這會,為了氣氛的和諧,他還是犧牲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上前兩步,裝作迫不及待的樣子,秦子軒一一的掀開了這紅色的綢布,太后賞賜的東西,裡面都算是外面難得一見的好寶貝,不過這打眼一掃,他眼角就不禁跳了兩下。

  九樣東西,大多數都是賞賜給他的,其中也就只有兩樣是沈玉瑩能用得,一對和田玉的鐲子,一個鑲著金邊的牡丹玉釵,雖然也算是不錯,但與其他的物件一比,那差距真不是一般的懸殊。

  看完了這些賞賜的東西,秦子軒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眼神顯得格外複雜,雖然從太后的話裡,他就知道,對方不喜歡沈玉瑩。

  可這會,見到這些見面禮之後,他才明白,這個不喜歡到了什麼樣的程度,要知道,按照古代的規矩,這見面禮可都是給新娘子的。

  「孫兒多謝皇祖母賞賜!」

  雖然心情無比複雜,但該謝恩還是要謝恩的,讓身後跟著的小六子帶人把東西接過去,秦子軒面上還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旁邊的沈玉瑩同樣也是如此。

  「你喜歡就好!」

  淡淡的掃了眼面色已經恢復如常,不顯波瀾的沈玉瑩,又看了眼自己那有些尷尬的寶貝孫子,瞅了眼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時辰,便揮了揮手:「行了,皇上現在應該也下朝了,你們去崇華殿給皇上請安吧!」

  這話一出,不管是秦子軒也好,還是沈玉瑩也好,又或者是他們兩人身後跟著的那些宮女太監,個個都是松了口氣,總算是不用在這麼尷尬下去了。

  「那孫兒便告退了,還請皇祖母多多保重身體,孫兒改日再來請安!」

  雖然巴不得早點帶著人離開,但該說的場面話還是要說得,更何況這也確實是秦子軒的真心話,他這位皇祖母,雖然有些不靠譜,但對他還是很不錯的。

  隨著五皇子躬身行了一禮,見太后看向自己的目光雖然還是有些不善,但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沈玉瑩心中提著的那顆心也總算是落了下去。

  今日在慈甯宮發生的事情,可謂是給了她很大一個教訓,讓她明白了,自己就算是計畫的再怎麼好,也會有出錯的時候,就算是太后對她的不喜,這便是之前,沈家做計畫的時候,所沒有料到的。


第418章

  「嘖嘖, 這氣勢, 皇祖母這次可是真得發威了啊!」

  一出慈甯宮, 秦子軒就忍不住嘖嘖讚歎了兩句, 平日裡總是見皇祖母那副跟孩子一般的性子習慣了,倒還是頭一次見到對方這般大發神威的模樣。

  別說,還挺像樣的,不愧是先皇宮裡,屹立那麼多年而不倒, 最後還成為了宮鬥大贏家的存在,這稍稍一正經起來, 就是與平常人不一樣。

  聽到五皇子這話,沈玉瑩眼簾微垂, 看不清其中隱藏著的情緒,但能夠想像的到, 她的心情肯定是不會太好的,畢竟,這太后發威的對象可是她啊。

  「你也別太擔心,皇祖母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是她的孫媳婦, 她不會把你吃了的, 再者說了,還有本王呢……」

  感慨讚歎了兩聲後,秦子軒也注意到了沈玉瑩那無言的沉默,不禁出聲寬慰了兩句, 雖然這話說得就連他自己都不信,但他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那不是更加給人以心理壓力了嘛,再者說了,他這話也不完全都是寬慰,至少後面那一句他說得還是很真心的,作為丈夫,他還是有責任護著自己妻子的。

  反正他現在還不像是兩位皇兄那般,三妻四妾的,就只有這麼一個女人,想要護著點那還不是輕輕鬆松的嘛。而且說實話,這種感覺對他來說,也還是挺新奇的。

  「有殿下陪著妾身,別說皇祖母只是說兩句,便是直接動手了,妾身也是不怕的!」

  沒有說什麼冠冕堂皇的那種,什麼皇祖母是為了我好之類的話,沈玉瑩很是聰明直接恭維起了自己的夫君,女子終究是以夫為天的,把丈夫籠絡住了那比什麼都強。

  當然,沈玉瑩說這話的時候,也很小心,特意壓低了聲音,顯得像是害羞了一般,實則卻是怕被其他人聽到,再傳到太后的耳朵裡。

  她雖是要討好自己的夫君,但卻也不能再去得罪太后了,雖然對方不是自己的婆婆,又常年住在宮中,她應該是不會接觸太多的,但只是幾個小手段,那就夠她受得了。

  「你這把皇祖母想成什麼了,她又不是老虎,哪裡會動手呢……」

  被沈玉瑩這話給逗笑了,秦子軒拉著她邁步上了轎攆,指揮著一行人往崇華殿去的同時,又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蛋,肉呼呼的還是挺好玩的。

  果然,鵝蛋臉還是有鵝蛋臉的好處,比沒有多少肉的瓜子臉強得多了,起碼這摸起來的手感就很不錯,怪不得他小時候,總有那麼多年想捏他。

  「殿下……」

  萬萬沒想到五皇子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的動作,沈玉瑩瞬間羞紅了眼,不過也只是輕輕的喚了一聲,卻並沒有拒絕。

  時刻保持著規矩端莊,禮儀一絲不差,那是正妃才需要去做的事情,她這個側妃,只要伺候好五皇子就夠了,倒是並不需要去在乎那麼多。

  到底是在皇宮裡,秦子軒也就是一時興起,捏了一下便也就覺得不太合適了,清咳了兩聲,便也正經了起來,問了些別的事情。

  也沒有特殊的,就是問了幾句沈玉瑩還未出嫁前都做些什麼,有什麼喜好之類的,其實這種事情,是應該在結婚之前,雙方就都該弄清的,這也能避免性情不合。

  可這古代,盲婚啞嫁慣了,可以說都是那種先婚後愛的類型,別說瞭解自己新娘子的性格習慣什麼的了,就連長相都得是新婚時才能看到。

  秦子軒對此雖然不是很習慣,但時代如此,不習慣也只能習慣了,若是以後有機會,他倒是可以試試戀愛的感覺,不過那時的戀愛,八成也都是假的。

  慈甯宮與崇華殿的距離不近,一個在後宮,一個已經比較靠近前朝,即便是坐著轎攆,兩人也是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好在,一路上說說話,倒是也並不覺得無聊。

  因為在慈甯宮待得時間不長,兩人今日來的又挺早,等秦子軒望見熟悉的殿門時,皇上還沒有下朝呢,兩人也就只能是在崇華殿裡等了一會。

  今天的早朝結束的還是挺快的,除了一些必須要處理的大事,很多大臣都知道今日是新人進宮請安的日子,都識趣的把一些並不緊要的事情往後推了推。

  所以,秦子軒兩人並沒有等多久,皇上就不急不緩的趕了回來,聽到外面傳來的唱和聲,望著那已經肉眼可見的明黃色身影,秦子軒連忙拉著沈玉瑩便讓到了一旁。

  「兒子給父皇請安,願父皇萬福金安……」

  見自家父皇在上首坐下了,秦子軒一掀衣袍,便跪在了地上,其實以他現在的情況,是可以自稱兒臣的,畢竟已經被封王,馬上就要入朝為官了。

  不過他能夠感覺到,自家父皇不太喜歡那個稱呼,所以只要不是太正式的場合,他都是按照以前的稱呼,他可沒有忘記,少時稱兒臣時,被秦君那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兒媳給父皇請安,願父皇萬福金安……」

  與在慈甯宮的時候一樣,沈玉瑩還是恭順的跪在秦子軒身後半步,頭微微垂下,只能看到髮髻上搖晃著的金色步搖。

  因為在慈甯宮的經歷,沈玉瑩的信心被打擊了不少,這會比剛進慈甯宮的時候還要來得更加小心,想來也是怕剛剛那尷尬的場景再一次重現。

  「起來吧,賜坐……」

  望著殿中跪著的兒子和兒媳,秦君很是和藹的說道,並沒有像是太后那般,去為難兒媳,這也很正常,畢竟,沈玉瑩是他親自挑的,他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偏見。

  而且沈玉瑩那無比恭順的態度,也很合秦君的心意,他給兒子挑中沈玉瑩,就是看中了對方在選秀時規規矩矩的,沒有弄什麼太多的花樣。

  為人父母者,大多都喜歡自己兒子娶進來的是一個規矩本分的女子,長相妖嬈豔麗一些的,可能都不會太看得上眼,這也是為什麼面容端正的女子會那麼吃香的原因。

  「謝父皇!」

  三跪九叩的大禮昨日已經行完了,今天便可以輕鬆一些了,見父皇沒有像是太后那般,去為難新娘子的意思,秦子軒也是暗自松了口氣。

  見德福帶著自己的徒弟小夏子,搬了兩個小圓凳過來,秦子軒道了聲謝,並很自然的坐了下來,與父皇相處了這麼些年,若是還拘謹著,那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倒是沈玉瑩有些緊張,一個圓凳,只堪堪的坐了個邊,這還是見秦子軒坐了以後才坐得,對此,秦子軒也沒辦法說什麼,他知道,這是剛剛在慈甯宮的時候被太后的態度嚇到了。

  這會在崇華殿,他這位新婚的側妃,也有些怕自家父皇不喜,不過要他說,這就是想得有些多了,身為皇帝,他這位父皇那可是有著相當任性的權力。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存在著什麼,設什麼陷阱之類的事情,尤其是對於自己的兒媳,那就更是沒有這樣的必要了。

  「德福,去把朕給沈氏準備的見面禮呈上來……」

  見兩人在凳子上坐了,秦君又吩咐了德福一聲,這新人前來請安,是要給見面禮的,而且與昨天象徵性的賞賜不同,今天的見面禮才是最重要的。

  身為皇帝,坐擁四海,秦君所賞賜的東西,自然都是宮外難得一見的珍寶,不過古代孝道大於天,這賞賜的件事,自然是不能超過太后的。

  「兒媳謝父皇賞賜!」

  見德公公帶上來的那六個託盤竟然都是給自己的,經歷過慈甯宮冷遇的沈玉瑩,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連東西都來不及看,便連忙跪下來謝恩。

  同時心中也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是有些怕,若是太后不喜歡她,皇上也不喜歡她的話,那哪怕五皇子特別中意她,這往後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還好,這事情沒有往最糟糕的地方去發展,要不然,沈玉瑩還真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她便是再聰明,那也不可能抗得過大勢。

  「父皇,您這未免也太偏心了吧,這麼多東西,就一樣給兒子的都沒有?」

  掃了眼那珠光寶翠的六個託盤,再掃了眼滿是感激,似乎都快要感動的哭出來的沈玉瑩,秦子軒拿起禮單看了看,頓時有些不滿的叫道。

  不過心裡卻是暗暗感慨,覺得自家父皇可能是已經聽說了慈甯宮的事情,這會是特意安撫沈玉瑩呢,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都是送給沈玉瑩的呢。

  看來,沈家的那位家主,還是很得父皇賞識的,要不然,以自家父皇的性格,他才不會去關注這些東西,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去管。

  「這些年,你從朕這劃拉過去的東西還少了不成,連你媳婦的醋都吃,你也好意思!」

  聽到這話,秦君頓時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這話說得,好像是他這個做父皇的,虧待了兒子似的,連給他媳婦的東西都眼饞。

  「父皇,您這話說得,兒子這怎麼能叫吃醋呢,這麼多東西,一樣都沒有兒子的,您不覺得這太不公平了嗎?」

  想起上次在禦書房看到的那副,前朝大家所做的寒山落雁圖,秦子軒頓時有些心動,那副圖他要了好久,父皇都沒有賞賜他,這會那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啊。

  其實要說他有多喜歡那副圖,倒是也不至於,不過有的時候,就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著,當然,他這會說出來,也是為了調節一下太過嚴肅的氣氛。


第419章

  或許是兒子終於成婚了心裡高興, 又或許是被秦子軒給磨得無奈, 總之, 那副寒山落雁圖最後還是落到了秦子軒的手裡, 成為了他書房裡的一樣裝飾品。

  捧著一堆賞賜回了王府,秦子軒和沈玉瑩都挺高興的,雖然在慈甯宮的時候,事態發展不是那麼盡如人意,可皇上的表態, 卻已經足以撫平這點不如意。

  偌大一個王府,各房主事便不少, 更別說秦子軒身旁的太監宮女,光有名有姓, 有頭有臉,常在秦子軒身邊伺候的就有十幾個。

  這些都是沈玉瑩這個現在王府裡唯一的女主人需要去熟悉的, 不過秦子軒一向是最厭煩這種雜事,直接把自己身邊的大宮女冬兒,丟給了沈玉瑩之後,他便偷懶離開了。

  這嫁出去和娶進來那就是不一樣,沈玉瑩需要以最短的時間, 去熟悉秦子軒身邊的一切人事關係, 還得去熟悉王府內的各項事務。

  不過秦子軒就不需要專門去認識一下沈玉瑩身旁的人了,甚至就連王府的各個管事,他也不需要太管,古代一向是講究男主外女主內的, 這些事情都有他的王妃去操心。

  安排好了沈玉瑩的行程,秦子軒則是拿著那副從自家父皇手裡給要來的寒山落雁圖去了自己的書房,親手把那副畫給掛在了正對門口的牆上。

  這寒山落雁圖是前朝一位大家之家,那會正值天災四起,朝廷腐敗,天下各處起義猛烈的亂世,這幅畫卷其實內涵的意義很是蕭索,不太適合掛在書房之中。

  但架不住秦子軒喜歡,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不太在意這類古玩字畫的他,一見到這寒山落雁圖,就很想得到手,雖然談不上是多麼珍愛。

  可對於在皇宮之中,見過太多寶物,對這些東西早就已經是習以為常的秦子軒來說,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要知道,就連一些千古名畫,都未必能讓他多看一眼。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秦君會把著這幅畫,一直到現在,才賜給他的原因,那是想要多看看,他跑去自己身邊,想方設法求畫的場景。

  拍了拍手,無視了小六子一臉驚恐的眼神,秦子軒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他常年習武,這點高度根本就不算什麼。

  其實總伺候他去校場練武的小六子,應該是知道的,畢竟,校場之上那梅花樁,他每次都是跳上跳下的,不過或許是自幼謹慎慣了,每到這個時候,都會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那個青青被安置在哪了?」

  滿意的看著那牆上掛著的和周圍景象,其實並不是很搭的寒山落雁圖,秦子軒想到昨天晚上讓冬兒辦得事情,不禁偏頭問向了小六子。

  雖然昨日他才剛剛大婚,今天就去找其他女子,對於沈玉瑩來說,大概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但青青可是關係到他的命脈,這個時候,他也考慮不了別人了。

  「按照殿下的吩咐,就安置在了紅禪法師旁邊的院落!」

  微微抬頭,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主子,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明明是主子讓人安排的,現在卻還會這麼問,但小六子還是如實的回答道。

  同時,他心裡也在暗自揣測那個叫青青的女子,對自家主子來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若說喜歡,那可不是一般的喜歡,新婚的時候,都不忘記把人弄來,完全不顧慮側妃的感受,甚至還單獨的給人一個僻靜的院落,吩咐下人好生伺候著。

  甚至生怕人家受委屈,連自己身邊的大宮女都給派出去了,這若說不喜歡,小六子可不會相信,他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自家主子,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可若是單純的喜歡,那也不應該把一個女子,放在一個和尚旁邊的院落邊,雖然那和尚都已經七老八十了,鬍子都一大把了,但那也畢竟是男子。

  「本王吩咐的?」

  聽到這話,秦子軒有些發蒙,他記得自己沒有過這樣的吩咐啊,不過他身邊的人,他還是瞭解的,他們不敢騙自己,而且,會把青青放在紅禪法師旁邊,也只有自己會這麼做。

  所以,這應該確實是自己吩咐的,可為什麼腦子裡一點印象都沒有呢,莫非是自己昨天喝多的時候說得,這倒是也很有可能,畢竟他昨天喝的實在是有些多了。

  小六子躬著身子,沒有接話,只是表持著恭敬的態度,這話他可沒法介面,畢竟這吩咐是冬兒傳過來的,他沒有親耳聽到,若是說錯了什麼,那可就不好了。

  「行了,不管這些,現在先去紅禪法師那看看!」

  那話不過是下意識問出口的,等腦海裡的思緒理得差不多了,秦子軒回過神來,便讓小六子給他領路,現在青青已經進府了,那有些事情,他也該找紅禪法師問清楚了。

  說來有些慚愧,雖然這王府是他的,但因為住的時間還不長,他現在,就連從府門到他所住院落的道路,都還沒有完全搞清楚,就更不用說其他地方了。

  不過好在,他是皇子,是王爺,出行都有人跟著,便是自己不記得了,那也沒什麼,反正他也不可能把下人都甩開,自己一個人走。

  秦子軒的寧王府雖然也很大,但相比於皇宮來說,卻是要差得遠了,自然也不需要像是皇宮那般,走路都得坐著轎攆,甚至一走就是很長時間才能到。

  因為秦子軒對於紅禪法師表現出來的重視程度很高,府裡的管事,還有他身邊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這個老和尚,給其安排的院落不說是最好的,卻絕對比一般的要強上很多。

  而且還按照老和尚自己的要求,特意選出了一個僻靜的,少人來往的院落,可以說是相當的禮遇,當然了,這新修的寧王府,還是以奢華的康王府改建而成,也不會有什麼太差的地方。

  王府中的院落,面積自然不會太大,不過該有的卻是都有的,而且建造的很是別致,讓人一眼望過去,便覺得心中舒坦。

  當年的康王,最愛蘇州園林的婉約,這王府也是蘇派的風格,倒不像是京城一般的府邸院落那般大氣,不過秦子軒卻很是喜歡這種風格。

  屋子前面的空地上,種的幾株桃樹,如今已經是秋天,樹上的桃子基本上已經掉光了,這府裡沒有主人,那些負責修飾王府的工匠們,可沒有一個敢動那桃子的。

  雖然有些可惜,但皇家規矩森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若是事事都能隨意著來,那這世間諸事也就會亂了套了。

  「殿下昨日大婚,老衲還未道一聲恭喜!」

  聽到屋子外面的動靜,正在房間中敲著木魚念經的老和尚,放下手中的事情,帶著淨心小和尚,從裡面走了出來,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他前段時間便已經被秦子軒派人接進了王府,如今住了也有好幾天了,昨日大婚的盛況,他也是看到了的,再結合昨日在隔壁院落感受到的那熟悉的氣機,也知道五皇子今天定會來這裡找自己。

  果然,這大婚第二天,五皇子就忍不住過來了,不過這也是好事,雖說不管五皇子上不上心,該救人他還是得救人,但是對方能上心一些,這也讓他救得舒心不是。

  「這裡法師住的可舒服,若是有什麼不順心的,盡可以與本王說,但凡本王能做到的,都不成問題,便是本王做不到的,也會儘量想辦法!」

  這話秦子軒說得很是認真,雖然心中對於老和尚還有著諸多的顧慮,但對於能救自己命的人,他還是極為禮遇的,這話也不是說出來客套客套,而是完全出自真心。

  說句囂張的話,在這京城之中,不,應該是在這天下之間,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說是沒有,但已經很少了,而且,就算是他做不到,去求他父皇,也是能夠做到的。

  「阿彌陀佛,殿下客氣了,老衲在這裡一切都好,多謝殿下的關心,還請殿下入內敘話……」

  雙手合十宣了一句佛號,紅禪法師面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便身子一側,伸手右手,請五皇子進屋,總在外面說話,還是有些不方便的。

  至於五皇子所說的那些話,他並沒有太過在意,倒不是說他不信任五皇子,而是在這院落裡,他住的已經很舒服了,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需要。

  「你們在外面等著,本王與法師有事要談……」

  秦子軒邁步進屋的同時,感受到身後跟著的腳步聲,不禁回過頭去制止了這些下人,再跟著他的舉動,他要跟紅禪法師所談的事情,那可不適合讓其他人知道。

  這話若是放在未出宮開府之前,這些下人是不會聽的,因為宮中的規矩,不能留主子一個人在屋子裡,但此時秦子軒已經出宮開府,宮裡的規矩自然便不做數了。

  換而言之,這就是從一個被人管的小孩,進化成管人的大人的區別,不可同日而語。

  「法師,言青已經安置在了你旁邊的那處院落,本王這病到底該如何治,法師可能告訴本王了?」

  一進屋內,還沒等坐下,秦子軒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若說先前他還能淡定的等待,可等這言青被接進來後,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其實這也不怪秦子軒著急,若誰處在他的位置上,都不可能不著急的,事實上,秦子軒先前能夠忍住那麼長時間不去追問,已經是很有耐心耐力的了。


第420章

  「殿下還請稍安勿躁, 您的病, 老衲已經想好了診治的方案, 只是不能一次性與殿下說清楚, 但既然言青已經被接進王府,那老衲,便也可以說一下這一步該如何進行了……」

  見五皇子這般急切,紅禪法師很能理解,不過有些事情, 卻還是不能與五皇子說,甚至不只是現在不能說, 就算是將來,那也不能說。

  不過五皇子還是要安撫的, 雖然說他所治的病,不需要怎麼就管病人的心情如何, 但無疑,若是太過急躁了,那也是不太好的。

  「如何進行?還請法師指點……」

  見紅禪法師東繞西繞的終於說到了重點,秦子軒精神一震,連忙追問道, 雖然不滿於紅禪法師持續的賣關子, 但是能夠先知道一點也是好的。

  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大婚的事,又或許是因為自己維持了兩世的處男之身被破了,他總有些焦躁的感覺, 心中更是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一步很簡單,並不需要五皇子您特殊去做什麼,只要把那言青收入房中便好,不過切記,暫且不要去行房事……」

  說這話的時候,紅禪法師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說得很是坦然,這對他來說,就是治病過程中的一環,他本身,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女子的元陰是很珍貴的,尤其是特殊女子的元陰,利用的好了,能夠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而言青無疑就是那個極為特殊的女子,不但是罕見的白狐,身上更是有千年的內丹。

  「……」

  紅禪法師這話說得坦然,可秦子軒聽著,卻覺得無比的怪異,這治病,跟把言青收入房中又有什麼關係,而且,還要特意叮囑他不要做那什麼。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即便是以秦子軒兩世為人的腦容量,也有些弄不清楚弄不明白,不過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卻還是點了點頭。

  反正他從一開始穿越到這個世界,就已經是最為離奇的事了,遇到紅禪法師後,更是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離奇,到如今,面對這種事情,秦子軒已經能夠很淡定了。

  「殿下千萬不要以為老衲是在說笑,這件事可關係到五皇子病是否能夠痊癒的關鍵,還請五皇子您務必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能大意!」

  見五皇子面色怪異的看著自己,怔了一會才點頭表示同意,這幅模樣頓時讓紅禪法師有些擔心,很是鄭重的勸說道,就怕五皇子不把這回事當一回事去辦。

  雖然說就算是五皇子這邊出了岔子,他們也有著補救的辦法,但那所要花費的精力可就多了去了。

  而且不只是精力的問題,甚至一個不好,連人命都得搭進去,所以這事還是必須得引起五皇子自己的重視才行。

  「本王知道,有勞法師費心了,不過恕本王冒昧的問一句,這言青身上到底有什麼特殊的,讓法師如此慎重對待,又憑何能夠治好本王?」

  見紅禪法師如此鄭重的警告自己,秦子軒自然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不過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言青他也曾經見過兩面,瞅著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樣,有些天真單純,可除此之外,也沒看出什麼太特殊的地方,怎麼就會成為治病的關鍵呢,這他怎麼想都想不通啊。

  「這……既然五皇子您問起,那老衲便破例,透露一二,殿下可還記得,昔日您在蘭貴妃手裡救下的那只白色的小狐狸?」

  見五皇子一臉好奇的瞅著自己,紅禪法師猶豫了一下,卻也知道,這是不說不行了,若是不把事情的真相透露出去一點,五皇子始終不會從內心深處提起重視。

  而且想要培養言青和五皇子之間的感情,把昔日的事說出來,也是相當好的一個辦法,畢竟,他能夠看得出來,五皇子是如何一個冷情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想要走進他的心裡,那是十分不容易的,更何況,還要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對一個完全是陌生的女人,這與天方夜譚都沒有什麼區別了。

  「法師的意思,這言青就是昔日的那只小狐狸,她其實根本就不是人?」

  秦子軒一聽到這話,頓時便是心中一驚,連狐狸精都出來了,是不是一會還要來個蛇妖什麼的,震驚之下,他倒是忘了與昔日那小狐狸的感情,只記得這是個狐狸精了。

  其實這也不能怨秦子軒,當初小狐狸偷偷溜走可是給他閃了一下,那會為了小狐狸而敞開的心房,也是再一次的被關了起來,可以說,對於當初的小狐狸,他現在也就只剩下懷念了。

  那會相依為命而產生的獨特情感,這麼多年下來,早就已經被消磨光了,若是紅禪法師說得再晚點,怕是連這點懷念都要被遺忘了。

  「沒錯,言青姑娘卻是狐族之人,而且還是罕見的九尾靈狐族人,也只有這樣特殊的神獸,才能治好殿下您身上的病!」

  既然已經決定要說了,紅禪法師便沒有繼續賣關子,很是痛快的便給出了準備的答案,不僅如此,還特意點出了言青的重要性。

  九尾靈狐乃是上古流傳至今的神獸,雖然說到如今,純正的九尾靈狐已經沒有了,但只要能帶著些九尾靈狐的血脈,那便已經是了不得的存在。

  而那青青,便是如今九尾靈狐一族唯一殘存的後裔,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這一眾的謀劃,若不讓其只剩這麼一隻幼崽,那他們又怎麼能實現自己的計畫。

  雖然有些殘忍,但九尾靈狐就算是再怎麼珍貴,那也是一隻只畜生,在人類的眼中,畜生的命,無論如何也是比不過人的,這是種族的立場原因,無關對錯。

  就如同人吃動物,和動物之間互相為食是一個道理,天地間自然運行的法則規律而已,再有同情心的人,也不會因為其他人吃豬肉而去反對。

  「原來如此,本王明白了!只是……本王還有一事不解,這九尾靈狐應該法力很高吧,為何會陷於皇宮之中,還希望本王去搭救呢?」

  聽紅禪法師這麼一解釋,秦子軒頓時明白了為什麼非要言青不可,可轉念之間,卻又更多的疑問湧了上來。

  他並不疑惑言青是怎麼弄到的禦史女兒的身份,這對一個狐狸精來說,應該是易如反掌的,可他不懂,有著法力的狐狸精,為何會任由那些宮人欺壓,還向他求救。

  世人不是都說,狐狸精是最會魅惑人心的嘛,那言青又是怎麼會觸怒他的父皇,難道對方是故意的不成。

  「殿下,法力不是萬能的,尤其是在這六朝古都,龍氣彌漫之地,歷朝歷代,也只有王朝末年的時候,才會生出妖怪,但凡鼎盛時期,任憑什麼精怪都無法與皇朝氣運對抗……」

  「那言青雖是九尾靈狐一族,法力高深,但一入了那皇朝,基本上就與凡人無異了,龍氣鎮壓之下,想做什麼那都是做不了的……」

  這事很好解釋,也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紅禪法師很是爽快的便解開了五皇子心中的疑惑,還為其有普及了一點修仙界的常識。

  「原來如此,本王知道了!」

  點了點頭,抬眸瞅了眼正襟危坐的紅禪法師,秦子軒張了張嘴,本想問問那言青當年為什麼會出現在他面前,更想問問對方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宮,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雖然紅禪法師從未與他說過,可他能夠感受得到,紅禪法師的背後,有著一股龐大的力量,也在制定著一個龐大的計畫,想來,那言青應該就是計畫中的一環。

  他雖然有著擔憂,也很想知道那個計畫是什麼,可在沒有絕對的實力鎮壓反抗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旁觀,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未從紅禪法師身上察覺到惡意。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要一旦出了點什麼事情,就會有人把紅禪法師做過的事放到他父皇的案前,若是紅禪法師真的有什麼壞心思,那他一定不會討得了好。

  「還有一事,希望五皇子您能夠盡全力做到,此事若是成了,那五皇子的身體不日就可以康復……」

  這話紅禪法師是在心裡面轉了好幾個圈,這才有些勉強說出口的,沒辦法,他的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讓人不可思議,即便是他也覺得有些為難人了。

  可沒辦法,誰讓那個法訣,只有真心相愛的人才能夠施展,言青那邊他們並不擔心,早就已經是死心塌地了,這都在他們的計畫之內。

  但五皇子這,他們就沒有辦法了,雖然五皇子是凡人,沒有半分法力,可有著龍氣護體,皇朝氣運加持的五皇子,卻比言青要難對付的多了。

  他們能夠想辦法讓言青對五皇子至死不渝,可卻不能使計讓五皇子愛上言青,本來紅禪法師還準備再想想辦法,不過這會,他還是覺得如實與五皇子說,會更好一點。

  自當初第一次見紅禪法師到現在,秦子軒這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紅禪法師,也有為難說不出口的時候,不禁有些好奇:「什麼事?」

  「還請五皇子您能夠盡自己的全力,喜歡上言青姑娘!」

  這話紅禪法師說得甚是艱難,他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五皇子的眼睛了,他可是知道這位的性子,別看現在笑呵呵的別提多友好了,但其實這可是個暴脾氣。

  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就算是知道自己是五皇子現在治病的關鍵,可他還是有些怕五皇子就這麼原地爆炸了,直接把自己給炸到天上去。

  不過出乎紅禪法師的預料,聽到這話,秦子軒卻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也沒發火,相反,他很平靜的就接受了。

  「法師的意思是有什麼秘術,可以把言青姑娘身上的法力傳給本王,然後借助這股法力,治好本王靈魂與身體不符的病症,而這個秘術,卻是必須兩情相悅之人才能使用是嗎?」

  托前世所看的那些玄幻電視劇和小說的福,秦子軒對這些東西還是有點想像力的,至少這會,就能從紅禪老和尚的話裡,推斷出一些東西來。

  只是說著這些話的同時,秦子軒心裡卻還是有些意外的,這種電視劇中的情節,當有朝一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還真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受。

  「五皇子果然聰慧,您猜得沒錯,言青姑娘體內,有著她母親傳給她的千年內丹,含有無窮法力,那內丹便是五皇子您治病的關鍵……」

  「可那內丹已經完全融入了言青姑娘的身體,想要取出來,除了言青姑娘的意願,也需要用秘法進行配合,而這秘法就像是五皇子所猜測的那般……」

  沒想到五皇子竟然只憑著自己的幾句話,就幾乎把事情都給推測了出來,紅禪法師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讚賞,這五皇子當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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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果然如此, 秦子軒暗道了一聲, 他也沒有清高的表示自己不會去做這樣的事, 反而是很認真的應承了下來, 事關自己的性命,他又何惜一些感情。

  更何況,對於昔日那陪伴他良久的小狐狸,他還是有些好感的,只不過以他現在的性子, 想要去愛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點,甚至可以說, 談這個愛字都顯得有些不現實。

  因此秦子軒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不知那秘法需要達到什麼樣的程度才可以施展, 短時間之內,想要愛上一個人, 這對本王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豈止是難,這簡直就是根本不可能,不過後面這句話,秦子軒並沒有說出口,畢竟, 紅禪法師提出這個建議, 那是為了給他治病。

  「只要五皇子能夠上上心,對那言青姑娘有些愛意就好……」

  雖然身為一個和尚,與一位皇子去談論這種問題,總讓紅禪法師覺得有些尷尬, 但沒辦法,誰讓他單純攬下了這個差事,而且與以後要做的事情相比,現在這點子尷尬委實不算什麼。

  「那便好,此事還要有勞法師相助,本王一定會盡力而為!」

  聽紅禪法師這麼說,秦子軒也松了口氣,至死不渝的愛情,就算是在前世,對他這麼個理智的人來說,都顯得有些遙遠,更何況是現在呢。

  不過要產生些愛意,那倒是簡單的多了,正常人對一個漂亮的姑娘,都有會欣賞之情,只要放大這種感情,多相處一些,就會變成愛慕。

  只不過側妃剛剛進府,他就要去寵愛另外一個女人,這對於沈玉瑩來說,怕是不會太好受,對這個昨夜給了自己一個美好印象的女子,就算是不看在沈淵的面子上,他也不想太過傷害。

  想到這裡,秦子軒暗暗決定,先把青青的事情瞞著沈玉瑩,反正對方剛剛入府,人事不通,想要瞞下來還是很簡單的。

  至於以後,那就不用太過顧及了,他身為王爺,又肩負為皇室開枝散葉的使命,身邊肯定不會只有一個女人。

  其他的不說,現在側妃入府後,其他父皇賞賜下來的庶妃還有侍妾,很快應該也會被送過來了,不過怎麼都得這十天婚假過後,這是第一位側妃所獨有的福利了。

  可以說,就連正妃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因為皇子十六歲及冠娶正妃時,王府裡已經說不定有多少個女人了,總不能為了一個妃子把人都遣散了吧。

  又與紅禪法師說了幾句話,秦子軒便從這院落裡出來,轉而邁向了隔壁的院落,或許是聽到了隔壁的聲音,他一進院子,就看見了站在桃花樹下,等著他的言青。

  一襲青色紗衣,眼波流轉之間,油然而生一種天然的媚態,身姿婀娜,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如水的眸子倒映著你的身影,微風吹過,髮絲輕浮。

  不得不說,秦子軒的心刹那間便被觸動了,言青生得無疑是極美的,這在御花園初見之時,他便知道,那滿院的秀女,沒有一個人能在容色上壓過她。

  若是換了以前,即便是有些心動,秦子軒也會立即把這種感情壓下來,因為他所處的地位不同,身為皇子,是不能對任何女人動真心的。

  即便是他未來的王妃都不可以,更何況是一個天真嬌憨,連庶妃都不是的少女呢,不過這會聽了紅禪法師的話,秦子軒卻放任了那一刹那的心動,不僅如此,還自我催眠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在繡春宮的一番磨難,再次見到言青,秦子軒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變化,御花園裡的嬌憨天真已經不見了,氣質變得有些縹緲,仿佛看透了這紅塵一般。

  那一襲青紗被風吹得浮動之間,秦子軒覺得,對方似乎要隨風而去,宛若清冷淡漠的神仙,只有那眸子中閃過的溫度,才讓他有了些真實感。

  「殿下……」

  見五皇子站在門口,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卻沒有說話,言青緩緩上前幾步,輕輕的喚了一聲,她沒有行禮,即便是繡春宮的嬤嬤,已經教會了她。

  可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在秦子軒的面前,表現的像是其他的宮女下人一般,她是不一樣的,與其他人都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對他而言。

  「外面天涼,怎麼穿得如此單薄……」

  聽著那有些清冷的聲音,秦子軒微微垂眸,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言青那一襲青紗之上。

  他知道,對方應該是不冷的,即便身上穿得是夏季的衣物,可身為有著千年內丹的狐狸精,自然是寒暑不侵,可他卻近乎本能的便做了這樣的動作。

  或許是想要儘快的進入到自己的角色,又或許是不想再有剛剛那種隨風而去的感覺,對此,秦子軒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也沒有去深想,竟然想這麼做那便這麼做唄。

  若是換一個人,他還需要擔心自己的寵愛,會不會給對方帶去麻煩,但對於有著法力在身的言青來說,恐怕只有她去欺負別人的份了。

  「多謝殿下……」

  雖然身上並不冷,但眼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知道關心自己,言青臉上還是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笑意,更是伸出手來,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

  「這院子你可喜歡?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可以與本王說……」

  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這時卻仿佛無師自通了一般,握住那細膩潤滑的小手,秦子軒心中一蕩,面上帶著暖暖的笑意,眼中滿是柔情。

  世人都說,面具戴得久了,想要再摘下去就很難了,秦子軒對這話是深以為然的,所以這會,他自然也是想要用這個辦法,去與言青培養感情。

  與皇宮中待了那麼多年,其他的東西秦子軒不敢說,但是演戲卻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且不是那種只能騙過別人的,他連自己也能騙。

  「這裡很好,我很喜歡,如果殿下能常來陪陪我,那便更好了!」

  感受到那大手上傳到的溫度,言青的臉頰紅了一些,聲音也似染上了溫度,不再像是剛剛那般清冷。

  雖然在繡春宮,被逼著學了很多的東西和規矩,但言青終究是野生的小狐狸,對於世俗的種種禮教束縛,並不是很在意,這番話也說得很是自然。

  「好,本王答應你,只要有時間,每日都會過來陪你……」

  言青的話,在一旁伺候的冬兒她們聽來,可以說是很放肆了,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是恃寵而驕了,但在秦子軒聽來,卻覺得這很正常。

  一隻九尾靈狐,又怎麼會像是凡人那般,要把自己的想法藏著掖著,自然是想要什麼就直接說了,有本事的人,怎麼會委屈自己呢。

  對於這點,秦子軒也並沒覺得有些不好,在宮中那麼多人,見多了藏心思,心機深沉的人物,這般直率的表達自己的意願,反而讓他覺得心裡舒服。

  「那殿下可不要食言!」

  聽到秦子軒這般回答,言青的眸子瞬間明亮了一個度,她的想法很簡單,喜歡一個人就想要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無關地位,無關身份。

  望著那閃閃發光的眸子,秦子軒眼神柔和了些許,他笑著回道:「自然不會!」

  這句話,秦子軒並沒有說謊,因為有著紅禪法師的話,就算是言青不要求,他也會每天都抽時間過來的,而且,他忽然發現,他現在也有些喜歡這種感覺,寵著一個人的感覺。

  言青是野生的小狐狸,她不會琴棋書畫,也不會詩詞歌賦,但那閃閃發亮,仿佛世界裡就只有你的眸子,只是那麼靜靜的看著,便讓人覺得心裡舒服。

  秦子軒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直到天色黑了,他才回到自己的院落,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吩咐那些伺候的下人,讓他們好好的照顧言青。

  今天是沈玉瑩進府的第二天,秦子軒自然是不能讓其獨守空房的,即便是他顧及著自己的身子,不打算在過多的消耗身體的元氣,卻還是去了沈玉瑩的院子。

  沒錯,他和沈玉瑩的院子是分開的,昨日的新房也是佈置在沈玉瑩的院落之中,而不是在他的主院,或許是前世養成的習慣,秦子軒很多時候都喜歡自己睡。

  就算是將來的正妃入府了,他也不打算把那正妃放到自己的院子裡,這若是尋常的世家大族,自然是不可以這樣的,不過換了一個身份,卻變得是理所當然了。

  「妾身見過殿下……」

  自從忙完了府裡的事情之後,沈玉瑩就一直在期盼著五皇子的到來,想要與自己的夫君多培養些感情,不過直到太陽落山,才傳來五皇子要過來用膳的消息。

  雖然心裡有些失望,自己昨日的表現,似乎並沒有把五皇子籠絡住,但沈玉瑩還是立刻吩咐小廚房準備起來晚膳,甚至還親自下廚,做了幾碟拿手的菜肴。

  因為有著一個伴讀哥哥的緣故,沈玉瑩對於五皇子的飲食喜好是有所瞭解的,當初在家中,別人都在學女紅繡花的時候,她便開始鑽研廚藝。

  這會有心的想要討五皇子喜歡,那自然更是好好的下了一番功夫,一桌子的菜,有五六道都是出自她之手,而且,看上去很有些家常菜的感覺。

  與秦子軒從宮裡帶過來的禦廚所做的那些,那種恨不得連一塊糕點都給雕出花來的精緻感,是完全不一樣的,給人更多的是一種暖意。


第422章

  「起來吧, 怎麼樣, 王府的人事可熟悉了?」

  揮了揮手示意沈玉瑩起身, 秦子軒解下身上的披風交給身後跟著的丫鬟, 望了眼桌子上那滿滿一桌的菜,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凳子上。

  今日雖然不像是昨天那般勞累,但起得那麼早,又折騰著去皇宮請安,再加上在言青那般說了不少話, 這會他也確實是有些餓了。

  人嘛,體力消耗一大, 吃得東西就多,更何況, 秦子軒現在這個年紀,正是最能吃的時候, 要不然,怎麼有那麼一句話,叫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呢。

  「都認識了,以後慢慢來,很快便能上手了……」

  站在桌旁, 沈玉瑩並沒有坐下, 而是揮退了桌子旁正想上前伺候的丫鬟,拿起一隻白玉小碗,用勺子盛了一碗雞湯放到了五皇子的面前。

  又拿起一旁放置的乾淨筷子,開始為五皇子布菜, 這伺候夫君用飯乃是規矩,不管是皇家也好,還是世家大族也好,都是如此,不只是她這個側妃,就連王妃那也是免不了的。

  不過她還算是幸運的那一個,應該她沒有婆婆,不需要去服侍婆婆,要不然,那才叫辛苦呢,多年媳婦熬成婆這句話,可不是只指那些平民女子的。

  沈玉瑩在家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見她母親每天是怎麼過的,兒子女兒都被養在婆婆的身邊不說,想要見上一面,還得婆婆同意。

  每天更是得準時的早起去伺候,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他們都是坐著的,可她母親卻還得站在一旁用菜,等到母親吃飯的時候,都不知道過了飯點多久了。

  而她母親這樣的生活狀態,其實在眾多世家大族裡面,還算是好一些的了,至少丈夫不是那麼的花心,也不會寵妾滅妻,婆婆也不會刻意的刁難,更沒有什麼難以相處的小姑子之類。

  「那便好!這雞湯是你帶來的人做得,與禦廚的手藝有些不同啊?」

  端起沈玉瑩盛好雞湯的白玉小碗,秦子軒用勺子輕輕喝了一口,頓時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宮中禦廚的手藝,他喝了十幾年了,這會一喝就覺出不對來了。

  一邊問著秦子軒一邊打量了眼桌子上這些菜肴,剛剛他只是略略掃了一眼,並沒有細看,這會仔細一瞅,才發現這桌子上的菜與自己平時吃的很不一樣,似乎不是出自禦廚之手。

  「是妾身做得,殿下覺得如何?」

  沒想到五皇子竟然一喝便嘗出來了,沈玉瑩心裡不禁有些忐忑,她雖然想要借此邀寵,可也怕五皇子不喜歡,但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卻還是一副溫婉的笑容。

  「不錯!沒想到你還會廚藝,坐吧,陪本王一起吃!」

  見沈玉瑩如此說,秦子軒稍稍驚訝了一下,這古代的大家閨秀,會廚藝的可是不多見,不過這雞湯確實還挺討他喜歡的,所以也毫不栗色的贊了一句。

  而後又伸手把沈玉瑩拉到自己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平常那些丫鬟們站著服侍他用膳,秦子軒就已經覺得很不習慣了,這會新娶的新娘子也這樣,那吃飯都沒有意思。

  「本王大婚,父皇允了本王十天的婚假,明日本王無事,可以陪你回娘家看看,你擬一個單子,看看挑些什麼東西送給沈大人……」

  秦子軒這裡,可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相反,他恰恰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些話,不過以後因為沒有人跟他說,也只能是變相的守著這條規矩了。

  說實話,這前世養成的習慣,即便是被迫板了十幾年,可對秦子軒來說卻還是不太好受,好在,等以後,府裡的女人慢慢多了,他也就不會再有,想要說話都找不到人的尷尬。

  「妾身謝王爺,不過王府裡有什麼東西,妾身現在還並不清楚,還是請王爺您拿主意吧……」

  聽到秦子軒這話,沈玉瑩面色一喜,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自然不會提什麼規矩之類掃興的話,不過想到王府的庫房是掌握在冬兒手裡的,她還是儘量小心的提醒了一生。

  這五皇子讓自己擬單子那是好事,可無奈,對於王府裡有什麼東西她根本就不清楚,這明日就要回門,就算是現在把庫房的鑰匙交給她,那怕是也來不及了。

  「你可以想想,沈大人沈夫人都喜歡些什麼,而後再告訴冬兒,讓她照著去庫房裡選一些……」

  兩口就喝完了一碗雞湯,秦子軒自己動手,又盛了一碗,皇室使用的器具都太過精緻,這白玉小碗感覺還沒有他巴掌大,就算是盛滿一碗也不過是潤潤喉。

  最過分的是,皇家還有著什麼食不過三的規定,雖然是用來約束皇帝的,不是用來約束皇子的,但那會秦子軒被養在崇華殿,飲食都跟著秦君一起,那被束縛的真是渾身都難受。

  最關鍵的是,秦子軒知道,這規矩他不遵守還不行,因為這規矩不是用來約束人的,而是用來保護人的,誰讓皇帝是一個高危險的職業呢。

  好在他現在出了宮,離了秦君身旁,到了自己的王府,自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當然,他也沒有忘記飲食上的安全,用膳之前都是用銀針試過的。

  「是,多謝殿下!殿下,您嘗嘗這道香菇肉絲,這是妾身特意做的,裡面的香菇是選得最新鮮的……」

  臉上的笑意放大了些,沈玉瑩又用勺子挖了一勺香菇肉絲,輕輕的放到了五皇子面前的小碟上,即便是已經坐下了,卻還是不忘了布菜,自己當然是顧不上吃的。

  她剛剛進府,現在是一門心思的想要給五皇子留下一個溫柔賢慧的印象,自然是要處處的小心,尤其是在這種小事之上。

  這一頓飯,秦子軒吃得還是很舒服的,沈玉瑩很會看眼色,說出的話都很合他的心意,至於這飯菜,就更是合他的心意了,讓他難得的回憶起了前世。

  家常菜嘛,總會給人一種家的味道,媽媽的味道,雖然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波磨煉,秦子軒對於前世父母的印象,已經有些模糊了起來,但對於前世的家,他卻一直都是十分想念的。

  因為秦子軒想要克制一下的緣故,再加上沈玉瑩昨日是初次,身子骨也不是很舒服,所以兩人並沒有像是昨日那般大戰一場,而是很快就躺在床上睡了。

  一夜無夢,第二日,秦子軒終於能夠睡到自然醒了,陪側妃回門並不是必須的,全憑秦子軒的心情,因此,即便是沈玉瑩早早的就睡不著醒了,卻也不敢叫醒正熟睡著的五皇子。

  而側妃都不敢,其他那些伺候的下人自然就更加不敢了,好在,這麼多年養成的生物鐘還是在的,大概現代七八點鐘的功夫,秦子軒也就醒了過來。

  有些迷糊的睜開眼睛,在床上又躺了一會,秦子軒便在冬兒的服侍下起身了,因為要出去見人的緣故,秉承著一貫的風格,好好的打理了一番儀容儀錶。

  臨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又照了照鏡子,見沒有什麼不妥後,這才攜著沈玉瑩出門,其實若以秦子軒那能省一事就省一事的懶惰性子,這種可去可不去的回門,他是不會動彈的。

  但是考慮到,當年在上書房讀書之時,沈淵幾次三番受他牽連,替他挨打的事情,秦子軒還是克服了自己的懶惰。

  沈家秦子軒是沒有去過的,雖說他與沈淵極為熟悉,但他的身份不同,總是不好與大臣走得太近,尤其是沈家在朝為官的人還不少。

  不過這會沈家成了他側妃的娘家,去一去倒是無妨了,反正就算是不去,那在外人看來,沈家也是牢牢的被綁在他這架馬車上了。

  秦子軒一向不喜歡坐轎,所以到了府門口,便直接騎上了踏雪,這匹馬還是父皇賞給他的,當年得到的時候,還不過只是匹小馬,現在已經成了神俊的千里馬。

  換個角度說,這匹馬也可以稱得上是陪著秦子軒長大的了,踏雪是匹母馬,性情極為溫和,走到街上,也不用擔心會發狂燒到別人。

  因為特意挑選了一條人少的道路,這一行隊伍前進的還是十分輕鬆的,沒有前日那無數人擁擠的畫面,不過還是時不時的會有些行人往這隊伍瞅上兩眼。

  若是一般的女婿上門,那自然是等進到府門,才能去拜見岳父岳母的,這期間,說不定還會受到一些刁難,被大舅哥什麼的給好好的警告一番。

  不過秦子軒的身份特殊,君臣有別,沈家人自然是早早的就起來,收拾整齊之後,便不顧秋天的寒風,直接來到了府門口等著迎接,生怕失了禮數。

  「臣等見過甯王殿下!」

  一見到騎在馬上的五皇子,站在隊伍最前頭的沈大人立刻便領著家人,向秦子軒行禮。

  「沈大人快快請起,大家都起來吧……」

  見此情景,秦子軒翻身下馬,上前一步便扶起了沈大人,又對跪在一旁的沈夫人笑了笑,同時,還不忘了掃一眼後面跪著的沈淵。

  那日大婚之時,秦子軒還沒怎麼顧不上看,這會一瞅,這傢伙真是黑了一倍都不止,整個從昔日的白面書生變成了包黑炭,也幸好這傢伙早就已經娶妻了,甚至連娃都有了。

  要不然按照這古代的審美觀,這娃怕是連娶媳婦都要有些費勁了,至少他若是有親妹子,那是絕對不會把妹子嫁給臉黑成這樣的傢伙,半夜看著那都嚇人。


第423章

  「父親, 母親……」

  秦子軒剛剛扶起沈大人, 跟在身後的沈玉瑩, 這會也從轎子上走了下來, 望著那一身官服的沈大人還有身後的沈夫人,輕輕的喚了一聲。

  雖然說離家不過是短短的兩日,但大婚之後,自己就從一個教養著的姑娘,變成了需要去侍奉夫君的婦人, 即便這條路總是要走得,但沈玉瑩還是不禁有些傷感。

  不過五皇子就在一旁, 她卻也不能表現出來,若是讓五皇子以為, 她是在王府待得不好,所以才會想家, 那就很是不妙了。

  不只是沈玉瑩激動,看見自己的女兒,沈夫人一樣很激動,若不是前面有沈老夫人鎮著,她怕是都要忍不住拉著女兒的手, 抱頭痛哭一場了。

  雖然女兒自幼便不在自己身邊養著, 但再怎麼,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現在就那麼嫁入了王府,還不是正妃, 這她怎麼可能放心的下。

  不過她雖然是女兒的母親,是名正言順的沈夫人,在沈老夫人尚在,對女兒的婚事,她也只有聽從的份,半點都插不上嘴,在這點上,她還不如已經步入官場的兒子。

  「外面風大,先進去再說吧!」

  秦子軒雖然算是客,還是晚輩,但在這裡,他的身份最高,所以這會也只有他說是最合適的。

  互相見過禮後,沈玉瑩自然是跟著沈老夫人她們去了後宅,至於秦子軒則是跟著沈大人他們去了書房談話,當然,只是單純的聊聊,並不會涉及到其他的什麼。

  畢竟,秦子軒現在還沒有正式入朝,便是沈家有什麼心思,也得等秦子軒入朝做事以後再說,皇子王爺想要爭些東西,還是要靠政績說話的。

  沈玉瑩那邊,都與自己的母親奶奶說了什麼,秦子軒並不知道,不過他這邊,與沈大人的一番交談,還是很融洽和諧,有所收穫的。

  雖然並沒有談什麼朝廷上的正事,但是言行之間,還是給了秦子軒一些啟發,以後入戶部歷練也能夠更順手一些,這點啟發與秦君所教他的是不同的。

  自家父皇所教的是從君主的角度,去看那些官員大臣,可在沈大人這裡得到的,卻是官員自身可能會有的想法,兩種角度各有優點,結合一下,著實讓秦子軒收穫匪淺。

  而在中午用過膳後,沈淵又陪著他在園子裡逛了逛,古代交通不便,除了每年進京述職的時候,兩人已經有很久未見,自然是有很多話要說。

  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秦子軒在問,沈淵在回答,這差不多也是在皇宮時,兩人的相處方式,對於縣城的治理,秦子軒還是很感興趣的。

  因為時間充足,不怕浪費,一直待到落日之後,用完了晚膳,秦子軒才騎著馬帶著沈玉瑩回府,這一夜不用說,自然還是歇在沈玉瑩的房間裡。

  畢竟是新人進府,前三天若是給面子的話,都會歇在新人的屋子裡,當然了,這是占了現在王府裡面沒有女人的福,若是有了其他的側妃,那歇兩天就是很給面了。

  由於昨日在沈家待得太久的緣故,秦子軒並沒有去青青那裡,所以第二日起來之後,他便收拾收拾,跑去了言青那裡,安慰那只失落的小狐狸了。

  當然,在離開之前,秦子軒也沒忘記給沈玉瑩找了些事幹,他把對方陪嫁過來的那些嫁妝房產店鋪什麼的,都讓人重新的交給了沈玉瑩去管理。

  順帶著他還把自己的王爺俸祿,皇子月例,還有什麼田莊之類的東西,也交給了沈玉瑩去打理,當然,這些東西雖然看著挺多,但其實還沒到秦子軒財產的百分之一。

  什麼更大頭的皇上太后所賞賜的那些古玩珍寶,名人字畫,甚至是房產店鋪,還是都在秦子軒自己手裡面掌握,這些東西他可不放心交給其他人。

  別說沈玉瑩只是個側妃,並沒有管理這些東西的資格,即便是正妃入了門,他也照樣不會給,在皇宮裡呆了那麼多年,很難讓他完全的信任一個人。

  言青這個小狐狸,雖然看著清冷,但其實還是很好哄的,尤其是在秦子軒承諾,會陪著她在院子裡玩一天之後,就更是如此了。

  十天的假期就這樣,在秦子軒白天抽空陪小狐狸,偶爾出去打打獵,與自家三哥聚聚餐,晚上偶爾去沈玉瑩房中做一下健身運動中便過去了。

  而隨著婚假的結束,別管秦子軒願不願意,還是只能乖乖的起早上朝,乖乖的在下朝之後,跟著剛剛回來沒多久的戶部侍郎方寒,去戶部報到了。

  因為在雲州與方寒接觸過一段時間,秦子軒與方寒倒是並不陌生,不過直到被方寒帶著,到了戶部衙門的時候,他也沒太想明白,父皇為什麼是讓他來戶部。

  戶部可以說算是六部中最有錢的部門了,衙門自然也是修建的比其他幾部要好得多,一眼望去很是壯觀。

  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作為掌管著全國戶籍管理,土地測量,還有賦稅錢糧等一系列財政事務的部門,戶部可以說也是六部之中最忙的一個了。

  戶部的主事官,也就是最大的官乃是從一品尚書,其次便是左右兩位侍郎,都為正二品,除了這幾個管事的上司之外,還分別設有十四清史司和戶部三庫。

  當然,這些下設的部門,暫時與秦子軒無關,身為皇子,他是不需要從基層做起的,而是直接便跟在方寒的身邊,相當於前世秘書長那類的職位。

  只不過他這個秘書長的身份貴重了一些,方寒輕易不太敢指使他罷了。

  因為戶部尚書年事已高的緣故,如今已經不怎麼管事了,一應的事物都被方寒給接了過去,可以說,方寒現在也就是差個名頭,但實際上所做的都是尚書所做的事情。

  而一部的首腦人物,尤其是戶部的首腦人物,自然是忙的腳打後腦勺的,怎麼可能有時間,帶著秦子軒到處參觀,所以直接把自己的一個直系下屬,給派過來當導遊了。

  對此,秦子軒並不介意,他雖然是皇子,但還沒有驕橫到非要一個戶部侍郎,給自己當導遊,帶自己參觀的程度。

  方寒派過來領著秦子軒參觀的人,仔細說起來,還是他認識的人,乃是他一位姑姑的長子,他小時候宮中年宴的時候,還見對方被母親帶著進宮。

  不過後來,他那位姑姑生病去世了,沒有了母親那位公主,他又不是宗室子弟,即便父親也是朝中的官員,但宮中的年宴也不夠資格去了。

  秦子軒的記性非常好,即便是當初與此人只是一面之緣,但還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當然,這話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很正常的與對方見禮。

  或許是方寒早就有過吩咐,又或許是這位性子比較直爽,對於秦子軒的一些問題,不管是不是涉及到一些隱秘之事,這位都是很痛快的就回答了。

  在戶部逛了一圈,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對於戶部各部門的情況,還有各位大人之間的關係,秦子軒便有了個大致的瞭解,這一方面歸功於這位毫不藏私的有問必答,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秦子軒那過目不忘的本事。

  大致的瞭解了一下戶部,用過了午膳之後,秦子軒便被方寒叫了過去,沒錯,就是叫了過去,他雖然是皇子,身份尊貴,但既然入了戶部,那對方就是他的頂頭上司。

  這個上司那想要欺負他,是不太可能的,皇上還在上面看著呢,誰敢欺負他兒子,嘿嘿,那就是不想活了。

  可除此之外,正常的吩咐做事還有其他的什麼,依舊是按照上下級的規矩來的,畢竟,把皇子派下去是為了學習的,若是事事都擺著架子,那還怎麼學習。

  「方大人……」

  對於方寒的傳喚,秦子軒過來的很快,掃了眼這間雖然不算太大,但收拾卻很明亮舒坦的房間,微微拱手,沖著正伏在案上辦公的方寒行了一禮。

  同時,心中不知為何竟然有了些許的緊張,他知道,上午參觀完戶部的情況之後,接下來應該就是要授予他正式的差事去辦了。

  這些年雖然在父皇有意的培養之下,他已經熟悉了政務的處理,但那不過只是聽著看著,並不是親自去做,所以這會面對自己的第一件差事,秦子軒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忐忑。

  「殿下請坐……」

  聽到五皇子的聲音,方寒這才終於從那一大堆卷宗中抬起頭來,望了眼站在面前,目如點漆,身姿挺拔的五皇子,他其實是很有些頭疼的,可這會卻也不能表現出來。

  若說各部的首腦們,覺得最棘手的問題是什麼,那不是多麼多麼難處理的事務,也不是那些剛進來,眼高手低的新人,而是說不得罵不得,輕不得重不得的皇子們。

  這些龍子們入了各部,第一年就必須要出些政績,可這政績哪裡是那麼好得的,別說是剛剛入朝的皇子,便是一個在戶部待了多年的老手,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說,這政績與其說是皇子們得到的,倒不如說是他們這些首腦們,精挑細選,把一切事情都做了八成以後,再讓出去的,或許有些不公平,但有些事是無法講究公平的。

  而且也正是因為如此,皇子入朝以後進的第一個部門,拜得第一個師父,也會自動的歸入到那個皇子的陣營之中,除非,你違反那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不給皇子刷政績。

  這樣的人自然也是有得,對於那些不得寵的皇子,又或者是皇子們太多的時候,這種事情是時常發生,也不會有什麼了不起的後果。

  不過現在對著五皇子,那肯定是不能那麼做的,誰讓當今皇上,就這麼三個皇子呢,他不僅得按照潛規則給五皇子刷政績,還得來個大的。

  這不是方寒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也不是為了向誰誰表示自己的態度,純粹那就是被其他兩位皇子所在部門的尚書大人給逼得,不得不為而已。

  就說二皇子所在的禮部吧,二皇子入朝做事第一年,人家就直接給編了本書,而且還是花費了大量心血,不知道召集了多少名家大儒所做的,書一成可以說,便是將朝野震了一震。

  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士林中人,對二皇子表示嘆服,本來在文人中名氣便不小的二皇子,那一下子,更是聲威大漲。

  而後三皇子所去的刑部那也是不甘示弱啊,直接將一件又一件的案子就往三皇子的身上安,雖然都不是什麼特別大的案子,但架不住數量多啊。

  有道是量變引起質變,最後把那一串串的履歷一爆出來,也是引起了朝野的圍觀,對三皇子是讚歎不已,尤其是民間,就差直呼青天大老爺了。

  二皇子在朝的時候,方寒還沒到可以上朝聽政的地位,所以大多都只是聽說,可三皇子那會,他卻是看得很清楚,那負責稟告三皇子政績的刑部一個官員,硬生生的差點沒把嗓子給說啞了。


第424章

  現在輪到他這了, 就算是不為了那實質性可得到的利益, 只為了自己的面子, 那他也絕對不能比那兩位老狐狸差了, 要不然,將來他得讓人恥笑死。

  而且就算是不提這個原因,那個計畫也是他早就想實行了的,只不過是怕阻力太大,所以才一直拖延至今, 若是有五皇子鎮著,這計畫想要進行就要容易的多了。

  這般想著, 方寒掃視了一下自己這顯得有些雜亂的桌面,稍稍猶豫了一下, 還是從那堆文書的最底下,拿出了一個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奏摺遞給了五皇子。

  「方大人, 這是?」

  秦子軒接過這奏摺,不禁愣了一下,按理來說,他第一次入戶部,方寒應該是帶著他熟悉一下戶部諸事, 然後再逐漸安排一些工作才是, 怎麼瞅著像是現在就要給他安排任務呢。

  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見方寒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目光定定的注視著他,卻並沒有回答, 秦子軒還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轉而看起了手中的奏章。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當真是把秦子軒給嚇了一跳,即便是以他的沉穩,雙手都不禁有些顫抖,再看向方寒的目光,那甚至都不能用欽佩去形容了,簡直就與看烈士的目光沒有區別。

  張了張嘴,秦子軒本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裡就好像含著一塊東西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仿佛直接就啞了一般,他實在是被這奏摺給徹底的驚到了。

  稅務改革制度,這就是方寒給他的奏摺上的內容,上面資料繁多,內容複雜,涉及到了不少戶部理財以及國家稅賦方面的內容。

  這些東西,有很多都涉及到了專業性的知識,秦子軒看不太懂,但只他能夠看明白的那些,就足夠讓他震驚了,自古以來制度改革都堪稱是一件血雨腥風之事,更何況是稅收改革呢。

  這要觸及到的利益之大,牽涉到的人之廣,秦子軒現在只是想一想就讓他有些不寒而慄,而除了緊張震撼的同時,他內心深處卻又有些蠢蠢欲動。

  這般的大事,若是能夠參與進去,絕對是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甚至很大程度能寫進後世的歷史書教材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而且就算是不提這青史留名一事,光是想像著那將來會面對的驚心動魄,就讓他激動的心肝直顫,但凡男子,誰不想有一番作為,他自然也不例外。

  這些年跟在秦君身邊,秦子軒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對朝政一無所知的奶娃娃了,他很清楚,現在大乾的商稅制度,存在著很大漏洞,民間走私情況極為猖獗。

  當年□□皇帝登位之時,出身可以說並不高,而且那個時候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為下一代除掉功高震主的那位丞相,還有那些將軍的身上,稅務制度的設立便顯得有些混亂。

  縣有縣的收稅站,州有州的收稅站,府有府的收稅站,省有省的收稅站,稅收徵收的極為混亂,而且很大程度上有著重複徵稅的情況。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除此之外,還有數不勝數的臨時收稅站,而各處收稅站的徵稅也沒有統一的標準,什麼物品應該徵稅,稅又應該如何去收,完全是徵稅官員隨意做主。

  而如此多的收稅站,如此混亂的稅收標準,無論是百姓和商家,都承受不起,也正是因此,才會有那麼多人冒著風險去走私,實在是這裡面的利潤太過巨大。

  其實早在秦子軒皇爺爺那一朝的時候,這商稅改革便有人提了出來,只不過那時候朝廷要對外用兵,內部不宜起大得亂子,此時便被壓了下來。

  而秦子軒的父皇即位之時,也想過要整頓商稅,不過那時候六王爺和其黨羽正不停的蹦躂,若是行此改革之舉,無疑是給那些人機會,所以也沒有實行。

  至於六皇子被鎮壓之後,為什麼沒有把這個方案提出來,秦子軒就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既然方寒能把這摺子拿給他看,顯然應該是已經經過自家父皇同意的了。

  「五皇子應該知道,如今國庫雖然還算充盈,但偌大一個皇朝,錢總是不夠用的,而如今正值太平盛世,這國庫為何每年的收入卻並不算多,就只有二三千萬兩的白銀……」

  「其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民間走私猖獗,使得我朝損失了太多的商稅,然而民間為何會屢屢有人冒著殺頭的風險去走私,就是因為這商稅的制度太過混亂……」

  「據我所知,每年單指是揚州到京城的那一條水路,只是棉布的價值就高達二百萬兩白銀,若是全部抽以商稅,怕是得有二三十萬白銀……」

  「而這不過只是一條商路,一種貨物,若是所有的商路,所有的貨物都算上,那會有多少的稅收,我不敢確定,但粗略估計,起碼現在每年國庫的收入,最低也會翻倍……」

  見五皇子雖然震驚,但那雙眼睛,明顯比剛進來的時候,要亮了一個度,方寒微微一笑,緩緩的說道,心中卻不禁是松了口氣,他還真怕五皇子被這份奏摺上寫的東西給嚇回去。

  畢竟,要做成此事,需要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即便是以皇子之尊,在面對那麼多的敵人的時候,也會有所顧慮,甚至會比常人顧慮的更多一些。

  不過好在五皇子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也沒有辜負皇上的期望,雖然看著年幼,也沒有什麼經驗,但只憑藉著這股魄力,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是的,雖然五皇子現在還沒有答應他接下這件差事,但方寒已經從五皇子的神情中,看出對方的心動了,他知道,五皇子最後一定會接下這件差事。

  「方大人的意思是?」

  聽到方寒的話,秦子軒又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國庫每年的收入可是有二三千萬兩啊,若是翻倍,那就是五六千萬兩,這麼多銀子,能做多少事啊。

  一想到那麼多銀子,即便自幼生活富貴,對金錢並不在意的秦子軒,也忍不住心砰砰直跳了起來。

  不過望著方寒緊緊注視著自己的目光,秦子軒還是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激動,開口詢問了起來,他可不相信,對面這位侍郎大人跟他說這麼多,就只是為了讓他聽聽就完了。

  見五皇子開口詢問,方寒也不在繞關子,直接便開口說道:「這件事關係重大,需要有一個身份地位足夠之人去做,不知甯王殿下可願意接下這個差事?」


第425章

  「方大人都這麼說了, 本王沒什麼不敢的!只不過……本王對稅務並不是很瞭解, 怕到時候反而耽誤了大事……」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使用激將法, 但秦子軒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了, 能夠參與這樣大的改革,這若是成功了,絕對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他怎麼能夠錯過。

  不過雖然心裡很想,但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這份奏摺他能夠看得懂, 也知道大概該如何去做,可具體該怎麼執行, 那他就是兩眼一抹黑了。

  「這一點還請殿下放心,這商稅改革, 會是接下來戶部的重頭戲,戶部大多數官員都會圍著這件事情轉,本官也會親自把官,制定計劃……」

  聽到五皇子這麼說,方寒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難得五皇子能想到這一點, 看來他應該不用擔心,五皇子年輕氣盛,心高氣傲,會外行指揮內行了。

  這麼想著, 方寒的語氣都變得更柔和了一些,再看向五皇子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滿意了。

  「好,方大人放心,若是有什麼需要本王做得,盡可開口,本王定當竭盡全力!」

  方寒的話中之意,秦子軒一下子便聽出來了,這無非是要他做個吉祥物,在旁邊看著積累經驗,大多數事情還是由對方和戶部大多數官員去做的意思。

  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不能獨當一面去主導這件事情,但秦子軒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若是真的把這個任務完全交給他,讓他一個人去弄。

  恐怕最後不但不會成功,反而還會惹出很多麻煩,弄出很多不好的事情,這不是秦子軒妄自菲薄,而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點,強求著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那也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對於這一點,秦子軒在上次去賑災的時候,已經有了很深的體悟了,身為皇子,身份不同,他最大的重要,還是統籌把關,而不是去做些具體的事情。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大乾皇朝人才濟濟,他不會不瞭解的,自然有其他人會,其他人瞭解,而他只需要學會如何去駕馭和運用這些人才就行了。

  當然,這也是一門大學問,不是那麼好學會的,即便是有著秦君的言傳身教,但很多東西也需要他慢慢摸索,在這點上,前世那十幾年的學生經歷,可給不了他什麼太多的幫助。

  雖然已經看了這份奏摺,也決定了他以後負責這件事的基本基調,但商稅改革可不是一夕一朝的事情,奏摺雖然皇上是批准了,可朝會上去還沒有拿出來討論呢。

  等到真正確定實行,估計怎麼都得再等幾天,而在這頓時間裡,秦子軒卻也沒有閑著,而是把方寒的奏摺,拿了過去細細的研讀,並且還綁來了一個戶部的官員,幫著他講解。

  雖然說在這個項目上,秦子軒估計大概應該就是充當個吉祥物的角色,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但那可不是他應該偷懶的理由和藉口。

  就算是別人給他送政績,那也頂多是讓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不是說自己就可以完全不用努力的,別的不說,當別人問起這商稅改革的時候,你一問三不知,那這政績送了也是白送。

  就像當初二皇子所修的那本書,還有他三哥所判的那些案子一樣,雖然若是讓他們自己來,恐怕是弄不出來這麼多東西的,但兩人也不是就完全躺贏。

  至少修出來的那本書,二皇子就是來來回回,反反復複看了得有半年,把裡面的每一句話都近乎於吃透了,當有人問起的時候,完全可以侃侃而談,說上一個時辰都不帶重複的。

  而他三哥那就更不用說了,據秦子軒所知,那一年裡,基本上就沒有多少歇著的時候,雖然說那些案子大多數都是別人查好了的,但案卷他得看吧,是不是得做到爛熟於心。

  案子他得判吧,既然是主審官,是不是要坐堂,而坐堂又豈是一次兩次,一件案子就能判下來的,但凡是夠得上移交刑部的案子,就算不是什麼驚天大案,又有哪個是能夠輕忽的。

  所以說,政績不是那麼好拿的,這個世界上也沒有那麼多躺贏的事情,像是那些玄幻小說裡寫的,拿著一首詩詞就能博得一眾震驚讚歎的情況,根本就不會存在。

  沒有那個文化底蘊,這種事做多了,早晚都會露餡的,尤其是在古代,這種經常便有個文會啊,經常便會有那種喜歡考校學生的大儒,你若是真的出名了,麻煩那別提會有多大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第一天來戶部上班給秦子軒的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與總是喜歡躲著不去刑部的三哥不同,他是很喜歡這種認真做事的感覺。

  就連那被他拉來講解那份奏摺上專業術語的官員,額頭上都有些冒汗了,嗓子更是講得有些沙啞了,秦子軒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若不是方寒方大人這個頂頭上司親自過來,把他給攆回了王府,秦子軒甚至都想今天晚上熬個夜了,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遇到讓他如此感興趣,如此有激情的事了。

  就好像是前世通宵熬夜去網吧裡玩遊戲一樣,可惜,他頂頭上司生怕把他的身體給熬壞了,根本就不准他在戶部熬夜學習,硬生生就把他趕了回去。

  雖然有些遺憾,但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讓秦子軒身心都很是愉悅,甚至晚上回去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又帥了三分,雖然他本身就已經長得很帥了。

  不過這樣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秦子軒便遇到了難題,他在上書房所學的,更多的是史書,還有一些不外傳的皇家教材。

  剩下的時間,也是用來去修習大乾皇朝官員的制度,還有大乾的法律條文,以及一些基本的賦稅田稅,就連儒家那些最經典的典籍,他都沒有什麼時間去修習,更別說是深入鑽研稅務這一門學問了。

  想想前世,大學四年就學稅法這一門專門,到最後,還會有很多人,對這門學問有著不瞭解不清楚的地方,更何況是只粗粗瞭解過一些的秦子軒。

  一開始的興奮過去,很快,秦子軒便在戶部碰了壁,因為他發現,自己不瞭解的東西,學著深入的學習,不但沒有變少,反而是越來越多。

  被方寒派來,專門負責給他講解,可以說都已經放下了自己本職工作,兼職做起了家教的那位官員,雖然沒有表示出來,但秦子軒還是能夠感覺到對方心中的無奈。

  他們現在的狀態,那就好比,是讓前世那些有名的大學教授,去教一個小學生一樣,都不能說是大材小用了,根本就是用大炮去打蒼蠅。

  不過對此,秦子軒倒是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對其他人來說,讓大學教授去教一個小學生,是一個浪費人才的行為,但對他而言,這種事情老早就發生過了。

  想他四歲的時候,他父皇就敢把一個相比于總理級別的人物,派去給他當老師,現在區區一個大學教授,又能算得了什麼,與之相比,完全就是小菜一疊嘛。

  商稅改革,涉及到的東西太多,遠遠不止是奏摺上寫的,只是改革制度那麼簡單,其中利益的均衡妥協,那些大商人可能會有的反應都是必須要考慮在內的。

  其中千頭萬緒別提多複雜了,即便是秦子軒這麼些年來,已經學到了很多的東西,可這會,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

  不過好在,他有著過目不忘的能力,基本上那家教講過一遍的內容,說過一遍的人名,他就都能像是刻在腦海裡一般,這倒是節省了極大的功夫。

  而雖然有些困難,但對於自己想做的事,秦子軒還是報以極大的激情的,每天天不亮就早起上朝,下朝之後,就匆匆的趕去了戶部,開始學習商稅改革一系列的東西。

  沉浸在這些東西之中的秦子軒,卻也沒有忘記,在朝廷上大力的支持自己的頂頭上司方大人,力圖儘快的落實這個商稅改革的計畫。

  雖然已經上朝上了一段時間,但無疑,秦子軒的第一次正式讓人意識到他這個皇子的存在,就是在這商稅改革制度的爭辯之上。

  依靠著自己的身份,依仗著冷靜清晰的思路,還有大量方寒心腹給他編寫的稿子,秦子軒完美的取得了神助攻這一作用,不說是把那些敵人打擊的落花流水,卻也是啞口無言。

  而隨著秦子軒下場助攻,這朝會上的爭議無疑是更大了,自古以來,稅務制度的改革都會觸及到無數人的利益,只要一提出自然會有無數的反對者。

  尤其是此事還是由一個皇子主導,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那些想要表面上同意,背地裡使絆子的官員,也不敢輕易的那麼做了,都是拼了命的不想讓這方案實行。

  也不怪他們會這樣,皇子入朝所做的第一件事,尤其還是備受皇帝寵愛的皇子,有望大位的皇子,這也是有著潛規則的,絕對不能夠失敗。

  就算是他們敢不顧這條潛規則,依舊暗地裡下黑手,暗地裡使絆子,那最後皇上也是不會妥協的,不管如何艱難,不管出多大的亂子。

  該派人解決的派人解決,該殺頭的殺頭,基本上,沒有什麼人能夠抗衡一個皇帝的意志,還是一個大權在握皇帝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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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不許反悔啊!」

  一聽林青這話, 王大夫頓時便是眼前一亮, 林青的藥方他可是清楚的, 那可以說得上是價值千金, 比之古代醫聖所著的醫術都差不了多少了。

  要不然,他一個可以進御醫苑供職卻沒去的人,也不會被對方給忽悠的跑到這裡來給一群毛頭小子當師傅,還不是看重那些珍貴的藥方嘛。

  「自然不會!」

  見王大夫一聽到藥方就激動不行的樣子,林青忍不住暗笑了兩聲, 這老頭最大的弱點也就在這上了,還好他手上的藥方多, 要不然他還真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人留住。

  別看他能夠從系統處兌換的醫書藥方很多,可這些東西想要學起來, 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至少在林青看來, 那些東西寫的跟天書沒有什麼區別。

  最重要的是,他翻遍了系統,都沒有找到什麼醍醐灌頂,能夠讓他瞬間變成醫術高手的功能,要不然, 他也不用煞費苦心的去外出尋找大夫了。

  「不行, 你這小子說話太不靠譜,我可信不過你,說吧,那藥方在哪, 不,現在就把那藥方給我吧!」

  雖然林青已經做出了保證,但這王大夫卻一臉不信任的瞅著林青,就好像林青是個多麼不靠譜的人一般,更是站起來便要拉著林青去拿藥方。

  其實也不怪王大夫不信任林青,實在是林青有的時候行事,過於隨意了一些,倒不是說他食言而肥,而是這位有著那麼一點點的拖延症,不太重要的事情總喜歡先拖著。

  而無疑,在王大夫看來,這答應給他的藥方,若是不追著要的話,那說不定轉頭就讓林青不知道給拖到猴年馬月去了,這他自然不能願意。

  「……」

  被王大夫這麼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模樣,給弄得有些無語了,林青低頭瞅了眼自己被拉扯的已經有些扭曲了的袖子,很想用力的把這粘人的老頭給甩開。

  可再抬頭,瞅了瞅對方那已經花白的頭髮,最後還是放棄了,以暴力去挽救自己衣袖的打算,他到底是學過武的人,即便學得不怎麼精,可若是太用力了,那也不是王大人能扛住的。

  「藥方的事情先不急,王大夫,我想要先問問,這兩個月,那些學徒都學得怎麼樣了,現在能不能夠接診病人了?」

  望著面前倔強的老頭,林青深吸了一口氣,當即便轉移了話題,他扶著對方坐下,開始詢問起了這次來醫館的要緊事。

  雖然說那藥方對他來說,並沒什麼大的用處,但那些東西可都是一個個功德點換來的,怎麼也不能輕易與人不是,好歹也得給他看點成果。

  前世那些大學教授要研究課程,別看給撥款撥的無比痛快,但上面那也是必須要看到些成果的,別管多少,哪怕垃圾成品也得給弄出一個不是。

  「接診?他們才學了多久,哪裡就能接診了,這不是開玩笑嘛!」

  林青這話一出,本來還把心思放到那藥方上的王大夫,頓時便吹鬍子瞪眼了起來,老大夫行醫一輩子了,對這方面要求的是最嚴不過了。

  在他看來,那些在他手底下學習的年輕人,別說是現在出師接診,就算是再學上一年那都不夠的,這看病救人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不好是要死人的。

  「王大夫,您的要求也不要太高了,那些人可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以前在各個醫館裡面,也不是沒有救過人治過病,怎麼就成開玩笑了呢?」

  對於王大夫的話,林青那是極為不愛聽的,他開醫館,就是盼著這些人治病救人,給他攥功德點,等上個幾個月,那沒什麼問題,可要是等個一兩年,他可等不起。

  而且他也不覺得,王大夫的要求合理,這位那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眼光很高,可這世界上,又有多少大夫能夠達到這位老人的程度。

  據林青所知,外面現在某些小地方的大夫,甚至醫術的水準可能還不如他現在醫館中的那些學徒呢,更何況,這些學徒又跟著這位高手多學了這麼長時間。

  那開館接待病人,也沒有什麼不妥,而且就算是有什麼治不了的病人,這不是還有王大人坐鎮嘛,總是出不了什麼事的。

  「你小子,是不是腦子鑽錢眼裡了,那些學徒的水準還不夠格,你就算是現在把他們放出去,讓他們接診,那也賺不了多少錢,還會敗了你這醫館的名聲,何苦呢!」

  見林青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王大夫頓時心中一驚,他也不吹鬍子瞪眼了,而是開始擺事實講道理,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


第427章

  賈璉來找秦子軒辭行的日子, 那挑的正好是他一連忙碌了半個多月, 被實在看不下去的方寒, 給硬生生趕回家休息的時候, 要不然,他還真沒有那個時間來接見賈璉。

  還是上次喝酒的那個涼亭,即便此時天已經有些冷了,但秦子軒還是喜歡待在外面開闊之處,這會讓他心情格外舒暢, 而且也能看看花園內的風景。

  如今,已是深秋, 落葉雖然已經掉得差不多了,但秋風蕭瑟, 也是別有一番味道,更何況, 花園的金菊此時已經開了,遠遠望去,金黃一片,讓人眼前一亮。

  「這是蘇州前段時間該進貢上來的女兒紅,說是藏了百年的, 本王喝了兩回, 倒是並沒有品出什麼不同來,你來得正好,可以嘗嘗……」

  拿起一旁的酒壺,秦子軒倒了兩杯酒, 把其中的一杯遞給了賈璉,笑著說道。

  他對酒倒是不像一般人那麼熱衷,屬於可有可無的狀態,就像是對待飲料一樣,有便喝,沒有便不喝,喝了也就喝了,至於怎麼好,那他是喝不太出來的。

  尤其是對於年份這種東西,秦子軒其實一直都是抱著種不太理解的念頭,都說酒的年份是越高越好,尤其是對於名酒而言,可他總覺得,藏了那麼多年,保質期估計早就過了。

  當然了,這些想法,秦子軒也就是在心裡面嘀咕一下,他就算是再沒有常識,也是知道,酒這東西是沒有什麼保質期這一說的。

  「那臣倒是有口福了,還要多謝殿下才是!」

  做了五皇子這麼多年的伴讀,關係自然是不同于常人,對於五皇子親自給自己倒酒一事,也是坦然笑著接受了,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惶恐的情緒。

  這在秦子軒眾多伴讀之中,也是少見的從容了,即便是陪著秦子軒時間最長,最受皇上欣賞的伴讀沈淵,都不敢如此,當然,那也是因為沈淵這個人太重規矩。

  而且相比於其他已經入朝為官的昔日夥伴,現在就只是掛著個名頭什麼都沒有的賈璉,是最牽扯不到利益糾葛的,也正因此,所以能更從容一些。

  當然,這也是因為賈璉知道,五皇子喜歡他這樣不拘謹不束縛,完全當個朋友相處的感覺,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

  「上次說得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你家裡那位老祖宗可還在鬧騰?」

  感受到外面吹過來的涼風,秦子軒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又喝了口酒,直到身上暖和了一些,這才隨意的問道。

  雖然說這麼多年的經歷,很早之前,就已經讓他對於昔日自己喜歡那幾個女神,提不起什麼興趣了,但若是有機會,他倒是不介意順帶著瞭解一下。

  據他所知,現在紅樓夢的劇情已經進行到薛家入府了,只是最近這段時間他都在忙著戶部稅務改革之事,與賈璉也不像是往常那般,隔三差五便聚一下,瞭解的也不是那麼多了。

  「處理?哈,已經不用臣想辦法處理了,殿下您有所不知,臣杭州的姑父已經來信,說是自己身體快撐不住了,要把臣那位表妹給接回去……」

  「據送信的人說,臣那位姑父,怕是真的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如今,臣的那位好祖母,正忙著交待府上的管家,該如何處理姑父的後事呢……」

  賈璉說著,臉上不禁帶了些嘲諷,這要是放在以前,他沒有認識五皇子的時候,這差事那無疑就是自己的,而且,那交給管家的不道德事,也會交給他去做。

  如今他就算是想去,怕是他那位祖母都不會放心,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林家又是四代列侯,這家底得有多少啊,豈能非他一杯羹。

  「你姑父,可是江南的巡鹽禦史林如海?」

  聽到賈璉的話,秦子軒正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眼眸閃爍了兩下,腦海中像是瞬間閃過了什麼,讓他的心緒不禁又一次的翻轉了起來。

  這些年,對於紅樓的故事,他更多的只是通過賈璉旁觀,聽著看著從來都沒有插手的意思,唯一因他而改變的,怕是也就只有賈政的官位了。

  當然,這一小小的改變,影響的東西卻一點都不少,至少原本被二房壓制的踹不過去來的大房,這些年很是揚眉吐氣了一把,而本來需要管家,但事事還是要向二奶奶彙報的王熙鳳。

  這回,也是名正言順的掌控了管家的權力,而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祖宗,現在也是不能再像原著那般,穩坐釣魚臺了,坐自己的老封君了。


第428章

  「正是, 據說他還是當年先皇欽點的探花郎, 文采風流, 可惜啊, 身體一直不好,要不然,也不會一直把自己的獨生愛女放在我們家……」

  賈璉說這話的時候,還忍不住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些年他冷眼旁觀著, 那位林表妹在賈家的生活,卻是不怎麼好啊, 倒不是說賈家有刻意的去虧待她。

  只不過沒有親生的父母費心,又是寄人籬下, 很多事情難免會受些委屈,而且賈家現在一年不如一年, 吃穿用度也難免會差上一些。

  林黛玉從前在揚州的時候,可是林家唯一的小姐,現在來了賈府,卻只是一個表小姐,雖然老太太挺看重這個外孫女的, 但那麼多位小姐在, 就算是再偏袒,又能得多少東西呢。

  總是比不過在家的時候,不過這些年跟在五皇子的身邊,他也知道不少內幕消息, 江南那地一貫混亂,現在林如海又是為皇上辦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據說林家那位獨子,還有他那位姑姑的死,都不算正常,而林如海自己身子不好,也有遭人暗算的關係,所以才會忍著骨肉分離之苦把女兒千里迢迢的送過來。

  雖說賈家混亂,名聲也有些不堪,但好歹有著那麼一份親戚關係,還是會護著林黛玉的,要不然,林如海一死,林黛玉這麼個孤女,守著那麼大一份家產,恐怕下場會更加堪憂。

  「林如海既已快不行了,那你們家準備派誰護送林黛玉去揚州?」

  秦子軒沉默了一下,想到前世那個讓自己只是靠著想像,便覺得怦然心動的女子,即便是經過多年磨煉,早已心堅如鐵,但到底還是忍不住。

  紅樓夢的劇情,他大半已經記不得了,而且或許是因為自己穿越的關係,或許是因為其他什麼的原因,他也能夠感覺得到,這劇情的背景早就已經改變很多了。

  不過按照如今的情況發展下去,林妹妹的結局怕是不會差太多,賈寶玉的父親雖然已經丟了官,但靠著榮國府和老太君的寵愛,賈家二房的地位可沒有下落太多。

  王夫人雖然一開始因為當年的事情,被賈政各種嫌棄,被賈母各種刁難,但後來,隨著她娘家的得勢,處境已經逐漸的得到了改善。

  以她的心性,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去娶一個孤女,怕是林黛玉最後還是會是被賈家侵吞了家產,淚盡而亡。

  其實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秦子軒就有考慮過,把自己這個前世的夢中情人娶為妻子,可越是長大,越是成熟,他便越明白這個想法是不現實的。

  他的正妃和側妃都不可以是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而若是做他的庶妃,說實話,秦子軒並沒有把握,自己能夠真的護住一個女人。

  這不是他妄自菲薄,這麼多年,在後宮之中,那些女人之間的爭鬥陷害他看得多了,就連他的父皇秦君,想要完全掌控住後宮,都無比困難,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完全的任務,更何況是他呢。

  若是真的娶了林黛玉,那不是在救對方,而是把其從一個火坑推到了一個更大的火坑,這樣的事,他自然是不能做得,其實在他想來,林黛玉最好的歸宿還是賈寶玉。

  不管賈寶玉身上有著多少的缺點,但有一點卻是其他世家公子所比不了的,那便是心性的單純,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這麼多年在賈家,林黛玉的名聲已經毀了。

  除了嫁給賈寶玉,她也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出路,至於說王夫人,那也並不是不好解決的,只要林黛玉有一個高出王夫人的身份,即便是婆媳,也刁難不了林黛玉了。

  而想要一個高出王夫人的身份,這個其實並不難,因為賈政現在已經是白身,王夫人也就跟著成了白身,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可以說得上是高過對方了。

  「家中能去的人不多,揚州那麼遠,二老爺肯定是不願意去跑的,我父親自然就更不用說了,老太太現在又防著我,估計最後也就是派個管事跟著去一趟!」

  想起家中那個每日裡只顧著跟門客清談暢飲的二老爺,賈璉眼中不禁閃過一絲不屑,虧得他祖母把這個小兒子捧上天,他真不知道那位跟廢物有什麼區別。

  不,不能這麼時候,廢物好歹還能有點用,再不濟,人家也不會惹出事來,他家裡那位二叔可以說是比廢物還要不如,應該用垃圾來形容了。

  「你派個人跟著去揚州,把你們府裡的事情,還有賈家二房對林黛玉的態度,都告訴給林如海吧,他遠在江南,很多事情應該都是不知道的……」

  秦子軒本來以為會像是原著那樣,由賈璉護送著林黛玉去揚州,卻沒想到現在劇情被他改變了,他對面那位雖然還算不上是多麼尊貴的少爺,但起碼已經不是高級管事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賈璉去也是告訴那些事,讓人捎封信過去,也是告訴那些事,只要事情讓林如海知道就行了,他相信,以對方的聰明,到時候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

  以前讀紅樓的時候,秦子軒經常性的能看到,很多人都說林如海對賈家太過信任,對林黛玉在賈家的生活從來都沒有過問,所以才會一點都不知道。

  當初他也覺得這些話有道理,但到了古代之後,他才明白其實那些話都是無稽之談,古代的交通不發達,揚州和京城隔得太遠,想要通一封信都不知道得跑幾個月。

  更何況,古代講究男主外,女主內,林如海就算是來信也不會涉及到太多的閨中之事,而林黛玉所受的那些委屈,其實有很多都是姐妹之間的,這如何能提。

  所以說,不是林如海不關心林黛玉,也不是他對賈家就那麼信任,而是每次書信之時,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林如海也總不能把人放在賈家內院之中,那像個什麼樣子。

  「好,等臣回去立刻就辦!不過,殿下您怎麼關心起林家來了?」

  五皇子吩咐,賈璉自然是很乾脆的便應了下來,不過應下來之後,他卻又有些疑惑的看著五皇子,不知道對方怎麼突然對林如海感興趣了起來。

  以往也沒見五皇子過多的詢問關於他那位姑父的事啊,難道說,是江南那邊出了什麼事不成,又或者,是五皇子有什麼事想要用到林如海。

  「你無需問這麼多,做就是了!」

  對於賈璉那帶著探尋的目光,秦子軒直接便選擇了無視,沒辦法,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前世的一本書,所以對那林妹妹特別的鍾愛吧。

  這要是說出來,那賈璉絕對會把他當成神經病一樣看待,要不然,也是以為他在拿對方開玩笑,至於說找個其他什麼理由,秦子軒還不屑於為了這點小事去說謊。

  「那五皇子,臣現在就回去辦這件事,林如海的病耽擱不得,怕是林表妹下午就要出發了……」

  雖然心裡面藏著很多的疑惑不解,但既然五皇子都這麼說了,那賈璉也不好再問,神色一正便提出要先行離開。

  他來的時候,那林如海的信就已經到了一天多了,父親重病,即便是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但估計今天下午怎麼也得啟程了,這是他那位祖母都擋不住的。

  「去吧,把這件事上點心,信上的內容也大可寫的嚴重一些……」

  賈璉這麼一說,秦子軒自然不會阻攔,他揮了揮手,便讓身邊的下人把賈璉給送了出去,同時也不忘了出聲囑咐一句。

  望著應了一聲後,便匆匆離開的賈璉,秦子軒輕輕歎了口氣,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接下來情況會如何,那就看林黛玉的造化了,希望這位他前世真心喜歡過的人,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秋天風涼,亭內又沒有任何遮擋之物,桌子上的飯菜,即便使用的是能夠保溫的材質,放到嘴裡還有絲溫熱之氣,但味道卻已經有些變了。

  又喝了口酒之後,秦子軒便揮了揮手讓人把這東西都撤下去,重新換一桌上來,同時又讓冬兒去把言青給叫了過來,順帶著還讓人叫了兩個歌姬。

  王府裡的下人,都是內務府派過來的,學得都是宮裡的規矩,動作自然是極快的,沒用秦子軒等多久,飯菜很快就換了一桌,歌姬也很快就帶著樂器趕了過來。

  與之相比,反而是過來之前又換了身衣裳,補了下妝容的言青,要稍慢了一些,不過相比於前世那些劃妝穿衣能夠耗費掉半個時辰的,這位元的速度也還算是不慢了。

  「殿下,青青來晚了,還請殿下恕罪!」

  雖然很不想在秦子軒的面前,弄這些客套的東西,但被身邊的丫鬟,總是天天說得那些話,給潛移默化的久了,言青也不禁有些在意。

  不過即便是表示歉意,她的姿態也沒有放得太低,她雖然怕她喜歡的那個人,認為她恃寵而驕,從此不理她了,但她更怕,對方把她當成跟其他女人一樣的人。


第429章

  「快起來, 不是告訴你無需多禮嘛……」

  這段時間, 通過秦子軒的努力, 對於青青, 他早已經不再像是往常那般冷淡了,雖然還談不上至死不渝,但起碼也已經是放在了心上。

  現在見到青青過來,面色也變得柔和了些許,更是連忙站起身來, 扶起了要下拜的青青,眼中都透著愛意, 完全是前世那些電視劇裡面演的王爺寵愛妃時候的架勢。

  要說起來,秦子軒現在能夠這麼熟練的像是一幅熱戀中人的架勢, 那還真的多虧了前世看得那些電視劇,要不然, 沒談過戀愛的他,想裝出來也是有些難度的。

  畢竟,這青青與那些普通的女子不一樣,身為九尾靈狐,這小東西的感應力實在是太敏銳了一些, 你是不是真心假意, 她是完全能感覺出來的。

  「謝殿下!」

  被秦子軒拉著坐在了凳子上,言青微微抬頭,看著那夢中無數次浮現出來的溫柔面容,心中微微顫動, 到如今,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自從十年前,她因為娘親的緣故,從對方身邊離開,就再也沒感受到這般溫柔的對待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娘親,再也沒有比小主人待她更好的人了。

  繡春宮的經歷,讓她以為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那種溫柔了,一次錯過,就再也挽回不了,好在,事情沒有像她想得那麼悲觀,她不在乎身旁丫鬟所說的什麼寵愛。

  只要就讓她這麼待著,能夠靜靜的望著,她便心滿意足了。

  並不知道言青心中所想,秦子軒讓那兩個歌姬彈了一首鳳求凰,便與言青舉杯對飲了起來,涼風習習,雖然沒有如畫美景,但美人如畫,看著也讓人心情舒暢。

  今日難得清閒下來,秦子軒在涼亭裡與言青喝了兩杯尚且覺得不夠,又轉戰到了大廳,叫來幾個舞姬,開始欣賞歌舞,各色的珍惜菜肴更是接連不斷的端了上來。

  喝得眼神朦朧之際,言青的興致似乎也上來了,下去換了一身舞衣,歌聲婉約,古箏輕鳴,仿佛望見了雪花紛飛,漫天花瓣灑落。

  側臥在軟塌之上,秦子軒手中的酒杯輕微一顫,眼中忽然間只剩下那一襲紅衣,妙曼的身影,刹那間回眸,淺淺一笑,仿佛整個天下都失去了顏色。

  本來只是有著幾分醉意的秦子軒,這回是真的徹底醉了,美人如畫隔雲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襲紅衣傾玉骨,一眼回眸,天下無畫。

  這一日,秦子軒無疑是過得極為快活的,可古人有雲,禍之福兮所依,福兮禍之所倚,快活的過了頭,未必會是什麼好事,一夜無夢之後,第二日他便發起了高燒。

  御醫自然是被驚慌的王府下人,給連拉帶拽的弄過來了,沈玉瑩也是第一時間便被叫了過來,言青昨晚便未離開,此時自然也是在的。

  朦朦朧朧躺在床上之際,秦子軒甚至還能聽到,沈玉瑩責問青青的聲音,他想張開口說些什麼,可腦袋昏昏沉沉的,身子更是疲乏的厲害,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不過即便意識不甚清醒,秦子軒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紅禪老和尚曾跟他說過,那藥是能夠把他的病往後推遲一個月的,現在才半個月多一點,怎麼就會發作了呢。

  若是知道如此,那他昨日絕對不會與青青玩鬧那麼長時間,這回他病在床上,也不知道父皇會不會遷怒到青青的身上,他不怕沈玉瑩刁難青青,就怕他父皇。

  紅禪法師說了,天子龍氣,對於妖物,最是有著克制作用,若是父皇發怒,別說是青青現在只有千年修為,她便是有萬年修為的話,也沒有什麼用的。

  可惜,他心中雖然無比擔憂,但一病倒在床上,便什麼想法都說不出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這次的病,好像比前兩次還要嚴重的多。

  秦子軒的病來得太過突然,不過據太醫所說,只是在涼亭裡吹風吹久了,帶起了這段時間身體的疲勞,所以才一下子扛不住,外寒入侵,發起了燒來。

  王府裡的人聽太醫這麼一說,也都是松了口氣,並沒有把事情報到宮裡,反正秦子軒被放了幾天假,這兩天也不用去戶部任事。

  可讓誰都沒想到的是,明明已經有些好轉,高燒退去的秦子軒,竟然在晚上又發起了高燒來,而且情勢很是兇險,就連太醫都有些慌了手腳。

  這下子哪裡還能坐著住,連夜便派人進宮彙報,而秦君再被這消息給驚醒後,也是立刻便把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派了過去,更是不放心的親自到了王府來探視。

  秦子軒昏迷前的擔憂並沒有印證,現在兒子還躺在床上,幾個太醫都有些束手無策的架勢,秦君哪裡能顧得上言青那個小狐狸。

  當然,這也是因為,紅禪法師派人把言青給叫走了的關係,若不然,讓皇上在秦子軒的床頭看見這位,再加上沈玉瑩的挑火,那肯定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不過言青雖然躲過了這一劫,但那個醫治不利,害五皇子病情加重的太醫,那可就躲不過了,當即便被秦君讓人拖出去打了四十板子。

  若不是怕兒子現在還病著,見了血不吉利,那秦君真想那太醫給拖出去斬了,都是這庸醫誤人,一個小小的風寒,若是早報上去,何至於拖成這樣。

  那太醫被打了四十板子,沈玉瑩卻也沒討得了好,被罰跪在地上,什麼時候秦子軒好了,才能夠起身,顯然,對於兒子生了病,這兒媳卻敢瞞下一事,秦君是極為不滿的。

  其實,這倒是秦君有些錯怪了沈玉瑩,她真不是有心想要瞞下這件事,而是太醫一開始只說是風寒。

  而且當時秦子軒的病情也確實有了好轉的跡象,秦子軒畢竟是兒子,哪裡有兒子一場小病,還要驚動父親的道理,尤其是他的父親還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因為秦子軒這一病,屋子裡的氣氛是格外的沉悶,秦君不開口,也沒有人敢開口說些什麼,而與此同時,王府另一間屋子裡,卻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法師有事現在可以說了嗎?」

  眼見著對面那光頭大和尚,始終不肯開口,言青沉默了半響,到底是忍不住了,五皇子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她本想陪在五皇子身邊,為其治病。

  卻沒想到半路被這老和尚給叫了出來,她本來是不想理會的,但對方卻說,要與她商量之事,關乎五皇子的生命,這讓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出來。

  不過這老和尚,進了屋子之後,就只是直勾勾的瞅著她,半句話都不說,言青心裡難免有些惱怒,身為妖類,她本來便看不慣這老和尚,更何況對方現在又這麼氣人。

  見言青沉不住氣了,紅禪法師終於緩緩開口說道:「施主可知,五皇子為何會生此大病?」

  說這話的時候,望著面前雖然已經有了千年修為,但真實年歲才不過百歲,在妖族之中還屬於幼崽的小狐狸,紅禪法師心裡不禁伸出了一絲歉疚。

  不過很快,便又被他給壓了回去,這個時候,可不是心慈手軟,同情心氾濫的時候,自古有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少了一隻九尾靈狐未必是壞事。

  「為何?」

  見老和尚終於提起了正事,言青也顧不得生氣了,連忙追問道,五皇子這突然一病可是把她嚇得不輕,明明昨日於她宴飲之時還好好的呢。

  而且,最奇怪的是,她往五皇子的體內注入法力,想要緩解五皇子的痛苦,卻莫名其妙的竟然導致了對方的病情加重,這可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雖說人妖有別,但內力修為卻沒有正邪之分,她是只狐狸,又不是毒蛇,內力是沒有毒的,往常她用內力也治好了不少人,怎麼到了她最想治的人,反而是起了不好的作用呢。

  「人妖殊途,五皇子與施主相處的久了,被施主身上的陰氣所侵蝕,再加上五皇子身子弱,陽氣不足,所以才會一下子病倒在床……」

  「本來若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只要五皇子慢慢修養,再遠離陰氣的源頭,身體很快便會復原,不過偏偏這個時候,你卻又往五皇子的體內注入了內力,陰氣頓時變得更重,五皇子現在的病情也變得更加危險……」

  說著早已經編造好的謊言,紅禪法師心裡默念著阿彌陀佛,可看著對面那小狐狸一臉震驚的模樣,眼中卻多出了些譴責的意味。

  就好像真的是對方做了什麼事,才導致五皇子現在病危一般,但其實,這個計畫,是他半個月之前,就已經默默設計好的,只不過是借著昨日五皇子難得的放縱,引發了出來而已。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很不道德,也很不應該的,尤其是作為出家人,可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天下蒼生,紅禪法師還是狠下了心腸。


第430章

  「老和尚, 我是有很多事不懂, 可那不代表我就是個傻子, 你從我一入王府, 就住在我的隔壁,若是我的接近真的對五皇子有害,你為何現在才說出來……」

  紅禪法師這話一出口,言青的面色瞬間便冷了下去,她是單純不知世事, 那是她經歷的太少,可若是有人把她當傻子耍, 那卻是太小看她了。

  九尾靈狐一族,別的不說, 感應能力卻是極強的,這老和尚從第一眼見面的時候, 對她並不懷好意,似乎隱隱在暗地裡算計著她。

  她一直沒有予以計較,那是因為這裡是王府,五皇子對這老和尚又很看重,她不希望引起小主人的不快, 可對方若是仗著這點, 就想肆意的欺壓她,那便是妄想了。

  她雖然是靈狐,不殺生不傷人,但不代表著她就沒有反擊的手段, 母親把千年的修為都灌注到了她的體力,這世間,少有人能是她的對手。

  「……」

  沉默了一會,紅禪法師深深的看了言青一眼,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是小看了這個小狐狸。

  他轉了轉手中的念珠,放棄了自己那所謂的矇騙計畫,而是直言不諱的開口問道:「言青姑娘,老衲在這件事情上卻是有所隱瞞,不過有一件事,卻是真的,五皇子的時日當真不多了,若是姑娘不肯伸出援手,那怕……是挺不過今日了……」

  紅禪法師本來是不想這麼直接說的,可這言青的機敏程度卻是超出了他的預料,導致他的計畫也必須要隨之改變,若不然,事情怕是會變得更糟。

  不過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想要再像原先計畫的那樣,把小狐狸給矇騙住,似乎是不可能了,雖然他能夠感覺到小狐狸對於五皇子的情,但這份情到底有多深他卻並不清楚了。

  「老和尚,你要我做什麼?只要能救他,我都可以答應你!」

  對於紅禪法師的危言聳聽,言青並沒有反駁質問,她的感應力是極為敏銳的,從御花園再一次見到小主人的時候,她就感應到了小主人身體狀態的不對。

  只是她到底修為尚淺,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的,體內的千年內丹,也不過才融合小小的一部分,傳承記憶更是打開了沒多少,所以對於秦子軒的情況,她也只是隱約的察覺了一些。

  不過現在老和尚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言青也明白,對方是想要算計自己什麼了,剛剛的那一番話,估計也是想要自己,出手去救五皇子。

  「鴛鴦契,渡靈珠!只有如此,才能夠救五皇子,言青姑娘,這樣你還肯答應嗎?」

  看到了對面那小狐狸瞬間放大的瞳孔,瞅著對方那震驚的模樣,紅禪法師心裡微微一沉,他本不願意這般直白的說出來,但這小狐狸在繡春宮待的那段時間,到底是被改變了些東西。

  若是往常,即便是感覺到了不對,以那未知世事,單純天真的性格,也不會出言質問自己,可經歷了宮中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小狐狸也不再是從前那個小狐狸了。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步錯,滿盤皆輸,他現在只希望,這小狐狸對五皇子的感情能足夠深,若不然,他們竭力想要保住的那位太上老祖,怕是就不得不犧牲了。

  心中這般祈禱著,可看著對面那小狐狸久久不語的樣子,紅禪法師的一顆心還是不禁慢慢的沉了下去,鴛鴦契,渡靈珠,說出來只是簡單的六個字,但那代表著的卻是以命換命。

  紅禪法師是個和尚,他不懂這人世間的情愛,但他卻知道,再深的感情,怕是都難以做到,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尤其是對於有著千年修為,前途廣大,長生可期的九尾靈狐。

  「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對不對?我與小主人的初遇,他身上那狐族靈珠對我的吸引,秋獵時那意外被破壞掉的封印,還有我體內那始終融合不了的千年靈珠……」

  沉默了良久,言青忽然抬起頭,望著紅禪法師,一字一頓的說道,這些事本不是她一個不普世事的小狐狸,所能猜出來的,這個局設的太大,背後牽涉的大能太多。

  她一個還只是幼崽的小狐狸,又怎麼可能看破,不過當初母親在把靈珠渡給自己的時候,就察覺到了自己身體內的異常,意識到了不妙。

  不過那個時候,什麼都晚了,母親在告訴自己,可能有人在算計自己之後,便隨著那封印的破滅而魂飛魄散了,現在看來,母親的話是應驗了。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些人算計的不只是她,還有母親體內修煉了千年,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靈珠,她不過就是那靈珠能夠實現作用的一個載體。

  「言青姑娘,你比我們想像的要聰明的多!」

  紅禪法師一向慈祥和藹的目光,忽然變得陰沉了下來,他目光定定的注視了言青半響,忽然歎息了一聲,手中的念珠,也隨之捏緊了。

  計畫再一次的出現了變化,他沒想到,這個看似單純的小狐狸,竟然這麼快就能意識到這是一場巨大的陰謀,而從這小狐狸的話出口之後,他就不再抱有對方會心甘情願去救五皇子的希望了。

  不過言青他還是不會放過的,雖然少了對方的自願,他們的計畫便行不通了,但千年靈珠還在對方的體內,取出來一樣是能夠用得上的。

  雖然少了言青,太上長老的犧牲就成了避免不了的,但若是有了靈珠,那還能夠讓長老多延續幾年的壽命,減少點修為的折損。

  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制定好了兩步計畫,而不管是哪一步,這言青都是不可能活下來的,或許這顯得有些太不公平,但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

  每個人的性命價值都是不對等的,若是可以,他們又何嘗願意,犧牲掉那麼多的人。

  真要說起來的話,這小狐狸,也算不上無辜,當年,若不是他們九尾靈狐一族的長者鬧事,那五皇子的靈魂也不會被捲入異界,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正所謂因果迴圈,當初她們九尾一族長輩鬧出的事情,現在由這些九尾靈狐的後人來承擔,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這麼想著,紅禪法師心裡本還有些的愧疚,頓時淡了很多。

  「怎麼,老和尚你想對我動手,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

  注意到了對面那老和尚目光的變化,言青雙拳緊握,目光中透著無盡的憤怒,就是這些人,在她還未出生之時,便設計了她,設計了她的母親。

  害得她們母女分離,害得她自幼漂泊,更是從一開始便註定了她的命運,還想騙她主動去犧牲,就為了救治五皇子,她怎麼可能不恨。

  但愛了那麼多年,又豈是一個恨字就能完全消磨掉的,所以,對於這件事情的根源,言青只能選擇暫且的無視掉,而把所有的恨意都傾注在老和尚的身上。

  身為狐妖,即便言青從未殺過人,但那不代表著,別人都欺到她頭上了,她還不會動手。

  一雙清澈的水眸,慢慢的變成了血紅了,手上的指甲一瞬間就變成了利爪,一襲青紗也無風自動起來,嘴裡兩顆利齒露出,言青調動全身的靈力,瞬間便向著那老和尚撲去。

  這個時候的言青,已經顧不得什麼愛情,什麼小主人,她只知道,她要為她母親,為她自己這一生被人操控的命運,討回一個公道。

  或許她殺不了那些大能,但起碼她能殺死這一個老和尚,哪怕拼了她的性命,也要從那些可恨到極點的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來。

  「言青,你忘了,你九尾靈狐一族雖然只剩下你一人,但你狐族可還有成千上萬的族人,難道,你想她們陪你一起下黃泉嗎?」

  面對言青那狠厲襲來的利爪,紅禪法師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是躲都未躲,身上掛著的佛珠自動便浮現出一層金芒,護住了他的周身。

  同時,面對著那陷入瘋狂狀態的言青,更是不忘了大聲的威脅道,有著千年靈珠的九尾靈狐,那可是比萬年大妖還要厲害,他自然不是對方。

  而皇上現在正在王府之中,有著真龍之氣坐鎮,他們原本在府中之人,只要不對龍氣產生敵意,自然不會有什麼影響,可外面的人想要使用神通進來,那就是難如登天了。

  所以,現在面對著言青的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若是這句話對言青沒有什麼作用的話,那紅禪法師心裡清楚,自己這幾兩肉,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不過好在,最壞的事情沒有法師,他這句話一出口,言青那拼命想要打破護罩的利爪頓時停了下來,一雙已經變得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

  「卑鄙!」

  已經變成狐爪的雙手,狠狠的顫抖了起來,言青的聲音便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般,她狠狠的一爪子打破了那金色的護罩,尖利的指甲扣在老和尚的頭頂,卻到底是沒有下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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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卑鄙, 或許吧, 不過施主您現在貌似已經沒有選擇了……」

  人生幾十載, 紅禪法師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罵自己卑鄙, 這話雖算不得有多重,但對於一個和尚來說,卻已經是最嚴厲的指控了。

  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心中也不免有些悵然,不過紅禪法師還是把這些不必要的情緒都給壓了下來, 冷冷的開口說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逼迫那小狐狸妥協。

  至於他身上的罪孽, 在事情結束之後,他自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就像是當初的九尾靈狐一族一樣,做錯了事, 哪怕本意並不是如此,也定是要承擔起後果的。

  「老和尚,你們出家人所謂的慈悲為懷,難道都是假的嗎,為了逼我, 甚至不惜以我狐族萬千生靈要脅, 你們就不怕犯下無邊殺孽,從此永墜地獄嗎!」

  在心裡劇烈的掙扎了幾下,言青還是恨恨的收回了爪子,不過一雙眼睛卻是完全變成了血紅之色, 映在潔白如玉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滲人。

  殺生,尤其是殺害已經修煉有靈的狐族,那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一般修煉有成的仙人,都不敢輕易去做這樣的事情,殺孽若是犯得太多,因果迴圈,甚至有可能會跌落仙位。

  言青一開始是不相信對面那老和尚話的,不過剛剛就在她要動手之際,腦海裡面就突然浮現出了那血流成河,遍地狐屍的畫面。

  九尾靈狐一族,乃是天地異種,到了她現在這個修為,在切實關係到自身的事情上,是有著能夠預見未來的能力的,那一幕的浮現,讓言青知道,如果她真的不照著做,那她們狐族就真的會被那些修煉者給覆滅。

  這是言青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她們九尾靈狐,天生就是狐族的守護者,當年她年幼之時,也是靠著狐族的庇護,才一點點的長到現在這麼大。

  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狐族因她而遭受磨難,所以哪怕再恨,哪怕她再想殺了對面這老和尚,卻還是不得不停下了手。

  「凡事有輕有重,就像是老衲剛剛所說的那樣,人命都是不平等的,有些人的性命,就是能讓無數人誓死去守護,言青姑娘,這是命數!」

  紅禪法師的眼中閃過一絲悵然,若是可以,他又何嘗想要這樣,可這就是命運,上天早就已經註定好了的命運,他們身為修煉者,只能夠順天而行,妄圖逆天,那是不可能的。

  至於犧牲,那小狐狸就只看到了她們九尾靈狐一族自己,卻不知道,為了彌補當年的疏漏,他們這些人又都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若說恨,真正該恨的,該怨的,其實怎麼算,都應該是他們吧,當年,若不是因為九尾靈狐一族,那這些事情,也就都不會發生了。

  「命數?我一直不信命,可現在看來,卻是不得不認了!老和尚,我答應你,會救五皇子,不過你也要對天發誓,你和你背後之人絕不可傷我狐族一人!」

  淒涼的一笑,言青收起了變化出來的利爪,整個人忽然間恢復了平靜,只是仔細看去,卻能明顯感受到其眼中的陰鬱之色,那是不甘,那是不平。

  不過再怎麼意難平,言青卻終究還是坐回了原位,同意了紅禪法師的話,答應去救五皇子,不是為了她對五皇子的情誼,而是為了她的族人。

  「言青姑娘,若是先前,你這麼做,老衲自然不會拒絕,這也是老衲一直想看到的,不過現在,老衲便是讓你靠近五皇子,怕是這個計畫也行不通了……」

  說著,紅禪法師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倒是不怕,這小狐狸現在知道了真相,靠近五皇子以後,會對其不利,龍氣對於妖物的克制是非常明顯的。

  只要這小狐狸露出一絲敵意,那靠近五皇子之時,便會受到龍氣的反擊,到時候,對方絕對討不了什麼好。

  事實上,紅禪法師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個計畫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畢竟,他為此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可這行得通,再知道了他們的計畫之後,那小狐狸的心裡,會沒有恨意嘛。

  鴛鴦契,那就算是不需要生死相隨的愛意,卻也需要彼此的愛慕之情,那點情或許不需要多深,但卻絕對不能摻和其他半點的雜質,尤其是恨意。

  「這個計畫行不通了,你們還有其他的計畫?」

  雖然現在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但狐族的天賦,還是讓言青敏銳的抓住了對面那老和尚話語中的漏洞,心中忽然有了些驚喜的感覺。

  如果有其他計畫的話,那是不是她就可以不用犧牲自己了,她才一百多歲,還是個幼崽,她還沒有看夠這個世界,她真的真的不想死。

  「有是有,不過都是以施主體內千年靈珠為引,而且成功的幾率,很難保證啊!」

  紅禪法師說著,臉上帶上了些黯然之色,之前的平靜淡漠,全都消失不見了,顯然,這個計畫的失敗,對他而言,並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

  聽到這話,言青不禁沉默了下來,屋子裡也陷入了一片寂靜,半響,她才幽幽的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還是讓我來吧,鴛鴦契,在我的傳承記憶中是有得,現在,只要老和尚你把那些人都弄開,我便可以進去救五皇子!」

  這話對於言青來說,非常艱難,因為她一生悲劇,就是因為那個她現在要去救的人,而且,現在的情況,如果她不主動開口,沒有人會逼她了,雖然,到最後,她也免不了一死。

  可她到底還是開口了,或許是不想自己死的沒有價值,又或許是因為那句幾率難以保證的話,又或許,她只是想著,自己的死,能夠在那人的心裡,留下永遠難以抹去的印記。

  就像是她之前一直說的那樣,她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與天下間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因為他的命,會是她給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像是她這樣的。

  「施主您不恨五皇子嗎?」

  微微抬頭,紅禪法師目光定定的注視著言青,似乎是不敢相信對方所說的話語,有狐族的威脅,對方會這樣選擇,他並不奇怪,可感情卻是從不由自己控制的。

  這個小狐狸,真的能夠理智到,可以不恨五皇子嘛,紅禪法師無法相信,因為若是換了他,他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即便他已經吃齋念佛幾十年了。

  「恨?我恨的人不應該是你們嗎?難道這一切計畫,還能是五皇子設計的嗎?」

  口中這麼說著,似乎顯得自己很理智,很恩怨分明的樣子,其實言青心裡清楚的很,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去恨那個人。

  感情這東西是最複雜不過的,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愛了那麼多年,甚至曾想為之付出一切的人,哪裡是因為那麼幾句話,就能輕易的不愛了呢。

  若是換了其他人處在這個境地,她們會如何做,言青不知道,但至少她,是做不到,因為知道了所謂的真相,就去恨一個愛了多年的人,那付出的感情,從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收回來的。

  「那倒不是,五皇子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

  又緊緊的打量了對面那小狐狸半響,見對方的神色坦然,完全看不出一絲破綻,紅禪法師才如此說道。

  雖然他心裡面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對方,但不管怎麼說,試一下總是沒錯的,五皇子有龍氣護體,就算是這小狐狸想耍什麼心機,那也是害不了五皇子的。

  而鴛鴦契,就算是感應到了言青心中的恨意而失敗,那受到反噬的也不過是這小狐狸自己,與五皇子無關,至多也就是千年靈珠會受到一些損傷,不過這點風險,他還冒的起。

  不管是言青也好,還是紅禪法師也好,現在都已經沒有那個心情,坐在這裡相看兩厭了,在確定了計畫安排之後,紅禪法師就去面見了皇上。

  誰也不知道,這位與皇帝到底是說了些什麼,不過最後,深夜趕來就為了探望兒子的皇帝,最後還是被勸回了皇宮,隨之離開的還有沈玉瑩這個王府側妃。

  偌大的院落之中,所有的下人都被攆了出去,就只有小狐狸一人,靜靜的站在床前,望著躺在床上,面色顯得有些蒼白的秦子軒。

  眸光微閃,言青伸手把這個曾經被自己放在心上多年,現在卻發現是自己一生悲劇起始的心上人給扶了起來,纖細修長,潔白如玉的雙手,緩緩的貼在了對方的背心之處。

  屋子裡面早在她進來的時候便已經設置了結界,那些隱藏著的暗衛,所能見到的便只有伺候在五皇子身邊的她,其他的動作一概都被遮蔽了起來,那靈力散發的光芒只有她自己可見。

  其實這些事情,她本不該在意的,一個已經快死了的人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可再看到秦子軒的那一刻,她卻還是不想給對方留下任何一點可能的麻煩。


第432章

  隨著千年靈珠一點點的被渡到秦子軒的體內, 言青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就連唇部都失去了血色, 看著如同一個被裁剪出來的紙人, 沒有一聲生氣。

  鴛鴦契,這個法術的名字聽起來很美,看起來也很美,隨著靈力的運轉,兩人的身邊升起了一絲朦朧的仙氣, 青色的光輝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越發縹緲。

  秦子軒意識朦朦之際, 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背心處湧入體內,渾身暖洋洋的極為舒服, 那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很想就這麼一直持續下去。

  不過可惜, 隨著他意識越來越清醒,那股暖流也變得越來越弱,直到最後完全的消失,眉頭微皺,有些不舒服的睜開眼睛, 秦子軒剛想尋找那讓自己舒服的東西。

  可一睜眼, 便看到了那緩緩消散的青色光輝,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秦子軒連忙回頭,那昨日還在大殿上縱情歌舞, 讓人怦然心動的小狐狸,此時正臉色慘白,無比虛弱的靠在床上。

  「青青,你……」

  只是瞬間,秦子軒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伸出手來,想要摸摸小狐狸慘白的臉頰,可手在空中顫抖著,卻怎麼都落不下去,心裡更是悶悶的疼。

  秦子軒不是傻子,更何況紅禪法師早就與他說過,現在小狐狸這般虛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樣子,他能夠猜到,這大概就是施展了那所謂鴛鴦契的代價。

  「殿下,保重……」

  失去了千年靈珠,言青的意識早就已經迷糊了,她的身體和靈魂到處都叫囂著痛苦,她想就那麼睡過去,不過想到她的小主人,還是強撐著挺到現在。

  失去了靈珠,她真的好累,也好疼,現在看到小主子醒了,好好的站在那裡,她便放心了,輕輕的喚了兩聲,看到小主人那為自己心痛的眼神後,言青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一雙如水般的眸子便那麼緩緩的閉上了。

  「青青……」

  看著靠在那裡,脆弱的仿佛陶瓷娃娃一般,似乎已經破碎掉的言青,秦子軒只覺得心口處一陣針紮似的疼痛,難受的讓他不禁抓緊了胸口處的衣物,一時間只覺得有些踹不過氣來。

  他不傻,他的病發作的時間足足提前了半個月,更何況現在言青的狀況又表現得這麼明顯,秦子軒哪裡還不知道,那所謂的鴛鴦契,八成就是什麼以命換命的法術。

  這段時間,隨著他對青青愛意的加深,他已經改變了原來全不在意的態度,尤其是在昨日那讓人驚豔,深深烙在他心底的一幕過後,他本想找紅禪好好的詢問一下那個所謂的計畫。

  他本想著,若是那什麼鴛鴦契,會對青青造成傷害,他便逼著老和尚改了,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去做,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他倒下的太快,想法竟全然未能實現。

  這些時日,秦子軒已經真正把這個小狐狸放在了心上,不負他當初對老和尚的承諾,可也正因如此,這會便顯得格外心痛,從未有過的心痛。

  抓著衣領,秦子軒劇烈踹息了幾聲,狠狠的閉了閉眼,終於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了幾分,他翻身下床,甚至顧不得穿鞋,便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門邊。

  打開緊閉著的房門,秦子軒正準備跑去找紅禪法師,便見那老和尚正站在門口,面色平靜無波,雙手合十無比淡然的看著自己。

  「救她!」

  沒有任何一句多餘的廢話,秦子軒也沒有質問,紅禪法師為何要瞞著自己,鴛鴦契的真正意義,他一把將門口的老和尚拉了進來,便推到了言青的面前。

  只是這麼短短的時間裡,那躺在床上,仿佛睡著了般神色安詳寧靜的小狐狸,小腿便已經完全消失了,看得重新站回床邊的秦子軒,一顆心瞬間便慌亂了起來。

  五皇子正處於極度焦急的狀態中,下手的力度自然不輕,紅禪的身子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他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小狐狸,又回頭看了眼五皇子,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隨即便將手中的念珠一拋,籠罩在了小狐狸那逐漸要消散的身體上,隨著一句句佛語的念出,金色光芒的閃耀,那原本消散的小腿,也一點點的恢復了過來。

  直到紅禪法師面色變得極度蒼白,整個人控制不住,一下子攤倒在地後,那懸浮在小狐狸身上的念珠才瞬間化成粉末落了下來,讓言青那有些虛幻的身體變得凝實了起來。

  「法師……」

  一直在關注著小狐狸情況的秦子軒,卻並未第一時間撲到言青的身上,而是連忙伸手扶起了摔倒在地,面容瞬間蒼老許多的紅禪法師。

  他不知道,提前這麼久的計畫,背地裡都隱藏著怎麼樣的內幕,那已經被他放在心上的小狐狸,又是怎麼一步步被算計著走到今天的。

  但他知道,現在能夠救小狐狸的,除了紅禪法師就再也沒有別人了,而且,不管紅禪法師到底做了什麼,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救了他的命。

  「五皇子,鴛鴦契已成,那小狐狸能不能活著,就要看她的命了,該做的老衲都已經做了,當年的錯,如今終於得到了彌補,老衲死也無憾了!」

  因為法力耗盡而變得渾濁的眼睛,深深的望了眼那躺在床上的小狐狸,紅禪法師本以為,這是不可能成功的,只是無奈之下的嘗試而已。

  可他沒有想到,那小狐狸竟然真的對五皇子沒有一絲恨意,而且看她躺在床上的模樣,也半點都沒有剛剛在他面前的凶厲,反而充滿了安寧祥和。

  這讓紅禪法師本就愧疚的內心,變得更加的不是滋味,不過好在,臨死之前,這渾身的法力,起碼還能為對方保住一個完整的屍身,這也算是他對小狐狸唯一的彌補了。

  至於五皇子,現在明顯已經對那小狐狸動了情,給他一個希望,也能讓五皇子不要那麼難過,這也算是他現在唯一能為五皇子做得了。

  「法師……」

  看著說完這些話,就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的紅禪法師,秦子軒扶著對方的上身,半跪在地上,眼簾微垂,一時間竟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小狐狸走了,不知何時才能醒過來,如今紅禪法師也走了,這從雲州返京開始,便讓他無比憂心的身體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來人,去白雲寺,把那位主持方丈請來,本王要為紅禪法師辦一場水陸法會!」

  雖然從一開始見面,他便對紅禪法師百般防備,可不管這人到底隱瞞了他多少事,最後到底是做到了一開始對他的承諾,如今又因他而死,他怎麼都該給對方一個體面的葬禮。

  而對和尚來說,應該沒有什麼會比水陸法會更好的了吧,望著門外應了一聲便匆匆而去的身影,秦子軒垂眸看了眼面容蒼老的紅禪法師,忍不住深深的歎了口氣。

  把紅禪法師的身子放到地上,秦子軒親自動手,幫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著裝,而後便坐在了床邊,靜靜的等著白玉寺主持被帶過來。

  他沒有派人通知小和尚淨心的意思,因為秦子軒心裡清楚,那位小和尚應該早就不在王府裡,紅禪法師的死,便是對所有事情的最後了斷。

  在等待的同時,秦子軒也忍不住偏頭看向了靠在床邊,始終聽不到呼吸之聲的言青,他知道,老和尚大概是沒有把這小狐狸救活。

  只不過紅禪法師臨終時的話,到底還是給他留下了一份希望,雖然這份希望很渺茫,但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抓住,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他真的不想再變得孑然一身。

  持著皇子權杖,雖然天色才剛剛有些放亮,但在一隊侍衛和小順子的勸說下,白雲主持到底還是從山上下來,走進了寧王府中。

  雖然秦子軒此舉,有種以勢壓人的感覺,白玉寺裡也有很多人心裡不舒服,但白玉主持卻一種都很是平靜,尤其是在知道,紅禪法師圓寂後,更是不用人催促,便主動加快了速度。

  在白雲主持的指揮下,很快,一應的物品東西,便都準備妥當了,那是佛門的禮節,秦子軒並不懂,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帶著紅禪法師上山,而是把白雲主持請過來的原因。

  水陸法會是在白玉寺舉行的,秦子軒坐在蒲團之上,望著身前那一群圍繞著紅禪法師念經超度的和尚,一直起伏不定,無法平靜的內心,終於得到了一點撫慰。

  老和尚是修煉中人,可對於自己背後的師門卻一直都是瞞得死死的,秦子軒做不到讓這老和尚落葉歸根,也不知道他們修煉中人若是圓寂了該如何做。

  但他想,這九天九夜的水陸法會,這由老和尚生前好友,白雲大師所親自主持的水陸法會,老和尚若是看到了,應該是會開心的吧,這也是他唯一能為老和尚做的了。


第433章

  紅禪法師的死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即便是秦子軒為其辦了九天的水陸法會為其超度, 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物, 自然沒有人會為其過多的費心。

  而且秦子軒也並沒有一隻待在白雲山上, 在水陸法會的第二天他便下山了,沒辦法,不是他不想多待一些時日,送一送紅禪法師,只是皇帝派人傳召, 他卻是不得不去。

  秦君叫他進宮倒是也沒什麼大事,前日整個太醫院都說他要病危了, 做父皇的不放心,即便知道兒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甚至還有心思到處蹦躂,但還是忍不住叫過來看看。

  或許是見兒子的神色有些憔悴, 本來在知道事情的起因之後,還想教訓兩句的秦君,也有些不忍心了,揮了揮手,安慰了兩句, 便讓兒子回去休息了。

  對此, 秦子軒很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現在真的沒有那個精力和心思去應付父皇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紅禪法師和青青的事情。

  腳步匆匆的離開了皇宮, 回到王府之後,秦子軒便一頭鑽進了自己的院子,再一次拒絕了沈玉瑩的求見,只是靜靜的坐在言青的床邊。

  他已經下令讓人去打造一幅千年寒玉的冰棺了,雖然不知道小狐狸需不需要,但他想,有總是比沒有好的,那些修仙電視劇中,不都說那東西很好嗎。

  沒有像是紅禪法師那樣的人幫忙,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喚醒小狐狸,他對於修煉界的事根本就不懂,也只能全憑藉著前世看到的那些東西行事。

  至於行不行得通,秦子軒並不清楚,畢竟那些都是虛構的,但能做些東西,總比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做要來得強,也能讓他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

  因為這次的病,父皇又給他多放了幾天的假,秦子軒出宮之後,又在小狐狸這裡待了半天,便又匆匆的跑去白雲寺,為紅禪法師送行。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過去,秦子軒不是在王府內守著小狐狸,便是在白雲寺開水陸法會,他這樣異常的行動,自然是引來了一些異樣的目光。

  但對於這些,現在的秦子軒壓根就不在乎,就連側妃沈玉瑩,他都不願意接見,更不用說其他人的試探,還有那些虛偽的關心。

  九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最後一天水陸法會開完,看著紅禪法師下葬以後,秦子軒讓人所做的那千年寒玉的冰棺,也送到了王府之中。

  與紅禪法師不同,小狐狸現在既然還沒有死,那秦子軒就是抱著一份希望的,他將小狐狸的身體安置在了冰棺之中,又把冰棺放置在了小狐狸原本所住的那偏僻的院落之內。

  他知道,小狐狸雖然從未說過,但是她一直都很喜歡這裡,喜歡那株結滿了果子的桃樹,喜歡這院子裡的一草一木,尤其喜歡的便是與他在這院子裡共度的那些時光。

  秦子軒不知道小狐狸何時會醒,又到底會不會醒,但不管小狐狸能不能醒過來,他都會信守他的諾言,他說過,他只要有空,便會每天過來看他。

  這一點,他是不會食言的,所以即便是被人發現,即便會被人認為古怪,他都堅持著,一定要把其他人眼裡,已經死了的小狐狸放在這裡。

  生前,他沒能護著她,現在,他一定要守著她,等著她再醒來,輕輕柔柔的喚他一聲殿下。

  怕打擾了小狐狸的清淨,秦子軒把院子裡大多數的下人都給趕走了,只留下了貼身伺候的兩個丫鬟,負責打掃庭院和守著小狐狸。

  他自己則是重新收拾好心情,投入到了繁忙的商稅改革工作之中,十幾天的假期,已經是極限,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肆無忌憚。

  重新開始上朝的秦子軒,表現的比以前更加的積極了,他恨不得直接把人都埋在書案之中,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空閒。

  這樣一幅拼命的架勢,倒是出乎意料的帶動了戶部的那些官員,眼看著從小嬌生慣養,本可以躺贏的皇子都如此努力,那他們這些還需要靠著自己奮鬥的寒門弟子,又有什麼資格偷懶呢。

  在秦子軒的帶動下,整個戶部就像是一架高速運轉的機器,那瘋狂的架勢,很有種前世騰訊大樓總部,晚上十點都不熄燈的狀態。

  對此,方寒自然是高興的,身為領導,沒有什麼比見到下屬勤奮做事更高興的了,可另一方面,他卻又有些擔憂,畢竟,五皇子現在的狀態明顯是有些不對的。

  不過現在這戶部的氣氛這麼好,大家那麼積極,他卻也不能去潑冷水,讓五皇子不要這麼拼命了,也就只有是私下裡,多注意一下。

  其實不只是方寒被秦子軒這樣子給驚住了,就連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企圖用繁忙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秦子墨,也感覺到自家弟弟的不對勁。

  不過他也就是默默的看著,並沒有過來勸阻的意思,這不是他不關心弟弟,而是他自己現在都是這樣的狀態,又如何能管得了弟弟呢。

  更何況,秦子墨很清楚,或許在別人看來,他們這樣把自己埋在文案之中的行為很瘋狂,但也只有這樣做,才能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

  相比于心靈上的痛苦,身體上的勞累又能算得了什麼呢,已經逐漸要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的秦子墨,很清楚這樣的選擇是很正確的,至少要比一直陷入在悔恨自責中正確。

  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費勁心思的認真去做一件事,不說百分百的能夠成功,但起碼成功的概率也會大大的提高,尤其是有著身份背景之人。

  秦子軒一貫是個聰明的,又經受了秦君還有林慕這麼多年的教導薰陶,做事自有自己的一番謀劃。

  雖然礙于朝政經驗淺薄,還有對戶部事務不熟悉等等客觀原因,秦子軒難免會犯些錯誤,但他的成長,卻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見的。

  而隨著秦子軒的成長,作為商稅改革試點的平城,一切的進展也是極為順利,當然,為了這一炮能夠打響,方寒甚至親自去了一趟平城,與那些商人約談。

  秦子軒本來也是想跟著去的,不過卻被方寒勸住了,說是讓他坐鎮京城,免得那些反對改革之人,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又掀起什麼風浪了。

  事實證明,方寒的猜想並沒有錯,在他離開京城,親自去平城主持試點工作開始之後,朝中的那些反對改革之人,是沒少興風作浪。

  不過好在有著方寒留下的那些後手,又有著戶部嫡系的幫襯,秦子軒還是穩穩的替他的頂頭上司,守住了這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

  而等到方寒從平城歸來的時候,試點工作基本上已經可以說是完美達成了,這與前世改革開放的試點工作不同,商稅改革想要實現成效,無疑是更快的。

  自古以來改革的手段都差不多,無非是拉攏一批打壓一批,方寒現在使用的,也是這個老套路的手段,不過越老的套路有的時候越是好用。

  在商稅改革初見成效,有了第一批的受益者之後,各地的改革阻力無疑要小的多了,即便那所謂第一批受益者,只不過是一條商線上的人。

  不過相應的,那些利益受損的反對力度,也是大大的增強了,方寒自從平城返回京城的路上,接連遭遇了六波刺客,可以說得上是腥風血雨。

  若不是秦君為了保證方寒的安全,特意撥了一大隊兩百人的御林軍,又派了幾名暗衛過去,面對這種力度的刺殺,方寒還真未必能回得來。

  不過即便如此,方寒回來的時候,也是面色無比疲憊,整個人都顯得老了幾歲,可見這一路走得有多麼艱難。

  對此,秦子軒也只能是歎了口氣,自古以來,改革者永遠都是最危險的,觸犯了別人的利益,怎麼可能不受到敵視,那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改革是不切實際的。

  當然,改革雖然危險,但其中所蘊含著的利益也是巨大的,方寒現在是戶部侍郎,以他的年紀,想要一躍成為戶部尚書,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政績。

  雖然林慕當年,也是年紀輕輕的便成為了一品大員,但畢竟是有著多年的從龍之功,只憑著這一點,便已經勝過無數的政績,提拔起來,別人也是無話可說。

  有了平城的勝利經驗,回到了京城方寒也沒有閑著,一些舉動變得更加的大膽,而看到了勝利成果的秦君,對方寒的支持也無疑是更大了一些。

  這也讓方寒變得更加的積極,他甚至都顧不上已經紛紛揚揚落下的大學,更顧不上那即將到來的春節,整個人恨不得都撲到了戶部。

  秦子軒不只一次聽這位頂頭上司在那裡暗自嘀咕,怎麼這麼快就過年了的話,顯然,這位是極為不想過年放假的,就怕過了個年,等十幾天的年節假過去之後,事情就有了變故。


第434章

  不過春節的到來卻是不以方寒的意志為轉移, 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 在一片熱鬧的過年氛圍中, 即便是方寒再不情願, 也只能是順著大流給放了假。

  每年春節的時候,宮中都非常的熱鬧,各種各樣的宴會,幾乎日日都有,尤其是除夕晚宴, 這個辭舊迎新的日子,更是辦得尤為盛大。

  對於別人來說, 能夠參加除夕晚宴是一件極為榮幸的事情,可對秦子軒而言, 從小他就不是很喜歡這種虛假的宴會。

  當然,以他現在的地位, 自然不能再像是從前那般,不想來了,報個病假就行,待得煩了,直接便可以偷偷溜走。

  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 他早就已經沒了任性的權力, 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從未有過。

  飲盡了杯中溫熱的美酒,秦子軒靠在椅背上, 雙眼有些迷離的望著殿中翩然起舞的女子,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了一月之前,賈璉過來與自己所說的那些話。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告訴他信給林如海送到了,不過林如海似乎並沒有什麼動靜,回了他一句知道了,便再未提及其他,甚至連讓其照顧一下自己女兒的話都未曾提起。

  這讓秦子軒很是不解,不過那時的他,也沒有心思與精力去管這些事了,反正以林如海的智商,總是不會虧待自己女兒的,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

  想到林黛玉,秦子軒又忽然想到了與林黛玉齊名的薛寶釵,上次揚州城裡他還許了薛蟠一個承諾,對方似乎明年春闈之時便會進京。

  有了那麼一個穿越者,想來這劇情一定會變得更加不一樣了吧,這麼想著,秦子軒又抿了口酒,心中忽然有些悵然。

  「小五,你在想什麼呢?」

  望了眼對面坐著的打扮的很是低調,卻一點都不顯得比其他公主弱勢的鐘靈兒,秦子墨眯了眯眼,忽然拍了拍身旁明顯出神的弟弟。

  「沒想什麼!怎麼了?」

  被秦子墨給喚回了神來,順著自家三哥的目光,瞅了眼坐在對面,短短幾月之間,完全一副脫胎換骨架勢的鐘靈兒,秦子軒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問道。

  雖然說他確實是有些小看了這鐘靈兒,沒想到對方在被父皇厭惡了的情況下,還能實行絕地反擊,重新在宮裡有了一塊立足之地。

  但那靠著萬壽宴上,驚鴻一舞得來的寵愛,實在是虛無縹緲的很,似乎好像並不值得自家三哥那般特意去關注,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沒什麼,只是覺得五弟帶回來的這位皇妹,似乎能讓咱們再多看幾場好戲!」

  想到對面那位鐘靈兒與後宮那位正得寵妃子的恩怨,秦子墨唇角微勾,眼中閃過一抹感興趣的光芒,這段時間,這兩人可是沒少給他提供樂子。

  他在皇宮裡待了這麼多年,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沒有母妃的公主,能夠跟妃子幹起來的,也不知道是該說這公主不智呢,還是那妃子蠢呢。

  不過要說起來也是,這鐘靈兒博得父皇寵愛的手段,跟那些妃子博得父皇寵愛的手段還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至少,正統的公主是做不出在萬壽宴上獻舞之事。

  人家最多最多也就是寫個書法,彈個琴啊什麼的,畢竟,舞蹈雖然說看起來很美,給人的印象更是會格外深刻,但終究不是大家女子的正道。

  私下裡跳一跳,自然是無妨,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人欣賞自己的舞姿,這就顯得有些太過掉身價了。

  不過這倒是也不怪鐘靈兒會這麼選,除了這個辦法,她怕是也沒有其他可選擇的餘地了,誰讓出身太過尷尬了呢。

  雖然上次萬壽宴上的舞蹈,讓皇室正統的公主們有些瞧不起,但不得不說,鐘靈兒的選擇還是博對了,若不然,她到現在估計也難得到承認。

  「好戲?三哥最好小心一些,不要到最後反而被別人看了好戲!」

  撇了一眼滿臉興致盎然的三哥,秦子軒又望了眼坐在對面,正與旁邊的嫻妃聊著什麼的那位德妃娘娘,眼簾微垂,心中不禁輕輕的歎了口氣。

  要說他們這一代,其實已經很好了,只有三個皇子,也沒有上一代那般刺刀見紅,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你自己不願意前進,卻總有人會逼著你前進。

  就像是他那位二哥,雖然更喜歡沉迷于書本之中,做個大學者,可在德妃和其娘家的推動下,卻也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並不願意的事情。

  「不過是些跳樑小丑罷了,若是連這都要在意,那你三哥我心得有多小啊!」

  注意到了自家弟弟的眼神示意,秦子墨只是撇了一眼,便不在意了,德妃,都生了個皇子,還只不過是個妃位,這女人有多蠢就可以想像了。

  比之當年的蘭貴妃都有所不如,更何況,他現在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皇子了,哪裡會怕這麼一個蠢到家的女人。

  「小心無大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她可比兔子厲害!上次李家之事,她似乎已經意識到是三哥你暗中出手了,這仇結的可不小,更何況……」

  接下去的話秦子軒沒有再說,他相信,對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他現在說這些話,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單純的給自家三哥提個醒,畢竟,德妃那邊私下裡的動作可不少。

  雖然說按照以前的那些事情來看,這人確實是不用太放在眼裡,但誰又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呢,總之,小心一點是沒有錯的。

  「好,我會小心的,不過,依我看,她要是真出手,也是對你出手的可能性比較大吧,如今在朝廷上,小五你可是風頭正勁啊!」

  見自家弟弟說得這般認真,秦子墨也嚴肅了一點,他畢竟也是從宮裡長大的,雖然性子有些懶散,但該有的警惕之心卻還是有的。

  只是說到最後,卻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頂著弟弟那格外犀利的眼神,調侃著說了一句。

  「……」

  瞪了秦子墨一眼,秦子軒簡直懶得搭理這貨,飲了口酒,便開始閉目養神,心裡卻忍不住歎了口氣,風頭正勁,他怎麼可能不風頭正勁。

  自古以來,改革一事哪裡有靜悄悄進行的,不過風頭出得太多了,卻也未必是件好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尤其是作為皇子,最不適合太過高調。

  只是有些事情,他是沒辦法拒絕的,而且高調一些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不過他今後也確實該注意一下分寸了,等改革之事落下帷幕,他便可以安靜的歇一歇了。

  正好,他也可以暗中的調查一下那些修仙中人,最好能在找個像紅禪法師那樣真正有能力的,這不只是為了小狐狸,也是為了他自己。

  除夕晚宴,便這般在一片熱鬧繁華之中落幕了,所有人,不管敵對與否,都是一幅笑嘿嘿的模樣,哪怕是剛入宮還未到一年的鐘靈兒,也學會了與嫻妃虛與委蛇。

  雖然秦子軒與自家三哥說話的時候,對於鐘靈兒並沒有多做評價,但其實,他才是最震驚的那一個,因為對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來京城的時候,還不過是有些膽氣的柔弱女子,對一切事情都顯得有些逆來順受,可這不過才短短幾個月,對方就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由一個有些單純的少女,直接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後宮女子,這跨度實在是有些太大了,不過想到對方身上所經歷的,秦子軒卻又釋然了。

  若是遭受了那樣的侮辱都還不知反抗,繼續像以前一樣,那這鐘靈兒怕是也活不到現在了。

  雖然對於鐘靈兒的變化感到驚訝,但對方的變化卻與他並無多少關係,他也不太關心,自年節過後,他便又重新的進入了忙碌的工作狀態中。

  平城的商稅改革很是成功,而以平城為中心,又接連建立了好幾個試點,以求穩步推進,鞏固成果。

  沒辦法,自古以來改革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一下子把攤子鋪的太大,那很容易就被反對者抓住把柄。

  這樣子一點點的推進,雖然速度要慢,但卻更加穩妥,起碼不會出現那種一個環節出了岔子,整盤計畫都要玩完的事情。

  而在戶部忙著稅務改革的時候,偶爾的閒暇時間,秦子軒也注意到了林如海的後續動作,這位巡鹽禦史,雖然已經死了,但在臨死之前卻給他父皇上了一封奏摺。

  秦子軒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感到有些好奇,還特意抽空進宮瞅了眼那封奏摺,不得不說,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很是能抓准皇上的心思。

  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沒有什麼地位可言,所以也不說什麼其他無用的的廢話,直接便把林家所有的財產都上交給國庫,只求換取皇室對於他女兒的小小庇護。


第435章

  而且似乎是為了防止賈家搗亂, 這份奏摺後面, 還有幾張極為詳細的家產清單, 上面把林家現有的所有財產都給列了出來。

  林家乃是世代列侯, 世代為官,別的什麼固定財產,莊子鋪子土地之類的就不用說了,最值錢的還是要數那些珍稀古玩,和孤本古本。

  這些東西, 那可是有錢都未必能夠買得到的,通常都是一個家族的底蘊, 不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就絕對不會賣出去的傳家之寶。

  不過林如海就那麼一個女兒, 林家傳到現在也算是斷了根了,沒有可以傳家之人, 再留著這些東西,也確實沒有什麼用了,與其便宜了林家,倒還真是不如上交給皇上。

  當然,秦子軒相信, 林如海也不會傻到真的把所有的東西都上交的程度, 一些銀票之類方便攜帶的東西,應該也是沒少給自己的女兒留。

  畢竟皇家的庇護是庇護,總不可能真的掏錢幫他養女兒,不給林黛玉留下些銀子什麼的, 那就算是有皇家的庇護,也不見得能過得多好,起碼這嫁妝就沒有著落。

  對於林如海送上來的這份大禮,秦君還是很滿意的,他身為皇帝,又得了林家財產的大頭,自然不可能去惦記一點女兒家手中的東西。

  為了避免事情不出什麼別的差錯,主要是為了提防賈家把東西都給賣出去,秦君在看到這封奏摺的第二天,便下旨內務府,讓人去賈府把這些東西拿回來。

  同時也沒忘記跟著下了一道聖旨,封林黛玉為丹陽縣主,賜婚給賈寶玉,前者自然是為了給林黛玉一個身份,展示皇家對其的庇護,後者則是林如海奏摺上所提到的。

  或許是知道自己女兒的名聲已經被毀了,除了賈寶玉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又或許是林黛玉對賈寶玉已經情根深種,所以請求自己父親做出這樣的選擇。

  總之,林如海的想法,倒是詭異的與林青保持了一致,都認為把林黛玉嫁給賈寶玉會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在有一個縣主身份,有皇室庇護的前提上。

  內務府的作用很快,這些掌控皇帝內庫的太監,對於收繳資產這種事情一向是最積極的了,或者說,很少有人會對這種事情不積極。

  雖然說這次有著清單在,林府的那些東西一個都不能少,但那麼多的寶貝,就算是看看,總也是好的,更何況,賈府可是大族,去一趟也總是少不了好處費的。

  秦子軒只是在聽到消息的當天,抽空跑過去看了一下那份奏摺,之後的事情便一概沒有過問,這不是他不感興趣,若是換了以前,他一定會過去湊個熱鬧。

  不過現在他實在是太忙了,抽空去趟皇宮,已經是極限了,這還不是單純去看奏摺,而是去父皇面前刷存在感的時候順帶著的。

  他現在就連自己唯一的側妃都沒有多少時間見,每天一回到王府,基本上去青青的院落看上一眼之後,便是回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

  沒辦法,即便他現在正處於少年時期,精力旺盛,熬一天夜都不會起黑眼圈的那種,但也實在是架不住這麼白天黑夜的加班加點。

  不過這樣忙著,倒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心裡面的那些煩悶的情緒,都被滿腦子的工作給沖散了,頂多也只是偶爾才會想起一星半點。

  等秦子軒再聽到這件事情的結果時,都已經過了五六天了,據自家八卦的三哥說,林家的財產果然全部都在賈家的手中,到那就直接搬走了大部分。

  至於剩下的小部分,直接就讓那被派去的管家,在揚州城的時候就給賣了,換成了更方便攜帶的銀錢,當然,這其中,也是被這些人給貪污了一點。

  賈家原本的想法,是把這些銀子都交給內務府,讓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不過內務府那是什麼存在啊,皇帝的私庫,多一件兩件的那沒事,少一樣那可都不行。

  林如海這次可是把自己家產的清單都給送來了,到時候若是皇帝的興致上來了,想要查看一番,結果發現不對,那他們哪裡擔得起啊。

  雖然說賈家給的銀子,與那些被賣到的東西,價值應該是相差無己的,但內務府可不會為了賈家而擔這份責任,他們寧肯多麻煩幾趟,也不願意圖這點省事。

  而賈家在內務府的逼迫下,也只能是派人連夜跑到揚州,找各方面的門路,去把自己賣出去的東西再給買回來。

  不過有些時候,賣東西拿錢容易,想再買回來可就拿了,這已經不再是錢的問題,而是面子的問題,好在,賈家現在還算得上是有那麼點面子。

  當然,這個世界上,不給賈家面子的也不少,對於那些人,賈家也不能動強,大多數都是賠著笑臉,加了高價把東西又給買了回來。

  為此,賈家本就不太富裕的銀子,又很是縮水了一筆,本來就有些財政危機的賈家,比原著中更早的陷入到了困境之中。

  不過,管家的事早就讓賈母找藉口全交給了二房王夫人,是以,這要頭疼也是那位王夫人頭疼,賈璉在旁邊看著,還有些幸災樂禍。

  對此,秦子軒也只能說,這是自作自受了,想當初,二房若不是怕自己的地位降低,死把著管家權不放,現在頭疼的自然就是賈璉了。

  賈家和林家的事情不過是個小插曲,秦子軒很快就把這些事給拋到了腦後,又專心于商稅改革之事上了。

  如今,經過了大半年的努力,商稅改革在那些試點地區已經能看到成效了,更多地方也相繼的展開了工作,距離全國推廣也只差最後一步了。

  多日來的辛苦,看到了成效,秦子軒自然是很開心,所以在下班回到王府之後,聽到薛蟠求見的消息,他雖然有些勞累,但還是在大廳中接見了對方。

  「草民見過甯王殿下!」

  由一個侍衛帶著進了大廳,一路上那守衛森嚴的氣象,還有王府的威嚴,都讓薛蟠心中一凜,本就恭敬的態度變得更加恭敬了。

  同時,心裡面也不禁有些感慨,要說在現代的時候,這些王府他可沒少去,甚至故宮他都沒少進,可那時候和現在感受到的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起來吧,本王不是老虎,你不用這麼拘束,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見薛蟠渾身緊繃,一幅無比拘謹,看起來小心翼翼的模樣,秦子軒不禁搖頭輕笑了一聲。

  他上次見薛蟠的時候,那麼多人看著,這位都還挺有膽色的,也不知道這會就他一個人,對方怎麼好像還變得有些畏縮了。

  「多謝殿下!」

  雖然秦子軒這麼說了,但薛蟠還是小心翼翼的坐了半邊屁股,顯得很是謹慎。

  沒辦法,他上次見五皇子的時候,對五皇子的各種資訊瞭解的並不算深,只知道是位得寵的皇子,這回來了京城,聽得消息多了,他才知道,這位皇子有多厲害。

  商稅改革啊,薛蟠是學過歷史的,自然知道,但凡是能夠主持這種改革之類東西的,那都是狠人中的狠人,這能讓他不緊張嘛。

  「如今也快春闈了,怎麼樣,今年的會試可有把握?」

  見薛蟠仍舊是一幅無比緊張的模樣,秦子軒搖了搖頭,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問起了正事,他上次就派人打聽過薛家的消息,自然知道,薛蟠如今已經是舉人了。

  雖然對於原著中的薛蟠,秦子軒是有些厭惡的,但既然薛蟠已經被人穿了,成為了自己的老鄉,那自然感官就是不一樣了。

  當然,穿越乃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在老鄉的面前,他也不會暴露出來,不過稍稍的給一些照顧還是可以的。

  更何況,同為穿越者,他很清楚,這種站在中華五千年歷史巨人肩膀上的感覺,只要這薛蟠穿越之前,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廢物,將來就肯定能有用得上的時候。

  對方若是那種什麼工科男,化學男,那自然就是更好了,不過從其過往的履歷看,似乎好像不是那種,要不然早就該有什麼香皂牙膏之類的東西出現了。

  「會試之中臥虎藏龍,有才德之士不知凡幾,草民也只能是盡力而為,談不上多少把握……」

  這話薛蟠說得是真心的,完全不是在謙虛,對於會試他是真的沒有多少把握,這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全天下的英才都集中在科舉之上,而且還是每三年才有一次。

  那難度可是要比前世靠什麼清華北大之類的高得多了,甚至比考一個什麼市高考狀元,甚至是省高考狀元都要難,他前世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一本罷了。

  這一世,雖然是自幼便請了夫子,拼了命的學習,但說實話,他還是沒有多少信心,去和那些書香門第出來的子孫競爭,畢竟,那些人可是都有著進士在教導的,學習資源可比他要強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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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薛蟠的謙虛或者說是誠實, 讓秦子軒驚訝了一下, 身為現代人, 又是穿越到了古代, 想要不產生那種天老大我老二的思想,可真是挺難得的。

  不過這個念頭也不過就是一閃而過,薛蟠會怎麼想,與他的關係並不大,這次薛蟠登門, 就只是單純的過來拜訪一下,是以說了些話之後, 對方就識趣的告辭離開了。

  當然,出身皇商之家, 家底豐厚,做人也很懂事的薛蟠, 並沒有忘記留下一份讓人眼前一亮的禮物,那是琉璃也就是玻璃的製作方法。

  在聽薛蟠說起這事的時候,秦子軒其實是很驚訝的,因為在他看來,若是薛蟠懂得這些東西的製作, 市面上應該早就有了才是。

  怎麼會等到現在, 把這份代表著巨大利潤的東西送給他呢,可在聽薛蟠苦笑著說了下薛家的情況後,秦子軒就有些明白了。

  有些東西不是薛蟠不想做,而是少了當家做主之人的薛家, 在那個時候,能夠維持住自己現在的家業,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這還是靠著賈家在背後撐著。

  沒有足夠的實力,便是拿出了這些東西,最大的可能也是被人給奪走,就算是四大家族夠強硬,擋住了那麼別有用心之人,薛家也不會佔據大頭。

  與其費勁心機,冒著風險,到最後收穫的利益,只是別人施捨下來的一點點,那薛蟠還不如什麼都不做呢,反正有著他父親積累的那些財富,他也是餓不死的。

  對於薛蟠的想法,秦子軒不置可否,不過不得不說,白白得到這麼一份大的利潤,他還是很開心的,自古以來,有權不代表著有錢。

  別看秦子軒現在挺威風的,但他在財政方面上,也不過就是比自家三哥稍稍好點罷了,還不一定能比得上薛家有錢呢,當然,這只是單純的指銀錢方面。

  若說古玩珍寶,孤本典籍,那全世界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比皇家多,不過那種東西,自己使用是沒問題的,若是想賣出去當錢花,那是半點可能都沒有的。

  就算是他們捨得下這個面子,不怕被別人嘲笑,皇家的東西,御用之物,哪個不怕死的敢買啊,這些東西,那控制的都是極為嚴格的,擅用貢品可是死罪。

  所以說,雖然按照固定資產來算,秦子軒那絕對是天下有數的小富翁,但若論起這手中流動的銀錢,他可不比薛蟠富裕到哪去。

  而作為一個皇子,要用錢的地方,那是多了去了,薛蟠這次,可不僅僅是給秦子軒送了一大筆的銀錢那麼簡單,對方這是直接送了一個下金蛋的老母雞啊。

  現在的琉璃,那比起後世來,可謂是價值連城,就連皇宮之中都屬於珍稀產品,若是一般人的話,就算是得了這方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弄。

  可在秦子軒這裡,那就無需顧及那麼多了,直接便把方子給了呂長安,讓對方去皇城製造局,找幾個老工匠,就把東西給做出來。

  秦子軒對這方子一點都沒有嚴防死守的保密態度,對那些工匠們,更是懶得去說什麼必須要保密,不保密就怎麼怎麼樣的話。

  身為大乾皇朝的甯王殿下,他有那個自信,這個世界上還沒人敢動他的東西,除非那人是真的要錢不要命了。

  看過了製造出來的玻璃之後,秦子軒也沒有太管,王府之中也有跟了他多年的門客了,把這事情交給對方去辦之後,秦子軒便又回到戶部做事。

  相比於錢財上的獲取,商稅改革一事才是能讓他在朝廷上站穩腳跟,博得一致讚譽的重要事情,相比於政治上的聲望,錢財自然就算是小事了。

  與秦子軒想得一樣,打著甯王殿下的旗號,對這門生意動心的人估計有不少,但敢動手的那卻是一個都沒有,秦子軒本人甚至都沒用露面,琉璃坊就辦得是紅紅火火。

  對於那進入了王府庫房的大比銀子,秦子軒也沒有忘記,自家還正處於苦苦煎熬之中的三哥,直接就分了三成的利潤過去。

  這下子,有了當今兩位皇子的坐鎮,本來便只有賊心沒有賊膽,雖然看著眼饞但卻不敢動手的那些人,就更是連賊心都不敢有了。

  當然,在看到了日益增多的白花花銀子後,秦子軒也沒有忘記真正的功臣,他仔細的想了想,當年在揚州,這傢伙所提的那個請求。

  直接就給了薛蟠一個承諾,什麼等兩年之後讓他妹妹參加選秀之類的,那都不用去了。

  秦子軒很是大方的告訴薛蟠,滿城的未婚公子哥,盡情的去選,除了皇室子弟,他都可以讓父皇給他妹妹賜婚。

  這樣霸氣的話,薛蟠似乎是從未想過會在一向克制的五皇子口中聽到,整個人愣在了那裡,嘴巴都快張成了o形,讓秦子軒後來一直都忘不了對方那副模樣。

  簡直比前世那些著名的笑星還要搞笑,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秦子軒已經有十多年,未看到任何的小品和喜劇,所以笑點都變低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朝政繁忙之餘的調劑品,沒錯,自從商稅改革一事步入了正軌,或許是看不得兒子清閒,秦子軒又被安排了其他的差事。

  與他有著一樣待遇的,被一堆事物給壓得踹不過去來的還有其他的兩位皇子,秦君這次那是真的不偏不依,一視同仁了,所有的皇子,沒有一個能閑下來的。

  好在,最不喜歡忙碌的秦子軒和秦子墨,這段時間也已經是忙慣了,不再像是以前那般抗拒,而秦子祺就更不用說了,這位雖然更多的喜歡書本,但一向都是很聽話的。

  年關已經過去,漸漸的,原本雪白的樹葉一點點的變成了綠色,春風雖然還有些刺骨,但一年一度的春闈,還是在這瑟瑟的寒風之中開始了。

  今年春闈,除了新近投靠過來的薛蟠之外,王府內也有幾名跟了秦子軒多年的門客參與,這並不犯忌諱,皇子培養門客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只是秦子軒,就連一向不太關心在乎這些事情的秦子墨門下也是有人參加的。

  至於秦子祺那就更不用說了,這位的門客大多數都是書生,與秦子墨手下,大多數都是武夫可以說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事實上,就連秦子軒門下,都是有幾位武人做門客的,畢竟,如今的大乾,雖說重文輕武,但卻不會像是宋朝那樣,差距那麼鮮明。

  這一點從定遠將軍身上就能看得出來,若是放在大宋,武人想要娶公主,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世人天生的就對武人有著蔑視。

  大冷的天被定為副考官,其實秦子軒是不太想去的,畢竟他的學問雖然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磨煉,但也談不上多麼出眾,頂多是不會出醜罷了。

  這三年一次的會試,集結的可是全天下的精英人物,各個都是舉人身份,秦子軒自認是沒有那個能力,去判他們寫出來卷子的。

  與其說他是被派去做考官的,倒不如說他是被派去混資歷,順帶著去監督那些考官的,對秦子軒來說,這會是一趟註定很無聊的事情。

  而且,還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因為那所謂的人脈結交,門生遍天下,天然同盟什麼的都是屬於主考官的榮耀,副考官那就是當陪襯的。

  不過雖然不喜歡,但皇上的命令誰人敢不聽,秦子軒還是面帶微笑,裝作一副很是榮幸的樣子,與二哥秦子祺在貢院碰頭了。

  與他這個純粹是被趕過來的充當吉祥物的皇子不同,秦子祺對於自己能當上考官一事,是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對此,秦子軒是真心的不能理解。

  這麼大冷的天,跑到貢院來,陪著那些舉子們一起被困在這四方小天地之內,憋悶的要命,還不能隨意的走動,就跟坐監牢似得。

  那些考官們高興,不難理解,有很多人還混不上這個差事,可對於他們皇子而言,這個差事就談不上什麼榮耀了,興許一個不好還容易引來麻煩,這有什麼可值得高興的。

  不過顯然,秦子祺的想法,與他這個俗人那是截然不同的,或許在對方看來,能第一眼看到考生們的卷子,就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要不然,秦子軒實在是不能理解,他二哥在試卷發到考生手中之後,與那些主考官副考官們,一起開始拿筆認真做起試卷的行為。

  裝模作樣的拿著手中的毛筆,秦子軒低頭瞅了眼試卷上那所謂的聖人之言,只覺得頭疼的厲害。

  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拗口的文言文了,你讓他學還行,想讓他寫,不逼到份上,他可不願意費那個心思。

  不過這個時候,似乎好像不寫也是不行了,抬頭望了眼正聚精會神寫著卷子的眾人,秦子軒無奈的歎了口氣,還是不得不放棄自己那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中二思想,開始老老實實的隨大流了。


第437章

  說實話, 前世當學生的時候, 秦子軒不只一次咒駡過那些該死的課程, 尤其讓他深惡痛絕的就是數學, 天生沒有理科生思維的他那是被折磨的夠嗆。

  與數學相比,語文反倒是秦子軒的強項,也是他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東西,不過這項強項,自從穿越過來之後, 就被各種各樣的學霸給打擊到了。

  甚至一度讓秦子軒懷疑,自己當年到底是有多大的臉, 才能好意思把語文這一博大精深,讓人鑽研一萬年怕是都不夠的學科, 當成自己的強項。

  與那些拗口的文言文相比,簡單明瞭, 直接一算就能算出來的數學,相比起來不知道要多麼的有親和力才是,當然,這個時候說這些,那都是沒有用的了。

  望著那些奮筆疾書的考官們, 秦子軒雖然已經把自己定位成了一個打醬油的, 可還是不得不老老實實的隨著大流,咬著筆桿腦子空空如也的對著面前的卷子。

  屋子裡安靜的氣氛,驀然讓秦子軒有些回憶起了,前世他每次月考的時候, 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學渣級代表人物,那個時候,他每次就是這麼坐在這裡發愣的。

  沒辦法,中學時期的管理還是極為嚴格的,哪怕是你把整張卷子全部都寫完了,沒到點那也不會有人放你出去,一個字都不寫的就更加不用說了。

  秦子軒還記得,有一次月考結束的時候,作為總是給班級拖後腿的他,第一次沒有被班主任給批評,那不是他突發猛進考得有多好。

  而是有一個腦子進水了的學生,在那考試的卷子上畫了一朵小菊花,直接就把判卷子的科任老師給氣瘋了,第一時間就氣勢洶洶的沖過來找他們班主任。

  那一次,班主任的怒火才沖著那個讓他丟臉丟到家的學生去了,像是他們這種每次月考必被批評的差生,反倒是很僥倖的逃過了一劫。

  想到那被班主任給展示出來的,畫得極為形象的小菊花,秦子軒忍不住彎了彎眼角,他拿著手中的毛筆,一時間還頗有些意動。

  不過瞅了瞅屋子裡的那麼多人,還要站在他身旁伺候的下人,秦子軒想了想,最後還是不得不遺憾的放棄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腦子放空了一會,秦子軒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再看向這卷子的時候,也便不覺得那麼討人厭了,提起筆試著答了一張卷子之後,時間便也到了中午。

  在這小小的屋子裡用過了午膳之後,秦子軒掃了眼一點時間都不耽擱,就又開始答起卷子的考官們,挑了挑眉,這回可是沒心思跟他們玩了。

  這又不是前世的高考,需要寫標準答案什麼的,這考官們就算是把試卷都答出來了,也頂多就是作為一個衡量的標準,意義是有,但作用卻不那麼大。

  與這次的主考官說了一聲,秦子軒便打著巡視考場的名義,出去遛彎了,打算瞅瞅那些奮發向上的舉子們,現在都是什麼樣的狀態。

  這可是難得的現場直播,前世的那些電視劇,就算是製作的再精良,還原的再貼近現實,那也是遠遠比不上的,若是不親眼瞅一瞅,豈不是有些可惜了。

  其實科舉考試,往往都是有著專門的巡考官的,判卷子的考官是不能近距離接觸考生的,這是為了考試的公平,不過身為皇子,又不用判卷子,秦子軒自然是有些特權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身後也是跟了個巡考官,說是為了方便聽他吩咐,但其實,根本就是為了監督他,當然了,秦子軒對此也並不是很在意。

  反正他每次出行,身邊就沒有不跟人的時候,這麼多年,他也都習慣了,有人願意跟著,那就讓對方跟著唄,也省得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自己成了背鍋俠。

  會試乃是科舉的最後一步,能來此應試的都是舉子,但凡是能夠中舉的,便已經沒有窮人了,歷代皇朝對於舉子的待遇都是相當好的。

  在大乾皇朝剛建立那幾年的時候,因為進士的稀少,很多舉子都是可以在地方為官的,雖然最高也只能做到縣令這個位置,而且還是極少數,但那也是很了不得的了。

  當然,這三年一次科舉,偶爾還有恩科的加下來,進士已經不像是以前那般稀少,別說是那些舉子了,很多進士甚至都撈不到官做。

  不過即便是這樣,舉人也是可以見官不拜,稱一聲老爺的存在,自古以來就有窮秀才的說法,卻從來不存在窮舉人的說法,可以說,中舉之後,那就相當於越了一個階層。

  對於這些舉子,會試的考棚也是相對來說好了一些,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的,去過貢院的人那都知道,那種地方,嘿嘿,簡直比監獄還要差上兩分。

  長不過五尺,寬不過四尺,高不過八尺,每個人只發三根蠟燭,進去後就由那大頭兵把門給鎖上,就算是你放棄了考試,那也是不允許出來的。

  為了防止作弊,考棚還沒有窗戶,只在房頂有個不大的通風口,避免犯人啊不是考生在裡面會被悶死,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吃喝拉撒睡都只能在這考棚裡進行。

  相比於前幾次考試時,還有什麼臭號的分別,到了會試,那都是一人一個獨立的茅廁,這是為了避免考生去廁所的時候作弊。

  可以說,從你進入考場以後,那就是跟進了監獄沒有區別,在那個小屋子裡面待著吧,什麼時候考完了,什麼時候才能給放出去。

  這樣做,雖然顯得有些不太人道,殘忍了那麼一點點,不過卻是最大限度的能夠防止作弊現象的發生,保證會是的公平性。

  秦子軒雖然是考官,但他跟這些考生沒有任何區別,拿到的卷子也都是第一場的,雖然在他那裡覺得有些抓瞎,但對於一層層考上的舉子們,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都是些四書五經的經意題,也就是前世老師們最常考的名詞解釋,考驗的是背誦和記憶。

  除此之外,就是律法方面的知識,還有詩詞,與鄉試時考得差不多,就是難度提高了一個檔次。

  會試一共是分散場考得,三日一場,這也是為了防止,考生在裡面一連憋九天再給憋死了,畢竟,那麼個小房間,實在是太過熬人了一些。

  別說是身子體質本來就弱的書生,就算是放個壯漢,那都得被憋瘋,就算是這樣,分成了三場,第一場出來的時候都有被抬著出去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有的考生年紀太大,有的考生身體素質太差,還有的考生是因為心理素質不過關,又正好趕上這換季的時候,染點病是避免不了的。

  不過這都是少數,大多數考生還是很□□的站著走出來了,雖然一個個面色都不是特別好看,身形也是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站在考棚的最裡邊,秦子軒望著這些關了三天,終於被放出去的考生們,心中不禁有些慶倖,還好他不用參加科舉,要不然,這環境那可真是得讓人難受死。

  事實上,秦子軒現在都有些佩服這群考生了,尤其是那幾位白髮蒼蒼的老考生,這麼多年的科舉經歷下來沒把人逼瘋,還能堅強的再來考試,這韌性也是夠強的了。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都說相比于武人來說,書生的意志力薄弱,要秦子軒看,那都是胡扯,就算是把那些武人換過來,這幾天蹲監牢似得的經歷,也絕對是不輕鬆的。

  心裡感慨了一下後,秦子軒便也隨著大流離開了考場,下一場考試在三天后,雖然說他在考場並沒有太累,但這三天他還是尋思著,去好好的放鬆一下。

  畢竟,那一個個監獄似得考棚,雖然不是他住的地方,但只看著他就覺得很是壓抑,可貢院一共就那麼大點的地方,他若是不去看那些考生,就得回屋子裡待著。

  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不讓人心情好受,到處都彌漫著緊張壓抑的氣氛,最關鍵的是,秦子軒還找不到可以跟他說說話,聊聊天的人。

  本以為能相依為命九天,成為最佳好夥伴的二哥,第一天就跟著主考官跑了,兩人除了做卷子以外,就是聊些學術上的話題,秦子軒壓根就插不進去話,那給他鬱悶的。

  其他那些副考官倒是能跟他聊一聊,不過身份不一樣,瞅著那些人拘謹的樣子,秦子軒就沒那個興致了。

  再者說了,能做考官的,一個個歲數都不小了,俗話說的好,三歲一代溝,這秦子軒跟他們比起來,那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代溝了。

  在考場裡面煎熬了三天后的秦子軒,第一時間就是把自家三哥給拽出來,跑到了龍源樓,欣賞歌舞的同時,更是痛快的大醉了一起。

  當然,在這個期間,秦子軒也沒少給自家三哥普及一下考場之內的見聞,在他那堪比說書先生一般的水準下,秦子墨聽得是一愣一愣的,頭一次對自家天下的科舉有了這麼深刻的認知。


第438章

  沒錯, 作為一個更喜歡舞刀弄槍的皇子, 秦子墨知道的那點關於科考的東西, 還沒有秦子軒來得多呢, 這會聽弟弟這麼一講,頓時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那些考生的堅忍,或許三年一次科舉,那些考生們都已經習慣了, 但在秦子墨他們看來,這能堅持下去還是很厲害的。

  跑出來浪了三天, 給自家三哥科普了一下必要的常識之後,秦子軒又有些垂頭喪氣的重新走回了貢院, 接下來還有兩場考試等著他去監考。

  雖然有了第一次監考的經驗,但秦子軒該無聊還是只能無聊著, 沒辦法,考場有考場的規矩,別說是那些考生們查得很嚴什麼都不讓帶,作為考官的他,想帶個話本解解悶, 那也是妄想。

  不過好在, 經過了三天的放鬆,秦子軒倒是也累了,這會也能待得住了,沒事, 看看那些考官們寫出來的卷子,坐得累了就再跑出去轉轉,整個人倒是也挺悠閒的。

  相比於科舉的第一場,只是背誦那麼簡單,第二場就稍微加了些難度了,考得是古代人普遍不太精通的術數也就是數學,還有史論和經義也就相當於現代的言語理解題。

  秦子軒巡視考場的時候,明顯的能感受到,這些考生們變得更加的緊張了,甚至還有人大晚上的都不睡覺,在那裡點燈熬油。

  要說一般的時候,秦子軒晚上是不會睡那麼晚的,他一向不習慣熬夜,不過這兩天,考場裡面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的,弄得他晚上做了個噩夢睡不著。

  所以就想著起來轉兩圈,正好就瞅見了那幾間在夜色上也透著亮光的考棚,雖然有些覺得這些人,大半夜不睡覺在那寫文章是在自己作死。

  但秦子軒打了個哈欠,溜達了兩圈便披著衣服又回去睡覺了,身為考官,是不能與考生說話的,他自然不會犯忌諱的去提醒對方。

  再者說了,這考試是自己的,該怎麼做才是最好,那只有自己心裡才清楚,興許那幾個考生,就是比較特殊的體質呢,是那種只有晚上才能寫好題的呢。

  當然,這樣的人那還是少數,大多數人晚上都是老老實實的睡了,畢竟,蠟燭那可是只有三根的,點完了可就沒了,白天考棚那麼嚴實,可也沒什麼光亮能透進去。

  說起這點,那秦子軒卻是不得不再次吐槽上兩句了,他原本還以為,把批卷子的考官都困起來,是派他們出來看到考生以後,會雙方勾結呢。

  可他出來轉悠了幾圈之後,才發現那根本就是瞎說的,那一個個考棚弄得跟監獄還要嚴實,連人的臉都看不到,更是嚴禁發出聲音,這除非有個透視眼,要不誰知道誰是誰啊。

  秦子軒溜溜達達,無所事事的或許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但那些考場內的舉子們卻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在第二場考試大頭兵們開始收卷的時候,還有人在奮筆疾書呢。

  看得秦子軒那叫一個感慨啊,猛然間就回憶起了月考時,那些明明不行卻還要努力再奮鬥一下,死活都不肯放棄的學渣們。

  當然,也還有那些明明都已經把卷子給答滿了,甚至自信都能打到九十分以上的學霸,非要奔著一百分就努力,拼命的想要找出自己有沒有失誤的地方。

  不過這古代的貢院考場,與現代的那些考試,還是有差別的,這裡想要拖延交卷的時間,嘿嘿,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若是不小心一些,卷子都能給你扯壞,你還沒處說理去。

  第二場考試完畢,這回抬出去的人,就要比上一回多上一倍了,想來有很多人是因為自覺這次沒有考好,所以經受不住打擊暈倒的吧。

  再一次見識了一下眾生百態,秦子軒感慨之餘,也懶得搭理那個拋棄自己的負心二哥,直接施施然就出去,繼續去找自家三哥說話聊天吐槽外加散心了。

  別看考場弄得那麼壓抑那麼嚴格,但這三天的時間,照樣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發生,當然,那些事情對秦子軒來說,是有趣,對那些舉子們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悲劇了。

  不過要秦子軒說,這些人也是活該,都到了這會試了,都成了舉人了,按理來說,這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幹嘛就非要做那找死的事情呢。

  高考作弊處罰尚且那麼嚴厲,更何況是這古代的會試呢,那都不是終身不能再參加考試那麼簡單了,被發現之後,那整個人生都算是徹底完了,還得帶累後代子孫。


第439章

  不過好在, 這樣子愚蠢的人, 那還是少數, 畢竟一路考到舉人的都不容易, 不說各個是天才,但起碼也都是聰明的人,書呆子什麼的那都是考不到這個地步的。

  畢竟從秀才開始,科舉裡面就有了策論一項,這可不是光靠著死記硬背就可以拿下的, 而且文章寫得好不好是一回事,揣摩考官心思卻可以說是一門必備的學問。

  策論這一項, 其實某些程度上特別像是前世的那些作文,正所謂各花入各眼, 有的人喜好辭藻華麗的,有的人喜好樸實的, 這怎麼辦。

  所以說,每次科考之前,那些考官們出的文集才會賣的那麼火,那些考生們都是指望著從那些文集裡面,得出自己到時候該怎麼答呢。

  當然, 文風雖然是一項很重要的因素, 但策論考得更多的還是實事,畢竟,這些考生若是中了,那以後都是要做官的, 當官自然是要會處理事情。

  前幾年的策論,秦子軒並沒有像是那些學子一樣,專門去看過,不過等他又放鬆三天回來監考時,卻被那策論的題目給狠狠的震驚了一下。

  雖然說做官就是要管理天下名聲,而每次的科舉除了少部分的幸運兒能夠留在京城以後,大部分都會被派到各地當知縣,做父母官縣太爺。

  可即便如此,這策論考得也未免有點太接地氣了吧,其他的那些題目暫且就不說了,可那一本正經討論該如何種地的題目是怎麼回事。

  種地那是能夠討論出來的嗎,而且看這一個個的舉子,雖然肯定有出自農家的,但讀書不易,有所成就的肯定是不會下地幹活的。

  這些人,哪裡能夠答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就算是答出來了又能怎樣呢,難道他們還能比多年種地的老農還要厲害嗎,真當人人都是袁隆平啊。

  就算是袁隆平,那人家也是種了無數年地以後,才發明出來的雜交水稻好不好,那成功的背後,可是隱藏著無數次的失敗和嘗試呢。

  雖然心裡面在瘋狂的吐槽,更是覺得,那些考生們會敗在這道題目上,但秦子軒面上卻是並沒有表現出來,年紀越大,他的表演功力也就越好。

  老早就已經練就了一臉雲淡風輕的技能,心裡越是驚濤駭浪的時候,面上就越是平淡,這已經不是在表演了,近乎於直接把自己貼上了一張面具。

  往年的策論如何不知,但今年的策論,無疑是更偏向實際的,那討論如何種地才能更好的題目不說,還有關於水利方面的題目。

  秦子軒還在其中又看到了關於如何賑災的題目,還特意引用了雲州的例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道老生常談的題目了,也是考驗這些舉子們情商的題目。

  沒錯,就是那道萬金油的,問你如何看待皇帝之政,這道題基本上從大乾立國以來,是年年都有,科科必出,而且雖然形式都是這個形式。

  但具體內容卻每科都不一樣,畢竟朝中的大事那麼多,皇上下達的政策那麼多,三年才一科考,那麼多的素材中隨便抽出一個,永遠都不帶重複的。

  別看這樣的題目,長得挺像是前世那種送分題一樣,但實際上,兩者相差的可不只是十萬八千里那麼簡單,這道題可以說是科舉最難的一道題了。

  問皇帝之政如何,還具體到了實事上面,那真是輕不得重不得,既不能猛誇顯得太過虛偽諂媚,卻又不能輕了淡了,這個度想要把握好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至少秦子軒覺得,換成他,大概是做不來的,不過好在,他這輩子也不需要那麼處處小心的看人臉色做事,更不需要揣摩上官心思。

  他只要本本分分的把自己的工作任務做好便是了,當然,沒事的時候,也得想辦法討一下自家父皇的歡心,不過那也不需要太勤。

  想到此時可能正在禦書房批閱奏摺的父皇,秦子軒環視了一眼那一個個封閉的考棚,還有他們旁邊站著的大頭兵看守,想了想,還是回了考官們集聚的屋內。

  望了眼依舊是在奮筆疾書的那些考官,還有他們眼下深深的黑眼圈,秦子軒扯了扯嘴角,還是儘量放輕腳步的走到了二哥的面前。

  頗有書呆子屬性的二哥,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秦子軒的到來,又或者,是察覺到了,但因為正忙著寫卷子,所以沒有時間和心情搭理。

  總之,秦子軒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了面前,秦子祺卻根本就不受影響,自顧自的拿著毛筆,在那裡答得歡快,那副樂在其中的模樣,讓秦子軒看得很是有些無語。

  這若是什麼其他的考試,秦子祺這幅模樣,他倒是能夠理解,畢竟他這位二哥一向都是個學霸極人物,可瞅瞅那卷子上的題目。

  農業,水利,賑災,還有為自家父皇歌功頌德,這不管從哪方面看,自家二哥應該都擅長不了才對啊,怎麼現在卻答得如此認真。


第440章

  這麼想著, 秦子軒不禁轉動了一下身子, 跑到了秦子祺的身旁, 打算看看這卷子上到底都寫了些什麼, 他可不相信,從未種過地的二哥,能夠寫出什麼所以然來。

  不過讓秦子軒感到震驚的是,他發現桌子上的那張卷子,只這麼一會的功夫, 第一道題就已經答完了,那張紙寫得滿滿的, 是現在最流行的館陶體。

  四四方方,看得很是工整順眼, 遠比他那一手自己都認不出自己寫的是什麼的狂草,要好上無數倍, 兩者全然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當然了,看卷子嗎,字體雖然賞心悅目,但還是內容最為關鍵,畢竟, 科舉考試時, 所有的卷子,都會由專人進行重新抄寫。

  這也是為了防止作弊的一種,要不然每個人的字跡那麼鮮明,直接拿過來看的話, 實在是太容易事先交流溝通了,若是那樣,就連糊名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可就在秦子軒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思,仔細去看二哥所寫的卷子時,他再一次的又被震驚到了,這倒不是說秦子祺寫的有多麼好,多麼出彩。

  而是秦子軒壓根就沒想到過秦子祺能寫出來,所以在看到對方真的寫出來時,才會這麼吃驚,要知道,這可是農業啊,這方面的專業知識,上書房可是從來沒講過的。

  秦子軒現在再瞅向自己這位二哥的目光,都已經是帶著點敬佩了,雖然說對方這卷子上寫的,很是有種紙上談兵的感覺,但對於一點頭緒都沒有的他來說,能夠寫出來,這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果然,學霸就是學霸,在學霸的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什麼叫做知識淵博,這才叫知識淵博,懂點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算什麼啊。

  連這種農業水利很少有人問津的雜學都精通的,那才叫學識淵博呢,這一刻,秦子軒甚至覺得,自己這位二哥若是去參加科舉的話,別的不說,進士那是絕對穩了。

  當然,這只是秦子軒自己單方面的想法,那些舉子的卷子,他都沒有看過,自然也不知道,他們都答得怎麼樣,但他總覺得,應該有一大部分人都是比不過秦子祺的。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身為皇子,擁有的資源那可是全天下最好的,不是狀元出身,都沒有資格進上書房,不是天下聞名的大儒,都沒有資格擔當講學先生。

  坐擁著這樣的教學資源,吊打一群可能連進士老師都沒有的舉人,說實話,還顯得有些欺負人。

  不過這麼一想,秦子軒反而是更加羞愧了,因為他發現,坐擁有如此多資源的他,別說是像自家三哥一樣,跟欺負小孩子一樣的吊打這些舉子,不被這群人吊打,那就算是他幸運了。

  好在,上書房之內,他的水準應該還不算是最差的,有著自家三哥墊底,秦子軒羞愧了一會,也就恢復了過來,反正浪費資源的不是他一個。

  這般安慰著自己,秦子軒又掃了一眼那越寫越多的卷子,自信心被暴擊了三百回合的他,終於不再自己給自己找虐,而是離開屋子,又跑去外面散心了。

  說是散心,其實也不過就是坐在外面,吃吃點心吹吹風而已,沒辦法,屋子裡那麼忙碌的狀態,他這個閒人,實在是不好意思在那些考官面前吃零食。

  至於說找一個單獨的屋子,那倒是行,貢院還是很大的,他們每位考官都有著單獨的住處,不過那地方,離得有點遠,就為了跑回去吃點東西,秦子軒還是不願意動彈的。

  一場一場又一場,一天一天又一天,時間便在秦子軒打醬油中過去了,等到這最後一場結束的時候,不要說這些備受煎熬的舉子們了,就連秦子軒都快忍不住感動的哭了。

  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有木有,這科舉還真不是人該幹的事啊,抱著這樣的想法,秦子軒走出貢院的時候,只覺得外面的空氣都清新了兩分。

  當然,這是因為他們這些考官,有著專門的通道,沒有跟那些考生們擠一個門,要不然,三天窩在一個地方不洗澡,還就那麼一個小空間的考生們,身上散發出的味道絕對會讓人懷疑人生。

  事實上,就連那些自己走出去的考生們,也都有些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有隨從的由隨從扶著,便趕快的上馬車回府,沒有的也是急匆匆的雇輛馬車回客棧。

  在這貢院門前,是絲毫都不需要擔心,雇傭不到馬車或者轎子的,那些做生意的人,一向都最是機靈,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會準時的跑這來找生意。

  其實這也不能算是找生意了,京城這個地方,馬車和轎子大多都是不愁生意的,他們會大老遠的跑過來,其實更多的是為了沾文氣。

  古代嘛,大多數都有些迷信,雖然自己不一定就能拉到狀元爺或者是進士老爺,但那概率還是有的,而且三年就這麼一次,也沒有人會嫌耽誤功夫。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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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相比於這些還需要排隊出門的考生, 秦子軒就要舒服的多了, 他可以輕輕鬆松的從專用通道出去, 回府好好的洗漱休息放鬆一下。

  不過這是獨屬於醬油黨的待遇, 那些正經的考官們,此時還是在那小屋子裡面憋著,而且相比於前幾天,只需要悠哉悠哉的答答題。

  這會的考官們,算是正式進入到了緊張備戰狀態, 那場面,與那些參加科考的考生, 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區別,一個個的面色都極為凝重。

  沒辦法, 不凝重嚴肅也不行啊,這會試可是科舉的最後一關, 選中的人是要帶過去給皇帝過目的,但凡出一單差錯,可能就會是無數個人掉腦袋的下場。

  這不是考官們自己瞎想,而是在太宗那一朝的時候,就真真切切的出過這種事, 那會大乾剛立國不過五十年, 天下需要算是安定了。

  科舉考試上來的官員也不少了,不再像是再往前那樣,得需要舉人去做縣令了,可相應的, 其他問題卻也很突出,就比如這南北考生的比例。

  因為從前戰亂的影響,北方的很多典籍文書都失落了,那些文人大儒們也有很多都遭殃了,整個文化階層可以說是照以前直接跌落了不止一個層次。

  而相比於北方,受戰亂影響比較小的南方,就要好得多了,甚至在戰亂禍害北方士子圈的時候,南方還沒少接受那些逃難過來的文人和各種各樣的典籍書冊。

  這麼此起彼伏的,也就導致了北方士子的水準與南方士子的水準,差距太過巨大,當然,這些差距,在會試以前,是不顯眼的。

  因為各省各府都是各考各的,各地有各地自己的名額,南方與北方也不是在一起爭那個名額,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衝突。

  不過到會試的時候就不行了,那是全天下的學子們一起科舉考試,可不存在什麼不衝突的說法,而科舉考得是真才實學,差距過大的情況,就是上榜者沒有一個北方士子。

  其實要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南北方的文化差距擺在那裡,可關鍵是,那屆的考官們,全都是南方人,沒有一個北方人。

  這下子,那可就是捅了馬蜂窩嘍,那些北方來的舉子們,哪個會承認自己比人差呢。

  而且,就算是他們承認了自己可能水準不過關,會有人承認整個北方士子的水準都不過關,都比不上南方人嗎。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啊,所以,在看到一個北方人都沒有上榜之後,這些舉子們就開始鬧起了事來,人家也不說別的,只三個字,那就是不公平。

  簡而言之,就是這屆科舉有貓膩,肯定是那些南方的考官們,偏向自己的家鄉人,這個說法,在現代看來,或許顯得有些可笑。

  但在那個時候,同鄉同窗同榜都可以算作是天然的盟友,所以這個說法一經傳出,那是非常有市場的,基本上大多數人都認為很有道理。

  畢竟一屆科舉,一百多個名額,怎麼可能全都是南方人,北方人就算是學問再如何差,那也都是一個個考上來的,不是濫竽充數的,怎麼可能一個人都考不中呢。

  這件事情鬧到後來,已經不只是北方的士子們大喊不公了,就連北方在朝為官的都站出來彈劾了,而在群情激奮的情況下,太宗自然也是下旨徹查了。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那一屆的所有考生都被罷滿了功名,發配到了邊疆,而考官們,則是全部罷官免職,直接便砍了腦袋。

  而借著這件事情,在那些血淋淋腦袋的震懾下,太宗成功的推出了南北分榜的政策,這個決議不是一時興起得來的,而是早就已經想了很久的。

  不過在這次科考舞弊案之前,南人的勢力太過龐大,朝廷上很少有北人的身影,所以事情的阻力太大,就暫時的壓制了下來。

  其實,有的時候靜下心來想想,一屆的考官們怎麼會都是南人呢,而那些被錄取的士子中,怎麼就真的全然沒有一個北人呢。

  那些考官們也不都是傻子,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這樣做,會引起多大的非議嘛,自古以來,科舉舞弊案,考生鬧事的還少了嘛。

  別人是怎麼想的,秦子軒不知道,但在知道這件事後,秦子軒一直覺得,這裡面肯定是有其他人的手段,而那個其他人是誰,這個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了。

  話題有些扯遠了,總之,在那一次血淋淋的例子震懾下,此後每一屆的科舉考官們,都是萬分小心的,寧肯小心謹慎的過了頭,也絕不去行差踏錯一步。

  像是什麼大膽取材,取有爭議的卷子為頭名,這種小說中時常會發生的事情,至少在大乾的科舉考試中,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敢出奇,嘿嘿,那你就是情等著被罷黜的命運,沒有一個考官敢冒著掉頭的風險,把這樣的卷子拿到聖上的面前。


第442章

  那些考官們都是怎麼批卷子的, 秦子軒並沒有去管, 作為一個學術水準, 很可能還不如那些考生的考官, 他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單純的監考人員,來這也就是簡單的混一下資歷。

  是以,在那些考生們都回家休息了之後,秦子軒也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舒舒服服的睡了個飽。

  貢院那地方,雖然說並沒有太過虧待考官, 但再怎麼,也是沒法和王府比得, 他這幾日睡得都不是很安穩。

  自從入朝聽政以來,秦子軒還是難得有這麼個空閒的時間, 眼看著戶部的稅務改革之事,在方寒這位侍郎的領導下,有條不紊的進行。

  秦子軒很是瀟灑的,趁著科舉還未完事,這個自家父皇沒還有給他繼續安排任務的空檔, 把那位他一直很羡慕的十三王叔給拉了出來, 四處飲酒賞花,踏青春遊。

  一張一馳,多日來的勞累疲憊之後,有著這樣的閒暇時間, 還是很難得的,秦子軒一時興起,還在城外的涼亭處,特意讓人把古箏拿來,坐在杏花樹下彈了一曲,也算是圓了自己兒時的一個夢,做了一回那電視劇裡的翩翩美少年。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可歡樂的時間過得那就更快了,會試結束一個月後,正值杏花盛開之際,會試的榜單終於貼出來了。

  秦子軒是考官,又不是考生,他也只是稍稍的關注了一下,自然不會去湊那熱鬧,跑去看放榜,沒有任何意義不說,很容易有損自己的俊美形象。

  他可是聽名次出來後,特意過來拜會他的薛蟠,說過當時那盛況,不知道多少人的衣服鞋子都給擠掉了,那規模,絕對比國慶出去遊玩購物的人要瘋狂的多了。

  會試之後,基本上每隔幾天就會有一場文會,對此,秦子軒其實是挺感興趣的,不過礙於身份的緣故,他便是感興趣也不能去,畢竟打醬油的考官那也是考官嘛。

  而那會在貢院的時候,他雖然沒少出去溜達,但那些考生都被關在那小黑屋裡面,根本就看不到人臉,所以,除了薛蟠和他王府裡參加科舉的幾名考生之外,對於其他人,秦子軒都不認識。

  當然,這並不重要,除了一甲那三個幸運兒,還有二甲少部分的人能夠留在京城以外,大部分估計都會被分派到各地,他認識不認識的並不重要。

  不過讓秦子軒稍稍有些鬱悶的便是,自己王府裡出去的那幾位,名次最好的也不過就是二甲第十,可二哥王府裡出去的卻是一名實實在在的會試榜首。

  雖然秦子軒很清楚,這會試的名次並不能夠代表著什麼,他當初挑選門客的時候,看重的也不只是學問,但在這種無形的較量中,還是有點被落了面子的感覺。

  當然,他這還算是好的,起碼算是有了不小的收穫,不像是自家三哥,直接就落到了三甲同進士去了,而且還只有那麼兩個人。

  殿試的時候,秦子軒是正正坐在自家三哥身旁的,很明顯的能夠看到,自家三哥的臉色都隱隱有些發青,顯然,也是有些覺得丟人了。

  對此,秦子軒也只能是拍拍自家三哥的肩膀,以示安慰了,這個結果那也是沒辦法的,誰讓自家三哥一向就是重武輕文呢。

  殿試進行的很快,三甲的名額更是很快的就被公佈了出來,接下來的跨馬遊街,還有瓊林宴什麼的,對於自幼便生活在宮中的秦子軒他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吸引力。

  或許再過幾年,他們會對那些進士感興趣,從中挑選合適的進行培養,形成自己的班底。

  不過現在,不管是秦子軒也好,還是秦子墨他們也好,都更喜歡直接撿現成的,而不是自己辛辛苦苦的去培養。

  除了一甲前三可以進翰林院任職外,其他的那些進士們若是想要進翰林院或者是其他部門,還是要再次進行考試的,否則,就只有等著吏部給你分配了。

  而朝廷的官位,基本上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好的怎麼都不可能留給你,所以,但凡是有些能力的,都開始運作想要進入自己理想的部門。

  沒能力的,也老老實實的考試,不過像是薛蟠這種,在同進士裡面都屬於後排的存在,這兩條路是哪一條都不太行得通了。

  官場有一句話,叫做同進士,如夫人,雖然從不曾明言,但普遍進士出身的人都是看不起同進士們的。

  而同進士出身,除非你的能力出類拔萃到方寒那種程度,能夠讓皇帝一下子賞識,否則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前程的,做到正三品基本上就是極限了。

  秦子軒其實挺為薛蟠惋惜的,以對方現在的年紀,若是再潛心學個幾年,應該就不至於落到同進士這一坑爹的行列中來了。

  不過薛蟠自己,卻是不甚在意,反而覺得很是欣喜,因為他一開始都沒想到自己能夠一次中地,畢竟那競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薛蟠的想法其實挺務實的,一點都沒有穿越者那種天老大我老二的思想,他給自己的規劃,就是能夠找一塊不好不壞的地方當個縣令,慢慢的熬資歷,爭取做到知府或者知州。

  當然,這想法其實也是有些幻想了,因為很多縣令做了一輩子,也做不到知府或者是知州,不過看在同為老鄉的情分上,秦子軒還是為其選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地方。

  調令下來的很快,薛蟠也沒有耽擱,再次前來王府拜謝過後,便帶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赴任去了,顯然,知道劇情的他,是不願意與賈家牽扯的太多。

  秦子軒為薛蟠所挑選的地方,既不算是多麼富庶,卻也不是窮的什麼都沒有,在一眾地方縣城中,算是中不溜了,至於薛蟠能做出什麼成績,那就得看對方的能力了。

  春闈結束之後,秦子軒又開始忙起了其他的事情,沒辦法,偌大一個皇朝,總管著天下,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事情需要處理。

  那些小事就不需要說了,下面的人自然會處理妥當,可大事那就需要協調商議處理,等待皇帝的批復了,至於更大的事,那甚至需要拿到朝堂上反復的討論才行。

  雖然經過了秦君多年的培養,但剛剛進入朝廷還不到一年的秦子軒,依舊是個凡事只能儘量多聽多看的小萌新,他所經手的事情,也大多都是由專門的人在旁協助。

  時間就這般一點點的過去了,轉眼之間便又到了一年荷花盛開的季節,稅務改革之事,到如今基本上已經是大勢已定了,而秦子軒也從戶部被調到了吏部。

  這樣的流轉其實是不太正常的,皇子們基本上入了一個部門,那之後的幾年,便會在那個部門裡面做事,輕易不會有所改動。

  就像是他二哥和三哥那樣,在禮部和刑部都待得好好的,四五年了也沒有要轉任的跡象,這樣做其實是有好處的,在一個地方待得時間長了,才更能培養出自己的班底。

  像是秦子軒這樣,在戶部待了才一年多就被調走的,估計也就是剛跟那些人都認識了,大致瞭解了一下那些人的性情,至於有什麼交情,嘿嘿,那就不用想了。

  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到自己這裡,潛規則就變了,但秦子軒卻也還是欣然的就跑到吏部去上任了。

  外在的客觀條件那隨時都可能改變,但腦子是自己的,學到手的東西總是不會忘得,不管他那位父皇是腦袋抽了還是怎樣,總之有學習的機會他就該抓住才是。

  雖然他覺得,即便是在戶部待了一年多,他也沒有把戶部所有的東西都學會,頂多就是比皮毛多那麼一點而已,但多懂點皮毛也是好的,起碼比不懂強。

  六部之中,沒有什麼主次輕重之分,每一個部門都是非常重要的,每一個部門也都是非常忙碌的。

  吏部掌管著天下官員的升任調派,現在是夏季,還要好一些,只是做了個年中的考評,為年末做好準備,等到年終的時候,那才是最忙碌的。

  大乾皇朝下轄那麼多個省,省下面還有那麼個府,府下面還有那麼多個縣,從縣令開始,到各級的官員考評,都由吏部來做,這任務量一點都不比戶部來得輕。

  按照各個部門之間的潛規則,剛進來的新人,那都是從些雜事小事做起,這也不只是為了給新人一個下馬威,純粹的刁難,也是怕新人出了什麼岔子。

  六部可是朝廷的重要機構,掌控著全國的事務,在這裡面出個小岔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而是真的會死人的。

  不過秦子軒身份不同,吏部的這些尚書侍郎也不敢讓他真的去打雜,可相應的,他們卻也不敢真的把太重要的事情,交給他辦。

  皇子嘛,皇上的兒子,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現在放到他們吏部了,那不用說,若是有什麼好處政績,肯定是得往皇子身上塞點的。

  若是出了什麼事,那也不用說,他們出來背鍋那是定型的了,所以,吏部的那位尚書,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效仿戶部的做法,直接給五皇子身邊配一個處事幹練,能力卓絕的助手。

  雖然這麼做,本來就人手不夠的吏部,會更加忙碌一些,但相比於那些可以看見的好處,忙一點就忙一點吧,這都不算什麼事。

  對於那位吏部尚書的想法,秦子軒還是略微能猜到一點的,不過他並沒有什麼對方不信任他能力的中二思想,反而是很歡樂的就接受了對方送過來的助手。


第443章

  人這一生, 最重要的就是學會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做什麼事, 不能做什麼事。

  秦子軒很清楚, 自己就算是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天才,也是比不得這些在吏部已經待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吏,有他們幫助,他只會更加的輕鬆。

  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又何樂而不為呢,至於那些人會不會私下裡串通好了欺瞞他, 那就需要秦子軒自己就辯別了,如何制衡屬下, 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門課業。

  六月份,荷花初開, 往年的秦子軒,通常都會待在皇宮裡面的湖心亭上,欣賞宮內歌舞坊新排練出來的歌舞,靜靜的享受夏日來臨前的最後一絲清涼。

  可惜今年,他就只能坐在吏部的一間屋子裡, 靠在椅子上, 聽著面前兩個下屬,你一言我一語的稟告著事情,自己則是要開動腦筋,努力的聽出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話外之音。

  繁瑣自然是繁瑣, 鬱悶自然也是鬱悶,秦子軒只覺得,自從入朝聽政之後,自己腦袋上的頭髮都快掉光了,跟這些說一句恨不得藏三句的官員們打交道,委實不是一般的費腦子。

  不過這其中的樂趣,卻也是讓人深深著迷,沒有擁有過的人怕是不會明白,那種一言一行就能改變其他人的命運,改變天下命運的魅力。

  那是權力的魅力,即便兩世為人,已經經歷過一次生死的秦子軒,仍舊是有些看不透,沉迷在了其中,就更不用說是其他的人了。

  六月過後,朝廷又出了不少的事情,首先是雲州,去年剛剛遭過災,如今卻又有了大旱的跡象,而後是山西,那裡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了起蝗災的跡象。

  天下那麼大,氣候又一向是變化無常的,總是避免不了這遭點災,那遭點殃的。

  只不過古代一向都是靠天吃飯,這老天爺若是不賞臉,那是真有餓死的可能,古代可沒有什麼低保之類的福利政策,更沒有那麼方便的交通,可以從外面運來糧食。

  這個時候,就需要朝廷出錢出力出糧食了,每年新糧入庫的時候,都會刻意的在漕運那裡囤積一些,就是為了防止其他地方有大旱的跡象。

  所以,糧食的問題是不用愁的,蘇杭只要豐收,那一年的糧食產量,便足夠滿足整個天下的需要了。

  不過這一旦遭災,只有糧食卻還是不夠的,大乾皇朝,每次遇到這類情況的時候,通常都會以工代賑來解決,而建造工地,怎麼能沒有銀子呢。

  若說單純的賑災,卻也不是不行,但那麼多的災民,成天無所事事的,很容易就弄出亂子,而且那麼多的人力放在那裡,也未免太可惜了些。

  以前朝廷的徭役,一旦下來,那可沒有什麼人願意去,可在吃不上飯的時候,那大家都是搶著去,趁著這個機會,把該做的事都做了,豈不也是一件好事。

  秦君是這麼想得,他也是這麼做的,朝廷不是沒銀子嘛,那就抄家唄,養了那麼多的貪官,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嘛,錢這種東西,抄著抄著就有了。

  既不用國庫出錢,還能完美的把事情辦好,最後,還能撈到一個明察秋毫的好名聲,秦君下聖旨的時候,還有些美滋滋呢。

  不過皇上是開心了,國庫也開心了,可那些被抄的人家,就不太開心了,首當其衝的就是這些年沒有實力,蹦躂的還很歡的榮國公府。

  在秦子軒的暗示下,賈璉機靈的把這些年所搜集到的罪證交給了他的父親賈赦,讓其在早朝上自請其罪。

  當然,必須得清楚毫不含糊的表示,這大部分的罪名那都是二房做得,他們大房那是被蒙蔽了,毫不知情,只是管教不嚴,家門不幸。

  得虧了秦子軒暗示的早,賈璉的動作夠快,賈赦也算得上是果斷,這若是再晚個一會,那大理寺少卿便已經準備上前一步彈劾了。

  不過這會有了個自稟其罪的,他卻也只能無奈的退下,把衣袖中的摺子又往裡面推了推,站定在一旁,靜等著皇上對賈家的發落了。

  不管是現代也好,還是古代也好,自首那總是能夠減輕些刑罰的,當然,這也多虧了,賈小璉這些年的改變,讓賈家大房沒有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若是像書中描寫的那樣,為了一把扇子就逼死了一戶人家,為了些銀錢,就敢放高利貸,那別說秦子軒救不了,就算他能救,他也不會救這樣的人家。

  有了證據,賈赦又在朝堂上一番表演,那痛哭流涕的模樣,看得人很是動容,雖然心中清楚,這人八成是在裝得,但那高高舉起的板子,卻還是輕輕的落了下去。

  大房到底是繼承了榮國公府的,就算是那些證據已經擺明,這是二房人所為的事,但失察之罪卻是不能免的,賈赦被流放那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不過賈小璉和王熙鳳還有他們的兩個孩子,卻被赦免了,只是貶為庶民而已,這不只是看在秦子軒的面子上,也是看在王子騰的面子上。

  自從秦子軒四歲時的那場秋獵之後,王子騰便很識趣的向皇上這邊靠攏,他本身便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與賈赦賈政那種草包是截然不同的。

  秦君愛惜人才,再加上王子騰一回京就把自己家欠戶部的那些虧空全都給添上了,連帶著其他人家也不得不跟著一起行動,這份投名狀,足夠抹消原本不大的仇怨。

  當然,這其中王子騰所付出的努力,可遠不止這些,身為皇帝,秦君可不是什麼心眼大的人,想讓他改變想法,那可不是一件兩件事情就能做到的。

  相比於結局還算是美好的大房,二房那無疑就顯得慘了一些,賈政隨著賈赦一起被流放不說,王夫人直接就繼承了王熙鳳的命運,死在了大牢之中。

  至於賈寶玉,倒是托了林黛玉的福,勉強從賈家的事情中脫身了,畢竟,丹陽縣主的丈夫,總不能是個罪人,雖然說賈寶玉本來就沒做過什麼壞事。

  賈家的財產,那自然是不用說了,除了賈老太君的私房沒有動之外,戶部和內務府是不會給賈家留下一星半點的,本來這次清洗就是為了銀子,又有誰會手軟呢。

  抄家的時候,秦子軒正坐在吏部,看著手中的書冊,逐漸的熟悉全國各地的封疆大吏們,並沒有過去瞅上一眼。

  不過他聽人說,抄家的當天,賈老太君就昏了過去,這可不是往常裝模作樣的昏,而是真的昏了,秦子軒估計,大概是被氣昏的。

  早在抄家之前,秦子軒就暗示過戶部和內務府,讓他們對賈小璉關照一些,是以,賈老太君暈倒的時候,賈小璉半點都沒有慌張,還在旁邊悠哉的與那負責查抄的官員說著話。

  不過在知道,賈母暈倒之後,賈小璉就沒有悠哉了,不管兩人的實際關係到底如何,在孝道大為天的古代,面子上的功夫那還是得裝的。

  雖然賈小璉早就對這個偏心眼偏到天外去的祖母心灰意冷,對其暈倒一事更是有些幸災樂禍,但卻不得不把老太太帶離了賈府,找了一處地方安置。

  秦君這次動手,那涉及到的人可不少,賈史王薛四大家族那就不用說了,其他幾位早年間留下來的異姓王,也被秦君給借機收拾了。

  其實真正梗在秦君喉間,讓他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並不是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而是與其同氣連枝的那幾位異姓王,那才是他真正想要從這個世間抹去的。

  而一直未動賈家,也不僅僅是因為要養著一塊肥豬,更多的還是為了麻痹那幾位王爺,現在動手,也不僅僅是因為缺銀子,更多的是覺得時機到了。

  當然,那幾位異姓王的待遇,和賈府薛府史家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兩者的地位不同,動手就不可能像是賈家這般,說抄家就抄家,如此的痛快利索。

  前前後後,戶部內務府,大理寺外加刑部吏部等等各個部門,還有早朝上的不斷討論爭辯,足足忙了一個多月,那幾位異姓王的處罰才算是定了下來。

  不用多說,全部抄家是沒得說了,而且比賈家更慘的是,這些王爺基本上都被拉出去砍頭了,後代子孫也全然沒了科舉的權力,事實上,沒有貶到奴籍,就已經是昔日人脈暗中操作的結果了。

  雖然這些年,秦君一直在暗中削弱這些人對朝廷的影響力,但不得不說,這些功臣之後,那麼多年的積累,彼此間的人脈關係早就已經是盤根錯節。

  能夠成功的把想要打擊的物件一網打盡,讓其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就已經讓朝廷有些震動,所以,即便是對此結果不甚滿意,但秦君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四大家族和那幾位異姓王的覆滅,朝廷也隨之空出了一些職位,好在,秦君早就有些準備,幾道聖旨下去,該任命的任命,該提拔的該提拔,很快局勢就慢慢的平穩了下來。

  現在朝廷上的那些官員,年紀都已經不輕了,少說也都得三四十歲,五六十歲的更是大有人在,他們為官的時間都不斷了,大多數都是經過當年蘭家滅門一案的。

  對於秦君的手腕和心狠程度,這些人都是心知肚明,當年蘭家不過因為一介女子,尚且滿門被滅,三族皆誅,更何況是如今。

  相比起當年,在朝的這些官員,都覺得皇上這次已經是格外的手下留情了,一時間,朝野朝外竟然還有不少稱頌的,這倒是秦君始料未及的了。


第445章

  以秦子軒現在的身份, 壽禮這東西早就可以隨意的送了, 便是出挑一些也沒有關係, 不過他遠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人, 所以一向選的都是那些中規中矩的東西。

  既不會出錯,也不會太惹了別人的眼,最重要的是,不至於這一年送得太過出彩,導致下一年的就找不到什麼同樣出彩的東西可以送了。

  後面那一點其實是最重要的, 畢竟秦君現在還處於壯年時期,以後過壽的日子還有得是, 秦子軒腦子裡那點東西,掏個幾年估計就要乾淨了, 可不敢那麼玩。

  他精心準備的是兩個粉潤的大壽桃,乃是天然的玉石雕刻而成, 出自幾十個老師傅之手,費勁心思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弄出來的,看上去渾然天成,仿佛天生地長似得。

  先且不說弄到這樣的玉石,有多費功夫, 單只是夏日炎炎的時候, 送上這麼兩個水汪汪的壽桃,便足夠讓人稀罕的了,更何況還有著那樣好的寓意。

  當然,別看秦子軒準備的這物件不錯, 但全天下,都在為皇帝的壽禮做準備,那名貴又稀罕的東西多了去了,他這物件也就更多的在於心意了。

  不只是他,其他的那些皇子公主也大多都是如此,別看他們身在京城身份尊貴,但有些時候,能夠得到的東西,不一定就能勝過那些在各地為官的封疆大吏們。

  東西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秦子軒自然也能夠安安心心的坐等著萬壽宴開始,這之前也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過這京城能像是他這麼清閒的人還是少得,大多數人不是為了萬壽節的壽禮費勁心思,就是為了萬壽節的準備忙斷了腿。

  尤其是宮裡,早一個月前就開始忙碌張羅了起來,搞得那是比過年還要熱鬧幾分,弄得倒不像是平常過生日,而是過幾十幾十的大壽一樣。

  秦子軒偶爾進後宮請安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宮裡面的氣氛變得不一樣了,平日裡的小心翼翼,沉重肅穆少了一些,多了一些喜氣。

  就連那些後宮的妃子,也不敢再鬥了,一個個都是老老實實的準備著怎麼能夠在皇上的壽禮上出彩,或者是幫助自己的女兒出彩。

  如今後宮裡那些高位的妃子們,除了新近上來的幾個,大多數都育有兒女了,雖然這世上不乏那些狠心的母親,但若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基本上都是疼愛子女的。

  秦君膝下女兒太多,他自己都記不住自己有多少女兒,能在他面前得寵的就更少了,古代的公主雖然說是金枝玉葉,但若是不得寵的話,還不能普通的大家小姐呢。

  而每年的壽宴,就是她們露臉的機會,若是能夠得到父皇的關注,那將來的婚事無疑是會好上一些的。

  對於這些姐姐妹妹們的心思,秦子軒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只是偶爾遇到的時候,會駐足留下欣賞一番而已。

  這種時候,秦子軒往往是最能體會到他那位父皇的心思,古代的生活那麼無聊,宮裡面那麼多女人,為了自己費盡心思,爭奇鬥豔的,這就跟看電視劇似得。

  換了是他,他也捨不得讓那些人停下,至於說後宮不平靜,會不會出什麼事,那也是沒辦法的,便是再英明神武的皇帝,除非你只娶一個女人,要不然都沒辦法平靜下來。

  時間如流水總是過得很快的,轉眼之間,就到了萬壽節,這天秦子軒自然是早早的就起來了,換上了一身隆重的吉福,攜著已經有三個多月身孕的沈玉瑩進宮拜夀去了。

  他們到的時候,二哥和三哥早就攜著正妃側妃一起來了,當然,因為身份不同,能隨他們一起進去拜夀的就只有正妃,不過沈玉瑩例外,她懷孕了,父皇看見了只會高興。

  這時天才剛濛濛亮,秦君在崇華殿裡剛剛起身沒多久,所以他們也就只能在外面等著,好在天氣不冷,在外面站著倒是也不難熬,頂多就是有些無聊,因為不能隨意的交談。

  好在沒用多長時間,裡面就傳來德福的聲音,父皇宣他們進去了,崇華殿秦子軒是太熟了,帶著沈玉瑩進去,按照身份先後拜了壽。

  就被秦君叫起,又與眾人說了幾句話,著重關心了一下沈玉瑩的肚子,再催了催其他兩位兒子和兒媳,早點開枝散葉之後,便起身帶著秦子軒兄弟三人往前朝去了。

  萬壽節當日,皇帝是要在禦殿接受百官朝拜還有賀禮的,在此期間,民間是禁止一切殺生之事,就連刑名之事,都暫且停下了,官府不接受任何狀紙。

  除此之外,工部下屬的工匠坊也會用各種彩畫,布條,燈籠,將整個京城裝飾的五顏六色,絢麗多彩,就如同過元宵佳節一般。

  文武百官都須按制,穿著吉服,候在大殿之外,按照品級身份高低,進獻賀禮,各地的文武百官,也須設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禮參拜。

  當然了,有品級在大殿上親自進獻壽禮的人不多,這也是為了節省時間。

  要不然,京城那麼多官員,都一個個過來,那一天時間怕是都打不住,再者說了,大殿上也沒有那麼多的地方啊。

  秦子軒雖然是皇子,但他進獻壽禮的順序,也算不上多靠前,不說排出十名開外,卻也差不多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皇室宗族雖然被他父皇手起刀落的幹掉了很多,但那麼多年下來,也還是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輩在,這些人的輩分比他高,排在前面也是應該的。

  不過他雖然獻禮排在了後邊,但人卻是一直在大殿上站著的,對於每一位王爺獻的壽禮那都是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大多數人都是中規中矩,可也有出彩的。

  秦子軒原本在現代,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談不上什麼好眼力,不過在皇宮這個世間最富最貴的地方,待了那麼多年,別的先不談,這眼界是比以前高了幾十萬倍了。

  可就算是如此,每年看那些人獻壽禮的時候,也都會讓他驚歎,但不是說那些東西貴重到什麼程度,讓他沒見過,而是感歎那些獻禮之人的腦袋。

  有很多東西那真是太有新意了,即便是經歷過現代社會洗禮,自詡見過很多奇怪東西的秦子軒,也是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了。

  獻禮的環節足足持續了二個多時辰,硬生生的耗費了一個上午的功夫才算是結束,別說是站了整整一個下午,腿都有些軟了的秦子軒了,就算是在上首端坐著的秦君,腰都坐得有些疼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還沒到休息的時候,秦君帶著皇族的那些宗室子弟吃完了飯,又跑去了太廟祭祖,至於其他的文武百官則是去偏殿等候著。

  祭祖也不是個簡單的活計,一應的禮儀全部過完一遍後,再加上來回的路程所花的時間,一小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好在這最費事的那些東西,也算是全都弄完了。

  接下來就是宴會了,這就是純粹的玩樂了,雖然也難免有些勾心鬥角的東西,宮妃們更是會在這個時候各展神通,公主們也不會閑著,但總歸是輕鬆了很多。

  宴會的準備也是需要時間的,那些原本在偏殿等候的大臣,自然是先去的,後宮那些妃子公主們,去的比他們要晚一些,秦子軒則是跟著那些皇室宗親們一起到場。

  至於皇上和太后,那不用說,自然是在後面休息,等到宴會正式開始了才會登場,這是站在整個皇朝頂端的特權,羡慕不來的。

  獨自一人佔據了一個席位,秦子軒望著對面坐著的那些公主後妃們,瞅著她們戴著那麼多首飾還奕奕有神的模樣,心中也是忍不住佩服,他現在可是已經累的夠嗆了。

  每年萬壽節到了這會,秦子軒都只想著回去趴在床上睡一覺,今年還算是好一些,他年紀大了一點,也算是能夠扛得住疲累了。

  想當年第一次站在大殿上,跟完這一整套流程的時候,差點沒把他累趴下,整個人坐在椅子上,恨不得睜著眼睛就睡了過去。

  不過這幾年下來,秦子軒也算是總結出一點經驗來了,靠在椅子上,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顆青梅,往嘴裡那麼一塞,瞬間只覺得牙都酸倒了,好在人也是立馬就精神了起來。

  望了眼還在往桌子上端菜的宮女們,秦子軒揉了揉脖子,喝了口茶,便打算與旁邊的三哥聊會天,省得在這裡幹坐著無聊。

  可還沒等他開口,對面就傳來了一陣喧鬧,秦子軒抬頭看去,便見嫻妃與德妃似乎是對上了,兩人站在一處席位上,雖然面上都是帶著笑,但看氣勢卻沒有半點相讓的意思。

  「怎麼回事,冬兒,你讓人過去看看……」

  瞅著這兩個似乎在萬壽節上對起來的妃子,秦子軒眉頭一皺,掃了眼在旁邊已經站起身來的二哥,不禁打發了身邊的宮女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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