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是睡蓮？
空曠華麗的九霄雲殿裡，一隊新人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中緩緩入殿，眾仙輕聲笑語，連連為新人祝福，就連高坐上座的的天帝天后也是難掩笑意。
錦棠就站在大殿的角落裡，看著新人中的新郎--水神，怔怔出神。她孤單形影，滿殿的神仙竟無一人察覺其所在。
突然，一股不可抗拒的拉扯力將錦棠一拽，竟讓她眼前一黑，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個環境。
「你是……」錦棠只覺得眼前之人甚是眼熟，搜尋了腦海中的記憶，才恍然想起。「見過鬥姆元君！」她記得在靈魂飄蕩時，在哪裡見過這位的畫像。
「我們應該算是第一次見面。」玄靈鬥姆元君是位溫和慈祥的神仙，她拈指彈出一朵小小的蓮花飛到錦棠身前，道：「這乃你的真身，一朵睡蓮，是我方才在梓芬生育之前將你取出。」
「真身？睡蓮？」錦棠很疑惑，她不是個人人都看不見的靈魂嗎？怎麼會有真身？還是從花神身上取出？
「你乃是花神梓芬與水神洛霖之女，因是由異世之魂轉生，怕你出生時會引動天地異象，我便提前將你從梓芬身上取出。」
鬥姆元君的一番話無疑是晴天霹靂，把錦棠驚得目瞪口呆。「元君知曉我的來歷？那我還有機會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嗎？」
「既來之則安之，你又何必強求。」
「並非強求，只是我本是一名凡人，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看見眾多神仙，心裡甚是不安。」穿越前她只是現代社會中平凡的一員，向來相信唯物主義，誰知死後會到了仙界呢！
「我看你心中並無什麼牽掛，如今又已經轉世重生在此界，不如就待在我這上清天潛心修行，日後也好有了保命之力。」
「弟子錦棠拜見師尊！」這位地位不凡的神仙居然要收留她！錦棠趕緊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禮。
這一跪，師徒的名分也算是定下了。鬥姆元君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罷了罷了，她本就是想收這孩子為徒，只是沒想到這小傢伙如此機靈，這麼會順著杆子爬罷了。
施法把還浮在空中的睡蓮融入錦棠的元神裡，鬥姆元君才道： 「起來吧。你既已有名字，我就為你取個道號，名為雲清。現如今我手中也沒什麼適合你的法寶，待日後你修煉有成，為師再為你尋來。」
「謝師尊！」錦棠抬起自己的雙手仔細查看，心裡的激動真真是無法描述。
自己真的有實體了！在這個世界飄蕩了許久，終於又可以有身體了！不過，自己好像在不斷縮小？
「莫要驚訝，你融合了真身，如今不過是剛剛出生，變回嬰兒亦是正常。」鬥姆元君抿嘴一笑，實在是小徒兒那仿佛天塌了的表情逗笑了她。
「嚶嚶∼！！」師尊你不早說！她不想當不能自理的嬰兒……
千年時光轉眼消逝，錦棠端坐於亭中，十指翻飛，悅耳的琴音四處散去，周圍的花草樹木無風而動，仿佛是在享受那美妙的琴音。
「雲清，你的琴技是越發好了。」
鬥姆元君漫步而來，錦棠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揮手將琴收入乾坤袖中，又在桌上擺上靈茶，請鬥姆元君入座。
「師尊總是誇我，就不擔心我驕傲自大了？」笑語盈盈的模樣，是一點都不像徒弟對師父的態度。
「別人我自然是擔心的，你，我卻是放心得很。」也許就是天道冥冥中的安排，對於這個小徒弟，鬥姆元君總是喜歡得很。不過她也沒有說謊，千年修行，錦棠不僅待人待物都極好，修行學習也是低調自律得很，完全不用她這個當師父的憂心。
「那就多謝師尊的信任啦！」錦棠把倒好的靈茶奉上，才問：「師尊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我把你的法寶帶過來了，你瞧瞧可是喜歡？」
「這樣的事，師尊召喚徒兒過去就是，何必您親自送過來！」
散發著微微青光的摺扇落在錦棠手中。她愛不釋手地翻轉了兩下，又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一番，欣喜地起身向鬥姆元君拜謝：「此法寶徒兒甚是喜歡，勞煩師尊費心！」
之前鬥姆元君搜集了各種天材至寶，要為她煉製法寶。她不過是順嘴提了一句喜歡扇形的，想不到師尊就趁了她的意，為她煉製了這麼厲害的法寶！
「此扇乃是水系的後天法寶，你可為它取個名。」
「就叫……泉光吧！」……
可能是因為前世是個手工小達人，錦棠穿越後，無事時就倒騰了一下各種在別人看來奇裡奇怪的東西。比如，她最近成功煉製了一對輸入兩人靈氣就可以相互通話的珠子。
這可是錦棠修行後成功煉製的第一個法寶，她還特地取了一個高大上的名字--相思淚。
「……」作為一個寵愛弟子的師父，鬥姆元君得知後給了錦棠一個溫柔的笑容作為鼓勵。既然小徒弟喜歡，就隨她折騰吧，反正不會誤了修行。
結果第二天，錦棠就發現那相思淚不見了一顆。在上清天搜尋了數日未果後，錦棠也放棄了，不見就不見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有大用處的寶貝！
而天界的璿璣宮裡，夜神潤玉看著掌中的珠子，十分好奇。方才夜裡他正在布星臺布星，卻不想險些被這珠子砸到。當時他查看過周圍無人，也不知這珠子從何而來，有何作用。
「魘獸，不可胡鬧！」安撫了身旁跳動的魘獸，潤玉隨手把珠子收起，既然是無主之物，他就暫且留下吧。
錦棠怎麼也沒想到，過了幾百年，她還能收到來自另一顆丟失的相思淚的消息。
「你是何人？怎會有這顆相思淚？」
「相思淚？」潤玉本是無意間拿出了這顆珠子，往裡輸了點靈氣，想不到珠子裡就傳出了另一個聲音。
「這是我丟失了幾百年的珠子……」把相思淚的來歷作用說了一遍，錦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看相思淚這名字好像很高大上的樣子，其實它的作用只是像現代的電話，而且是只能通話和留言的那種，不過它不用充話費和充電，只要輸入靈氣就可以使用了。
「小神潤玉，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我叫錦棠，如今在上清天修行。」
「原來是錦棠仙子，不知小神該如何把這相思淚歸還仙子？」原以為是無主之物才留下的，如今找到了失主，自當歸還。
「這個……不必歸還了。相思淚一經使用就會自動認主，以後只能你我二人使用了。」所以才說它是個沒大用的東西啊。
「這……」
兩人一陣沉默過後，還是錦棠先出聲了，畢竟它是相思淚的原主人。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從出生就在上清天修行，身邊也無朋友，若是你不介意，我們閒暇時也可聊聊天，就當是交個朋友。」輕度顏控重度聲控的錦棠表示，這個叫潤玉的神仙聲音這般好聽，完全戳中了她的心啊！
錦棠卻不知潤玉因為她的「朋友」二字諸多感觸。畢竟在天界待了數千年，這是第一個真心想與他交朋友的人！
雖說已經習慣了冷冷清清，只有魘獸陪伴的日子，可若是多一個可以聊天的朋友，想必這寂寥的天宮生活會增添許多樂趣吧？
「能和錦棠仙子成為朋友，是潤玉的榮幸……」
從那以後，鬥姆元君發現自家小徒弟經常對著那珠子說話，詢問了一番，才知道是交了新朋友，乃是天宮中的一位小神。
這樣也好。鬥姆元君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在她看來，小徒弟雖然天資非凡，修為晉升得十分快，可平日裡的生活著實無趣了些。
每天不是打坐修煉就是練習法術，要不然就是撫撫琴或是種花釀酒，完全沒有一點她的年紀該有的樂趣！
鬥姆元君哪裡知道，錦棠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她的樂趣。修煉、撫琴、釀酒，這些都可都是她上輩子未曾體驗過的！
不過自從有了潤玉這個朋友，錦棠也的確是多了些樂趣。
雖然她閉關修煉的時間比較多，不能時常與潤玉說話，但出關時總能收到潤玉的留言，她也會在潤玉忙碌時給對方留言。一來二去的，兩人居然成了無話不說的至交好友！從未見過面的那種！
這一天，水神洛霖來到上清宮拜見了鬥姆元君。錦棠遠遠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竟生出些心酸之意。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她就一直飄蕩在花神和水神周圍幾百米處。以前還不知緣由，直到師尊鬥姆元君替她從花神身上取出真身，她才知道原來這二位就是她這一世的父母。
可惜！她這輩子還是和上輩子一般，沒有父母緣。而且這輩子的父母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
待水神走後，鬥姆元君把錦棠喚到座前，問道：「梓芬雖然已經身歸混沌，可你的父親洛霖還在，雲清可想認回他？」
「回稟師尊，一切隨緣即可，日後若有合適的機會，認回父親也未嘗不可。」錦棠曬然一笑，卻是不在意的樣子。
「如此也好……」
☆、初見
「師尊，我心境很穩，不需要去歷練啊！」錦棠怎麼也沒想到，鬥姆元君今日召喚自己過來，居然是打發她出去歷練！
「你在這上清天待了四千年，從未出過上清天，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鬥姆元君也是無奈，別人家的孩子像雲清這般年紀的，總是天天想著往外跑，結果她倒好，從出生到現在就沒出過上清天的範圍。
「哦∼」錦棠委屈巴巴的，聽師父這意思，她不走也得走了。也是，死宅了這麼多年，除了剛開始作為靈魂飄蕩的那些日子，她還沒仔細看過上清天以外的景色呢！「師尊，那我過段日子……」 再出去走走！
沒曾想，下一刻就換了個地方。
師尊果然是煩了她，不然怎麼會一秒都不想多看，直接一揮手把她送到了天宮的南天門呢！
「小心！」熟悉的聲音就響在耳邊，下一刻錦棠就被一股清冷的靈力推到了一邊。
「窮奇？不是幾百年前被師尊封印了嗎？」待站穩了抬頭一看，錦棠就看見兩名上神正與那窮奇鬥法。
看樣子，剛才推了她一把的正是那位穿著白衣的上神。可她怎麼覺得他的聲音頗為熟悉呢？
眼見兩位上神處於下風，錦棠召出泉光，帶著靈力欺身而上，淩厲的招式竟逼得窮奇數次後退！
錦棠的加入無疑讓潤玉和旭鳳松了口氣。他們雖然是天界的夜神和戰神，實力都不俗，可對上上古凶獸窮奇，卻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這是哪位仙子啊？居然一個人和窮奇對上還不落下風？」月下仙人扶著錦覓，口中嘖嘖稱奇。
潤玉和旭鳳也是十分疑惑，剛才錦棠突然出現，他們之前也未曾在天界見過她，自然不知她的身份。按理說，身手這般厲害的仙子，不該默默無名才是。
錦棠把窮奇踹倒在地，泉光揮出淩厲的靈氣直逼其面門，若是打中，恐怕窮奇再皮糙肉厚也得受傷。
窮奇捂著胸口倒地，見錦棠修為高深，又有另外兩位上神在旁，便轉身逃走。
「呼∼」錦棠噓了口氣，幸好窮奇自己跑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畢竟是上古凶獸，憑她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將之收伏。
「在下火神旭鳳，不知仙子是……？」旭鳳拱手問道。作為戰神，錦棠的身手無疑讓他大感欽佩，亦有了結交之心。
錦棠還沒說話呢，就見月下仙人沖到她面前，圍著她上下查看，嘴裡嘖嘖稱讚：「老夫看這位仙子年紀輕輕，又長得如此美麗，沒想到修為卻是這般厲害，實在是叫老夫好生慚愧啊！」
月下仙人性子活潑，最是喜歡八卦和熱鬧，如今窮奇已走，危機解除，他自然是有心思玩鬧了。
「你慚愧什麼？」錦棠不解，這好端端的他怎麼會覺得慚愧呢？
「我本以為我這侄兒旭鳳的天賦已是極佳，沒想到……唉！果然是人外有人啊！」說著連連歎氣。
「叔父！！」旭鳳氣急，人家跟你又不認識，你這自來熟的樣子也太隨便了吧！
「剛才多謝仙子出手相助，在下……」潤玉嘴角含笑，本是想替月下仙人和旭鳳解圍才出言，沒想到……
「潤玉！」驚喜之下卻是緊緊抱住了對方！
「！！！！」錦棠這一抱，可把月下仙人和旭鳳給驚到了。特別是月下仙人，驚訝過後便是狂喜，想不到潤玉侄兒還有這般美麗又強大的「好友」！真真是叫他又驚又喜呀！
潤玉本就不喜歡別人近身，何況是個陌生的女仙。可不知為何，他竟是不反感錦棠的靠近，還覺得她的聲音非常熟悉？
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錦棠急忙放開好友，臉上還有些不好意思。
「錦棠？」雖是疑問，但潤玉心中已有九分肯定。
「我們終於見面了！每日放鹿的仙倌潤玉。」錦棠笑語盈盈，心中滿是歡喜。
潤玉亦是歡喜，只是他素來溫文爾雅，不會像錦棠那般用擁抱表達自己的喜悅，只是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原來都是認識的啊，潤玉，你還不給我們介紹介紹？」月下仙人用手肘撞了撞潤玉，一臉的揶揄。
「錦棠乃是潤玉至交，如今在上清天修行。」
「在下錦棠，是個散仙，初到天界，還請各位多多請教啦。」錦棠站在潤玉身側拱手道。
「錦棠仙子也不是天界的人？好巧啊！」錦覓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加上她對錦棠有一種說不清的親近感，自然而然就擠到了錦棠身邊。「我是花界的一顆葡萄精靈，我的名字叫做錦覓。」
錦覓？錦棠微怔，馬上又笑道：「錦覓仙子！」若是她沒猜錯，這錦覓就是她的同胞妹妹吧？果然生得十分可愛。
因為窮奇又出來作祟，而且還硬闖南天門。作為火神和夜神的旭鳳和潤玉要去向天帝彙報，並且商討對付窮奇之法。錦棠便跟著月下仙人和錦覓，還有一個胡蘿蔔仙老胡，到處逛逛，見識一下這天宮的美景。
「錦棠仙子，你年紀輕輕，修為怎麼如此之高啊？」錦覓甩著手臂，心中對自己低下的修為好不沮喪。
「小淘淘！」老胡突然呵斥，不僅是錦覓，連月下仙人都嚇了一跳。
「無妨，錦覓日後也會很厲害的。」錦棠伸手握住她的手，偷偷查看了一番。果然是珈藍印。
「真的嗎？」錦覓也抓著錦棠的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位錦棠仙子說的話，她總覺得不會是騙她的。
「自然是真的。」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老胡，果然見對方心事重重的模樣。
「小錦棠，你還沒告訴老夫，你和潤玉是如何相識的呢？」月下仙人已經忍了許久，迫不及待就想知道。
「我與潤玉，已經認識將近兩千年了，不過我們一直沒有見過面……」把兩人的相識簡略說了一遍，才終於滿足了月下仙人的好奇心。
「怪不得我見潤玉時常拿著一顆珠子發呆，原來是因為小錦棠你！」月下仙人笑開了花，如今鳳娃有了小錦覓，潤玉有了小錦棠，甚好！甚好呀！
「我與潤玉也算是至交好友，沒想到第一次相見就遇上窮奇作亂，這運氣著實是差了些。」也不知潤玉之前可有傷到？
「前面便是鳳凰的棲梧宮了，錦棠仙子也進去坐坐吧。」錦覓走在前頭，拉著錦棠就往裡拖，生怕被拒絕。
「我進去便是，不用拖著我走。」對於自己同胞的親妹妹，錦棠對她自是有幾分縱容。
結果這一坐，連飯都在棲梧宮吃了。等棲梧宮的仙侍把菜端上來，幾人就聽著老胡在那哭訴盤裡的菜菜，錦棠著實是被逗笑了。
「這棲梧宮中，怎的還有人在哭？」溫和中帶著笑意，果然是夜神隨著火神一齊回了棲梧宮。
「殿下！見過夜神大殿！」兩位仙侍拱手行禮。
兩人「嗯」了一聲，火神隨後便讓他們先行退下。
「鳳娃，你們可算回來了！不過潤玉居然也一起來了，是不是因為小錦棠在這裡呀？」月下仙人不愧是八卦好玩的性子，還沒等潤玉和旭鳳見禮，自己就竄到潤玉身邊去了。
「錦棠仙子乃是潤玉好友，自當是由潤玉來接待的。」對上錦棠清澈的雙眸，潤玉臉上的笑容更甚。
「去吧去吧！我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畢竟初次見面嘛，總是不好有外人在場打擾的！」
「錦棠，我們這就走吧。」潤玉並非年少無知之人，豈會不懂月下仙人話裡的含義，只是他與好友雖已相識千多年，卻是第一次見面，不好多說，就怕唐突了她。
「沒想到我那放鹿的仙倌好友，居然是天界的夜神大殿，實在是叫小仙惶恐啊！還請大殿原諒小仙以往的不敬，繼續與小仙做朋友才好。」 離了棲梧宮，錦棠便一副惶恐至極的模樣向潤玉請罪，讓潤玉哭笑不得。
「頑皮！」笑著在錦棠額頭點了點。雖然才第一次見面，可兩人通過相思淚，無話不談將有兩千年，早已當對方是最親近之人，所以打鬧間不曾生疏。
錦棠跟著潤玉一路行至璿璣宮，卻發現宮裡冷冷清清，連一個服侍的仙侍都沒有。
「你這璿璣宮果然如你描述的一般冷清，只是你的鹿呢？快叫出來讓我瞧瞧！」對於潤玉提過多次的魘獸，錦棠是期待已久。
「那不就是了。」
錦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見一隻光彩斑斕的小鹿，噢不是！是魘獸朝他們奔了過來。
「魘獸，你快看看這是誰？」潤玉抬手摸摸蹭在他身邊的魘獸，才叫它看錦棠。
「鹿鹿，你不認得我的聲音了嗎？我是錦棠啊！鹿鹿∼鹿鹿∼」看魘獸先是懵懂，但很快就因為熟悉的稱呼認出錦棠的聲音，高興地往錦棠身上撲。
「啾！啾！」
「哈哈！還以為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忘了我呢！」抱著魘獸亂蹭的頭，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放不下。
說起來，鹿鹿這個名字還是潤玉說自己是放鹿的仙倌，每天帶著一隻鹿去曬月光時，錦棠取的外號。
後來……
☆、三
後來雖然聽潤玉說過鹿鹿其實是只魘獸，錦棠也沒能改了稱呼。每每與魘獸說話打招呼都是「鹿鹿，鹿鹿」地叫，久而久之，不僅魘獸聽慣了，有時候連潤玉也會下意識就叫了「鹿鹿」這個名字。
「好了，魘獸，你自己去玩吧。」看這一人一獸還要繼續抱下去，潤玉不得不打發魘獸出去。
「啾啾！」雖然很不情願，魘獸還是走了，那一步三回頭的不舍模樣，惹得錦棠連連發笑。
魘獸走了，潤玉才與錦棠在亭子裡坐下，讓仙侍取了些點心酒水食用。
「方才父帝還特地問起了你的身份，說是要獎賞於你，我幫你推了。」
「推了？！」錦棠捂著胸口，痛心疾首的樣子簡直不能更逼真。「要是天帝本來是想賜予我什麼好東西，不是被給你攪和了去？不行，你得賠我。」
「不然我去求父帝，讓他重新賞賜些好東西給你？」錦棠的性子潤玉是最清楚不過了，她哪裡是會在乎一點賞賜的人。
「潤玉這般認真，我可是信了你的，那你快去吧，替我向天帝討些寶貝回來。」開玩笑而已，錦棠自認從未輸給過潤玉。
「你呀∼」潤玉失笑，他總是說不過她的。「不過錦棠你數千年不出上清天，今日卻突然來到天界，可是有什麼要事？」
倒不是說潤玉不希望錦棠來，只是怕耽誤了她的事罷了。
「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我師父嫌棄我老待在上清天，就把我丟到這裡來了。」
「如此這般也好，若非如此，潤玉恐怕還見不到錦棠一面。」此刻潤玉心中倒是十分感激錦棠的師父。「你就安心在璿璣宮住下，閒暇時我也可以陪你在天宮各處走走。」
「這天宮景色雖然不錯，可這假花假草的，看著總是不順眼。」花界的景色顯然更好，可她如今的身份，用什麼理由去花界？
「明日旭鳳便要奉旨去魔界捉拿窮奇，不若我也帶錦棠到魔界去看看？」
「魔界？好啊，我還沒去過魔界呢！」想不到才剛出了上清天，不僅遊覽了天宮，還能到魔界去遊玩一番。甚好！甚好！
璿璣宮裡兩人輕言笑語，另一頭的棲梧宮裡，旭鳳卻因為錦覓種出花界聖物清霜靈芝，懷疑她與先花神的關係。
「清霜靈芝乃是花界聖物，豈是你一個小小的葡萄精說種就能種出來的！我問你，你跟已故的先花神是什麼關係？」
「先花神靈力高強，淩駕眾仙之上，我要是能攀上關係就好了。」嘴裡說著先花神，可錦覓腦海中，卻想到了今日見到的錦棠仙子。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對錦棠仙子甚是親切，要是說她們有什麼關係，可能性會更大一些吧？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到底是誰？」錦覓的走神令旭鳳更加懷疑。
「我就是一顆葡萄，你幹嘛呀？」是啊，她就是花界的一顆普普通通的葡萄，哪裡能和靈力強大的錦棠仙子扯上關係呢？不過，自己好心給鳳凰種靈芝，他居然懷疑她？
「你是不是不想給我靈力了？不想給就直說嘛，幹嘛要這樣！」直接把清霜靈芝往他懷中一塞，氣哼哼地走了。
出了門口，卻又回頭說了一句：「你趕快吃，不許浪費我的靈芝！」
旭鳳拿著清霜靈芝怔怔出神，良久，才放入口中咬下一角，精純的靈力游走於他的身體……
這一夜，旭鳳因為自己對錦覓的逼問心生愧疚，又想起兩人相處時那親密的點滴，難以入睡。而回到房間的錦覓，卻是對著小夥伴--肉肉，碎碎念了好一陣，最後有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錦棠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魔界看見錦覓，還是跟火神旭鳳一起。看對方拿了那魔族的兔耳朵卻不知道要付靈力，下意識就蹙了下眉頭。
「潤玉可有靈力珠？」錦棠久不出上清天，自是沒有隨身攜帶靈力珠的習慣，所以只好求助身旁的好友了。
潤玉笑著點頭，上前掏出靈力珠遞給那魔族。「我來替這妖娘付了。」
「小魚仙倌，你怎麼會在這裡？」錦覓相當開心，想不到來趟魔界還能遇上舊友。
「錦覓仙子，別來無恙。」
「謝謝小魚仙倌。」幸好這麼巧遇到小魚仙倌，不然她都得不到這兔耳朵了！
卻不想沒走遠的旭鳳聽到聲音後轉身回來，把一顆大了好幾倍的紅色靈力珠遞給那賣東西的魔族，又取回了潤玉的靈力珠。
「我的侍女買東西，自然是由我來付錢，怎能勞煩夜神大殿！」
「你我兄弟之間，何來勞煩。」潤玉笑了笑，收回了旭鳳遞迴的靈力珠。
「兄弟？你們是兄弟？想不到天界還真是奇怪，先是有一個狐狸是叔叔，現在又有一條美男魚兄弟。」所以這一家子，到底是怎麼湊出來的呢？
「看來你們認得。」 旭鳳也是沒想到，潤玉和錦覓早就相識。
「那日小魚仙倌在天界放鹿，恰巧被我碰到了。」
「看來潤玉放鹿這件事，在天界是眾所周知了。不過，美男二字倒是事實，只是不知潤玉何時去做了一條魚？」錦棠不過就是落後了潤玉幾步，沒想到就聽到了個新鮮事。
「錦棠！」潤玉一向對自己的外貌不甚在意，卻不想有一天會因容貌被好友調戲一番。
「錦棠仙子！」
「錦棠仙子！」
聽兩人異口同聲的，潤玉打趣道：「看來火神和錦覓仙子還真是默契呀！」
「咳！」旭鳳把手放在嘴邊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然後又立馬開始找場子了。
「夜神大殿何時連龍都不想做了，居然要做一條魚？」
「聽聞火神殿下前段時間在花界做了回烏鴉，我做條魚倒也無傷大雅。」
「夜神大殿？你、你是應龍夜神？」錦覓這才知道，自己一直認做放鹿仙倌的潤玉居然是應龍夜神大殿！「原來有麟尾的不一定是條魚，還有可能是條低調的龍啊！」
潤玉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他並不喜歡自己的真身被別人看見，上次不過是意外罷了。
「既然遇到了，我們就一起去逛逛吧！」察覺到潤玉心情有些低落，錦棠便建議道。
「好啊好啊！」能和錦棠一起逛魔界，錦覓哪裡還顧得上夜神火神的。
看著兩人已經走在前頭，潤玉和旭鳳只能無奈跟上。
「你今日怎麼也有興致來魔界了？」對於潤玉的出現，旭鳳還是有些驚訝的。
「錦棠還沒來過魔界，我帶她來看看。而且你請命親下魔界捉拿窮奇，我放心不下，還能順便助你一臂之力。」
「看來錦棠仙子在你心中的分量不低啊，我這做弟弟的都要被排在後面了。」旭鳳調侃道。
「錦棠乃是我至交，自然是重要的。」他停住腳步，笑道：「窮奇已經受傷，而且你有父帝賜予的上可戮仙，下可伏魔的赤霄寶劍，我相信你能應付，我能搭上手的機會倒是不多。」
「你們快點跟上啊！」錦覓大喊了一聲，旭鳳這才發現他們離得有些遠了。
「走吧！」兩兄弟相視一笑，抬腳跟上前方兩位女仙的步伐。
四人逛了許久，才尋了間客棧住下。只是這要房間時，幾人卻是有了不同的意見。
「為什麼就要三間房，我的呢！？」旭鳳沒給她單獨要房間引起了錦覓的不滿。
「你是我的侍女，自然是要隨身伺候我的起居。且我要的都是套房，自然有地方給你打盹。」旭鳳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仿佛錦覓真就是他的侍女。
「火神殿下還是給錦覓另開一間房吧，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日後怕是會影響錦覓的名聲。」雖說兩人不會做什麼，可錦覓到底是她的親妹妹，也可能是花界未來的花神，錦覓迷糊，她這做姐姐的只能儘量照顧了。
「還是錦棠對我好！」錦覓高興地挽著錦棠的胳膊撒嬌。雖說她不在乎名聲什麼的，可是，能自己睡一張床，誰樂意隨便找個地方靠著打盹呢？
「你們……不過就一起逛了一會兒，感情都這麼好了。」稱呼都由原來的仙子變成直呼對方名字了。
「既然錦棠都說了，旭鳳，就要四間房如何？」潤玉哪裡看不出錦棠有心維護錦覓，既然如此，他也是要上點心的。
「那就四間吧。」也不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是不是被看出來了！旭鳳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錦棠，心裡驚疑不定。
定好房間，旭鳳就吩咐錦覓去挑著飯菜送到他房裡，他要和潤玉商談捉拿窮奇的細節。錦棠對這些不太在意，跟潤玉說一聲就先回房歇息了。
魔界中並不適合錦棠修煉，所以她一覺睡到早晨，洗漱了一番才出門下樓。
「鹿鹿！」錦棠是沒想到魘獸直接睡在院子裡了，看那樣子，應該是吃多了正在消食呢。
「錦棠，早呀！」錦覓也是恰好起床出來，見錦棠站在魘獸旁邊看著，便走過去。
「早！」錦棠摸了摸錦覓的頭，後者抿嘴就笑，似乎很喜歡她的親近……
☆、水神長女
就是這時，魘獸吐出了一個藍色夢境，原來是一個矮小的魔族做的一個發大財抱美女的夢。
「奇怪，這夢境本來是藍色的，怎麼後來就變成黃色了呢？」
「藍色的夢境是所見夢，就是做夢的人遇到的真實場景，而黃色的夢境則是所思夢，是幻想出來的場景。若是由藍色變成黃色，就是說夢境原本是真實的，只是後來做夢人加入了自己的幻想。」潤玉出來喊兩人進去用早膳，正好就聽到錦覓的疑問。
「……感覺好複雜！」以錦覓的智商，這麼長一段話她是很難記住的，不過她也有自己的記憶方法。
「就是說，藍色的夢境是真的，黃色的是假的，兩種顏色都有就是半真半假！」
「這樣說也對。」潤玉失笑，經過幾次相處，他對錦覓的單純也有所瞭解了。「走吧，兩位仙子，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你們先吃吧，我還想再看一下呢！」這麼好玩的夢境，錦覓還想多看幾個。
錦棠點點頭，和潤玉先進去了。
「錦棠仙子！」 已經在桌前坐好等著的旭鳳起身打招呼。
「火神殿下不必客氣，直接喚我名字便是。」每次仙子仙子的，叫得她怪彆扭的。
「那錦棠直接喚我旭鳳。」旭鳳是個大方爽朗的性子，對繁文縟節也不見得那麼喜歡。加上他對錦棠很是欣賞，錦棠又是他兄長的至交好友，能親近些他當然是樂意的。
「旭鳳！」錦棠喚了一聲，也算是正式交了旭鳳這個朋友。
三人閒聊了幾句，就見錦覓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四處張望了一番，緊接著便在隔壁桌的椅子上坐好。
「你怎麼不過來吃飯？」旭鳳問道。這顆葡萄平時吃飯不都是跑最快的那個嗎？
「這個……」錦覓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還沒想好應付的理由呢，就見到剛才在尋鳳凰的卞城公主找上來了。
「原來你在這裡，讓我好找！」
「卞城公主！別來無恙啊！」這公主一看就是來找他的，旭鳳不得不起身打招呼。
「上次忘川一戰意猶未盡，今日聽聞火神駕臨，定要與火神殿下再好好切磋一番！」卞城公主握著魔骨鞭，渾身燃起了戰意，已經是迫不及待要與火神較量了。
「好！好！」偏偏還有不嫌事大的，恨不得兩人立刻便打起來，好讓她過過眼癮！
旭鳳又看潤玉和錦棠……這兩人也是看熱鬧的，居然還跟著錦覓鼓掌！還一副期待的樣子！
知道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旭鳳只能請公主換個地方，別損壞了人家做生意的地方。
公主點頭，欣然應允。只要能與火神再打一架，這點小事她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再者說，她也不是蠻橫無理之人，怎會隨意毀壞她魔界子民的屋子。
眼見錦覓追著旭鳳和公主去了後院，錦棠與潤玉相視一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正好聽到錦覓喊了一聲：「公主，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啊！」
「錦覓你認得這公主？」錦棠不解，錦覓是第一次到魔界來，怎會認識魔界的公主？
「上次在忘川河畔，鳳凰一個人單挑十萬魔軍，這個女魔頭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敢出來應戰的人。雖然她打不過鳳凰，不過實力也還不錯的。」說起這個，錦覓有些洋洋得意，卻不知是因為旭鳳還是欣賞那公主。
「看來這公主也是性情中人，不過旭鳳遲遲不肯拔劍，怕是會惹惱公主。」
事實果然如錦棠所料，旭鳳劍不出鞘的行為果然惹惱了公主，覺得旭鳳是看不起她，覺得她不配做他的對手！
「這鳳凰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拔個劍能怎樣？」錦覓顯然也覺得旭鳳不尊重公主。
「錦覓！」錦棠只能無奈解釋：「赤霄劍威力太大，旭鳳是怕傷了公主！」
「正是如此！」潤玉看著旭鳳手工中的寶劍，道：「此劍乃是由上清天的幾位上神共同鑄造，加以封印，威力無匹，可誅仙戮神，斬妖除魔！卞城公主出自魔族，更容易被此劍所傷，到時候稍有不慎，怕是會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原來是這樣啊！」錦覓才知是自己誤會了鳳凰。
「日後說話要謹慎些，要是遇上脾氣不好之人，你這性子怕是會給自己惹禍。」錦棠點了點錦覓的額頭，笑駡道。
「知道了。」被說教了也不生氣，還拉著說教的人撒嬌，也就是錦覓這個沒心沒肺的能做到了。
潤玉看著兩人姐妹情深的模樣，不知想到了什麼……
這時，場上的兩人也分出了勝負。公主顯然不是火神的對手，不過她素來拿得起放得下，只道再修煉個三五百年再戰，並未對自己的失敗遷怒於旭鳳。
打也打完了，公主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只顧著找火神切磋，忽略了一起的潤玉和錦棠。
「這位上神豐神俊朗，恐怕就是夜神大殿吧？鎏英見過夜神大殿！」
待潤玉還禮，鎏英又看向他身邊的錦棠。
「這位是……」另外那個天真活潑的她已經知道是火神的侍女，可這位看似與夜神十分親密的仙子，莫不是夜神大殿的心上之人？
「在下錦棠，乃是夜神友人，以前從未來過魔界，便來見識一番！」對於這般爽朗之人，錦棠自然是有心結交。
「原來是錦棠仙子，鎏英見過仙子！」鎏英直覺得錦棠是可結交之人，故而態度也是友好得很。
一行五人重新回到客棧裡坐好。桌子只有四面，旭鳳本想喚人來換個大些的桌子，卻不想被錦覓斷然拒絕，隨後她緊靠著錦棠坐下，還一副美滋滋的樣子。
「你呀∼」妹妹這孩童一般的性子，還老愛親近自己，錦棠還能推開她不成？
鎏英對錦棠錦覓兩人之間的親密很是羡慕，她是卞城王的獨生女，從未試過姐妹情深的感覺！想到日後錦棠也會是她的朋友，鎏英心情大好。
不過，火神夜神駕臨魔界，居然住在這麼破的客棧裡，而不住他們魔界的王宮！
「公主有所不知，我等此次前來，還有一樁公案，若是叨擾府上，恐怕諸多不便。」潤玉解釋道。
不便？鎏英突然想起之前看見的火神夢境，笑得意味不明。「我看未必吧！定是火神殿下有了心儀之人，所以故意疏遠我等女魔之輩！」
「公主何出此言？」難不成是看出了自己對那小丫頭的心思？
「剛才我在院中，看見那魘獸吞吐夢境，那夢中的女子，和二殿下舉止親密，莫非……那女子就是二殿下心尖上的人？ 」只怪當時她一時衝動打碎了那夢境，沒看清夢境中的女子是誰。
旭鳳咬牙切齒地看向錦覓，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嚇得錦覓連連擺手，「不關我的事，我沒跟她說，不是我弄的！」
倒是錦棠見此有些無奈，看來這火神心儀之人就是錦覓。若只是其他還好說，可兩人雙方的母親……
「錦棠？」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別的事罷了。」朝潤玉輕輕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潤玉雖然還是擔心，卻也明白此時不好詢問，便笑道：「我那魘獸莫不是有了通天的本領，連二殿的夢境都能盜得？還是說，昨夜二殿並未設結界？」
「我就說嘛，肯定是你未設結界，才讓魘獸偷了你的春夢！」錦覓口無遮攔，『春夢』二字一出，發現鳳凰真的要吃葡萄了，趕緊往錦棠身邊靠，差點都讓錦棠撞潤玉身上去了。
潤玉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扶，不過錦棠反應極快，馬上穩住了自己和錦覓。
旭鳳本也沒想把錦覓怎麼樣，可他看潤玉剛才緊張的神情，莫不是……
「夜神大殿可是有婚約在身，若是被你這小仙帶壞了他與錦棠的名聲，我們棲梧宮如何擔當得起啊！」
一句話，不僅提醒了夜神本人，也告知了錦棠潤玉有婚約在身，更是點名了錦覓是棲梧宮的人。
不愧是文武雙全的天界二殿下！若是平時，錦棠少不得要誇讚旭鳳一番，只是她現在全然被潤玉有婚約一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潤玉有婚約在身？我與你相交多年，怎的也沒聽你提起過？」這麼重要的事她居然不知道，實在是愧對潤玉「至交」二字。
鎏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對他們四人之間的關係是越發搞不清楚了。
「久聞天帝為夜神大殿立了一門婚約，卻不知這天地六界之中，哪家的姑娘有如此殊榮啊？」
潤玉見錦棠也在看著他，眼中卻沒有他期許的生氣或是傷心，只有滿滿的好奇，不免有些失落。
「是水神長女。」
「誰？」錦棠覺得自己剛才絕對是幻聽了！不然怎會聽到潤玉說他的未婚妻是水神長女呢！
「錦棠，你認識水神長女啊？」錦覓問道。要不是認識，怎麼會這麼大反應呢！
錦棠僵硬地搖了搖頭，撇清自己與水神長女的關係。呵呵∼她大概……可能……或許……就是那個水神長女……吧？又或者……長女是錦覓？
☆、凡間行
說起來，錦棠之前下意識便認定自己是姐姐，錦覓是妹妹，卻從未向鬥姆元君求證過。所以，她和錦覓到底誰是水神長女啊？
「可這水神和風神不是至今尚無所出嗎？」連鎏英身處魔界都知道，別說生個一男半女的，水神和風神走在一起的場面都不多見。
「哈？原來夜神大殿的正宮天妃還沒有出生啊？！怪不得錦棠剛才那麼驚訝呢！」錦棠自己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剛才的反常，錦覓倒是給她圓上了。
「這天妃呀，也太不給面子了。」
「錦覓！」錦棠呵斥了一聲。
此時就算錦覓再遲鈍，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只能傻笑幾聲，乖乖低頭吃飯。
用完早膳，錦棠就以有急事需要回去上清天一趟為由，向幾人提出了告辭。
潤玉怕她真有要事耽誤了，也不敢留人，只能無奈讓她先行離去。倒是鎏英與錦棠約好，等下次錦棠來魔界，定要讓她盡盡地主之誼。
錦棠一路匆匆忙忙趕回上清天，誰知鬥姆元君正在閉關修煉！錦棠不想為自己的一點小事打擾師尊，只能回自己的洞府中等候。
許是因為心中有事，這時間就顯得格外難熬。錦棠喚來了仙侍，命他在師尊出關後再來叫自己，然後也閉關修煉了。
錦棠不知道，她匆匆回了上清天，也未曾跟潤玉解釋一番，加上潤玉用相思淚聯繫不上她，留言也沒有回復，著實讓他心中擔憂……
「師尊！」終於等到鬥姆元君出關，錦棠卻有些不知該從何問起。
「雲清出去一趟，都與我生疏了不成？」鬥姆元君下了蓮台，與錦棠一起走到屋外花樹下賞景。
「徒兒就是想問問師尊，我與錦覓……誰長誰幼……」雖然她覺得自己是姐姐，可這樣一來，與潤玉有婚約的不就是自己了？那該如何是好？
「你該是長姐。」
「那……」
「雲清此次去天界，可是知道了自己與那天帝長子的婚約？」鬥姆元君雖然一心修煉，不太在意外界的事，可事關最寵愛的小弟子，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是！可我看潤玉似乎對錦覓頗有好感……」她是長女，可不就壞了好友潤玉的姻緣？可是她聽說上神之誓並不好解！何況還是天帝立下誓言，與水神定下的婚約……
鬥姆元君聞言掐指一算，臉上不露分毫，心裡卻是好笑。小弟子這是身在局中，反而看不清啊！
「一切順其自然便是。」
「知道了師尊……」
錦棠回了洞府，心中卻甚是煩躁。雖說師尊讓一切順其自然，可她、錦覓、潤玉、旭鳳四人的關係實在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潤玉與旭鳳喜歡錦覓，可目前錦覓似乎並沒有喜歡上他們其中一個，而潤玉又與自己有婚約，先花神又是被天后害得魂歸鴻蒙……
心情煩躁之下，錦棠決定去人間走走，散散心，說不定等她回來，事情就解決了呢？
可沒想到……
「錦覓？」這到底是什麼緣分哪？難不成是因為她們兩個是雙生的關係，所以在哪裡都能遇到？
「錦棠！！」錦覓也顧不上自己一身男裝打扮了，幾步跑向錦棠就想往她身上抱。
「又不是小孩子了！這裡這麼多人還這般任性。」錦棠嗔怪道，卻也伸出手把錦覓扶穩了。
「我會小心的！」錦覓傻笑道。說來也奇怪，以前長芳主她們訓斥她的時候，她會覺得不開心。可是錦棠對她說教，她就會很開心！就像是……就像是知道對方在關心她一樣！
「你怎麼會一個人在凡間？？」
錦棠問起，錦覓才想到自己剛才看見錦棠太高興了，把撲哧君落後頭了！回頭去看，好吧，人已經到了！
「錦覓，你也太不仗義了，怎麼能丟下我自己跑。」書生打扮的俊俏男子停在錦覓身邊，整了整自己有些淩亂的頭冠。
「對不起啊，撲哧君！我剛才太激動把你忘了。」錦覓撓了撓鬢角，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彥佑不過是開玩笑，哪裡真的會生氣。只是他看著同樣做男裝打扮的錦棠，對她的身份頗為好奇。
「啊，我來給你們介紹。」錦覓挽著錦棠，高興地說：「這是我的好朋友撲哧君！撲哧君，這是我最近新交的好朋友，錦棠仙子。」
「在下彥佑，見過錦棠仙子。」
「既然我們都是錦覓的朋友，那就是對方的朋友，直呼名字便是了。」錦棠笑道。
「錦棠果然是同道中人！」錦棠都如此說了，彥佑哪裡還會客氣！朋友嘛，哪來那麼多禮數
「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聊吧，錦覓你也給我說說你怎麼會在人間。」旭鳳那性子，可不像是會讓錦覓自己下凡，身邊還跟著一條蛇仙。
「好啊！」
三人都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所以找了間最乾淨豪華的酒樓，又叫上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後，才一邊吃一邊說話。
「在魔界的時候……鳳凰受了傷……事情就是這樣子了。」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錦覓情緒有些低落。也不知道長芳主什麼時候能消氣，這次她要是再被逮回去，恐怕就真的出不來了！
「旭鳳為了救你中了窮奇的瘟針，結果你回花界找夜幽藤的時候被長芳主捉住關禁閉了？」旭鳳都捨命救錦覓了……這可就難辦了呀。
「對啊對啊，鳳凰解了毒以後也來過花界找我，可是不知道長芳主跟他說了什麼，他走的時候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呢！」
「是麼……」長芳主也是先花神與天后恩怨的知情人之一，自然是不會讓天后的兒子旭鳳靠近錦覓的，只是不知她用的是什麼理由，居然真的成功讓旭鳳那倔性子改了心意？
「可不是！虧我還巴巴等著他來救我出去，結果他都沒來！幸虧有撲哧君在，不然我還被關在水鏡裡呢！」錦覓說著，又朝彥佑笑了笑。
「能從花界擄人，撲哧君本事不小嘛。」到底是彥佑厲害，還是花界的結界已經到了人人都可以無視的地步？
「哪裡哪裡！」彥佑縮了縮肩膀，討好地給錦棠倒酒，希望她不要去告發他。畢竟這事本來就是他不對，可看著錦覓被關在花界，他又不能無動於衷！所以說，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放心吧，我不會去告密的。」錦棠看著兩人都緊張地等著她表態，只覺得甚是好笑，她是那種出賣朋友的人嗎？
「太好了！」錦覓都想跳兩下表示自己的開心了。「對了錦棠，你也是來凡間遊玩的嗎？」
「咳……是啊！」沒錯，她就是來凡間遊玩的！
「那我們就一起吧，鳳凰不來找我，夜神大殿也沒來找我玩，就我和撲哧君兩個人……現在你來了，我們就可以一起了。」
「潤玉最近沒找你？」這發展不對啊，潤玉不是對錦覓挺有好感？怎麼可能不來找錦覓？
「沒有找我啊……啊！對了，從魔界回來後，他找過我一回，就問我最近有沒有見過你。」錦覓拍了拍胸口，幸虧錦棠提到，不然她都差點忘了這件事了。
「問你有沒有見過我？」
「對啊，在魔界的時候你走得匆忙，後來也沒有出現，夜神大殿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呢！」雖然夜神大殿表現得很隱蔽，但她可是一顆精明的葡萄精靈！怎麼會發覺不了呢。
好像，自魔界一別，她還沒聯繫過潤玉？錦棠趕緊掏出相思淚，輸入靈力。
果然有好幾個留言！錦棠都聽了，完了以後又給潤玉留言讓他不必擔心，只是目前不方便露面。在她想好怎麼處理他們四個人的關係之前，她還是先不要與潤玉見面了，她怕尷尬。
「這就是你之前說過能和夜神大殿聯繫的相思淚啊？他可有說些什麼？」
相思淚傳出的話只有它的主人能聽到，所以錦覓才有此一問。
「沒什麼，就是平常的問候。」錦棠收起相思淚，隨口應了一句。「吃菜吃菜……」
天界，潤玉剛下值，察覺到相思淚有動靜，還以為是錦棠找他，結果發現只是短短的一句留言。
「殿下？」跟隨在他身後，還穿著鎧甲的鄺露不解，殿下怎麼不走了？
「沒什麼……」
跟著彥佑和錦覓一起在凡間玩了好幾天，錦棠都有些樂不思蜀了！這凡間的景象和她上輩子生活的國家的古代很是相象，想來每個世界都是差不多的吧？
「今天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彥佑神神秘秘的樣子，不要說錦覓了。就是錦棠都有些期待。
可等到了彥佑說的「好地方」，錦棠才發現，她和錦覓被帶到這凡間的花樓裡來了？
「這裡可不是花樓，這是戲園！還不是考慮到你們倆是女的，我才特地帶你們來的！」
要是男的，彥佑自然是帶去花樓找姑娘飲酒作樂，可她們是女的，只能來這戲園找男倌了。他堂堂一個貌美如花的男蛇仙陪她們來這裡，犧牲可大了好不好！
「哎呀，錦棠，來都來了，我們就在這裡玩一會兒吧！」察覺了錦棠想走，錦覓一邊說著一邊給彥佑打眼色。
「啊？啊！對啊！來都來了！咱們就……」
☆、戲園
「啊？啊！對啊，來都來了，咱們就坐一會吧。找樂子嘛∼去哪裡不是找？」 反應過來的彥佑趕緊帶著兩人找了張空桌子坐下，又從袖兜裡掏出一大把碎銀放在桌上。
很快就有三個樣貌一般，還打扮得娘裡娘氣的男子不知從哪裡躥出來，分別坐到了三人身邊。
「公子∼！您來啦∼！」
「！！！」錦棠被這拉長了聲調的聲音叫得一哆嗦，要不是她現在不會起雞皮疙瘩，恐怕都要掉一地了！
「哎呀公子你討厭。」眼看那蘭花指要搭在自己肩上了，錦棠急忙往旁邊挪了點。倒不是她矯情，只是這男倌身上的脂粉味未免太重了吧。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錦覓也是渾身不自在，這些男子長得還沒有鳳凰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好看呢！
得虧旭鳳不在，要不然知道錦覓此時心裡的想法，恐怕真會吃了這顆葡萄精！他可是樣貌才氣在六界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堂堂天界二殿下！居然把他和這些庸俗的凡人放在一起比較，還是戲園裡的男倌！
彥佑向另外一張桌子的客人努了努嘴，示意錦棠和錦覓看看人家是怎麼做的。
只見那打扮得光鮮亮麗的肥胖男人用扇子挑起他身邊男倌的下巴，一臉色眯眯的樣子！嘴裡還說著：「讓爺好好疼疼你……」
錦棠其實已經對前世的印象忘得差不多了，可此時看到的場景……
「錦棠你沒事吧？」彥佑看錦棠突然抬手捂住雙眼，還以為她不舒服呢！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辣眼睛罷了。倒不是她歧視同性之戀，只是能不能是長得好看的男子啊？一個下流的胖男人和一個娘氣的小男人……她該去哪裡洗洗眼才好？
「公子，我來給您倒酒∼」許是看出錦棠真心不想親近他，男倌也不再勉強，還是賺銀子要緊。
不再往她身上靠就好！錦棠剛松了口氣，結果一轉頭就看見錦覓挑起她身旁男倌的下巴？這是學的隔壁桌那胖子？！
「錦覓！」旭鳳從土地仙那裡得知了錦覓的消息匆忙趕過來，結果他看到了什麼？
「鳳凰？你怎麼也在這裡？哦∼我知道了，你也是來這裡找樂子的對不對？」錦覓哪裡知道，此刻的旭鳳已經氣得想要噴火了。
「找什麼樂子，我找你！」小丫頭長能耐了啊，居然敢背著他來這樣的地方！
彥佑和錦棠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趁鳳凰還沒注意到他們，趕緊溜。
「極品！極品！真的是驚為天人哪！」這激動又蕩漾的聲音，讓悄悄起身的錦棠差點跌坐回去。轉頭去看，居然是方才坐在錦覓身邊的男倌在對著旭鳳發！花！癡！還妄想往旭鳳身邊湊！
「滾！」卻是旭鳳打出一道紅色的靈力，將那男倌打翻在地。
「啊∼妖怪、妖怪啊！」霎時間，也顧不得欣賞天人之姿了，不僅是錦棠這桌的三個男倌，就連隔壁桌的胖子和男倌也都落荒而逃了。
「快∼走!」錦棠抓著彥佑的袖子，用嘴形示意道。本是想著先躲到柱子後面，讓旭鳳不會注意到他們再說。
「錦棠∼你這是要去哪啊？」如沐春風的聲音仿佛就響在耳邊，錦棠緩緩轉身，果然是溫文爾雅的潤玉！
「潤玉你也來了。」與人一起逛戲園叫男倌還被男性好友當場抓到，這確實是挺尷尬的。
「潤玉不知，錦棠竟然有如此興致，看來是潤玉打擾了。」
雖然潤玉還是那一臉溫柔的笑容，可錦棠就是覺得對方不高興了！也是，這等污濁的煙花之地，身為夜神大殿，潤玉自是不喜的！
可是……「潤玉你來得正好，趕緊讓我洗洗眼。」錦棠往潤玉身邊靠近了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怎麼這般看著我？」被錦棠炙熱的目光盯著，繞是潤玉風輕雲淡慣了也有些不自在。
「剛才那幾個男倌汙了我的眼，我得多看你兩眼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倒不是錦棠故意說好話，而是她真的這麼覺得，實在是兩者之間連比較的可能性都沒有！
「能讓錦棠喜歡，是潤玉的榮幸！」潤玉笑道，剛才生起的怒火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熄滅了。
「對了，撲哧君呢？」錦覓不愧是出賣隊友小能手，彥佑好不容易已經縮到角落裡準備用法術逃走了，結果錦覓一說，火神和夜神兩位上神的目光立馬落在了他身上。
「這都是誤會，誤會！」自知逃不掉的彥佑只能求饒。如果只是火神一人在，他還有信心能溜走，可夜神大殿也在……
「彥佑，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帶著錦覓離開花界。」以旭鳳的聰明才智，怎會猜不到事情的前因後果。
「你知不知道，花界的長芳主大鬧棲梧宮，逼我交出錦覓，她以為是我從花界擄走了錦覓！」
「啊？那怎麼辦？」錦覓追一聽到長芳主也急了，就怕下一刻就被長芳主逮了回去。
「這裡說話不方便，不若到我現在的住所小敘，也能請二位殿下喝杯茶，去去火。」給了錦覓一個安撫的眼神，錦棠笑道。
「如此也好。」潤玉和旭鳳交換了眼神，便欣然同意錦棠的建議。
錦棠這次在凡間的住所是一座靠水的大院子，雖無什麼貴重的裝飾，卻讓人有一種舒適的感覺。
四方的矮木桌前，錦棠和錦覓對面而坐，潤玉和旭鳳也是對面而坐，至於彥佑，已經被旭鳳用捆仙索給捆了，此刻正倒掛在院子裡的大樹上呢。
「我錯了！我錯了！快把我放下來吧！」彥佑叫得淒淒涼涼，可惜兩位殿下都不曾理會。
而錦棠和錦覓……她們哪裡敢理會，就怕等一下被掛的就是她們了！錦棠倒是知道潤玉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可她心裡虛啊！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虛。
「咳咳！錦覓，你之前不是說釀了些桂花釀嘛，不如拿些出來招呼兩位殿下？」
「桂花釀？好啊！」一說起酒，錦覓好像就忘了剛才的煩惱，又成了沒心沒肺的葡萄。
錦棠偷偷側身給了彥佑一個「放心」的眼神，才若無其事地舉著酒瓶子和潤玉碰了碰。
酒過三巡，潤玉已經有了醉意。倒是旭鳳，還是十分清醒的樣子。期間錦覓借著取酒的名義，不知道和彥佑嘀咕了些什麼。
「錦棠……」
「我在，潤玉可是有話要與我說？」錦棠只當是潤玉喝醉了要與她閒聊，結果潤玉一句話說出口，她就愣住了。
「你之前用相思淚與我說，你不方面露面，就是指和彥佑還有錦覓仙子在凡間流連煙花之地？」
「！！！」錦棠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詞彙如此缺乏，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潤玉的問題！
「我們哪有流連了？那戲園子我們不過是第一次去！」錦覓哪裡看得錦棠被『欺負』，立馬嗆聲道。卻沒想這句話反而再次引起了旭鳳的怒火。
「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你還有理了是吧？」錦棠他管不著，錦覓他還管不了了？
「你凶什麼凶啊？」錦覓當即昂著頭凶了回去。只是話雖這樣說，卻怎麼聽著這麼心虛呢！
「喝酒喝酒！」錦棠只當剛才什麼也沒發生，又親自把潤玉放下的酒瓶子塞到他手裡，示意他喝。
潤玉哪裡不知錦棠有事隱瞞自己，只是沒想到他們不曾見過面時還無話不說，如今見了面，錦棠反而有了自己的秘密。
既然錦棠不願說，潤玉也不勉強，只當什麼事也不知。
喝到最後，酒都沒了，可四人一個都沒喝倒下。
「錦棠……」潤玉用手撐著頭，看錦棠酒後面如桃花，不自覺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砰！」
「呼！終於倒了一個。」錦棠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而後看向錦覓，卻發現對方也是半醉了。
「我原本以為鳥類的酒量是最淺的，沒想到旭鳳你的酒量還不錯嘛！」一巴掌呼到旭鳳肩後，只見他在她目瞪口呆下「砰」一聲，毫無反應地趴桌上了。
「不愧是火神殿下，醉了也沒讓人看出來。」錦棠揉了揉額頭，看錦覓一臉興奮地扶起旭鳳，說是要送他回客房休息，也沒有多想，只當錦覓是因為灌醉了旭鳳而高興。
錦棠哪裡知道，錦覓親自扶著旭鳳回房，是因為她想要旭鳳之前答應給她的一千年靈力！如果現在不要，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呢。
「我就說嘛，這可是我從酒仙身上摸來的方子釀的酒，神仙喝了也得墜雲頭！」成功把兩位殿下灌醉，雖然不是自己親自動手，但彥佑還是洋洋得意，讓錦棠趕緊給他解開。
「我覺得，還是等兩位殿下火消了再給你解開吧！要是你中途溜了，估計他們以後還得找你。」
她倒也罷了，可彥佑把單純的錦覓也帶去了那樣的煙花之地，兩位殿下只是把他倒掛，還真是下手輕了。
錦棠認命地扶起潤玉，準備把人送到另外一間客房裡休息。
☆、發簪
扶著潤玉到床上躺下，錦棠感覺頭有些暈，也不著急走，而是坐在床沿上盯著潤玉看。許是因為被那戲園裡的那些男倌刺激到了，今日的潤玉格外好看……
雖然彥佑說了那桂花釀是「神仙喝了墜雲頭」，可畢竟是天界的上神，潤玉很快就清醒了。身邊多出來的氣息讓他下意識就生出幾分警惕，待看清靠在床頭睡著了的人，眼神又柔和下來……
「不愧是仙界的酒，喝醉了睡醒也不會頭疼。」不過雖說不會有傷身體，而且還會增長些許靈力，但錦棠卻是下定決心日後只可小酌，不可再像昨夜那樣喝多了！
「潤玉，你起得好早！」她洗漱完出來就看見潤玉，一大早就在亭子裡曬太陽，夜神大殿還真是……好興致啊！
「錦棠昨夜睡得可好？」 潤玉笑問。
「挺好的！」錦棠發現，今日的潤玉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難道是因為今日穿了身藍色衣裳的緣故？
「潤玉今日這身，倒是更讓人覺得親近了。」他平日裡一般只穿白色，雖然好看，卻平白讓人覺得冷清。如今穿上這藍色的衣裳，加上他尚未仔細打理，還有些隨意披肩的長髮，倒是比以往多了些暖意。
能得到錦棠的誇讚，潤玉自是高興。正好桌子邊上爐子裡的水燒開了，就請錦棠落座，為她烹茶。
「錦棠可是要用些膳食？」
「錦覓還沒起身，我們等她一起吧，正好請你去嘗嘗我這幾日在凡間吃過的早點！」凡間這些食物，雖然味道比不上仙界的，卻讓錦棠很是喜歡。
其實自從錦棠修煉後辟穀，幾千年裡就很少吃東西了，就算是吃，也多是靈果靈蔬，靈泉靈酒。可這段時間的凡間體驗，倒是讓她又找回了上輩子做凡人時的感覺。
「錦棠？」
「抱歉，我又走神了。」錦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近她老喜歡走神，果然是因為出了上清天，思慮的事情也多了？
「來嘗嘗這茶！」潤玉給錦棠倒上一杯，推至她面前。
「多謝！」……
「早啊！錦棠！夜神大殿！」好在錦覓並沒有讓他們久等，很快就起身換了衣裳出來。見他們都喝上茶了，也在桌子前坐下，很是開心的樣子。
「錦覓仙子！」潤玉打了招呼，也給她倒上熱茶。
「錦覓早！」一大早就看見妹妹明媚的笑臉，錦棠也是開心。不過……
「錦覓，你身上的靈力怎麼一夜之間就多了這麼多？」而且還是如此精純的靈力！
「這個啊，是鳳凰給我的。」錦覓得意洋洋道：「之前他中那窮奇的瘟針時答應過我，只要我給他找來夜幽藤解毒，他就給我一千年的靈力！昨晚他就履行諾言把靈力給我了。」
「每個人體內的靈力都有所差異，要是過多接受別人的靈力，是會影響你的修行的！何況旭鳳是火系，與你的靈元相沖！」錦棠有些生氣，不過不是氣錦覓，而是氣花界的人。長芳主她們到底有沒有教過錦覓修煉的常識啊？
「不會的！不會的！」見錦棠真的生氣，錦覓緊張地連連擺手，「鳳凰給我的的火靈力是經過水靈珠緩解了火性的，不會與我的靈元相沖！」
錦棠歎了口氣，心裡想著錦覓身上的封印是拖不得了！等過兩天她就帶她去找師尊吧，不然再這麼下去，錦覓遲早會出事！
「錦棠∼你不要生氣了……」錦覓扯著錦棠的袖子，眼中全是不安。
「錦覓仙子，錦棠就是太關心你了。」潤玉看錦棠氣得不輕，有心解圍。
錦覓使勁點頭，她當然知道錦棠是關心她！可她資質不好，修為增長那麼慢，要是不多攢點靈力，怎麼能救活她的好朋友肉肉呢？
「日後我會為你尋些能夠增長靈力的東西，你也好好修煉，不可再要別人的靈力了！」錦棠捏了捏錦覓的臉，這件事就算這麼過去了。
「謝謝錦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看錦棠消了氣，錦覓這才又恢復了平常笑臉的模樣。
「對了，撲哧君呢？」
錦覓問起，錦棠也是才想起來自己把彥佑給忘了。不過他不在這裡，想來是已經被旭鳳放了吧。
「旭鳳夜裡已經讓他離開了。」潤玉的話證實了錦棠的猜想。
「那旭鳳怎麼也不在？有事回天宮了？」
「天后娘娘的壽辰在即，估計旭鳳是去拜謁天后娘娘了！」
「今天是天后的壽辰？」錦棠也是才知道。
「是啊！天后娘娘還在九霄雲殿擺下壽宴，邀請了四方神仙，錦棠也想去？」潤玉以為錦棠也想去天后的壽宴。如果錦棠想去，那他帶她去便是。
「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天后的壽宴，哪裡是我這樣的人能去的。」給害死自己母親的女人祝壽？她的心是有多寬？
錦棠的話，卻讓潤玉誤以為是因為沒收到請帖而神傷。「錦棠若是想去，潤玉可帶你赴宴。」
「啊？」錦棠一看潤玉的神情，就知道他誤會了，當即笑道：「多謝潤玉好意了，不過我確實不想去！」
潤玉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不是信了錦棠的話。
「哎呀，不去就不去唄！錦棠不去，還可以陪我在凡間玩！」錦覓晃了晃腦袋，一把抱住錦棠的手。
「錦覓仙子這發簪……倒是別致。」潤玉說完，錦棠下意識就去看錦覓發間的發簪。
「這個啊，是我隨手撿的。夜神大殿若是喜歡，大家都是朋友，送給你也是可以的！」錦覓抬手在發簪上摸了摸，神色中沒有一點不舍。
「潤玉倒是認為，這鳳翎著實耀眼了些。」他向來樸素，且那鳳翎乃是旭鳳的身上唯一的寰諦鳳翎，只是不知旭鳳為何給了錦覓仙子。
旭鳳寄情於錦覓這件事，潤玉是看得真切無比，只是旭鳳昨夜還與他訴苦，說錦覓不是他所能企望，結果轉身這鳳翎就跑錦覓發間去了？
「這鳳翎金黃閃耀，確實不適合潤玉。」因為旭鳳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了錦覓，錦棠笑得有些牽強，又見潤玉今日並未別發簪，就問：「潤玉可是沒有適合的發簪在手？」
「夜裡回了一趟天宮布星，怕是來得匆忙忘記了。」潤玉毫不在意的樣子。不過錦覓卻在意得很。
「沒有發簪可不行！」
正當錦棠以為錦覓要送潤玉發簪時，誰知錦覓居然讓她送！「錦棠，你那裡不是有支未用的發簪嗎？就是那支碧蓮簪，我看著就很適合大殿啊！」
錦棠被錦覓氣得咬牙，她本意是提醒錦覓贈送發簪給潤玉，結果這丫頭把她給賣了？
但觸及潤玉帶著笑意看她的眼神，卻是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得取出錦覓口中的碧蓮簪，送給潤玉。
「如此，潤玉謝過好友！」潤玉把發簪別上，滿意之色溢於言表。
錦棠雖然氣錦覓，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這支碧蓮簪確實很適合潤玉。只是，潤玉原本該是想向錦覓討發簪的吧？怎麼最後變成了她送發簪？
那碧蓮簪是錦棠前不久用蓮花根莖煉製的，雖然看似樸素，卻能防身護體，是錦棠特地為錦覓所制。結果這小丫頭乙太貴重為由拒絕了她以後，現在反而讓她送給了潤玉！
一根發簪而已，以錦棠與潤玉的交情自是不值一提，錦棠是擔心潤玉沒討到錦覓的發簪而失落。
「走吧，我請你們去吃早膳……」
三人去了錦棠推薦的酒樓，長長一列的菜單讓錦覓驚喜不已，最後點了一大桌的東西，錦棠和潤玉也都隨她去。他們是神仙又不是凡人，這點凡間膳食還撐不了他們！
「大殿，那你等一下就要回天宮參加天后娘娘的壽宴了嗎？」錦覓咬著包子含糊不清地說。
「四方神仙眾多，多我一個不多，我就不去了。」潤玉抿著茶，神色中帶著對天后的疏離。
「為什麼？鳳凰不是一大早就去拜謁天后娘娘了嗎？你為什麼沒去呢？」
「錦覓！多吃點！」錦棠給錦覓夾了塊點心，讓她多吃飯少說話。
「無妨！」潤玉也不生氣，直言道：「潤玉並非天后嫡生，不去參加壽宴，大概才是天后娘娘所期望的。」
「哈？」原來夜神大殿不是天后娘娘所生啊？怪不得大殿總是很孤單的樣子！肯定是天后娘娘對大殿不好！錦覓覺得終於知道了真相。
「潤玉何必在意天后是否期望，她畢竟是你的嫡母，你去參加壽宴是你的禮數，哪裡需要管她高興不高興！」
雖說錦棠不喜歡天后，可潤玉是天帝的長子，天界的夜神，如果不去赴宴，怕是會生出許多流言蜚語。
「錦棠覺得我該去赴宴？」
「自然！」禮數上做全了，才能堵上天后找他麻煩的那張利嘴不是嗎？
「那好，潤玉等一下便回天宮赴宴。」……
用完了早膳，潤玉也走了，錦棠和錦覓兩人也沒有逛街的心思，便回了住所。
「好無聊啊！也不知道撲哧君怎麼樣了？鳳凰昨晚應該沒對他怎麼樣吧……」
☆、雲清上神
吃飽喝足了，錦覓就想起另一個小夥伴撲哧君了。
「你不是能召喚他？把他叫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對啊！」經過錦棠提醒，錦覓才想起施展召喚術，果然把彥佑召喚來了。
「哎喲小祖宗，我正去天后壽宴的路上呢，剛到四重天，結果就被你拘來了。」雖然嘴裡抱怨著，但彥佑也就是說說罷了。「不過錦覓，你的仙術何時精進到這般了？」
「難道是因為昨晚鳳凰給了我一千年靈力？！」錦覓開心得不得了，隨後又想起了什麼，偷偷瞄了錦棠一眼，發現她並沒有什麼反應才悄悄松了口氣。
「那只鳳凰對你還挺好。」彥佑嘀咕了一下，又問：「你這麼快找我做什麼？難道是想我了？」擠眉弄眼的樣子得意極了。
「沒有啊！」錦覓笑得很開心，直言直語地卻是狠狠給了彥佑一刀。「我就是想看看旭鳳和大殿有沒有把你怎麼樣！順便找你陪我和錦棠玩。」
「今天可是天后的壽辰，在九霄雲殿大擺宴席，你們怎麼沒有去赴宴？」他還以為她們會跟著兩位殿下去赴宴呢。
「我想去的啊，可是天后娘娘壽宴肯定有很多仙友，人多口雜的，要是被長芳主知道了，肯定會把我逮回去的！」而且錦棠也不想去。
「可是我聽說這次天后娘娘為眾仙準備了許多壽桃，那可是能漲好多靈力的好東西。」
「真的？那……」錦覓忽然看向坐著品茶，一直不說話的錦棠，問道：「錦棠，不然我們一起去嘗嘗那壽桃的滋味吧？」
天后的壽宴，錦棠不想去赴，也不想錦覓去。雖然她沒有和先花神真正相處過，甚至可能先花神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先花神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來的這份恩情，她是要牢記於心的。
可是看著妹妹臉上眼中滿是「想去！想去！」，她又有什麼理由不讓她去？錦覓不知道她們的母親是被天后害死的啊！
「既然你想去，那你便跟著彥佑去吧，我就不去了。」
「可是……」她想和錦棠一起去啊。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錦棠又對彥佑說：「好好照顧她，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我可是要唯你是問的。」
「沒問題！」彥佑拍著胸口打包票。「不過你真的不去啊？」
錦棠搖頭。
「那我們走了……」
***********
錦覓和彥佑來得尚早，還有時間一邊吃水果一邊議論後來入席的神仙。瑤姬神女、湘水女英、填海的精衛……直到水神攜手風神入席就坐。
「……我看著這位水神伯伯覺得好親切啊！就像是看見錦棠一樣。」錦覓靈果也不吃了，就使勁盯著剛入席的水神看。
「親切？還和錦棠一樣？」彥佑看著錦覓好像看見了凶獸一般。「你開玩笑的吧？水神遁世，性情最冷，和親切二字是毫無關係的！」
「哦……」可是她就是覺得他親切啊！就和錦棠一樣親切。
「這次天后壽宴，除了花界，真是天上地上一個女仙也不落啊！莫非是想借此機會，將火神殿下的姻緣也一併給結了？」後桌幾位元男仙的對話成功吸引了錦覓的注意。
詢問了一番，得知此次會給火神選媳婦，錦覓竟覺得心口發燙……
「天帝，天后，夜神，火神到。」
彥佑趕緊讓錦覓放下手中的食物，與眾仙一起起身，待天帝天后和兩位殿下上座，齊呼：「恭祝天后千秋華誕，福壽綿長！」
錦覓就這麼直愣愣地站著，她是不懂這些禮數的。而且她發現，那位水神伯伯和旁邊的風神也與她一樣……
天帝天后高坐，看著宴席中眾仙交杯換盞，好不熱鬧，心中也甚是滿意。
不過當夜神向天后敬酒賀壽時，天后的笑容就有些虛偽了。
「潤玉恭祝母神福壽綿長！ 」
「最近夜神倒是越來越簡樸了，今天來赴壽宴，只是別了一支發簪。本座倒是十分欣你簡樸的個性，只是，此物像是花界之物。」
這就是存心找茬了！在座的誰不知道天界與花界不和，天后此番，明擺著是要挑事了。
潤玉翩然落座，笑道：「回母神的話，不過是支普通的簪子罷了。」
「如此俗物，居然入得了夜神之眼。」天后步步緊逼。
「此簪乃是潤玉摯友所贈，意義非凡，斷然不是那些貴重的簪子可比。今日母神大壽，潤玉認為非此簪不配。」想起贈簪之人，潤玉神色稍稍柔和了些。
下方的錦覓聽到夜神所說，一掃方才旭鳳和潤玉都不理她的鬱悶，笑得十分高興。「地道！大殿這個朋友地道得很嘛！也不虧錦棠贈此簪給他。」
「這簪子雖然簡樸，倒也有些趣味，不知我兒的這位摯友今日是否在席間？」天帝倒不是真的讚美那簪子，只是為了讓天后少說兩句，以免另生了事端。
「回父帝，潤玉摯友並不在今日的邀約之列。」
「那還真是有點可惜了，想來定是位方外的高人，下次如有筵席，記得要下張拜帖。」天帝心中松了口氣，幸好不在，不然天后怕是還要說話。
「謝父帝！」潤玉欣然應允。
……
「……在下只是想跟公主切磋一下靈修的訣竅，好共同進步，漲漲靈力！」
在凡間因為擔心錦覓在天宮惹禍，而匆匆趕來的錦棠還沒進大殿，就聽到錦覓這句口無遮攔的話。
再聽那天後居然要讓雷公電母將錦覓拖下去誅了，錦棠便有些著急。可隨後旭鳳和潤玉的求情又讓她停下了腳步。
「還請母神息怒。錦覓仙子乃是潤玉好友，若非潤玉偶然提及今日是母神壽辰，想必錦覓仙子也不會前來，潤玉願擔全責。」
好一個好友！天后冷笑一聲，道：「你頭上的發簪與這小妖都來自花界，莫非她就是夜神所說的贈簪之人？可本座明明記得，方才夜神說贈簪之人並不在席中……」
潤玉哪裡會說出錦棠的身份，只是若是錦覓受傷，錦棠定會難過……
「母神只管責罰，潤玉絕無怨言！」
絕無怨言？天后神色嘲諷，是覺得她不會在眾仙面前對他出手嗎？
「啊！」紅色的靈力箭從天后手中射出，在打中潤玉的面門前卻轉了個彎，飛向了下座的錦覓。
正當眾仙都以為那靈力箭會將錦覓誅殺時，卻發現那箭停在了空中，是有人用結界擋住了那靈力箭！
「天后娘娘下此狠手，可是錦覓何處得罪了天后娘娘？」錦棠施施然的身影逐漸走近，眾仙才發現剛才出手的原來是位貌美的女仙！只是不知這女仙是何身份，竟敢與天后叫板。
「錦棠！」錦棠出現，最高興的莫過於錦覓了。
「你又是誰？」天后看著壞了自己好事的錦棠，恨不得立刻讓人將她拖下去誅了。
「這位……可是上清天的雲清上神？」天帝忽然出聲問道。
錦棠揮手打散了天后的靈力箭，才敷衍地向天帝見了禮：「雲清見過天帝陛下。」又向水神和風神見禮：「師兄，師姐。」
水神和風神起身回禮。
竟然真的是傳說中上清天從不露面的雲清上神！眾仙頓時譁然一片。
傳說這位雲清上神天資卓越，乃是玄靈鬥姆元君座下最寵愛的小弟子，用了僅僅三千年的時間就晉升了上神，靈力高超。多少人想見她一面而不得，想不到今日便見著了！
「原來是雲清上神，不知雲清上神今日駕臨我天界，真是有失遠迎了！」天後面上笑臉相迎，心中卻甚是惱恨，要不是因為鬥姆元君最看重這雲清上神，她哪裡需要這般禮遇她！
虛偽！錦棠看天后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中也是不耐煩，可潤玉和錦覓的事還得解決……
「方才我在殿外聽聞天后娘娘說到夜神的簪子，可是那簪子有什麼問題？」
「上神誤會了，本座並非說那簪子有問題，只是夜神為了包庇那滿口胡言的小妖，想獨攬了罪名，本宮不過是想教訓教訓那小妖罷了。」
「原來如此！煉製簪子的根莖是取自我養了四千年的蓮花，要是有什麼問題，還請天后娘娘告知。」
什麼？！原來是夜神大殿的發簪乃是雲清上神所贈？
「潤玉？」
「回父帝，潤玉此簪正是雲清上神所贈！」只是贈他簪子時，她只是他的至交錦棠，而非雲清上神。
「你這孩子，也不早說，竟害母神誤會了。」天后神色溫柔，仿若剛才的一切都是眾人的錯覺。
「錦覓，你過來。」潤玉之事已經解決，錦棠又把錦覓叫到身邊來。「方才我在殿外就聽見你又在胡說，還不趕緊向天后娘娘賠罪道歉！」
「啊？」錦覓先是不解，又看錦棠對她使眼色，也反應過來了。
「錦覓方才胡言亂語，驚擾了天后娘娘壽宴，還請天后娘娘海涵，不要怪罪錦覓！」
「我這妹妹年幼無知，若是有什麼得罪了天后的地方，還請天后多多包涵。」錦棠抬手行禮道。
好一個妹妹！好一個年幼無知！還一副敬重她的樣子！天后自知今日是殺不成錦覓了，只能不情不願把人放了。
錦棠又向潤玉、水神和風神點頭示意後，帶著錦覓和彥佑先行離開……
☆、九
「錦棠，為什麼回花界了？要是被長芳主抓到，定不會輕易饒了我的！」錦覓看錦棠帶著他們落在花界後，緊張地四處張望，好像長芳主隨時會來抓她。
「彥佑，你先走吧，不然一會長芳主過來怕是要拿你問罪。」錦棠說道。
「那我先走了啊。」彥佑一聽也是趕緊溜了。
不說今天差點在天界惹下大禍，就是他之前帶著錦覓私自去了凡間的事，長芳主就不會放過他！
「放心吧，我不會讓長芳主對你怎麼樣的！」錦棠說道，又抬手替錦覓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髮。
「嗯嗯。」錦覓果然放鬆下來，她相信錦棠不會騙自己的！
「錦覓！錦棠。」卻是旭鳳追了上來。
「錦覓！」長芳主也剛好帶著海棠芳主來了。
「長芳主。」錦覓呐呐叫道。
錦覓想著長芳主肯定是要罵自己了，可沒想到長芳主直接越過她，責問起了旭鳳。
「火神殿下，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與錦覓來往？」如今又這般糾纏錦覓是想做什麼？
「長芳主放心，旭鳳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既然知道了與錦覓的兄妹關係，定不會連累她的！」旭鳳雖然心中因為他與錦覓的關係感到沉重，卻知道如今什麼事情更為重要。
「今日錦覓誤闖母神壽宴，暴露了面目真身，父帝母神皆已起疑，只怕……母神會對錦覓做些什麼。」
「什麼？錦覓你……」長芳主氣急，錦覓的真身與先主有幾分相似，就算錦覓只是顆葡萄，天后怕是都不會放過，何況錦覓她是……
「我不是故意的，長芳主！」錦覓害怕，下意識往錦棠身後縮了縮身子。
「旭鳳，你既然知道天后定然不會喜歡錦覓，你還將寰諦鳳翎贈與錦覓，是怕天后怒火不夠？」錦棠雖然知道旭鳳贈鳳翎是為了保護錦覓，可他卻遺漏了天后看到寰諦鳳翎後的反應！
在九霄雲殿之時，她就是不想錦覓暴露了身上的寰諦鳳翎，惹來天后更多的報復，才施法壓制了鳳翎，由自己出手救下錦覓。
「這位是……」剛才只顧著錦覓和火神，長芳主的目光這才落到錦棠身上。
「長芳主！這是我的好朋友錦棠。」一說到錦棠，錦覓就忘了對長芳主的膽怯，整個人都神色飛揚的。「錦棠，這是長芳主！」
「上清天，雲清見過長芳主！」
「雲清上神？」長芳主對這位神秘的上神也有所耳聞，只是錦覓怎麼會和這位元上神也認識？
「雲清此次前來，是有要事與長芳主詳談。」因為錦覓和旭鳳也在，錦棠不好明說。
「如此，上神請！」對於這位來自上清天的上神，長芳主還是頗有好感的，畢竟先花神以前也在上清天修行。
旭鳳知道長芳主不歡迎自己，所以也不多留，只是臨走前深深看了錦覓一眼，神色很是複雜。
……
「長姐，錦覓身子強壯著呢，靈力還有些長進，我已經喂她喝下安神的湯藥，讓她早些歇息了。」
「嗯，此番錦覓在天界露了真身，這身世怕是瞞不住了。」長芳主眉宇間滿是憂愁。「罷了，我先去見一見那雲清上神，看看她有何要事。」
「是……」
百花宮裡，錦棠看著熟悉的陳設，不免想到她這一世早逝的娘……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旭鳳，你如何能與錦覓在一起？
「雲清上神。」長芳主進來時，就見錦棠看著牆上的裝飾出神。
「長芳主，對我可有一種熟悉感？」錦棠看著長芳主問道。
「上神為何有此一問？」長芳主訝然，她確實對這位第一次見面的上神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就是不知緣由。
「我還在母親腹中時，就時常見到長芳主，只是長芳主見不到我罷了。」那時候，因為服侍先花神的正是長芳主，所以錦棠自然是能時常見到。
「腹中？上神的母親是……」
「先花神梓芬。」
「什麼！」哪怕是鎮定如長芳主，此時也是失了聲。
錦棠自然知道自己的話是多麼荒誕，可這就是事實。而且，只要她摘下腕上的鎖靈珠，長芳主必定會相信。
「這、這！」長芳主看著錦棠摘下鎖靈珠後的臉，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了。如果說錦覓有三分像先花神，可這雲清上神卻是像了五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我與錦覓乃是雙生，因為我元靈特殊，我的師尊玄靈鬥姆元君，擔心我出生時會引動天地異象，便提前將我從母親身上取出，我的存在，恐怕連母親都不曾知曉！」擔心她還不信，錦棠特地變幻了真身。
這下，長芳主哪裡還會不信，她激動無措地整理了袖擺，鄭重地跪下給錦棠行了大禮，雙眼含淚。「牡丹恭迎少神！」
「不必行此大禮。」錦棠上前扶起長芳主，只道：「我將身份說與你知道，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錦覓。」
「錦覓？可是錦覓出了什麼事？」莫不是在外頭還闖了什麼禍？
「我已經探過錦覓的靈體，珈藍印倒是沒什麼大礙，可她身體裡的隕丹是怎麼回事？」
「少神知道隕丹？」
「我在上清天時就愛看著亂七八糟的典籍，結合錦覓身上的情況，不難猜出她是服下了隕丹。」
「這……其實是先主算出錦覓萬年之內將有一情劫，故而讓她服下隕丹，以保錦覓平安！」長芳主據實以告。
「荒唐！服下隕丹者斷情絕愛，無緣大道，母親這不是在幫錦覓，是在害她。」
「少神息怒，先主也是關心錦覓，不忍錦覓重蹈覆轍……」長芳主神色哀傷，顯然是想起了先花神因何而逝。
「那你覺得，母親是算出錦覓有情劫故而讓她服下隕丹，還是因為錦覓服下隕丹而有了那情劫？」
「這……」長芳主真真是被一語驚醒！
「錦覓因為服下隕丹，本來便比旁人少了些情感，再加上你們把她拘在花界裡，又不教她六界常識和人情世故，導致她如今如稚子一般。」說好聽點是單純，說難聽點就是傻！要是再讓那隕丹留在錦覓體內，還不知會釀成什麼大禍呢。
「是牡丹失職！」她本是想著遵從先主遺願，將服下隕丹的錦覓困在水鏡你萬年，性子天真些也沒什麼，誰知錦覓陰差陽錯被帶離了花界……
「罷了，我在天后壽宴上見水神看錦覓的神色有異，應該是已經起疑，想來近期定會來花界求證，到時讓錦覓認回他便是，也好有人教導錦覓。」
「是！」
「火神又是怎麼回事？我之前見他心系錦覓，這次見他怎麼突然改主意了？還說與錦覓是兄妹關係？」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
「這……火神誤解了錦覓是天帝的血脈。」
「天帝？哼！」當初天帝囚禁先花神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錦棠哪裡會對他有好感！「所以你就將錯就錯，好讓旭鳳徹底死心？」
「是！」
錦棠這才知道為何旭鳳離開時，看錦覓的眼神那般了。心上人變成了同父異母的妹妹……這刺激可不是一般人都承受得住的。
「我還要去一趟天界，你們看好錦覓，最近不要讓她再出花界！」錦棠重新戴好鎖靈珠，又變回了平日裡的樣子。
「是！只是不知少神何時正式接管花界？」這才是目前長芳主覺得最為要緊之事。
「接管花界不是有錦覓嗎？師尊也喜歡我當個逍遙散仙。」
「可您是長姐，錦覓是妹妹，花神之位非您莫屬。」以前是不知道先主還另有血脈，如今知道了，她怎能還讓花界群芳無首？
「此事日後再議，出了這個門，我只是錦棠，上清天的雲清上神，其他的，還望長芳主暫時替我保守秘密。」
「牡丹遵令。」
********
錦棠此次算著天亮的時間去天界，卻是為了潤玉。天后壽宴上，她以雲清上神的身份出現，當時情況特殊，她未來得及跟潤玉解釋，也不知他是否會氣她沒有告知自己的身份……
南天門裡，潤玉帶著鄺露有些行色匆匆。
「殿下，您巡夜方歇片刻，又何必急著去花界，勞累傷神呢！」鄺露看潤玉腳步漸快，急忙勸道。
「聽說錦棠帶著錦覓去了花界，若是長芳主誤會錦覓仙子是被錦棠帶去凡間，怕是會苛責錦棠。」潤玉腳步未停。
「潤玉！」錦棠沒想到剛到南天門，就正好遇上潤玉了。
「錦棠。」潤玉先是一喜，隨即想到了什麼，又給錦棠見禮，喚道：「雲清上神。」身後的鄺露也是恭敬地見禮。
「潤玉可是生我的氣了？」錦棠惴惴不安，就擔心潤玉真的生氣，不再理會她，他們可是有兩千年交情的至交好友啊！
潤玉本來是想多嚇唬錦棠一會的，可看著她眉頭緊皺，很是擔心的樣子，哪裡還忍心。
「在錦棠眼中，潤玉就是那般小氣之人？」
不生氣？錦棠一時激動，下意識拽住了潤玉離自己比較近的右手，十分開心：「我就知道潤玉不會生我的氣。」
「謊話。」潤玉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右手，抬起左手在錦棠的額頭上點了點。「隨我回璿璣宮說話？」
「好啊∼」……
☆、相認
天帝得知天后去了花界，就知道她此舉定是為了錦覓。可錦覓乃是他與梓芬的骨血，要是他貿然出頭，怕是天后更不會善罷甘休……
「你馬上去尋夜神，告訴他天后去了花界，讓他去傳本座口諭，就以天后壽誕之後封賞眾仙，大赦天界之名，召回天后。」
「是……」
天帝的心腹仙侍一路趕至璿璣宮面見夜神，將天帝的旨意傳達。
「天后去了花界？錦覓！」錦棠正與潤玉敘話，得知這個消息後眉頭緊蹙，便要立刻回花界。潤玉知她緊張錦覓，便與她一同前往。
「……不過是因為這小妖與梓芬長得有幾分相似，水神就要以下範上，與本座作對？」天后陰狠地看著水神，手中已經握著琉璃淨火。
「若天后執意要對這精靈下此狠手，洛霖無法坐視不管。」水神手中也已經聚起靈力。
錦棠和潤玉就是在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趕到的。
「天后娘娘，不知錦覓此次又犯了何事？需要天后娘娘親自出手懲戒？」錦棠三兩步走到錦覓身邊查看，得虧水神來得早，錦覓的傷勢並無大礙。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精靈，雲清上神就這般費心維護？」天后恨得咬牙切齒。
「錦覓乃是雲清好友，雲清待她如親姐妹一般。」她都如此說了，若是天后還不收手，她也是不懼與她打一場。
天后舉棋不定。水神和雲清雖都是鬥姆元君的弟子，可水神在天界任職，她的地位在他之上，所以她可以不給他面子。但這個雲清上神……她是散仙，又是鬥姆元君座下最寵愛的弟子，若她有事，鬥姆元君定不會坐視不管！
「潤玉見過母神。」潤玉知道天后心中遲疑，便傳達他此次的任務。「潤玉奉命來傳父帝口諭，召母神速回天界商議封賞諸仙，大赦天界之事。」
「夜神最近是越發厲害了，都敢拉幫結派對付你母神了。」
「潤玉不敢。」潤玉只當聽不懂天后的冷嘲熱諷，還是恭敬有禮的模樣。
「哼！」陰狠的目光在眾人面上掃視了一圈，冷哼了一聲才動身返回天界。
「潤玉見過水神仙上。」
「嗯。」水神應了一聲，目光又落在錦棠身上。「雲清師妹什麼時候出了上清天？師兄也沒有邀你到洛湘府小坐。」
「師兄客氣了，我也是最近才被師尊趕了出來，恰巧認識了錦覓幾位元好友，便四處遊玩了一番。」錦棠神色自然，心中的不自在是一點沒露出來。
其實除了在天后壽宴，這是師兄妹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錦棠出生時，水神已經不在上清天居住，四千年來只回去數次探望鬥姆元君，且每次錦棠都有意避開，所以之前水神只知有個雲清師妹，卻是一面都沒見過的。
「原來錦棠和水神仙上是師兄妹啊，怪不得錦棠那麼厲害。」錦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你呀∼」錦棠無奈地搖了搖頭，和錦覓一起把花神塚被打落的祭品收拾好。
水神看著錦棠和錦覓把祭品重新仔細放好，心中竟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對了，錦覓還沒有謝過水神仙上呢！」 方才若不是水神仙上剛好趕到，恐怕她就被天后給殺了。
水神只是點了點頭，落在錦覓身上的目光很是複雜。他沒想到，梓芬尚有一絲血脈留於世間……
「不過，天后娘娘如此討厭我，難不成我真的是先花神與天帝的孩子？」錦覓天真的神情中透著疑惑。
水神沉思不語，倒是錦棠問道：「為什麼你會這般認為？？」雖說旭鳳之前在錦覓面前說了自己和錦覓是兄妹關係，但以錦覓的小腦袋，不可能自己想到這些。
「是天帝昨晚提了我的元神去太虛幻境，說我是他與先花神的孩子，還、唔！」話還沒說完，卻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也失去了意識。
「怎麼了錦覓？」錦棠接住錦覓，正好看見長芳主和海棠芳主趕了過來，見到錦覓吐血也是驚訝不已。
「快！先把她帶回水鏡！」……
長芳主原是想讓海棠芳主為錦覓療傷，可錦棠有心讓錦覓認回父親水神，便請他出手救治錦覓。
這等小事，水神自然不會推辭，可當他探過錦覓的元靈……
「錦覓屬水？」天帝和花神的孩子怎麼會屬水？而且錦覓的氣息與他如此親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芳主不著痕跡地與錦棠對視了一眼，才說道：「仙上自己的事情，難道還要牡丹轉述不成？」
「這……錦覓與梓芬長得頗為相似，卻自言是顆葡萄，可她又明明體質陰寒……」水神也是被搞糊塗了。他心中雖有一絲僥倖的猜測，可那怎麼可能呢？
「我還道錦覓的迷糊勁是疏于管教，原來竟是有源頭的。」長芳主好笑不已。有這樣的父親，也怪不得錦覓性子單純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
「仙上見諒，牡丹有所言有所不能言！我等花界芳主曾在先主面前立下毒誓，若是對錦覓的身份有半分洩露，必當自毀元神謝罪。」
水神轉頭深深看了錦覓一眼，才問長芳主：「我只問你一句，錦覓可是在霜降臨世？」
長芳主點頭。
「原來、原來……」驚喜來得太突然，水神竟有些不知所措。「錦覓……竟是我與梓芬的骨血！」
「！！」因為這個消息震驚的，不止是水神，還有一直旁觀不語的夜神潤玉！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錦棠，卻發現她並無驚訝之色。難道說，錦棠早就知道此事了？
「師兄，長芳主，我們就先告辭了！」水神已經知道錦覓的身份，錦棠覺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嗯。」水神如今的注意力全在錦覓身上，哪裡還顧得上錦棠。
錦棠與潤玉並未離開花界，只是沿著花間小徑漫步行走。
「潤玉？」怎麼一直沉默不說話？這時候不是應該與她訴說一下他的激動嗎？心悅之人變成了自己的婚約者呢！
「錦棠可是早就知道錦覓仙子乃是水神之女？」潤玉臉上並無開心的神色，倒是眼中還有些落寞之意。
「是……不過我是在魔界之時，才知道天帝和水神定下的婚約。」還嚇得她跑回上清天找了師尊！
是了，當時她行色匆匆，自那以後也沒有主動聯繫他，還是他在凡間找到的她！如今想來，那時錦棠得知他與錦覓的婚約，因而與他疏遠，難不成……
「錦棠放心，我定會尋到解決之法！到那時，潤玉就可與錦棠共賞那天河美景！」錦棠亦對他有意，潤玉對此大感欣喜。
「啊？」什麼意思？什麼解決之法？怎麼又說到天河了？
「我現在就回天界尋找解決之法，錦棠可隨我同去？」潤玉覺得心中歡喜，只想趕快回到天界，在水神公佈長女錦覓的消息前，尋到解除婚約之法。
去天界？錦棠搖頭，雖然有水神在，錦覓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可以防萬一，她還是在花界待一段時日吧。
「那好，我這就先回天界了……」
潤玉離去後，錦棠想了許久，也沒弄明白潤玉剛才那幾句話到底是何意。什麼叫到時再與她共賞天河美景？以他們兩千年的交情，隨時都可以去啊。
所以，到底是潤玉因為得知與錦覓的婚約，高興傻了在胡言亂語，還是她被錦覓那傻丫頭給傳染，連潤玉的話都聽不懂了呢？
潤玉匆匆回到璿璣宮，便馬上命鄺露找來所有關於上神之誓的資料。
「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錦覓仙子竟是水神之女。」潤玉並未對鄺露隱瞞。
「錦覓仙子不是顆葡萄精靈嗎？怎麼會是水神之女？」
「水神已經查探過她的元靈，也確認了錦覓仙子就是她的骨血。按照四千年前的約定，她便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可是，殿下不是對雲清上神……」作為殿下的隨身仙侍，殿下對雲清上神的心意她看得再清楚不過。
「所以要找到方法，解除這門婚事！」
「可是上神誓盟天命昭昭，任誰也難以違背啊。」何況立誓的其中一方還是天帝！
「我定會找到解決之法的。」他心悅於錦棠，錦棠亦如此，無論如何，他都會找到解決之法。
……
「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叫你一聲娘親了？……我以前可羡慕連翹了，因為她有娘親……你把我拘在水鏡裡四千年，還封印我的真身……雖然你不夠意思，但好歹也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上的……」
錦棠就化身在花神塚前的蓮花池中，聽著錦覓在那裡絮絮叨叨，自言自語，待她說完離開後才現出身形。
看著先花神的墓許久，錦棠才在蒲團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謝謝你，娘親……」謝謝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
「上神？」長芳主一路尋著氣息來到花神塚，就見錦棠正坐在先花神墓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水神帶著錦覓去天界了？」
「是的，錦覓體內還有天帝的五千年靈力，必須儘早取出！」
☆、十一
「可笑天帝以為錦覓是他的骨血，還把錦覓提到太虛幻境中給了她五千年靈力，差點害了錦覓！」長芳主冷笑道，神色中都是對天帝的不齒。
當初要不是天帝囚禁了先花神，先花神也不會被天后所害。所以錦棠對天帝也並無好感，甚至是厭惡這樣貪心多情的男人的。
「上神，牡丹有一事不明，還望上神解惑。」長芳主思慮許久，還是想要知道答案。
「你說。」
「上神既然在先主腹中之時便有意識，該是知道先主之逝與水神並無多大關係，為何上神不願與錦覓一般認回水神？」
「因為……天帝長子和水神長女的婚約！」錦棠並未隱瞞。「潤玉乃是我相交兩千年的摯友，他心儀於錦覓，我不想因為我們的婚約，讓他錯失與錦覓的良緣。」
夜神喜歡錦覓？可她怎麼瞧著不像啊！倒像是……
「對了，水神可有問到錦覓體內的隕丹？」
長芳主的思緒被打斷，也不再糾結夜神心儀誰的問題。
「水神察覺到錦覓體內有禁制，只是他不知禁制的作用，我也未曾告訴他是隕丹。」
「隕丹壓制了錦覓的天性，勢必是要取出的。如今水神與錦覓相認，應該很快就會帶她前往上清天，請師尊解除珈藍印，到那時，我再取出她體內的隕丹。」
「是！」如今長芳主經過錦棠提點，才知隕丹可能會對錦覓釀成大禍，自然不希望隕丹再留在錦覓體內。
錦棠以為，水神帶著錦覓此番去天界，該是公開了兩人的父女關係，又定下潤玉與錦覓的婚約的。可結果萬萬沒想到，婚約一事居然延後再議！
問了回到花界的錦覓，才知道是水神的緣故。
「爹爹說，要為我找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不想再與天帝一家有所牽扯。然後夜神大殿也說同意解除婚約，但是天帝死活不同意，爹爹就帶我回來了。」
錦覓覺得，平日裡最喜歡的鮮花餅都不那麼好吃了，因為鳳凰和大殿都是她的朋友，這樣一來，她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再與他們一起玩耍了？
水神這般任性，完全不顧昔日與天帝定下的婚約誓盟？錦棠很是驚訝，這樣一來，倒顯得她撮合潤玉與錦覓之事，有些不尊重錦覓了。
可潤玉為何會同意解除婚約？難道是覺得錦覓並不喜歡他，所以不想勉強錦覓？還是因為旭鳳？
「錦覓可想與潤玉在一起？」錦棠覺得還是問清楚的好，要是錦覓不想與潤玉在一起，那她也不會強求，順其自然便是。
「夜神大殿？跟他一起玩嗎？想啊！」錦覓笑道：「想跟錦棠、鳳凰、大殿一起，啊，還有撲哧君。」
錦棠突然想起，錦覓身上還有隕丹呢，哪裡懂得什麼是喜歡。看來還是得先去找師尊解封印。
「你的水神爹爹去哪了？」
「爹爹把我送回花界就回洛湘府去了，還說過幾天再帶我去見鬥姆元君，解除我身上的封印。」很快就要見到傳說中的大神仙了，錦覓很是高興，到時候她定要請大神仙救活她的好朋友--肉肉！
「我讓你把那寰諦鳳翎還給旭鳳，你可有做到？」
「我有還給他，可是他不要，硬是要送給我，天后娘娘看了可生氣了！不過，我才不會管她生不生氣呢，這是鳳凰送給我的。」錦覓拿出鳳翎把玩，還洋洋得意。
「……」錦棠揉著眉心，這下天后就更不會放過錦覓了！她聽說天界還有個鳥族首領穗禾公主，是天后為旭鳳挑選的天妃……
「以後這鳳翎你要隨身攜帶，知道嗎？」罷了，反正天后都知道了，就讓錦覓留著吧。畢竟有了這寰諦鳳翎，有危險時也能保錦覓一命。
「 我會的。」這東西聽說很厲害呢，她當然要隨身帶著了。
……
錦棠以為，這個時間潤玉必定還在上值的，可沒想到他居然在璿璣宮中。
在庭中與魘獸玩鬧了一會兒，讓它自己去玩，錦棠才進殿見潤玉。
可見到潤玉時，錦棠都不敢相信那個臉色蒼白，虛弱地躺在床上的人，居然是她印象中風輕雲淡的好友！
「潤玉，你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受了這麼重的傷？
「錦棠，你來了。」潤玉並未昏迷，見到錦棠時還裝作若無其事地對著她笑。
「到底是誰傷了你？我去給你報仇。」錦棠握住他蒼白瘦弱的手，心疼之色溢於言表。
潤玉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是父帝對我的一點小教訓罷了。」作為忤逆天帝的懲罰。
「天帝？他為何要對你下這般重手？」這是親爹所為嗎？！
為何？因為他拒絕了與錦覓的婚事！水神靈力高超，在天界的地位非同一般，天帝怎會放過這麼好的拉攏機會！可他夜神不是天帝，他只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錦棠不忍看潤玉這般虛弱，便在指尖凝聚了些靈力，為他療傷。
潤玉反抓著她的手，問：「要是我無法解除與錦覓仙子的婚約，錦棠可會怪我？」
「為何要怪你？」錦棠不解，「對了，你為何要解除婚約？」
「潤玉與棠兒兩情相悅，自然不會讓棠兒名不正言不順與潤玉在一起！」他又怎麼捨得她為他受委屈！
她什麼變成了棠兒？還與他兩情相悅？
「潤玉……可是誤會了什麼？」她聽錯了吧？潤玉明明喜歡的是錦覓，怎麼會說和她在一起？！
「誤會？棠兒莫不是信不過潤玉？」激動之下，竟是不顧身上的傷，撐起身子緊緊抓著她的肩膀。
「你先躺下！先躺下！」錦棠看著他臉色越發難看，趕緊扶他躺好。這傷已經夠嚴重了，再鬧騰，半條命都要沒了！
「棠兒剛才是何意？」潤玉追問道。
「你先好好躺著，有什麼事等你傷好了再說。」一說到婚約之事就那麼激動，還是別說了。
錦棠低頭在乾坤袖裡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了！」紅色的瓶身綠色的蓋，就是它了。
「這是我之前煉製的傷藥，應該對你的傷管用。」直接把兩顆綠色的藥丸倒出來放進潤玉嘴裡。
藥丸入口即融，化作精純的靈力游走於四肢百骸，潤玉能感覺體內的傷正在痊癒。可是……
「潤玉？」本來躺在床上的夜神不見了，倒是多了一條錦棠小腿粗的，白色的龍！而且那白龍還抬起頭，朝她點！了！點！
「啊哈哈∼可能是那藥有點小小的副作用……」錦棠有些尷尬，她的藥居然把潤玉吃回了原型！
「不過，你的真身挺好看的。」渾身銀白銀白的，讓她不由自主就想上手摸一摸……事實上，錦棠真的上手摸了！還是摸了一遍又一遍的那種。
潤玉也不知是被錦棠大膽的行為嚇到了沒反應過來，還是沒想躲，等錦棠摸夠了，他還躺在原先的位置上，動都沒動一下。
「棠兒喜歡我的真身？」明明都沒看見白龍的嘴巴動，卻聽到了他的聲音，想來是神識傳音。
不過，她是該說喜歡還是不喜歡呢？說喜歡吧，感覺有些奇怪，要說不喜歡，剛才差點把人家龍鱗都摸掉了！
「潤玉可感覺好些了？」這藥丸雖然副作用奇怪了些，但藥效應該還在的。
「棠兒的藥很有效，不過在藥力徹底吸收之前，潤玉怕是得維持著真身的模樣了。」也不知棠兒哪裡來的藥，藥性這般霸道。
「那……那你好好歇息吧，我過幾日再來看你。」過幾日應該就能變回來了吧？
「棠兒就這麼走了？」
不然咧？
「我一個人在這冷清的璿璣宮中，甚是無聊，不如棠兒將我帶在身邊？」
帶著他？錦棠暗自比劃了一下白龍的大小，果斷搖頭。帶一條盤起來和她差不多大小的龍在身邊，那得引起多少人的注目啊！
像是知道錦棠在顧慮什麼，白龍的身體在錦棠驚訝的目光下越來越細，直到變成了筷子粗細。
「如此，棠兒可是能帶著潤玉？」
必須能！看著變小了反而顯得更漂亮的小白龍，錦棠的輕度顏控一下子就變成了重度，這麼漂亮的小白龍說什麼都可以答應！
「上神？」鄺露就在門口守著，見錦棠出來時神色有異，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
「無事，我先走了。」朝鄺露點了點頭，錦棠步伐有些匆忙地離開。
為何要匆忙？她怕啊！要是鄺露問她潤玉去了何處，要怎麼說？說她的夜神大殿正纏在自己的左手腕上被帶走了？
「小錦棠！」
「月下仙人？」月下仙人來璿璣宮做什麼？難不成知道潤玉受傷了，特地來看望潤玉？
「本來是想找潤玉談一談的，看到小錦棠你就更好了，看來老夫今日的運氣著實不錯！」月下仙人上前抓著錦棠的手就走。
「慢點慢點。」幸好抓的是右手，不然潤玉就暴露了！
月下仙人一路拽著錦棠到了姻緣府，把姻緣府裡的幾個女仙趕走，才坐下來準備與錦棠好好說道說道。
「月下仙人把我帶到這姻緣府是有什麼事？」
☆、十二
月下仙人並不著急說話，只是左看右看的，把錦棠看得都以為潤玉的存在暴露了，才咂嘴道：「小錦棠，我怎麼看你一點也沒有拈酸吃醋的樣子啊？」
拈酸吃醋？「我為什麼要拈酸吃醋？」吃誰的醋？
「你不知道潤玉和小錦覓的婚約？」不會吧，這事都該傳遍六界了！
「我知道啊。」可是這跟她吃醋有什麼關係嗎？
「嘖嘖∼我還道小錦覓那丫頭不懂『情』一字，沒想到小錦棠你也不逞多讓！」月下仙人痛心疾首。「難道你看不出潤玉喜歡你？」
「喜歡我？仙人是在開玩笑吧？潤玉喜歡的人是錦覓啊！」錦棠說得十分肯定，左手腕卻冷不防一緊，讓她下意識伸出右手摸了摸。
「不可能！」月下仙人說得更加肯定。「潤玉喜歡的明明是你，他為了你，連之前錦覓送他的紅繩都還給我了，還為了你拒絕與小錦覓的婚約。」
「錦覓曾經送過紅繩給潤玉，結果潤玉又還回來了？」
「可不是！那時候錦覓剛到我這姻緣府來，拿著我的紅線見人就送，潤玉也收到了。不過後來你與潤玉見面後，他就來歸還紅繩了！」
「可是這不對啊。」可到底是哪裡不對，錦棠卻又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有什麼不對的！本來就應該你和潤玉成一對，鳳娃和小錦覓剛好又是一……」
「他們不能在一起！」錦棠肅然起身。「月下仙人關心旭鳳，我是知道的，可唯獨是旭鳳，絕不是錦覓的良人。」
旭鳳雖然是天帝天后這兩棵『歹竹』生出的『好筍』，可天后曾對先花神所為，就斷絕了他與錦覓在一起的可能。
「為什麼呀？」就算天帝與先花神曾有過一段情，可旭鳳和錦覓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怎麼就不能在一起了？
「日後，還請月下仙人不要再為旭鳳和錦覓牽紅線。」若是少了月下仙人在旁邊鼓動，想必旭鳳就不會那麼執著於錦覓了！「錦棠告辭。」
「哎哎！你別走啊！你與老夫說清楚……」
錦棠回到花界時，卻看到水神與風神也在花界，跟錦覓玩耍過後，便一起坐下休息。
「洛霖師兄！臨秀師姐！」錦棠整理了一下袖擺遮住手腕，才跟眾人打了招呼。
「雲清師妹。」水神和風神都微笑著點頭示意。
「錦棠，你回來啦。」錦覓坐在水神與風神之間，也不好起身，只是使勁朝錦棠招手。
「見過上神。」長芳主只當錦棠是上神，與她見了禮，又邀請她坐下。錦棠就在邊上坐下，並不打擾他們談話。
「今日，我和臨秀要謝謝兩位多年來照顧覓兒。」水神的神色先是感激，看向錦覓時又是滿滿的愧疚。
「這麼多年以來，我未盡過半分做父親的職責，虧欠覓兒許多，多虧諸位對她的照顧陪伴，才能讓覓兒平安長大！此大恩洛霖不勝感激！」
水神彎腰向長芳主和老胡致謝，長芳主下意識看了一下錦棠，卻發現她神情淡淡，不甚在意。
「長芳主，自覓兒降生以來，一直仰賴你無微不至的照顧，今日洛霖與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風神說道，與水神舉起茶杯。
「照顧少主本就是我應當做的。」長芳主再次不著痕跡地看了一下錦棠，也舉起茶杯，與水神風神同飲。
「覓兒，我與兩位仙上商量，你身子才愈，不宜遠行，等天界那邊的風波過去了，再讓你搬到洛湘府與二位同住。這段時日，我就請二位搬來花界，一同照顧你，可好？」
「真的嗎？長芳主！」錦覓驚喜不已。
水神神色柔和，「我們搬來花界照顧你，還可以教你修習靈力。」
「我還可以給覓兒做好吃的。」風神也是很開心。
「真的嗎？臨秀姨。這樣我就不用羡慕連翹了，以前她娘親老做飯饞我，現在有臨秀姨在，也有人給我做飯了！」錦覓沉浸在喜悅之中，卻不知水神聽到風神說「做飯」二字時，連面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錦棠借著喝茶之際，掩住嘴角的笑意，風神臨秀做的飯……連她都聽上清天的仙侍說過，怕是沒人敢吃！不過，她也不會特意去告知錦覓，這種事，親身體驗過才好玩不是嗎？
入夜，錦棠便自己尋了處有水的地方修煉休息。
「棠兒這栽花喚水之術著實熟練，不愧是上清天的雲清上神！」潤玉盤在錦棠隨手種出的睡蓮上，姿態隨意慵懶，自有一股出塵的氣質。
「在咱們水系大宗師夜神大殿面前，在下可不敢稱大。」 錦棠笑著看他，隨手在水塘中種滿睡蓮，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棠兒過謙了。」他看著滿池的睡蓮，心中突生想法，便對錦棠說：「自先花神逝去，天界便不再有花草爭豔之景，不知棠兒可願在璿璣宮為我種些花草？」
「這還不容易。」錦棠當潤玉是此生摯友，哪裡會吝嗇，當即便掏出一顆蓮子遞給潤玉。「這是從我真身上采下的蓮子，你把它種在宮中，定會發芽開花。」
「那潤玉就謝過棠兒了。」靈光一閃，就被收起來了。
錦棠張了張嘴，想說這「棠兒」的稱呼叫得她有些不自在，可又覺得以兩人的交情，叫親密些也無妨，便不再在意，隨他去了。
這一晚，錦棠與潤玉就像回到了他們以前通過相思淚聯繫的日子，他們無話不談，會說些自己修煉時的心得，也會說一些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瑣事……
只是不同的是，如今他們坐在一起，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來感知對方的情緒。
夜深了，錦棠靠著旁邊的樹幹沉沉睡去……
忽然，潤玉身上的靈氣大漲，片刻之後，卻是變回了人身。
看著心上人恬靜的睡顏，明知對方不會著涼，潤玉還是脫下外袍蓋在錦棠身上，在她身旁席地而坐……
長芳主尋來之時，便見夜神握著錦棠的手，那目光中仿佛那浩瀚星空盛滿了星光，而錦棠，便是星光中唯一的月……
潤玉自是知道長芳主到來，可他就是故意讓她看見他與錦棠的親密，也好讓花界中人知曉，他的心上之人，唯有錦棠一人！
「潤玉？」錦棠初醒，神色還有些迷糊。其實到了她這樣的修為，睡與不睡並無多大差別，不過是她習慣了入夜睡眠罷了。
「棠兒可醒了？」 潤玉含笑看著她。
錦棠點頭，說真的，許是因為到了花界，她昨夜睡得十分舒適，連警惕性都降低了許多。
「夜神殿下，雲清上神！」長芳主見禮，後又問道：「牡丹不知，夜神大殿何時來了我花界？」
潤玉扶著錦棠起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耳邊幾縷落下的髮絲，才道：「潤玉昨日隨著棠兒一起來的，卻是沒與長芳主招呼一聲，是潤玉的不是。」
棠兒？長芳主一愣，怪不得她昨日察覺錦棠身上有夜神的氣息，原以為是錦棠剛與夜神見過面，才沾染上的，想不到竟是帶著夜神？可她昨日明明沒有看見！
「長芳主見諒，昨日潤玉受了傷，我便將他帶到了花界，方便替他療傷。」錦棠說道，把披在身上的外袍還給潤玉。
「上神乃是花界的貴客，不必如此客氣！」錦棠乃是未來的花神，帶個人到花界療傷不過是小事一件，她只是有些驚訝罷了。
「長芳主尋我可是有事？」
「牡丹是來告知上神，水神仙上已經帶著錦覓前往上清天，請鬥姆元君為錦覓解除珈藍印。」
「我知道了，多謝長芳主告知。」
「如此，牡丹先行告退。」
長芳主走了，錦棠才想起潤玉已變回人身了？
「那你的傷可好些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想到，棠兒的丹藥如此厲害。」潤玉確實很驚訝，這丹藥雖然讓他暫時變回了真身，可這藥效實在是驚人。
「那就好！我也要回一趟上清天，潤玉可要回天界？」
沒被追問丹藥的事實在是太好了！其實那就是很久以前她閒暇時搗鼓出來的，只剩那最後兩顆。可能是因為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會有些奇怪的副作用，而藥性之所以那麼好，不過是因為裡面加入了她身上褪下的花瓣！
「父帝免了我這段時日的上值，潤玉便在花界等棠兒回來。」
「那好，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待在花界養傷也好。」比起天界，花界確實更適合養傷。
錦棠走後，潤玉看著滿池的蓮花，心中的疑惑愈發大了。棠兒她對錦覓仙子委實好了些，而長芳主對棠兒的態度也很奇怪……
「弟子懇請師尊，解除小女身上的珈藍封印。 」
鬥姆元君沒有說話，看著錦覓，神色有些高深莫測。
「師尊？」師尊為何要這般看著覓兒？
「她本是將死之人，只是突生變數，如今我已看不清她的命數了。」鬥姆元君微微一笑，心中已經猜到變數從何而來。
「變數？還請師尊明示！」覓兒怎麼會是將死之人？變數又是指什麼？
☆、十三
水神因為鬥姆元君說錦覓是將死之人大驚失色，又得知有變數出現，著實松了口氣。只是不知那變數指的又是什麼？
「師尊，徒兒回來啦！還給您帶了從花界采來的花蜜！」錦棠的聲音由遠漸近，進了門也腳步不停，直接把手中的瓷瓶遞到鬥姆元君面前。
「難得雲清出去玩耍還記掛著我。」鬥姆元君接過瓷瓶，臉上的笑容十分真實，而不是水神印象中縹緲的，充滿了大愛和無私的笑容！
「洛霖師兄！錦覓！」
「雲清師妹！」水神回禮。
「錦棠，你怎麼也來了？也是來找尊上的嗎？」錦覓好奇地看著錦棠，本想與她走近些，可錦棠站在尊上身旁，她也不敢貿然靠近。
「師尊可解了錦覓身上的珈藍封印？」錦棠問道。
鬥姆元君搖頭。「尚未。你可是特地為此事回來？」
「怎麼會？！我是太想師尊了，特地回來看望師尊的！」看望師尊是主要目的，別的都是順帶的！
「就會哄我罷了！」臉上的笑容卻是真正切切的。
「洛霖冒昧，不知師尊所說的變數是？」
「近在眼前。」鬥姆元君也不點明，只是含笑看著錦棠。
水神卻是瞬間明瞭，驚喜道：「是雲清師妹？」
「我怎麼了？師尊你趁我不在，與師兄說我壞話了？」錦棠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看得錦覓頓時感到十分驚奇！因為在來上清天之前，她的水神爹爹千叮萬囑，尊上身份尊貴，讓她謹言慎行。可是她如今看著錦棠與尊上相處的模樣，尊上就是個很溫柔慈祥的大神仙啊！
「頑皮！」鬥姆元君轉而看向錦覓，「錦覓，你上前來！」
錦覓先是轉頭看了她的水神爹爹，後者微微點頭，她才有些遲疑地站到鬥姆元君身邊。
錦覓失去意識前，看到的鬥姆元君慈祥的笑容……
「師尊，不知錦覓體內的隕丹是否該取出？」雖說她覺得應該取出來，但又擔心取出後會有什麼變故，所以錦棠才特地來求取師尊的意見。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則無憂亦無怖。雲清覺得，取還是不取？」
「雖可無憂無怖，可人若無愛，何修大道？」 不會愛的人生有何意義？何況隕丹並非錦覓自願服下。
「洛霖以為呢？」
「師尊與師妹之意，錦覓體內的禁止乃是斷情絕愛的隕丹？那自然是該取！」水神從來都是崇尚順其自然，隕丹會壓制錦覓天性，他自是不喜。
「如此，我為她取出便是。」如今錦覓有雲清這個變數在身邊，也許這樣會有更好的結果。
「謝師尊！」水神稽首，又向錦棠道謝：「多謝師妹！」
這時，錦覓已經成功解除了珈藍封印醒來。她細細感受了一番，發現自己渾身輕鬆，只當是解除珈藍印的原因，喜不自禁！
「多謝尊上！」此時，她才真正意識到，原來水神爹爹的師尊是如此厲害！「尊上，我聽說您就是傳說中的大羅金仙，修為深厚，我找您很久了！為了見到您，我每日都刻苦修煉，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
水神聞言不禁蹙了一下眉頭，生怕錦覓會惹鬥姆元君不喜。
「錦覓是想請師尊救你的朋友肉肉吧？」 錦棠問道。她之前也聽彥佑說過錦覓那麼想要靈力的原因。
「是的！」錦覓取出一株多肉植物，對鬥姆元君懇求道：「尊上，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您能不能幫我把它救活呀？」
鬥姆元君微微一笑，從座前的青蓮上撚來一滴水露，落在錦覓手中的多肉上。「你們很快就要相見了，只是，終究要訣別的！」
「謝謝尊上！只要能夠再見到她，我別無他求了！」錦覓收起肉肉，很是高興。
「小女冒失，還請師尊見諒。」看著女兒臉上的笑容，水神也亦是打從心底裡高興。
「你們自去吧。」
「是！弟子告退！」水神便想著帶著錦覓離開，錦覓卻看著錦棠，並不想離開的模樣。
「我還有事要與師尊說，錦覓先回去吧！」她今日還有別的事要請教師尊呢！
「那好吧，我先走了！」錦覓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看錦棠比以前更親切了，比水神爹爹還要親切！
看著錦覓不舍的樣子，錦棠卻是知道原因的。她與錦覓乃是雙生，以前有珈藍封印掩蓋了錦覓的真身，錦覓尚且覺得她親近，如今封印已解，更是恨不得時時與她待在一起了！
「雲清今日，似乎有心事？」鬥姆元君何許人也？加上她最為疼愛錦棠，哪裡看不出她心中有事！
「師尊，弟子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哦？」
「師尊可知我到底忘記了何事？」
「不若雲清自己去找到這個答案吧！」鬥姆元君微微一笑，伸手在錦棠眉心一點，錦棠只覺得眼前出現一片光……
錦棠睜開眼睛時，以為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但其實只是一瞬罷了。
「雲清可是知道了原因？」鬥姆元君雙目含笑。
錦棠還沉浸於方才記起的記憶行中……原來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看到了一些畫面！
在錦棠心裡，鬥姆元君就是她最信任，也是最親近之人，所以她並未隱瞞自己看到的。
其實那些畫面，大多是關於她的好友潤玉與錦覓的！她看見潤玉為錦覓做了許多事情，而一切的源頭，就是錦覓贈與的紅繩……
潤玉對錦覓原只是有些好感，卻不想得知自己與錦覓有了婚約……甚至還因為錦覓與旭鳳掀起了神魔大戰！最後的畫面，是他在天帝寶座上孤寂的身影……
可惜這些畫面在她成為睡蓮出生後，不知怎地就忘記了。唯一記得的，就是潤玉喜歡錦覓這一件事，所以在見到潤玉與錦覓後，她腦海中才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她：潤玉喜歡錦覓！
可是……現在的潤玉，是她曾經看到的畫面中的潤玉嗎？他歸還了錦覓的紅繩，發間別的是自己贈與的碧蓮簪，還說要與自己共賞天河美景……
「為師曾說過，你是這世間的一個變數。你看到的許是原本該發生的事，可從你來到這一界，參與其中，事物的軌跡已然發生變化。」
「所以，我先與潤玉相識，從而改變了他與錦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可這段日子以來，她潛意識中一直認為潤玉喜歡錦覓，為了讓兩人在一起，她連親爹都沒認！這辦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鬥姆元君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看著錦棠。
「師尊，為何您會對弟子這般好啊？」這個疑問，其實錦棠已經埋在心中許久。
明知她是來自異世的變數，幾千年來卻一直處處照顧著她，說是師徒，可在錦棠看來，鬥姆元君就像她的母親一樣！
鬥姆元君聞言微怔，而後失笑道：「修煉之人，講的便是一個緣字，便是你看我有緣，我看你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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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棠以為，錦覓此時應該已經回花界了，不曾想她還在南天門，身邊還站著旭鳳和月下仙人。
「錦棠！」錦覓一見錦棠出現，就跑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看著妹妹如此開心，錦棠心中也是高興，只是為何旭鳳和月下仙人也在這裡？
「我在這裡等你，正巧遇上鳳凰和狐狸仙，便聊了幾句。」錦覓說著，還拉著錦棠走道旭鳳身邊。
「小錦棠來啦！」月下仙人有些尷尬，實在是因為昨日錦棠的『警告』歷歷在目，結果今日旭鳳與錦覓一起又被她看見……
旭鳳神色也有些複雜，只因月下仙人已將他與錦棠昨日的對話告知了他……錦棠與錦覓這般親近，若是她從中阻攔，他與錦覓之間怕是會有更多的波折。
「怎麼，你們見到我似乎並不高興的樣子！」錦棠笑道。
咦？小錦棠今日的態度似乎與昨日有些不同啊！月下仙人暗道。他活了那麼多萬年，對於揣摩人的心思還是有幾分心得的！
「怎麼會呢！」月下仙人最會順著杆子爬了，知曉錦棠態度有所改變，當即便道：「我們正說著要給錦覓補補呢，看這小臉瘦的！」
錦棠看著錦覓的小臉，嗯……的確有些瘦了！「我對吃食還算有點研究，這就回花界給錦覓做些補補！」
哈？去花界啊？那鳳娃怎麼辦？月下仙人暗暗著急，一句「不如去棲梧宮！」差點脫口。
「真的嗎？好啊好啊！我以前都不知道錦棠還會做飯！」最高興的莫過於錦覓了。
旭鳳和月下仙人見此，知曉錦覓今日定是要回花界了。可錦棠下一句話，讓他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今日既然旭鳳和月下仙人也在，不若就近去棲梧宮做些吃食？」
「好好好！」月下仙人忙不迭答應下來，忽又想起了什麼，只道：「老夫那姻緣府裡還有事呢，鳳娃剛好有空，讓他帶你們過去！」 他得趕緊去找潤玉……嘿嘿！
月下仙人一溜煙跑了，錦棠失笑，也不管他，當即對旭鳳說：「怎麼，旭鳳不樂意借你棲梧宮的膳房給我一用？」
「怎麼會，錦棠儘管用便是……」
☆、十四
棲梧宮作為天界二皇子的住所，各種食材應有盡有，讓本來只是想隨意做些飯菜的錦棠直接興致大發，決心要做頓好的！正好她又想起了一些本來因為時間久遠，已經遺忘的前世記憶……
「錦棠！你這不是有點研究，你這是非常有研究啊！」錦覓看著眼前一大桌子的菜色，被驚訝得連眼睛都瞪圓了。
「你這手藝……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旭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多的菜式放在一張桌子上！方才為了放下這些菜，他還特意讓人送來了這張大桌子！
「而且它們都這麼好看，我都捨不得吃了！」錦覓看著每道菜都擺放得十分精緻，讓她流口水的同時都不忍心破壞了。
錦棠聞言失笑道：「吃吧，你喜歡的話，我日後常做給你吃。」不過是十幾道素菜而已，哪有這麼誇張？
其實就是這麼誇張！這些個神仙雖然地位崇高，可他們都不甚注重口腹之欲，平日裡的吃食都以點心為主，吃的同時還能增長些許靈力。一下子見到十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擺放在一起，能不吃驚嗎？
「那我就不客氣啦！」錦覓迫不及待拿著筷子，左看右看的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最後還是旭鳳先給她夾了個鮮花丸子……
「謝謝鳳凰！嗯……好吃！」
旭鳳看著錦覓吃得歡喜，便時不時幫她夾菜。只是……他似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錦棠，發現她只是垂眸喝茶，並沒有不悅，著實松了口氣。
錦棠哪裡會不知旭鳳的小動作，若是昨日之前，她或許會阻攔，可她如今想起看到的那些畫面，旭鳳為了錦覓數次捨生忘死，哪怕被體內有隕丹的錦覓一次又一次傷害……
罷了罷了，她終究不是當事人，無法替錦覓做決定。如今錦覓體內的隕丹已經沒有了，若是他們最後真的能克服重重因素在一起，那也是上天早已註定了的。
再說，如今錦覓已經有水神這個爹爹護在身旁，哪裡需要她去橫插一腳！就她這年紀，在仙界還是個「孩子」呢，不需要理會那麼多！
「鹿鹿？」錦棠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冷不防被扯了一下，轉頭一看，卻是魘獸在咬她的衣角。
「魘獸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我讓你幫我尋潤玉，你怎麼跑棲梧宮來了？！」月下仙人氣喘吁吁跟上來，指著魘獸便罵。
「狐狸仙，錦棠做了許多好吃的菜，你也來嘗嘗！」錦覓拿著筷子猛招手。可月下仙人如今哪裡有心思吃飯！
「月下仙人在尋潤玉？」錦棠猛然想起，潤玉……似乎還在花界等她？
「是啊！我去了璿璣宮，卻不見潤玉的蹤影，問了他宮中的仙侍，也是不知他去了何處！」他本來想找潤玉一起過來嘗嘗錦棠的手藝，到時候感情定會突飛猛進，結果關鍵時刻，人卻找不著了？
「潤玉他……此時該是在花界！」錦棠略微有些不自在道。
也不能怪錦棠不自在，如今知曉潤玉心悅之人是她，下意識便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好友，畢竟她之前還想撮合他與錦覓……
「無緣無故的，怎會去花界？難道是去找小錦覓的？」月下仙人猜測道，可是……「可是小錦棠你怎會知曉？」
面對月下仙人疑惑的眼神，錦棠輕咳了一下，實在找不到理由，只好說道：「他受了傷，我便帶他去花界養傷。」
「啊？大殿受了傷？那嚴不嚴重啊？」錦覓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中很是急切。
「已經服下傷藥，如今已無大礙了！」
「哦∼」月下仙人恍然醒悟，看著錦棠的目光像是了然於心，不免帶著幾分戲謔。
錦棠只當不知，若是之前，她還能信誓旦旦地反駁他，可如今……
「那你們在這裡大魚大肉的，可對得起受傷的潤玉？」月下仙人指著一桌子的菜，痛心疾首！「可憐我那潤玉侄兒，一個人在花界養傷，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他做飯……」
「我這就準備帶錦覓返回花界了！」她出來許久，再不回去，潤玉也的確該著急了。
「你先自己去唄，小錦覓還沒有吃完呢！等她吃完，再讓旭鳳送她回去！」月下仙人的算盤打得賊好，可惜錦棠卻不打算讓他如願。
「錦覓，我們走吧，回花界再給你做好吃的！」
「嗯……好吧！」錦覓無視旭鳳眼中的期待，又往嘴裡塞了個鮮花丸子，才不情不願地放下筷子。
姐妹兩人說走就走，還帶走了魘獸！月下仙人看旭鳳對著一桌子的菜怔怔發呆，心裡後悔不已。他本來是想讓錦棠先走，給旭鳳和錦覓獨處的機會，結果錦棠是走了，可也把小錦覓帶走了啊！
錦棠與錦覓二人回到花界後，便先去了花神塚。
錦棠取出在棲梧宮時特地做的鮮花餅，放在先花神的墓前，拉著疑惑的錦覓跪下。
「錦棠，你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地，突然來看她的娘親了。
「錦覓，我做你姐姐可好？」
「姐姐？」錦覓自然是願意的！錦棠對她那麼好，不僅陪她玩，處處為她著想，還給她做好吃的！她覺得吧，錦棠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她的親姐姐一樣！「姐姐！」
「覓兒乖！」錦棠微微一笑，抬手在她頭上摸了摸，神色更加柔和了。上一世她是個孤兒，這一世有妹妹和爹爹，真好！雖然她爹還不知道她的存在……不過看他對覓兒的態度，確是一個好父親！她以後會再找適合的機會正式認親，到時候，洛霖師兄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錦覓雖不知錦棠為何要帶自己來花神塚，但既然來了，她就在墓前與她娘親說了珈藍印已解之事。
錦棠則是在心裡補充了隕丹一事。既然隕丹已取，她覺得就沒有必要讓錦覓知道了。
「娘親，你放心吧，爹爹待我極好，如今我又有了錦棠姐姐，還有長芳主和臨秀姨，我覺得好開心啊！要是你也在就更好了……」待錦覓又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錦棠才道：「走吧！」
「嗯！」錦覓拉住錦棠伸過來的手。
錦棠原是想著送錦覓回水鏡，再去尋潤玉，沒想到魘獸已經和潤玉先找到了水鏡。
「錦覓仙子！」潤玉先是和錦覓打了招呼，才看向錦棠：「棠兒！」
「大殿下，聽說你受了傷，現在好些了嗎？」錦覓問道。
潤玉微笑著點頭，目光又落在錦棠身上。「多虧了棠兒的丹藥，潤玉才能好得如此之快！」
錦棠頗不自在撇過頭去，不敢直視潤玉的目光。以前還不覺得，如今她知曉潤玉心意，只覺得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溺在水中一般！
「姐姐好厲害！」不僅靈力深厚，做菜也好吃，還有那麼厲害的藥！她就只會種些花花草草而已……
「姐姐？」乍然聽到這個稱呼，潤玉有些驚訝。
「日後錦棠就是我姐姐了，要是大殿下欺負姐姐，我和爹爹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給人撐腰還不忘帶上自己的水神爹爹，錦棠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
潤玉抿嘴笑道：「我自然不會欺負棠兒！」
倒是錦覓突然想起，自己認了姐姐，是不是還應該跟爹爹說一聲呢？不過爹爹好像很喜歡姐姐，所以他也會很高興的吧？
「爹爹還不知道我有姐姐了！」
「那等他回來你便告訴他。」錦棠相信水神不會反對，就她是錦覓的『變數』這一條，水神都應該希望錦覓與她親近些。
「那潤玉便恭喜兩位仙子成為姐妹了！」見錦棠開心，潤玉心中也是高興的。
「覓兒，今日你剛解了體內的封印，便早些休息，我明日再給你做好吃的！」
「好吧！」反正她今天也吃了許多了。
還是昨日的水塘邊，水塘中的蓮花似乎開得更豔了。
錦棠腳尖輕點，輕盈的身影已經落在水塘正中的荷葉上，伸手摘下旁邊開得最美的睡蓮。
「棠兒身姿曼妙，著實讓潤玉心動。」潤玉雙眼含笑，說出的話差點讓錦棠驚掉了手中的睡蓮。
是不是她想多了？總覺得潤玉自從來了花界，說話都甜膩了許多，莫不是月下仙人之前教了他什麼？
「潤玉準備何時回天界？」
「棠兒這是要趕我走？」
「怎麼會，只是你畢竟是天界的夜神殿下，留在花界怕是多有不便。」所以趕緊走吧，讓她有點時間適應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轉變。
「無妨，有棠兒在的地方總是好的！」如今父帝免了他的上值，正好與棠兒多些時間在一起。
這直白的話語讓錦棠頓覺臉頰微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潤玉。以前潛意識中他是喜歡錦覓的，便下意識沒往那方面想。
要說錦棠不喜歡潤玉，那自然是假話。潤玉性格溫良，清新俊逸，做人辦事都極為妥當，愛慕他的女仙不知凡幾！何況她與他相識兩千年，彼此都十分瞭解，更是在未見面前，就彼此頗有好感。
要是沒有她讓錦覓認做水神長女，履行與他的婚約那一出，她現在不至於這麼不自在，可偏偏……現在她總不好突兀地告訴他，其實她才是水神長女吧？！
☆、十五
一覺醒來，身上還是蓋著潤玉的外袍。而外袍的主人，天亮之際已經被急召回了天界。
「上神！」長芳主收到此處的花木訊息，知曉錦棠已然醒來，便尋了過來。「水神仙上已經在水鏡等候上神。」
長芳主對夜神不在也不驚訝，夜神離開花界時她便已知曉，所以並未多問。
「長芳主喚我錦棠便是。」
「上神乃是我花界未來的花神，牡丹如何使得！」直呼少主錦覓之名是事出有因，若是直呼錦棠之名，長芳主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當年母親懷著我與覓兒時，全靠長芳主悉心照料，說長芳主是錦棠與覓兒的長輩，也不為過！還是……長芳主只願與覓兒親近，卻不願與我親近？」
長芳主看著錦棠似有委屈的樣子，明知她是假裝的，卻也答應下來。只是在外人面前，她還是會對錦棠使用尊稱。
「那錦棠便快些過去吧，錦覓一早起來便嚷著，要讓水神仙上也嘗嘗你做的鮮花丸子呢！」
錦棠對此是一點都不驚訝，錦覓天性純良，不像她一般喜靜，如今正是貪吃貪玩的年紀。她昨日便見錦覓很是鍾愛那鮮花丸子，想來有了好東西，自是要與她爹爹分享的。
水鏡裡，錦覓翻看自己的雙手，再看滿樹的花，興奮不已。「哇！我現在怎麼這麼厲害了！」
水神和風神見此也是十分高興。錦覓作為水神與花神兩位上神之女，修煉天賦並不低。只是以前有珈藍印在，才導致她靈力增長緩慢，如今珈藍印一解，修為果然是一日千里！
「覓兒，你要好生修煉，你爹已經向天帝奏請，准你晉仙。」風神道。
「真的嗎？」待水神點頭，她更是高興。「謝謝爹爹！」
「錦覓！」卻是錦覓的好友連翹匆匆趕來，低聲說錦覓說：「烏鴉來了！燒焦的那只……」
「鳳凰！」錦覓聞言抬腳就走，沒走幾步呢，又急忙回頭，忐忑又期待地看著水神。
旭鳳乃是天后之子，水神自是不想自己女兒再與他相見，可錦覓眼中的期待，他又不忍拒絕她！「客從遠方來，當盡盡地主之誼，去吧！」
「嗯！」
錦覓高高興興地走了，水神與風神相視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
「師兄，師姐，錦覓呢？」不是說已經起來了，怎麼不見人影？錦棠到了水鏡，卻沒發現錦覓的蹤影。
「覓兒去見火神了。」水神說道，又請錦棠在屋前的桌椅坐下，想必是有事要與錦棠詳談。
「師妹，我聽覓兒說，你認了她當妹妹？」
「是啊！」在她們真正相認之前，這也是她可以名正言順照顧覓兒的理由。「師兄可是有什麼想法？」
水神哪裡會有什麼想法，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師尊說過，覓兒本是將死之人，因為師妹這個變數才改了命數，他自是希望覓兒多與師妹在一塊的。可是……
「師妹仙齡雖小，卻與我和梓芬還有臨秀同是師尊座下弟子，又是上神，覓兒本是小輩……」這輩分可就亂了！
『我還是你親生女兒呢！不是一樣喚你師兄！』錦棠心中思緒萬千，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無妨，師兄待我如往常便是。」
水神沉吟片刻，才道： 「那好吧，錦覓心淺，日後還要麻煩師妹多照顧了。」
「那是自然！」雖然她也沒比錦覓大多少，可自己的妹妹，怎麼也得護著，絕不能讓外人欺負了去！特別是……天后！
……
「花界精靈錦覓，天資明慧……特晉一品上仙，望爾……皇天后土，實所共鑒！」
臺階之上，聽仙侍讀完晉封錦覓為仙的旨意，看著錦覓俯首拜謝，錦棠亦是思緒萬千。覓兒，姐姐不求你修為多深厚，只願你笑容常在，幸福一生……
「天帝陛下授青蓮冠！」仙侍端著精緻的青蓮冠送到錦覓面前，高座之上的天帝又說話了。
「……仙子錦覓，乃先花神之遺脈，理應承繼花神之衣缽，如今，花界群芳無首，宜加封錦覓為花界新任……」
「陛下！」
「且慢！」
天后與太上老君一前一後打斷天帝話語，天帝心中不悅，卻未曾浮於表面，只問老君有何高見。
「啟稟陛下，精靈飛升，直授上神，天界尚無此例，與道統法統皆不合，望陛下還要三思啊！」老君情懇意切。
「天后又有何高見哪？」
「陛下，緣機仙子有要事啟奏，陛下不妨聽聽，再做決斷，免得誤了孩子的前程。」天后神色溫和，眼中隱隱還帶著一絲笑意。
天帝一聽，便知天后早有安排，可在眾仙面前，他卻是不好駁了她的面子。「緣機仙子，你，有何本要奏啊？」
「啟稟天帝陛下，近日天象異常，六界生靈各族恐降災禍。小仙反復推算星象，方追溯到源頭，此番緣由，皆因錦覓仙子！」緣機仙子起身道。
「我？」錦覓疑惑，好端端的，怎麼還關她的事了？
「荒唐！」水神怒氣叢生。「錦覓尚未晉仙，有何能力影響天象！緣機仙子恐怕是高抬了小女，也許是推衍有誤，也未可知！」
緣機仙子卻是不慌不忙，她此次雖是聽天后命令列事，可她所說，卻並非沒有道理，自然不懼水神生怒。
「小仙已推算了百遍，否則豈敢奏明天帝！錦覓仙子本性善良，可當初，偏就是個元神寂滅的天命之理。此事，鬥姆元君也是知曉的！」
牽扯到鬥姆元君，天帝也知此事非假了，不過他還是看向水神。「水神，可有此事？」
「師尊確曾點撥！」此事事關重大，水神沒有隱瞞。
「雖說眼下靈力提升，可錦覓仙子從一介精靈修煉，先天靈力不足，後天又歷練不夠，仙元尚未修煉純淨，便晉升上仙或上神，恐怕有損六界神本，故而生出了天象異兆之警示！」
「可……」
「錦覓不過就是晉升上仙，卻能影響六界星象，我這做姐姐的，卻是頗為自豪啊！」錦棠打斷水神，笑道。
眾仙對錦棠認了錦覓做妹妹一事，都有所耳聞。只是不知她如此看中錦覓，居然在九霄雲殿上為她出頭！
錦棠突兀地出聲，讓緣機仙子有些措手不及，繼而偷偷看向天后。
天后卻是淡定如常。
「雲清上神，錦覓仙子如今雖然受了諸仙的靈力護體，可是，卻不能固其本源，這一點，想必雲清上神和水神比本座更清楚不過！」
「既然如此，敢問緣機仙子有何解法？」錦棠非常肯定，天后讓緣機仙子出頭，定是有後招。
「這解法嘛……自然是歷劫曆夠了，便就解了。」
歷劫？緣機仙子此話一出，水神神色一變，錦棠亦是猜到了天后的意圖。
「這六界之中，凡人最苦。所謂人，生來就是吃苦的！只需要錦覓仙子洗去在天界的記憶，去凡間歷劫數十載，於天界來說，也就是數十天，這番走一遭便可。」
「原來這麼簡單啊，那好說好說！」錦覓哪裡知道水神著急，還希望天帝讓她到上穀去歷劫，只因垂涎那裡的驢肉火燒許久了。
「錦覓！」水神氣急。
天后見此滿意非常，不過最終做決定的，還是天帝。
「此事關乎神本，也關乎錦覓仙子的仙元，待她歷劫歸來，自然水到渠成！陛下，意下如何？」
「雲清上神以為如何？」
天帝知曉天后此舉定是別有用意，本想讓錦棠出聲反對，沒曾想她居然點頭答應了！
「既然歷劫于錦覓有益，去凡間走一遭也無妨。」錦棠看了水神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我就這麼一個妹妹，還望緣機仙子多照顧著。」
緣機仙子自然點頭應是。
「既然如此，為著錦覓仙子的仙元，也為著天界的神本……仙子錦覓，你回去準備一番，三日後下到凡間，待你歷劫歸來，便可正式晉升為仙。」天帝說道。
「是！」不過是仙界的幾十日，便可晉升為仙，錦覓自然是十分高興。
……
水鏡中，錦覓看著眉頭緊鎖的水神，勸慰道：「不打緊！不打緊！不就是七苦嘛，這些個生老病死，愛別離的，可比那九九八十一難簡單多了，不是嗎？！」
話雖如此，可水神還是放心不下，長芳主亦是眉頭緊鎖。
「下凡歷劫雖會受些苦，可覓兒在水鏡中這麼多年，性子著實爛漫了些。不說此次下凡可以化解天劫，固本培元，就是讓覓兒多學些人情世故，也是極好的。」
錦棠笑了笑，再道：「再說，覓兒此次歷劫，我會多留在凡間照看，師兄儘管放心就是。」
「可是神仙不能隨意下凡，干預歷劫！」其實水神並不是擔心錦覓歷劫受苦，而是天后……怕是不會輕易放過這麼好的，對付錦覓的機會。
「師兄莫不是忘我的身份？由我來照看覓兒，師兄還不放心？！」別人不能干預歷劫，可她是這世間的變數，天道對她的約束是微乎其微。
「如此，我便放心了……」
☆、十六
三日不過轉眼，錦覓下凡歷劫的日子便來了。
錦覓與眾人告了別，又與錦棠抱在一起，心中十分不舍。去了凡間，就見不到爹爹了，姐姐雖然說會下凡陪她，可到時候她沒了天界的記憶，就記不得姐姐了……
「放心吧，等你在凡間出生，姐姐便會下凡陪你！」錦棠在錦覓耳邊輕聲說道。
「嗯！」錦覓稍微扯了嘴角，露出笑容，心中再次遺憾沒能和鳳凰道個別。最後在緣機仙子的催促下，跳下了因果天機輪盤，到凡間轉世歷劫。
「棠兒，可隨我去璿璣宮敘話？」潤玉見錦覓已經下凡，便邀錦棠去璿璣宮小坐。
「好……」想著錦覓在凡間也尚未出生，錦棠便欣然應允。
「洛霖……」風神見水神看著夜神與錦棠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心中不解。
「沒什麼。」水神勉強一笑，收回了目光。其實，夜神雖為天帝之子，可他為人溫和，辦事穩妥，若是覓兒與他兩情相悅，兩人的婚約或許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可惜……
「潤玉不敢欺瞞仙上，只是潤玉早已心有所屬！」
「潤玉雖非大賢大聖之人，卻也不齒三心二意之言，既已有了心上之人，自當對她一心一意，如此一來，定要違背父帝與水神仙上定下的婚約，還望仙上恕罪！」
水神猶記得，當初在九霄雲殿認回錦覓，夜神得知錦覓身份後便私下向他請罪。便是這份乾脆磊落，就可以看出夜神的品質……
罷了，夜神心有所屬，覓兒也是情竇未開，日後還是要想辦法解除他們二人的婚事，萬不能讓覓兒再與天帝一家有所牽扯！
璿璣宮中，錦棠姿態隨意，抬手拈指便落下一子。
「看來棠兒對博弈之道也頗有心得，潤玉甘拜下風！」潤玉觀棋局勝負已定，自知技不如人，便主動認輸。
「哪有什麼心得！你又不是不知，我以前在上清天時，每日只知修煉，旁的都鮮少接觸。」也不知是不是遺傳了她那還沒相認的水神親爹，在下棋這方面她確實有些天分。
「棠兒心無旁貸，於修煉自是好的。只是這世間還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棠兒不妨多嘗試一些。」
「好！」她都在上清天清修四千年了，修為在天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如今不忙著修煉，有時間培養自己別的興趣愛好也是好的。
「殿下！」鄺露匆匆而來。
「發生何事了，鄺露？」潤玉微斂了嘴角的笑意，問道。
「火神殿下剛剛回到天界，卻不知為何，落入了因果天機輪盤，穗禾公主也跟著跳下去了！」
「旭鳳？」潤玉緊了緊眉頭，轉頭卻見錦棠未有一絲動容，仿佛早已對此事了然於心。
錦棠當然了然於心！旭鳳跟著錦覓跳因果天機輪盤，也是她之前看到的畫面之一，她還看見，旭鳳最後會在人間為錦覓殉情！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如此放心錦覓下凡歷劫。
「你退下吧。」
「是，殿下！」鄺露不動聲色地看了錦棠一眼，方才退下。
錦棠的目光追隨著鄺露的背影看了一會，直到潤玉出聲詢問，她才收回目光，面上流露出遺憾之色。
「可是鄺露有什麼問題？」
「嗯……她長得好看！」這可是大實話，鄺露的外貌，即使是在美人如雲的天界，也不會泯滅在眾仙之中。
「在潤玉心中，棠兒才是最美的！」潤玉面露寵溺之意。
「！！」這表白來得猝不及防！
「對了，你之前說要在璿璣宮種些花，我給你的蓮子呢？你種在哪裡了？」錦棠目光遊移，就是不敢對上潤玉。
「棠兒不若隨我去看看？」潤玉知曉錦棠臉皮薄，所以也沒有強求她有所回應。
「好啊……」看看就看看，笑得那麼開心做什麼！錦棠無意識地曲了曲左手的食指。
本來看花就是錦棠隨口找的理由，好避開潤玉的表白。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潤玉居然把她贈與的蓮子，種在了自己的寢殿裡！
「棠兒覺得如何？」
「……養得很好！」可不是很好嘛！不過短短數日，這睡蓮已經含苞待放，想來定是潤玉照顧得十分用心。
「這是棠兒所贈之物，潤玉自當珍惜。」
錦棠聞言只笑不語，指尖在花苞上輕點，淺藍色的睡蓮霎時綻放，飄出點點靈力，仿若夜空中的星光！唯一不足的，便是還未入夜……
錦覓在人間出生後，便因是女兒身遭到父母遺棄，幸好被聖醫族的醫女拾回，精心撫養，教其醫術。錦覓並在十二歲那年，被立為聖醫族的聖女。
錦棠其實一直都在錦覓附近長期居住，不過緣機仙子奉天帝命令，一直在暗中保護錦覓，所以錦棠鮮少露面。幾次與錦覓相遇，也都是在她遭遇挫折，心情沮喪之時。
「棠兒！」潤玉踏雲翩然而至，謫仙的模樣險些看呆了錦棠。
「許久不見，潤玉近來可好？」錦棠隨口便道。
「很好！棠兒可好？」潤玉連眼角都滿是笑意。
「咳！」錦棠抿了抿雙唇，無言地點頭。明知她在人間半年，於他而言不過是半日，居然還問這麼傻的問題，真是當凡人當傻了！不過……
「你身為天界夜神，實在不宜時常在人間露面，以免落人口實。」 他在天界的地位本來就比不上旭鳳，再讓人抓了把柄，肯定會生出些閒言閒語。
潤玉一笑，卻是毫不在意。「我並未干擾錦覓仙子歷劫，不過是到人間看望我的棠兒罷了。」
錦棠如今已經習慣他時常會說些甜言蜜語，儘量忽視心中的歡喜，表現出平常的模樣。
「覓兒已經前往旭鳳的別院，我也要跟著去的。你夜裡還要上值，就別總往我這裡跑，我應該很快就會返回天界了。」
「無妨，能看見棠兒，潤玉心中便歡喜。」
我亦歡喜！錦棠撇開頭去，嘴角提起……
☆、十七
錦覓已經動身前往熠王，也就是旭鳳的別院--北苑山莊，錦棠在跟上去之前，回了一趟花界。
「師兄覺得，旭鳳如何？」錦棠猶豫了一下，突然問道。
「師妹怎會如此問？」水神不解，剛才不是還在與他說些錦覓在人間發生的事，怎麼突然就問起火神了？
因為……錦覓可能快要愛上旭鳳了！想到旭鳳在凡間與錦覓的相處，錦棠垂眸，不敢對上水神的眼神。
其實當初決定要取出錦覓體內的隕丹時，錦棠就猜到這樣的結果。
一開始的時候，她本是想著有她和水神在，定不會讓錦覓再有與旭鳳在一起的機會。可她又偏偏想起了看到旭鳳為了錦覓，不顧一切的畫面……
所以即使明知道旭鳳是天后之子，她還是不忍心去故意阻撓他與錦覓！
「火神乃天帝天后之子，身份高貴，又久居上位，性子難免有些孤傲。不過他戰功卓越，又是非分明，倒也算出類拔萃！」水神見錦棠沉思不語，便問：「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火神了？」
錦棠支吾了一下，方道：「師兄也知，旭鳳跟著覓兒入了那因果天機輪盤。如今，覓兒她……好像對旭鳳頗有好感。」她也不敢說得太直白，就怕水神一時發怒，直接沖到凡間做些什麼。
「什麼！」水神果然動怒，不過他素來冷靜，雖說涉及自己的女兒，但理智還在。「我雖然說過會解除覓兒與夜神的婚約，但火神……他絕不是覓兒的良人！」
「若是沒有天后之子這一身份，師兄覺得旭鳳如何？」
如何？自然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他對覓兒一往情深！可惜，就天后之子這一身份，他們就不可能在一起！而且就算他同意了，天后也絕不會放過覓兒！
錦棠默默歎了一聲，水神生氣也是情理之中。要不是因為先花神的遺願，不想六界因她再起波瀾，只怕水神定會直接找天后報仇！
「我還要去人間守著覓兒，便先告辭了……」
錦棠一到凡間，便見有人對錦覓出手！
「你是誰？」錦棠手握泉光，淩厲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到底還是大意了，她不過就是回了一趟花界，居然就被人鑽了空子，差點害了錦覓！
奇鳶看了看肩上的傷口，又看了被錦棠護在身後的錦覓，自知今日已經無法完成任務，便趁著打鬥的時候，收回被錦棠打落在地的滅靈箭，化作一縷黑煙逃走！
「覓兒，你可有受傷？」錦棠眼神暗了暗，沒有追上去，而是回身扶起受了驚嚇的錦覓。
「啊？沒、沒有！」錦覓原本還有些發抖，可不知為什麼，錦棠一碰到她，她就覺得不那麼害怕了！
「錦棠姐姐，你、你是神仙嗎？」如果不是神仙，怎麼會突然間出現，救了她一命呢？
「對啊！覓兒可是害怕？」錦棠笑道，把她扶到石凳坐下，又取出一盞靈力低微的靈茶讓她喝下。
錦覓看那茶憑空出現，大感好奇，待喝了那茶，又是驚喜不已：「這茶好好喝啊！」見錦棠只是笑著看她，面紗下的臉便有些郝然。
不過，一想到兒時就認識的朋友居然是神仙，錦覓就無法壓制自己的激動之情！「多謝錦棠姐姐的救命之恩，可是姐姐怎會在此？」
錦棠在她旁邊坐下，笑道：「不過是在山中住久了，想出來走走，剛好又得知覓兒在此，便特意過來採訪，沒想到剛好就遇上了那偷襲的黑衣人！」
錦棠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對那黑衣人的身份有了猜測。她見天後這麼久都沒有動手，便以為天后只是想讓錦覓到凡間受些苦，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等著！而且特地用滅靈箭……
「錦棠姐姐？」怎麼突然之間好像生氣了？
「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錦覓使勁搖了搖頭，忽又想起了什麼，便問：「上次我在山上采藥，差點被一個蒙面黑衣人斬殺，可是姐姐救了我？」
待錦棠點頭，她頓時十分開心，隨即又有些疑惑。雖然她反應遲鈍，但也不傻，如今細細回想，每次遇到錦棠，都是她需要人安慰或是遇到危險的時候。難不成……
「姐姐難道一直在我的身邊保護我嗎？」
「是啊！」 錦棠沒有否認，畢竟今日那黑衣人沒有得手，日後肯定還會再來。現在說明了了，也能名正言順出現在錦覓身邊，及時保護她。
「可是，為什麼啊？」錦棠是神仙，她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你既然叫了我一聲姐姐，我自當是要護你周全的。」
「哇！我居然真的認識一個做神仙的姐姐！」錦覓聞言，已經不記得剛才差點被殺死的恐懼，激動得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我平日裡不能總是出現，你自己也要小心，知道嗎？」
「嗯嗯！」錦覓再點頭。神仙嘛，話本裡都說了，不能長時間待在人間的！
「那你好好休息！」錦棠摸了摸錦覓的頭，方才離開。
錦棠回了自己在附近的宅子，一杯茶還沒喝完，緣機仙子就到了。
「小仙拜見雲清上神！」
「仙子無須多禮，請坐。」
緣機仙子坐下後心中忐忑，也不敢喝錦棠倒的茶，只道：「小仙已從觀塵鏡中看見方才之事，是小仙疏忽了，還請上神恕罪！」
「仙子嚴重了！我並非看不得錦覓受苦，只是今日那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凡人，居然還用上了滅靈箭！看來，是有人不想讓錦覓再回天界了……」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化作粉末落下。
緣機仙子一抖，她是個人精，哪裡會猜不到此事極有可能是天后所為！只是，她還想長長久久活下去，自不會招出天后，故只能沉默以對。
「罷了，你去吧！」
「小仙告退！」緣機早就想走了，錦棠一說完，她便急忙起身告退。
如今要說緣機仙子最不願意面對的人，非錦棠莫屬！只因身為玄清九真緣機仙，她居然無法推衍錦棠的命理！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只有傳說中的變數！
什麼是變數？就是不受天道約束，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存在！
看著緣機仙子匆匆離去，錦棠重新取了杯子倒茶。
其實她知道自己沒必要生氣，緣機仙子與覓兒非親非故，不過是奉天帝的旨意照看曆覓兒。再說，若是她對上那黑衣人的滅靈箭，估計也只有躲藏的份，哪裡還能救下覓兒！
有這樣危險的人潛伏在暗處要對付覓兒，終究不能心安……
……
等了幾天，也未曾等到那黑衣人再次出手。錦棠細細回想了錦覓被襲擊的那晚，發現剛好是她不在錦覓附近的時候……
錦棠隱在暗處，果然見那拿著滅靈箭的黑衣人又來了！呵，她不過是假裝回了天界，果然把人引上鉤了！
奇鳶悄無聲息地躲在屋頂，將滅靈箭對準了正在院中賞花的錦覓，心裡默默說了聲「對不住了！」，便要將箭射出，誰知突然被一股力量打偏，滅靈箭也沒有射出去！
雲清上神？她沒有回天界？奇鳶見勢不對，轉身便逃。
「這次，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錦棠冷笑一聲，飛身追了上去。
「彥佑？」錦棠沒想到一路兜兜轉轉追來，黑衣人不見了，反而見到了一身青衣的彥佑。
「錦棠？你也在啊？」彥佑招了招手，臉上還帶著故友相逢的喜悅。
「你怎麼在這裡？方才可看見一個黑衣人？」
「我來凡間玩耍啊！至於黑衣人嘛，沒有看見！」彥佑背著雙手，笑道：「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錦覓下凡歷劫，我放心不下，便來了。」收起了泉光，亦笑道：「去我那裡坐坐？」方才黑衣人已經失手，想必今夜不會再出手了，所以她並不擔心錦覓。
「好啊，我們也好久沒見了！一起喝一杯也好。」
兩人回到錦棠的宅子，茶都還沒泡好，就又有人來了。
「彥佑？」潤玉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他怎麼會與棠兒在一起？
「大殿，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啊！」彥佑只當不知潤玉對他的不喜，還嬉笑著招呼了一下。
「潤玉也坐下喝杯茶吧。」錦棠說完，便見潤玉欣然落座。「有勞棠兒！」
「嘖嘖！早看出你倆有關係，錦棠你之前還不承認，這下被我抓個正著了吧？」彥佑挑著眉毛，忍不住揶揄道。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錦棠瞪了他一眼，又看潤玉笑而不語，略有些不自在，當即把茶杯往桌面一放，「你們自己喝吧，我回去看錦覓了！」
潤玉輕笑一聲，也不阻攔。待錦棠離開後，他斂了嘴角的笑，肅然看著彥佑道：「方才你搶那黑衣人的箭做什麼？」
原來潤玉在錦棠追趕黑衣人時便到了，本想著幫錦棠抓住那黑衣人，想不到彥佑突然出現，搶了黑衣人的箭，還用假的箭把人給引走了。
「殿下不認得這滅靈箭？」彥佑心中百轉千回，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取出滅靈箭，握在手中。
「滅靈箭？你要用這箭對付誰？」
☆、十八
「殿下可別冤枉我！我只是見這箭這麼危險，還是向著錦覓來的，我才出手搶了過來！」好一副為好友著想的模樣！可惜，潤玉並不相信！
「那你剛才怎麼不敢告訴錦棠？」潤玉冷笑道：「之前旭鳳涅槃之時，用靈火珠打傷我的，是你吧？」
彥佑笑容一滯，又毫不在意道：「上次火神殿下已經設局找到了真凶，一切都是鼠仙所為，而且鼠仙也已經伏誅！殿下雖然當時不在天界，但應該也對此事有所耳聞吧？」
潤玉自然有所耳聞。當時他雖然受傷，跟著錦棠去了花界，事後卻知曉旭鳳抓到了在他涅槃時，出手偷襲的真凶--鼠仙，還了自己清白！可是，這一切真的跟彥佑毫無關係嗎？
……
自滅靈箭兩次出現卻沒能殺了錦覓後，錦棠再也沒有見到那黑衣人和滅靈箭。不過，她可不信天后會這麼輕易就放棄，想來定是有其他原因，讓她暫時收手了罷。
錦棠哪裡知道，並不是奇鳶放過錦覓，而是因為滅靈箭已經被彥佑偷走，此時正懸掛在旭鳳頭上！只不過因為她並未過多關注旭鳳，所以沒有察覺罷了。
……
這一日，錦棠閑著無聊，又見天氣晴朗，便在院中種些花草打發時間。突然……
「師尊？」師尊怎麼會在這時候突然召她？
錦棠去北苑山莊看了錦覓，確認她身邊並無危險，才動身回上清天面見師尊。
錦棠以為，鬥姆元君突然召她回來，是有事吩咐於她。結果她回來後，鬥姆元君只是盤坐於蓮花台，閉著眼睛並未說話。錦棠不敢打擾，只能站在一旁等候。
許久，鬥姆元君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雲清，你上前來！」
「師尊？」錦棠雖然不解，卻也走到鬥姆元君座前。「這是……」師尊給她一顆珠子做什麼？
「這是魂靈珠，你好生收著，總有一日會用上的！」鬥姆元君也不說破，只讓錦棠收好魂靈珠。
「哦！」鬥姆元君說話一向都是神神秘秘的，錦棠也習慣了。反正她聽師尊的話，好生收著就是，等到了該用的時候，她自然就會知道這珠子的作用了！
又陪著鬥姆元君說了一會話，錦棠才離開。經過南天門時，想起許久未見潤玉了，便轉了方向去璿璣宮。
「……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最害怕的是什麼嗎？」
「拔龍鱗，剜龍角嗎？」
「黑暗？」
「孤獨？」
「是寒冷！失血過後徹骨的寒冷……實在是太難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等我再大一些，能夠完全幻化成人形，我便極少以真身示人，鱗片下那一身傷疤，醜陋！屈辱！實在不堪！」
「後來，我偶然從一條老青魚那裡得知，魚離水必死，那天，我終於下定決心……」
錦棠站在樹後，雙眼早已朦朧，若不是怕潤玉發現，恐怕她已經泣不成聲！
原來，這就是他的兒時嗎？怪不得他們剛剛相識時，他雖溫和有禮，她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漠與疏離，是她絮絮叨叨許多年，才讓他敞開內心，真心與她說話、傾訴……
『潤玉，我知你一生孤獨，卻不知你的心如此傷痕累累……日後，我定會陪在你身邊，絕不會棄你而去！』
錦棠拭去臉上的淚，轉身離開。她想，潤玉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她了吧？不想讓她看見他脆弱的一面……不想讓她知道他卑微的過去……
「潤玉？」錦棠剛去北苑山莊看望錦覓回來，想不到就在院中見到潤玉落寞的背影。
「棠兒，你回來了！」潤玉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完全沒有一絲異樣。可錦棠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憔悴。
只是，既然他不想讓她知曉，她便當做不知曉吧。只是，她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我最近苦練琴技，正想找你品鑒一下呢！潤玉可是有空？」
「久聞棠兒的琴音動人心扉，潤玉榮幸至極！」潤玉雖然驚訝，卻並未多想，只當她興致來了。
當樂聲響起，潤玉只覺得傳聞不假。錦棠的琴音，居然讓他感受到了來自花草的溫暖！隨後的琴音，越來越輕，越來越緩……
「娘親？」潤玉突然坐起身來，眼前見到的，卻不是夢中娘親慈祥的臉……「棠兒？！」
「你看起來有些疲憊，我也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彈一曲，讓你稍微歇息一下。」錦棠早已收起了琴，擺上了茶具。潤玉醒過來，正好可以喝杯熱茶醒醒神。
「我……想起了兒時的記憶，找到我的親生母親了。」潤玉抿了抿唇角，「方才，我夢到了以前她照顧我時的樣子，溫柔，慈祥……」
錦棠微怔，潤玉其實很開心吧，找回了母親。她一直都知道，他多麼希望找回生母，她曾多次用相思淚聽聞他想找到自己的生母，卻苦無兒時的記憶……
「你的母親一定很愛你！」
「我不知道！」錦棠語氣篤定，潤玉卻是苦笑了一下，「她不肯認我，我……」
「潤玉！」錦棠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很瘦，也很涼。「你要知道，沒有一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如果她不肯認你，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不要傷心！」
「沒有一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即使他的母親刮他的龍鱗，剜他的龍角，也還是愛他的嗎？
「也許，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愛你……」雖然錦棠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如果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就不會把他生下來，一個人撫養！
潤玉沉思不語，片刻後才道：「棠兒可有去傷疤的藥？」
「你受傷了？」錦棠下意識以為是他受了傷，留了疤。
潤玉輕輕搖頭，道：「是母親！她曾被烈火灼傷，在臉上留了傷疤，我想……」為她做點什麼！
「原來是這樣，你等等，我給你找！」去傷疤的藥她還真有，與上次給潤玉療傷的丹藥差不多時間煉製的，就是不知道具體效果如何。
「這是我以前煉製的，還不知道有沒有效，你先給你娘試一下，如果不行，我再給你尋別的。」這些藥，都是用她種出來的花草作為原材料的，雖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絕不會有毒，所以她很放心讓潤玉的娘用。
「好！」潤玉接過放好，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溫柔地看著錦棠，笑道：「下次，我帶棠兒一起去見我娘可好？」
「……好！」錦棠自是明白潤玉這句話的意思，可既然已經決定永遠陪著他，她就不會再當縮頭烏龜。
「好！」潤玉十分驚喜，恨不得現在就帶她去見自己的母親。可是還不行，母親還沒有認他，若是貿然帶著棠兒去見母親，恐有不妥！
潤玉走後，錦棠心中便有些心緒不寧，卻不知原因，只能暗中壓下。
只是錦棠沒想到，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為何會心神不寧了！因為，她感知到碧蓮簪上的結界被觸動了……
「潤玉，現在輪到你了！」
錦棠循著碧蓮簪，趕到洞庭湖邊時，只見潤玉神情悲戚，放下懷中已無氣息的女子，背對著天后，看著女子一點一點地消散……全然不顧天后的攻擊已經近在眼前！
錦棠立馬召出泉光，擋在潤玉身後布下結界，擋住天后的攻擊。
「雲清！」天后沒想到錦棠突然出現，卻也沒有因此收手，反而加大了靈力。錦棠沒想到天后毫不留手，一時不敵，竟被打飛出去！
而此時的潤玉，本來就因為生母去世恨極了天后，又叫見她打傷錦棠，雙眼逐漸染上瘋魔之色……
察覺到周圍的水靈力波動異常，錦棠抬頭去看，果然是因為潤玉！此時，他嘴角帶血，神情冷漠，眼中已經看不見其他人，只有殺母仇人天后！
錦棠暗道不好，又見潤玉娘親似乎還未完全消散，似有所感，取出了鬥姆元君贈與的魂靈珠……
待錦棠收起魂靈珠，潤玉正與天后鬥法！許是因為太過悲戚，潤玉實力大增，加上天后之前受了傷，兩人居然一時分不出勝負！
明知道自己應該上前阻止潤玉，可看著天后狠辣的嘴臉，錦棠卻想上前幫潤玉一把，把天后當場誅殺！若是天后死了，不僅是潤玉的殺母之仇報了，她也為先花神報了仇！
不！不行！那是天后！無論她做了什麼，也不應該是他們來決定她的生死！再說，若是天后死在了這裡，她和潤玉也不會好過！也許師尊護得了她，可潤玉定然難逃一死！
眼見天后就要落敗，錦棠緊緊抓著泉光，天后絕不能死在潤玉手上！
「唔！」天后捂住傷口，卻見潤玉再次出手……
就在此時，水神突至，擋在天后面前！潤玉此時已然瘋魔，哪裡會放過天后！只是水神靈力深厚，輕易便把他的攻擊化解！
見潤玉還要出手，水神不得不伸手阻攔……
☆、十九
「夜神節哀，過去千年，洞庭湖的百萬生靈，皆仰賴洞庭君的照拂，今日令堂羽化而去，夜神一怒恐將浮屍千里，還望夜神千萬節哀制怒，以天下蒼生為念，承繼洞庭君遺澤，為令堂積德行善！」
潤玉神情悲愴，卻是已經恢復了理智。只是他眼神渙散，身形踉蹌，若不是心中仇恨支撐著他，此刻怕是已經倒下！
「水神，你來得正好！給我殺了這個逆子！」天后叫囂道，又見水神絲毫沒有動手之意，冷笑一聲：「好！那今日，本座就親自送你跟你娘親團聚！」
「住手！」水神冷喝一聲，眼底帶著不為人知的恨！「既造業因便有業果！這麼多年，天后四處樹敵，果真就問心無愧，毫無忌憚嗎？」
「你窩藏簌離這麼多年，今日又在你的地界上，發生這樣的事，水神莫要告訴本座，你對這妖姬的陰謀一無所知？」
水神神情複雜，只道：「見到天帝，自有分說！」
錦棠微微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泉光，只差一點！只差一點……
璿璣宮
「上神！」鄺露向錦棠行了禮，又擔憂地看著緊閉的大門。
「鄺露，你先下去吧！」錦棠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勉強對鄺露笑道。
鄺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無言地行禮退下。
錦棠抬起手，看著躺在掌心的魂靈珠，臉上才終於因為開心而有了些許血色。重新合上五指，把鎖魂珠包在手心，才推門而入。
「潤玉……」
聽到聲響，坐在床角的潤玉抬起頭，滿臉的淚水和無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錦棠的心！
「棠兒……」「我在！」
「棠兒！」 「我在！」她坐到床邊，舉著手想為他拭去臉上的淚，卻被他猛然抱住！
「不要離開我！」炙熱的淚水落在她的肩上，他緊緊抱著懷中的人，仿佛一旦放了手，就如同娘親一般，再也回不來了……
即使被勒得生疼，錦棠也沒有推開。『潤玉，有我陪在你身邊，你是否會覺得不那麼痛苦？如果可以，我願意分走你的痛苦，讓你一直快樂……』
直到哭累了，雙眼再也流不出淚水，潤玉才發現錦棠的臉色異常蒼白，似乎傷勢頗重！
「棠兒，你怎麼了？傷哪了？」他慌亂又急切，聲音還帶著流淚後的沙啞。
方才回天界時，他只當她受了輕傷，並無大礙，將她送到別殿並吩咐鄺露照顧她後，自己便回了寢殿。如今想來，是他只顧自己傷心，沒有照顧好她！
「我沒事，不用擔心！」錦棠抬手撥開他額前落下的髮絲，輕聲道：「莫要悲傷了，我送你一個禮物可好？」
見他只是呆楞地看著她，便抬起自己握緊的手。 「這個，給你！」她抓著他的手，把魂靈珠放在他的掌心。
「這是……」潤玉不識魂靈珠，卻感覺到珠子裡有他熟悉的氣息！
「這是魂靈珠！裡面還有你娘的一絲元神，不過，只有很少的一絲……」而且就算是這一絲，也是她好不容易才留下的！
娘的元神？潤玉看著掌心的珠子，怔怔出神。錦棠見狀，好不心疼，可是簌離的元神還是要儘快處理的好！
「你隨我來！」錦棠拉著他的手，向著因果天機□□的方向走去。早前得了錦棠託付的緣機仙子，已然在那裡等候。
「見過雲清上神！夜神殿下！」緣機仙子方見到潤玉很是憔悴的模樣還有這些驚訝，不過也馬上回過神來。
「緣機仙子！」錦棠向她微微點頭，潤玉此時卻是沒有心情理會緣機仙子的。
緣機仙子也不在意，她知曉兩人還有些話要說，便很自覺地退遠了些，省的聽到些不該她聽到的話。
「你娘親的這絲元神很是虛弱，要儘快送她到人間轉生！只是日後，她就只會是一個平凡的人，不會再與天界有任何牽扯！」
潤玉攤開手掌，魂靈珠正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娘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遇到天帝！可唯有一件事，娘親從不後悔，就是生下你……娘親這一輩子，虧欠你的實在太多！這些年，娘親好孤單……」
母親臨死前的話語仿佛還響在耳旁，潤玉緩緩地伸出手，微微一翻，魂靈珠便落入了因果天機□□……
娘親，您下輩子不會再遇上父帝，也會有比我好十倍、好百倍的兒子陪在你身邊，這樣，您就不會再覺得孤單了……
「緣機仙子……」錦棠喚了一聲，緣機仙子才走近了些。
「上神放心，小仙定會安排一個上格之命！讓這位仙子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她亦會生活美滿，兒孫滿堂！」
潤玉抬了抬眸子，鄭重地向緣機仙子行禮道謝：「有勞仙子……」
緣機仙子哪裡能受夜神大殿的禮，頓時受寵若驚道：「大殿客氣了！小仙不敢當！」
錦棠見潤玉恢復了些許神采，心中也是為之一松。還好有師尊的魂靈珠！回頭定要好好謝謝師尊才是！
待看到簌離投生在一家和睦的富貴家庭後，潤玉才與錦棠攜手返回璿璣宮。
直到靠近璿璣宮，潤玉才看著錦棠，眼中滿是感激。「棠兒，謝謝你……」謝謝你沒有離我而去，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錦棠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殿下！水神仙上來了……是來找雲清上神的！」鄺露正在璿璣宮的大門前侯著，一見到潤玉便迎了上來。只是看見潤玉與錦棠靠得極近，幾乎是挨在一起，眼神不由有些黯淡。
水神？他這時候來找棠兒做什麼？
「別擔心。」相比於潤玉擔心的目光，錦棠倒是坦然得很。雖說水神這時來找她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可他還能將她怎麼著了不成？
「師兄。」
水神轉身看著錦棠，見她臉色蒼白，恐怕是靈力損耗過度，一向沉著的臉上滿是複雜之色。
「在洞庭湖邊時，你明明有能力阻止夜神，卻為何猶豫，遲遲不動手？」
錦棠不語，如果當時不是水神突然出現，也許事情的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
「你……你當時，是不是想殺天后？」水神有些遲疑。他雖然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匪夷所思，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若是自己出現得再晚一點，錦棠可能就會全力一擊，將天后當場誅殺！
錦棠還是不語。
水神知曉她是默認，頓時氣急：「因為夜神？因為夜神，你就要背上謀逆的滔天罪行？」
「我欲殺天后，原因有三！潤玉……只是原因之一。」她輕笑了一聲，如嘲似諷。「原因之二，便是因為先花神。」
「因為梓芬？」
「你不恨天后嗎？」錦棠看著水神，一字一字說到。
怎麼可能不恨！水神一怔，看著錦棠平靜的臉龐，而後苦笑不已。他自然是恨天后。不說天后上位之後，便挾勢弄權，大興鳥族，削弱水族，就是她害死梓芬的罪行，就讓他……
「我當年親眼目睹，天后是如何逼迫先花神自己跳下臨淵台！只因我當時無力阻止……」錦棠亦是苦笑。
其實，與其說她是因為潤玉和先花神想殺了天后，不如說是因為她自己！
自從水神認回錦覓，對她百般呵護，錦棠就時常會想到，要是先花神沒有被天后害死，她是不是就可以有一個完整的家了？有水神爹爹，花神娘親，錦覓妹妹，他們一家四口該是多麼幸福！
錦棠上輩子是個孤兒，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深處，是多麼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她恨天后，因為天后殺了她的娘！毀了她的家！這就是原因之三！
「你！你怎麼會……」
「師兄若是想將此事稟明天帝或是師尊，就儘管去吧。」錦棠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水神怔怔看著錦棠的背影，不知在想著什麼……
轉角處，潤玉現出身行，亦轉身離開……
錦棠在洞庭湖為了護住潤玉，受了天后一擊，雖然只是小傷，卻因為用魂靈珠留住簌離的一絲元神，靈力與心神都損耗過大，不得不閉門養傷。
連得知錦覓從人間歷劫回來，已然晉封上仙，也沒有出門看望，只讓人傳話，待她傷好後再去找她。
偌大的璿璣宮，似乎比平日裡更冷清了。錦棠和彥佑閉門養傷，潤玉也是閉門不出，為生母簌離雕刻靈位。只有鄺露會帶著鯉兒時常走動。
「上神！上神！」鄺露不斷在門外呼喊，錦棠聽出她聲音急切，便起身開門。
「發生何事了？」錦棠一看鄺露神情慌張，便知道出事了。
「天后要對洞庭湖三萬水族施以天刑，彥佑君和鯉兒也被帶走了！殿下……殿下他知曉後，便去找天帝陛下求情了！」
「何時的事？」
「有一會兒了！」鄺露暗自自責，若不是她剛才猶豫了一下，也不會現在才來請雲清上神！
錦棠一聽，哪裡還能鎮定，急忙往九霄雲殿方向飛馳而去！天后要處置這麼多的水族，天帝不可能不知！恐怕就是他默許了的，所以潤玉去求情只怕是做無用功！
☆、二十
天后要處理洞庭餘孽，以她的性格，定不會放過潤玉，定會等著潤玉主動送到她手上！所以錦棠直奔九霄雲殿而去……
「……給你兩條路選，要麼，跟洞庭餘孽劃清界限，你親自掌邢！要麼，你代這群餘孽受過，替你親生母親贖罪！」雖說是兩條路，但天后似乎篤定潤玉會選哪一條！
潤玉看著身旁無辜的鯉兒，還有被綁住的彥佑，想到那無辜的三萬水族……猶豫的神情逐漸變得堅定：「潤玉……願意用一命抵一命！」
「好！還算你識時務！」天后露出滿意的笑容，夜神的答案正是她想要的！
「潤玉！」彥佑也是心疼。他自是不想自己和數萬的水族同胞，死于天刑之下，可看到潤玉一人攬下所有罪責，他又於心不忍！
「潤玉不能再背叛生母和母族！潤玉願意一力承擔所有罪責。」潤玉咬著牙，心意已決。
「雷公電母！」天后喚了等候在一旁的雷公電母。「雷公，你的震澤天雷，還有電母，你的無極電光，加上我的蓮台業火，當年連窮奇都熬不住，不知夜神今日，能不能熬得住這三萬道極烈酷刑！」
潤玉知曉天后是想借機殺了他，可就算他知道，他也不能不管那些無辜的水族！「請母神降罪！」
「好，雷公電母，行刑！」
「可是……」電母終究不忍。
「且慢！」錦棠匆匆趕來，見潤玉尚且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
「雲清上神，你一個上清天的上神，連我天界之事也要管嗎？」天后暗恨，錦棠三番兩次礙她的事，她還沒有找她算帳，如今又想插一手嗎？
「天界之事，我自是管不著，可事關潤玉，我卻是要管一管的。」錦棠毫不退縮。「我與潤玉兩情相悅，已經互許今生！如今天后要罰他，我自當一同分擔！」
「棠兒，不可！」潤玉急聲道，他受罰也就罷了，這是他的責任！可棠兒是無辜的！
雷公和電母暗中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雲清上神錦棠與夜神潤玉的關係似友非友，天界眾仙都看在眼裡，自是心知肚明。可因為夜神與水神長女的婚約尚未解除，天界不少人都在等著看錦棠的笑話呢！
堂堂一個身份尊貴的上神，玄靈鬥姆元君座下最疼愛的弟子，偏偏看上了有婚約的夜神！如今，還要與夜神分擔那三萬多道極烈酷刑。
「上神莫不是忘了，夜神與你視同親姐妹的錦覓仙子，還有婚約在身！」天后冷笑道，眼神中滿滿的蔑視和鄙夷。
「還是說，錦覓仙子喚你一聲姐姐，你便要不知羞恥地，真當自己是水神的長女，要與潤玉成婚不成？」
「天后！」水神突然出現，面上冷若冰霜。「本神已經說過，會與天帝解除夜神與小女的婚約，日後雙方婚嫁各不相干！」
在水神看來，無論如何，錦棠都是他的小師妹，鬥姆元君最疼愛的弟子，還輪不到天后來詆毀侮辱。
「難不成是本座記錯了？夜神已經與錦覓仙子解除婚約了？」天后冷笑一聲，話中的諷刺卻讓水神無法反駁，因為潤玉與錦覓的婚約，確實還沒有解除。
「夜神與錦覓的婚約？」錦棠面目表情地看著天后，道：「我若是沒記錯，應該是天帝長子和水神長女的婚約。」
「沒錯！難道你還對夜神和錦覓仙子的身份有所質疑？」天后不屑地看著錦棠。
「潤玉確實是天帝長子不假，可錦覓……卻不是水神長女。」
「什麼？」天后愕然。
錦棠突然轉向水神，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跪下俯身行禮，道：「女兒錦棠拜見父親！」
！！！！這是怎麼回事？在場的人都被錦棠的舉動和說的話震驚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問話的，卻是突然出現的天帝。
錦棠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摘了手腕上的鎖靈珠。與先花神梓芬有五分相似的面容，讓天帝天后和水神臉色大變。
「梓芬！」天帝下意識喚道。
「天帝陛下說笑了！我乃是先花神梓芬與水神洛霖之女，也是錦覓的同胞姐姐，錦棠！」隨著錦棠話落，大片的睡蓮從她腳下開始，向四周蔓延！
「不可能！」最震驚的，莫過於天后了。
錦棠看著天后，笑道：「若是天后娘娘懷疑我的身份，自可去上清天，向我師尊玄靈鬥姆元君求證。」
其實哪裡還需要求證，就憑錦棠比錦覓更像先花神的容貌，還有這淩空栽花的法術，眾仙哪裡還會不信！
「天后娘娘，不是要對潤玉與我執行天刑嗎？那就開始吧！」錦棠扯出一個笑容，突然又上前幾步，用靈力在天后耳邊說道：「只是，當年你逼我娘親跳下臨淵台一事，你說，天帝陛下，知不知道呢？」
「！！！」比起剛才錦棠自爆身份，現在的這些話才更讓天后震驚。
錦棠退回潤玉身邊，對上他既震驚又疑惑的目光，只是微微搖頭。此時還不是揭露天后罪行的最佳時機，不過若能讓她因此放過潤玉與洞庭湖一眾水族，也是好事一樁。
「天后娘娘？」
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都在自己與錦棠身上遊移，天后死死瞪著錦棠，恨不能立刻讓她元神俱滅。
「今日事出突然，洞庭湖水族餘孽一事，押後再議！」錦棠！好一個水神長女！今日之事，我荼姚記下了！
天后一言，眾仙皆驚！
「哼！」天后憤恨的目光在錦棠身上掃過，又落在潤玉身上，最後看了還盯著錦棠出神的天帝，冷哼一聲後離去。
「你們暫且退下！」天帝一個眼神，雷公電母和幾個天兵都行禮退下了，還帶走了彥佑和鯉兒。
「天帝陛下還有何事？」錦棠看著天帝，冷漠的眼神與對方激動的目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此。
「你……你居然是梓芬的女兒！」天帝怎麼也沒想到，除了錦覓，梓芬居然還有一個女兒！樣貌還與她這般相像！「只是你為何一直隱瞞身份？」
「師命不可違，還望陛下恕罪！」 錦棠哪裡會告知天帝真正的原因，而此時，要想讓天帝不再追問，只能搬出鬥姆元君！
「這……」事關鬥姆元君，天帝確實不好再問。「這樣也好，你是水神的長女，又與潤玉兩情相悅，這樣一來，正好履行了當年我與水神定下的婚約！」
錦棠看了一眼潤玉，道： 「如今潤玉生母剛剛仙逝，洞庭湖數萬水族尚在關押，我與潤玉婚約一事，日後再議亦可。」
「正是如此！」水神道。如今他也是剛剛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萬萬不可能讓剛相認的女兒，隨意便定下了婚約！
天帝沉吟了一下，方道：「罷了，你們退下吧！」
錦棠與潤玉自是要回璿璣宮的，水神此時哪裡會離開，便跟著去了璿璣宮。看著潤玉牽著錦棠的手，錦棠也沒有二話，水神面上不露，心裡卻是矛盾極了！
「殿下！」鄺露見潤玉安然無恙，著實松了口氣。
「鄺露你先下去吧，我和雲清上神還有話要與水神仙上說。」潤玉吩咐道。
鄺露沒有多言，只是退下前悄悄看了錦棠一眼。
「……棠兒！」水神看著比錦覓更像先花神的錦棠，心中情緒著實複雜。「你一直都知道我是你爹爹？」
錦棠沒有猶豫便點了頭。在她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她的親生父親，一個是她未來要相守一生之人，她不準備隱瞞他們。
「我出生之際，師尊擔心我會引動天地異象，便直接將我的真身從娘親身上取出，而後，我便一直在上清天修煉。」
「錦覓仙子認回水神仙上的時候，棠兒為何……」沒有將身份說出？
「……」這個要不要說實話呢？
「棠兒可是在怪爹爹？」水神見錦棠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的緣故。
「不是的！」錦棠不想水神誤會，只能實話實說道：「我與潤玉相見不久，便在魔界知曉他與水神長女有婚約，我當時看他對錦覓頗為照顧，就以為他對錦覓……」
她當時認定了潤玉喜歡錦覓，哪裡曾想到潤玉喜歡之人是她！
潤玉一聽，苦笑不已。「我只當錦覓仙子是朋友，若是對她有照顧的地方，也是因為棠兒你。」
錦棠有些尷尬，不是她對感情遲鈍，而是當時她潛意識中，還記著潤玉喜歡錦覓，所以看潤玉的行為都先入為主了！
潤玉沒有與錦棠較真，只是對水神行了一禮，道： 「水神仙上，我與棠兒乃是真心相愛，還望水神仙上成全！」
「夜神不必多禮！」水神心情更複雜了。
雖然他早就知曉潤玉對錦棠的感情，可那時錦棠還只是他的師妹，她的婚姻大事輪不到他來做主。可如今錦棠成了他的女兒，他自然是不想把她輕易許給別人，更何況他與錦棠才剛剛相認！
「若棠兒真心喜歡你，我自不會加以阻攔，只是如今我與棠兒也是剛剛相認……」
☆、二十一
上清天的雲清上神，乃是花界錦覓仙上的雙生姐姐，水神真正的長女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天界！連花界和魔界眾人都有所耳聞！
水神離開璿璣宮，先行回花界後，錦棠便同潤玉一起祭拜簌離上仙。
「娘親，您放心吧，孩兒不再是一個人，孩兒還有棠兒……」
雖說簌離還有一絲元神轉世人間，不過在潤玉看來，那不過是日後與他再無瓜葛的一個人，而他的娘親，已經身歸天地。
錦棠尋到他衣擺裡的手，緊緊握住，給予他無聲的回應。潤玉側頭，朝她露出溫柔的笑容。
就在此時，鄺露急匆匆闖了進來。
「殿下！天帝陛下傳來旨意，特赦了洞庭湖三萬多的水族！」鄺露步伐匆忙，她知道這個消息定會讓殿下高興！
潤玉自然是高興，不過……「棠兒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錦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鄺露。潤玉明瞭她的意思，便讓鄺露先退下。
「如今你知道先花神是我娘親，那你可知，我娘親仙逝，亦是天后之因！」錦棠看著簌離的畫像，把先花神與天帝、天后之間的瓜葛一一告知了潤玉。
「我方才在九霄雲殿之時，便是用天后逼我娘親跳臨淵台一事，讓她放過洞庭湖的水族。她害怕天帝知曉此事，所以定會說服天帝下旨特赦！」
潤玉沒想到，天后不僅是自己的殺母仇人，也是錦棠的！「棠兒為何不將此事告知父帝？水神仙上可知曉此事？」
「我聽長芳主說過，娘親有遺願，不想六界因她再起紛爭，所以父親知曉此事，卻忍而不發！」不過，天后該得意不了多久了，只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她便會跟天后算算總帳！
「棠兒心中委屈不亞於我，卻處處為我著想，棠兒此番，實在叫潤玉慚愧！」若是沒有她，他如今也許已經死於天后之手。
「你我之間，還需要這樣客氣？別忘了，我們還未曾見過面時，便許諾日後會相互扶持，絕不背叛彼此！」
「潤玉當然記得……」棠兒，幸好還有你在我身邊……
因潤玉要為生母守孝，不便隨意走動，所以錦棠便自己去了花界。
「牡丹攜花界眾芳主拜見錦棠少主！」錦棠一到花界，以長芳主為首的眾芳主便出來迎接。
「諸位芳主不必多禮！」錦棠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想來是長芳主知曉她暴露了身份，才帶著眾芳主出來迎接。錦棠上前扶起長芳主，「長芳主！」
「恭喜少主恢復身份！」長芳主很是欣慰，如今錦棠恢復了先花神之女的身份，相信花界很快就會迎來新的花神！
水神和錦覓也在一旁，知曉他們剛剛相認，還有許多話要說，長芳主便帶著眾芳主先行告退了。
「爹爹！」錦棠看著水神喚道。
「棠兒……」水神心中歡喜，臉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慰又高興的笑容。
「姐姐……」錦覓看著錦棠，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驚訝。如今她終於知道，為何自己一看見錦棠就覺得十分親切，忍不住就想親近她。
「覓兒！」錦棠輕輕抱住她，「對不起，姐姐一直瞞著你。」
「沒關係的，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她抬手在錦棠身後輕輕拍了拍，神色中沒有一絲責怪。
「怎麼了？可是發生了別的什麼事？」錦覓雖然沒說什麼，但她們兩人是雙生，多少會對彼此的情緒比較敏感，加上錦覓不復以往的開懷，錦棠哪裡還不知道她心中有事。
「我在人間再次見到肉肉了，可是她卻為了救我，被一支來歷不明的箭弄得元神俱滅！」想起肉肉的死，錦覓只覺得心中痛苦不堪。
「滅靈箭！」錦棠脫口而出。原以為那滅靈箭不會再出現，沒想到……天后！！
「姐姐知道？」錦棠一聽，忽又想起自己姐姐一直在人間守著自己，直到夜神大殿出了事，才返回天界……「姐姐知道是誰殺死了肉肉？」
錦棠抬頭看著水神，歎了口氣，道：「先回水鏡吧。」此事，她還不知該不該告訴錦覓。
「姐姐，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肉肉？」一回到水鏡，還沒坐下來，錦覓就迫不及待問道。
「覓兒，你且告訴我，你和火神……如何了？」錦棠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和鳳凰……」錦覓有些緊張地看著水神，支支吾吾的，最後還是道出了實情：「我和鳳凰！已經相約相許了……」
「覓兒！」水神忍不住喝道：「爹爹知道你在人間歷劫之時，與旭鳳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情緣。可在你一生當中，那不過是滄海一粟的記憶罷了！」
「雖然在天界看來，我在人間不過個把月的時間，很短暫，可我卻銘記於心！」錦覓看著水神，神色很是認真。
「在人間時，我願意為鳳凰殉葬而無悔，他也願為了我殉情作伴，我們是相愛的啊！就像爹爹你和娘親一樣，爹爹你也是願意為了娘親付出所有！」
如今她與夜神大殿之間已經沒有了那一紙婚約，還有什麼可以阻止她和鳳凰在一起呢？
想到逝去所愛，水神更是憤怒，天后已經害了梓芬，他絕不能讓覓兒再出事！「相戀容易，可事情並非你想得那麼簡單！天后她……」
「爹爹！」錦棠突然出聲，打斷了水神的話，對錦覓道：「如今覓兒長大了，想必對天后的為人也有所瞭解，若是你與旭鳳在一起，你是會受苦的！」
「姐姐！爹爹！」錦覓忍著不適，看著自己這世上唯二的親人，認真道：「這些問題是早晚都要面對的，我既然選擇了旭鳳，便不會輕易放棄！如果不能和自己所愛之人在一起，修煉這千年萬年又有何意義？」
「你！！」水神氣急，心中煩悶卻不知該如何傾訴。
「覓兒，你臉色這般差，先進屋歇息吧，我與爹爹還有些話要說。」錦棠把手放在錦覓肩上。
「我……唔！」
「覓兒！」水神接住突然昏迷的錦覓，不解地看著錦棠。
「把她抱到床上去吧。」錦棠歎了一聲，待水神把人抱回屋裡放到床上，才拈指聚集靈力，為錦覓療傷。
「覓兒這是怎麼了？」
「方才我偷偷探過覓兒的元靈，發現她真身有所損毀，元神也受了傷。」
「難道是天后？」水神大驚。
錦棠搖了搖頭，道：「我在覓兒歷劫之時，便在她身上留了一道靈力，若是有人傷她元神，我定會知曉。如今我留在她身上的靈力還在，恐怕是覓兒自己弄傷了自己。」
這道靈力，也是她當初那麼放心，便讓錦覓自己留在人間歷劫的原因之一。
「自己弄的？可有大礙？」
「我現在渡些靈力給她，讓她的真身慢慢修復就好。」本來是六瓣的霜花如今只剩五瓣了，能無大礙？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不說出來讓他擔心了。
「還是讓爹爹來吧！」棠兒也不過與覓兒一般大，雖說她早就晉升上神，靈力深厚，可在自己眼中，她也還是個孩子，哪能讓她渡那麼多靈力給覓兒！
錦棠搖了搖頭，道：「我與覓兒是雙生姐妹，又是屬水，我的靈力與她的靈力更為相似！」
水神也知曉錦棠所說不假，便不再勸，想著回頭再為錦棠尋些補充靈力的天材地寶。
待錦棠收回了手，不再渡靈力於錦覓，兩人才到屋外說話。
「爹爹有話要問我？」錦棠看著水神欲言又止，便主動開口。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當年是親眼看著你娘親，被天后逼著跳下臨淵台。爹爹也不問你緣由，但你既然知道天后的所做所為，又為何任由覓兒和旭鳳……」
這才是水神最為不解的地方，錦棠對天后的恨，他前不久才看得清清楚楚。按理說，她不該如此放任錦覓與旭鳳在一起！
「我知曉爹爹是不想覓兒步娘親後塵，可正如覓兒所說，若是不能與自己相愛之人在一起，成仙又有何意義？」
「可為何偏偏是旭鳳？天后加害潤玉生母之事，你也親眼看見了，她如此蠻橫，以她的手段，定不會放過覓兒！」水神何嘗不希望錦覓能夠覓得自己所愛，相守一生，可天后是絕不會允許旭鳳與覓兒在一起！
「再說旭鳳，雖說他與天后不是一路人，可他畢竟是天后的兒子，母子連心，到時候他夾在天后和覓兒中間，又該如何自處？」
「就算覓兒不與旭鳳在一起，天后也不會放過覓兒！」錦棠將有人在人間用滅靈箭對付錦覓一事告知水神。「此人該是天后所派，不過我還沒有抓住此人，所以不能肯定。」
「天后！！」水神只覺得心中怒火難忍，恨不能立即沖到天界，殺了天后為梓芬和覓兒報仇！
「爹爹放心，天后不會得意多久了……」如今旭鳳與覓兒在一起，天后肯定會設法除掉覓兒，只要她盯緊覓兒，就可以當場把天后的陰狠手段公佈於眾！
☆、二十二
是夜，錦棠沒有歇息，而是先取出了相思淚。輸入靈氣，另一顆相思淚也很快被注入靈氣。
「棠兒，你何時回天界？今日旭鳳來找我，好像得知了我與你的婚約，很是高興呢！」潤玉拿著相思淚，目光柔和，仿佛透過相思淚看見錦棠。
「旭鳳……其實他品行良善，行事磊落，若他不是天后之子，與覓兒定是絕配！」錦棠歎了口氣。想到錦覓損壞的真身，多半是因為旭鳳的原因，又無可奈何。
「若是旭鳳懂得取捨，棠兒不妨給他一個機會，畢竟他對錦覓仙子的情意，不亞於我對棠兒。」想到旭鳳和錦覓雙方母親的恩怨，潤玉就算有心幫旭鳳，也是無計可施了。
「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是天后！而且我擔心天后會對覓兒不利，近日都會陪在覓兒身邊，潤玉若是無聊了，便……」
「便去尋棠兒？」
「……便和魘獸說說話！」
「魘獸可不會像棠兒一般跟我說話！」潤玉低沉溫和的聲音透過相思淚，傳到錦棠耳中，讓她臉頰微醺。這樣的聲音，對於一個聲控來說也太犯規了吧？
「我不跟你說了，就這樣吧！」直接切斷對話，把相思淚收了起來。
……
一覺醒來，錦覓發現，自己因為沒了一瓣真身而損毀的靈力，居然又漲回來了！怎麼會這樣？
許是因為漲回來的靈力，錦覓只覺得渾身舒坦，連平日裡每天都見到的花都覺得更漂亮了！
「覓兒，你醒了。」水神帶著風神款款而至。
「爹爹！臨秀姨！」錦覓上前挽著水神的手，臉上十分開心：「爹爹，我突然漲了好多靈力啊！你是不是又給我吃什麼了？對了，姐姐去哪了？」
水神狀似無奈地拍了拍挽著他的手，道：「你姐姐昨日給你渡了許多靈力，現在應該是在哪個地方修煉吧？」
「姐姐給我渡的靈力？」錦覓一聽，忙問：「她給了我那麼多的靈力，那她會不會有事啊？」
「我能有什麼事？」錦棠適時出現，笑意盈盈，臉色紅潤，哪裡有錦覓擔心的情況出現！
「姐姐！」錦覓放開她的水神爹爹，轉而挽著錦棠去了。
「乖！」輕輕摸了摸錦覓的頭，又看向水神和風神。「爹爹！臨秀姨！」
「欸！」風神很是高興。其實她昨日特意避開，就是擔心錦棠會對因為她與水神成親，而對她不喜。如今看錦棠並無異樣，她才終於放下心來。
「嗯！棠兒也起得這般早？」水神看著姐妹倆的感情比以前更好了，也放下心來。
「之前答應過覓兒要給她做鮮花丸子的，便準備了一些吃食，爹爹和臨秀姨也嘗嘗我的手藝吧！」
「好啊好啊！姐姐做的飯可好吃了！」錦覓一聽錦棠做飯了，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那爹爹也嘗嘗棠兒的手藝！」本來對錦棠的廚藝還有幾分懷疑的水神，看到錦覓如此高興，頓時便有些期待了。
錦棠自然不會讓他們失望。
「怎麼樣，爹爹？姐姐做的菜可好吃了吧？」錦覓手裡還抓著雞腿呢，那自豪的樣子，都要讓人誤以為是她做的菜了！
「確實很不錯！」水神讚不絕口。錦棠的廚藝本來就很好，加上他時常還要品嘗風神的「美食」，這樣一對比，水神都要覺得自己的長女做的飯，簡直就是天界花界數一數二的美味！
「想不到棠兒做菜這麼好吃！棠兒，以後也教教我吧？」風神最是驚喜，要是自己可以做出這麼好吃的菜。就能時常做給洛霖吃了！
水神和錦覓聞言下意識就是一抖，臨秀（臨秀姨）的手藝……他們還是不要期待了！
「以後有機會再教臨秀姨好了！」錦棠只當沒看到爹爹和妹妹的眼神，對風神笑道。
「好好……」
「對了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肉肉呢？」還沒吃完，錦覓就想起昨天還沒問到的答案。
「應該是天后派的人。」錦棠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錦覓，這樣也好讓她對天后多些防備。
「天后？」錦覓看著沒有一點驚訝的水神和風神，才終於知道，為什麼爹爹那般不想她和鳳凰在一起了！「她為什麼想要殺我呢？」
水神和錦棠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不管是不是天后，你自己都要小心一些，知道嗎？」水神拍了拍小女兒的頭，把所有的擔憂都掩藏在溫和的笑容之下。
「我知道的，爹爹！」錦覓雖然有些難過，不過想到旭鳳，心裡又覺得好受了些。
「今日是月下仙人的壽宴，覓兒可是要前往？」風神笑問。
「當然要去！月下仙人也是我的朋友，他的壽辰我當然要去的！」正好可以把人間帶回來的東西，送給狐狸仙做禮物！
「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去吧！棠兒覺得如何？」水神看著平日裡喜歡清靜的長女，有心讓她去湊湊熱鬧。
「爹爹和臨秀姨帶著覓兒去吧，我就不去了。」錦棠是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如今她水神長女的身份剛傳開，肯定會有不少人對她十分好奇，她就不去當猴子被人看了！
「姐姐不去嗎？」
「我不太喜歡熱鬧。」不說她前世就是這樣的性子，就是這四千年在上清天的修煉，她也習慣了不去人多的地方。「覓兒玩得開心點就是了！」
「那好吧！」見錦棠是真的不喜歡熱鬧，錦覓也不勉強。也許就是因為姐姐這樣的性子，才適合和夜神大殿在一起吧！
很快，水神和風神就帶著錦覓，去了天界參加月下仙人的壽宴。有水神在錦覓身邊，錦棠也不擔心天后會做什麼，便很放心地留在了花界。
原本是想著尋個地方好好修煉的，結果長芳主就來了。
「卞城公主？」錦棠想了想，「鎏英？」
「正是，那卞城公主指明要找你，我便請她去百花宮等候了。」長芳主已經從錦覓那裡得知，卞城公主在她歷劫時還救過她，所以對鎏英還算客氣。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二十三
「卞城公主？」錦棠到百花宮之時，見鎏英看著牆上的紋樣發呆，便喚了一聲。
「雲清上神？」鎏英見到錦棠的模樣有些驚訝，隨即想到剛剛傳到魔界的消息，知曉這就是錦棠的真面目。「鎏英見過雲清上神！」
「公主不必這麼客氣，當時在魔界，我與公主也算是一見如故。」錦棠說的這句可不是客套話。
她還記得當時第一次見到鎏英的場景，那時她與旭鳳打鬥，雖然修為不及旭鳳，但其行事俐落，性格爽朗，因此才有意結交。
「那時鎏英不知上神身份，行為有不妥之處，還請上神見諒！」
「我所認識的鎏英公主，可不是這般客氣的模樣的！」錦棠笑道：「再說，錦覓是我妹妹，她在人間歷劫時，多虧你出手相救，我還沒謝謝你呢！」
鎏英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牽強了，因為她知道是誰出手對付錦覓，而且這次也是為了那個人而來……
「怎麼了？公主可是有什麼難處？」看對方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錦棠主動自己開口問到。
「實不相瞞，此次鎏英前來，是想向上神借魘獸一用。」雖然心中愧疚，但為了知道暮辭究竟受何人控制，鎏英還是厚著臉皮來借魘獸了。
「魘獸？」錦棠有些奇怪，要借魘獸不去找潤玉，找她做什麼？「魘獸在璿璣宮，公主來花界找我借魘獸……」
錦棠的話沒說完，不過鎏英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與夜神著實不熟，而且聽聞夜神如今正在為生母守孝，她哪裡敢冒冒去借魘獸？
火神倒是和她有幾分交情，可火神現如今又被禁足，暮辭的情況又刻不容緩……想來思去，鎏英還是決定向錦棠開口。畢竟夜神對雲清上神情有獨鍾之事，魔界也有傳聞。
「實在是因為鎏英的故友昏迷不醒，才想借用魘獸的能力，通過他的夢境來知曉他的情況。」
錦棠知曉鎏英不會為此騙她，何況她又救過錦覓……
「我現在去找潤玉，公主要是著急，與我一同前往璿璣宮便是。」
「多謝上神！」鎏英十分驚喜，錦棠這是答應借魘獸了！果然她來找錦棠是正確的選擇！
因為鎏英確實著急，兩人便立刻前往天界。
「潤玉！」
「棠兒？」乍然見到錦棠出現在璿璣宮，潤玉還有些驚訝，不是說近日要守著錦覓嗎？
「今日宮裡怎地這般安靜？鄺露呢？」若是平時，鄺露早就出來打招呼了，今天怎麼沒見著人？
「今日是叔父的壽辰，鄺露隨他父親太巳仙人去參加壽宴了。」潤玉上前拉著錦棠的手，微微抿了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棠兒可是想我了？」
「對，我想你了！」錦棠直接點頭應是。潤玉生母剛剛仙逝，雖說有一絲元神轉世人間，讓他心裡的悲傷少了許多，可到底不如往日那般開懷，所以錦棠言語上也多了幾分縱容，想討潤玉歡喜。
「我也想棠兒！」潤玉自是歡喜。不過，作為最瞭解錦棠的人，潤玉知道她今日來璿璣宮定是有別的事。
「我答應卞城的鎏英公主，要借她魘獸，她現在就在璿璣宮外等候……」
原來是借魘獸！「棠兒不必覺得為難，只要是潤玉有的，也是屬於棠兒的！」何況只是借魘獸一用！
就算錦棠最近與他說話直白了許多，也因為潤玉這突如其來的深情表白紅了臉……
鎏英公主表達了謝意，又承諾會很快送還魘獸後，便急匆匆地帶著魘獸走了。
「棠兒也要走？」潤玉以為錦棠會留在璿璣宮陪他。
「我去棲梧宮找旭鳳，有些事，我想親自找他問清楚。」錦棠把頭扭向另一邊，不去看潤玉的表情，就怕自己一時心軟就留在璿璣宮了……
錦棠知道旭鳳因為私自跳下因果天機輪盤，跟著錦覓下凡歷劫，所以被天帝罰閉門思過，半個月不得出棲梧宮。
為了不驚動旁人，錦棠是悄悄潛進棲梧宮的。可她沒想到，錦覓居然也在棲梧宮！她不是去月下仙人的壽宴了嗎？
「怎麼了？如今你與潤玉已經沒有婚約在身，怎麼今日見你還悶悶不樂的？」旭鳳看錦覓臉上全無見到他的喜悅，有些疑惑。
「姐姐與夜神大殿兩情相悅，如今又有了一紙婚約，我自是替他們高興！」錦覓勉強笑了笑，又想到錦棠說過，殺肉肉的人可能是天后原本派去殺她的……
「鳳凰……你查到是誰殺了肉肉嗎？」錦覓看著旭鳳，眼中帶著希翼。
「我……」雖然沒有證據，天后也全然否認，可旭鳳早有猜測，是自己的母神要殺錦覓！可是，他該怎麼跟錦覓說？
「鳳凰，要是天后娘娘真的要殺我，你怎麼辦？」
「你放心，若是母神傷害你，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旭鳳十分堅定地說。就算是母神，他也不會讓她傷害自己所愛之人！
錦覓聞言苦笑不已，她知道鳳凰這樣說，便並不是對天后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只是天后到底是他的母神，她又能讓他怎麼做呢？
「錦覓……」旭鳳有些惶惶不安，母神的行為確實過分，若是錦覓硬要追究到底……
「這個是送給你的！當是我回送你給我寰諦鳳翎的禮物。」錦覓突然抓著旭鳳的手，把一樣東西東西放在他手心裡。
「這是什麼？」旭鳳拿著樹葉子狀的東西左看右看的，卻完全看不出它的來歷。
「這是春華秋實！只要你把它放在你的心口，用靈力催動，便可以化出整個春華秋實的美景，朝春暮秋，可以延續一日……」
『覓兒損毀的真身，果然是因為旭鳳！』錦棠站在暗處，看著旭鳳手中的春華秋實，對錦覓損毀的真身已經有了答案。
……
卻說鎏英帶著魘獸回到魔界，通過夢境的方式，得知控制奇鳶的人正是天界的至尊--天后娘娘！
「不行，我一定要告訴雲清上神，讓她提醒錦覓好好提防天后……」
☆、二十四
鎏英對朋友本就是古道熱腸之人，況且奇鳶受命於天后，想在人間用滅靈箭殺了錦覓，她自覺心中有愧，便立刻前往花界將暮辭之事告知了錦棠。
錦棠出了棲梧宮便直接回了花界，結果發現鎏英已經在花界等著她了！
「這麼說，公主的故友就是用滅靈箭刺殺錦覓之人？」錦棠這才知道為何鎏英會那麼巧，剛好救了錦覓，想來是因為她一直關注著她那位故友，正好遇上了錦覓。
「暮辭本來也是個善良之人，只不過因為受控於人，不得已才向錦覓動手！」鎏英站起身來，退後了兩步，想替暮辭跪下請罪，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跪不下去。
「他想殺的人是錦覓，就算要賠罪，也是他向錦覓賠罪。」錦棠收回手中的靈力，臉上神色不明。
鎏英當然知道，暮辭的行為已經觸怒錦棠和錦覓，可他如今的情況，根本無法親自前來請罪！
「他是滅靈族人？」想到那支差點害了錦覓的不詳之箭，錦棠對暮辭的身份有了猜測。
「是的！他原本叫暮辭，是滅靈族人，後來被天后控制，改名叫奇鳶。」鎏英又忍不住為暮辭開脫，道：「滅靈箭是他用自己的骨血煉製，若不是天后威脅他，他萬萬不可能會用滅靈箭去殺錦覓的！」
這一點，錦棠相信鎏英沒有說謊。因為她第二次引暮辭出來時，她在暗處看著他有些猶豫不決……
「雖然暮辭差點殺了錦覓，但你也算救了錦覓一命，所以我不會再追究。至於錦覓……待她回來我便會向她說明此事，若是她執意要為羌活報仇，我也不會阻止。」
這已經讓鎏英喜出望外了！「多謝上神！」此時，鎏英已經打定主意，若是錦覓無法原諒暮辭，她也會替暮辭受過！無論錦覓想怎麼樣，她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只是天后如此大費周章，要用滅靈箭來對付錦覓，想來日後還會對她出手，還請上神務必警醒錦覓，讓她提防天后！」
「我會的！」
……
「好無聊啊∼」錦覓托著下巴，把手中的杯子看了又看。
今日天帝請了玄靈鬥姆元君在九霄雲殿開壇講法，水神和風神都去參加了，錦棠作為鬥姆元君最寵愛的小弟子，怎麼會缺席！所以錦覓便一個人留在了花界。
只是很快，就有人來尋她了……
「太上老君請我去品丹？」錦棠有些疑惑，她與太上老君並無私交，而且她雖然是水神之女，也位列上仙，可天界神仙眾多，太上老君怎麼會特地來花界請她去品丹？
「老君本來是要請水神仙上的，可是方才小仙聽聞水神仙上不在，想來請仙上您這個水神之女去，小仙也好與老君交代。」眉清目秀的仙童笑道。
「太上老君的仙丹啊！錦覓，你快去吧！」帶仙童來見錦覓的連翹一聽是老君的仙丹，哪裡還記得其他。
可如今的錦覓經過一次人間的歷劫，早已不是剛出花界時的錦覓。那仙童的話雖然合情合理，可今日鬥姆元君的法會在天界誰人不知？而且她看那仙童有幾分面熟……
『原來是天后的人！難道是天后……』錦覓仔細打量了一番那仙童，才想起來自己曾經在天后的紫方雲宮見過她！
錦覓面上不顯，想到錦棠告訴她，是天后派人用滅靈箭殺了肉肉……心中卻是有了主意，便對那仙童道：「既然仙童盛情邀約，錦覓自當前往！只是我還要換件衣裳，還請仙童稍候片刻。」
「小仙在此等候仙上。」
「連翹，你進來幫我選件衣裳！」錦覓朝仙童笑了笑，又叫上一旁的連翹進屋。
連翹沒有疑心，高高興興地跟著錦覓進去。
「連翹，你去找長芳主，讓她去九霄雲殿告訴我爹爹和我姐姐，天后叫人把我接走了！」關上門，錦覓便在連翹耳邊低聲說道。
「啊？」
「你直接去找長芳主，把我的話轉告給她就可以了！」連翹只是花界的一個精靈，是不能隨便去九霄雲殿的，所以錦覓才讓她去找長芳主。
「哦哦！好！」雖然連翹心思單純，看見錦覓嚴肅的臉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便偷偷從窗戶出去尋長芳主去了……
看著錦覓和那仙童離開花界，錦棠和長芳主才現出了身形。
「如您所料，天后果然出手了！」長芳主怒不可止。她聽錦棠說，今日天后可能會趁水神和錦棠去參加鬥姆元君的法會，就對錦覓出手，起初她還不敢相信，畢竟這是花界！可沒想到……
「天后就如此自信，自己派來的人能進入花界帶走錦覓，還不讓我們懷疑？」
「這就說明，花界之人純善好欺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錦棠隨口說道。
「這……」長芳主雖有心為花界辯解幾句，可無奈錦棠說的又是事實！
「我知道花界之人大多是木系與水系，不擅與人打鬥，可該有的危險意識還是要有的！」
「牡丹明白！」
「我跟上錦覓，你到九霄雲殿去尋爹爹，告訴他錦覓被天后帶走了，要想辦法把天帝也引過去。」錦棠心中已經有了計畫，而其中很重要的一環就是天帝。
「是！」……
錦覓一路跟著引路的仙童兜兜轉轉，最後才進了一處宮殿。不經意抬頭一看，果然是紫方雲宮！
此時，錦覓心裡已經有些後悔，不想再往前走了。要是天后真的要對她出手，爹爹又不能及時趕來……
「啊！」突然被人在背後推了一把，錦覓便順著力道向前踉蹌了幾步，進了殿內。
殿內霧氣縈繞，朦朧不清，錦覓小心向前走了幾步，只能隱隱看見屏風後面有個身影。
「錦覓仙子，不，應該叫你錦覓仙上！你叫本座好等啊！」天后笑意盈盈，仿佛看見了多年不見的好友。
果然是天后！錦覓心中了然，勉強笑道：「我本是去瞧老君煉丹，不料被不認路的仙童帶到了此處，驚擾了天后娘娘，錦覓這就告退！」
☆、二十五
錦覓不過是抱著僥倖的心理，想試一試天后是否會讓自己離開。當撞上門後的結界，錦覓才不得不認清事實：今日天后不會讓她離開！
「錦覓仙上不用著急，今日雖然不是老君煉丹，但我們……可以煉一煉你的真身。」
「什麼？」
「本座一直很好奇，錦覓仙上的真身究竟是何聖物！正好趁著今日這般良辰，我們煉上一煉，也好叫本座開開眼！」
天后抬手一拂，殿中的濃濃霧氣散去。錦覓才知，原來霧氣縈繞之下，居然是一個陰陽八卦爐！而她與天后，正站在八卦爐的陰陽兩面！
「天后娘娘說笑了，當日水神爹爹在九霄雲殿已然昭告眾仙，錦覓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錦覓說著話，一邊悄悄後退。
可天后哪裡會讓她如意！炙熱的火苗頓時圍繞著錦覓燃起！無奈之下，錦覓只能用靈力布下結界抵抗。
「當年梓芬那個妖女，的確憑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誘惑過水神，可你的真身至今無人見過，你究竟是誰的血脈，恐怕連水神也未能篤定！今日，本座便來驗一驗！」
「業火分為八階，想來螢火、燭火、薪火都對你不起作用，我們便從第四階的醇釀之火起試！想當年，你母親可以挨到最後一階，琉璃淨火！就是不知你能挨到第幾階了。」天后口中溫聲笑語，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慢，轉眼便又換上了更厲害的業火。
「 怎麼可能！我母親可是花神，你怎麼傷得了她！」錦覓不敢相信。
「那是她自作孽！」天后冷哼一聲，道：「當年要不是她受不了琉璃淨火，自己跳下了臨淵台，本座指不定還會有些麻煩！」
「看來天后娘娘今日並不是要看錦覓的真身，而是要我葬身於此！」錦覓苦苦支撐著結界，臉色已經微微發白。
「看來你並不蠢！」想來是認定錦覓今日走不出紫方雲宮，所以天后言語之間並無隱瞞之意。
「我當日下凡歷劫，是你派人來殺我，結果卻殺了我的好朋友肉肉，是不是？！」
「那又如何？」天后不以為然。在她看來，肉肉不過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要不是肉肉替錦覓擋了滅靈箭，她今日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親自動手來殺錦覓！
「當年你傷了我的母親，如今又殺了我的好朋友肉肉！新仇舊恨，我今日便一起向你討回公道！」錦覓憤然道。
原本錦覓只是想著引天后說出她想殺自己，卻誤殺了肉肉的事，又讓長芳主把爹爹和姐姐引來，如此一來也有了證據。可她沒想到，連自己的母親當年也受過天後的迫害！
「就憑你？」天后臉上滿滿的蔑視與不屑。
第五階！第六階！第七階！天后沒有想到，居然連第七階的滾油之火都殺不死錦覓，如今只剩第八階琉璃淨火……
「天后，你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呢？」錦覓臉色發白，額角也已經有了汗水。
「因為你是梓芬的女兒！因為你與她有相似的容貌！因為你膽敢勾引我的兒子！縱使你死千次萬次都不足惜！」想到一次又一次維護這個女人的兒子，天后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淡然，手中的琉璃淨火蠢蠢欲動。
而此時，長芳主帶著天帝、水神和夜神往紫方雲宮的方向而來……
錦棠看著琉璃淨火飛向了錦覓，剛想出手阻止，卻見旭鳳匆匆趕來，擋在錦覓面前，打散了天后的琉璃淨火！
「你居然為了這個妖孽，對你母親出手！」辛苦養大的兒子如今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對她出手，天后心中更是憤恨了。
「我說過，您若再傷害錦覓，我絕不會坐視不理！為什麼……為什麼您就不肯罷手呢？」旭鳳扶著錦覓，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憤怒。
「此孽障禍亂天界，還離間我們母子的感情，既然她與她的母親一樣可惡，我就送她去跟她的母親作伴！就算是你，也別想攔我！」
「母神！錦覓已經是我的人了！」
「什麼？！」天后聞言，先是一怔，隨後大怒：「果然和她的母親一樣，不知廉恥！」
「錦覓……她已經有了我的骨血！」
「什麼時候？」錦覓下意識便抬頭看著旭鳳。她什麼時候走了他的骨血，她怎麼不知道？
「！！」雖然知曉是在很嚴肅的場合，但錦棠還是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錦覓還是以前的錦覓！
天后一聽，哪裡還不知道旭鳳所說乃是騙她的！「可惡！為了這個妖孽，你居然編出此等不知羞恥的謊言！今日，就算她有了你的骨血，我也要一起焚了！」
旭鳳見狀，知曉如今說再多也不能改變母親的主意了。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傷害錦覓的！
「你給我讓開！」天后見旭鳳擋在錦覓身前堅決不讓開，便揮手打出一道靈力將其打飛，露出了他身後的錦覓。
眼看琉璃淨火將要再次落在錦覓身上，錦棠突然現身，站在錦覓面前設下結界。
「姐姐！」
「錦棠！」天后也是一驚，她不是應該在九霄雲殿的嗎？
「覓兒，你可有事？」
「我沒事！」錦覓雖然臉色極差，不過是靈力消耗過多罷了。「姐姐，天后她……」
「我知道，覓兒放心！」錦棠擦了擦錦覓額角的汗，示意她不用著急。
「錦棠！你不要仗著自己是鬥姆元君的弟子就肆無忌憚！若是你再不讓開，我就讓你和這妖孽一起去見你們的母親！」
錦棠冷笑，讓錦覓站到一邊去。
「天后！當年你逼我母親跳下臨淵台，如今又幾次三番加害我妹妹錦覓，你當我會輕易放過你不成？」
「那就讓本座來見識一下，傳說中上清天最年輕的上神，到底有多厲害吧！」
錦棠不語，手中的靈力不斷聚集。她知道，勝負，就看接下來這一擊了！
兩股強大的靈力碰撞在一起，又是水與火的對決……
「姐姐！」
「母神！」
錦棠後退了幾步，卻是跌坐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再看天后，也是退了幾步，嘴角帶血。
「棠兒！」卻是潤玉越過天帝與水神，先一步到了……
☆、二十六
「棠兒！」潤玉把錦棠摟入懷中，為她渡了些靈力。
「棠兒！覓兒！」隨後而來的水神見錦棠吐血受傷，又見錦覓臉色蒼白，心中對天后的恨意再也無法掩藏。
「爹爹！」錦覓一看水神來了，便走到他的身邊。身後的旭鳳伸出了手想拉住她，最終還是悄然放下。
「荼姚！」走在後頭的天帝見此情景，頓時大怒。他沒想到，天后如此肆無忌憚，居然在紫方雲宮對錦棠和錦覓出手！「你就這般容不下梓芬的女兒嗎？」
天帝一出現，天后就知曉今日之事無法善了，便不管不顧地恨聲道：「錦覓這個妖孽，完全是她娘形容再生，我若不除了她，她定會為禍天界，迷亂我兒的心神！」
「別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天界，你做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權勢二字。」錦棠看著天后，面無表情說道。
錦覓是先花神之女這一身份，固然讓天后厭惡，可絕不會像這樣不顧一切也要殺了她！
說到底，還是因為旭鳳為了錦覓三番兩次忤逆天后，如今還對她出手！而且有錦覓在，旭鳳不肯娶那穗禾公主，無法讓旭鳳和鳥族雙方得益罷了。
「旭兒，你不要聽她胡說，母神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天后如今唯一在乎的，便是旭鳳，她怎麼會容忍旁人離間他們母子的感情？
「母神……」旭鳳無疑是最痛苦的一個。他知道天后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可若是錦覓死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荼姚！你弑吾愛，戮吾女，此仇，不共戴天！」水神冷然呵斥。此時，他只是後悔沒有早日殺了天后，為梓芬報仇，讓天后有了害他一雙女兒的機會。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震驚，天帝竟也沒有阻止水神，眼見水神的攻擊就要落到天后身上……
「母神！」旭鳳飛身而上，抱住天后！他知曉天后方才與錦棠鬥法已然受傷，若是再受了水神這一掌，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
「旭鳳！」錦覓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旭兒！」
誰也沒有想到，旭鳳居然擋在天后面前，生生受了水神這一掌！
天后接住吐血重傷的旭鳳，心中懊悔不已！錦覓見狀，心中著急，卻被長芳主拽著不得上前。
「水神仙上，我母神殺害先花神，又幾次三番要殺錦覓，旭鳳自知她罪孽深重……仙上的仇，旭鳳願代母受之，只求……只求仙上留我母神性命！」母債子償，作為兒子，無論母神做了什麼，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旭兒！」抱著身受重傷的兒子，天后悲痛欲絕，怨恨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什麼？！梓芬竟是為你所害！」天帝怦然大怒。原來他心中摯愛居然是死于自己妻子之手？
水神看著旭鳳拼死保護天后，終是歎了口氣。「梓芬本是不想天界再起紛爭，遺言花界眾人隱瞞此事，可沒想到天后絲毫不知悔改，還幾次三番想殺害錦覓！」
天帝聞言，立刻怒道：「來人！將天后押入毗娑牢獄，削去後位，永生不得再入神籍！」
天帝一聲令下，自有天兵天將上前。眼看著天后被押走，錯身而過後，錦棠與潤玉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複雜……
天后被天兵天將押入毗娑牢獄，天帝便先帶著旭鳳回棲梧宮療傷，錦覓看著重傷昏迷的旭鳳，又想到天后所為，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長芳主已經先回花界，水神本想帶錦棠回洛湘府療傷，可潤玉以璿璣宮更近，更適合錦棠養傷為由，把錦棠抱回了璿璣宮。水神無奈，只能帶著錦覓跟上。
「這是夜神的寢殿，棠兒在此多有不便，還是請夜神帶我們去偏殿！」直到潤玉直接把錦棠抱到了自己的寢殿中安置，水神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棠兒乃是潤玉的未婚妻子，璿璣宮也是棠兒的家，並無什麼不便。」
「你們畢竟還沒有成婚……」水神步步不讓。
「潤玉此生，只願與棠兒共度！」這就是明確告訴水神，他此生非錦棠不娶了。
水神無奈，想到潤玉平日裡與錦棠的相處，終究沒有堅持換地方，而是先給錦棠療傷。
而此時正在昏睡的錦棠，元神卻到了上清天。
「師尊！您不是在九霄雲殿開壇講法嗎？這麼快就回來了？」錦棠飄到鬥姆元君座前問道。
「你受傷了。」沒有驚訝，只有微微的責怪。
「對不起，讓您擔心了！」仿佛做了壞事的孩子，不敢抬頭看鬥姆元君。
「你呀∼做事還是太莽撞了！」鬥姆元君心知錦棠因何受傷，可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徒弟，她豈能無動於衷？
鬥姆元君拈指取出一顆金色的丹藥，讓錦棠服下。
「謝謝師尊！」丹藥入口即化，錦棠只覺得不僅身上的傷好了，連元神都強大了幾分，哪裡還不知道鬥姆元君給她的不是一般的丹藥？
「好了，你先回去吧，你若是不醒，洛霖又該來尋我了。」鬥姆元君素手一拂，錦棠便眼前一花，再看清眼前之時，便是潤玉擔憂的雙眸。
「棠兒！你醒了！」潤玉驚喜不已，見她要起身，急忙伸手去扶。
離開紫方雲宮時，錦棠便昏睡不醒，他們只當她是因為傷勢昏迷，便帶著她回璿璣宮療傷。
誰知方才水神查看她傷勢時，卻發現她體內並無大礙，只是一直不醒。
「棠兒，可感覺有不適之處？」水神站在床前，眼神中亦是擔憂。
「你們不用擔心，方才是師尊把我的元神召到了上清天，還給了我療傷的丹藥，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原來是師尊！」知曉是鬥姆元君出手，水神才放下心來。
「爹爹，覓兒呢？她怎麼樣了？」沒見到錦覓，錦棠心中十分擔心。
錦覓今日知曉了先花神和天后的恩怨，又見旭鳳被水神重傷，心中肯定是不好受的！
「她沒事，只是損耗了些靈力。只是她今日的心緒大起大落，我便讓她去休息。」想到錦覓與旭鳳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水神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十七
「鳳凰！」錦覓突然驚醒，滿頭冷汗，也看清了坐在床邊的人。「姐姐？」
「覓兒莫怕，已經沒事了。」錦棠抬手幫她擦拭了臉上的汗漬，爾後輕輕把她擁入懷中。
許久，哽咽的聲音才響起：「姐姐，真的是天后殺了娘親嗎？」
感受到炙熱的淚水落在肩頭，錦棠歎息了一聲，這就是她剛開始不告訴錦覓真相的原因。
她們姐妹二人中，有她會記得為母親報仇也就夠了。錦覓是妹妹，原本只需要她和水神爹爹的呵護下，快快樂樂的與所愛之人幸福一生。可天意弄人，她偏偏愛上了旭鳳，天后唯一的兒子。
「鳳凰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天后的所作所為，卻特地瞞著她。
「……旭鳳與天后是不同的。」兩人雖是母子，卻全然不同。天后心狠手辣，為求目的不顧一切，旭鳳雖然時而衝動，卻剛正果敢，恩怨分明。
「我知道！可是天后不僅殺了肉肉，還殺了娘親，我如何能再與他在一起？」若是與殺母仇人之子在一起，她如何對得起娘親？水神爹爹又會何等難過？
錦棠拍了拍錦覓的背，卻是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不是當事人，永遠都體會不到那種面臨選擇的痛苦！
「覓兒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只要你開心幸福！便是她和爹爹的心願了。
涼亭之中，水神和夜神靜坐不語。
「覓兒可醒了？」
錦棠拂袖落座，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醒了，我看她精神不濟，便又點了安神香讓她睡下。」
「嗯。」水神不知在想著什麼，不再說話，只是垂首喝茶。
潤玉給錦棠倒了茶，方道：「錦覓怕是霎時無法接受罷了，日後想通了便好。」
錦棠勉強一笑，心中想的卻是另有它事。
「棠兒可是有心事？」水神雖與錦棠相處的時間不多，卻從未見過她如此迷茫的神色。
「爹爹，如今天后已被打入毗娑牢獄，也算是給娘親報了仇，我準備回上清天隱世修行了。」
「棠兒？」潤玉緊緊攥著她的手，不解她為何會突然有如此想法。
「可是出了什麼事？」水神也是一驚。
「無事。」 只是她本性喜靜，不喜歡天界這裡的勾心鬥角。離開上清天的時間不長，卻經歷了許多事情，讓她覺得厭煩了而已。
「棠兒莫不是忘了與潤玉的婚約？」潤玉此時已沒有了往日的和煦。他們相識至今，他早已認定她是這一生唯一的伴侶，如今她要離開，他又該如何？
「……」她剛才真的忘了。其實就算到了現在，錦覓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潤玉……真的喜歡她，要與她共度一生嗎？
「潤玉可有心天帝之位？」這是錦棠第一次問潤玉這個問題。
她初到這個世界時，看到的畫面中就有他登上天帝之位，手握生殺大權。
那時錦棠還想不明白，為何淡泊名利，不喜權勢的潤玉會搬弄權勢，登上帝位，最後落得個高冷孤寂的下場。
現在再認真想想，若是沒有她，潤玉應該是經歷生母被天后所害，自己卻無力報仇，而本是他未婚妻的錦覓卻愛上了旭鳳吧。
如今，簌離雖死，卻尚有一絲元神轉世人間，潤玉雖然傷心，對天后的憎恨也少了許多。而錦覓雖然還是愛上了旭鳳，卻不再是以潤玉未婚妻的身份……
現在的潤玉，還會想要登上帝位嗎？
水神也看著潤玉，顯然是在等他的答案。
怔愣過後便是失笑： 「潤玉只想與棠兒相守一生。」
錦棠既驚訝又覺得是情理之中。她認識的潤玉本就是淡泊名利之人，如今不過是她想再確認一番罷了。
「若棠兒當真想隱世清修，潤玉自當相伴。」
「夜神此話當真？」最驚訝的，當屬水神。
潤玉點頭，臉上毫無反悔之意。如今他唯一的牽掛，便是錦棠。若錦棠要隱世，他自不會一人留在天界。
直到此時，水神才露出真心的笑容：「不枉棠兒為你付出許多。」
錦棠為了他做了多少，潤玉自然知曉，所以他願意放棄在天界的所有，陪她做一個輕鬆自在的散仙。
「……天后是奉了本座的命令，你忤逆她便是忤逆本座……你還年輕，日後你便會知道，在我們上神眼中，那些低階的水族，與蜉蝣無異……」
三萬多水族被特赦以後，天帝與他說話的場景歷歷在目，還有天帝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天帝，才是這天地間，最大的囚徒！」
父帝為了制衡鳥族，不得不容忍天后。時刻疑心水神，卻又不得不處處與他交好，以保證水族的衷心。這樣的天帝之位，他不屑之！
……
夜神尚在守孝，水神便帶著錦棠和錦覓回了洛湘府，風神見此自是十分欣喜。
「覓兒，你快來嘗嘗，這是我學著棠兒做的荷葉餅！」風神笑容溫和，手中的點心看著也似模似樣，頗為賞心悅目。
「臨秀姨，我剛才已經吃過姐姐做的飯了，不如等爹爹回來，讓爹爹品嘗？」錦覓連笑容不太自然了，臨秀姨做的點心，還是讓爹爹享用吧。
錦棠竊笑。經過她這幾日的教導，臨秀姨的手藝確有進步，可也只是外表進步了而已，味道嘛，真不好說。不過這一碟點心……
「覓兒方才不是說還沒飽？正好嘗嘗臨秀姨的手藝有沒有進步。」錦棠勸道。
「是啊覓兒，你爹爹出去布雨，沒那麼快回來，等他回來我再給他另做就是了。」
風神把荷葉餅放在桌上，還特地往錦覓面前推了推，期待地看著她。
「啊？那好吧。」臨秀姨這般期待，那她……就吃上一塊吧，不然臨秀姨該傷心了。
錦棠與風神悄悄對視了一眼，都瞧見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咦？臨秀姨，你做的荷葉餅和姐姐做的荷葉餅味道好像啊。」又咬了一口，錦覓才驚喜地確認：「簡直是一模一樣，太好吃了！」
錦覓連吃了三塊荷葉餅，才發現錦棠與風神都看著她，笑得十分開懷。
「你們笑什麼？」難道她把餅屑沾到臉上了？錦覓趕緊在臉上擦了一下。
「傻丫頭，這就是你姐姐做的荷葉餅。」風神喜不自禁。
錦覓若是此時還不知道，這是兩人合起夥來捉弄她，她就是真傻了。
「怪不得味道一模一樣，還以為臨秀姨……」偷偷瞧了眼風神，把最後的嘟噥吞到了肚子裡。
雖然臨秀姨看似柔柔弱弱的，十分好說話，但嚴肅起來教她仙術的時候還是很讓人害怕的。
賭氣一般，錦覓一個人就把整碟荷葉餅消滅了，事後摸著肚子，果然撐到了。
……
「潤玉？快請他進來吧。」
風神帶著錦覓去修習仙術了，錦棠不過坐了一會，就有府中的仙侍進來回稟。
「潤玉，你怎麼來了？」雖然天后入了毗娑牢獄後，天帝便恢復了他每日的布星值夜，可他為母守孝，所以並不會隨意來洛湘府才是。
「棠兒，今日潤玉乃是帶著父帝的旨意而來。」言語中還帶著些許笑意。
錦棠微訝，自從簌離殞身，她是第一次見到潤玉這般開心的笑容。就如同他們第一次在南天門見面後，他那時的笑容。
潤玉取出一物，錦棠看了。
「這是……婚帖？」
「沒錯，這就是父帝當年與水神仙上定下的婚帖，如今就差寫上你的名字了。」等她把名字寫上，兩人的婚事就算定下來了。
「天帝讓你來的？」錦棠心中篤定。這般著急，怕是為了籠絡水神爹爹吧，畢竟天后謀害娘親的罪行昭告天界後，水神爹爹與天帝的感情已經大不如前。
「父帝希望我們儘快完婚，不過水神仙上已經與父帝說好，等我三年孝期過後再舉辦婚禮。」天帝的意思潤玉亦是知曉，只是這是他與錦棠的婚事，他也希望能先定下來。
「好，不過婚禮之前，你要先隨我去上清天拜見師尊。」師尊待她如親生，她成親這等大事自然是要請示師尊的。
「這是自然。」潤玉欣然應允。
待錦棠在婚帖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潤玉看著兩人相鄰的名字，才滿意地將之收起。
隨後，錦棠才得知，旭鳳被天帝解除了兵權，收回赤霄劍，責令其在棲梧宮閉門思過。
「為何？」旭鳳執掌五方天將府，節制天界門戶，責任重大，向來有戰神之稱，天帝不可能隨意便這般處置他。
「如今天后被父帝厭惡，旭鳳卻屢屢提及天后，欲承擔天后一半罪責，還有……」
還有什麼？
「天后被囚，父帝怕鳥族有二心，便讓旭鳳娶那穗禾公主，旭鳳卻立下誓言，非錦覓不娶，才惹惱了父帝。」
「在天帝看來，我與你有了婚約，便是制衡了爹爹，若是旭鳳娶了穗禾，便制衡了鳥族，如此一來，天界便穩如泰山了。」
可惜，旭鳳是個認死理的，既然認定了錦覓，就不會另娶他人。
「我已經在教鄺露布星排參宿了，待三年後我們成婚，棠兒想去哪裡，潤玉便去哪裡……」
☆、二十八
錦棠以為，他們沒有再去找天后的麻煩，就已經是看在天帝和旭鳳的面子上了。
畢竟謀害上神，乃泯滅元神之罪，就算是天后，也不會被輕易饒恕。
可錦棠萬萬沒想到，天后即使身居毗娑牢獄，也要想方設法爭權奪勢……
***********
「娘……肉肉……娘……啊！」再次驚醒，錦覓已經毫無睡意。她坐在床頭，緊緊抱著雙膝，無聲的淚水爬滿了臉頰。
「覓兒，爹爹進來了。」
門外傳來水神的聲音，錦覓趕緊擦了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爹爹，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歇息？」
水神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走到床邊坐下，從袖子裡取出手絹，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光。「覓兒可是又夢魘了？」
見錦覓抿著嘴角垂首不語，也沒有多說，手中光芒乍現，將一把藍色的冰刃放到她手上。
「此刃乃是翊聖玄冰所制，鍛造之時，爹爹已將半數修為盡煉其中，日後覓兒若是再遇歹人，也有了防身之物。」水神笑道，神色中全是柔和。
半數修為？
「那爹爹你的元神是不是也損傷了？」錦覓只覺得手中的冰刃猶如千斤重，下意識便要推拒。
可這冰刃本就是為了錦覓所煉製的，水神哪裡還會收回去。
「拿著吧，你姐姐修為高深，在天界也少有敵手，此刃於她作用不大。倒是你，真身被封印多年，修為尚低，若是沒有這護身之物，爹爹著實不放心。」
大女兒早就憑著修為晉升上神，水神雖然遺憾，已經沒有機會為她遮風擋雨，心中卻也隱隱為她感到自豪，而且也不用擔心她外出會遇到歹人。
只是錦覓，天賦不及錦棠，以前又被封印著真身，如今修為尚低，還有著天后那樣的敵人……
雖說天后如今已在牢獄，可誰又能保證不會有第二個天后呢？
「謝謝爹爹！」水神一番心意，錦覓不好再拒絕，只好收下。
「不哭了啊∼」 水神輕輕地抱著小女兒，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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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潤玉來過一次洛湘府後，錦棠便閉關了。之前鬥姆元君召她的元神到上清天時，讓她服下的丹藥非同一般，療完傷後還有靈力殘留在體內，錦棠自是要閉關煉化。
當錦棠徹底吸收了丹藥中的靈力，準備出關時，卻突然從心頭升起了一股不詳的感覺……
「你來了。」水神站在院中，察覺到身後的氣息，轉身一看，果然應邀而來的火神旭鳳。
「坐……」水神正想請旭鳳坐下，卻見他手持琉璃淨火，竟是要對自己動手！
旭鳳抿著嘴角，猛然將琉璃淨火推向水神！
水神下意識設下結界抵擋，卻只堅持了幾息，便被琉璃淨火打至重傷，倒地吐血。
若是以前，旭鳳自然不是水神對手。可水神鍛造翊聖玄冰時，將一半的修為都注入了其中，如今根本無力抵擋旭鳳的琉璃淨火。
旭鳳冷笑，手中再次出現琉璃淨火。
「臨秀！」
生死關頭，風神突然出現，擋在水神前面。可她雖是掌風的上神，修為只是尚可，哪裡能抵擋琉璃淨火，很快便與水神一般，倒地不起。
錦棠趕到時，水神和風神已在彌留之際。來不及多想，便用靈力暫時護住他們的元神，手中的泉光一揮，滿天的水珠便化作細針，飛向還未來得及離開的旭鳳。
『錦棠！又是你！哼，今日暫且放過你……』旭鳳退後了幾步，避開錦棠的攻擊，又看了一眼將近消散的水神和風神，才化作流光離開。
「爹爹！臨秀姨！」錦棠沒有追上去，而是走到水神和風神身邊，探查兩人的元靈。
其實錦棠不用探查，也知道兩人的情況不容樂觀。
方才她雖然用靈力護住了他們的元神，可琉璃淨火拼非一般的火，所以現在也只是減緩了消散的速度而已，若是再沒有辦法救治他們，恐怕……
「姐姐！」錦覓匆匆趕來。方才府中的仙侍帶著重傷拍開了她的房門，只來得及說了個「火」字，便元神消散了。她似有所感，才自己尋了過來。
「爹爹！臨秀姨！」見到水神與風神的模樣，錦覓哪裡還能鎮定，急得都要落下淚來了。
「覓兒！」錦棠厲聲呵斥了一下，看錦覓冷靜了些，才道：「我帶爹爹和臨秀姨去找師尊，你先呆在洛湘府，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
「我、我知道了！」錦覓聞言，努力把眼淚收回去。她幫不上忙，不能讓姐姐還要為她分心！
錦棠帶著水神和風神直奔上清天，錦覓怔怔地看著錦棠離去的方向，站了許久……
錦棠帶著水神和風神，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鬥姆元君的洞府前，卻被仙侍告知師尊閉關了？
「師尊，你救救我爹爹吧！師尊！」錦棠跪在門外哀求道。這是她除了拜師時，第二次跪鬥姆元君。
錦棠很清楚，若是師尊不出手，爹爹和臨秀姨就真的要元神俱滅了。
蓮座之上，鬥姆元君微微一歎，罷了罷了，為了小徒弟，逆天而行一回又如何呢！
鬥姆元君打開門，親自扶起錦棠，道：「雲清，你要知道，洛霖與臨秀註定有這一劫，你若是強行將他們救回，便是逆天而行。」
「師尊，我想救他們！」錦棠認真道。
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水神卻很認真地在做一個父親，讓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父愛。如今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無論讓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想救他們，請師尊慈悲！」
鬥姆元君點了點錦棠的眉心，笑道：「為師會盡力救他們的，你可是放心了？」
「謝謝師尊。」……
洛湘府，錦覓還坐在水神出事的院中，目無表情，攥著寰諦鳳翎的手越收越緊。
火？會是火神的意思嗎？方才她雖然沒有仔細查看，但水神爹爹和臨秀姨身上還有殘餘的氣息，分明就是琉璃淨火！
六界之中，擁有琉璃淨火的只有兩人。
天后還被關在毗娑牢獄，根本無法來洛湘府殺人，而另外一個便是……
☆、二十九
眾所周知，六界之中，擁有琉璃淨火的，除了已被削去天后之位的荼姚，只有天界的火神旭鳳。
可是，他為什麼要殺爹爹和臨秀姨？錦覓腦海中不斷閃現著不同的畫面：天后憤恨的臉，旭鳳為了她殉情，姐姐的溫和縱容，爹爹對她的寵愛……
旭鳳來到洛湘府時，發現並沒有仙侍相迎。雖然心中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想，因為水神喜靜，洛湘府本來也沒幾個伺候的人。
自己一路尋了過來，才發現錦覓坐在院中，兩眼無神，眼角還帶著淚光。
「錦覓？你怎麼了？」
鳳凰？錦棠看著走到她面前的人，手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握著水神送給她的冰刃。
鳳凰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真的是他殺了爹爹和臨秀姨！不，鳳凰不會的！可是，除了他還有誰？！錦覓握緊了冰刃，心中驚疑不定。
「錦覓？」為何這般看著他？也不說話。
「你別過來！」錦覓突然站起來退開了幾步，與旭鳳保持了距離，將冰刃橫在自己身前，防止旭鳳繼續靠近她。
「你……發生什麼事了？」難道還是因為母神的事？想到之前幾次拜訪都被拒之門外，旭鳳連眼神都黯淡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錦覓問道，眼中的糾結和痛苦已經快要把她的理智淹沒。
「水神仙上邀我來的。」特地邀他來，自己又不在，莫不是為了讓自己與錦覓見面？
旭鳳還來不及為自己的猜想而高興，就見錦覓手中的冰刃似要向自己刺來。
「錦覓！」潤玉沒想到一來就見到這樣的場景，錦覓居然對旭鳳冰刃相向！
「大殿？」握著冰刃的手稍微松了松。
「方才我上值時，見星宿有異象，可是水神仙上出了什麼事？」水神掌管水族，責任重大，地位超然，若是出了事，星宿便會有異常。
潤玉問得十分直白，錦覓想到水神倒在地上元神漸消的模樣……
「剛才……有人要殺爹爹和臨秀姨。」錦覓抿著嘴，再次把冰刃往前移了移。
「什麼？」潤玉和旭鳳大驚。
「那水神和風神兩位仙上……」
「姐姐用靈力護住他們的元神，去上清天尋求鬥姆元君了。」
潤玉和旭鳳都是齊齊松了口氣。相信有鬥姆元君在，兩位仙上定會安然無恙的。
潤玉又問： 「錦覓，你可看清了行兇之人的模樣？」
錦覓搖頭，道：「我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被姐姐打跑了。不過，爹爹和臨秀姨身上有琉璃淨火的氣息！」
「不可能！」旭鳳語氣十分肯定。
「錦覓，你確定謀害兩位仙上的人用了琉璃淨火？」潤玉蹙著眉頭，這六界之中，擁有琉璃淨火的只有……
「我不會認錯的，就是琉璃淨火！」
「此事尚未查清，如此草率地下定論怕是不妥。」潤玉勸道，示意她先放下冰刃。
「屠戮上神，茲事體大，我們還是先去稟告父帝，請他查明真相，給兩位仙上一個交代才是。」
錦覓緊緊咬著嘴唇，想了想，到底是將手中的冰刃放下……
九霄雲殿之上，眾仙雲集，連聽聞了消息的長芳主，也帶著海棠芳主位列其中。
錦覓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
天帝得聞水神遇襲的消息，怦然大怒。
不過……「水神修為高深，靈力深厚，就算是琉璃淨火，也未必能傷到他才是。」
錦覓聞言更是愧疚。若不是為了她，爹爹也不會出事！是她害了爹爹……
錦棠就是在這時出現的。
「雲清上神到！」
在眾仙的注目下，錦棠一步一步走入大殿。她風輕雲淡地，走得並不快，卻讓人生出一種來勢洶洶的感覺。
「這就是上清天的雲清上神？」
「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與先花神長得頗為相似，也是大美人……」
「年紀尚輕卻有這般修為，著實驚人……」
在場有許多神仙都是第一次見到錦棠。畢竟錦棠的身份公開以後，並沒有正式宣告六界，她也鮮少露面，導致天界很多仙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姐姐！」錦覓上前拉著錦棠的手。
錦棠微微拍了拍，錦覓才放下心來。
「雲清上神，水神與風神現下如何了？」天帝似乎很著急水神和風神的安危。
錦棠抬首直視天帝，沒有忽略他掩藏在眼底深處的希翼。
果然！無論天帝表面上表現地與水神多好，他始終都沒有停止過對水神的猜忌。在天后因為謀害先花神而被打入毗娑牢獄後，更是如此。
哪怕會因為從此失去一位摯友而傷心，天帝也希望水神就此死去！這樣一來，能夠動搖他地位的人，就又少了一個。
「水神與風神被琉璃淨火焚傷了心脈，險些元神俱滅，如今我師尊已經在全力救治，多謝天帝掛心。」
錦棠從容不迫，臉上還隱隱帶著一絲笑意，卻是諷笑。她倒是想看看，水神沒死，天帝和行兇的人會多失望……
「有玄靈鬥姆元君相救，水神與風神定會安然無恙。」天帝到底是天帝，情真意切，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不過……另一個人就沒有天帝那麼深的城府了。
錦棠臉上不動聲色，只是淡然問道： 「敢問天帝，蓄意謀害水神和風神，應當如何？」
難不成她知道是誰要殺水神？天帝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旭鳳，義正言辭地說：「屠戮上神，敗壞天綱，乃泯滅元神之罪！雲清上神莫不是已經知曉是誰要謀害水神？」
是誰？她當然知道！錦棠手中突現泉光扇。她明明笑得十分溫柔，但殿中眾人都莫名地把心都提了起來。
錦棠的舉動意圖很明顯，謀害水神之人便在大殿之上，而她要親手為他們報仇。
「火神殿下，你可知除了你，六界之中還有誰有琉璃淨火？」
旭鳳抓不准錦棠的意思，便老實回答道「：「六界之中，只有我與母神有琉璃淨火。」
「雲清上神莫不是懷疑火神殿下謀害了水神仙上？」
☆、三十
「雲清上神莫不是懷疑火神殿下謀害了水神仙上？」
穗禾就站在旭鳳旁邊，臉上還帶著說話時的諷刺。
「穗禾公主，我可沒這麼說過。」錦棠朝她一笑。 「可謀害我爹爹的人，確實與火神長得一般模樣，且用的也是琉璃淨火，這我是親眼看見的。」
手臂上突然一緊。
「不可能！」旭鳳立即否認。 「水神仙上多年統管水族，在六界中德高望重，乃是天界重臣，我又怎麼會殺他！」何況他還是錦覓的父親。
「本座也相信，火神不會謀害水神。」天帝十分肯定。以他對旭鳳的瞭解，旭鳳斷不可能謀害水神。
「我自然相信不是火神殿下。」不說別的，若真是旭鳳，那他也做得太明顯了。不過，也和他脫不了關係就是了。
「火神殿下可否讓我見識一下琉璃淨火？」
旭鳳雖然不解，卻也召出了琉璃淨火。
錦棠眼神一暗。旭鳳的琉璃淨火還在，那麼那個人的琉璃淨火從何而來就可想而知了。
「潤玉，你照看一下錦覓。」
「姐姐？」因為錦棠說了兇手不是旭鳳，悄悄松了一口氣的錦覓不解地看她。
「棠兒放心吧。」潤玉原本還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他瞭解錦棠，她想親手為水神報仇。既然這樣，他不會阻攔，若是她不敵，到時他自會出手。
錦棠向潤玉點了點頭，眼角餘光看見穗禾往旭鳳身邊靠近了些，以為這樣就不會有事，便忍不住冷笑。
若是旭鳳知道，穗禾不僅要殺了水神，還想著嫁禍於他，看旭鳳還會不會幫她！
「穗禾公主，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幻化成火神殿下的模樣，想要殺了水神，好讓火神與我和錦覓徹底決裂呢？」這樣一來，錦覓和旭鳳之間也就真的再無可能了。
「上神說笑了，六界之中，誰敢冒充火神殿下，還想要謀害水神仙上呢！」掩在袖擺裡的雙手因為緊張微微顫抖，隨後緊緊收握成拳。
「我以前也不知道還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直到……」泉光扇突然一揮，數條水流如箭矢一般刺向穗禾。
誰也沒想到錦棠會突然出手。
穗禾設下結界，翻身躲過，卻還是被劃破了袖擺。
「上神是找不到兇手，就拿穗禾出氣了？」直到現在，她還抱著僥倖的心理。
「錦棠，你幹什麼！」旭鳳攔在錦棠面前。怎麼說穗禾也是他的表妹，鳥族的首領，無緣無故的，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傷而無動於衷。
錦棠似笑非笑，絲毫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穗禾公主怕是不知道，我這雙眼睛吧，比較特別，就是這世間的幻化之術，大多都騙不了我，所以……」身影直接越過旭鳳出現在穗禾身後，直接一扇將她拍飛。
「穗禾！」
錦棠口中不停：「哪怕是我爹爹，看到的都是旭鳳要殺他……而我看到的，卻是穗禾公主你幻化成旭鳳的模樣，來洛湘府用琉璃淨火殺我爹爹！」
「什麼？」連天帝都錯愕地脫口而出，不知是驚訝穗禾的所為，還是因為她有琉璃淨火。
趁著眾人愣神，錦棠的靈力再次襲向穗禾。「你的琉璃淨火呢？怎麼不使出來？現在不用，可能以後就沒機會用了！」
「表哥救我！」穗禾撲到旭鳳身邊。她知道，若是自己使出全力，或許能與錦棠一戰。可那樣必然要暴露琉璃淨火！
「穗禾，真的是你？」旭鳳怎麼也沒想到，謀害水神的人居然是穗禾！他一直以為她只是性子要強些……
「表哥，你不相信我？？」看著旭鳳眼中的懷疑，穗禾忽然覺，她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旭鳳沒有說話，他不是不相信穗禾，而是相信錦棠不會說謊。
「是我又怎麼樣？」穗禾冷笑，乾脆不再否認。反正事到如今，她不可能逃的掉了。
「穗禾？！」旭鳳素來知道，穗禾長久跟在自己母神身邊，多少學了些母神的性格和手段，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謀害上神，還嫁禍於他！
「旭鳳，你以為我做了這麼多是為了什麼？為了你！」穗禾一把推開他，哭喊著退了幾步。
「我那麼愛你，一直追在你的身後，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可你呢！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我一眼！這個女人出現以後，你更是為了她，連姨母的話都不聽了！」她指著潤玉身邊的錦覓，只覺得心中絞痛不已。
抬起手，藍色的火焰跳躍在她的手心上，隨即沖向了錦覓。
直到現在，穗禾最恨的人依然是錦覓！
「琉璃淨火！」不知是誰叫了第一聲，眾仙即時議論紛紛。看來，雲清上神說得沒錯，謀害水神的人，就是穗禾公主無疑！
「穗禾，你居然膽敢謀害上神！來人，將她拿下。」天帝一掌打散穗禾琉璃淨火，厲聲喝到，立刻便有天兵天將領命前來。
「不用了。」錦棠揚起泉光，看著穗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必死之人。「爹爹和臨秀姨的仇，我不想假於人手。」
當年天后用琉璃淨火逼她娘跳下臨淵台，如今天后的侄女又用同樣的手段來害她爹爹，真當她是泥捏的嗎？
天帝看著錦棠與先花神相似的容貌，又想到穗禾鳥族首領的身份……「你們且退下！」
「是！陛下！」一時間，大殿中包括天兵天將在內的仙人走了大半。除了對峙中的錦棠和穗禾，只剩下天帝一家和兩位芳主。
突然，錦覓取出冰刃，飛身落在錦棠身旁。看著穗禾，眼中的仇恨幾乎化為實質：「姐姐，我來！」
若不是爹爹將一半的修為都注入冰刃中，送給了自己，穗禾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爹爹！所以，她要親手給爹爹報仇。
「……好。」錦棠神色有些複雜，對錦覓的心思也猜到了幾分，終究是退後了。
「棠兒！」潤玉上前，伸手將錦棠攬住，悄悄在背後為她渡些靈力。
☆、三十一
潤玉在錦棠背後給她渡了些靈力。
「我沒事。」錦棠勉強笑了笑，她沒想到潤玉會觀察這麼細微。
水神和風神出事時，她用了大量的靈力去護住他們的元神，如今體內的靈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方才只是因為想親手為爹爹報仇，她才強撐著而已。
「錦覓！你出來找死嗎？」 穗禾冷笑。錦覓會主動站出來，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你差點殺我爹爹和臨秀姨，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若不是姐姐，她就再也見不到爹爹和臨秀姨了。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琉璃淨火有多厲害，旭鳳是知道的，可他有心幫忙，卻被長芳主攔下。
「火神殿下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可是錦覓她……」
「錦覓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長芳主是看著錦覓長大的，她知道她有多重情重義，特別是在取出隕丹之後。穗禾差點殺了水神和風神，若是不能親手為他們報仇，恐怕錦覓永遠都放不下此事。
旭鳳又何嘗不瞭解錦覓，遂不再多言，只是想著錦覓若是打不過穗禾，自己再出手。
錦覓雖然解除了珈藍印後靈力大漲，可到底打不過如今實力大增，還有琉璃淨火的穗禾，幾招過後，便被打傷。
「錦覓！」旭鳳飛身而起，接住錦覓。
「唔！」穗禾愕然看著從自己腹中穿過去的水箭，隨即抬頭對上旭鳳同樣錯愕的目光。她先是一怔，然後帶著一絲微笑倒下……
真好！即使你不愛我，心裡也還是有我的一點位置的……
「穗禾！」眼看著穗禾身隕，化作靈光歸於混沌，旭鳳下意識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住……
穗禾死了？錦覓怔怔然看著，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錦棠收回泉光，雙手還有些微顫。不僅是因為方才一擊差不多用了她全部的靈力，還因為這是她兩輩子第一次殺人。
天帝也沒有想到錦棠會直接殺了穗禾。只是，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因為一個已死的有罪之人，得罪錦棠。
「鳥族穗禾，屠戮上神，敗壞天綱，罪大惡極……」
天帝說什麼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潤玉上前抓住錦棠的雙手，將她擁入懷中。
「棠兒，我在。」這一次，因為是為父報仇，日後，他不會再讓她的雙手有機會沾上鮮血。
「我知道。」其實並沒有害怕和悲傷之類的感覺，只是第一次殺人，心中總會有些不適應。
……
穗禾公主因為謀害水神和風神兩位上神，在九霄雲殿伏法的消息很快傳遍六界。
新上任的鳥族族長隱雀一開始還做模做樣地，要到天界為穗禾討公道。直到錦棠命長芳主斷了給鳥族供給的吃食，鳥族才徹底安靜下來。
「好久不見，荼姚。」
被削去後位，囚在毗娑牢獄裡的荼姚，沒有大氣的華服，沒有精緻的頭飾，只是一身素裙，長髮披肩。
「錦棠！你來做什麼。」若說荼姚如今最恨的人，除了錦覓，就是錦棠了。三番兩次壞了她殺錦覓的計畫不說，還攔著她殺潤玉！
「我來告訴你，穗禾公主死了。」
「你說什麼？不可能！」她已經把畢生的修為都傳給了穗禾，天界能殺她的能有幾個？
「她的琉璃淨火是你給的吧。」錦棠不是在詢問，而在陳述一個事實。她早就猜到，旭鳳的琉璃淨火還在，穗禾的琉璃淨火只會是來自于荼姚。
「若是她不主動找我們一家的麻煩，好好做她的鳥族首領，也許什麼事都不會有，可她偏要……」
偏要什麼？
「她化作旭鳳的模樣到洛湘府，差點殺了我爹爹和臨秀姨，你覺得我會放過她？」她在乎的人不多，水神便是其中之一。
荼姚知道自己不該相信錦棠的話，可她也同樣知道，錦棠不會特地來騙她。
「你該感謝我沒有誤會旭鳳。」不然哪怕旭鳳是天帝的兒子，天界的戰神，她也不會放過他！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做了那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權利？你曾經已經是天界的至尊，還有什麼得不到的？」
「挾勢弄權，大興鳥族是為了自己的母族，也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想除掉潤玉是為了保證旭鳳日後能順利登上天帝之位，可謀害我娘，還要殺錦覓呢？」
「呵！你知道多少？」荼姚冷笑。
「當年梓芬那個賤人，憑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迷惑天帝，差點廢了我的後位，立她為天后。我豈能容她繼續活著？」
「當年是天帝囚禁了我娘，你若是大度一些，完全可以幫她離開！」說到底，她是怨恨天帝心中的人不是她罷了。
「憑什麼！」憑什麼自己要幫一個奪走自己丈夫的心的賤人？
「那錦覓呢？旭鳳是你唯一的親生兒子，你想他登上天帝之位，就算不為了他的幸福，以我父親和我的地位，就比不上鳥族的勢力？」
何況穗禾是旭鳳的表妹，就算不嫁給旭鳳，也會支持旭鳳上位，何必多此一舉，非得旭鳳娶穗禾不可？
「水神恨不能殺了我替梓芬報仇，哪裡會幫旭鳳？」而且她看見與梓芬長得相似的錦覓，就想起自己曾經差點被廢的恥辱，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和她在一起！
錦棠突然覺得，荼姚的一生就是個悲劇。
為了權利，捨棄了自己的愛情，選擇嫁給需要鳥族勢力的天帝，成為天帝手中千萬年來的一把利劍，還妄想天帝會真心待她。
可是，帝王多薄情……
「荼姚，你的心理陰暗，看所有人都是壞的，你就該永遠帶在這裡，度過你的餘生。」她們之間的恩怨，已經清了。
「錦棠！」
看著錦棠轉身離去的身影，荼姚終是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要支持潤玉登上天帝之位？」
「如果潤玉想當天帝的話。」錦棠頭沒回，腳步沒停，嘴邊的呢喃剛好讓荼姚聽見：「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渴望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
錦棠很好奇，如果旭鳳登上了天帝之位，卻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只能孤獨一生……那時的荼姚，是否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所做所為？
「棠兒……」溫文爾雅的男子站在那裡，眼中只有她的身影，全部的目光都傾注在她身上……
「你來了，我們走吧……」
☆、三十二
上清天
鬥姆元君把水神和風神救回來了，但是……
「姐姐，爹爹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錦覓站在床前，淚眼婆娑地看著至今未醒的水神。
水神身上還有一層結界，是鬥姆元君為了讓其更好吸收靈氣而設下的。
錦棠微微一歎。爹爹和臨秀姨原本註定身死，偏偏被自己求得師尊救了回來。而且他們到底被琉璃淨火焚傷了心脈，所以需要沉睡些時日，蘊養好元神才能醒過來。至於沉睡多久……
「很快就會醒過來的。」爹爹還要見證她與潤玉的大婚呢，怎麼會睡太久……
繁花似錦的花樹林中，樹下站立的身影仿佛與這一方天地融為了一體。
「徒兒見過師尊！」錦棠在鬥姆元君身後停下，俯身行禮。比較于以前的隨意，這次卻是多了一些鄭重。
「可是去看過洛霖與臨秀了？」鬥姆元君回過頭來，臉上的神色依舊淡然。
「徒兒已經去過了，多謝師尊出手相助！」錦棠很清楚，若不是自己相求，師尊斷不會違背天意，救爹爹和臨秀姨。
這時，清風吹動了樹上的枝條，不一會兒，花瓣如雨水般落下。錦棠下意識抬起手，接了落在她面前的一捧，又輕輕將它們灑出去。
鬥姆元君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雲清還是像兒時一般，看見落花總是忍不住會伸手去接。
「為師聽聞，天帝有意讓你接管水神之位？」
「只是暫時接替罷了，畢竟爹爹還沒有醒過來。師尊覺得不好？」
「以你的修為，統管水族自是有餘。只是你從小懶散慣了，布雨倒是無礙，就怕你不耐煩那些水族的庶務。」水神的職責，便是布雨和管理水族之事。
錦棠可以說是鬥姆元君一手帶大的，哪裡不知錦棠的性子。平時日裡看著什麼事都要管，但其實最不耐煩庶務了。
「師尊，我都長大了，哪裡會像小時候那樣。」錦棠撇了撇嘴。在鬥姆元君面前，她總是不自覺會露出些孩子氣。
「是啊，雲清已經長大了，很快就要成婚了。」四千年前的那朵小睡蓮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也到了該婚嫁的時候了。
說起成婚，錦棠便想到了潤玉。他現在，還在璿璣宮裡守孝吧？
「雲清。」
「啊，怎麼了？師尊。」錦棠下意識應了一句，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師尊面前走神，頓時有些羞澀。
「待潤玉孝期過了，徒兒便帶他來上清天，正式拜見師尊。」
「好。」鬥姆元君微微頷首。正好她也要好好看看，這天界的夜神殿下是否配得上自己這小徒弟。
「師尊，你說爹爹和臨秀姨能趕上我的大婚嗎？要是到時候爹爹還沒醒，我想把大婚的日子再拖一拖。」
天帝一直想讓她與潤玉儘快完婚，只是因為潤玉為生母守孝，才拖到了三年後。不過，要是水神到時候還沒醒過來，那大婚的日期還是要拖上一拖的。
「好。」鬥姆元君微笑應允。
錦棠把鬥姆元君視為親母，鬥姆元君又何嘗不是視她為自己的孩子。哪個寵愛孩子的父母，捨得自己的孩子那麼早成婚呢？
三年後……
「鹿鹿，你吃吧！」錦覓拿著菜葉子，放到魘獸嘴邊晃來晃去。
魘獸頭一擺，嫌棄的樣子不能更明顯。
「這可是我親自為你種的菜，你吃點唄。」
魘獸還是不領情。眼角不經意看見遠遠走來的身影，立刻邁著四隻小蹄子沖了過去。
「啾啾！」
「鹿鹿乖。」錦棠伸手在它頭上摸了摸，果然又換來一頓亂蹭。
「姐姐，你這魘獸也太不給面子了，居然連我的菜都看不上。」她是花神，親手種的菜多珍貴啊！這可是為了讓姐姐給她做好吃的，特地種的，結果魘獸還嫌棄！
「你就別逗它了。」魘獸以夢境為食，哪裡會喜歡吃蔬菜。「魘獸，自己去玩吧。」
魘獸點頭，在錦棠身邊多蹭了幾下，又朝錦覓齜牙咧嘴一番，才撒歡似的跑了。
錦覓咬了咬牙，道： 「自從大殿把魘獸送給了姐姐，我怎麼感覺它好像囂張了許多？」以前跟著大殿時，也沒見它這麼趾高氣昂啊。
魘獸現在會這麼活潑，還不是因為經常受到錦覓『欺負』的原因！！
「潤玉的性子是冷清了些，魘獸跟在他身邊，自然會比較安靜。」
錦覓深有同感。剛開始認識潤玉的時候，只覺得這人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但卻總讓人有一種疏離感。不像現在，臉上的笑容大多是真心實意的，特別是看著錦棠的時候。
「旭鳳近來可來過花界？」
錦覓一愣，沒想到錦棠會突然這樣問，不過也老實地點點頭。「前日來過。」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聽說魔界紛爭又起，天帝派他去魔界鎮壓，他來辭別。」
「你沒見他？」結果錦棠已經猜到了。
三年，對天界而言不過就是彈指一瞬，可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爹爹和臨秀姨被害，險些身歸混沌。穗禾公主身隕，隨後荼姚便自己跳下了臨淵台。旭鳳重掌兵權，錦覓繼承了花神之位，而自己則是暫時替代了水神之位。
穗禾身隕過後，錦覓繼承了花神之位便一直躲在花界不外出，旭鳳時常會到花界尋她，卻都沒有見到她。
那支寰諦鳳翎，錦覓也早就托月下仙人還了回去。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援你的，我相信爹爹也是一樣。」所以，不用因為顧及他們，折磨旭鳳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
錦覓只是抿著嘴，朝錦棠笑了一下。她至今無法對天后和穗禾的所作所為釋懷，哪怕她們已經身隕，哪怕知道旭鳳是無辜的。
「大殿的孝期已過，姐姐和大殿的大婚之日很快就要到了，姐姐怎麼還有時間總往花界跑？」
如今錦棠乃是水神，與夜神大婚之事非同小可，要做的準備應該不少才是。
「爹爹還沒有醒來，我準備把婚期往後推。」這是錦棠早就決定了的。
想到至今未醒的爹爹，錦覓也不說話了。
良久…… 「我許久沒聽姐姐彈琴了，姐姐今日就為我彈一曲吧。」
「好。」
姐妹兩人就在花叢中席地而坐，一人撫琴，一人聆聽……
☆、三十三
「錦棠！」
「月下仙人。」錦棠發現，自己好像總在璿璣宮外遇上月下仙人。
「你來找潤玉？我進去找過了，他不在宮裡。」月下仙人本有些沮喪，隨即又高興起來。「走走走，反正潤玉不在，錦棠你去我姻緣府坐坐吧。」
又是姻緣府？錦棠微微點頭，坐坐也無妨，正好她也有點事要找月下仙人。
「那我們走吧！」月下仙人喜出望外，趕緊走在前邊帶路，生怕錦棠又臨時反悔似的。
嘰嘰喳喳地說天界的各種八卦說了一路，等到了姻緣府，月下仙人反倒不說話了。
又是這樣！錦棠看不得他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便主動問道：「說吧，找我來做什麼？」
「這個……」月下仙人緊張地搓著手，支吾地說：「你看啊，你跟潤玉很快就要大婚了，可是旭鳳還一個人孤單形影的……」
錦棠頓時明白，這是來給旭鳳當說客來了。只是，他不去找錦覓，反倒找她做什麼？又不是她不見旭鳳，也沒攔著錦覓見。
月下仙人要是知曉錦棠的想法，肯定會覺得委屈。他找過錦覓啊，還不是一次兩次！
可是現在的錦覓早就不是當初單純可愛的錦覓了，他每次去找她，都被糊裡糊塗擋了回來，一點效果也沒有，錦覓還是一次都沒見旭鳳。
所以他才來找錦棠，他知道錦覓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姐姐和爹爹了，若是錦棠肯幫忙……
「錦覓和旭鳳的事我不會管，也管不了。」就以前荼姚和穗禾的行為，她沒有從中作梗，已經是看在旭鳳對錦覓一往情深的份上了，還幫他們？呵呵。
「這是他們兩個自己的事，仙人做再多恐怕也是無用功，還不如做個旁觀者。」
月下仙人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他看著從小疼到大的侄兒經常在留梓池，對著那從人間帶回來的鳳凰燈暗自神傷，他哪裡能無動於衷呢！
罷了罷了，就如錦棠所說，做個旁觀者吧。
「我想向仙人討一樣東西……」
璿璣宮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錦棠進了璿璣宮，發現鄺露正怔怔站在潤玉門外，神色幾度變換，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錦棠走得近了，鄺露才發現，急忙行禮：「鄺露見過水神仙上。」
「潤玉回來了嗎？」
「殿下剛剛回來，仙上可是有什麼要事？」
「也不算什麼要緊的事，我自己跟他說。」錦棠笑道，便要越過鄺露推門入內，卻不曾想鄺露直接往她面前一攔。
「你這是何意？」
「殿下這幾日甚是疲憊，方才歇下，若是仙上沒有要緊的事，還請仙上改日再來。」
這是錦棠第一次見鄺露如此強勢。她臉上還有些忐忑，想必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攔下她。
錦棠看著鄺露，沒有生氣，也沒有要硬闖潤玉寢殿的意思。「那我改日再來罷。」
她相信鄺露不會為了攔她而特地編造的這些話，想必是潤玉真的剛剛歇下。
錦棠沒有多留，直接轉身離開，結果沒走幾步，門打開了。
「棠兒！」卻是睡得較淺的潤玉聽見錦棠的聲音，穿著單薄的裡衣便匆匆來開門了。
「殿下。」鄺露垂首，不敢直視潤玉。
「鄺露，你退下吧。」潤玉連一絲目光都沒有給鄺露，說話時眼神中還微微透著些冷意。
鄺露跟在潤玉身邊已經有些日子，哪裡不知道他語氣中的冷意。抬起頭來，張了張嘴，有心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錦棠看著鄺露的背影，還沒有說話，便被潤玉拉入了殿中。
「你……」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潤玉突然緊緊抱住她，她還能感受到他身上微微的涼意，和冷清的氣息。
「潤玉？」
「棠兒，你來了，我很歡喜。」潤玉心中隱藏許久的躁動不安，終於因為這個擁抱而平息。
錦棠把因為驚訝而懸空的雙手放在潤玉背上，只覺得一股熱氣湧上了臉頰。兩輩子第一次與異性這般親密，感覺好奇怪啊。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要不然你先歇息吧，你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錦棠有些尷尬，本來兩人抱著就讓她有些不自在，況且潤玉還穿得那麼單薄，裡衣又比較寬鬆，她都感覺自己直接挨著潤玉的肌膚了……
「棠兒陪我躺會兒吧。」
「啊？」
直到兩人手拉著手並排躺在床上，錦棠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她怎麼答應了？他們還沒有成婚呢！
可是看著潤玉臉上的倦意，她微微向他身邊靠近了些，道：「你睡吧，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雖然不知他為何如此疲憊，但這樣若能讓他輕鬆些，錦棠自然不會介意。
許是因為錦棠在身邊，也可能是真的太疲倦，潤玉很快便睡著了。
錦棠看著他的睡顏，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是輕皺。抬起手，想想又收了回去，傾身在他眉心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潤玉！我來了。」彥佑大大咧咧地直接推門而入，卻不想直接對上潤玉冷淡的雙眼，再看躺在他身邊的人……
「我什麼也沒看見！我還是先走了！」
「彥佑？」彥佑的動作和聲音不算小，錦棠坐起來揉了揉眼角，還有些疑惑，她怎麼也睡著了？
「水神仙上。」彥佑有些尷尬。他哪裡知道錦棠會在殿內，而且還與潤玉……都怪潤玉沒設結界，才讓自己這麼輕易就推門進來了！
此時再匆匆離開就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彥佑索性就站在那，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潤玉披上外袍，又給錦棠整理稍稍有些淩亂的髮絲和衣擺。
他這個大活蛇還在這裡好不好，要不要這麼膩歪！彥佑心中「嘖嘖」兩下，翻了個白眼。就欺負他孤身一個！
「彥佑，你怎麼來了？」好不容易和心愛之人獨處，還被人破壞，潤玉的心情可想而知。
錦棠到茶桌前坐好，取了茶具放在桌上，招呼兩人過去坐。
「其實也沒什麼事……」
☆、三十四
「其實也沒什麼事……」
不經意對上潤玉的眼神，彥佑像是被蟄到一樣，坐著也不安分，又偷偷看了錦棠一眼，才道：「我這不是想著你們大婚的日子馬上就到了嘛，就想著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他是簌離的義子，也算是潤玉的兄弟，所以才特地來看看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哪裡知道會這麼巧壞了潤玉的「好事」……
錦棠握著茶杯的手一頓，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潤玉一直在留意著錦棠，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他，只是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所以他才暫且壓下，繼續應付彥佑。
「不用了，你現在管理太湖，庶務纏身，怕是沒有空閒。等我和棠兒的大婚之日，你來觀禮便是。」
倒不是潤玉不想麻煩彥佑，只是一來大婚的籌備都是他一手安排，二來彥佑如今確實庶務纏身。
自簌離與荼姚在洞庭湖一戰後，洞庭湖的三萬多水族差點被荼姚處死，後來因為潤玉和錦棠的介入，又被天帝特赦。
錦棠暫代了水神一職後，便將之安置在簌離的故里，太湖，並命當時已經養好傷的彥佑帶著鯉兒接管了太湖。
要不然，以彥佑那待不住的性子，會許久不去找錦覓玩耍？
「不用這麼客氣嘛，咱兩誰跟誰啊！」彥佑只當潤玉在跟他客氣。
「此次我與棠兒的婚事，乃是天界幾千年來未有的喜事，父帝已經命我籌備起來，天府裡的各種珍玩財寶都可以隨意調用。」所以，真沒你幫上忙的地方！
錦棠抿著茶，有些心不在焉。天帝會這麼著急，不外是為了拉攏水族，倒是好辦，只是潤玉……她該如何與他說推遲大婚一事？
「棠兒，你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錦棠一臉疑惑，潤玉便知她方才根本沒聽他們說話。
「等到我們大婚之日，我們把花界的諸位芳主邀來觀禮如何？」先花神已逝，有長芳主她們來觀禮，也能稍微彌補先花神不在的遺憾。
此時潤玉哪裡知道，等他與錦棠大婚，錦棠的「娘」也會前來觀禮，那時候不止是他，連天界諸神都被嚇了一跳。
「好啊！你看著安排吧。」錦棠扯了扯嘴角，沒有反對。
她雖然不是在花界長大，可花界也是她的家，邀請眾芳主來參加她的婚禮，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不知眾芳主願不願意來罷了。
「好吧，看來是真沒我什麼事了。」彥佑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便準備先走了。他怕再不走，潤玉的眼神都能滅了他！
「彥佑你等等。」錦棠叫住他，道：「你若是空閒了，就多去花界陪陪錦覓，她挺想你的，要不是怕誤了你的事，也不會這麼久沒找你。」這可不是錦棠隨口說的。
「那行，我現在就到花界找我的小錦覓去！」竟是直接用法術遁走了。
「彥佑做事毛躁，還要請棠兒多擔待。」潤玉笑道。
如今錦棠是水神，彥佑接管了太湖，那彥佑也是在錦棠的管轄之內。
「你知道我只是暫代水神之位罷了，待爹爹醒來，我就會做回自由的散仙啦。」
若不是因為爹爹，她怎麼也不會當這水神。在上清天懶散慣了，她是真不喜歡天界的條規。
「棠兒今日來璿璣宮可是有事？」
「我……」錦棠沉默了一下，勉強笑道：「就是許久不見你了，心中想念，便來看看。」
潤玉雖然知道這不過是錦棠隨口找的理由，可心中還是忍不住歡喜。
「可我送了棠兒龍鱗，三年來卻從未見棠兒使出喚龍咒。」若她使出喚龍咒，他自會知曉，前去尋她。可這三年來，他們見面的次數不過寥寥數次，還都是他主動去洛湘府或是花界找人。
「咳咳∼近來瑣事比較多。」這時候，這個理由就十分充足了，誰讓她身上還有一個「水神」的名號呢！
潤玉一笑，也不拆穿她。「無妨，如今我出了孝期，布星排參宿之事鄺露也完全可以勝任，大婚之後，我便可以時時陪在棠兒身邊。」
！！！！所以她到底怎麼說得出口要推遲婚期啊！
「棠兒？」
「鄺露……」儘管相信潤玉，但想到鄺露今日的模樣，錦棠心中還是不免有些鬱結。大概這就是不分年代，不論仙凡的女人的通病吧。
「我今日在月下仙人處討了一根紅線，潤玉可喜歡？」
潤玉一愣，這是他第三次收到別人親手送上的紅線。
第一次是錦覓因為好玩送了他一根，他很快便還了回去。第二次是鄺露特地向月下仙人討來的紅線，他根本都沒收。第三次，就是錦棠現在送的。
「棠兒為我系上可好？」潤玉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把袖子一扯，露出有些瘦弱的手腕。
「好。」錦棠欣然答應，這點小事她當然不會拒絕。
其實紅線於他們這些上神而言，根本毫無作用。它的意義，不過是用來表達對另一人的愛意罷了。這本來是錦棠為了表明自己對潤玉的真心，並非有意不與他成婚之用。結果現在紅線送了，正事兒還沒說！
「明日，你隨我一同去上清天拜見師尊吧。」錦棠決定，還是等拜見師尊過後，再與他說好了。
「好！」
……
「殿下，您找我？」鄺露臉上一如既往帶著淺笑，沒有露出一絲多餘的情緒。
「我曾與你說過，無論錦棠什麼時候來找我，都不得阻攔？」潤玉放下手中的茶杯，平日裡的溫和絲毫不見。如今的他，是錦棠未曾見過的冷漠。
「殿下恕罪，鄺露只是見殿下這幾日都未曾好好歇息，這才……」鄺露早已猜到潤玉會問責，所以並沒有驚慌，只是心裡難免會有些忐忑。
「彥佑是你故意放進來的吧。」潤玉十分肯定。彥佑雖然行事張揚，不喜規矩，可也不會隨意闖進他的寢殿，何況還是在大門緊閉的情況下。
鄺露抿著唇，沒有否認。其實她只是在彥佑詢問她殿下在何處時，給他指了殿下的寢殿方向罷了。
「我以為，你早就該懂得我的意思，不會再有不該有的心思。」當初他拒絕她的紅線時，就明確地告訴過她，這一世能讓他放在心上的，唯有錦棠一人！
「若是你不想待在這璿璣宮了，自離去便是。」潤玉起身，拂袖而去。
☆、三十五
自離去便是？布星臺上，鄺露遙望著夜空，心中悵然，竟覺得那滿天的星光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因為一次過錯，殿下就要棄了她嗎？若是如此輕易便能棄了，這三年來又為何給她希望？
……
錦棠早就知會過鬥姆元君，知曉她並未閉關，才與潤玉一起去上清天拜見。
「徒兒見過師尊。」錦棠只是隨意喚了一聲。
倒是潤玉恭恭敬敬地在鬥姆元君的座前行了跪拜大禮，道：「小神潤玉，拜見尊上。」
兩人相比較之下，錦棠的禮就顯得很是敷衍了，不過師徒倆都習以為常。
潤玉原本還有些忐忑，見鬥姆元君並無責怪之意，才悄然放下心中的擔憂，卻也沒有責怪錦棠的意思。
鬥姆元君是何等人物，潤玉那點小心思如何能瞞過她？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對他滿意了幾分。對錦棠是真心還是假意，她一眼便能看出來。
「雲清，你先去看洛霖。」
「我等一下再去看爹爹也可……那我先去看爹爹。」雖然師尊的目光還是那般慈祥，但錦棠覺得還是不要在這時候去違背她的意思了。
「去吧。」鬥姆元君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她能猜想到，等一下錦棠定會很高興的。
錦棠有些忐忑地看向潤玉，對方則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師尊應該不會為難潤玉的……吧。」錦棠邊走邊嘀咕。不過她很快就沒心思去管鬥姆元君會不會為難潤玉了，因為她看見了正在亭中喝茶的兩人……
「爹爹！」錦棠飛奔過去，水神正好起身張開雙臂接住她。
「棠兒！」水神也是雙眼酸澀。只有失而復得，才知道能夠再次見到女兒的機會有多珍貴！
「臨秀姨！」方才太激動，把一旁的風神留住臨秀都忽略了。
「棠兒。」風神笑容溫和，卻是一點沒放在心上。
「快讓爹看看。」水神細細打量了錦棠，感歎道：「棠兒清減了些。」
……說她瘦了？錦棠有些無語，果然父母長時間不見孩子，都會覺得孩子瘦了，連神仙也不例外！
風神趕緊讓錦棠坐下來，把桌上的吃食都推到她面前。
「爹爹和臨秀姨什麼時候醒的？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都恢復了嗎？」雖然看起來已經沒什麼大礙，不過沒聽到兩人親口說，錦棠終究不放心。
「爹爹和你臨秀姨也是剛醒兩天，沒什麼大礙了，多虧了棠兒和師尊啊。」洛霖摸了摸錦棠的頭，目光中滿滿的溫柔。
「是啊，多虧了棠兒和師尊。」要不然，她與洛霖早已經身歸混沌了吧。
「師尊人可好了，當時我帶著你們來上清天，師尊馬上就答應救你們了。」錦棠微微昂著頭，覺得與有榮焉。
「師尊自然是極好的。」水神風神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他們二人拜在鬥姆元君座下那麼長的歲月，自是對其有所瞭解。師尊心中有大愛，愛的卻不是個人，而是蒼生。若不是因為錦棠，她是不會逆天而行，將他們二人救回的。
不過這樣的『小事』，兩人都不會特意在錦棠面前提。他們也明白，其實錦棠何嘗不知，只是在她心中，師尊就是最慈祥最善良的師尊罷了。
「聽師尊說，你今日是帶潤玉來上清天拜見？」
「是啊，我從小在師尊跟前長大，如今我與潤玉大婚在即，應當讓師尊親自掌掌眼。」至於鬥姆元君會不滿意潤玉的這個可能性，錦棠下意識忽略了。潤玉那般好的神仙，師尊怎麼可能會不滿意！
「這自是應當。」鬥姆元君對錦棠的寵愛，天界是無人不曉。
「爹爹你還不知道吧，覓兒繼承花神之位了。」給兩人都續上茶，錦棠才笑道。
「覓兒繼承了花神之位？」其實水神也說不上很驚訝，畢竟在他看來，錦覓繼承花神之位只是遲早的事。
「爹爹似乎一點兒不驚訝。」畢竟按長幼來說，繼承花神之位的應該是自己。
「爹爹覺得你會更喜歡當一個自由的散仙。」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多，但錦棠的性子，做爹的還是能看出來一些的。
「當散仙多好啊，不用受天界的條規約束，說話還不用瞻前顧後。」
水神風神但笑不語。他們何嘗不想那樣，過上清閒日子，只是有些事，不是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
「不過爹有聽說棠兒暫代了水神之位？」
「是啊。當時天帝一聽爹爹重傷不醒，硬是讓我當水神。我知道爹爹心系水族，便答應暫代水神一職，只等爹爹醒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錦棠的興奮溢於言表。暫代水神一職三年，雖說平日裡除了布雨，水族也沒出什麼事需要她出頭的，但自在慣了的人，身上有了責任以後就渾身不自在。
「你爹爹還以為你當了水神，自己便可以隱世清修呢。」臨秀笑道。
「若是能放下一切，我們一家人一起雲遊四方，休閒度日，那才是爹爹所希望的。」洛霖歎了口氣，神色中帶著無奈。
早在認會錦覓之時，他便有了這想法，只是世事變化無常罷了。
……
鬥姆元君很快便召了三人過去，不過他們去的時候，蓮花座上已經空了。
「潤玉見過兩位仙上，恭賀兩位仙上靈元得愈！」潤玉見到水神風神出現時有些驚訝，隨即帶著笑意行禮，顯然對他們的醒來很是高興。
「夜神不必多禮。」潤玉早就是水神心中的最佳女婿了，所以態度比較溫和。
「爹爹我們先回花界吧，覓兒看到你們肯定會很高興的！」錦棠已經迫不及待要讓錦覓也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那好，我們先回花界。」水神也甚是想念錦覓。
「師尊，我改日再來看您。」錦棠朝著鬥姆元君的蓮座喊了一句，沒有聽到回應也不在意，反正她知道師尊肯定聽到了。
等到了南天門，風神才發現潤玉不見了，便出口詢問。
錦棠下意識把手往衣擺裡收了收，笑得有些不自然。「他先回璿璣宮了，說是不打擾我們一家團聚。」
「原來是這樣。」風神沒有起疑。
倒是水神意味深長地看了錦棠一眼，不過最後也沒有多說……
☆、三十六
「爹爹！臨秀姨！」果然是姐妹倆，錦覓見到水神和風神也是飛奔過去，燕子歸巢般投入了水神懷中。
「覓兒。」水神拍了拍錦覓的背，滿臉疼惜，此次嚇壞她了吧。
等錦覓的情緒平靜些了，錦棠才笑道：「嘖嘖，爹爹一回來，果然就看不見姐姐了，真是傷人心哪。」
「姐姐大婚在即，不去陪著大殿，跟我搶爹爹做什麼。」錦覓撲哧一聲，轉哭為笑，也有心情調侃錦棠了。
她如今是花神，方才他們一進入花界的範圍，她便驚曉爹爹和臨秀姨醒來，才急匆匆前來迎接。
「都會取笑我了，看來是不想吃我做的菜了！」錦棠一聲冷哼，率先走在前頭。
水神幾人不禁失笑。
一行人還是回了水鏡。錦覓雖是花神，但平日裡已經習慣住在水鏡，而且花界之事還是多由長芳主打理，所以她並不常居百花宮。
回到水鏡，錦覓果然嘰嘰喳喳說開了，都是這三年來發生的瑣碎小事。大家都知曉她心中激動，也都沒有打斷她，只是水神時不時應兩聲，氣氛極為溫馨。
「對了，姐姐，你之前不是說爹爹沒醒來，就要推遲與大殿的大婚嗎？」
「呃對。」心虛的小眼神不自覺便瞟向了手腕處，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嘛。
本來水神已經醒來，這事錦棠就當沒發生過，反正還沒與潤玉說，誰知她這蠢妹妹居然當著正主的面說出來了！
「我聽聞大殿近日在積極籌備你們的大婚，想來你還沒跟他說，這下好了，爹爹和臨秀姨回來，你也不用想著怎麼跟大殿說了，這幾年還一直避著他。」
水神風神回來讓三年來少有笑容的錦覓十分高興，連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
「……」錦棠能說什麼？她昨天還信誓旦旦地告訴潤玉自己忙於瑣事，結果今天……
「棠兒一番孝心，若是如實與夜神殿下說明，他定會理解才是。」風神柔聲道。
可問題是她一心想著爹爹會在她大婚前醒來，便一拖再拖，結果越到後面就越沒勇氣提起，本來還打算等拜見師尊以後……
如今爹爹醒來，錦棠只當推遲婚事的念頭從未有過，結果錦覓就當著潤玉的面說！出！來！了！
「夜神性格沉穩，為人賢良溫和，的確是絕佳的夫婿人選。棠兒與他早日成婚，爹爹的心頭大事也就放下了一樁。」
這才是親爹！錦棠松了口氣，因為腕上松了松，潤玉顯然對水神的話極為滿意。
隨後，水神又問起了當時在洛湘府偷襲他的人。
「當時我看見的雖然是火神，用的也是琉璃淨火，但依照火神往日的行事，他怎麼也不會要取我性命。」
錦覓聞言一怔，原來連爹爹都如此信任旭鳳，而她一開始還懷疑過他……
「是穗禾。廢天后荼姚把自己的全部修為都渡給了穗禾，才讓她有了琉璃淨火。估計她是故意扮作旭鳳，好讓覓兒誤會。」想起當時的情景，錦棠現在都還有些慶倖。
若不是她剛好趕到，爹爹和臨秀姨就會……若是她的雙眼不是那般特殊，真的誤會了旭鳳，一時情急，還不知會發生怎樣的事！
「那穗禾……」
「在九霄雲殿被我親手誅殺了。」
這下不僅是風神，連水神都愣了一下。
「她既然有了荼姚的全部修為，又怎會……」被你輕易誅殺。荼姚本體乃是鳳凰，修為雖比不上天帝，卻也不容小覷。
「大概，是因為心死了吧。」想起穗禾，錦棠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她相信穗禾是真的愛旭鳳！一心籌謀，對荼姚言聽計從，只為嫁給旭鳳。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所愛之人寧願相信別人也不相信她，甚至不在乎她的生死！
當時她能一擊殺了穗禾，她靈力深厚和出手出其不意是一方面，很大原因是穗禾沒想著活下去，所以才不曾防備。
「情之一字，著實傷人啊。」水神作為過來人，對此是深有體會。
誰說不是呢！當初若不是天帝對先花神戀戀不忘，先花神又對水神有情，先花神就不會早早身隕。
若不是旭鳳對錦覓用情至深，他就不會拒絕與穗禾成婚，穗禾也不至於落得最後那樣的下場。
當然「情」之一字也並不是只會傷人，比如潤玉。若非錦棠，他也不會放下對天后的恨和對天帝的怨，還願意捨棄天界的一切，與錦棠一同隱世修行……
……
錦棠在花界也有自己的住處，名曰水庭，是錦覓兩年前命人在花界的一個大湖泊中建造起來的。
夜幕降臨，花界一片寧靜。
錦棠腕上一輕，縈繞的仙氣散去之後，潤玉一身白衣，笑容溫和。
「原來棠兒所說瑣事較多，便是躲著我？」
「……」就知道潤玉會秋後算帳。
「棠兒覺得，潤玉是那般不明事理，不顧你感受的小氣之人？」
「……」還別說，錦棠真不覺得潤玉有多大度，只是他性子淡漠，鮮少有事值得他記在心中罷了。
不過這時候，該認錯還是得認錯。
「我見你十分期待我們的大婚，一直積極籌備，便不忍讓你失望……」
故作可憐的樣子，潤玉哪裡還忍心責備他，且他本來就沒有生氣。
「日後有什麼事便與我說，不能再故意躲著我，可好？」這三年來她深居簡出，對他頗為冷淡，他還以為有什麼變故，誰知道……
「好。」錦棠哪裡不應之理。又想起了師尊之前的囑咐，便道：「我之後還要到人間歷劫……」
「為何？」
「我殺了穗禾，還間接逼死了荼姚，師尊讓我去人間走一遭，好消除身上的業障。」荼姚和穗禾出生不凡，又都曾身居高位，她們因她而死，就算她是天地間的變數，身上多少也會沾上些業障。
潤玉沉默不語。人間歷劫不過數十年，於天界不過數十天，倒是無妨。只是錦覓與旭鳳當初的人間歷劫，讓潤玉留下了陰影。
「棠兒去人間歷劫，須等我們大婚過後……」
☆、三十七
等大婚之後？錦棠直接點頭答應，反正師尊也沒說一定要什麼時候去。只是成婚與歷劫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嗎？
「我們成婚後你再去歷劫，我便能名正言順去人間守著你。」守著自己的妻子，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杜絕她在人間的桃花。
「幸虧你沒說要跟我一起去人間歷劫。」錦棠著實松了口氣，不然她都要懷疑潤玉是不是傻了。
「我又不是旭鳳。」還傻乎乎地跟著錦覓跳下因果天機□□，在凡間轉世做人。
要是旭鳳直接以神仙的身份下凡，不是能更好地守著錦覓？也不至於兩人都差點回不來。
那只鳳凰的確挺傻的。錦棠暗自點頭，說實話，認定了錦覓便不放手的旭鳳是真讓她討厭不起來。
「我昨日也沒來得及問你，這幾日……你似乎格外疲憊？」總不會是因為籌備他們的婚事吧？
「這幾年，我無心朝政，逐漸放下手中的權利，而旭鳳又屢立戰功，鳥族行事便愈發囂張。父帝恐怕想對我委以重任，以牽制鳥族。」
潤玉沒有隱瞞，直接告訴錦棠。
「那你……」答應了？
潤玉一笑，牽起錦棠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道：「棠兒不喜天界，潤玉亦不喜，日後，我們便做一對逍遙散仙，閒遊六界，棠兒覺得可好？」
好！怎麼不好！錦棠被潤玉的笑容迷得七葷八素的，只覺得夜色之中，潤玉似乎更加好看了！
不過，花癡歸花癡，理智卻還在。「天帝能答應？」
「父帝只當我是一時的玩笑話，殊不知我再認真不過。」
幾千年來，他看著廢天后荼姚挾勢弄權，跋扈橫行，天帝深諳帝王之道，舞弄權術，兩人手上不知沾滿了多少生靈的鮮血！
天界眾仙之中，或多或少都跟著沾染了風氣，捧高踩低。這樣的天界，又有何值得他留戀？
「這幾日父帝將我帶在身邊，教我處理政務，也許是想讓我知道權利的重要性。」可惜，這些都只是徒勞罷了。
「權利固然重要，可一旦成為權利的囚徒，哪怕可與歲月同行，又有何意義？」錦棠輕歎，大概是因為她不在乎，才能理直氣壯說出這些話吧。
……
「姐姐！」錦覓已經習慣隨意出入水庭，今日來找錦棠也是直接推門而入。
「你、你們……原來姐姐與大殿靈修了嗎？」不然怎麼躺一張床上呢！
「覓兒！」錦棠只覺得腦袋疼。爹爹平安回來，錦覓似乎就又變回了以前無憂無慮的模樣，說話還是這般不知輕重地亂咋呼。
「我先出去了！」錦覓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便趕緊溜了。
錦棠看著潤玉穿戴整齊，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都怪他，明明她睡下時他還是原型……
「靈修一事還是待我們大婚之日……」潤玉掩嘴輕咳了一下，倒是顯得有幾分不自在。
他向來遵規守禮，顧及錦棠，所以即使兩次與錦棠同睡一張床，也並未做出出格之事。
「……」錦棠直接轉過身去，小臉還有些發燙。他該不會以為她看他是因為在想靈修一事吧？
既然已經被錦覓看到自己了，潤玉也就沒有再變作原型纏在錦棠腕上，而是光明正大地與錦棠去見水神風神。
「潤玉見過兩位仙上。」
「夜神殿下何時來了花界？」風神詫異。
「潤玉心中記掛棠兒，便早早尋來了。」笑容溫和有禮，任誰都不會覺得他在說謊。
「夜神有心了。」水神也是面帶笑意，只是眼底到底有些戲謔。他行事想來隨心所欲，既然錦棠與潤玉的婚事已是鐵板釘釘，他自然不會反對兩人之間多親近。
潤玉自知瞞不過水神，只是他知曉水神不曾戳穿他，便已是默許，所以也沒有絲毫羞愧之意，一派淡然的模樣讓水神更為欣賞。
「夜神可有興致與我對弈一局？」
必須得有！
水神夜神對弈去了，風神向來不諳棋道，便去尋做飯的錦棠和看錦棠做飯的錦覓。
「為什麼我覺得姐姐做的鮮花餅總是特別好吃呢！」錦覓左手一個鮮花餅，右手一個鮮花餅，嘴裡還嚼著一個！
錦棠失笑，爹爹回來了，覓兒也恢復了無憂無慮的模樣，真好。
「覓兒這般貪吃，待棠兒大婚之後可如何是好。」風神笑道。
「臨秀姨，你來了，你也吃！」錦覓給風神也拿了個鮮花餅。「姐姐成婚以後不還是我姐姐，照樣可以給我做吃的呀。」
「不然，臨秀姨也可以做給覓兒吃嘛。」錦棠隨口道。
「好啊，我做給覓兒吃！」風神頗為高興。
「呃……」錦覓傻了眼，臨秀姨做的飯？還是不要了吧！
「哈哈……」錦棠與風神相視一笑。
水神風神的回歸讓花界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似乎連小路邊的花草都更鮮豔茂盛了。
水神平安歸位，天帝的複雜情緒不說，錦棠也被潤玉「押」到了璿璣宮選喜帖要用的紙。
「不都是上好的澄心堂紙？」 只是顏色和花紋不一樣而已。而且天界的婚服雖是白色的，可紅色仍是喜慶的顏色，直接選紅色就好了唄。
「那就依棠兒，選紅色。」潤玉從一排紙張中抽出紅色的放出來。
「殿下！上神！」鄺露進來，行了禮，方道：「殿下，天帝陛下傳喚您去七政殿。」
潤玉微微蹙眉，眼底深處浮現出些許不耐。
「你快去吧。」錦棠倒是沒什麼不虞，還催促潤玉快去。
「那你在璿璣宮等我回來。」
「好。」如今爹爹已經重掌水神之位，錦棠眼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待嫁，所以閑得很。
潤玉不急不緩地走了。
錦棠又看了大婚的婚服，當真是選用了天界最好的絲線織造，華麗無比。只是，這純白之色著實寡淡了些。
閑著無聊，錦棠便搬來椅子，對著潤玉寢殿中的睡蓮發呆。
「鄺露，你想說什麼？」要說就趕緊說，從潤玉離開就一副想說又不想說的模樣，她看了都著急。
鄺露聞言，躊躇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不知上神，可介意殿下納妃？」
☆、三十八
介不介意潤玉納妃？
「當然不介意。」錦棠頭也沒抬便隨口說道。
鄺露一愣，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錦棠乃上神之尊，地位非凡，若她直接說介意，鄺露都不會覺得意外。
「不過，若是潤玉納了別人，我就不會再留在他身邊。」錦棠輕笑，補充了一句。
其實在這一刻，她之前對鄺露的那點好感已經消失殆盡了。一個在你大婚前光明正大窺視你丈夫的人，還指望她會對她有好感？
「鄺露聽聞，就算是凡間的男子也會三妻四妾，何況是殿下乃是天帝之子，地位尊崇……」
「鄺露。」錦棠起身，與鄺露面對面，肅然道：「一個女人，如果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而無動於衷，那只能說明，這個女人並不愛她的丈夫。」
「我……鄺露所求不多，只要能留在殿下身邊……」鄺露的聲音越來越小。只要能站在殿下的身邊，哪怕是一個小小的位置，她便心滿意足了。
錦棠垂眸不語。她在一夫一妻制的現代社會生活過，哪怕再愛一個人，也不會容忍自己的丈夫納妾，這是她的底線。
「就算殿下納了別人，心裡依然只有上神。」雖然內心極不想承認，但鄺露知道，潤玉對她並無情愛，至始至終只把錦棠一人放在了心上。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錦棠微歎，「若是潤玉納妃，只能說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不重要了。」
「天帝深愛著先花神，不也照樣娶了天后……」鄺露脫口而出，隨後又有些懊悔，她怕錦棠惱怒。
「所以我娘選擇離開天帝。」錦棠笑道，並不在意。事實上，天帝娶了荼姚後，先花神的果斷離開讓錦棠頗為欣賞。
「鄺露，若是你直接去問潤玉，我興許還會欣賞你的勇氣，可是你卻來問我，在我與潤玉即將大婚之際。」
她與潤玉大婚在即，鄺露卻來問她是否介意潤玉納妃，這不僅是在羞辱她，更是在羞辱她自己！
堂堂上元仙子，太祀仙人的獨女，居然低聲下氣地上趕著做小，這是何等笑話！
鄺露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連一個牽強的笑容都露不出來，眼前似乎又浮現出昨日殿下淡漠的眼神：若是不想待在璿璣宮，自離去便是……
她何嘗願意到錦棠面前自取其辱，只是她知曉，若是錦棠願意接納她，她尚且有一絲希望，若是錦棠不允，那她就永遠站不到殿下的身邊了！
鄺露失魂落魄地走了，錦棠估計她是找個無人的寂靜地方哭去了。
錦棠繼續盯著睡蓮看。
「棠兒。」
潤玉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是說，他根本就沒去七政殿？
潤玉接下來一句話證實了錦棠的猜測。就算不是一直都在，但方才她與鄺露的對話想必他都聽見了。
「鄺露方才的話，棠兒不必在意，除了棠兒，潤玉此生絕不會再愛上別人。」潤玉肅然道，只差舉指立誓了。
錦棠自然信他，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猶豫，卻還是說道：「方才你也聽到了，如果你日後喜歡了別人，便告知我，我不會糾纏著你的。」
潤玉聞言一怔，雙眸中潮流暗湧。
「我是說如果，我知道現在潤玉肯定是喜歡我的！」錦棠拉著他的手，在他怔愣中與他十指相扣。「對嗎？潤玉。」
「無論是現在還是日後，潤玉心中都只有棠兒一人。」一生能有她這一摯愛，足矣。
錦棠微微一笑，也沒有說信或不信。日後的事，誰能說清楚呢？
「你方才說現在和日後，那你以前呢？喜歡過誰？是不是還和哪位仙娥有過肌膚之親了？」錦棠故作兇狠道，活脫脫的人間醋娘子的模樣，大有『你今日不從實招來，以後就別想好過』的架勢。
潤玉見狀也不生氣，反而笑得十分開懷。
「潤玉並非輕佻之徒，又有婚約在身，定不會與別人有半分肌膚之親。」
錦棠只是與他開個玩笑罷了。她與潤玉相識兩千年，哪裡不知他看似溫和，與人相處卻十分疏離，若不是真心喜歡之人，萬不會與之親近。
「哼，那就好，我可不喜歡你與別的女仙有肌膚之親。」
「潤玉只想與棠兒親近。」潤玉含笑而言，伸手將錦棠攬入懷中。
說就說，突然抱她做什麼！錦棠掙了掙，發現潤玉卻抱得越發緊了，便隨他去。都要大婚了，抱一抱也是無妨吧……
婚期一天天接近了，不僅天界到處洋溢著喜氣，連花界都能隨處聽到歡聲笑語。
「姐姐，大殿親手寫了喜帖，邀請諸位芳主前往天界觀禮？」錦覓問道。
「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再說話。」錦棠抬手敲了敲她的頭，錦覓縮了縮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緊喝了口茶把嘴裡的鮮花餅咽下去。
「我聽長芳主說了，大殿給每位芳主都送了喜帖，邀請眾芳主在你們大婚之日去天界觀禮？」
「對，潤玉之前跟我說過，喜帖用的紙還是我挑的呢。」特地帶她去璿璣宮，就為了挑喜帖的顏色！
還有鄺露……
☆、三十九
「姐姐？」錦覓繼續啃著鮮花餅，不解錦棠怎麼突然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
「無事。」錦棠笑著搖了搖頭，心中的思緒卻不知雲遊何處去了。
前世見多了說分就分，說離就離的情侶或夫妻，錦棠以為壽命長久的修行之人會更加淡薄情愛。可如今看來，不管哪裡，都不乏用情至深之人。
水神、旭鳳、穗禾、鄺露和……天帝。哪怕為了權勢娶了荼姚為天后，可天帝心心念念的還是先花神。
還有潤玉……
「爹爹，臨秀姨。」錦覓見水神風神攜手而來，自是高興不已。
「棠兒，覓兒。」
水神看著還是小孩般爛漫的小女兒，心中的柔情幾乎洋溢而出。他掏出手絹，給她擦了嘴角的點心屑，笑道：「都當上花神了，還這般小孩心性。」
風神哪裡聽不出他話中的寵溺，笑道：「覓兒尚且年幼，活潑些也是應當。」已經下意識忘記錦覓與行事穩重的錦棠一般大了。
「還是臨秀姨對我最好！」錦覓繞過水神，直接抱著風神的胳膊，與她坐到一起。
「姐姐對你不好了？」錦棠佯裝生氣，便要把桌上僅剩的兩塊鮮花餅拿走。
錦覓一看，哪裡肯，眼疾手快地搶了鮮花餅，一塊給了風神，剩下一塊遞給了水神。
水神風神會心一笑，對這姐妹倆的打鬧十分縱容。特別是水神，這般溫馨的場景，讓他不禁想到了先花神，若是她還在……
「洛霖……」風神將手覆在水神手上，面露擔憂。
水神露出一絲笑容，對她搖了搖頭。梓芬留給了他兩個世上最好的禮物，他還有什麼不滿足呢！此後餘生，他唯一的心願就是兩個女兒幸福美滿……
*********
「師尊，你要吃鮮花餅嗎？」錦棠捧著盛放鮮花餅的木碟，遞到鬥姆元君面前，一臉的期待。
鬥姆元君何時拒絕過錦棠？
「你對這些小道總是有過人之處。」鬥姆元君微笑道，讓人說不清是讚美還是責怪。
「謝師尊誇獎。」錦棠在鬥姆元君面前一向厚臉皮得很，全當這番話是師尊在誇獎她了。
「你呀∼」鬥姆元君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過兩日便是你大婚之日了，這次回來可是問為師要嫁妝來了？」
「就知道師父最瞭解徒兒！」錦棠殷勤地給鬥姆元君斟茶，臉上還露出討好的笑容，就差變出條尾巴在背後搖了。
吃了點心，喝了靈茶，鬥姆元君便站起身來。錦棠不解，也跟著站起來。「師尊？」
「你不是想要嫁妝？」微微一笑，抬手一招，竟是卷起錦棠一起，化作靈光飛向某處。
「這是……」落地後，錦棠看著眼前掛了紅綢的樓亭殿宇，說不出話了。
鬥姆元君也不說話，只待錦棠自己回過神來。
師尊居然送了一處洞天福祉給自己！錦棠環視周遭，發現這是一座占地不小的獨立山頭，漫山遍野的仙植靈草，還有眾多靈獸生活在此。
最重要的是，此處的靈氣十分濃郁，只是稍遜於鬥姆元君修行的洞府！而這座掛了紅綢的殿宇，就建造在山頭的頂端，靈氣最為濃郁之處。
「這便是為師給你的嫁妝，雲清可喜歡？」鬥姆元君淡然問道，仿佛這處洞天福祉只是隨處可見的一座普通山頭罷了。
喜歡！當然喜歡！錦棠就差抱著鬥姆元君大喊兩聲，以表達自己對此處的喜愛了。
雖說知曉師尊定會為她準備大婚的禮物，可沒想到師尊出手便是一處連天帝見了，恐怕都會動心的洞天福祉！
錦棠原本已經和潤玉說好，大婚後兩人一起雲遊六界，待尋到了好地方再修建洞府，隱世清修，做個逍遙散仙。
如今，卻是不需要再另尋別處了。
「不過師尊，這裡離您的洞府這般近，我日後可是要常去尋您的！到時候您可不能嫌雲清煩人。」
錦棠哪裡知道，這正是鬥姆元君挑選此處送與她的原因之一。
從小養在身邊呵護的小睡蓮已經長大，要嫁與他人了，哪怕是鬥姆元君，心中也是不舍。許多年前，她便選定了此處，留作今日之用。
三年前，錦棠與潤玉的婚期定下後，鬥姆元君才命人開始動工建造殿宇，為的就是讓小徒弟婚後，能有一處新的，與自己相近的洞府。
畢竟修煉之人幾千年不見面，也是常有的事。鬥姆元君可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在她與錦棠之間。
「謝謝師尊，徒兒很是喜歡！」錦棠原地轉了幾圈，深深吸了口靈氣，只覺得渾身舒坦。
隨後，鬥姆元君的一句話，卻是解答了錦棠這些時日藏在心中的一個疑問。
「為師將你的身份告知了夜神。」
鬥姆元君所說的身份，便是錦棠乃是變數的身份。
錦棠聞言，起先還渾不在意，知道就知道唄。可隨後一想，以潤玉的聰明才智和多慮的性格，會想到些什麼還真不好說！
怪不得她感覺潤玉近日似更……緊張她了，還總擔心她會突然消失似的。
……
經過南天門，錦棠直奔璿璣宮而去。
「鄺露。」在璿璣宮見到鄺露時，錦棠有些驚訝。自那日『納妃』一事過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鄺露，不過短短幾天，怎麼感覺鄺露也變了許多？
「鄺露見過雲清上神。」鄺露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讓錦棠恍惚看到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仙。
「我來尋潤玉。」
「殿下正在側殿品茶，上神請！」鄺露又行了一禮，才退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鄺露在幾天裡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見到潤玉時，錦棠直接問了。
「不過是讓她知曉，潤玉此生唯愛棠兒一人，並無心納妃罷了。」潤玉放下手中的竹簡，說得風輕雲淡，不甚在意。
「……」至於潤玉是怎樣讓鄺露知曉的，錦棠並不想問。
「你看的什麼？這麼多竹簡。」見潤玉的桌面上一堆看過的竹簡，錦棠才有此一問。
潤玉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方道：「都是我從省經閣尋來的，關於變數的記載。」
果然是謹慎又多慮的潤玉！
「鬥姆元君告訴我，棠兒乃是六界中的一個變數。」潤玉神色複雜。
這事錦棠已經知道了，想必是那天她帶潤玉前往上清天拜見師尊時，師尊與潤玉說的。
「我近日從魘獸處看到了些棠兒的夢境……」
夢境？錦棠一怔。她很少做夢，除了最近因為臨近婚期，總是在夢中想起初到這個世界時，看到潤玉癡情錦覓的場景……
「棠兒可否告訴我，為何在你的夢境中，我會心儀錦覓，與旭鳳兄弟相殘，還登上了天帝之位？」潤玉緩聲道。
其實結合錦棠的身份，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只是想聽錦棠親口說罷了。
錦棠頓覺懊悔。她鮮少做夢，對魘獸又極為喜歡，便不曾防備它，沒曾想它竟盜了自己的夢境，還讓潤玉看見了！
「棠兒？」
「那些是……」
☆、四十
那些是什麼？告訴潤玉那些是原本應該發生的事，卻被她這個變數的出現給打亂了？
「那些是……是我胡思亂想做的夢！」錦棠悄然攥著五指，還在垂死掙扎。大婚之前嘛，她有婚前恐懼症就愛胡思亂想不行嗎？
「我看魘獸吐出來的夢境，都是藍色的所見夢。」潤玉一改平日的溫和，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錦棠見狀，便知今日是不能隨意應付過去了。
錦棠還有些猶豫，潤玉卻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輕聲道：「棠兒，你答應過我，什麼事都會與我說。」
雖然看不見潤玉的表情，錦棠卻知道，他此時定是既生氣又難過。
「那些是我降生時看到的一些場景，應該是原本會發生的事情……吧。」錦棠抬頭看潤玉略微單薄的背影，馬上又低下頭，心中也是五味夾雜。
「棠兒的意思是，若是沒有你的出現，夢境中的事都是會發生的？」潤玉的語氣並沒有太過驚訝，畢竟他事先已經有所猜測。
「……是！」到了現在，錦棠也沒想藏著掖著了。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錦棠看著一直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的潤玉，忐忑不安地小聲喚道：「潤玉……」
這是錦棠記憶中第一次這麼緊張。就像是在等待審判結果的犯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會落入牢獄。
但同時她也松了口氣。自從與潤玉一起，她心裡便一直有個梗，便是總擔心會有一天，潤玉知道後會責怪她打亂了他的命理，或是突然發現自己愛的人是錦覓。那時的她又該如何自處，如何面對錦覓？
「棠兒可還有事沒告訴我？」
「絕對沒有了！」錦棠下意識便脫口而出。這次是真的沒有了，她最大的秘密都已經被潤玉發現了。
氣氛再一次靜謐下來。
不知為什麼，錦棠覺得潤玉絕不是在怪她打亂了他的命數，至於為什麼生氣……她怎麼知道！反正她就知道潤玉生氣了。
這個時候好像應該哄哄潤玉啊∼錦棠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可是她又沒有哄人的經驗，要是弄巧成拙……
猶豫了一會，錦棠還是走到潤玉身後，躊躇了一下，毅然上前抱緊了潤玉的腰身。她能感受到他有一瞬間的僵硬，果然是在生氣吧？
「對不起，潤玉，你不要生氣了……」錦棠的聲音有些低沉，因為她把臉靠在潤玉背上了。
「我剛開始根本不記得這些事情，只記得你應當是喜歡錦覓的，後來經過師尊點撥，我才想起來……」
「當初以為你喜歡錦覓，我連爹都沒敢認，就為了撮合你和錦覓，那時我心裡可難受了！後來知曉你心儀之人是我，你不知我有多歡喜……」
錦棠絮絮叨叨的沒停，把能想到的都說了。潤玉也沒打斷她，兩人便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
……「潤玉，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沙啞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不為別的，要殺要剮說句話給她個痛快啊，她要詞窮了！
潤玉輕歎一聲，轉身將紅了眼角的錦棠抱入懷中，聲音裡似乎還帶著無奈和脆弱。「棠兒，我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他像是沒有生氣的樣子嗎！
「我只是分不清你是因為同情我，還是因為真的喜歡我這個人……」
「我當然是喜歡你的！」話一出口，錦棠便是一愣。可既然已經說了出來，似乎也沒那麼不好意思了。
「潤玉，我沒有喜歡過別人，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喜歡一個人。我只知道，你若是傷心，我的心便會痛，你若是高興，我便也會高興，我想讓你每日都是開心地笑著……」
隱約中，錦棠似乎知道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大概，就是希望潤玉能夠幸福吧。
「棠兒，你若是永遠在我身邊，我便會每日都是笑著的……」若是你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錦棠仰起頭，看著潤玉十分認真地說：「只要潤玉心裡還有我，我便會一直在潤玉身邊！」
冥冥之中，立下的誓言已經被天道見證。
「謝謝你，棠兒！」謝謝你出現了！潤玉緊緊摟著錦棠，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她是真實的。
『棠兒，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要一個承諾，一個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的承諾！』
潤玉曾經以為，自己這一生註定是孤獨的命理，他也習慣了一個人用膳，一個人修煉，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就寢，活著和死去似乎也沒太大差別。可是錦棠卻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在他最無助，最彷徨的時候，因為她，他才沒有永墜黑暗。也是她讓他知道，曾經以為已經習慣的一個人的日子，是多麼難熬……
他可以不在意她是不是因為同情才喜歡他，但他已經不能忍受沒有她的歲月！他也可以不在意她的愛不如他愛她之深，只求她此生的每日都是愛著他的……
潤玉眼中暗流潮湧，最終歸為平靜。
「你不生氣了吧？」錦棠不知潤玉心中所想，只知他似乎不生氣了，當下籲了口氣，總算放下心頭大石。
「我帶你去個地方。」潤玉微微一笑，已然恢復往日的和煦。
……
「好漂亮啊！」縱使錦棠見識過許多美景，卻還是忍不住讚美道。「這是天河？」
潤玉頷首，笑道：「正是。」
他以前一個人閒暇時，或是遇到煩心之事時，就會來此，看著星光在身邊滑過，心中便一片平靜了。
這是潤玉最喜歡的地方，所以當初在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後，他才會第一時間想到要帶她來，與他共賞這天河的美景。
「很美！」是真的很美，萬千星光觸手可及，彩虹的顏色似乎讓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得五彩斑斕，真真是美不勝收！
「這裡這麼美，我們日後常來好不好？」
「好。」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他都會陪她去！
鄺露遠遠看著靠在一起的兩人，任由淚水滴落在手背上，濺起點點亮光……
☆、四十一
天界夜神大殿與水神長女，上清天雲清上神的婚禮，可以說是六界近幾千年來最大的盛事了。
天界廣發喜帖，前來恭賀的仙魔多不勝數。也有許多沒有收到喜帖的，用盡方法也想入九霄雲殿，親眼見證這場盛大的婚禮。
錦棠不知道天界的婚禮都有哪些規矩習俗，反正所有事情都是潤玉在忙，她只需待在洛湘府，等接親的人前來便可。
而接親之人，如無意外，該是天帝的胞弟月下仙人。
「……天宮裡有許多仙娥仙侍都傲慢得很，遇上這樣的你就只管教訓他們，有我和爹爹還有臨秀姨給你撐腰呢！還有……若是大殿對你不好，你就告訴我，我也會給你報仇的，怎麼說我也是花神……」
口乾舌燥地絮叨了好半晌，錦覓才發現錦棠一句話沒說，就坐在床邊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姐姐，接親的人應該快到了，你還不更衣啊？」錦覓見狀都急了。
她剛才自告奮勇要幫錦棠換婚裝，結果光顧著自己說話，都忘了爹爹和臨秀姨還在房門外等著。
錦棠聞言抬起頭，臉上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眼裡全是迷茫：「啊∼？」
「換婚裝啊！」錦覓瞪著眼，都要被錦棠疑惑的眼神氣著了。
「婚裝？」
「就是這個啊！」錦覓幾步上前，把懸掛的雪色婚裝取下。可是突然，她心裡滑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姐姐你該不是想悔婚吧？」那人間的戲文裡不都是這麼說的嘛，新娘子拜堂之前，突然發現自己喜歡的另有其人，然後就悔婚了！
「悔婚？」沒有啊！錦棠還沒來得及否認，門外就響起月下仙人錯愕的尖叫聲：「什麼！小錦棠要悔婚？！」
「我……」沒有。錦棠話還沒出口，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房門被一掌推開，卻是月下仙人和水神風神闖了進來。
「棠兒？」見錦棠好好的在房中，水神才收斂了著急，隨後見她還是一身常服，眉頭又是一蹙。
「狐狸仙，你這麼快就來了？」
「小錦覓，你剛才瞎咋呼什麼呢？把老夫嚇一跳！」月下仙人拍了拍胸口，連一般不用的自稱都用上了。
水神風神的眼神也是略帶著責怪。
「沒、沒什麼！」錦覓哪裡受得住幾人的眼神，急忙向錦棠身邊挪了挪，還悄悄瞪了月下仙人好幾下。
都怪狐狸仙，若不是他老跟她說那人間的戲文，還給了她許多話本子，她剛才也不會想多了。
月下仙人不解，小錦覓瞪他做什麼？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又被水神搶了先。
「棠兒，為何還不換上婚裝？晚了怕是會誤了吉時。」雖說時辰還早，可錦棠這般模樣，該不是真的後悔了？
「我馬上換。」錦棠拍了一下腦袋。她不就是昨晚沒睡好，所以方才恍惚了一下嘛，怎麼一個個都以為她真的要悔婚似的？
「爹爹，要不你們先出去吧？」作為『悔婚事件』罪魁禍首的錦覓縮了縮身子，低聲提醒道。
「對對！我們還是不要耽誤錦棠換婚裝了，我們先出去！」月下仙人哈哈笑道，率先往外走。
水神還有些猶豫，錦棠哪裡不知他心中所憂，當下好笑道：「爹爹，我只是有些緊張，昨晚沒睡好而已。」
「原來是這樣。」水神嘴角含笑，總算是放下心來。
風神本來還想著留下來幫錦棠戴頭冠，錦棠笑著拒絕了，還順帶把錦覓也「轟」了出去。
換上婚裝，伸手輕輕觸碰頭冠上細長的流蘇，錦棠心裡情緒萬千。
她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今日大婚，怕是會徒增波瀾，只是不知這波瀾是好是壞……
打開門，看見眾人臉上的笑意，錦棠也不自覺露出微笑。今日，她要結婚了！
「姐姐，你真好看！」錦覓圍著錦棠轉了兩圈，眼中還帶著一絲豔羨。
水神等人也是點頭稱讚。錦棠的長相肖似她的娘，就是曾經作為六界第一美人的先花神梓芬，本就十分出色，如今換上這婚裝，更是豔壓群芳了。
「那我們就走吧∼」月下仙人急聲道。再不出發，他那大侄兒該等急了吧？
……
剛到達天宮之時，錦棠就被眼前到處盛開的鮮花和空中落下的花瓣驚到了。
四千年前，自先花神仙逝，天界便再無一朵鮮花盛開，平日裡見到的全是雲朵做成的假花，怎的如今……
「眾芳主雖然沒有前來觀禮，但為慶賀姐姐大婚，特意讓這些鮮花在天界盛開三日。」走在錦棠身後的錦覓知曉她心中疑惑，便低聲道。
原來如此！錦棠心中感激。
之前長芳主已經當面向她致歉，因天界與花界的恩怨不便前來觀禮，想不到她們還是送出了祝福……
九霄雲殿前還有層層天梯，潤玉早早便在天梯前等候了。
錦棠攙著水神，眼中只剩下前方同樣身著雪色婚裝的潤玉。今日，潤玉也是格外好看……
「棠兒。」潤玉上前幾步停在錦棠面前，嘴角含笑，眼中深情一片。
「棠兒就交給你了，日後，定要好好待她。」水神心情也是十分複雜。長女覓得良人，他心中雖然高興，卻又不舍。
「多謝仙上，潤玉此生絕不負棠兒！」潤玉肅然道，從水神手中接過錦棠的手，緊緊握住。
「棠兒，我們走吧。」
「嗯。」錦棠含笑點頭，藏在衣袖中的另一隻手緊握成拳。今日是她與潤玉期待已久的大婚，她定要完成這場婚禮！
月下仙人在前，水神風神和錦覓在後，四周還有圍繞的仙侍，錦棠扶著潤玉的手，一步一步登上了天梯。
一步，兩步，三步……錦棠只覺得識海中的震盪越來越甚，浮現的畫面越來越多……
「棠兒？」潤玉神色有些擔憂，他察覺到手中的纖手有些顫抖。
「我沒事。」錦棠搖了搖頭，若無其事地露出笑容。
潤玉見狀並未多想，只當錦棠是因為緊張。
登完天梯，走到九霄雲殿大門前，同時作為接親之人和主婚人的月下仙人便先進殿了，水神也帶著風神和錦覓先入殿就坐。
「吉時已到，新人上殿！」
☆、四十二
錦覓在殿中見到旭鳳並不覺得驚訝，只是，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錦覓，這裡這裡！」彥佑站起來朝錦覓用力招手，對引起的眾多目光視而不見。
錦覓自然看到彥佑了。她轉頭看向水神，見他微微點頭，才走到彥佑身邊坐下，沒好氣地說：「叫我過來做什麼！」
「這麼久沒見，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彥佑捂著胸口，一副心靈受了重傷的模樣。
「前不久你還去花界找我了……」錦覓翻了個白眼，不過經過彥佑這一番耍鬧，方才見到旭鳳時的複雜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看著錦覓與彥佑相談甚歡的樣子，旭鳳抬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剩餘滿嘴的苦澀。
「吉時已到，新人上殿！」
錦棠與潤玉一身繁複的白色婚裝，在漫天飛舞的粉色花瓣中攜手進殿。錦覓恍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人間歷劫時，旭鳳為她換上紅色的嫁衣……
「雲清上神不愧是花神之女，神似其母，也是絕色美人啊！」
「說的沒錯，郎才女貌，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天帝陛下與水神仙上定下的婚約……果真十分般配……」
「這夜神大殿與雲清上神成了婚，有了上清天的關係，日後這天帝之位……」
從錦棠與潤玉踏入大殿，席間諸仙小聲的議論便沒有停過。寶座上天帝見此也並無不悅，反而看著一對新人，滿意之色溢於言表。
花瓣就從眼前落下，錦棠只覺得眼前看見的畫面與識海中的畫面交織在一起，竟叫她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看見的，哪些是識海中突然出現的！
「哇！錦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彥佑靠在桌上捧著臉，一臉的花癡相。
錦覓聽到他的讚美，相當自豪地昂著頭，道：「那是，我姐姐是最漂亮的！」
彥佑看著她「嘖嘖」兩聲，但也沒反駁，畢竟在他看來，滿殿的女仙還真找不出一個比得過錦棠的。
「日後覓兒大婚時，換上婚裝也定是極美的。」一旁的風神聞言笑道。
錦覓下意識看向對面的旭鳳，卻又馬上移開了視線。一直盯著錦覓看的旭鳳見狀，連那雙明亮的眸子似乎都沒了光彩。
水神無意中見到，微微一歎，神色不明。
站在天帝身邊的月下仙人也是「唉」了一聲。不過今日乃是潤玉與錦棠大婚，他也顧不上旭鳳，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讓一對新人趕緊行禮，不要誤了吉時才好。
可就在此時，殿中突然飄起了點點金光。眾人見此大驚，隨後紛紛起身，連天帝都步下寶座，與眾仙一起屏息等待。
不過幾息，鬥姆元君踏雲而來。
「拜見元君（師尊）！」包括天帝在內的眾仙俯身行禮。
水神風神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驚訝。師尊居然真身駕臨九霄雲殿來觀禮了！當初他們兩人的大婚，別說前來觀禮了，師尊連問都沒帶問一句的。
鬥姆元君朝眾人輕輕頷首。
「元君今日親臨九霄雲殿，實在讓本座受寵若驚。」天帝顯然是真的十分高興。
他自然知曉鬥姆元君是為錦棠而來，在他看來，鬥姆元君越關心錦棠，於天界就越有益。畢竟潤玉與錦棠大婚後，錦棠也是天界的人了。
「雲清乃是本君幼徒，自出生之時便一直在本君身邊，如今她大婚之喜，本君怎會不來。」鬥姆元君一番話，卻是點明了自己與錦棠之間，並非只是師徒那般簡單。
「師尊……」錦棠哪會不知鬥姆元君是在為自己撐腰，擔心天帝與天界諸仙怠慢了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大婚，才格外多愁善感，想到幾千年來多虧鬥姆元君如師如母的照拂，錦棠便覺得雙眼酸澀。
鬥姆元君看著錦棠，慈祥的面容帶著只有錦棠能看出的憂慮：「雲清，你可是想好了？」
被潤玉握著的手一緊，錦棠卻無暇顧及。她聽到鬥姆元君的話也是一怔，隨後明瞭，師尊恐怕已經算到了一些……
此時識海中的震盪已經停息，錦棠揚起笑容，側頭對潤玉微微一笑，又看向鬥姆元君，肯定地說：「師尊，錦棠此生，只為潤玉。」所以無論後果如何，她都不會棄潤玉而去。
鬥姆元君微微點頭，卻是未曾阻攔。
見眾人都是一副疑惑又不敢對鬥姆元君有絲毫不敬的模樣，錦棠看了一眼月下仙人，意思不言而喻。
月下仙人點點頭，表示明白。
「行禮！」殿內所有人都看著錦棠與潤玉。
「上拜蒼穹大地！」
錦棠與潤玉一齊轉身，俯身便拜，卻突然元神一震，竟有一種元神被撕裂的痛楚！
明明睜著眼睛，眼前卻已經模糊不清，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只是身體還下意識跟著潤玉的動作，未曾叫人察覺。
拜了天地，又轉身拜了鬥姆元君、天帝和水神，待與潤玉對拜，月下仙人一句「禮成」後，錦棠再也忍不住捂著胸口，嘔出一口鮮血，身子也支撐不住，軟軟倒下……
滿座皆驚！
「棠兒！」潤玉急忙接住錦棠，神色慌亂。
「棠兒！」水神亦是大驚，抬手便為她渡靈力療傷，卻發現錦棠受傷之重，他的靈力居然絲毫不起作用！
「這是何故？」天帝見狀也是一急，隨後把目光投向鬥姆元君。
「師尊……」水神才想起鬥姆元君也在，望著她的目光帶著祈求。
鬥姆元君面色不改，撥弄著手中的珠串，念了句道號……
錦棠飄在半空中，看著潤玉抱著自己的身體，目光複雜，她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從離開洛湘府開始，她識海中就出現許多畫面，直到師尊到來時，她才想起了全部被遺忘的記憶。
原來自己前世在死之前，看過一部古裝玄幻電視劇，裡面的主角正是錦覓和旭鳳，還有潤玉……
她如今身受重傷，元神離體，不過是因為她改了潤玉的命數，遭到的反噬罷了。若是沒有她的出現，潤玉會因為仇恨弑父殺弟，登上天帝之位……
這麼厲害的反噬，按理說錦棠應該立即元神俱滅，可她又偏偏還在，大概是因為她的干預，挽救了本該死在仙魔之戰中的眾多仙魔……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開始寫錦棠凡間歷劫，算是番外
☆、番外一
熊熊的火焰肆無忌憚地四處伸展著它的爪牙，目光所到之處似乎都被籠罩在火焰之中。
隱隱聽到外面傳來的喊聲和警笛聲，呼吸的聲音似乎被無限放大，帶著濃煙與灼熱，耳邊還響著氣體急速燃燒的嘎巴聲。
「快走！！」最後的記憶，便是把消防員推了出去，落下的木梁砸在自己身上，而後被大火吞噬……
「啊！」驚醒過後，大汗淋漓。
時辰尚早，天還沒亮，但錦棠已經毫無睡意，便乾脆起身穿衣，到院子裡走走。
「錦棠姑娘，你怎麼起了，不多歇會兒？」梁錢氏以為自己起得已經夠早了，畢竟太陽都還沒有出來，伸手不見五指的，她也是憑著多年的習慣才勉強能夠看見腳下的路。
「醒來就睡不著了，錢大娘這是準備做早飯？」 在這梁家借住了幾天，錦棠也對梁家一家四口的作息時間有了些瞭解。
「是啊，我家二郎天亮以後還要去上工，我得早點給他準備早飯。」說話的空檔，梁錢氏已經走到院子裡打上了水。
「我來給大娘打下手吧。」在人家家裡白吃白喝了幾天，繞是錦棠臉皮再厚，也覺得不好意思了，何況她臉皮也沒那麼厚。
「不用不用，哪能讓你到廚房幫忙！」梁錢氏連連擺手。
在梁錢氏看來，她家閨女從河邊救回來的這錦棠姑娘，定是出身大戶人家，看人家那氣質，連鎮上的官老爺家的夫人都比不上她！
錦棠有心幫忙，可梁錢氏死活不肯，她也只能作罷，到村子前的河邊走走。
「哎……」走了一段路，錦棠便尋了塊大石頭坐下，歎了口氣。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在現代明明死在了大火裡，怎麼就穿到了這個古代的村莊？她已經從水中的倒影看過自己的模樣，和在現代時很像，只是五官更精緻了一些，難不成穿越還有美容的效果？
錦棠從小要強，從不喜歡感歎悲秋，但當穿越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真沒幾個人能淡然接受的。
來這個世界已經四天了，聽錢大娘說，是她家小閨女在這河邊發現了昏迷的她，並帶回家找了村裡的大夫給她診治，大夫只說是身體虛弱。
錦棠對於上輩子沒什麼捨不得的，反正她孤身寡人一個，唯一牽掛的花店也在那場大火中燒得渣都不剩了吧。
追了一個來月的電視劇也完結了……硬要說遺憾，大概是沒想到自己還有穿越的機會。若是早知道，她肯定會虔誠地拜託穿越大神，讓她穿到那部她唯一追過的電視劇裡，改變她最喜歡的那個角色的命運……
「錦棠姐姐，我娘讓我喊你回去吃飯了！」遠遠就聽見翠芝的喊聲，還沒等錦棠應一句，她就已經跑近了。
「錦棠姐姐，我娘已經做好早飯了，我們趕緊回去吧。」來人正是梁錢氏的小閨女，也是把錦棠從河邊救回去的翠枝。
「麻煩你了，翠枝。」
飯後，錦棠又向梁錢氏打聽了去鎮上的路。
「你自己一個人去哪行啊，這路不好走，正好二郎明天要送貨去鎮上，讓他捎你一程。」梁錢氏是個熱心的，一聽錦棠要去鎮上，立馬想起了二兒子昨晚告訴她要去鎮上送貨的事。
錦棠已經知道梁家二郎在村裡唯一的一家木材店裡做活，因為木材店的口碑好，有時候也會接到鎮上的訂單，做好之後就要用牛車送到鎮上去。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梁二哥了。」錦棠也不矯情，主要是她現在身無分文，又不認識路。這次到鎮上去，也是為了看看有什麼掙錢的法子，在梁家白吃白喝的，她心裡難受。
早飯過後，錦棠好說歹說，才讓梁錢氏答應讓翠枝帶上自己一起上山采野果。
梁家所在的村子就叫梁家村，村裡大部分的村民都姓梁。梁家村前有河，背靠山，離鎮上也不遠，所以家家戶戶的日子都過得還不錯。
「我跟你說，錦棠姐姐，這座山上可多果子了，我以前還摘過果子到鎮上去賣呢，就是不值多少銀子……」
跟在翠枝身後，聽她一邊走一邊碎碎念，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錦棠也沒有不耐煩，反而覺得挺有趣的，畢竟她對這個世界瞭解得太少，從翠枝的話裡能知道不少這個世界的資訊。
「……聽說這座山上還有人采到過名貴的藥材呢，要是我們運氣好……」
藥材？錦棠聞言一愣。也不知道這山上有什麼藥材，她只認得人參和靈芝這兩樣現代人都認識的藥材，至於別的……她以前只是一個開花店的！
也不知道這座山上會不會有人參和靈芝這樣的藥材，若是真的采到一株有了年份的，也能拿到鎮上去賣錢，手上也能有銀子傍身，不用老麻煩梁家。
心裡有了想法，錦棠便格外留意周圍的地面，雖然知道機會很渺茫，可萬一真讓她找著了呢？
……
「理想總是美好的，可惜現實太殘酷。」錦棠提著一小袋山貨感歎道。
半天下來，各種山貨倒是有不少收穫，藥材的影子卻是見都沒見著。其實想想也是，要是那麼容易遇上，還能輪到她？
「錦棠姐姐，差不多該吃飯了，我們回去吧。」翠枝笑得十分燦爛，因為她背後有她一半高的竹簍裡，各種山貨已經快裝滿了。
「好。」
兩人開始往回走，翠枝還一路哼著歌，顯然今天的大收穫讓她前所未有的開心。
她們走得並不深，只是在山的週邊采些山貨，所以走了十幾分鐘，就出現在山腳下。
「娘，娘，我們回來了！」還沒到家門口，翠枝就開始嚷嚷了。
錢大娘在屋裡還以為出了什麼事，趕緊小跑著出來。「出什麼事了，翠枝？」
「沒事，娘！」翠枝已經到了家門口，放下背上的竹簍給梁錢氏看，「娘，你看！」
「今天采了這麼多？」錢大娘一看也是開心不已，這一簍子的東西要是拿到鎮上賣，估計能賣半兩銀子呢，那可是她家二郎十天的工錢！
☆、番外二
「多虧了錦棠姐姐，是她說要走平時少人的偏僻小道，我們才采了這麼多好東西！等一下我還要去，山上還有好多沒采呢！」要不是背後的竹簍已經滿了，加上不回來梁錢氏會擔心，翠枝還真捨不得回來。
「真的嗎？那一會兒娘也跟你們一起去，咱們多采一些，正好明天拿到鎮上去賣。」梁錢氏能以寡婦之身養大三個孩子，說話做事都是雷厲風行的。
吃完飯沒歇多大會兒，三人又一起上山了。
因為一直想著人參的事，錦棠出發前還特地問梁錢氏要了紅繩和一點破布，她聽說要是找著了人參，要用紅繩栓好，不然人參會跑。雖說希望渺茫，但萬一真讓她找著了呢？
梁錢氏沒有多問，只是找了東西給錦棠。
還是上午離開的地方，錦棠跟梁錢氏說一聲，答應只在周圍看看，不會走遠，才終於讓梁錢氏放心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各路神仙保佑，讓我找到值錢的寶貝吧……」抱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錦棠一邊走一邊求神拜佛。
「咦，這是……真的是人參？」她只是抱著僥倖的心理而已，居然真的讓她找到了人參？而且還不止一株！看葉子的濃密程度，怕是有些年頭了……
把紅繩系上，仔細扒拉了許久，把一大一小兩株人參用碎布包好，錦棠也聽到了梁錢氏和翠枝的喊叫聲。
「來了！」把兩株包好的人參放在寬大的袖擺裡藏好，錦棠才去跟梁錢氏和翠枝匯合。
倒不是她小人之心，只是在現代見多了因錢財而起的糾紛，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三人有說有笑回了家，一路上看著梁錢氏母女因為采到許多山貨而露出的笑容，錦棠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梁錢氏去做飯了，錦棠把兩株人參帶回房裡放好，就出去和翠枝一起整理今天采到的山貨，那是準備明天帶到鎮上去賣銀子的。
等梁家二郎下工回家，梁錢氏跟他說了自己和錦棠明天要與他一起到鎮上去賣山貨的事，梁家二郎沒多想便答應下來。
……
鎮上比梁家村不知繁華多少倍，人來人往的，與錦棠印象中的古代小鎮並沒什麼差別。
與梁錢氏約好回去的大概時間，錦棠又打聽了鎮上最大的藥鋪，準備賣人參……
從藥鋪裡出來，懷裡踹了八百兩銀票和碎銀，錦棠終於有了踏實感，正所謂兜裡有錢心不慌嘛！
用碎銀買了些翠枝說過的糕心才去約好的地點，梁錢氏和梁二郎已經等在那裡了。
「錢大娘，你知道村裡有宅子賣嗎？」回村子的時候，錦棠便向梁錢氏打聽。
「宅子？錦棠姑娘要在村裡買宅子？」梁錢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趕著牛車的梁二郎都驚訝地回頭看了錦棠一眼。
「是啊，我準備在梁家村住下來，所以想買處宅子，不好總是麻煩大娘。」錦棠笑道。梁家村離鎮上不遠，環境優美，村民淳樸，而且她穿越過來就在梁家村，所以她準備在梁家村定居。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不過村裡確實有個宅子要賣，聽說是哪裡的大官給自己留的後路，只是宅子剛修好，那大官就沒了。」一說開，梁錢氏就停不下來了。
「那房子可大可漂亮了，被官府收了去，就等著人買呢，可惜有銀兩買的人都嫌那宅子晦氣，放了快半年了，也沒能賣出去……」
梁錢氏說了一路，快到村子裡的時候，錦棠也把那處宅子的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
梁二郎還特地繞了點路，順便帶錦棠去看了那宅子。
「錢大娘，我想把那宅子買下，您看，能不能幫幫我？」看了房子，錦棠立刻就拍了板，請梁錢氏出面幫她買下，畢竟梁錢氏是本地人，有她幫忙，相信會省事許多。
「你真的要買啊？」事到如今，梁錢氏還是以為錦棠在開玩笑。「可是那宅子離村子有點遠，你一個姑娘家……」要是遇上了不懷好意的，可怎麼辦？
錦棠知曉梁錢氏的擔憂，只是她信心能保護好自己，她大學的時候可是拿過市里的散打冠軍！
見錦棠堅持，梁錢氏也不再說什麼，回家吃過飯便出去給錦棠忙活了。
「錦棠姐姐，你真的不回家，要在村子裡住下來啊？」翠枝一邊美滋滋吃著錦棠帶回來的糕點，一邊問道。
「這裡山清水秀，我覺得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她穿越過來，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想早點安定下來……
梁錢氏很快帶回了好消息，只要三百兩銀子，那宅子隨時可以成為錦棠的。
第二天，在銀子和梁錢氏的幫助下，錦棠很輕易便在鎮上辦了身份證明，然後把宅子買下。三天后，便搬進了新家。那根沒賣的小人參則被當作是謝禮送給了梁家。
……
「錦棠姐姐，我走了。」捧著錦棠的畫，翠枝小心看著腳下的路，就怕一不小心摔倒，把手裡的畫毀了。這可是要送到鎮上最大的字畫店去賣的，老值錢了！
伸了個懶腰，錦棠決定到河邊散散步，不然老是低著頭畫畫，頸椎病都要找上門了。
「睡蓮？」錦棠驚喜地看著河裡順著河水飄過的蓮花，手上的幾塊漂亮石頭也扔了，小跑著追了過去。
沒跑一會兒，那朵睡蓮便被水流推到了岸邊。錦棠一喜，便要伸手去捧。結果湊近了才發現……
突如其來的驚嚇讓錦棠後退了幾步，要不是她性子還算沉穩，說不好會嚇得趔趄一下。
這、這是……這是蛇？錦棠瞪著盤在睡蓮上的白色軟體動物。
瞪了好一會兒，直到眼睛酸澀，那「蛇」動都沒動一下，錦棠膽子才稍微大了些，稍稍向前挪了半步，把那「蛇」的全貌給看清了。
通體銀白，鱗片整齊，頭上有角……有角？！！驚訝之下，錦棠忘了剛才的恐懼，忍不住又向前挪了兩步，終於確定了花上的「蛇」居然真的有角！
「該不會是條龍吧？可是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龍，而且還這麼小……」
☆、番外三
沒有猶豫多大會兒，錦棠便連龍帶花給捧回了家。
花用水缸養上，又用一個竹籃子鋪上厚厚的軟布，才把小白龍放進去。
看著籃子裡的小白龍，錦棠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手癢癢，慢慢地把手伸向小白龍，確認它真的不會突然醒來咬自己，才在它頭上摸了摸。
好奇怪的感覺！錦棠嘴角不自覺揚起了微笑，指尖一次又一次在小白龍的頭上拂過，還特地在它頭上的兩隻小角上點了點。
這時錦棠才真的相信，眼前這一條真的是傳說中的龍！只是這條白龍也就是她的手指粗細，傳說中的龍不都是體型巨大的嗎？
不過穿越這麼玄幻的事情她都經歷過了，這個世界有龍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吧？
「你這是受傷了，還是冬眠了啊？」又給小白龍蓋了張柔軟的手帕，錦棠才撐著下巴自言自語道。不說現在才秋天，問題是龍需要冬眠的嗎？它身上這麼涼，肯定很冷，她是不是應該多給它蓋幾層？
一連三天過去，小白龍都沒醒過來，錦棠確定它是活的，也沒有受傷，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醒。
……
揉了揉手腕，錦棠看著畫上栩栩如生的俊朗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讓籃子裡睜開眼眸的小白龍見了為之一愣。
四目相對！
「咦，你醒了？」 給小白龍做窩的籃子就放在窗邊的小桌上，所以小白龍醒來，錦棠很快就發現了。
毫無防備地走了兩步，忽然又頓住，看著小白龍，小心翼翼問道：「你不會咬我吧？」就像蛇會咬人一樣。
看著眼前已經刻在骨子裡的熟悉容顏，小白龍緩緩擺了擺頭，左右方向的。
果然！錦棠松了口氣，果然是開了靈智的。
「你……你餓嗎？我去給你拿些吃的吧。」也沒給時間小白龍回應，錦棠便忙不迭地走了。實在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白龍的目光讓她微微有點不自在。
端著一盤新鮮的水果回到書房，錦棠發現小白龍已經轉換了陣地，到她剛才畫的畫旁邊了。
確認了小白龍像人一樣有靈智，錦棠對它的最後那點恐懼也消失了。隨手把水果放在桌上，走到那副畫前，問道： 「你也覺得好看？」
小白龍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看著她，仿佛在問畫中人是誰。
「他啊，是我最喜歡的人。」想起自己每天半夜追劇的那一個多月，錦棠不自覺便露出了笑容。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一個存在於電視劇中的虛幻人物。
錦棠沒注意小白龍聽到她的話後的反應，只是等畫上墨蹟幹了，再小心地把畫卷起來，將之放進畫缸。畫缸裡已經有好幾幅主角一樣的畫，都是她這幾天畫的。
「你吃吧。」錦棠將一個梨放在小白龍面前。
小白龍似乎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在脆梨上咬了一口，然後又一口，再一口……
忍住！忍住！錦棠不斷地自我催眠著，企圖將心裡那點想摸小白龍的念頭壓下去。現在人家都醒了，就不能隨便摸了！
等小白龍吃得差不多了，錦棠還沒想好用什麼理由讓小白龍留在她身邊，就見小白龍擺了幾下尾巴，一下子躥到她的手腕上纏著。
錦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要跟著她的意思啊！想到以後還能繼續看著小白龍，甚至可以隨意摸它，錦棠頓時覺得美滋滋的。
說起來她穿越以後還挺幸運的，不僅被一戶善良淳樸的人家從河裡救了上來，還那麼巧挖到了人參，又買了這麼大的宅子，如今還有一條龍作為小夥伴！難道是因為她前世總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善事，所以現在老天爺特別照顧她？
而此時的花界，錦覓正無聊地發呆。也不知道大殿有沒有按她的意思去做，能不能順利留在姐姐身邊……
「錦棠姑娘，這是我娘做的紅燒肉，特意讓我給你送一碗。」梁二郎端著碗，臉上還有些惴惴不安。
「謝謝梁二哥，也幫我謝謝錢大娘。」錦棠伸手接過肉，沒有推辭。
這段時日，梁錢氏時常會讓梁二郎送點東西過來，還是拒絕不了的那種，錦棠都習慣了。不過她也不白占人便宜，每次翠枝幫她送畫到鎮上去寄賣，她總會多給些銀子。
「不、不用謝！」梁二郎垂著腦袋，頭也不回地走了。錦棠也不在意，直接端著碗進屋。
小白龍正在飯桌上等她吃飯。
梁錢氏的手藝還不錯，錦棠夾起一小塊肉遞到小白龍嘴邊，卻見它撇過頭，要表達的意思很清晰。
「你挑食哦？明明昨天還吃肉了。」
因為昨天的肉是你煮的！小白龍看著那一碗肉，感覺心裡有些堵。
錦棠不知道這碗肉的用意，它卻是知道的。
可惜，白日做夢！
「小白，你沒事吧？」怎麼一副要咬人的樣子？
有事！被取名小白的小白龍看了錦棠一眼，鑽回了她的手腕上。
怎麼好端端地就生氣了？錦棠好笑地放下筷子，起身把肉倒了，才感覺腕上的力度松了些。
看來小白不喜歡別人送的東西！錦棠自以為找到了真相。
「咋樣，二郎，錦棠姑娘可有說什麼？」梁二郎一回到家，梁錢氏便著急問道。
「她說謝謝您。」梁二郎實話實說。
「就這些？」
梁二郎點頭。他不是不知道他娘的打算，不然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面對錦棠，可是……
「娘，我著錦棠姑娘對我沒那意思，我們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後面的話，在梁錢氏的怒瞪下消了音。
「就是啊，娘。錦棠姐姐一看就不像是會看上二哥的，你還是不要白做工了。」翠枝可不怕梁錢氏瞪她。
「怎麼就看不上二郎了？」梁錢氏一聽小閨女的話就不高興了，合著她家二郎差了？村裡不知有多少姑娘喜歡二郎，她沒看上而已！
「反正我覺得錦棠姐姐不可能和二哥一起……」在翠枝看來，她二哥在村裡還算不錯，可也配不上錦棠！
梁家發生的事錦棠並不知道，她正哄著小白呢……
☆、番外四
晚飯後，天色還早，錦棠便帶小白在院子裡看夕陽。
捧著小白保持和自己眼睛相同的高度，錦棠有些好笑道：「你是不是生氣了？為什麼生氣？」
小白把頭臥在錦棠的手心，沒理會她。
「要不，我明天帶你去鎮上玩吧，給你買好吃的？」小夥伴生氣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錦棠覺得還是要哄一哄的，誰叫自己稀罕它呢！
小白還是沒動。
錦棠也不慌，她與小白相處也有大半個月了，多少摸清了它的性子，也知道哄它的最好方法，就是……
！！小白先是一僵，隨後抬起身子，伸頭在錦棠臉上蹭了一下。
這下輪到錦棠愣了。自從發現小白在被她親一下就特別「高興」後，後來她覺得好玩又再親過兩回，小白也是很「害羞」的樣子，這次怎麼會……不過，這種親呢的感覺，還真不賴！
「我們今天早點歇息，明天一早就去鎮上。」點了點小白的兩隻小角，又趁機在它身上摸了一把，錦棠才笑道。
……
去鎮上的路並不遠，加上不習慣坐牛車，錦棠便一早帶著小白步行著去，還能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結果沒走多遠，便遇上了架著牛車的梁二郎。
「錦棠姑娘，你也去鎮上啊？」梁二郎沒想到自己一大早去鎮上還能遇上錦棠。
「梁二哥也去鎮上？」錦棠也沒想到會這麼巧。
「是啊，去鎮上買些東西。」梁二郎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道：「反正也是順路，我載你一程吧。」
「我……不用了，我想走走，不麻煩梁二哥了。」
梁二郎有心想勸，又看出錦棠是真的沒想坐他的車，也不好勉強，只是囑咐她小心些，畢竟村莊小路，總是坑坑窪窪的不平坦。
錦棠笑著道了謝，直到梁二郎架著牛車走遠了，才抬起手腕問小白。
「你不喜歡梁二哥？」剛才梁二郎說要載她一程時，她明顯感覺它不高興了。
小白看著錦棠疑惑的神情，心中一歎。棠兒到了人間，似乎在感情方面遲鈍了許多，不過這樣也好……
到了鎮上，帶著小白去聽了曲，吃了飯，還順便逛了街，錦棠就打算回家了。不過回去之前，她還要去買些顏料。
她來鎮上除了是帶小白逛逛，也是為了買畫畫的顏料。
雖然送到鎮上書畫店裡寄賣的畫就寥寥幾幅，但她幾乎每日都會畫一張人畫像，所以顏料用得比較快。
只是沒想到，買個顏料也會出現小插曲。
「姑娘，這些東西多沉啊，不如本公子幫你拿著吧。」富貴裝扮的公子哥微微昂著頭，手中搖著摺扇，笑得很是得意。
咦？這是遇上流氓了？錦棠微怔，這還是她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
公子哥『啪』一聲合上摺扇，上前用扇子挑起錦棠的下巴，笑道：「姑娘，你就……啊！」
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公子哥，錦棠十分滿意地拍了拍衣擺。看來她的身手不僅沒有退步，反而進步了呢！
在圍觀群眾目瞪口呆之下，錦棠提著顏料瀟灑轉身離開……
天界，月下仙人和緣機仙子面對面，相互瞪著對方，眼中皆是震驚：小錦棠（雲清上神）成了凡人居然也這麼彪悍！！潤玉（夜神大殿）好像沒有發揮英雄救美的空間啊∼
回到家，錦棠又開始每日的人像畫，小白就靜靜待在桌邊，看著她一筆一劃，勾勒出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直到畫完了，錦棠才放下畫筆，又洗了手，把小白捧在手裡。 「小白，你覺得我畫得怎麼樣？」
自然是極好的！小白看著紙上眉宇柔和，嘴角含笑的人有些出神，原來，棠兒腦海中的他竟是這般模樣的麼？
錦棠自然沒想著小白會回答她。
「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就都沒什麼願望，直到看見他，我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改變他的命運……」當時看劇時，明知道那只是電視劇，但看到他哭得隱忍的模樣，她差點把手機都砸了。
你已經改變了！小白眼中流光飛舞。
「要是你會說話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和你聊天了。」錦棠微歎，又突然想起……「小白，你……你會說、說人話嗎？」
小白抬起頭，微微點了點。
竟然真的會說話！錦棠懊悔地拍了拍腦袋，自己就是個傻的！
雖然因為穿越和小白的存在，已經讓她相信這個世界有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但她這段時間也只是把小白當做有人類智慧的生物，完全忘了傳說中的龍是能呼風喚雨，口吐人言的神物！
別跟她說那是傳說，小白不是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嘛，還有什麼不能是真的？
「那……你能變成人嗎？」能說人話，應該也能變成人的樣子吧？錦棠目光灼灼地看著小白，仿佛下一秒眼前就會變出來一個人。
小白果然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測。
居然真的能！錦棠的雙眼「噔」一下亮了，心中的興奮也已經快要抑制不住：小白這麼好看，變成人的樣子肯定也是個大美人！
等等！大美人？！！
「小白，你是女的吧？」
小白就這麼直愣愣看著錦棠，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就算小白沒出聲，錦棠也猜到了它的想法。
這段時間它吃住都是與她一起的！除了洗漱方便泡澡，她會讓它自己待著，別的時候它就沒離過她的身，連睡覺都是與她挨著的！不對，她還和它一起洗過澡！和一個男人一起洗澡……
小白看著錦棠的臉色從白到青，最後整張臉都透著粉紅，不禁有些疑惑。
差點把小白扔出去的錦棠趕緊把它放在桌上，起身來回走了幾步，而後乾笑了兩下，道：「那你變個人我看看？」
現在錦棠只能期待小白變成人後是個孩子，不然自己得多尷尬啊！
小白猶豫了。本來暴露身份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想到錦棠書房裡每天都會增多的畫像……又想到別有用心的梁二郎……
錦棠眼睜睜看著小白大變活人，從一條小白龍變成了……
☆、番外五
靈光散去，溫潤如玉的男子看著錦棠瞪大的雙眼，揚起嘴角，還未出聲就被突如其來的法力打斷了。
「定！」
一時間，在這一方空間裡包括錦棠在內的所有事物都被靜止了。
「叔父？」 潤玉看著突然出現的月下仙人，抬手行禮，眼中還帶著不解。「叔父這是何意？」
「還不是因為你！」月下仙人攤擺著雙手，『嘖嘖』兩聲，看著潤玉是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不是說過只是守著錦棠，不會暴露身份，讓她在人間好好歷劫的嗎？」
看了一眼被定住的錦棠，才抓著潤玉把他扯到一邊，苦口婆心地勸道：「錦棠畢竟是下凡歷劫，還是鬥姆元君親自發話，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盯著，你若是暴露了身份待在她身邊，恐怕會引來不少風言碎語。」
天界有明文條規，不得擅自干涉仙人歷劫，不然仙人歷劫還有何意義？
「我守著自己的妻子，何懼他人的閒話。」潤玉輕笑道。錦棠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守著自己的妻子有什麼問題嗎？
月下仙人想起當初錦棠在大婚之日吐血之後，重傷不醒，潤玉悲戚中又有些瘋魔的神情……好吧，他也知曉如今的潤玉不甚在意別人的碎言碎語，只要錦棠安好便好。
「哎呀，錦棠現在畢竟是一介凡人，還不知道此次歷劫要多久，你暴露了仙人的身份，到時生出什麼變故可怎麼辦！」畢竟在凡人的認知裡，仙人都是高不可攀的，若是錦棠因此疏遠了潤玉，他看他上哪哭去！
「叔父有所不知，棠兒還記得我的模樣，知曉我的身份。」並且愛慕於我！想到書房裡那一幅幅的畫卷，潤玉心情極好。
「還記得你？怎麼會……莫不是她還有天界的記憶？」不可能啊，跳下因果天機輪、盤的仙人為了能成功歷劫，都會洗去在天界的所有記憶，沒道理錦棠會不一樣啊！
「我已經仔細查探過，棠兒並無天界記憶，只是不知她為何會記得我。」其實也並非全然不知，他心中亦有所猜測，只是此事不好與月下仙人明說罷了。
沒有天界的記憶卻記得潤玉，這就好玩了！月下仙人眼珠子骨碌碌轉著，似乎已經預想到日後潤玉與錦棠之間會發生的趣事。
真不怪月下仙人高興，自從錦棠大婚之日在九霄雲殿重傷不醒，錦覓當上花神後鮮少離開花界，旭鳳又常駐魔界，他每天便是給人牽牽紅線，別無樂趣，實在無聊得緊。
背對著錦棠的兩人都沒有發現，本該被靜止的人輕輕地，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再眨了一下……
「我就先回天界，不打擾你們小倆口親近啦。」拍了拍潤玉的肩，月下仙人解除了法術，人已經不見了。
「小白？」錦棠瞠目結舌地捂著嘴，哪怕親眼看見小白從龍變人，她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小白怎麼會是潤玉呢！
「小神潤玉，見過錦棠姑娘！」潤玉嘴角含笑，如沐春風。
真的是潤玉仙！收緊的五指刺痛了掌心，哪怕覺得再不可置信，也讓錦棠知道，自己並非是在白日做夢。
雖然眼前之人比自己印象中的潤玉更好看，更有仙氣……可是這熟悉的面容，絕對不會錯！
而後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潤玉怎麼會在人間？劇情開始了嗎？進行到哪了？
「你、你好！」這是錦棠有記憶以來最緊張的時候，她完全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眼前的情況！原以為潤玉只是電視劇中的人物，卻在現實中出現了！難不成穿越大神特別厚待她，讓她穿到了唯一追過的電視劇中？
可是為什麼要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遇見潤玉，之前還在他面前畫了他的畫像，還說了那麼多的話！
若是今日潤玉問起她是如何知曉他的，她該怎麼回答？而且她還說了畫中是她最喜歡的人……
錦棠心中的糾結，潤玉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只是當做不知，道：「可是潤玉嚇到了錦棠姑娘？」
「沒有！」話一出口，錦棠才發現自己有些緊張過度了，忙不迭地笑了笑，還帶著幾分喜悅。「我只是……只是沒有想到夢中的潤玉仙竟是真有其人……」還變回真身被她撿了回來。
此時錦棠十分慶倖自己只說書房裡的畫中人是自己夢到的一個神仙！
偷偷抬頭見潤玉面容柔和，她也猜不好現在劇情進行到哪裡了，不過，應該是在錦覓下凡歷劫之前吧，畢竟那是潤玉性格大變的一個轉捩點，現在的潤玉看起來還是溫潤如玉的模樣。
「潤玉仙不是天上的神仙嗎，為何會在人間？」
錦棠時不時偷偷看他，潤玉又豈會不知，笑道：「潤玉最重要之人在凡間歷劫，所以……」
明白了！這是因為錦覓在人間歷劫，所以潤玉才會在人間！至於潤玉為什麼沒有去守著錦覓，反而被她撿了回來的這個問題，錦棠已經下意識忽略了。
「我差不多該做飯了，潤玉仙稍等片刻。」錦棠腦子裡亂得很，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也怕自己不小心說了什麼。瞧著時間差不多該做晚飯了，便藉口去廚房。
看著錦棠腳步匆匆，潤玉並未阻攔，也沒有跟上去，他知曉她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廚房裡，錦棠拿著菜幫子心不在焉。
小白就是潤玉？潤玉就是小白？啊！當初看劇的時候雖然知道潤玉是條應龍，可劇中並沒有出現潤玉的真身全貌，只是露了條尾巴，不然她可能早就認出來了！
方才月下仙人又與潤玉說了什麼？為什麼要把自己定住？會不會是在說她呢？不對，她只是一個凡人，月下仙人怎麼會認識她！
「錦棠姑娘，你在家嗎？」梁錢氏拍打著大門，大聲叫道：「錦棠姑娘？錦棠……」
潤玉打開門，卻沒有讓梁錢氏進屋，只是在門口問道：「棠兒正在廚房做飯，不知大娘有何要事？」
！！！！
梁錢氏哪裡還記得自己是來作甚的，看著潤玉……
☆、番外六
「就說你白跑一趟。」方才月下仙人急匆匆地下凡，緣機仙子便猜他會無功而返，果不其然。
月下仙人不服氣，哼道： 「小白龍的樣子多好啊！好看又可愛！」
看著錦棠把潤玉當寵物一般養著，同吃同睡的，月下仙人想想都樂。多好玩啊！可惜，以後應該看不到咯∼
「虧你還是月老呢。」緣機仙子翻了個白眼，嗤笑道。她方才沒有和月下仙人一起去，卻也在天上看了。
雲清上神看起來雖然對大殿的真身頗為喜歡，可是大殿若是保持真身的模樣，能趕走情敵嗎？別忘了，雲清上神身邊還有個要挖牆角的梁家二郎呢！
「不過，緣機啊，你說小錦棠為什麼會記得潤玉呢？」
「雲清上神是什麼身份，你該不是忘了吧？」緣機仙子覺得月下仙人最近真的變蠢了，不然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說雲清上神是變數的身份，就說別的仙人下凡歷劫都是從嬰兒投胎，就她一到凡間就是二十出頭的模樣，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也對啊……」經過好友提醒，月下仙人才想起錦棠的特殊。
***********
「棠兒在做飯，不知大娘有何要事？」
「你、你是……」梁錢氏就是個平常的農家婦女，這一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跟個神仙似的，好像渾身都冒著仙氣兒！
錦棠在廚房裡隱隱聽到聲音，便趕緊出來瞧瞧，剛好看見梁錢氏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潤玉？「錢大娘，你有什麼事嗎？」
也不知怎麼想地，錦棠幾步上前，直接擋在潤玉身前，跟護小雞崽似的，把梁錢氏的目光攔下。
「錦棠姑娘你在啊。」梁錢氏回過神來，頗有些尷尬。她一個仨孩子的娘，居然盯著一個年輕男人看花了眼，真是白活了幾十年！
背對著潤玉的錦棠沒有發現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只是對著梁錢氏乾笑了兩下，問道：「錢大娘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這個時間，村裡家家戶戶都應該在做晚飯，梁錢氏怎麼會來找她？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日二郎去鎮上，買了好些肉回來，我這不是來請你到我家吃飯來了嘛。」梁錢氏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只是和錦棠說話的時候，目光總是忍不住有意無意地往她身後的潤玉身上瞟。
「不用了錢大娘，今日我……」頓了一下，方道：「我有客人，所以不太方便。」
剛才看見潤玉時，梁錢氏便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看錦棠沒有要介紹潤玉身份的意思，也不好勉強，只道下次一定要去她家吃飯。
錦棠欣然應允後，梁錢氏才滿意地離開……
直到吃完晚飯，錦棠還有些恍惚。她面前的人真的是她知道的夜神潤玉嗎？
幫她端盤，給她夾菜，對她說話溫柔無比……這種種行為都讓錦棠有種錯覺：她眼前的這位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夜神大殿，而是一個平常的，對妻子極好的丈夫……
古代的人是沒什麼娛樂的，所以都睡得很早。錦棠穿過來也有差不多一個月了，也已經習慣這樣早睡早起的生活。
「客房我已經收拾好了，潤玉仙也早些歇息吧。」把潤玉帶到客房，也不敢看他，說完便快步離開。
看著錦棠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潤玉先是愕然，隨後失笑。這就是他一開始要用真身接近她的原因，在他看來，他們已經成親，睡在一起是理所應當的，可是錦棠卻不然，她並沒有天界的記憶……
房裡並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錦棠瞪著眼，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她曾經希望自己可以見到真正的潤玉，可是如今見到了，她又能做什麼？她只是一個凡人，又不是神仙！穿越大神怎麼就沒讓她穿成神仙呢？最起碼她能知道劇情到哪了？還是說劇情沒開始？
別問錦棠為什麼不會覺得劇情已經結束，因為她見潤玉的模樣一點都不像結局中孤傲的天帝好嘛！
想到自己還說過喜歡潤玉，她還親過他！還和他睡同一張床！還……嗷！錦棠用被子捂著臉，這樣子，叫她還怎麼淡然面對他啊！
翻轉了半宿，錦棠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咦？這是哪裡？」怎麼一睜開眼就換地方了？而且這地方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雲清。」看著小徒弟懵懵懂懂的模樣，鬥姆元君有些好笑，她仿佛又看見了四千年前，剛拜入她門下的那朵小睡蓮了。
「師尊？」脫口而出的稱呼讓錦棠猛然一愣。眼前這位看起來端莊博愛之人明明是水神、花神和風神的師父鬥姆元君，為什麼她會喊她師尊？！！
「我……」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只見鬥姆元君淩空一點，錦棠就覺得眼前一黑……
片刻之後，錦棠眼睛眨巴了兩下，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師尊，你不是說讓我在人間歷劫，好消除身上的業障嗎？」才下凡多久哦，就把她的元神提到了上清天將記憶給恢復了，這劫還怎麼曆咧？
「倒是為師的不是了？」
「怎麼會！徒兒還要感謝師尊呢，特地把徒兒提到上清天，恢復徒弟的記憶！」錦棠笑得十分討好，就怕鬥姆元君當真，又把她的記憶弄沒了。
「你呀，都成親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鬥姆元君也不過是與她逗趣罷了。
「嘿嘿！師尊，我這次要在人間待多久才算是歷劫了？」
「你想何時回來，回來便是。」本來也就是讓錦棠走個過場，所以時間長短並無大礙。
「徒兒好不容易又變成了凡人，還想在人間再玩一段時間！」反正潤玉也在，她也就不用急著回天界了。
「隨你罷……」只要錦棠高興，鬥姆元君自不會去管這些小事，況且她知曉潤玉也在人間陪著錦棠。
……
這段時間潤玉已經習慣身邊有錦棠的氣息，這一分開，便有些不習慣了。夜深時，他突然聽到院子裡有動靜……
☆、番外七
錦棠元神剛剛歸位，便隱隱聽到窗戶邊傳來的動靜了，不過她如今已經恢復記憶，知道潤玉也在，自然不會害怕。不過……
「啊！蛇！！」驚恐的尖叫響起，很快又戛然而止，變得悄無聲息。
「棠兒！」潤玉方才已經知曉院中的動靜，只是沒曾想是沖著錦棠去了！一聽錦棠的叫聲，哪裡還能鎮定！
「潤玉仙！」原本在縮在床邊的錦棠見到來人，驚恐之下竟是直接撲到潤玉懷中，緊緊抱著不撒手。
「別怕！」潤玉一怔，這般害怕的錦棠，他還是第一次見。看著她依偎在自己懷中微微顫抖，心疼的同時又惱怒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
還掛在窗沿的青蛇本就被錦棠的尖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沒注意自己，便準備悄悄往外溜。剛才它見潤玉出現就知道大事不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彥佑，你想去哪？」潤玉一聲冷哼，讓青蛇剛準備遊走的身影一頓，隨後便被一條靈力繩給綁了，動彈不得。
「！！！」青蛇掙了掙，發現掙脫不了就打算求饒，可是為什麼它說不了話了？！！
錦棠從潤玉懷裡探出頭，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裳，有些遲疑道：「這是……潤玉仙的朋友？」龍和蛇……大概是屬於同一科？
是啊是啊！彥佑瞪著眼，企圖用自己真誠的眼神向錦棠傳達它的善意。可惜，凡人的錦棠是看不懂它的小眼神的，何況房中並未點燈，只有皎潔的月光從窗戶灑進來，她看不太清……
「它的樣子有點奇怪，好嚇人啊！」嬌柔的語氣配上微微顫抖的身軀，就是一副嚇壞了的模樣。
潤玉並未起疑，只是溫柔地派了拍她的背，輕聲安慰道：「棠兒莫怕，只是一條普通的山間青蛇罷了，我這就去把它扔了，可好？」
普通的山間青蛇？扔了？錦棠心裡憋住笑，臉上帶著遲疑點了點頭。潤玉才提著靈力繩把青蛇帶走，準備扔遠一點，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錦棠好好歇息。
直到潤玉帶著彥佑用法術遁遠，錦棠才收斂了臉上的懼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普通的山間青蛇！想起彥佑聽到潤玉這般說時的表情，簡直可惜讓她笑三天！不過彥佑這傢伙每次出現都沒好事，還是讓潤玉把它「扔」遠一點吧。
估算了一下時間，發現距離天亮也沒多久了，錦棠想著反正睡不著，便去院子裡采些新鮮的花瓣，準備用來泡茶和做些點心。
她上輩子最熟悉的就是各種花草，所以早在住進這宅子時，便在院子裡和宅子外都種了許多花。也許就是因為她喜愛花草，所以這輩子才成了花神之女……
那廂潤玉帶著青蛇遁遠了，才把它往地上一扔，順便把靈力繩也解了。
「大殿你這也太過分了吧，錦棠在這裡歷劫你也沒跟我說一聲。」這裡可是在太湖附近！身上的靈力繩一解，變回了人身的彥佑又有膽子開始抱怨了。
要不是他今日剛好發現月下仙人在這裡出現過，好奇之下來瞧瞧，他都不知道錦棠歷劫的地方就在這裡！而且潤玉居然也在。
「告訴你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想著照顧棠兒一番？」潤玉神色不悅，卻是想起了以前彥佑在人間，帶著錦棠和錦覓一起去戲園找小倌的事。
彥佑最是有眼色，察覺到潤玉不悅，知他定是想到了不好的事，立馬伏低做小，討好道：「哎呀，有大殿在，哪裡需要我來照顧，我就是好奇來看看，好奇！沒別的意思啊。」
聞言，潤玉神色才有所好轉，隨後肅然看著彥佑道：「那你還不走？」等著他送他一程嗎？
「這不就走了嘛。」果然是有娘子就忘了兄弟！彥佑神情一垮，看來這句話不僅可以在凡間用，在神仙身上也很適用嘛，最起碼在他這義兄潤玉身上就很適用。
夜色漸白，徒步而歸的潤玉看著屋簷下正在專心烹茶的身影，恍然想起他們在璿璣宮品茶敘話的情景，那時她也是這般認真……
「潤玉仙，快坐。」錦棠不經意抬頭，才發現潤玉歸來，也沒有詢問青蛇之事，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自己對面的空座。
「錦棠姑娘好興致。」潤玉嘴角含笑，欣然落座。
「潤玉仙昨兒夜裡……不是還喚我棠兒？」給潤玉倒了茶，錦棠才垂著頭小聲說道，臉上還帶著一絲絲的羞澀。
昨夜？潤玉一怔。昨夜他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如今與錦棠還沒有親密到可以喚對方昵稱的地步……不過，那有何妨，棠兒是他的妻，就算她沒有了天界的記憶，她心中也是有他！
「潤玉仙？」想什麼呢，突然笑得那麼……開心。
潤玉舉著茶杯，笑道：「你我二人已經同床共枕半月有餘，棠兒莫不是忘了？」既然已經是這麼親密的關係，再喚她『錦棠姑娘』就不適合了，理應親近些。
說起這個，錦棠差點氣成河豚！之前她還沒恢復記憶，只是把小白當作解悶的漂亮小夥伴！像她以前養過得喵喵一樣，同吃同睡，時不時還會親親摸摸，結果後來才知道這是一條會變成人的龍！還是個神仙！
錦棠十分慶倖，幸虧師尊及時恢復了她的記憶，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非禮」了心目中的男神這件事！
「潤玉仙成親了嗎？」裝作害羞的樣子微微垂首，掩住了眼中的三分俏皮和七分狡黠。
這倒是真把潤玉問住了。他從來不騙錦棠，可若承認自己成親了，那豈不成了三心兩意的無恥之徒？雖然她就是他的妻。
潤玉良久不答，錦棠猛然抬頭，想來是猜到了答案，不由地紅了眼角，說話間還有些驚慌：「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活脫脫一副遇上了負心漢的模樣！錦棠在心底默默為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哼！誰叫他趁自己沒了天界的記憶就跑來騙她！
「棠兒……」
☆、番外八
「棠兒……」這時候，潤玉當真是恨不得自己是不會說話的『小白』。
看著潤玉糾結不定，錦棠心中竊笑不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保持著集傷心和羞愧為一體的表情，就等著看他如何應她。
不過，馬上就有人解救潤玉於水火了。
「錦棠姐姐！」翠枝清脆的聲音響起，隨即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很快就出現在二人視線中。
潤玉似乎松了口氣的模樣讓錦棠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一揚，哼哼，以為這樣就避過了這個問題？不過是暫時放過他罷了。
「翠枝，你怎麼來了？」這麼一大早就到她家來，是發生了什麼事？今天可不是她們約好來取畫的時間。
錦棠哪裡能想到，翠枝今日可不是沖著她來的。
「錦棠姐姐有客人啊……」待看清了潤玉的面容，因為笑容而微微眯起的雙眼瞬間瞪圓了。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般好看的人！即使已經從梁錢氏口中得知，錦棠家中有個像神仙一般的美男子，翠枝還是看呆了眼。
這段時間因為幫錦棠送畫到鎮上最大的書畫店去寄賣，翠枝也因此見過不少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她當時還覺得他們俊朗有氣質，可跟眼前之人一比較，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了！
「翠枝？翠枝！」
「啊？啊！錦棠姐姐，這位公子是誰啊？」翠枝雖然羞紅了一張俏臉，但直來直往的性子讓她習慣了直接開口詢問，只是言行之間有些扭扭捏捏的女兒家作態。
若是這一幕讓梁錢氏見了，恐怕會深感欣慰，她家小閨女終於像個女兒家了！
翠枝春心萌動的模樣沒有絲毫隱藏，讓錦棠心頭有些酸澀的同時，又不禁回想自己昨日剛見到潤玉時的模樣，是不是與翠枝現在的模樣一般無二？
「這是我一個朋友，在這裡暫住。」猶豫了幾息，錦棠才對翠枝說道。「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昨天晚飯時梁錢氏來了，今天一早翠枝也來了。這一家人的出現率讓錦棠有些疑惑，他們都這麼閑的嗎？
翠枝臉上紅潮未褪，她稍稍抬頭看了一眼潤玉，又馬上低下，細聲道：「其實……我今日想去山上玩耍，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這當然是她臨時想到的藉口，昨晚聽聞錦棠家裡有個長得比神仙還好看的男子後，她便好奇不已，所以一大早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來了錦棠的宅子。
去山上玩耍？錦棠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從翠枝出現就沒說過話的潤玉。
「棠兒想去便去罷，我就在家中等你回來。」寵溺的目光加上溫柔的話語，不說翠枝了，就連錦棠都不自在地咳了兩下。
……
因為是上山玩耍，錦棠與翠枝都是兩手空空，並沒有帶背簍。
一路上，翠枝都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直到上了山，她才下定了決心一般，還帶著視死如歸般的表情，問道：「錦棠姐姐，方才在你家中的那位公子……是你的心上人？」
「為何這般問？」錦棠有些驚訝，她對潤玉……已經這般明顯了嗎？
「姐姐看著那位公子的眼神……很歡喜，很溫暖……」說不清是豔羨還是什麼，翠枝的情緒很是低落。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那樣的人物並非自己可以肖想的，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嗎？
想起潤玉，錦棠不禁露出笑容，隨後肅然道：「他是我此生唯一的摯愛，我於他……亦然！」因為摯愛，所以她願意為了他承受反噬之苦，而他在她重傷不醒之後差點瘋魔！
這下輪到翠枝愣住了，她沒想到錦棠會如此直白大膽。不過……
「那樣的男子，只有姐姐這般好看的人，才配得上吧。」翠枝說的是自己的真心話。在她看來，錦棠不僅人長得美，性格也好，還能畫出那麼好看的畫！就是配世間最好的男子，也是當得的。
好看？錦棠失笑。她如今只是一介凡人，肉體凡胎，比起時刻都在被靈氣淬煉的仙體，現在的模樣真真應該算是不起眼。
其實錦棠知曉翠枝情緒低落的原因。
翠枝是梁家村裡最美的姑娘，不僅性格開朗大方，還學過寫字，這是村裡所有姑娘裡都比不上的。加上現在又因為時常會去鎮上送畫，見識也廣了。
可是，這些都改變不了她是一個已經十九歲，還待嫁閨中的「老姑娘」的事實。
「翠枝也會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的。」就她把她從河邊帶回家的善心舉動，梁家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她的運道也不會差。
「真的？那就謝謝姐姐的吉言啦！」不知為何，翠枝總覺得錦棠的話會成真，所以十分高興，仿佛剛才眼巴巴的模樣只是錯覺，她還是平日裡那個陽光開朗的假小子。
「不客氣……」
雖說上山玩耍是翠枝隨意找的藉口，不過既然都來了，兩人也都沒有空手而歸，而是摘了些漂亮的花草帶回去。
錦棠的宅子在翠枝家和山的中間，所以翠枝回家也要經過錦棠的宅子前。
兩人遠遠就看見宅子前站立著一個出塵的身影……
「錦棠姐姐，你放心吧，我會跟我娘和二哥說清楚，你已經有心上人的事。」距離錦棠的宅子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翠枝把目光從潤玉身上收回來，很嚴肅地對錦棠說道。
錦棠怔愣過後，笑著道了謝： 「那就謝謝你了。」其實她也不是看不出來梁錢氏的打算，只是人家沒有明說，她也不好做什麼，就怕日後見面會尷尬。
「那我先回家了！」翠枝突然朝錦棠擺了擺手，然後笑著跑開了。
等到跑不動了，翠枝才喘著大氣兒，回頭去看，正好看見潤玉接過錦棠手中的花……
直到坐在桌前，手中端著潤玉烹的茶，錦棠才輕笑了一下，引來潤玉疑惑的目光。
搖了搖頭，笑道：「只是覺得，現在的潤玉仙一點都不像神仙，反而像個凡人。」會在門口等她，會問她累不累，渴不渴……
☆、番外九
穿越前，錦棠也羡慕那些雖然不是很富有，但一家人過得溫馨和睦的日子。穿越後，那些念頭似乎就忘了……
「潤玉仙現在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訝然地看著錦棠，潤玉並沒有隨口回答，而是站起身來，看著院子裡姹紫千紅的花，認真沉吟了一會兒，方道：「潤玉此生恨過，怨過，也曾有所求……如今，只求心愛之人可以相伴一生，不離不棄。」
自看見錦棠的夢境，潤玉便想過，若是沒有錦棠的出現，他會被仇恨拉入深淵，最後真的變成那個冷漠孤獨的天帝……
幸好，她出現了。
錦棠對潤玉的答案不算驚訝。追劇時，她便覺得潤玉對錦覓的愛太過卑微，也太過執著，仿佛什麼都失去了，只剩下錦覓……最後錦覓選擇旭鳳，並不是因為潤玉愛得不夠深，而是因為他愛上的是一個不愛他的人！
幸好，他現在愛的人是她，而她，同樣深愛著他。
走上前，與他並肩而立，在他怔愣中，小手抓著他的大手，十指相握，臉上笑魘如花：「所以，你願意抓緊我的手，直到歲月混沌，與我共赴鴻蒙嗎？」
「棠兒？！！」怔愣不過瞬息，他緊緊抓著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我願意！」
……
被潤玉「丟遠」了的彥佑沒有回他的太湖，而是去了天界找月下仙人玩耍。結果過了兩天，越想越覺得潤玉不仗義，眼珠子一轉，又去了花界尋錦覓。
「……美人兒你說，潤玉是不是太過分了？」彥佑可憐巴巴地看著錦覓，就等著她與他一起討伐潤玉。
「是……吧。」錦覓神色古怪。她也想到了彥佑曾經帶著錦棠與她，一起去戲園找小倌的事了。換作她是大殿，她也不會告訴彥佑錦棠在哪裡歷劫！
「不過，就算他不說，我還不是知道了∼」這就叫天意！
錦覓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美人兒，我們去找你姐姐吧。」彥佑興致勃勃地慫恿著錦覓，卻見她毫不猶豫地搖頭。
「為什麼？」
「姐姐這次去人間歷劫是尊上親自授意，我們貿然去人間，到時候姐姐歷劫失敗怎麼辦？」要不是因為這樣，她早就去人間找人了。
彥佑聞言，頓時像看傻子一樣看錦覓。
「怎麼，我說得不對？」爹爹和臨秀姨不也是這般想的！
當然不對！就鬥姆元君對錦棠那溺愛樣兒，錦棠去人間歷劫還不是走個過場？鬥姆元君哪裡捨得錦棠真的去人間受罪？！
「潤玉不也去了人間守著錦棠，還暴露了身份呢！」就潤玉對錦棠那緊張勁兒，他不信潤玉沒詢問過鬥姆元君就擅自去了人間！
「……」對啊！她怎麼沒有想到！還是自己建議大殿用真身接近姐姐的！
「去吧去吧！」彥佑纏著錦覓不放，「難道你都不想你錦棠？」
自然是想的！錦覓面露猶豫……
此時兩人都不知道，等他們去到梁家村，錦棠和潤玉已經不在那裡了。
「錦棠姐姐，你真的要走了？」翠枝不舍地拉著錦棠的手，她是真捨不得錦棠。
「嗯！」重重地點了頭，側臉去看潤玉，後者只是溫柔地看著她，錦棠回以微笑。
又把房契和宅子的鑰匙交到翠枝手中。「我們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宅子也用不上了，便送給你，算是答謝你的救命之恩。」書房裡的畫潤玉已經全部收起來了，她也沒什麼舍不捨得。
「我不能要！」翠枝滿臉羞紅，硬是要把東西歸還。她當時也只是把昏迷的錦棠帶回家，請了村裡的大夫看了一下，根本算不上救命之恩！
何況她家已經收了錦棠一根珍貴的人參，她自己也因為幫錦棠送畫到鎮上寄賣而受益良多，怎麼還能收下那麼貴的宅子！
翠枝雖不如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可也知道，相比錦棠給梁家的東西，她那點恩情根本不值一提！
不得不說，梁錢氏將她教得很好。
「那就算我給你添的嫁妝，祝你早點尋得良人！」卻是不容拒絕。「你怎麼也叫了我一聲姐姐不是？」
「錦棠姐姐，你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眼中已然是有了淚意。
錦棠微微一笑，上前與她輕輕一抱：「翠枝，你是個好姑娘，要好好保重，我走了。」
又與一直現在翠枝身後沒說話的梁錢氏和梁二郎道了別。
潤玉也朝母子三人微微頷首，而後與錦棠攜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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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彥佑和錦覓尋到梁家村的時候，才知道錦棠和潤玉已經走了兩年多了。
走了？那怎麼行！彥佑不死心，招了幾個土地公詢問後，才帶著錦覓找了過去。
神仙嘛，在潤玉沒有隱藏行蹤的情況下，找到他們還不容易？
「錦覓，彥佑，你們怎麼來了？」見到兩人，潤玉還是有些驚訝的。
錦覓看著錦棠，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彥佑冷哼一聲，自己顧自地坐下倒杯茶喝了，才賭氣似的說：「我們路過！」
錦棠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對錦覓招招手，「覓兒，別傻愣著，過來坐。」
錦覓下意識在錦棠身邊坐下了，然後才驚訝道：「姐姐？」姐姐不是沒有天界的記憶嗎？難不成是大殿……？
錦棠哪裡不知她心中疑惑，故作神秘地附在她耳邊說道：「是師尊∼」
彥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所以說，果然是走個過場嗎？錦覓終於相信了彥佑之前所說。要知道是這樣，她早就來找姐姐了！
「那姐姐怎麼還留在人間？」
「嗯……當神仙久了，體會一下做凡人的感覺挺好的。」
這兩年來，她與收斂了靈力，與凡人一般無二的潤玉遊歷了人間不少的名勝美景。不用法術，完全把自己當成凡人，那種感覺，其實挺新奇的。
「姐姐有大殿陪著，自然是極開心……」不知想到了什麼，錦覓神色有些落寞。
「覓兒，你與旭鳳……」錦棠歎了口氣。她聽潤玉說過，如今旭鳳長期駐守魔界，鮮少回天界，每次回來，都會去花界尋錦覓，可錦覓還是沒有見他。
錦覓只是抿嘴笑。
「罷了，既然來了，不妨陪我到處走走看看。」
「好啊，只要姐姐不嫌我煩！」錦覓展露笑顏，顯然是十分期待。
「你們說什麼悄悄話了？」彥佑把杯子往桌面一放，作不滿狀。
姐妹倆相視一笑，錦棠轉頭去問潤玉：「覓兒要與我們同行，一起看遍人間美景，潤玉覺得可好？」
「好。」棠兒歡喜便好。
「彥佑君要一起嗎？」
「當然要！怎麼能少得了這麼好看的我呢！」彥佑立刻答應下來，還順便自誇了兩句。
錦覓直接忽視他，興奮地說： 「那我們可以起個名號！我們一共四個人，可以叫……」
「神奇四俠？」錦棠隨意接上。
「這個好！」
「哪裡好了，還是……」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