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見鬼:畫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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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mon0914 您是第2042個瀏覽者
白玉打著哈欠走在路上,他原本還在睡覺,要不是林小峰死命敲門,他才不會起來。
更離譜的是,林小峰敲門的原因竟然是——逛街!
白玉眯著眼睛邊打哈欠邊抱怨:「我說……你一大早拉我去逛街,你女的吧?」
林小峰呵呵一笑「早睡早起身體好,我們要多鍛煉身體呀!」未了還不忘加一句「我是為你好!」
白玉送他一記白眼「得了吧你,來見網友就直說,那個女孩青北的吧?」
「嗯,啊,你怎麼知道?」林小峰驚訝過後,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原形畢露了。
白玉「切」了一聲。
林小峰哈哈一笑:「小雪會生氣的,雖然我只是見見網友,什麼都沒有,可這網友必竟是女生嘛,是吧?」
見白玉臉上明明白白的鄙視。
林小峰很自覺的給了好處。「這一天的消費我報銷,夠意思吧?」
白玉點頭,正想買些東西,有人付帳,那就最好不過了。
兩人約好,在西明路的那座大橋上分手,林小峰去見網友,白玉可以幹自己的事去。
白玉的東西不多,只有一副網球拍,不過拿著林小峰的卡,他特意不辜負的選了一副1000多的,不貴,只能算是中等。
當他背著網球,走到大橋上的時候,卻發現林小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某處。
「看什麼呢?」白玉走過去,好奇的問。
林小峰指了指前面,說道:「這女的挺漂亮的!」
順著林小峰所指,白玉就看到了那個坐在大橋上,架著畫架為別人畫畫的女孩。看樣子是學生。估計又是哪個藝術院校的學生,很多這類的人,都會在有空的時候,來這兒采采風,或者幫路人畫畫象,一來可以增進自己的筆技,二來,也可以小賺點零花錢。
大橋上放著好幾個的架子,很多學生的面前都坐了人。唯獨這個女生面前,空空如此。
讓白玉注意的是,儘管她的面前沒有人,女生都很認真的拿著筆劃著什麼。
林小峰感歎:「我很欣賞她呀,就算沒有人光顧,依舊堅持自己,真的很有毅力!」
女孩長長的直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精緻的五官,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相對于面對客人時微笑的其他學生,她有些面無表情。
「你不是去見網友了嗎?」
林小峰哈哈一笑:「時間不是還沒到嘛,我就隨便逛逛,就看到這個堅強的女孩了,」見白玉瞅自己,林小峰立刻解釋「你別誤會,我只是欣賞,沒有任何非禮的想法!」
白玉抬了下眉沒說什麼。
林小峰嘖嘖了兩聲,不明所以。
白玉抬頭,起床的時候還有些陽光,現在竟然濃雲密佈,看上去要變天了。好幾個學生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女孩卻依舊淡定自若的面對無人的座位畫著。
林小峰喃喃自語:「奇怪了,我站了這麼久,她怎麼一單生意都沒有?要不我去捧捧場?」
白玉拉住要往前的林小峰,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那位置不是留給活人的!」
林小峰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他。
白玉很明確的再說了一遍:「這位置不是留給活人的!」
林小峰莫名其妙的問:「什麼意思?不是留給活人的,難道留給死人呀?」
他一問完,自己都驚了一下。看白玉,緩慢的點頭了。
林小峰不知道白玉的眼前看到了什麼,在他眼裡,只看到了空空如此的座位。但經白玉這麼一說,讓林小峰不由自由的停了走向前的腳步。
女孩依舊認真的拿筆劃著,林小峰看正要問白玉看到了什麼,白玉對著他呶了呶嘴。
林小峰看到他的正前方,有人走向了女孩。
離得有些距離,大橋上又人聲吵雜,聽不太清楚那男的跟女孩說了些什麼。
林小峰原本想走過去聽聽,白玉似是好心提醒:「有些話還是不聽的好!」
林小峰轉頭詢問:「什麼意思呀?」
白玉卻不說話,轉身就走。
林小峰看了眼前方,男的臉原本是微笑的,此時卻是滿臉的慍怒。
相對的,女孩面無表情的臉上,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意,在這陰霾的天氣裡,竟然讓人打顫。林小峰立刻跟上白玉的腳步,邊走邊說:「怪呀怪!」
白玉好笑的問:「怪什麼?」
林小峰又重複了遍:「怪呀怪,真的很奇怪,明明長得挺漂亮的,笑起來應該也漂亮呀,怎麼剛才看到的笑,這麼的……寒呢?」
白玉斂了笑容,又轉頭看了那女孩一眼。
男的正要和女孩爭執什麼,引來了橋上人的關注,女孩一言不發的看著男的,而後慢慢的抬起頭來,與不遠處的白玉,四目相對。
白玉看到了女孩臉上露出的冷冷笑意。
那神情仿佛在告誡白玉,別多管閒事。白玉冷笑了聲,就沒在看她。
林小峰擺了擺手,對著白玉說:「我們回去吧。」
白玉哦了一聲,調侃他:「不是要見美女網友嘛,怎麼?」
林小峰搖頭:「算了吧,心情都沒了,這天看上去要下雨,還不如回寢室玩遊戲!」
白玉同意。
兩人正要走,卻聽著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伴隨著尖叫聲又是一種聲晌,像是汽車緊急刹車時發出的摩擦聲,尖銳刺痛耳膜。
白玉和林小峰一愣,快步的跑向了出事地點。
有人高喊:「啊——撞死人了!」
林小峰比白玉快了一步擠進了人群,白玉到達的時候,人群已經裡三層外三層了。有人打電話,有人在議論。
白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林小峰看到什麼驚恐的事情,急急的後退幾步,正好踩在了要上前的白玉腳背上。
「幹什麼?」白玉瞪他,可惜的看著自己白色的鞋。
林小峰一臉驚恐的對白玉說:「那個……那個……」
白玉神色平靜的開口:「講人話!」
林小峰咽了下口水說:「是剛才那個男人!」
林小峰說是剛才那個找女孩畫畫的男人,而此時那個男人正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從哪里飄飄揚揚的吹來一張紙,正好落在了白玉和林小峰的面前。
兩人下意識的低頭,林小峰咦了一聲撿起。
畫上,畫著一個男人睜大眼睛,偏頭落地的臉,雖然是素描,寥寥幾筆那黑色的線條卻如同流動的液體一般,是死亡的鮮血。
林小峰猛得一回頭,高聲尖叫,像燙手山芋一樣丟了畫,而畫上的男人,此時正倒在地上,甚至表情都和畫上一模一樣。
白玉回頭,女孩已經不在了……
臨近大橋的咖啡廳內,林小峰還驚恐未定。
白玉盯著手上的畫,一言不發。
林小峰看白玉凝情的表情,問他:「這畫?」
白玉認真的說:「嗯,畫得挺不錯!」
林小峰怪叫:「我又不是問你這個!」聲音有些大,白玉對著他噓了一聲,林小峰才驚覺自己的唐突。
尷尬的坐下為,林小峰問:「那個女孩,……還有這張畫?」
白玉點了下頭:「是有些奇怪!」
「你剛才說,那個位置不是給活人的,難不成真是給死人坐的?」
白玉說出自己的猜測:「可那時候那男人還沒死,我在想,是不是能預言死亡?」
白玉揚了揚手上的畫,看林小峰。
林小峰轉向外面,一眼就能看到剛才肇事的現場,警方已經過來處理了,結果不知道,但聽幾個目擊的證人說,是這人自己沖向道上的,司機已經按了喇叭,可他就像是沒聽見一樣。
應該只是場普通的交通事故,如果沒有那一張畫的話。
「你是說,那個女的可以預見別人的死亡,只要是有人坐在那張椅子上,她就能看到他的死亡?這也太……」
「太天方夜譚了?」白玉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畫問林小峰。
林小峰點頭,很難相信不是嗎?
白玉點頭:「確實!」
林小峰想到了什麼,問他:「那你為什麼不說,是那女的用了什麼辦法,讓這個男的被車撞死呢?」
白玉哦了一聲,一邊把畫卷起來一邊回答:「也有這個可能,目前為止,只能說這個女孩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簡直是詭異!」林小峰說出自己的判斷。
白玉笑了笑,把畫塞進自己的網球包裡。林小峰在看到掛在包上的價格條碼時,怪叫:「喂喂,白玉你也太狠了!」
白玉裝傻:「什麼?」
林小峰恨恨的扯過條碼標:「你還裝,你是不是故意選這麼貴的?」還沒等白玉回答,林小峰又瞅見網球包裡還塞著一個什麼東西,林小峰伸手拿過,一看是一本書。再看書價:108.00元
「哦,這書可不是我要的,是你莫老師要的,他說讓我帶一本,書店剛好在網球店附近。」說完,白玉心安理得的放進包裡。
「你,你,你……」林小峰後悔了,網友沒見著,還倒貼了這麼多,虧呀。
白玉看著某人有些扭曲的臉,正想說什麼安慰的屁話,一抬頭,卻愣住了。
林小峰本能的回頭去看。在看到身後站著的人時,啊的怪叫了聲。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橋上那畫畫的女孩。
女孩沒理他們,直接走到了最後一桌,坐了下來。服務員立刻上前詢問,女孩清冷的聲音傳來:「一杯檸檬茶,謝謝!」
林小峰冷不住的顫抖了下,低下頭很小聲的說:「呃,好冷!」
白玉無奈的聳肩,然後問林小峰:「你網友什麼時候到?」
林小峰說發個資訊問一下,白玉看他忙和,翻白眼:「你不會打個電話!」
林小峰突然彆扭道:「我會害羞的!
白玉正想嘲諷一下,林小峰突然臉刹白了下,白玉聽到了身後傳來「嘟嘟」兩聲手機到資訊的提示音。
白玉說:「不會這麼邪門吧?」
林小峰看著白玉苦逼著臉說:「我們趕快撤吧!」
白玉本來想說聊聊也好,林小峰立刻搖頭死命的把他給拽了出去。走出門的時候,白玉回頭看了眼坐在做後喝著檸檬茶的女孩,林小峰要見的網友竟然是她?
晚上,依舊四個人。
林雪看一言不發的林小峰,問白玉:「他怎麼了?」
白玉正啃著自己的雞爪,聽到林雪問自己,吐出骨頭說:「大概是鬱悶見到了美女!」
「呃?」林雪臉上疑惑浮現。
連正準備夾菜進嘴裡的莫竹都停頓了下看他。
白玉聳肩,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書給莫竹。莫竹在看到書名的時候,驚訝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想買這個?」
白玉笑說:「我有讀心術呀!」
莫竹無視他,說了聲「謝謝」就收下了,錢他打算回寢室給白玉,現在給他,他一定要面子不要的。
林雪隨口問:「你們今天不是課全滿嗎,什麼時候出去的?」
白玉下意識的介面:「早上!」
「早上?」林雪像捕捉到什麼,轉向林小峰問「早上是去買東西,還是去見美女呢?」
林小峰狠狠的瞪了眼白玉,裝傻回答:「早上當然出去買早飯了,哈哈,是吧?」
林雪挑了挑眉,對著林小峰呵呵笑了笑,笑得全桌人莫名其妙的起雞皮疙瘩。林小峰立刻作投降狀,乖乖的交待了。
「是嗎,是嗎?」林雪興奮的詢問,然後一定要看事情裡所提到的那一幅畫。
白玉沒打算拿出來,林小峰竟然說了,看莫竹也有些興趣的樣,白玉打開包,拿出折著的畫,還沒攤開,就聽到從他嘴裡傳出的一聲「咦」。
「怎麼了?」林小峰湊過頭來問。
白玉沒說什麼,想把畫給拿進去,林小峰已經手疾眼快的搶了過去,撿了桌上空位置攤開,在攤開後,發出了同白玉一樣的聲音。
紙上什麼都沒有,如同沒有畫過一樣。白玉如果沒有換過,那這張就真是剛才畫著那個男人的詭異圖。
林小峰莫名其妙的問:「怎麼沒有了呀?畫呢?」
林雪在一旁附和點頭,問白玉是不是偷換了,可這畫就是從包裡拿出的,兩人原本打算回寢室玩遊戲,不過半路被任課老師逮到了,直接去上課了。下午也還是跟林小峰在一起,期間這包一直背在白玉的肩上,所以不可能換。
最主要的是,白玉沒有理由去換畫呀!
白玉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林小峰驚訝的說:「怎麼空白一片了,明明有的!」
白玉沉默不語,其實並不是空白一片,畫上還隱約的有一層黑色的氣浮在紙上,莫竹突然伸過頭去,準確的蓋在了那一層的黑氣上,黑氣並沒有向上升起的趨勢。
「奇怪!」莫竹喃喃自語了下。
白玉驚訝的看他,繼而皺眉問:「你也看得到?」
莫竹嗯了一聲,縮回手問:「是什麼?」
白玉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們倆人的對話讓對面的林小峰和林雪不解,林小峰驚奇的問:「是不是發現什麼?哪里,哪里,我怎麼沒看到?」
「沒!」白玉和莫竹異口同聲。
林小峰狐疑的看著默契回答的兩人,白玉伸了個懶腰對莫竹說:「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你明天不是有課?」
莫竹點頭,林小峰認為他們一定發現了什麼,死纏著知道。可這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再者意會不出來,白玉和莫竹幾乎是落跑的出門。
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白玉問莫竹:「你看到的是什麼?」
莫竹想了想答:「黑色的,有點像霧氣!」
還好,他們倆看到的是一樣的,但,白玉問:「那是什麼?」
莫竹的雙目向上翻了翻,他怎麼知道。白玉的問話剛落下,空中就有一個冷清的聲音回答:「是屍念!」
「誰?」白玉本能的把莫竹護在身後,警惕的環視四周。
莫竹對白玉說在那,那是他們大路的分岔路,白玉帶些疑惑,莫竹說:「聽聲音!」
白玉原本想說讓莫竹待著,自己過去看看,他才張了嘴,風吹來,吹動著竹林嘩嘩作晌,待他們回神時,直視的不遠處,就已站了個人。
天像是一下子陰暗下來,路兩旁的人突閃的跳動了兩下,滅了下去。
「你是誰?」白玉的雙眼在黑暗中依舊明亮,在別人眼裡只有一個長髮飄飄的輪廓,但在白玉眼裡卻連衣角的碎花都能看得清楚。
「是你!」白玉語裡略帶驚訝,他怎麼也想不到,半路攔他們的人,竟然會是她。
那人緩緩的朝他們走來,是風聲蓋過了她的腳步,還是她走路本就沒有聲音?在離他們十步外的時候,那人停了下來。
烏雲吹開,淡淡的月光灑下來。
那一張臉,依舊蒼白,白玉記憶很好,而且還是早上發生的事,他當然清楚,這個女孩就是橋上那一個。
可,她為什麼到這來?來這,又是為了什麼?
女孩看著白玉說:「我來找你!」
白玉驚訝了下,開口詢問:「找我做什麼?」
女孩平淡的說:「幫忙!」
白玉笑了笑,看著她說:「我們好像並不認識,而且我能幫什麼忙?」
女孩的長髮被風吹得淩亂,遮住了她精緻的五官,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女孩的聲音在風中有些飄渺:「降魂!」
女孩說了兩個字,莫竹不是沒聽到,只是沒聽懂。可白玉聽懂了,她說的是降魂,降魂字面理解就是降服鬼魂,如要魂需要被降服的話,那也就只有執念深層的癡魂或為害人間的惡靈了。
白玉冷靜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只是個學生,不是什麼捉鬼大師,若不是自己的夥伴,一個招鬼,一個惹鬼,他才不會自找麻煩。
女孩卻很肯定的說:「你懂!」
白玉對莫竹說:「走吧!」
莫竹不明,看白玉說完就走,也就跟上。回去的路正被女孩阻著,但白玉無視一樣,慢慢的走向女孩,與她擦身而過的瞬間,女孩說了什麼。
白玉猛得停住腳步,震驚的回頭,女孩背對著他說:「你若想知道什麼就來問我,那麼,再見!」
莫竹站在白玉身邊,看著女孩遠處的背影,轉頭看白玉。
見他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他也聽到了女孩與他擦肩而過的對話,她說的是:「百夜,畫屍人!」
莫竹的心裡閃現許多的疑惑,百夜是什麼?畫屍人又是什麼?為什麼白玉聽到這幾個字後會這麼震驚?
「莫竹,你先回寢室吧!」低著頭的人緩緩的吐出這一句話。
莫竹也沒說什麼,只是說:「小心點!」就轉身離開了,雖然他有一大堆的問題,但白玉若不想說,他便不問,這仿佛成了兩人的默契。
白玉對莫竹的背影叫了聲,莫竹停了腳步,白玉說:「回來我會告訴你的!」
莫竹並沒有答,又繼續往寢室樓走去。
白玉抬頭看著女孩消失的方向,略有所思了會,還是舉步追上去了!
夜越來越黑,但促眼所及的地方,卻沒有那女孩的身影。她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但路只有一條,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再過去,就是空地了,聽說那兒正打算再建一個學校。
白玉正想回去,卻突然聞到了空氣中異樣的味道。
還有一聲刺耳的咆哮:「臭丫頭,你死期到了!」
白玉想都沒想,立刻往聲音發源地奔去,人還沒到,那一股子陰氣就刺得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白玉到達的時候,正看到青面色的男人伸出尖細的指甲,向著女孩的脖子而去。
而女孩緩緩的閉上了眼,看來是避無可避,眼看著指甲要觸碰到那光潔的脖子只聽著哢嚓一聲,觸碰到女孩的手碎成了粉末。
百夜等了會,慢慢的睜開眼,對上的就是白玉異樣的雙眸,一黑一紅,強烈的對比,美到詭異。
看到白玉時,百夜深吸一口說:「我知道你會來!」
白玉看她,皺眉說:「為什麼不反抗?」
百夜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來是剛才的緊張,在看到白玉時一下子散開來了,支撐的力道一散,人就發軟。
聽到白玉的話,百夜苦笑了下:「人有人道,鬼有鬼界,你也知道能通人鬼兩界的人,分了好幾等,我只是能看到鬼,但卻沒有辦法控制他們。」
白玉皺眉,伸手撫起她。
百夜看了看四周,疑惑的問:「那只鬼呢?」
白玉平靜的回答:「沒了!」
百夜看著他血紅的左眼,伸出手想要去撫摸,白玉微微的側過頭,看著百夜說:「這眼你還是別碰!」
百夜驚奇的看他,沒有了初見時的冷默,倒有幾分調皮。
白玉撫著她邊走邊說:「別好奇!」
百夜乖乖的不問什麼,白玉原本想把百夜送她校門口,可打了半天的車都沒打到。百夜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些慘不忍睹,白玉怕她陰氣入侵,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了林雪。
二分鐘後,過來的卻是三個人。林雪、林小峰和莫竹,莫竹看來是被他們硬拉過來的,人還有些茫然。
林小峰在白玉打他電話的時候就預定了酒店,幾個人把百夜扶到床上。裡屋林雪在照顧百夜,外屋坐了白玉他們。
林小峰驚訝的問:「你們怎麼認識的,百夜?有這種名字嗎?」
白玉沒答,林小峰又問:「那女孩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白玉有些頭痛,早知道通知林雪,林小峰一定就會知道,可那時候想到的女的就只有林雪一個了。
「啊,白玉,你說呀,怎麼回事呀到底?」白玉轉身,林小峰纏著要知道答案。白玉被他吵得不醒,丟出一句:「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懂呀?」白玉翻白眼,林小峰還想問,坐在單沙發上的莫竹淡淡的開口:「小峰,別鬧了!」
林小峰在聽到莫竹的話後,無辜的開口:「我哪里鬧呀,莫老師,難道你就不好奇嗎?還是你知道呀,白玉不會告訴你,沒告訴我吧?」
莫竹看還想念叨的人,跟著皺眉。
白玉站起身,走到門口說:「我出去一趟!」
莫竹站起來跟上對林小峰說:「小峰,你保護她們!」
兩人出了門,看林小峰沒有跟來,誰呼了一口氣,然後兩人發現竟然同時的歎氣,又相視一笑。
白玉看著莫竹說:「找個地方坐一下!」莫竹愣了下,白玉接著說「我的故事會很長!」
莫竹覺得說這話的白玉,帶了一份莫名的落寞……
兩個人無言的並肩走在路上,已是午夜,路上沒有任何行人。除了路燈孤立的站在道上,雖然他們現在是兩個人,但莫竹卻覺得從白玉處傳來孤獨的味道。
白玉走得很慢,像在隨著腳步整理自己的思緒。莫竹也就沒打擾,陪著他又走了一段路,白玉指著路燈下的長椅對莫竹說:「坐下吧!」
莫竹點頭,白玉從自己的傾包裡面拿了罐咖啡給他。看莫竹有些驚奇的表情,白玉說:「剛在路上買的!」
說完,自己也打開了蓋,喝了一口。莫竹也打開,看來現在只有靠這罐咖啡提神了。
白玉端著咖啡,沉默了會,才開口說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開頭:「也許,我真的是個災星!」
莫竹微微和蹙了下眉。
白玉苦笑了下:「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我習慣了。」
白玉的目光隨著那低沉緩慢的訴說被拉得很遠,從白玉記事以來,他是被村裡的小夥伴嘲笑長大的,大家都笑他是棺材仔,棺材仔是什麼,就是在棺材裡出生。白玉是被管義莊的周伯抱出撫養長大的,十歲的時候,白玉就離開了那個嫌棄自己的村莊,唯一讓白玉安慰的是,周伯是壽終正寢離開的。周伯閉眼的那一天,他看到周伯的魂從他的身體裡浮現出來,至此之後他就能看到靈魂,有白的有黑的!
白玉簡明扼要說了這些年在他身上發生的事,其中的傷痛,他都隱藏了起來,平靜的語氣就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一樣。
莫竹張了張唇,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白玉輕輕的歎了口氣,站起身,語氣依舊淡然的說:「我的眼睛,」白玉一隻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左眼,繼續說「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一個怪人,他說我是被選定的人,只要跟他定下契約,我就能穿梭陰陽,做個陰陽鬼才。」
莫竹不會問他有沒有訂下,白玉此時血紅的左眼已表明了一切。
白玉笑了下:「你為什麼不問我那個人是誰,選定的又是什麼?……他是陰司界的使者,而我負責的是把那些不願意回到陰司魂送回他們該去的地方,那些執意留在塵世不願離開的靈,最後的結果一定是魂飛魄散,萬不得已,我不會做到最後一步。」
停頓了下,白玉說:「我一直在尋找自己存在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我也一直在尋找!」
白玉一愣,而後轉頭看莫竹,莫竹坐在路燈下,有些朦朧。也許感覺到白玉的目光,莫竹也抬起頭來。
而後平淡的說:「可那有什麼關係,不管是為了誰為了什麼,只要自己找到有意義的事就好,並不一定要一個明確的點,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白玉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見莫竹依舊如常的表情,有些驚訝。他還以為,白玉會像以前的朋友一樣,口裡說不在乎,可卻有意的疏離自己,棺材仔永遠跟「災星」兩字搭邊。
「怎麼這麼看我?」莫竹站起身,把喝完的罐子丟進垃圾桶。
白玉搖頭,手一松,手中緊握的罐子就滑落下來,白玉一個前踢,罐子準確無誤的給踢進了垃圾桶裡。
莫竹看那罐子被白玉捏得都變了形,他相信,只要他有一點兒介意,哪怕只是一個跡象,這輩子,白玉就不會再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莫竹對白玉說:「走吧,小峰他們會等急!」
白玉點頭,莫竹與他並肩走在一起,白玉突然停下腳步,莫竹立刻覺察到,轉過頭問:「怎麼不走?」
白玉介面:「沒,只是想到該買點夜宵過去!」
「行!」莫竹點頭,然後問白玉「帶錢了?」
白玉詢問:「你不是帶了?」
然後兩個人都沒帶,兩人相互對望一眼,哈哈大笑。白玉看著莫竹,在心裡默默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兩人回到酒店的時候,卻看到站在門口的林小峰他們.
百夜正由林雪扶著在看到白玉時舒了口氣說:「你沒事就好!」
白玉笑說:「我能有什麼事?!到是你傷口還痛沒?」
百夜搖頭表示沒事,白玉看她臉上的陰氣確實消散不少,也放心的一笑。
林小峰還有些茫然,見兩人回來了問:「這小妞怎麼回事?你們倆去那麼久又怎麼回事?還有……」
白玉看莫竹說:「看,又來了。」
莫竹笑了笑表示同意,屬於林小峰的三千問。
白玉說進去再說。不覺得半夜三更待在外面很奇怪!估計大家都覺察到了他一說完得到認同。幾個人又進了房林雪說要睡覺,林小峰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上,美約其名——保護。
林雪聰明的把某嗷嗷叫的狼關出了門外,林小峰包了兩間通間就是兩間房中間有一扇門可以連接,林雪說男士止步,林小峰憋了半天冒出一句:「真希望自己是個女的。」
白玉糗他:「可以變性!」
「呸,損友!」林小峰鄙視,白玉無奈,自說自話的人有什麼資格鄙視別人呀你!
百夜坐在那看他們兩個鬧,雖然莫竹沒有參與,但依舊覺得他是他們一群的,百夜感歎:「你們這樣真好!」
白玉正扯著林小峰的脖子,在聽到百夜的話後疑惑的看她。
百夜扯動了下嘴角,那算笑的話也是苦笑,歎了口氣百夜說:「你所知道,我們畫的並不是普通人,所以我的畫筆不會對著人,曾經遺失了一幅畫,第二天卻在課堂上作為了案例,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傻瓜說我的畫畫得如此逼真形象,寥寥幾筆就能表現這麼生動,他不想讓我的才能埋沒,所以偷了我的話交給了老師,但他不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筆下的人是接近死亡的。」
百夜閉上眼,畫屍人,是她的使命,畫下他們離去時的瞬間,然後燒掉,這樣發出意外離去的靈魂才會忘記他們是如何死亡的,忘記了自己的死因,也就沒有執念,她這樣的人是不能有愛的,死亡隨時都在,她能看到別人的死亡,如果那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愛人,她怕自己會忘記了使命,去提醒他們去幫他們,但她不能,寧願自己無情無愛。
可是那個笨蛋……
百夜笑笑:「我違背了畫屍人的承諾,幫著他逃離了一劫,但你知道,違背誓言的人會遭到什麼報應?」
白玉點頭,命中註定的死亡如果被更改,就必須有一個人來承擔這種更改。
「啊,難道你是鬼?」
百夜看著林小峰睜大的雙眼,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苦笑了下:「我不是人,但也不是鬼,只是介乎於人鬼之間,我只是沒有心!」
白玉歎了口氣說:「你這又是何必?」
百夜無所謂的道:「當我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沒有感覺了,哪怕現在他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有感覺的,一個沒有心的人才能把別人的生死看得平靜,才能不再乎一切,這樣也好,至少不會痛!」
百夜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分明有液體在流動,就算沒有心,但刻在腦海裡的感覺是怎麼樣都無法消除的,消除不了,卻又忘不掉,氣氛突然之間凝重起來。
林小峰突然問:「那你的傷?」
百夜回答:「就是你們看到的那個被車撞死的男人,我提醒過他了,他卻偏偏不聽,我在找畫,卻找不到了,沒想到會是你們撿到的!」
「不會是因為我們沒燒掉,所以那男人才變成鬼來害你?」
百夜說:「你們燒沒用,一定要畫屍人執手才行!」
林小峰開始翻包包,白玉說:「已經不用了,」然後看百夜說「我送你回校?」
百夜說不用,白玉卻已經開了門,等著她。百夜笑了笑,道了聲「謝謝!」
到達青北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了,校門早已經打開。進進出出的都是學生,白玉全當自己是青北的學生,自然的走進校門。
莫竹把死活要一起來的林小峰給拖回了寢室,百夜跟白玉說有這樣的朋友真好,哪怕知道白玉的特殊身份,但還是沒有芥蒂,白玉說只是告訴了莫竹一個人。
百夜笑問:「他對你很重要?」
白玉笑笑:「我很珍惜!」
百夜點頭:「有這樣的朋友真好!」她說這話的時候,帶了羡慕,白玉握了一下她的手說:「你現在也有了!」
百夜一愣,張了張唇想道謝,白玉哎喲一聲笑說:「別介,不哭不哭,百夜乖!」
百夜看他耍寶的樣,撲哧一聲笑出來。
兩個人有說有笑,百夜的笑容卻突然僵立在了臉上,順著她的目光去看,白玉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男生。
捧著一本書,斯斯文文。看百夜的臉色,白玉就知道,這就是她嘴裡所說的笨蛋!
「百夜,為什麼昨天你沒在寢室?」男生把敵意的目光從白玉臉上移開,轉向百夜的時候變了溫柔。
百夜淡然的回答:「不關你的事!」
「我只是關心你!」
「不需要!」
百夜的回答冷默,這樣的對話已經不下千百遍了吧,「不需要」這三個字她只是下意識的回應。
白玉有些心疼,這世上有些人,明明相愛卻不能愛,明知不能愛卻又愛得深。
「昨天打了你一晚上的電話,我在你寢室樓下一直等你回來,我怕你出事,現在看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男生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說明一切,在他眼鏡後面,隱約的看到幾縷紅絲。
百夜的放在背後的雙手緊握,又慢慢的放開了。
男生對於她的冷默仿佛成了習慣,依舊溫柔的問:「有沒有吃早飯,我去給你買吧?」
百夜的眼波慢慢的流轉,她在動搖。
白玉突然伸手挽過百夜的肩,感覺到她僵立。白玉又緊了緊自己的雙手,對著那震驚的男生說:「你是百夜的同學吧,我待我女朋友謝謝你對她的關心!」
男生睜大眼睛的看他,手中的書因為用力被捏得有些變了型。男生不相信的低語:「百夜,真的嗎?」
百夜有那種解釋的衝動,卻因為放在肩頭雙手的主人丟出了兩個字,而沉默了。
白玉說——責任。
男生抬頭,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
最心酸的是,兩個相愛的人,擦肩而過。白玉看著男生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向百夜,如此反復之後,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白玉才對百夜說:「走了!」
百夜猛得轉身,而後苦笑著說:「我以為我能做到的!」
「你做到了!」白玉拍拍她的肩,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百夜點頭,說了聲「謝謝」後就哽咽了,沒有心的人也會痛,那種痛是充斥在每一個神經,每一滴血液的。
百夜說,這樣也好,放不下也要放下,直到哪一天,她把責任卸下,在彼岸花開的鮮紅道上,她會等著他的到來,那一刻,她會對他說,她喜歡他!
林小峰敲了敲桌面,對莫竹說:「莫老師,白玉從青北回來後就沒說話,怎麼回事?」
莫竹心想,嘴長在白玉身上,他開不開口,他能做什麼呢?
白玉在沉默了很久後,丟出一句:「我想出去走走!」
「離家出走?」林小峰介面。
白玉愣了下,點頭表示離家出走這四個字聽著很舒坦。
林小峰大聲的問為什麼,白玉瞅了他一眼,反問:「你激動什麼?」
林小峰有些義憤填膺的回答:「你要離家出走就是申請退學了,一個人沒有知識是不行的,要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知識是必須的,你看……」
林雪拿了雞腿直接塞住了林小峰喋喋不休的嘴,看來林雪比白玉他們更能體會到林小峰唐僧般的執念。
莫竹問他:「什麼時候有的打算?」
白玉看了看他,又轉頭看向窗外的藍天的說:「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聽說但沒見過的人和事,只局限在這一個區域,碰不到他們。現在才覺得自己目光短淺,在另一個世界裡活了十幾年只碰到了百夜一個人……」
「覺得虧了?」
白玉看著理解自己的莫竹笑笑說:「可不是嘛!」
「嗯!」莫竹點頭,並不在說什麼。
林小峰已經把雞腿從自己的嘴裡拿出來了,林雪問:「還會回來嗎?」
白玉說看情況,一個人一個包,他可以走好遠,其實林小峰說得也是,知識還是很重要的,他會邊走邊學的。
林小峰嘟囔:「你可以畢業後再去歷練嘛,也就二年時間!」
白玉平靜的說:「二年可以改變很多!」
「那你不是拿不到畢業證了?」
莫竹突然問他:「你早上去校長室了?」
白玉驚訝了下,點頭:「還是瞞不過你,」又對林小峰說「放心好了,畢業考試的時候,我會回來的!」
林小峰切了一聲,調侃他:「你以為你是校長的兒子呀,修學了還能回來考試?」
莫竹看白玉,像是想到什麼,難得面露動態表情的說:「你不會把這二年的學費都付了吧?」
白玉兩眼發光的看著莫竹,一把抓住他的手說:「知我者莫竹也,莫竹我們倆是雙胞胎吧,一定是!」
所以才會心有靈犀。
莫竹不客氣的打斷某人的傻想說:「我們一點都不像!」
林小峰指著白玉說:「他基因突變!」
白玉不客氣的反駁:「你才細胞變種呢!」
兩個人又熱鬧起來,林雪在一旁笑得咯咯直晌,莫竹靜靜的看著他們,又貼心的把倒翻的茶杯換了一個,給白玉倒上了他喜歡的黑咖啡。
兩人相視一笑,林小峰在白玉的魔爪下怪叫,林雪立刻心疼的來勸架。
白玉心想,就算哪一天自己離開了,這些個回憶,足夠他過一輩子的。
莫竹低頭小吮了一口,看著白玉說:「那麼,等你回來!」
林雪甜甜的附合:「我們會等你回來的,記得帶禮物!」
林小峰突然抱住白玉說:「別走呀,你走了我們再碰到鬼怎麼辦?」
白玉攤手:「多碰碰就習慣了!」
林小峰「哀怨」……:「白玉我恨你!」
白玉哈哈一笑,恨吧恨吧,沒有愛哪來的恨呢,他沒告訴他們,真的很謝謝!這句話,他想,他永遠也不會說,因為莫竹說,他們之間不需要謝謝,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