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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迎春的後宮路》作者:電話【完結】

第46章 寶玉該哭了

  轉眼就是放榜的日子, 大房所有人都期待的等待消息, 賈赦更是一遍一遍的催促小廝來回往返查看。

  面對大房如此嚴陣以待, 賈政頗為嚴肅的道, 「琮哥還小, 考什麼秀才!」

  王夫人撇了撇嘴,想她的珠兒天資聰慧考到秀才也用了兩次,且年已十七, 一個十二歲的頑皮小子去考, 不是鬧笑話嗎?

  這時候如此重視, 沒考上的消息傳來,看大房如何尷尬收場。

  因為事情比較正式, 所以大房人幾乎都聚在東跨院的大堂中, 也因為情況特殊, 賈赦格外的給了管姨娘一個座位,算是對他生育了賈琮的回報。

  邢夫人將視線看向虛空處, 眼中情緒激烈的翻騰,若是她的孩兒能夠健康出生,今日坐在這裡的主角就不是賈琮一個庶子、而是她的親生兒子了, 想到此處,面色更加的悲痛絕望。絕望到深處, 又想起當時賈琮剛剛出生, 賈母提議讓她抱養賈琮,當時她不知道自己不能生,怕這個孩子占了嫡子的名, 哪裡願意撫養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賈赦和邢夫人坐在上首,一側是賈璉兩夫妻,賈璉兩夫妻下首是他們的長子賈茁長女賈芷;另一側坐著迎春賈琮。

  賈琮一直面色輕鬆,好像眾人等的消息不關他的事似的。

  「琮兒緊張嗎?」迎春問道。

  賈琮看向迎春,一臉輕鬆的笑道,「姐姐不是常常告訴我,要泰山崩與前而色不變嗎?琮兒怎麼覺得姐姐比我還緊張呢!」

  「若去科舉的是我,我倒反而不緊張了!」迎春說道。

  「哎呀,你們姐弟兩個感情真好,好讓人羡慕!」王熙鳳說道。

  「嫂嫂有什麼羡慕的!我們兩感情不好嗎?」迎春裝作委屈的說道。

  「也是,我們兩可比親姐妹都親。」王熙鳳笑著道,至少從她進門開始,有些事迎春一直在幫她,親姑嫂間從未紅過臉,王熙鳳覺得,賈家的姑娘個頂個的好相貌好才情,關鍵是性情更是和善。

  至於賈家的男兒和嫁入賈家的媳婦,可就一言難盡了!

  「姑娘們來了!」有丫鬟稟報。

  隨即,就見探春、惜春、憶春結伴走了進來。

  「老爺、太太。」憶春

  「大老爺,大太太。」探春和惜春一直隨憶春在東跨院上學,因此和大房眾人很是熟稔。

  「嗯。」賈赦點了點頭,問道,「可是下學了,用過午膳了沒?」

  憶春搖了搖頭,道,「還沒有,急於知道哥哥科舉結果,剛剛下學,我們就過來了。」

  「不急,你們用過午膳後再過來不遲,迎春,你去帶憶春她們用午膳。」賈赦轉頭吩咐迎春道。

  「好」迎春點了點頭,起身帶著幾個姑娘離開,等出了屋子,她不客氣點了點憶春的臉蛋,道,「你這丫頭,老爺和太太在上邊坐著呢,就敢和琮兒悄悄的使壞做小動作。」

  「姐姐快別說憶春妹妹了,知道今兒琮哥哥考試結果出來,憶春整個上午的課都集中不了心思,先生都說了呢!」惜春不客氣的說道。

  「惜春姐姐~,你不是答應我不說的嗎?」讓迎春大姐姐知道她上課不專心,憶春有些臉紅。

  「怕什麼!迎春姐姐要是說你,你撒撒嬌事情就過了,哪怕不過,不是還有我和惜春妹妹幫著你嗎?」探春笑著拆臺。

  「迎春姐姐,她們兩個欺負我。」憶春朝著迎春撒嬌道。

  「好啦好啦,我們兩個是壞人行了吧?」探春故意擺出一種生氣的表情。

  「探春姐姐……」憶春又趕緊圍到探春身邊去哄探春,三個小的又鬧成了一團。

  用過了午膳,快到午時時,終於有小廝急急的跑了進來,因為跑得太快,氣喘吁吁的話都說不全。

  「快說!」賈赦一看來人是特意派去看賈琮成績的,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老……老爺,中……中了。」小廝喘息的說道。

  「中了?」賈赦高興的不敢相信。

  「中了!」小廝重重的點頭。

  「好好好,我賈赦的兒子中秀才了,十二歲的秀才,哈哈!」賈赦已經激動的語無言次了,好似那個中秀才的人是他似的。「來人,快,將準備好的鞭炮拿到正門點燃,如此大喜事怎麼能藏著掖著呢?」

  「是」小廝歡快的跑去放鞭炮了。

  激動壞了的管姨娘等人也冷靜了下來。

  管姨娘激動欣慰的抹眼淚,迎春在一旁勸慰,邢夫人五味雜陳。

  「恭喜琮弟。」賈璉也真心的為賈琮高興,他守成,琮兒開拓,能互相幫襯更好。

  「兄長客氣了!以後還要托兄長照顧呢!」賈琮抱拳。

  「你我兄弟,理當互相幫襯。」賈璉

  「很好,你們兄弟兩能這樣想,我也就放心了!」賈赦語帶欣慰,對於他們這種大戶人家來說,最怕的就是兄弟鬩牆。

  如今這樣,有繼承權的賈璉繼承府上,沒有繼承權的賈琮科舉打拼,再好不過了。

  當然,該給琮兒還是要給,看目前的情景,現在大力支持琮兒出頭,未來琮兒照顧一下璉兒,似乎成了定局。

  「我們琮哥以後就是秀才爺了!」王熙鳳也高興的打趣。

  「嫂子快別打趣我了!」賈琮不好意思的說道。

  「恭喜琮哥哥」探春、惜春

  「恭喜哥哥」憶春

  「多謝三位妹妹了,改天哥哥出去給你們買好東西。」琮兒笑著說道。

  因為賈琮能很輕易的出府,探春幾人經常能收到琮兒從外面淘買來的小禮物,就是竹編的蜻蜓螞蚱都能讓她們稀罕的不行。

  「哥哥可要說話算話,我們三就等著哥哥給我們淘好玩具了!」

  「我哪回出去不是給你們帶一大推好吃的好玩的?」賈琮哭笑不得。

  與幾人說完,賈琮看向站在一邊的姐姐迎春,若說他最親近的玩伴是憶春,那最好的導師和長輩一定就是長姐迎春,他還記得姐姐握著他的手教會他的第一個字,就是賈琮的「琮」,是姐姐拉著他的手,一句一句的給他啟蒙,《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一句一句的,如今依然是言猶在耳。

  每當他覺得讀書太累太辛苦時,陪在身邊開解他的就一定是姐姐。

  今天他能成功的邁出一小步,裡面絕對離不開姐姐的支持和教導。

  迎春看著終於帶出點激動情緒的賈琮,笑著鼓勵道,「做的很好,不過別大意,舉人和進士在前面等著你呢!」

  「一定會的。」既然決定走科舉這條路,那舉人和進士他勢在必得,賈琮的眼神再次變得堅定。

  老太太院中,老太太仔細的聽了聽,招手喊來身邊的小丫鬟道,「我怎麼聽著外面像是在放鞭炮呢?」

  「老太太,聽說是琮三爺中了秀才,大老爺差人在府門前放鞭炮呢!」小丫鬟答道,要知道從一個月前,府中下人們就開始討論琮三爺考秀才一事了,更有好事者以此做了賭局,不過聽說琮三爺的贏率達到了十比一。

  因此,報喜的小廝還沒進東跨院的門,她們這些下人就知道琮三爺中秀才的事了,這下子做局的人要輸慘了!

  不過小丫鬟很高興,參與的人中大都壓琮三爺不中,畢竟,十二歲的秀才可不是那麼好出的。但她一個堂哥在東跨院當差,在東跨院當差比老太太院中嚴厲,是不許吃酒賭錢的,更不好參與老太太院子裡的事,於是悄悄的告訴她說,先生說了琮三爺中秀才是十拿九穩的事。

  她將信將疑的拿出攢了半年的月錢壓琮三爺贏,畢竟壓琮三爺考不中就是贏了也沒多少錢,而壓琮三爺考中,贏了可就能獲利十倍了。

  二兩銀子變二十兩,太驚喜了,回頭她就給堂哥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秀才?老大家的那個小的?」老太太懷疑自己聽錯了,若是沒有記錯,那也不過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吧,秀才又豈是那麼好考的。

  「是呢!是大老爺那邊的琮三爺。」丫鬟肯定的說道。

  「是琮哥啊,琮哥多大了?」老太太想,是不是自己記錯琮哥的年齡了。

  「十二歲了,剛剛還有人說呢,琮哥是京城年齡最小的秀才。」

  「真是琮兒考中秀才了呀?老大也是,對於我們這等人家,秀才算不得什麼,放什麼鞭炮?沒得驚動了近鄰。」老太太抱怨道。

  老太太忘記了,當年賈珠考中秀才的時候,她大喜,給關係好親戚發了帖子,擺了好幾桌的席面呢!果然自己身邊養大的情分就是不同。

  「對了,回頭讓琮哥過來我好好瞧瞧。」老太太不忘吩咐道。

  「是」

  王夫人房中,不同于老太太,聽到鞭炮聲時她就猜到了結果,這幾日大房那夥人鄭重其事的,她想不知道都難。

  「是不是大房的琮哥中了秀才?」王夫人問身邊的丫頭。

  「是」丫鬟小心翼翼的回答,王夫人臉色不好,她們不得不小心辦事。

  王夫人臉色有些難看,提起科舉,她就想起了她早逝的長子賈珠,拿著手絹擦了擦眼角,自言自語道,「也不怕折了福氣!」也不知道王夫人指的是什麼。

  而得到消息的賈政表現最是不同,想起先生說寶玉讀書靈氣十足的話,他幹勁十足的在書房一番折騰,找出了十幾本書,添加到了寶玉的課程中,並決定要親自督促寶玉讀書。


第47章 林黛玉入榮國府

  先不說二房這邊眾人反應, 只說大房, 賈赦高興的要大擺流水席, 賈琮迎春一番苦勸, 最後賈琮說現在擺席會讓同年和先生與他產生隔閡, 不利於他接下來的求學路,賈赦這才遺憾的歇了擺席的心思。

  哪怕如此,賈赦依舊做主給府上奴僕每人多發了三個月的月錢做賞銀, 然後自掏腰包給前來祝賀賈琮的探春惜春一人置辦了一套頭面, 當然, 這裡面也少不了迎春、憶春。

  生育了琮兒的管姨娘也收到了一大推禮物,羨煞了旁人。

  迎春去探望琮兒時, 琮兒指著書桌上各種名貴的硯臺、狼毫、蘇州梅花宣紙道, 「若是考不上舉人進士, 我都要覺得對不起父親送來的這些好東西了!」

  「你這是靠讀書發家致富啊!」迎春笑著打趣道。

  「姐姐,我說正經的。」賈琮壓重了語氣說道。

  「你倒好, 科舉沒有給你壓力,父親給的好東西反倒給你壓力了?放輕鬆點,父親高興了就喜歡送東西, 還是貴重東西,我這麼些年收到的東西那麼多, 以為你已經看習慣了。」迎春有些失笑。

  「不過是個秀才, 父親就這麼大的陣仗,有些受驚,感覺我要是考不上舉人和進士就太對不起父親的這番心了。」

  「那你會考不上舉人和進士嗎?」迎春問道。

  「不會」賈琮堅定的搖頭, 「或許會艱難點,也或許會有波折,但只要我依舊這樣不鬆懈的讀書,那些離我並不遠。」

  「對,你只有十二歲,以後的路還很長,既然知道自己能達到父親的期望,就不要有心理負擔,該怎樣學習還是怎樣學習。」迎春說道。

  「謝謝姐姐,我知道了。」

  「不過也別急著看書,你和父親既然決定不參加這次的舉人角逐,不防輕鬆兩天,正好,揚州表妹要來,你也可以見見。」迎春說道。

  黛玉已經守孝結束了,前段時間老太太打發了人去接,估摸著這幾天也應該到了。

  「揚州的表妹?可是中過探花的林姑父和姑媽的女兒?」賈琮問道。

  「對,姑媽去世後老太太怕林姑父續弦讓林表妹受委屈,打發了大哥去接人來榮國府,不過林姑父言林表妹要為母守孝,沒能成行。這不,姑媽的孝期才剛過,老太太都等不急大哥哥從京外的莊子上回來,就急吼吼的著僕婦去了揚州。」迎春說道。

  「只是幾個僕婦?那林姑父怕是更不放心讓林表妹來榮國府了。」賈琮說道,因為他忙著考試,並不清楚這些內院的事情。不過換位一想,林姑父要是看到來接人的只是幾個僕婦,連個正經主子都沒有,他怕是更不放心讓林表妹上京了。

  老太太也真是心急,等大哥回來之後讓大哥去揚州接人,也妥帖些。

  「……」迎春

  琮兒這下要失算了,林姑父還真就讓幾個僕婦接到了林妹妹!而且,也不知道林姑父怎麼想的,不但讓林妹妹就這麼進了京,還將黛玉身邊的丫鬟減到只剩一個嬤嬤一個小丫頭,這是對岳母家有多「放心」啊!

  豈不知,老太太房中稍微有臉面的僕婦俱是長了一雙勢利眼,一看只帶著一個丫鬟的林妹妹,先就小瞧了人家好幾分。

  能做到揚州巡鹽禦史的位子上心計手段定是不缺的,說林姑父疼愛林妹妹吧,對林妹妹入京後的生活毫無安排放任自流;說他不疼愛林妹妹吧,黛玉又是他唯一的一點血脈。再或者,這其中還有更深的內情?

  「姐姐可知林表妹多大了?」賈琮問道。

  「好像九歲了吧!」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

  「哦,九歲啊,我十二歲了,男女七歲不同席,林妹妹就是來了我也不大會與她經常相處,沒的壞了人家的名聲。倒是姐姐,你向來喜歡多才聰慧的小姑娘,以林姑媽的才情品貌,想來林表妹也是鐘靈毓秀之人,姐姐要高興壞了吧?」這也是賈琮經常抱怨的一點,他總覺得姐姐喜歡探春惜春憶春這些漂亮的小丫頭賽過他這個親弟弟。

  「當哥哥的人了還嫉妒自己的妹妹不成?」迎春失笑,她確實喜歡漂亮有才情的小姑娘,對探春她們更是多了一份紅樓的情懷,但賈琮是親弟弟,她又怎麼會不重視呢?不過是覺得男孩子和女孩子要區別對待罷了!

  「怎麼會?」賈琮堅決不承認,「就像姐姐說的,我是哥哥,也疼他們。」

  正說著話,淘泥摞泥進來稟報,「姑娘,老太太房裡的鴛鴦過來了,說是林姑娘馬上就要到了,讓姑娘去老太太屋裡等,也好見一見林姑娘。」

  「知道了,就來。」迎春說道,看吧,人接來了。

  「是」淘泥答應一聲就要出去。

  「等等」迎春叫住了淘泥。

  「姑娘?」淘泥

  「林姑娘就要來了,府上的側門可打開了?」迎春問道,她記得書中言,林妹妹進榮國府時是從角門進的,不說林妹妹乃是府上正經的表親,單人家乃是做客的官員之女,就不應該由角門進來。

  也不知道當初黛玉入賈府從角門進是誰安排的,還是說府上的主子沒說,僕婦就自作主張讓黛玉從角門進來了。

  淘泥搖了搖頭,道「不曾聽說。」

  迎春皺眉,問道,「那接林表妹一事是誰安排的?」

  「只老太太吩咐了幾句,讓誰安排倒是沒有吩咐。」淘泥想了想說道。

  不會是老太太說了幾句、但沒有做安排,這事情沒人管,這才讓林妹妹從角門進來了吧?迎春這樣猜測。

  只是,現在府上大多事宜都是由王熙鳳來做,其中夾雜著賈赦、老太太、王氏、邢氏的人,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倒是不好也不能插手,更別說是提醒王熙鳳,顯的自己多能似的、也讓王熙鳳起隔閡。

  迎春心中一轉,就有了萬全的主意,嘴角略微彎起,心情不錯。

  「你告訴鴛鴦,就說我換件衣服馬上就來。」迎春說道。

  「是」

  等人出去了,賈琮才露出吃驚的神色來,「林姑父竟是讓林表妹就這麼來了?」

  「不然呢?大約是林家族親中沒有適合撫養黛玉的女長輩吧!」迎春說道。

  「也太急了些,不知道的還當他急著續弦呢!」賈琮說道。

  「別胡說。」迎春瞪了眼賈琮。

  「好,姐姐別生氣。」賈琮笑著賠罪。

  「好了,我去老太太那裡,你接著忙你的事吧!」迎春起身離開。

  「好,我送姐姐。」

  回到屋中換了一身衣服,稍微的打理了一下頭髮,迎春才珍而重之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曹雪芹筆下那個「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林黛玉要來了了。

  丫鬟道,「二姑娘來了。」

  機靈的小丫頭搭起簾子,迎春進了屋子。

  只見老太太面有焦色的坐在榻上,王夫人和邢夫人坐在兩側,另有十多個漂亮的丫鬟伺候在周圍。

  「老祖宗,太太,二太太。」迎春行了個禮。

  「迎春丫頭來了,快起來,過來我這裡。」老太太趕緊說道。

  「是,迎春多謝老祖宗。」

  迎春行禮完畢後走到了榻前,老太太拉著迎春的手道,「你一向喜歡聰敏的妹妹,我也知道你素來周全,如今你姑媽走了,留下那麼點骨血,新妹妹也是個可人疼的,你……」

  「老祖宗放心,姑媽教養出來的妹妹,定是可人疼的,我也最喜歡照顧妹妹們了。」迎春知道,老太太說這麼多,也只是希望她多照顧林妹妹這個新來的姣客。

  照顧林妹妹,這個任務她很願意幹,而且有了老太太發話,關於林妹妹的某些事,她能名正言順的插手了,比如說林妹妹入府走那個門的事情。

  「老祖宗,林妹走從那個門進呀?我去門口接林妹妹。」迎春笑著問道,她就不信老太太會說讓林妹妹從角門進這話!

  最好啊,讓老太太親自說出林妹妹從那個門進榮國府。

  迎春對林黛玉表現出來的善意讓老太太很滿意,連著看迎春的目光都比往日裡慈愛了。

  「好姑娘!」老太太拍了拍迎春,道「正門是不能開的,就讓你林妹妹從東側門進來吧!」

  「好,我這就去東側門等林妹妹。」迎春笑道。不過老太太這話就有意思了,提起林妹妹,老太太第一反應竟然就是正門,正門不能開,才次而開東側門,可紅樓中林妹妹事實上卻是從角門進的,這可真是相當有意思……紅樓中究竟是誰讓林妹妹從角門進的呢?

  「你直接坐轎子去,就在轎中等你林妹妹。」老太太投桃報李的關心迎春。

  「好,多謝老祖宗關心。」迎春笑著道謝,很開心的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林黛玉從角門入榮國府一事,這一次一定要變一變。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短小,就這樣吧,因為有事在外面,後半章節是從手機上碼的,只能這麼多了,小天使們麼麼噠。


第48章 捅破

  老太太的院子在榮國府的最西邊, 而東側門在榮國府的最東邊, 距離有些遠, 因此迎春是坐著轎子過去的, 淘泥許嬤嬤等人隨行在兩側。

  等到了門口後, 隔著紗窗,迎春竟然看見東側門是關著的,京城外的來客來榮國府或者是府上的人去京郊, 一般走的都是東側門, 因為東側門比較近, 可現在關著東側門是什麼意思?

  「嬤嬤,你去問問, 老太太讓林家表妹從東側門進, 可為何東側門是關著的?」迎春低聲對許嬤嬤說道。

  「是, 姑娘稍等。」

  這時,看門的小廝從門房走了出來, 一見門裡停下的轎子,立馬醒神了,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姑娘可要出去?小的這就開門。」小廝殷勤的說道, 隔著轎子他不知道轎中坐的是誰,但隨侍在轎旁的丫鬟和嬤嬤他認識, 都是長房大姑娘跟前的紅人。

  這下子倒是不用許嬤嬤去問了。

  「不用, 老太太命我來東側門迎接林表妹,為何不見你們開東側門?」迎春直接問道。

  「表小姐要走東側門嗎?可是門房上沒有收到說開東側門的命令啊!」小廝連忙說道。

  「沒有?」迎春疑惑出聲,聲音中帶著質問。

  「是, 請大姑娘明鑒,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主子面前撒謊啊!」

  「罷了!沒有收到就沒有收到吧,你現在將門打開,等表姑娘入府。」迎春說道。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果然是有人忽視了林黛玉入府一事。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也許府上的主子們不認為林黛玉走那個門是需要特意交代的,畢竟是府上的正經表小姐、又是官家小姐,走側門是名正言順。但是,去接林黛玉的奴僕得了誰的暗示,為了討好某人,將人引著從角門進來了。

  也許她們也是看准了林黛玉一個小孩子家不會向老太太等人告狀,就是萬一猜錯了,林黛玉找老太太告狀,她們還能順便放出流言說林黛玉計較從哪個門進來這種小事,小家子氣、愛計較!

  那個時候事已成定局,老太太為了黛玉的面子,也必不敢大張旗鼓。

  「是,小的這就去辦。」小廝答應一聲,趕緊去開門了。

  東側門打開之後,小廝又跑了過來獻殷勤,「大姑娘,外面風大,是否需要小的去騰出一間屋子讓姑娘歇息?」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迎春吩咐道,因為要知道要出來,迎春特意穿的厚了點,也不怎麼冷。

  「是」小廝見大姑娘並不怎麼好討好,連忙識趣的離開了。

  「嬤嬤,你可知去接林表妹的都是什麼人?」迎春問道。

  「是老太太身邊的曾嬤嬤帶著一些婆子去的。」許嬤嬤想了想說道,不知道為何,她們家姑娘特別喜愛府上的妹妹們,哪怕是隔房的。

  如今新來一個妹妹,姑娘同樣喜歡,人還沒來呢就忙前忙後的,但願這位林姑娘像探春姑娘惜春姑娘那樣,也是個好的。不過想來敏姑奶奶教養出來的女兒,定也是個好的。

  「曾嬤嬤?我怎麼沒有聽說過這位?」迎春疑惑的出聲。

  老太太身邊的僕婦,幾年前最得寵的是賴嬤嬤,後來賴嬤嬤犯了錯被大老爺抓了個正著,捅到了老太太身邊,老太太便將人打入了冷宮,現在老太太身邊最得寵的反倒是鴛鴦這些新上來的丫頭了。

  因此與迎春們常打交道也是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們,嬤嬤們見的很少。

  「姑娘年紀小不知道也是應該的。」許嬤嬤徐徐的為迎春解說道,「這位曾嬤嬤曾經是老太太身邊得寵的大丫頭,後來年紀到了放出去配了人,再後來二房的珠大爺出生,她又做了珠大爺的奶嬤嬤。等珠大爺大些後,她回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讓她管著一些莊子上的事,因此等閒並不常出現在老太太身邊,也就最近這幾個月吧,求了老太太的恩典,又回來院子裡伺候了。」

  許嬤嬤緩了緩,接著說道,「不過因為老太太喜歡小姑娘,她一個婆子也並不敢經常往老太太身邊湊,都在院子裡伺候,因此姑娘倒是沒有見過她。」

  可不是嗎?人家活躍的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呢!

  府上不歡迎林黛玉的人迎春只能想到王夫人,畢竟賈敏在未出嫁時在府中地位極其高,又加上美貌有才情,壓的王夫人喘不過氣,聽說新婚的賈政以前經常說讓王夫人這個無才的多向賈敏請假,學一學賈敏的才氣。

  說的多了,再加上王夫人家教如此,學不來賈敏的才氣,進而無法滿足賈政紅袖添香的願望,這不,王夫人可不就嫉妒上賈敏了嗎?

  而且,她從幾個老人口中聽到,王夫人和賈敏二人的恩怨好像還不僅是如此!

  去接人的是曾嬤嬤,曾嬤嬤雖然是老太太的人,但她做過賈珠的奶嬤嬤,而賈珠是王夫人的長子,繞了一個圈,總算是扯上關係了。

  若真是曾嬤嬤使壞,倒也說得通,只是她這裡可沒有曾嬤嬤使壞的證據。

  無憑無據的,曾嬤嬤又是老太太的人,她也不好動她。

  「不知林妹妹可到的快了?」迎春問道。

  「去接人的說是接到了林姑娘,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應該到了。」許嬤嬤看了看太陽,算了下時間說道。

  「不好!」迎春突然意識到。

  「姑娘,怎麼了?」許嬤嬤也被迎春驚到了。

  「曾嬤嬤這人不可靠,該到了卻還沒到,怕是要生破折,嬤嬤,你讓人速速去打聽打聽,也去各門口看著,看曾嬤嬤是否帶人去了角門,若是,務必攔住了,一定要讓林表妹從東側門或西側門進。」迎春一臉嚴肅的道。

  她就怕只在東側門等不到林妹妹。

  「是」許嬤嬤答應一聲,趕緊吩咐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伺候的姑娘聰慧,一定意識到了些什麼。

  曾嬤嬤,曾經是珠大爺奶嬤嬤,王夫人和賈敏之間的恩怨,她要比姑娘知道的更多,若是王夫人通過曾嬤嬤來為難賈敏唯一的女兒,也不是不可能。

  若姑娘的猜測是真的,二太太都多少歲數的人了,且賈敏已經過世,她還和賈敏唯一留下的女兒計較,也太小心眼了!

  不過一會,就有出門打聽消息的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姑娘,問了街上的人,說看著像是我們榮國府出去的人,一行人往角門去了。」

  不單是迎春大驚,許嬤嬤也大驚,這王夫人也太小家子氣了!

  「快,派人趕緊去角門攔住了,必須讓林姑娘走側門。」迎春急急的說道。

  「是」

  「讓人從府中直接橫穿過去,務必攔住,不然你們就等著老太太找你們算帳吧!」迎春恩威並施的說道,希望這些人賣力點、跑快點。

  從府中直接穿過去到角門,要比從府外到角門近點,希望來得及。

  看著小廝急匆匆的跑了過去,迎春眼睛微微眯了眯,算計一個失母的孩子,未免太過狠毒了,她只是府中的姑娘,手中無權奈何不了她,但有的是能收拾她的人。

  「淘泥,速去稟報老太太,說去接人的婆子接到了林姑娘,卻將人抬去了角門,務必說得嚴重些。」迎春話語中帶著難得的嚴厲說道。

  「是」淘泥迅速的領會到自家姑娘的意思,趕緊將臉上的表情一換,帶著驚慌和詫異往老太太院裡跑去。

  既然有人敢謀算,那就別怕她將事情揭開。

  她看的清楚,就目前來說,老太太對林黛玉是真心疼愛,得知有奴僕將林黛玉抬去了角門,老太太必定震怒,那可是她嫡親的外孫女,走角門不單是對林黛玉的侮辱,同樣也是對她這個親外祖母的侮辱。

  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國公夫人,老太太震怒之下,手段多得是,誰也別想好過。

  「姑娘,抓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許嬤嬤稟報道。

  「鬼鬼祟祟?是什麼人?」迎春皺眉問道。

  「從後院出來的,說只是花園子裡粗使的婆子,臉上帶著焦急,又行色匆匆的,徑直往角門走,守門的小廝問她們又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便直接將人綁了,說是要送給大奶奶審問。」許嬤嬤說道,她領會到自家姑娘的意圖後便自動的開始為姑娘查缺補漏。

  假設背後的人真是二太太王氏,那剛才在老太太房中的時候,姑娘已經說了要來東側門接林姑娘,

  之前二太□□排林姑娘走角門羞辱林姑娘也不過是仗著人家是小孩子,事後就是知道自己走的是角門,也不好意思以一個客人的身份將此事鬧開,只能偷偷的傷心難過。但是,她知道,大姑娘可從來不會給她面子,既然知道林姑娘被安排走了角門,那就一定會告訴大老爺和老太太,到時候查到她身上讓她吃飽了兜著走,所以,她大概會派人去阻攔曾嬤嬤取消計畫。

  可惜二太太這時候陪著老太太在房中等林姑娘,她要想傳消息出來一定會找個藉口暫時離開老太太的屋子,能做的不讓老太太懷疑,一定花費了她一些時間,這才讓她派來的人走到了姑娘的後面。

  又因為形色匆匆也不是臉熟的人,被逮了正著。

  看來連老天爺都是站在自家姑娘和林家姑娘這邊的。

  許嬤嬤能想到的,迎春也想到了,這可真是自己穩坐如山,人就自己將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嘴角帶了點笑容,心中有些可惜,只是花園子裡的粗使婆子,能知道的也有限,若是王夫人派出來的是她自己的心腹,這事可就毫無置疑了。

  「讓人給嫂子傳個話,就說今日林表妹到來,這兩人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張望怕是想對林表妹不利。

  「是,老奴這就打發人去。」

  另一邊,老太太院子中。

  老太太關切的問二太太道,「可燙著了沒有?」

  「多謝老太太關心,只是打濕了衣裳。」王夫人說道。

  若是迎春回來,一定會發現王夫人另換了一身衣服。

  「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後可精心點。」老太太說道,今日外孫女來,老太太心情好很好,也就不在意王夫人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小心撒了茶水,弄濕自己衣服的事了。

  「是,老太太說的是,兒媳以後一定當心點。」王夫人笑著答應。

  也就在此時,突然聽見迎春身邊的丫鬟急急匆匆的求見。

  老太太皺了皺眉眉,讓人進來。

  來人是迎春身邊的淘泥,臉上帶著慌張和猶疑。

  一看見來人的神色,老太太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老太太,我們姑娘在東側門等林姑娘,算著時間林姑娘應該到了,可卻一直不見消息,於是我們姑娘打發了人去外面問消息,結果得知僕婦們抬著林姑娘往角門去了,我們姑娘特遣奴婢來老太太這問消息,可是有主子吩咐讓僕婦們抬著林姑娘從角門進?」淘泥將一個惶然的奴婢演的活靈活現。

  「天殺的混帳,快快找人攔著。」老太太大驚失色,原本從榻上坐著的人立馬起身,老態龍鍾的身體竟前所未有的反應敏捷。

  「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並房中的丫鬟大驚,連忙上前。

  老太太不但快速的下了榻,還扶著丫鬟的手急急忙忙的就要往外沖,可見是真急了。

  「我們姑娘琢磨著估計是僕婦不懂事,私自做了主,已經讓人去攔了。」淘泥臉上帶著不確定,一副也不知道來不來的及攔住的表情。

  「攔住,一定要攔住。」老太太一臉的慎重。

  她的親外孫女啊,怎麼能走角門呢!若外孫女真是從奴僕們走的角門走進榮國府的,以後可讓黛玉如何做人?府中奴僕是不是都會嘲笑黛玉?哪個天殺的奴僕安排的,黛玉不僅是敏兒唯一的女兒,更是她這個一府老太太的親外孫女。

  「我們姑娘已經讓人去攔了。」在老太太吃人一般的目光中,淘泥不得不再次重複。

  「老太太別急,或許迎春丫頭聽差了呢?再怎麼說林姑娘也是老太太您的親外孫女,僕婦們怎麼敢讓她走只有奴僕們走的角門呢?」二太太王氏聲音和緩的勸道。

  老太太將目光轉向淘泥,眼露懷疑,確實,奴僕哪裡有膽子敢讓她的親外孫女走角門,或許真是迎春丫頭聽錯了。

  淘泥見此,趕緊說道,「應該錯不了的,去打聽的人說為首的婆子正是老太太您院子裡的曾嬤嬤。」

  就知道會這樣!她們早就打聽好了,為首的是曾嬤嬤,而老太太正好就是讓曾嬤嬤去接林姑娘的,這還能怎麼錯?

  果然,老太太再也不能心存僥倖了,她心裡知道,依著迎春丫頭的脾性,若不是肯定萬分,是萬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剛剛她猶疑也不過是事情太糟糕,心存僥倖罷了!

  「天殺的下·賤婢子,怎敢如此坑害我的玉兒!」老太太臉色難看,心中發狠,這等壞事的奴僕絕不輕饒。

  「不行,我要親自去接黛玉,有我這個老婆子在,我看誰敢輕賤了我的外孫女!」老太太不顧眾人的勸阻,逕自要往外走,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只能跟上。


第49章 不足之症?

  話說這一日, 林黛玉並一個婆子一個小丫頭棄舟登岸, 榮國府以曾嬤嬤為首一行僕婦連忙上前拜見表姑娘。

  林黛玉在家中時便聽母親說過榮國府, 富貴榮華不同於旁人, 今日先見到了前來拜見的幾個僕婦, 穿著打扮果真比旁人家僕婦富貴些,因此林黛玉心中難免有了幾分忐忑。

  「拜見林姑娘。林姑娘可算來了,老太太早盼著林姑娘來, 特打發了奴婢們來接林姑娘」曾嬤嬤笑呵呵的說道。

  雖然這婆子話語客氣禮數周全, 但林黛玉總是感覺這人的目光有些放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林黛玉如此想。

  「勞煩外祖母了,外祖母可好?舅舅舅媽們可好?」林黛玉問道。

  「都好, 就是想念林姑娘, 林姑娘來了就好, 府中的轎子車馬已經等候多時,林姑娘請。」曾嬤嬤說道, 同時心中暗暗嘀咕,這林姑娘好單薄的身子,仿若風一吹就倒似的。

  看著怪可憐 , 想起接下來要做的事,讓她心中難得升起幾分罪惡感!轉念又想到, 人再怎麼樣也是官家小姐, 哪輪得到她一個僕婦心疼!遂收起了心中的善念,而也因此,她落得個萬劫不復的結局, 也是因果報應了!

  嬤嬤扶著林黛玉進了最前面的一頂轎子,後眾僕婦又上了後面的青色小轎,一行人才往榮國府而去。

  一路上,林黛玉都能從紗窗看到外面的光景,往日裡她不愛出門,這竟是第一次見到街道上的行人,果然是京城繁華之地。

  約莫走了半天時間,轎子進了一條寬敞街道,林黛玉先看見了「敕造甯國府」的門匾,她知道這就是外租家長房了。

  轎子繼續往裡面走,便看到了榮國府的大門跟前,但轎子未停,繼續西行,眼見著前面又出現了一小門。黛玉想,聽母親說外祖家與別家不同,莫不是這出入的門也與別人家不同,雖然心中有疑問,但念著自己是來做客的,哪裡敢詳細探究主人家,因此也略過不提。

  因為轎子是要直接抬進府的,因此速度也慢了下來,兩扇門被打開了,轎夫們抬著轎子正要往裡走,卻見門裡跑出來一個僕婦,大喊一聲「慢著!」。

  來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顯見的是跑過來的。

  林黛玉心中正疑惑著,就聽此人說道,「老太太有令,請林姑娘走東側們,並令大姑娘在東側們迎接林姑娘。」

  後面轎中的曾嬤嬤滿臉大汗,面色驚慌,因為心中驚懼,嘴唇開開合合,卻說不出半個字。

  抬轎的轎夫見後面的曾嬤嬤無反應,又因為是老太太發話的,腳下一轉,便往東側們而去了。

  轎中的林黛玉滿面疑惑,如今她還不知道剛剛差點進了角門,只道是外祖家果然不同。

  另外,讓林黛玉疑惑的是,聽說外祖家的大表姐不是進宮了嗎?怎麼僕婦口中還在稱呼大姑娘呢?

  心中滿面疑惑,但因為怕惹人笑話,黛玉只將疑惑藏在心中,想著等到了外祖家,自然也就知道了。

  轎子拐了彎,又走了回頭路,過了大門後不久,黛玉便看見了側門,側門大開著,門前站著兩排小廝。

  相比在那個門前,還得讓人叫門,這邊大開的側門,讓黛玉感受到了被重視的感覺,莫名的,孤身入京的忐忑平復了不少。

  進了側門,拐過一個彎,轎子被放在了地上,轎夫們退了出去,這時,黛玉聽見前面有人下轎的聲音。

  「把轎子抬走,我和林妹妹坐一個轎子進去。」

  黛玉聽到有一個女聲說道,話音清脆中帶著溫柔,憑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是個可親的。

  她猜,這說話的必定就是僕婦們口中的大姑娘了。

  想到這是外祖母打發來接她的姐姐,黛玉連忙揭開簾子,想要下來見禮。

  揭開轎簾,林黛玉見到了「大姑娘。」

  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水藍色的衣服,身上披著同色的披風,面目可親,此刻正笑吟吟的望過來。

  「可是林妹妹?」迎春驚喜的問道。

  能將轎子攔住、轉道走側門本就是一件開心的事,而能見到神仙人物般的林妹妹,更是一件大喜事。

  心中一大堆讚美林妹妹的話,但唯有紅樓中「兩彎似蹙非蹙捐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這兩句最能表達出林妹妹的風華。

  相較於探春、惜春、憶春,林黛玉容貌上要更勝一籌。

  至於性格,因為人們各有所好,倒是不好評價了!

  等不及黛玉說話,迎春便道,「我叫迎春,是大房長女,林妹妹隨著探春她們喊我姐姐就好。」

  「姐姐」黛玉

  「妹妹」迎春

  兩人互相見了禮之後,迎春上前拉著黛玉的手說道,「老祖宗和姐妹們盼了好久,可把妹妹給盼來了,走,我們邊走邊說。」

  迎春與黛玉拉著手上了同一轎子,又幾個衣帽整潔的小廝抬著轎子往裡走去。

  而這時,早得了迎春吩咐的幾個嬤嬤,不動聲色的上前,將曾嬤嬤控制住了。

  看了看前邊走的轎子,許嬤嬤暗暗點了點頭:很好,沒有驚到林姑娘。

  喜不自禁的迎春問黛玉道,「妹妹來京的路上可順當?」

  「父親托了我在揚州時的西席一路同行,很快就到了京城。」黛玉說道。

  也許是因為林妹妹從小身體就不好的原因,她說話時帶著一絲嬌怯。

  迎春想,不怕的,琮兒小時候身體就不好,還不是被她們養大、且身強體健,林妹妹到了賈府,平時帶著多走走,少受些委屈,身體定能大好。

  不過,送林妹妹入京的還是賈雨村,賈雨村這人,靠著賈家複了官,可最後賈家出事時,迫不及待的就咬了賈家一口,人品太差。

  聽說這次接見賈雨村的仍舊是賈政,沒有了賈赦當家人的印章,賈政絕無能力幫賈雨村複官,這一點從賈政當了多少年的官還沒有挪過位置就知道了。

  如此一來,倒是不用她操心了!

  心念電轉間,迎春就已經理清了此事,她親近的拉著黛玉的手,道,「乘著這段時間,我給妹妹說說府上的主子們吧!」

  黛玉多瞭解一些,也能少些忐忑。

  「好,多謝姐姐了!」黛玉輕聲說道。

  她向來聰慧,這個姐姐釋放出來的善意她感覺得到,因此待迎春也變的親近了起來。

  「府上最為年長的是老太太,下面就是住在東跨院的大老爺大太太,隨著老太太住在西面的二老爺二太太,……」迎春細細的給黛玉說府上都有些什麼主子,黛玉該怎麼稱呼,府上管家的是誰,黛玉若是有事又該找誰之類的。

  等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門前時,林黛玉已經瞭解了榮國府的人際關係,心中的彷徨又少了兩分。

  轎子停下,丫鬟們扶著迎春和黛玉下了轎子,迎春引著黛玉往裡走去。

  「林姑娘來了!」院子中有人喊道。

  迎春輕笑,說實話,老太太住的是院子有五進,從門口到老太太房中,也能走四五分鐘。

  結果,讓迎春詫異極了的是,才一入大門,就見老太太扶著丫鬟的手正急匆匆的往這邊走,後邊大太太和二太太緊跟其後。

  老太太一看見黛玉,心中激動,想起早逝的賈敏,差點又掉下淚來。

  「是老祖宗。」迎春悄悄的提醒。

  黛玉感激的看了一眼迎春,望向老太太,心中存著幾分忐忑,喚道,「外祖母!」

  黛玉剛要下拜,就被老太太上前兩步摟住了。

  「我的玉兒。」老太太叫道,林黛玉長相上隨了母親賈敏,但又比賈敏更加出色,這也讓賈母痛惜賈母的早逝,摟著林黛玉一邊心肝的叫著一邊哭起了賈敏。

  黛玉本就思念亡母,被老太太一帶,眼淚更是直往下掉。

  於是眾人或真心或假意,都陪著老太太摸眼淚。

  一會之後,迎春才勸道,「林妹妹來了多開心的一件事,老祖宗快別難過了,你看,林妹妹眼睛都哭紅了。」

  老太太連忙看向黛玉,果見黛玉眼圈發紅,腮上掛淚,連忙疼惜的為林黛玉擦掉眼淚。

  然後為黛玉介紹道,「這是你大舅母,這是你二舅母,這是你珠大嫂子,這是你迎春姐姐。」

  黛玉上前分別拜見,同時想起了迎春姐姐為她說的這幾人情況。

  大舅母無兒無女,二舅母寶貝幼子寶玉,珠大嫂子撫養著蘭兒,並不怎麼在府中活動。

  行完禮之後,老太太吩咐道,「有嬌客上門,姑娘們不必去上學了,請來見一見嬌客,以後姐姐妹妹們也好一塊玩耍。」

  「是」丫鬟答應一聲後去了東跨院喊人。

  不一會,探春、惜春、憶春三人就來了。

  三人都是性格很好的姑娘,見到漂亮的新妹妹,自然是高興的。於是,又是一番姐姐妹妹的見禮。

  現在,榮國府未出嫁的姑娘共五人,排行是這樣,迎春最長,黛玉次之,然後是探春,之後惜春,憶春最年幼。

  幾人在錦凳上坐定,就聽二太太道,「我看黛玉似有不足之症?可是如此?如今服何藥?」

  在古代待的越久,就越能知道一些潛規則,比如說未出嫁的女子,若是傳出有不足之症或者是惡疾之類的,婚嫁上怕是要不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加更,今天加更,待會上傳,更新後會在微上喊一聲的,麼麼噠。


第50章 二更

  王夫人這話雖然是私下裡說的, 但隔牆有耳, 何況是這屋子中主子僕婦一大堆。

  老太太曾經的貼身大丫頭都能背叛老太太, 迎春從來就不期望這屋中眾人能守住這話不傳出去。

  也是黛玉年級小, 經的少, 這才在原文中被人一問,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了,還順便被發放了所謂的「人參養榮丸」, 沒病都要被吃出病來。

  老太太大概是覺得王夫人這話絕對不可能傳出去吧!竟然沒有出聲反駁。

  見黛玉就要說話, 迎春不慌不忙的搶先說話了。

  「不會吧!我看林妹妹挺好的呀, 剛剛和我們一路從門口走到屋子裡也沒見林妹妹喘息,可見身體不錯。不過林妹妹想來因為守孝, 人看著格外的瘦。」

  迎春這話不僅將黛玉有不足之症這點反駁了, 還暗喻林黛玉是孝順之人, 古人都是很看重孝順之人的。

  果然,就見老太太看林黛玉的眼神更加的慈祥了!

  「我知道玉兒你是個孝順的, 但你母親去了,就留下你這麼一點血脈,你更要保重自己, 你好了,就是對你母親最大的孝順了!」老太太言辭懇切的勸道。

  「是, 外祖母。」

  正說著話呢, 就聽外面清脆的笑聲傳了進來,「我來遲了。」

  門簾被打起,就見恍若神仙妃子般的王熙鳳滿面笑容的走了進來, 她先是一番告罪,然後拉著黛玉的手誇道,「天下竟有這般標誌的人兒。」

  有了迎春的蝴蝶,王熙鳳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沒有改變。

  老太太道,「知道來遲了,回頭可要好好的照顧玉兒。」

  「那是自然,我最喜歡照顧這般標誌的人兒了。黛玉,來了府上就當是自己家,你在南方長大,猛然換了地方怕是有好多不習慣的地方,有什麼住不慣用不慣的都告訴我,我回頭就幫你整治好了。府上的奴僕們最是憊懶,若是有不好的,也告訴我,我幫你收拾她們。」王熙鳳拉著黛玉的手就是一番交代。

  黛玉知道,這怕就是迎春姐姐說的掌管著府中大多數事宜的璉嫂子了,果然,就見老太太指著人說道。

  「這是你璉二嫂子。」

  「嫂子。」黛玉連忙見了一禮。

  黛玉也發現了,外祖家兄弟姐妹們的排行有些亂。

  明明府中眾人喊璉嫂子為大奶奶,但到了外祖這裡又稱璉二奶奶,府中眾人喊迎春姐姐為大姑娘,但外祖母口中卻稱迎春姐姐為二姑娘。

  有些事情改變了,這一次,王夫人倒是沒有問王熙鳳月錢發了沒的話。

  稍坐了片刻,老太太便讓兩個嬤嬤帶黛玉去拜見賈赦和賈政。

  邢夫人道她帶黛玉過去,老太太點頭同意。

  隨後,老太太打發了眾人離開,屋中就剩王熙鳳迎春二人,其中王熙鳳管著府中事宜,迎春是知情者。

  這個時候,老太太臉色一變,前所未有的嚴肅又帶著幾分雷霆之怒,這是打算料理黛玉險些走了角門一事。

  「玉兒是從那個門進的?」老太太問道。

  「曾嬤嬤著人抬著林妹妹去了角門,正要進門時被我吩咐追去的人攔住了,後許嬤嬤帶著林妹妹從東側們進來的。」迎春說道。

  曾嬤嬤或者背後的人還想著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

  差點將人抬進角門,道一句「誤會」是絕對不可能抹過去的。

  而且,因為林妹妹並沒有從角門進來,老太太也就不會因為怕壞了林妹妹的名聲而投鼠忌器、裝聾作啞。

  果然玉兒差點被抬進了角門!

  得知事實真相的老太太被氣的牙癢癢。

  「曾嬤嬤人呢?」老太太問。

  「許嬤嬤著人看住了,可要傳進來?」迎春問道。

  這時候,王熙鳳說道,「老太太,門房上的小廝逮著兩個在角門鬼鬼祟祟的僕婦,孫媳命人審問後得知,那兩人奉命去找接林姑娘的曾嬤嬤。」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很明朗了,有人使了壞心,讓曾嬤嬤故意羞辱黛玉。而後,又因為迎春親自去門口接林姑娘,她們怕事情暴露而傳消息讓曾嬤嬤取消行動。

  「兩人奉命去找曾嬤嬤,奉的是誰的命?」老太太氣勢洶洶的問道。

  在老太太眼中,黛玉是她親外孫女,如此羞辱黛玉也是羞辱了她,怎能不氣呢!

  「說是一個不認識的,將臉遮住了,只是給了她們二十兩銀子,讓她們去府外找曾嬤嬤傳話,她們聽著不過是一句『別起壞心思』,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事、壞事,只是去警告一個人,又有二十兩銀子拿,便答應了。」王熙鳳緩緩的說道。

  她垂下眼睛開始思考,這是誰敢在她管著事的時候給她找事?

  若真讓老太太的親外孫女從角門進來,她這個管事媳婦難辭其咎,到時候老太太必定不讓她好過,這不單是在坑林妹妹,更是坑她這個掌家媳婦。

  「原本想著不用吩咐,奴僕們也會抬著林妹妹走側門,不想竟然有黑心的企圖鑽空子抬林妹妹走角門,是孫媳的過錯。」王熙鳳認錯,同時也將自己身上的罪責推一推。

  誰會想到有人敢讓林妹妹這個表小姐走角門呢,也怪不得她沒有防備。

  而且,如今差不多也清楚了,是有人壞了心思處心積慮的行此事。

  老太太有心發怒,但她知道憑著此事不可能一下子捋了王熙鳳的管家權,且此事還需要王熙鳳去處理。

  「是有人心存歹意,不怪你!」老太太說道。

  「老祖宗放心,我一定將歹人查出來給林妹妹一個交待。」也讓她知道她王熙鳳不是那麼好坑的。

  「嗯!」老太太點頭,道「沒看見臉總聽見聲音了吧,找可疑的人讓她們兩一個個聽。」

  「是」王熙鳳應道,其實她想說,這事情既然是曾嬤嬤做下的,那審問一下曾嬤嬤不就一清二楚了嗎?何必要讓那兩個人一個個的去聽聲音認人呢!況且,光是聽聲音也不一定認的準確啊!

  只是,她清楚這裡面的道道,老太太只會更加清楚。

  可老太太既然不提,那就是明晃晃的告訴她,不會讓她接觸曾嬤嬤,她又怎麼能明知故犯、惹老太太不喜呢!

  王熙鳳猜測,那曾嬤嬤好歹是老太太的人,卻又背叛了老太太,給老太太臉上抹了黑。

  因此老太太故意回避此事,也永遠不想讓眾人議論她被奴婢背叛的一事,這才按下曾嬤嬤一事不表吧!

  王熙鳳作此猜想,但迎春想的明顯要比王熙鳳多,她不單想到了王熙鳳說的那些,更想到了深層次的原因。

  老太太大概已經對背後的人有了模糊的想法了吧!

  原先她從與賈敏有怨,及曾嬤嬤曾經是賈珠的奶娘這兩點推測,背後的人很可能是王夫人。

  離開老太太院子去接黛玉的時候王夫人穿著一身衣服,可剛才她發現王夫人穿的衣服變了,她裝作不經意的悄悄問鴛鴦,記得當時鴛鴦說,「二太太不小心將茶水灑在了身上,便向老太太告罪一聲,回屋換了一件。」

  王夫人是個仔細人,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王夫人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她一定是故意的,見事情很有可能暴露,便找個藉口離開,悄悄的吩咐人取消計畫。

  迎春猜想,王夫人是不是以為她的謀劃成功了?曾嬤嬤得到消息取消計畫,帶著黛玉從東側們進,而她這個使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有人抬著黛玉從角門進的人反倒是在撒謊,因撒謊得罪了老太太也惡了名聲!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等王夫人知道傳消息的人被抓,一切都遲了!藉口換衣服已經將她暴露了!

  王夫人到底是寶玉的親娘,老太太雖然疼愛林黛玉,但最疼愛的依舊是寶玉,若是將王夫人使壞一事揭露,勢必要影響寶玉,老太太這才按下不表。

  只是王夫人敢羞辱林黛玉還牽扯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必定震怒,人老成精,不用揭破此事,老太太收拾王夫人的手段也多的是。

  迎春表示拭目以待!

  事情安頓好之後,老太太藉口乏了,打發王熙鳳和迎春離開。

  看屋中已經沒了外人,鴛鴦「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老太太腳下。

  「老太太恕罪,剛剛二姑娘問奴婢二太太怎麼換了一身衣服。」聰慧的鴛鴦瞭解老太太,她已經意識到這事怕是牽扯上了王夫人,而她的回答,給了二姑娘佐證。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道「就知道瞞不過她,榮國府所有人的心眼加在一起也不如她一個人的多,不怪你!」

  一會,老太太又歎了一聲道,「若是元春能像迎春般,有這麼多心眼該多好!」

  鴛鴦默默不敢語!

  另一邊,待走到沒人處,王熙鳳親密的攬著迎春道,「好妹妹,你一定知道些什麼,算嫂子求你,給個提示好不好?」

  在王熙鳳心中,迎春這個小姑子素來聰慧有城府,剛剛一臉平靜的樣子,肯定是將此事尋摸清楚了!

  迎春不雅的翻了個白眼,道「知道的再多又如何?還不是被嫂嫂你抓住了!」

  王熙鳳大喜,連忙道,「妹妹竟真的知道些什麼,快說給嫂嫂聽。」

  迎春貼近王熙鳳的耳邊,輕聲幾句,讓王熙鳳眼中一亮,心中有了計較。要知道今天這事坑害的不僅僅是林黛玉,還有她這個掌家媳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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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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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林妹妹發怒(捉蟲)

  迎春回到自己屋中休息了片刻, 就聽丫鬟稟報說, 老太太那裡傳飯了, 讓她們過去。

  她與憶春到老太太院裡的時候, 正好碰到了探春和惜春, 於是四人結伴一塊進了屋子。

  屋中老太太、邢夫人、王熙鳳、李紈、黛玉都在,唯獨缺了王夫人。

  「就等你們四人呢,可算是來了!」王熙鳳著打趣。

  「讓老太太、太太、嫂子們和林妹妹久等了!」迎春知王熙鳳再開玩笑。

  「東跨院離我這老婆子的院子是有些遠。」老太太又道。

  「要是早知道林妹妹回來了, 我們姐妹們一定早早的過來。」迎春說道。

  「哎呀, 原來是老太太和我們這幫舊人不討妹妹的歡心了啊!」王熙鳳一臉誇張的說道。

  「嫂子竟是吃醋了不成?」探春笑道。

  「可不, 不單我吃醋,老太太也吃醋, 不信你們問問。」王熙鳳總是能適時的讓每個人都不被冷落。

  「別聽鳳丫頭的, 我這個老婆子看見你們要好歡喜還來不及呢!」老太太笑眯眯的。

  看著幾人打趣玩鬧, 迎春悄悄的問林黛玉,「妹妹回來久了?」

  「嗯。」黛玉點頭, 也悄悄的道,「只拜見了大舅舅和大舅媽,去拜見二舅舅二舅媽的時候碰到了鴛鴦, 說二舅舅不巧去齋戒去了,二舅媽身上不爽利, 改日再拜見不遲。」

  迎春原本就帶笑的表情更加明顯了。紅樓中可不是這樣, 林黛玉到二房的時候只有王夫人,賈政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去齋戒了,而今, 老太太竟然直接就沒讓林妹妹去拜見王夫人,果然老太太對王夫人不滿極了。

  「可見著了大老爺?」迎春又問道。

  「見著了,舅舅很關心我。 」林黛玉突然眼中帶著微笑親近的問道,「姐姐你是不是擔心舅舅將自己關在他的古董房中不肯出來?」

  迎春驚訝的挑眉,不僅僅是因為林黛玉這麼短的時間就知道了賈赦的脾性,更是因為林妹妹竟然笑著開玩笑了!笑著開玩笑!多愁善感的林姑娘!

  隨即,迎春恍然,林妹妹多愁善感不僅僅是性格如此,更是因為她在榮國府孤苦無依。

  而今,林妹妹正大光明的從東側們進來,老太太疼惜她,大舅舅見了她更關心了她,一起玩耍的眾姐姐妹妹們更是和她好,讓林妹妹收起了小心翼翼的心思,人也就開朗了!

  「姐姐緣何這麼驚訝?」林妹妹帶笑問道。

  「看來我父親的那點癖好已經人盡皆知了。」迎春說道。

  「舅舅很和善,也很可愛!」林黛玉想到中午時,舅舅一本正經的說些關心她的話,眼中帶笑。

  可愛?和善這點迎春相信,但林妹妹從那看出賈赦可愛了?而且形容一個四十多對歲的人用可愛?再或者,林妹妹觀察的角度與她們不同。

  「我覺得林妹妹你最可愛!」迎春這樣說道。

  林妹妹被突然的誇獎弄的雙頰染上了幾絲粉色,整個人少了幾分虛弱多了些明豔,看著格外的讓人喜歡。

  「不說了不說了,趕緊擺飯,飯畢後你們再頑。」笑呵呵的老太太突然說道。

  於是,眾丫鬟開始安設桌椅。

  還不用迎春說話,王熙鳳就拉著林妹妹坐在了左邊第一個位置上。

  林妹妹連忙推拒,這屋中,大舅母、珠大嫂子、璉大嫂子、迎春姐姐無不比她年長,她如何好坐在左邊第一位上。

  迎春面帶微笑的的在右手第一位上坐了,她知道老太太會安撫好林妹妹的。

  果然,老太太說道,「你舅母、嫂子們不在這邊用飯,你坐吧!」

  如此也能看出來古代媳婦在婆婆面前的地位,這屋中只有老太太和迎春林妹妹等五個姑娘可以用飯,而邢夫人王熙鳳李紈等人只能在一旁布讓,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正經的嫡子原配夫人都只能如此乖覺,讓迎春感慨不已。

  做人媳婦不容易,迎春突然就不想在這古代嫁人了!

  飯後,老太太打發了邢夫人王熙鳳等回去,留下姑娘們和林妹妹一塊玩耍。

  「老祖宗,林妹妹和探春幾個年齡相仿,不若讓她也跟著探春她們讀書可好?」迎春建議道。

  「好,迎春丫頭就是周到。」老太太說完,看向林妹妹道,「玉兒,探春她們幾個白天在東跨院跟著西席讀書,你也隨她們一起吧,也好有個伴。」

  林黛玉連忙應是,心中也是高興,她本來就是個愛讀書的,何況,又有姐姐妹妹們相陪。

  以前在家時,她因為身體弱,輕易不得出門,長到這麼大,竟是連一個閨蜜都沒有,而今,一下子就有了四個姐姐妹妹,還能一塊讀書一塊玩耍,也算是解了她離家的愁緒。

  「迎春姐姐不跟我們一塊上學嗎?」黛玉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好奇的問道,她剛剛可是注意到了,老祖宗話中迎春姐姐竟是不上學的。

  憶春帶著驕傲的說道,「大姐姐可是我們三個的啟蒙女先生呢!如今先生教的大姐姐早就會了。」

  探春惜春贊同的點了點頭,探春道,「就我們三個,若是迎春姐姐陪著我們讀書,可不就是讓迎春姐姐荒廢了學業嗎?」

  「我好歹也比你們長了好幾歲呢!」迎春笑道。

  「咦?迎春竟是不跟你們一塊念書嗎?我怎麼恍惚間好像聽說迎春你也在上學呢!」老太太疑惑的出聲。

  迎春看向老太太,輕聲道,「偶爾我會帶上本書去課堂陪她們三個上課,不過先生給她們上課,我則是自己看書。」

  「女孩子家,又不用科舉,認識幾個字也就是了。」老太太突然開口道。

  「是不用科舉,不過多我們女孩子來說,多讀點書也多明白點事理,再則,讀書也能陶冶情操打發時間。」迎春委婉的反駁道。

  最重要的,迎春覺得,女孩子多讀點書,也多長點見識,免得被圈在後宅這一畝三分地中,被限制了眼界,長成個只知道從夫的怨婦。

  老太太看向迎春,就見人一臉平靜溫柔,眼眸中更是柔和萬分,但稍微瞭解迎春一二的老太太知道,這丫頭看著和善,動起心眼來厲害著呢!老大為何突然重視自己的印章這事,她事後查探到可就有這丫頭的手筆呢!

  孫女如此有心機有手段,平日處著眾人都還當她是個和善人,有這般厲害的孫女老太太十分高興。

  可是,這個孫女並不和她親,也不肯多花心思看顧一下二房的堂兄弟堂姐,就讓老太太遺憾不已了!

  總之來說,對迎春這個孫女,老太太是五味雜陳!

  「我老了,你們年輕女孩子有點想法也好。」老太太最後妥協的說道。心中盼著,探春幾個也能受迎春的影響,多長幾分心機手段。

  正說著話呢,就聽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有丫鬟進來稟報,「寶玉來了。」

  門簾被打起,一身盛裝的寶玉走了進來,老太太瞬間喜笑顏開。

  寶玉先是給老太太行禮問安,然後給迎春四姐妹問安。

  最後,寶玉望向黛玉,眼神竟是有些癡了!

  這回,老太太竟也沒讓寶玉先去見王夫人,看老太太的意思,大概要將寶玉和王夫人隔絕。

  王夫人一生育有二子一女,長子早亡,留下個遺腹子不得王夫人的心;長女入了宮中無絲毫消息;就剩一個寶玉當做寶貝疙瘩,若老太太真打算隔絕寶玉和王夫人,這可真是一下子就打在王夫人的七寸上了。

  果然,薑越是老越辣,看著不動聲色其實要人命!

  「這是你姑媽家的林妹妹。」賈母介紹道。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

  迎春還來不及反應,寶玉經典的語錄就出來了。

  「都是一家血脈,長相自然帶著幾分相似,寶玉你覺得熟悉也是應該。」迎春看向寶玉的眼神似笑非笑。

  寶玉一下子就想起了往日裡迎春姐姐收拾他的手段,跳脫的心瞬間就萎了!

  只是這個妹妹看著實在是讓人喜歡,寶玉忍不住問道,「妹妹可曾讀書?」

  「讀了一年。」黛玉答道。

  「妹妹可曾有字?」寶玉問道。

  「寶玉,林妹妹還未及笄,哪有什麼字?」迎春打斷道。

  「哦!」寶玉有些失落,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急急的問道,「妹妹可有玉?」

  林妹妹心中湧上惱怒,她自是聽過這位兄長與眾不同、含玉而生,如今才一見面,又是唐突的問她字、又是問她有沒有玉的,豈能讓人不發怒!

  「我沒有玉,想來那玉也是一件罕物,豈能人人都有。」林黛玉的聲音有些發冷,想她在家中時父母對她也是百般寵愛,何曾受過唐突!

  迎春見林妹妹發怒,心情突然就變好了。之前林妹妹格外親近寶玉,想來也是因為初來榮國府,沒一個貼心人,唯有寶玉對她好,這才移情到寶玉身上,兩人情誼格外不同。

  但如今,林妹妹一來榮國府,以迎春為首的眾姐妹無不歡迎至極,這讓林妹妹心中安慰,少了初來的幾分彷徨,自然也就不會格外期待寶玉的善意了!

  寶玉雖然看著善意,但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對女孩子來說,確實唐突,也怪不得林妹妹發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剁手節快樂,麼麼噠!(剁手節我什麼都沒買,哈哈哈哈!)


第52章 寶玉有病

  誰知, 這寶玉的癡病又犯了, 竟是當著屋中所有人的面摔了玉, 嘴中還罵著「通靈寶玉」。

  這一下子可算是捅了馬蜂窩, 不但老太太被驚著了, 屋中的丫鬟更是全都圍著寶玉。

  老太太更是拉著寶玉又哄又罵。

  如此一來,林妹妹就顯的尷尬了,她心中湧上幾分難過, 今日才來榮國府, 就讓二舅舅家的表哥鬧了這麼一場, 顯的她,不該來似的。

  迎春臉色也不好, 往日裡她對寶玉也是多有教誨, 怎麼今日又出這種么蛾子!也許, 寶玉想的是天仙般的妹妹豈能沒有玉,因而憤懣, 但他此舉,卻讓林妹妹難做。

  也許,是她久不收拾寶玉, 又皮癢了想吃苦頭了!

  迎春趕緊走到林妹妹身邊,拉著林妹妹的手說道, 「這寶玉每隔上一段時間就要犯一次渾, 可巧妹妹趕上了,有沒有嚇著妹妹?」

  林妹妹有些泫然欲泣,她一個年幼女子, 離開父親孤身來到榮國府,本就是忐忑之極的,偏偏又遇上這事。

  「每隔上一段時間都會犯一次嗎?」單純的林妹妹問道。

  探春和惜春因為居住在老太太院中,知道老太太將寶玉當做眼珠子而不敢信口開河,但憶春就不一樣了,她和姐姐迎春住在東跨院,並不怎麼需要看老太太臉色,因此憶春趕緊附和自家大姐姐的話。

  「是啊,寶玉哥哥最愛犯癡病了!」惜春一臉認真的說道。在她心中,二房的這位哥哥確實最愛犯病,喜歡吃漂亮丫鬟嘴上的胭脂、喜歡自己淘弄胭脂,哪怕被二老爺嚴厲的處罰了,乖覺不了幾天又會犯,弄得現在二老爺一看見寶玉就像打。

  若不是老太太護著,寶玉哥哥挨打一定像是吃飯般平常。

  林妹妹見最為可靠的迎春姐姐都如此說,心中便也認定了寶玉有病,看向寶玉的眼神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憐憫,但想著外祖母如此疼愛這位有病的哥哥,暗自決定,以後要離這位哥哥遠點,免得又碰上今日這種尷尬事。

  好一會,老太太和丫鬟們將寶玉哄好,寶玉又碘著臉往這邊湊,新來的妹妹太讓人喜歡了!

  迎春對上寶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嚇的寶玉一個激靈,乖乖的坐在了老太太身側,比在教他讀書的先生面前老實多了。

  這時,有嬤嬤進來請示,將黛玉的居所安置在何處。

  不等老太太說話,迎春歡喜的拉著林妹妹的手說道,「老祖宗,我對林妹妹實在喜歡的緊,正好我那小樓寬敞,不若讓我攜了林妹妹去作伴吧!老祖宗放心,林妹妹是老祖宗的親外孫女,是我嫡親的表妹,我一定照顧好林妹妹。」

  「讓林妹妹就住在老太太這屋中多好,東跨院那麼遠!」寶玉急急的說道。

  「呵!」迎春輕笑一聲,笑中嘲諷意味十足,「正要如寶玉你所說,那我們就不是與林妹妹有親而是有仇了吧!」

  林妹妹向來聰慧,她聽明白了迎春話中的意思,惱怒寶玉又念著人家有病,不好計較,將視線殷切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一窒,升起幾分不悅,她有意將黛玉留在身邊,讓兩個玉兒日日相處,培養出不同的情分來將來也好成親裝作。

  可被迎春一挑破,她倒不好再做如此安排了!

  畢竟,男女七歲不同席!

  迎春對老太太的想法嗤之以鼻,按照她的安排,吃虧的只會是黛玉,到時候黛玉名聲有損,可還嫁的出去?而寶玉,身為男子,外人也不過道一句風流罷了,該成親還是成親,該生子還是生子。

  老太太不願讓林妹妹隨著迎春去住,可想一想自己的院中,雖然是五進,可除了她這個老太太還住著老二一大家子,探春惜春再加上寶玉,剩下空閒的房子都是陰暗狹小之處,哪裡配得上黛玉的身份。

  老太太只能後悔的想,為何她沒有先一步將探春惜春移出去呢!

  不過,也不遲,老太太又起了心思道,「你們姐妹幾個住在一起也好,正好榮禧堂後面那有好幾座抱廈,你們姐妹一人一座也是盡夠了的。」

  「這還得看探春和惜春妹妹的意思。」迎春說道,她可不願意因自作主張和兩個妹妹起隔閡。

  「我們聽老祖宗的安排。」探春和惜春對視一眼說道,她們知道,老太太話已說出口,便不容人質疑。

  何況,搬出去也好,老太太這裡住著寶玉,寶玉已十歲了,她們也不小了,雖然是兄妹,但男女七歲不同席,也該避諱一下。

  「好,林妹妹先和我住,探春惜春妹妹先和憶春擠一擠,等抱廈收拾出來,便一人一座吧!」迎春也看懂了老太太的用意,何妨先答應下來呢!

  到頭來,除了寶玉哀歎妹妹們都搬走了,心中抑鬱,其她人都是皆大歡喜。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姐妹無人開開心心的往榮禧堂後面的抱廈走去。

  迎春稍微年長一點的時候,賈赦雖然心中不舍,但也急急的將迎春住所挪到了榮禧堂後面的抱廈中。

  一來,迎春身為他的長女,再和姨娘住在一起也不合適。二來,榮禧堂後面的抱廈當初建立之時,本就是給當家人的女兒們設計的,這會不將迎春安頓進去,哪日老太太一時起意,又打上什麼歪心思可就麻煩了!

  等憶春大點的時候,賈赦大筆一揮,將憶春也挪到了抱廈中。

  將自己的兒子女兒都挪到了榮禧堂後面,賈赦心中大悅,於是又開開心心的鑽到自己的古董房中去了。

  探春惜春經常來抱廈中找憶春玩,因此對這裡熟悉極了,迎春細細的為黛玉介紹將要居住的抱廈。

  迎春所居是抱廈中第一座,住在這座抱廈中也象徵著她是眾女兒中最年長、最貴重的。

  記得當時,賈赦將她安排到這的時候,與老太太又起了一場衝突呢!按照老太太的意思,這座抱廈只有賈敏那等身份才能居住,再不然,也得是元春這種榮國公嫡長孫女,何時輪得到一個庶女了!

  於是賈赦又與老太太一番拌扯,從兩房的兒女們序齒個排個的到這榮國府已經被他繼承,他無嫡女,庶長女居於此處名正言順。最後,不顧老太太的阻攔,強硬的讓她搬了進去。

  「聽父親說,姑媽未出閣時就居於此處呢!」迎春為了讓黛玉別有陌生感,說道。

  「真的嗎?」果然就見林妹妹眼神一亮,欣喜的看著這座抱廈。

  這一晚,眾人的睡眠都很好。

  第二日,在老太太那請了安之後眾姐妹結伴去上學,這時,卻聽見丫鬟們討論,說是薛家的少爺打死了人,惹上了人命官司。

  迎春知道,薛寶釵大約也要來了!

  據迎春所知,王夫人見了賈政,賈政黑著一張臉去見了賈赦,出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最後,聽說賈政親自書信一封送去了金陵。

  自從林妹妹搬到了迎春住的抱廈中,賈寶玉因為怕迎春,等閒都不敢來見喜歡的林妹妹了,而林妹妹卻與眾姐妹相處愉快。

  開春後的一天,前面突然傳來消息,說是王夫人的姐妹薛姨媽帶著女兒兒子來了,讓她們去見見。

  於是,姐妹五人又結伴去了老太太院中。

  薛夫人是個約四五十歲的慈善婦人,但在丈夫過世後能憑著一己之力守住薛家大部分家業,也不是個簡單的。

  可惜,王家不注重對女子的教育,讓薛夫人的眼界不高,唯一的兒子薛蟠更是被驕縱壞了。

  寶玉因為探春林妹妹等隨著迎春住,他不敢去打擾,而今又來了一個漂亮和善的寶姐姐,高興壞了,整個人注意力都在寶釵身上。

  迎春眼尖的發現,王夫人見寶玉注意力都在寶釵身上後,嘴角勾了勾,眼神愉悅,薛夫人也面露滿意之色,只是老太太的表情,有些深沉。

  這王夫人大概是被老太太整治急了,自曾嬤嬤之事後,老太太有意將寶玉和王夫人隔絕,眼見著寶玉和他越來越疏遠,王夫人急了,她可就剩這麼一個兒子了,於是將心動到了她姐妹的女兒薛寶釵身上。

  企圖用薛寶釵將寶玉的心籠絡回來。

  探春林妹妹幾個性情本就極好,再加上這位寶姐姐處事如和風輕雨,於是對這位寶姐姐也很是歡迎。

  晚上,眾人在老太太房中用飯,飯畢後,王夫人突然開口說道,「探春她們姐妹都住在抱廈中,不如讓寶釵也搬去抱廈,她們眾姐妹也好作伴。」

  老太太涼涼的看了一眼王夫人,道,「寶釵她們是客,既已將她們安置在了梨香院,又怎忍心讓她們母女分離。」

  迎春知道,王夫人和老太太對寶玉媳婦的人選開始角逐。

  寶釵端莊和煦的坐在一側,仿若沒有聽懂王夫人和老太太話中的意思似的。

  暗暗垂下眼簾的寶釵想,老太太這種隱晦的話算什麼,自從父親離世,她們母女聽過比這傷人十倍的話。一切緣不過是可以支撐門庭的父親離世,哥哥又不成器,而偏偏她們家握著巨額的財產,又是沒有身份的商人之家。

  她們家就如三歲小兒抱著金磚走在鬧市中,周圍全是伺機而動的豺狼,逼著她們不得不上京尋求庇護,為此,受幾句冷言冷語算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迎春十五歲了,選秀的年齡啊,想要看宮鬥的小天使們,馬上就來了哦


第53章 皇家旨選秀

  寶釵一家依舊住在了梨香院, 迎春等五人住在榮禧堂後的抱廈中, 因為寶釵為人和善、處事周全, 眾姐妹與她相處頗為融洽。

  在外面因商戶之女收到的歧視多了, 而在眾姐妹中, 寶釵沒有感受到絲毫的藐視,因此她雖然心有算計,但對眾姐妹也有幾分真心。

  連帶著薛姨媽往眾姑娘處送禮物也格外的勤快, 大概王夫人給薛姨媽講過賈老太太想讓林妹妹配寶玉, 因此, 薛姨媽待林妹妹的態度格外的慎重,慎重中又有幾分打量。

  這一日, 老太太打發人來說, 甯國府治了酒, 請眾女眷們賞光,眾姑娘們念書也累了, 停一天課去甯國府輕鬆輕鬆。

  迎春知道,這便是賈寶玉初試雲雨情了!別說賈寶玉,就是襲人, 也是年紀尚幼,如此行事也不怕壞了身子。

  不過她只是個隔房的姐姐, 哪有閒心去管隔房弟弟如此私密的事, 只是可惜了襲人,身子被寶玉得了,以後哪怕是出府, 結局也不見得多好。

  且在王夫人和賈母的視線下,和被當做眼珠子似的寶玉有私情,也不怕被同房的丫鬟告破捅到老太太、王夫人身邊,到時候寶玉是不會有錯的,有錯的絕對是心有狐媚勾壞了少爺的下賤坯子,到時候怕是離死不遠了。

  難得能出去的日子,哪怕只是去隔壁甯國府,迎春也很高興,且興致勃勃。

  才剛剛換好衣服,當算往甯國府一行,就見賈赦身邊的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奴婢請姑娘們安。」因為五個女孩子排行混亂,她們奴婢又不能直接喊姑娘名字,因此當眾姑娘都在一起的時候,便模糊的只稱姑娘。

  「怎麼父親打發你過來了?可是有事?」迎春問道。

  「啟稟大姑娘,老爺打發奴婢來喚姑娘去書房。」丫鬟說道。

  「父親可說了什麼事?」迎春問道。

  「不曾,只道是務必讓大姑娘去一趟。」丫鬟說道。

  迎春轉過身看向身邊的林妹妹、探春、惜春、憶春四人,遺憾的道,「看來不能和你們一塊去東府兩了。」

  「要不姐姐你快去快回,我們等你來後再過去。」探春說道。

  「難得我們姐妹幾個一塊去玩耍,缺了姐姐玩的也不開心。」林妹妹眉頭微皺。

  「對啊,姐姐你快去快回,我們在這等姐姐回來。」憶春惜春也符合的說道。

  「不用了。」迎春笑著拒絕,「你們先去,若是我從老爺那回來的早,就去東府找你們。」

  「解決誒不去,只我們去有什麼意思!」林妹妹道。

  「去吧,你們要是因為我不能去東府玩,那我可要不高興了!」迎春故意板著臉說道。

  平日裡眾姐妹中迎春素有威儀,猛然間擺出一張嚴肅臉,眾姐妹也不敢再反駁了。

  「那姐姐你一定要來哦!」惜春期盼的說道。

  「好,從老爺那出來後,只要你們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們。」迎春保證道。

  送走了依依不捨的四人,迎春才帶著人去東跨院書房找賈赦。

  雖然榮國府的外書房也一直被賈赦佔據了,但賈赦依舊習慣用東跨院的書房。

  迎春才走到書房門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見守門的小廝急急的行了一禮,「大姑娘來了,老爺說大姑娘來了不用通稟,請您進去。」

  迎春點了點頭,直接走了進去,一眼就見賈赦滿臉喪氣的坐在書桌後面。

  「迎春來了啊!」賈赦有氣無力的說道。

  「父親您怎麼了?」迎春詫異,她從來沒見賈赦沒有精氣神到這個樣子。

  賈赦看了一眼迎春,歎道「唉!」

  「與我有關?」迎春猜測。

  「去年適逢大選,皇上隆恩,免了眾家女的大選,原本想著與不用入宮選秀了,可誰想……」賈赦臉上帶著挫敗。

  「宮中那是什麼地方?豈是我們這等人家的女兒能待的?

  雖然我不喜歡你二叔家的元春,但也承認那是個有心機的,可她入宮這麼多年,連個消息都沒有傳出來過,是生是死更是不得而知。

  去年免了選秀,想著你也不用走這一遭了,可誰知,才不過一年,皇上竟然又下旨讓京城五品以上官員之女、地方四品以上官員之女,年十三至十五歲者入宮參選,有違者,依法查辦!」賈赦說的斷斷續續,也因為心中震動,言語邏輯有些混亂。

  初一得知要參選的消息,迎春心中也不好受,去年得知免了那一年選秀的時候,她高興壞了,心情很好的邀請眾姐妹同游花園以示慶祝。

  才一年,上面的意思竟然又改變了,果真是天威難測嗎?

  不巧,她父親身上擔著一品的虛銜,她又正好十五歲,符合在選秀女的條件。

  剛開始知道消息時迎春心中擔憂,但不過一會,她又想開了。

  「父親又何必擔憂呢?聽聞皇室選秀,重點在秀女家世上,我們家父親喜好玩器,朝中也就擔著個虛銜,說不得女兒我就是走個過場,之後就又回家來了呢!」迎春安慰賈赦也安慰自己。

  古代的秀女選的是什麼?是秀女背後所代表的勢力,不管是被賜婚或是入宮,都是秀女背後勢力的交鋒和投靠,榮國府早已經沒落,誰又會將視線放到她這個沒落榮國府庶出女身上呢!

  這麼一想,她應該是安全的,就當是去參觀一趟皇宮好了!

  「我兒果然聰慧,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賜給皇子為正妻、或用於聯姻或是以高位入宮,這些秀女自然首重家世,可還有一部分,皇上會選擇一部分顏色極好又家世低微的秀女,或是以低位入宮、或是被賜給功臣皇子為妾,我擔心你……也是怪我在朝中沒地位,我……」賈赦憂慮的說道。

  這下子迎春知道賈赦憂慮什麼了,說實話,賈府的幾個女孩本身相貌就極其出色。而迎春又因為眼界寬廣,這麼多年讀書修養,腹有詩書氣自華,讓氣質更加出眾,在加上本就不俗的容貌,怪不得賈赦擔憂了!

  賈赦這是擔憂他在朝中的地位不能讓上面人重視她、將她賜給皇子或有為青年為正妻,而是被當做身份低微的秀女賜給皇子重臣為妾、或是以低微的身份入宮成為皇上的玩物。

  以色侍人,人又能有多久的好顏色呢?且與人為妾,怕是生死都無法自己掌握了吧!

  「父親。」迎春的臉有些蒼白,她被後面一種結局驚到了,「祖父曾是皇上的心腹,皇上又念舊,應當不會如此折辱祖父的後人吧!」

  迎春聲音有些發虛,都說皇上念舊,但是不是真的念舊誰知道?

  「可你祖父離世的太早,人走茶涼!」賈赦依舊擔憂。

  迎春穩住自己的心緒,儘量理智的去分析問題。

  「父親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我怎麼說也出身榮國府,上面應該會給一二分臉面,而且,世界之大,比女兒容貌出色的人多的是,父親擔憂女兒遭遇,但相信也有姿容出色之人迫不及待的以此為晉升的捷徑。」如元春那種,哪怕是用卑微的身份往上爬都迫不及待的人很多,皇上若是有心,應該更願意用那些吧!

  「女兒這種反倒是沒有上面大用。」

  且事在人為,入宮選秀之時她儘量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之中,或許就能隨大流被打下來了吧,畢竟,選秀從開始的幾百上千人,走到最後的也不過二三十個,百裡挑一,這個概率很底的。

  「再者,入宮之後我小心行事,應該不過是去宮中走個過場。」迎春最後勸道。

  「但願如此了,你入宮選秀,我最希望你留牌子被皇上賜給年輕有為之人為正妻,次之,唯願你平平安安的回家。」

  賈赦歎了一口氣說道,皇上年邁,眾人都將眼光放在了皇子們身上,若是賭贏了,家中或許就能出一位皇后了,一二代的榮寵也就有了,這的確誘惑力十足。

  但是,賈赦害怕,早年賈代善也是皇權中心的人物,從父親那裡瞭解到的皇家權力鬥爭血腥和殘酷,讓賈赦心有餘悸,也害怕被牽連其中。

  家中出一位皇后讓人垂涎,但他更害怕皇后的位置沒撈著,反倒被上面給抄家滅族,如大皇子、太子、三皇子他們的親家。

  慫就慫吧,他認了!

  「是,女兒一定竭盡全力平安歸來。」迎春承諾道。

  「好。去年的時候皇上旨意免了選秀,我也沒有盼著你入宮,因此並未為你延請教導宮中規矩的嬤嬤,如今怕是不行了,不知道宮中的忌諱和規矩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因此一得到消息我就花代價找了兩位宮中出來的嬤嬤,你跟著她們好好學,爭取選秀的時候別出醜也別犯忌諱。」賈赦不放心的叮囑。

  「女兒曉得了,勞父親費心。」迎春點頭,她知道賈赦的意思。

  「來人,請兩位嬤嬤進來。」賈赦對著外面大聲說道。

  片刻,迎春看見了賈赦請來的兩位嬤嬤。

  兩人緩步而來,走動的步子就如量過似的,每一步都一樣大,頭上雖然綴著釵環配飾,但走動中紋絲不動,迎春覺得,這兩個嬤嬤頭上頂一碗水走在顛婆的路上也絕對不會灑落一滴。

  規矩是很好,但也呆板的讓人起不了絲毫興趣。

  迎春突然眼睛一亮,她似乎知道怎麼泯然於眾了!


第54章 規矩

  「小女就拜託兩位嬤嬤了, 請兩位嬤嬤務必嚴格要求。」賈赦神色慎重的說道。

  「將軍嚴重了。」兩位嬤嬤眼神都不變一下的說道。

  迎春微微一笑, 這真是安全的保護色!

  「迎春, 旨意下來的突然, 地方上的秀女一進京, 選秀立馬就會開始,粗算下來你最多有三個月的時間學習,先將詩書之類的放一放, 也不要再去和姐妹們玩耍, 專心學規矩。」小孩子都喜歡玩耍, 賈赦怕迎春不上心,又承諾道, 「等選秀結束, 我帶你們姐妹去京郊好好的玩半個月。」

  「好, 謝謝父親,我會好好學規矩的。」若是學的不好, 怎麼能做到中規中矩呢?

  迎春帶著她們回了抱廈後讓許嬤嬤給兩位嬤嬤安排了住處,又因為賈赦特意交代了迎春不要去玩,因此她並沒有去甯國府找眾姐妹。

  喝了一杯茶, 說了一會話,彼此熟悉了一下, 這兩個嬤嬤一個姓李, ,一個姓甯,迎春便進入正題。

  「有勞李嬤嬤、甯嬤嬤了, 既然要學,那就開始吧,在學規矩的時,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兩位嬤嬤儘管說。」迎春道。

  「是,我們二人都是嚴厲之人,學規矩時若是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多多包涵。」李嬤嬤也不謙虛,直接說道。

  「應該的。」迎春點頭。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李嬤嬤開口道,「宮中規矩總結起來也就是走、坐、說話、用膳禮儀以及最重要的見到宮中貴人該行什麼禮,怎麼稱呼?還有就是別犯宮中忌諱。」

  「其中,最後兩項最為重要,若是出差錯,輕者被杖責,重者杖斃,更甚至會連累整個家族被問罪。」甯嬤嬤補充道。

  「奴婢在宮中時,聽過這麼兩個例子,宮中有一位妃嬪,以才人的身份佩戴只有四妃才能佩戴的首飾,於是,被妃位主子以窺探妃位為由,杖責四十,後因為傷勢過重不治而亡。另有一位前朝大人,在覲見皇上時未按照規矩來,被禦史參奏,後以藐視皇權為由,奪官發配。」李嬤嬤又補充道。

  迎春向來聰慧,且能舉一反三,只從兩位嬤嬤所講,她不但看到了規矩這面大旗的重要,更看見了宮中和朝堂上的爭鬥之慘烈!

  她猜測,被以窺探妃位杖責的那位才人,之前可能很得寵,這才敢佩戴妃位的首飾。攜著皇上的寵愛,哪怕失了規矩也無人敢輕易問責以防掃了皇上的興致,那才人行事不免就霸道了些,也招來了妃位主子的嫉恨,其她妃子念著人有寵在身隱而不發,但等這位才人一失寵,立馬找機會將人處置以報前仇。

  這是宮中、後宅裡典型的得寵時暫避鋒芒,失寵後被一起清算。

  至於另一位,要麼是儀仗自己功高在皇上面前放肆,結果皇上不買帳將其處置了,要麼是在前朝礙了皇上的眼,被隨意安了個罪名處理了。

  「又有……,今日姑娘先從走路開始學起吧!我給姑娘先示範一下。」李嬤嬤說完,開始在屋子中走動,一走一停之間,似乎連頭髮絲都在體現「規矩」二字。

  之後,李嬤嬤將盛滿水的瓷碗放在頭上,開始在屋中走動,只見碗中的水一滴不露。

  甯嬤嬤拿起一個瓷碗,放到迎春的頭上,道,「一步一步來,請姑娘先頂著空瓷碗練習一遍。」

  以前,迎春跟著許嬤嬤也是學過規矩的,但宮外的規矩,走路時穩當、不蹦蹦跳跳、不失禮就好,因此,頂著瓷碗走路,對迎春來說,難度也很大。

  因為頭上頂著一個瓷碗,怕瓷碗掉下來,因此迎春走路有些僵硬,就連臉上的表情,都不敢太大。

  「很好,但姑娘需要多練習,請姑娘再走一遍。」

  迎春乖乖的照做,爭取三個月之後能做一個成功的呆板美人。

  有事情做的時候,時間往往過去的很快,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想起,迎春回頭一看,就見林妹妹、探春、惜春、憶春、寶釵五人到了門前,俱是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迎春微微一笑,頭上頂著一個瓷碗,可不是讓人震驚嗎?

  「姐姐是在練雜耍嗎?」最小的憶春疑問出聲。

  「姑娘做的很好,可以休息一下。」基於迎春認真的練習了很長時間,李嬤嬤說道。

  「好。」迎春點了點頭,但她頭上的瓷碗紋絲不動,讓憶春惜春幾個嘖嘖稱奇。

  「站門邊幹嘛?進來吧!」迎春拿下頭上的瓷碗,笑著邀請。

  「姐姐,姐姐,我們在東府等了姐姐好久,結果姐姐卻在這裡練雜耍。」憶春噘著嘴抱怨。

  倒是寶釵,對此有些瞭解,「姐姐可是在跟著嬤嬤學規矩?」

  「還是寶釵聰慧,父親特意找了兩個從宮中出來的嬤嬤,讓我跟著學規矩。都別站著了,坐下來了說,流蘇給姑娘們上茶。」迎春一邊將眾人往內室帶,一邊讓身邊的丫鬟上茶。

  賈赦給迎春的一等丫鬟淘泥摞泥雖然還在迎春身邊伺候,但都是嫁了人的新媳婦。

  這之後,迎春將綠菜和荷花提到一等丫鬟的位上,並正式改名為流雲、流蘇,除此之外,迎春身邊還有兩個得用的二等丫鬟繡橘、繡桐。

  流雲聰慧能幹,流蘇廚藝好又聽話,繡橘潑辣利索,繡桐針線做的特別好。而且,這四個丫頭都識字會看帳本,是迎春身邊一等一的幫手。

  「學規矩?姐姐的規矩這麼好,怎麼還要學?」寶釵疑惑出聲,在她見過的眾姐妹中,迎春規矩是最好的,這還需要學?

  「姐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黛玉問道,她一向聰慧,已經察覺到了異常。迎春姐姐的規矩早就學完了,連許嬤嬤都誇迎春姐姐掌握的規矩,做個侯夫人也夠用,可如今又突然之間急急忙忙的學更加嚴苛的規矩,定是出事了!

  林妹妹一說,寶釵探春等人也察覺到了異狀,都睜大了眼睛注視著迎春,等迎春的回答。

  「聖上有旨,京官五品以上、地方官四品以上,家中女子滿十三歲至十五歲的,都要參選。」迎春說道。

  「不是說取消了嗎?」寶釵失聲問道。

  「大約是又有其他考量吧!」迎春

  「那姐姐你?」憶春擔憂的說道。

  元春入宮好多年沒有消息,甚至不知生死,因此府中的姐妹們都覺得宮中不是個好去處。

  探春等人是知道迎春沒有入宮的意思,因此都擔憂的看著迎春。

  「快收起你們的擔憂吧!選秀不過是走個過場,去宮中住上幾日我就又回來了,回來那個我還是我,日子照樣過,有什麼可擔憂的。」迎春笑駡道。不管心中如何想,迎春表面上都是一副毫無壓力的樣子。

  不管迎春如何安慰,探春幾個仍舊難掩擔憂,但迎春也沒有時間再解釋了,因為這個時候李嬤嬤過來提醒,休息時間結束,該學規矩了!

  迎春點了點頭起身,對探春幾個道,「你們若是有興趣,可以留下來看看,哪怕不學,多點見識也是好的。」

  探春幾個面帶擔憂的道好,在一邊看迎春學規矩。

  先是再次熟悉頂著瓷碗走路,等累了的時候,迎春坐著,李嬤嬤和甯嬤嬤輪流給迎春講解宮中需要注意的部分。

  一直到晚膳時間,因老太太去東府玩了一天累了,傳話讓眾人不必去她院子用飯,於是眾姐妹將晚飯擺在了迎春房中。

  從坐著吃飯開始,李嬤嬤和甯嬤嬤又強化迎春的吃飯禮儀,吃飯喝湯不許發出聲音這一點不用再學,但帶骨頭的肉,比如排骨、雞塊之類的不能吃,因為往外吐骨頭太不雅了;再則,用筷子夾菜時,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另外味道重的食物、蔥薑蒜等東西也不能入口,這些東西對皮膚不好也容易容易讓人產生口氣、體味等物。

  等兩個嬤嬤說學習結束,迎春送走眾姐妹後癱坐在床上起不來了,太累!

  繡橘和繡桐趕緊按照許嬤嬤教的給迎春捏腿,不談明天怕是疼的走不了路了!

  寶釵回到梨香院後便不再掩飾自己臉上的神色,正好被薛姨媽看了個正著。

  「我兒,這是發生了什麼事?」薛姨媽在兒女面前一直是慈母。

  「中午去了迎春姐姐那裡,迎春姐姐說宮中傳出旨意要大選了。」寶釵心事重重。

  只憑寶釵寫出「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這句詩,就知她也是個有野心的,也怪不得聽到大選的消息後心緒難平。

  「我的兒,宮中豈是個好去處?你元春表姐以榮國府嫡長孫女的身份入宮,如今也是不知生死,何況我們家只是商戶,參加不了大選,小選入宮,怕是生死只在頃刻間。」薛姨媽苦苦的勸道。

  「可是,大老爺並不理會我們薛家,老太太也不喜我們,姨夫姨媽又做不了榮國府的主,我們又如何儀仗姨夫姨媽守好薛家的產業呢?。」這正是寶釵憂心的,為了守住薛家的產業,寶釵也是費盡了心思。

  薛蟠能有這麼一個願意為薛家奔走勞心的妹妹,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我兒想差了,能寄住在榮國府,外人眼中這榮國府就會庇佑我們,他們可不知道榮國府分大房二房。」薛姨媽說道。

  薛寶釵仍舊目露擔憂,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外人的勢她們又能借多久呢?

  「若是我入宮搏一把,搏出個前程來,那我就是薛家的靠山,母親和哥哥就再也不用低聲下氣的奉承別人了!」

  「我的兒,你這是要要我的命,我就你們兩個孩兒,你若是有個好歹,可讓我怎麼活……」薛姨媽抱著寶釵哭訴。

  寶釵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入宮的話了,「母親,別哭了,我不參選就是了。」

  薛姨媽這才止了哭聲,「好,我兒這麼想就對了。聽我的,將來嫁給寶玉,你姨媽就是你婆母,既免了婆母的糟踐又能讓薛家有靠,也是一門好親事了,況且,我瞧著寶玉也是個疼人的。」

  寶釵歎了一口氣,暫時歇了入宮搏一回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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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贈地契

  話說迎春不再和姐妹們玩耍, 專心的跟著嬤嬤學規矩, 爭取能做一個完美的木頭人, 賈赦也暫時的告別了心愛的古董, 積極的出去打聽關於選秀的消息。

  大筆的銀子撒下去, 有一些有用的消息到了賈赦手中,然後再傳到迎春耳中。

  此次選秀由甄貴妃主持,主要是為了給甄貴妃所出最得聖心的八皇子選正妃。

  皇上現存最為年長的五皇子正妃去年也歿了, 位置也是空缺著, 又因為皇家立太子要麼選嫡、要麼選長, 因此從太子謀逆之事後現存最為年長的五皇子正妃之位,也是相當的搶手。

  還有一位, 不太得寵的七皇子, 今年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了!不過因為其母在宮中地位低, 他自己也不太得寵,因此他身上的視線不是很多。

  同樣的, 成親幾年但無子嗣的六皇子,因為其性格不討喜,哪怕這次宮中透出消息來說是要給六皇子添一位側妃, 同樣也無人關注。

  總的來說,有野心的家族都將視線放到了年長的五皇子和最為得寵的八皇子身上。

  地方上的官員之女在專門負責選秀的官員護送之下入京, 三個月之後, 宮門大開,秀女們拿著自己的小包袱入宮了。

  臨走的最後一晚,迎春的抱廈中也是人來人往。

  也不算是出乎迎春的意料吧, 王夫人帶著人拿著一個包袱來找迎春。

  「二太太」迎春起身打招呼。

  「迎春。」二太太親切的叫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迎春面上不露聲色。

  「迎春你是個命好的,不像你姐姐元春。」二太太突然面露悲色。

  迎春黑線,這種命好誰想要誰拿去。安樂逍遙的小富日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迎春,嬸嬸求你一件事。」王夫人面露哀求。

  「嬸嬸請說,若是能辦,我會盡力。」迎春說道,比如說讓她在宮中留意一下元春的生死。

  「你入宮後可否打探一下你姐姐元春是生是死。」王夫人說話聲有些重。

  打探?在宮中「打探」消息,怕是要出事啊!

  「二太太,宮中有規,不得打探宮中消息,尤其是不得將宮中消息外傳。二太太恕罪,迎春不敢明知故犯。不過二太太放心,我入宮後會留意元春姐姐的消息。」

  「你……」二太太驚疑的看向迎春,似是沒有想到迎春會拒絕。

  迎春目光強硬的看向二太太,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二太太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迎春性格之強硬、說一不二,她是早有領會的。

  「那這些東西?」二太太看了看自己準備的包袱,有些猶豫。

  「我入宮不好帶太多的行李,若是遇到元春姐姐,我可以將自己準備的東西勻一些給元春姐姐。」

  特意帶入宮和將自己的東西元春,性質不一樣。

  最後,二太太失望而歸。

  一會後,姐妹們來抱廈和迎春相聚,憶春抱著迎春直流淚,好像迎春會一去不回似的。

  探春幾個也紅著眼睛,她們第一次意識到,女孩子大了,早晚會離開這個家。

  姐妹五人一起長大,如今是最為年長的迎春要離開了,而在不久的將來,五人將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再也不能像往日般窩在一個榻上笑鬧玩耍,於是越加的難過了。

  「好了,選秀完後我還會回來的。」迎春無奈的安慰。只要不被皇上看重當下收入宮中、或者是被賜給重臣以示拉攏,就都能歸家來。

  「可是,選秀完後就是姐姐的及笄禮,一過及笄禮,姐姐能留在家中的日子怕是更少了!」探春歎了一口氣,難掩愁緒的說道。

  這時候的女子一般在年幼之時就會定親,最遲也不過是十二三歲定親,因為親事繁瑣,需要準備的東西也多,準備上兩三年正好女子十五歲及笄,就可以出嫁了。

  而像榮國府這樣有選秀資格的人家,小時候不敢給女孩子訂婚,但一應嫁妝還是要準備的,這樣,落選後就能立馬說親,及笄後不久就可以出嫁。

  因為邢夫人自己就看重銀錢,又不願意操心迎春的終身大事,因此賈赦和管姨娘也乘空幫迎春準備了嫁妝,做床做傢俱的木頭更是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就連憶春的份,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常和迎春憶春玩耍探春對這些也清楚,想到她比憶春年齡還要大,嫁妝什麼的卻一絲響聲都沒有聽到,不免心酸不已。

  看著眾人皆是眼中含淚,迎春道,「就是因為對我們這些女孩子來說,像如今這般眾姐妹一起玩耍逍遙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所以我們才要更加珍惜。同樣的,我們姐妹之間的情分也及其不易和珍貴,說不得老了回憶一輩子,還就屬當姑娘這這段時間,日子最為逍遙快活,我們姐妹間,一定要珍惜彼此。」

  迎春的一句話,說的眾姑娘更是難過。

  「好好的姐妹,為何就要各自散去呢?」黛玉語帶哽咽。

  「不難過了。」迎春話鋒一轉說道,「我說這些是想要讓我們姐妹更加珍稀彼此,不是讓你們哭的,而且,說不得我們姐妹各自的歸宿都在京中呢,以後相見的日子多的是。」

  「流蘇,將桌子上的那個匣子拿過來。」迎春對丫鬟說道。

  「是」

  因為匣子是昨晚迎春特意歸整出來的,流蘇立馬就將匣子捧了過來。

  匣子不大,比裝手鐲的錦盒也大不了多少,打開之後,迎春從裡面拿出了幾張地契。

  「這份東西我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只是這段時間忙,一直沒來得及給你們。」

  停頓了一下之後,迎春接著說道,「我在京郊有一個五十多畝的莊子,前段時間我讓人將莊子隔開,建成了各自占地約十畝的五個小莊子。我們姐妹五人,一人一個。東西不值錢,但莊子是聚在一起的,期盼我們姐妹五人以後也像這個莊子般聚在一起。這是地契,你們收好了。」

  迎春將地契遞給五人。

  迎春私下裡以為,女孩子,不管是家中當姑娘時,還是以後嫁人為妻,手中有點依靠心中才踏實,腰杆子才挺得足。

  一個十畝的小莊子很少,但也是一個安慰,最後的退路!尤其是賈家被抄家的結局還不知道是否能改變時。

  探春和惜春不敢接,一個十畝的莊子對林妹妹和憶春來說算不了什麼,但對她們這種無人願意照看無從攢私房的人來說,太珍貴了!滿打滿算,她們手中的現銀連二十兩都沒有。

  黛玉對錢財看的不重,憶春又是迎春的親妹妹,兩人自然又歡喜的接過,探春惜春對視一眼,自慚不已,姐姐的一片心意,如此作態倒顯得她們生分了,從今以後,都是親姐妹,五個姐姐妹妹相伴著長大,也是各自的福氣。

  這五個莊子,最讓她們看重的,便是連在一起,奢侈的想一想以後嫁人後住在五個相連的府中,能經常一起說話一起玩耍,做夢都能笑醒呢!

  這一晚,眾人感傷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心中默念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第二日,是迎春入宮的日子,天還不亮,管姨娘就從東跨院趕了過來。

  她說,今日想要親自為迎春梳頭打扮。

  迎春笑著將木梳遞了過去。

  一會,林妹妹探春等人也趕了過來陪迎春。

  選擇了簡單又端莊的髮型,衣服也挑材質平常顏色不出挑的,看著鏡中人,迎春皺眉,不夠平淡乏味!

  在選秀女是不准擦粉抹胭脂的,未出閣前眉毛也是不能修的,迎春只好放棄了用妝容扮醜的想法。

  當東邊露出霞光,太陽將升未升時,迎春背著小小的包袱,坐上了入宮的轎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只能這樣短小了,麼麼噠。感謝小天使地明天再放。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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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入住麗景軒

  從榮甯街出來時只有迎春的一頂轎子, 行至宮門前時, 秀女的轎子已經排成了長龍。

  進了宮門後秀女們下轎, 在太監的帶領下到了一處側殿, 側殿中站著十多個太監並且一臉嚴肅的嬤嬤幾十人, 再加上橫排著站在的秀女,能有好百人。

  太監拿著名冊喊名字,秀女們一個個上前讓宮中的嬤嬤查看。

  太監嬤嬤們挑選總共有兩步。

  第一步, 先是檢查秀女五官是否端正?是否身有異味?再檢查臉上有沒有不祥的痣?古人尤其注重命理一說, 因此臉上若是有痣代表克夫克子、或者是多嘴多舌、小人之相的, 太監嬤嬤們完全有權利將人刷下來。

  第二步,則是檢查秀女們是否為處·女, 這在古代代表著貞和潔, 更重要的是怕有人腹中懷著胎兒入宮, 混淆皇家血脈。

  秀女們入宮是分為兩天的,第一天查驗京中官員子女, 而父親祖父的官位越高,排名越是靠前。當父親官位相當時,則是看誰最得聖心。第二天則是查驗地方官員之女。

  賈赦身上是一等將軍的爵位, 因此排在迎春前面的秀女不足五指之數,這主要是因為官位爵位超過賈赦的人多, 但他們中恰好有成年在選秀女的並不多。

  而且, 剛剛她聽見,站在她身後的秀女父親是朝中二品大員,是皇上的肱骨之臣, 全朝廷也是最有實權的人。

  這大約也就是勳貴和重臣的區別了,很多勳貴身上背著很高的虛銜官位,但手中無實權。反倒是朝中重臣,官位不如勳貴告,但其手中的權利和掌握的能量,要高過勳貴太多太多。

  「鎮國公之嫡長孫女牛向武。」這是太監喊的第一個名字。

  最前排的一個女子應身上前,此人穿著火紅色的衣裳,骨架可能比較大,因此看著頗為健壯。其行走時踏出的腳步很有力,大約在家時也是練過武術的。不過以一個男人的眼光看,此女身體健康情況可以給十分,容貌則只會給五分。

  嬤嬤們還算是客氣,仔細查驗了臉,然後帶著這位秀女去了一個房子,一會之後,牛向武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有嬤嬤上前引領的牛向武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這是過了還是沒過。

  後面又喊了三個勳貴賈的女孩子,其中一家勳貴之女因額頭上有顆痣,便落選了。

  「內閣大學士呂松之長女呂瑤。」

  迎春前面的秀女走了過去,查驗的嬤嬤很客氣,比對前面幾個出身勳貴的秀女還要客氣。

  「姑娘這邊請。」一個嬤嬤說道。

  呂瑤點了點頭,隨著嬤嬤去了屋內,大約用了上幾個秀女一半的時間,呂瑤面上帶著薄紅走了出來,又有嬤嬤上前將人引著往一邊走。

  「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賈迎春。」太監喊道。

  迎春目視前方、步伐規整的上前。

  迎春身前的兩個嬤嬤看到迎春,眼前一亮,暗道,「好齊整的規矩。」隨後眼中閃過可惜,如此人物,雖然姿容不錯,但太守規矩了很難勾起男人的興趣。

  嬤嬤先是檢查迎春的臉,上面白皙無任何的痣,因此嬤嬤示意迎春跟著她去屋中。

  屋中早有兩個嬤嬤,年約四五十歲,面目嚴厲、不苟言笑!

  「脫掉衣服躺上去。」一個嬤嬤說道。

  迎春點了點頭,也不說話,鎮定的從袖中掏出三個荷包,面不改色的遞給屋中的三位嬤嬤。

  迎春用一張木頭臉賄賂的如此面不改色,而且為了讓嬤嬤們不使壞,迎春準備的這幾個荷包格外的厚實。

  不愧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原本端著一張閻王臉的嬤嬤,神色也和緩了下來。

  「姑娘請躺在上邊掀開裙子。」嬤嬤和善的說道。

  不過是三個荷包,就用了「請」這個字,而且從脫掉衣服到只掀開裙子,這裡面差別可大了去了。

  迎春閉著眼睛默念:這是在婦科看大夫,這是在婦科看大夫……三遍之後,才將心中的不適壓了下去。

  記得前面接受這項檢查的幾個秀女出去時俱都是紅著臉的,為了不成為那個與眾不同的人,毫無羞意的迎春屏住呼吸,努力將自己的臉憋紅。

  很快,因為缺乏氧氣,迎春的臉上染上了紅霞,原本應該更加嬌豔動人的臉龐因為迎春板著臉,神情木訥,瞬間便失色不少,也讓三位嬤嬤更加暗歎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可以了!」一個嬤嬤說道。

  迎春紅著臉木頭樣的規整好自己的衣服,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將寡言木頭的樣子演繹了個十成十。

  之前引迎春進來的嬤嬤又示意迎春跟上,於是迎春抱著自己的小包袱,隨著嬤嬤出了大殿。

  紅色巍峨的宮牆,狹長的過道,再加上不苟言笑的宮女嬤嬤,靜默嚴肅的氛圍,讓人覺得這宮中壓抑的厲害。

  嬤嬤將迎春帶到了一間屋子,先前參選合格的幾位秀女都在,加上迎春一共四人,幾位秀女見迎春進來,客氣疏離的點了點頭,然後各自坐在凳子上等待,又過了一會,又有一個秀女被送兩塊進來,正好就是參選時站在迎春身後的二品官員之女。

  這時,一個嬤嬤道,「幾位姑娘,你們的住處在壽昌宮,請隨我來。」

  五人起身,規矩靜默的跟上了嬤嬤的腳步。

  穿過長長的過道,又拐了一個彎,接著又走了一段宮道後,到了一宮室之前。

  門的正上方掛著一個牌子,上書「壽昌宮」四個字。

  迎春估算了一下走過的路程和宮中的格局,得出這安排秀女們住的壽昌宮是最靠近玄武門的宮殿。

  也許是因為父輩余蔭,迎春和另外三個秀女被安置在了後殿的麗景軒中,條件最好的前殿被官居從一品的禮部尚書之嫡幼女,隨她一塊居住的還有另外的三個秀女。

  麗景軒是五間的房屋結構,最中間明間是待客的地方,其餘或做書房或做臥室,宮中的嬤嬤們大概提前考慮到了,四間房屋中沒有床的房間臨時安置了榻,供人睡覺休息,正好她們四人一人一間。

  四人被帶到麗景軒之後嬤嬤就離開了,也不說房間要如何安排的話。

  若是往常,迎春早耐不住說話了,但從入宮開始就做木頭美人的迎春什麼都不說,與其她三人大眼瞪小眼,相默無言。

  片刻後,一長相特別溫婉的秀女道,「我姓嚴名微音,是戶部尚書之嫡長女,不知眾位姐姐妹妹是……」

  嚴微音不但人長的溫柔,說起話來也是溫婉極了。

  只一面之緣,迎春就很喜歡這位叫嚴微音的女子。

  「我叫孫靜嫻,是兵部侍郎之女。」穿著嫩黃色衣裳,長相柔若的女子說道。

  以一個女子的眼光看,這位孫靜嫻的長相帶著幾分天真懵懂,大約能打七分,但因為其樣貌少見的惹人憐惜,對男子來說殺傷力巨大。

  而在嚴微音說了自己嫡出的這一點後,這位孫靜嫻介紹時還能避開了自己是嫡出、庶出這一點,得出這人要麼是真的懵懂不在意嫡庶、要麼是自己為庶女,有些自卑,所以特意將自己是庶出這一點忽略了!

  還有一個猜測有些惡意,迎春只是略微的想了想。

  「我叫呂瑤,是內閣大學士呂松之庶長女。」另一個長相清秀,面帶靦腆的秀女說道。

  這位呂瑤看著就知道年齡尚小,臉上帶著嬰兒肥,再加上緬甸的笑容,讓人很容易就能產生好感。

  迎春暗歎,她們榮國府早已經掉出權貴中心了,但今日同室而居的,一個是正一品內閣大學士庶長女,一個是從一品戶部尚書之嫡幼女,一個是兵部侍郎之女,父親都是朝中舉足輕重之人,只有她,父親賈赦身上也不過是擔著一個一等將軍的虛名罷了!

  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迎春的身上,等著迎春自報家門。

  「我姓賈,名迎春,父親是一等獎軍賈赦。」迎春端正著一張臉說道。

  「姓賈的一等將軍?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呢?」孫靜嫻歪了歪頭,眼中滿是疑惑的說道。

  不知道?氣氛突然有些尷尬,「不知道」的意思不就是說賈赦這人的官小到讓人記不住嗎?

  這時,孫靜嫻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合適,容易讓人產生歧義,急急的解釋道,「賈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孫靜嫻不挑明還好,她一挑明,氣氛似乎更加尷尬了!

  「說一等將軍你可能不清楚,但說起賈家祖上,孫姑娘一定知道。」嚴微音突然笑著化解尷尬。

  迎春看向嚴微音,果然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

  孫靜嫻和呂瑤也都看向嚴微音,等待嚴微音接下來的話語。

  「若是我猜的不錯,賈姑娘一定就是榮國公的孫女吧?我祖父說榮國公當年兵書武功之出色,在京城無人能及,對皇上更是忠心耿耿,祖父每每說起榮國公,都一臉的佩服。」嚴微音笑著贊道。

  迎春端正的笑了笑,道,「姐姐過獎了!」她的態度也是肯定了嚴微音話中對她身份的猜測。

  「榮國公啊?這個我知道,在京城可有名了,我在家中時也聽長輩們說起過,是一位打仗很厲害的先輩。」孫靜嫻恍然大悟的說道,隨即看嚴微音,目露佩服,「嚴姑娘好厲害!」

  嚴微音面帶微笑,一場尷尬被輕易的化解掉了。


第57章 爭鬥初顯

  現在, 四人面臨的問題是房間如何分配?

  共有四個房間, 四人可以每人一間不假, 但是, 每個房間的好壞差別大了。

  有本來就是臥室的, 裡面的床、桌等一應物品自然是極好的,唯一的缺點就是連著靠裡的稍間,人要去稍間必須從這一間過, 哪怕是在床前放了一張屏風, 也並不能完全遮掩住。

  稍間隱私方面倒是好, 但房間裡只是臨時放了一張榻,居住的舒適度很不好!

  「你們覺得房間如何分配?」嚴微音面帶笑容的問道。

  「嚴姐姐你先選吧!賈姐姐、呂妹妹, 可以嗎?」孫靜嫻柔柔的說道。

  能反對嗎?不能, 除非迎春想要崩木頭人的人設、或者是引人注目。要知道秀女從離開家開始, 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以觀察性情呈報給上面。

  不過就是一間臨時宿舍, 又能住幾天?一個宮殿第二舒適的後殿,哪怕是條件再差又能差到哪去?而且,迎春對這位孫靜嫻還蠻有好感的。

  「可以。」迎春木著一張臉說道, 臉上毫無表情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她心中已經衡量過了。

  「我也沒有意見。」呂瑤最後弱弱的說道。

  嚴微音笑了笑,拒絕道, 「不了, 呂妹妹最年幼,呂妹妹先選。」

  為了稱呼方便,剛剛四人對過年齡了, 嚴微音最年長,次之迎春,再次之孫靜嫻,呂瑤最為年幼。

  呂瑤搖頭拒絕,「不了,嚴姐姐選吧!」

  嚴微音再次拒絕道,「我們年長,理當照顧年幼的,妹妹年先選吧!」

  呂瑤皺了皺眉,最後說道,「那我住西次間吧!」

  呂瑤選擇的房間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

  若是按照嚴微音的說法,從年齡幼的開始選擇,那下一個就是孫靜嫻了。

  孫靜嫻柔柔的笑了笑,還不等眾人說話,便謙讓道,「賈姐姐你先選吧!」

  迎春看向孫靜嫻,見其眼神認真,毫無開玩笑的意思。

  也許,孫靜嫻想要博一個謙讓的名聲吧!畢竟,秀女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呢!

  既然若此,迎春便當仁不讓的說道,「那我住西稍間。」

  比起舒適度,她更注意隱私方面,而且與其和柔弱的孫靜嫻住到一面,她更喜歡和靦腆的呂瑤住一塊。

  而且,最好的東次間她根本就不能選,秀女們的爭鬥無時無刻,她既然想要做藏身于大海中那一滴最為普通的水滴,那就能將自己突顯出來,畢竟,東次間是一殿之主住的地方。

  「我住東稍間。」孫靜嫻說道,目光中滿是謙讓。

  如此一來,佈置的最舒適、最為尊貴的的東次間反倒是被剩下了。

  嚴微音微微一笑,也不再推辭,道,「既如此,我就住東稍間了。」

  住處商定好了後,四人各自回屋收拾床鋪。

  每個秀女入宮,都是不帶丫鬟孤身一人,宮中的宮女,是不會伺候秀女們的,因此如何在宮中照顧好自己的衣食住行,也是秀女們提前需要學的。

  陸陸續續中,又有秀女被領到了壽昌宮,而且,有秀女被安排六人住在一屋,選秀選秀,其實看的是秀女們家中男子的官位,女子的性情容貌,反倒成了其次。

  第二日,地方官員家中的秀女們入宮了。

  傍晚時分,宮中嬤嬤宮女們開始為秀女,放宮制的衣服,每人兩套,並且告知秀女們,明日早上集體學習如何在宮中貴人面前不失禮。

  次日,專門負責選秀的嬤嬤和太監過來了,眾人穿著一水的粉色宮裝站在空地上等待嬤嬤們說話。

  「眾位姑娘請安靜,奴婢奉命來教導眾位姑娘覲見宮中主子時的規矩,請眾位姑娘認真學習,若是在主子們面前失禮,被杖責或是逐出皇宮,可別說奴婢沒有教導你們宮規。」一穿著暗紫色宮裝、面容冷厲嚴肅的嬤嬤上前說話。

  眾人凝神靜聽,也感覺到了這嬤嬤的下馬威。

  「主子審閱時,眾秀女五人成一排,垂首緩步上前……」

  迎春認真的聽人嬤嬤怎麼說,慢慢的她發現,這次的學宮規其實就是閱選排練,怎麼走怎麼說怎麼行禮都是提前規定好的。

  但宮中嬤嬤們的態度也讓眾秀女再次感受到了皇宮中的嚴厲和動輒處罰。

  一天后,閱選開始了!

  秀女們依舊穿著宮中發放的衣服,按照家中父輩官職的大小依次排好隊,按照提前排練好的那樣緩步走進大殿之中。

  迎春的位置就在第一排第四個位置上,先是成一列往裡走,到大殿上之後站成橫著的一排,後面進來的第二排依次排在迎春等人身後,五列六排三十人之後。

  待眾秀女站定之後,眾人齊齊雙手搭在腰間,蹲身行禮,「貴妃娘娘安好!淑妃娘娘安好!」

  這些禮節就是嬤嬤們培訓的結果。

  「貴妃姐姐不讓眾秀女起身嗎?」上面一個女聲突然說道,語氣和藹,語音柔和,但是,因為這個聲音的提醒,很多秀女心中升起一種貴妃娘娘果然高傲霸道的感覺。

  昨日就有嬤嬤說,主持選秀的是貴妃和淑妃。

  入宮前,賈赦就著人打聽了宮中的消息讓迎春牢記,免得不小心犯了不該犯的錯誤。

  朝中八皇子和五皇子鬥的厲害,宮中皇子的生母貴妃和淑妃也鬥的厲害。

  貴妃是八皇子之母,素來得聖寵,連帶著八皇子也分外得皇上的心。

  但是,淑妃是目前僅存的皇子中最為年長的五皇子之母,本朝太子素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貴妃再得寵也不是皇后,八皇子再得聖心也同樣是庶出皇子,如此一來,占著長的五皇子在大義上最有可能榮登大寶,這不,無寵的淑妃水漲船高,在宮中也成了說一不二的人。

  「淑妃你可以直接叫秀女們起身。」

  另一個聲音說道,語音華麗中帶著一絲高傲。

  「呵呵」淑妃輕笑一聲,道,「貴妃姐姐可不是說笑嗎?姐姐位分比我高,姐姐不說話,我哪敢讓秀女們起身啊?」淑妃話中似乎帶著一絲不好意思。

  只是,三言兩句,就將貴妃擺在了眾秀女們對面的立場上,也是個厲害人物。

  而迎春等秀女,被迫屈膝在下面蹲著,要知道要蹲又不蹲到底這個姿勢最是折騰人。

  有秀女覺得這貴妃娘娘果然不好相與,也有秀女猜這兩位主位娘娘是不是借此打壓眾秀女。

  迎春覺得這淑妃娘娘行的好一手挑撥離間。

  作者有話要說:

  去吃飯了,吃飯回來後繼續碼字,今晚應該還有一章,到時候微博提醒。


第58章 皇上親閱

  「呵!」貴妃冷笑一聲, 看著底下的秀女們, 面露不屑。不是對秀女們的不屑而是對淑妃的不屑, 僅僅憑著幾句話就像讓秀女們認為她嬌蠻、交惡與她, 難不成以為她這個貴妃是吃素的不成?吃了好幾次虧還學不乖, 怪不得不得聖心!

  皇五子的生母卻混到這個地步,也是窩囊!

  「都平身吧!」貴妃讓眾人起身,這批秀女中可是有她未來的兒媳婦呢!

  況且, 如今殿中站著的這些秀女都是朝中重臣之女, 得了這些秀女的善意, 這些秀女們回家一說,她們家中有那在朝為官的, 也能在前朝對八皇子有些善意。

  身為後妃她可以毫無顧忌, 但身為皇八子的母親, 她必須放下傲氣交好前朝之人。

  「淑妃你也真是的,偏要和本宮說話讓本宮無時間叫秀女們起身, 若是不知道還當淑妃你看眾秀女不順眼故意的呢!畢竟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貴妃欲帶嘲諷,說話意味深長。

  敢當眾撩撥與她,那就別怪她當眾打她的臉。

  淑妃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好不精彩,讓貴妃這麼一說, 倒顯得她心術不正、故意為難秀女似的。

  如今她所出的三皇子正在拉攏朝中大臣, 她焉敢得罪這些大臣的女兒,那不是拖三皇子的後腿嗎?

  心中雖然咬牙切齒,但淑妃一臉貴妃姐姐你想多了的語氣化解。

  「貴妃姐姐說笑了, 我怎麼可能會看秀女們不順眼,我呀可喜愛她們了,還想著從秀女中找一個合緣的給我兒當正妃呢!」

  「呵!你嘴巴向來厲害,死的也能被你說活了。」貴妃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事完了的時候,又聽貴妃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是該給五皇子多挑兩個正妃,畢竟,五皇子四年就逝去了兩任正妃,也不知道這第三任正妃能不能多活幾個年頭?可不就是要多挑幾個嗎?不過我勸淑妃沒事不如多念念佛,給五皇子多積點德,也免得平白禍害了好人家的女兒。」

  「貴妃,你……」淑妃被氣的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的指著貴妃,說不出話來。

  也怪不得淑妃被氣成這樣,聽到貴妃的話,底下的秀女們也有片刻的騷動。

  貴妃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可不就是五皇子缺德,這才禍害了正妃嗎!也就是說五皇子克妻!

  不但如此,克妻的五皇子正妃還要從她們底下站著的這些秀女中選出,那不是說誰嫁五皇子誰死嗎!世人都惜命,誰願意去送死!

  更有秀女心中忐忑,暗中祈禱,哪怕是落選也好,克千萬別被賜給五皇子,畢竟四年死了兩任正妃,太不尋常了,說不得就真是克妻呢!

  更有秀女心中決定,回家後立馬告訴家中父母,讓父母打聽,若是真的,可千萬別和五皇子結親。

  「你……你……」淑妃氣的紅了眼睛。

  「用手指著我,淑妃你這是要以下犯上嗎?」貴妃淡淡的說道。

  淑妃嘴唇顫抖,看了殿中的秀女一眼,突然面色一變,臉露悲淒,說話聲音也變的格外的可憐,像是正在被人欺壓似的。

  「貴妃姐姐您何必提這傷心事呢?五皇子和正妃感情那麼好,卻不想惹了天妒,平白的降下那場災難,讓五皇子妃因此而亡,五皇子妃多好的人啊,我和五皇子那麼喜愛她,怎麼就去了呢!」淑妃突然情真意切的懷念起了先五皇子妃,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

  而貴妃倒是成了那專門往人傷口上撒鹽的歹人。

  果然,貴妃臉上像是吃到了蒼蠅似的噁心樣子。

  從走進大殿開始,迎春就是按照昨日嬤嬤教導的那樣做的,無絲毫的出格,哪怕是殿上兩人你來我往的揮刀坑害,迎春也只垂著頭站著,沒有好奇的抬頭看殿中的貴妃和淑妃。

  倒是站在迎春一側的呂瑤,聽見貴妃說五皇子克妻的時候,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惹得迎春不得不猜測,是不是上面的人給呂瑤透出話來,要將她賜給五皇子為正妻。

  畢竟呂瑤是正一品內閣大學士呂松之女,這在有丞相的朝代都可以說是丞相之女了,哪怕她是庶女,比嫡女低了一等,但呂松無嫡女,她可是呂松唯一的女兒。娶了她就能獲得一個內閣人員的好感,對有野心的皇子來說,是上上之選。

  正好,五皇子前面有過正妃,將呂瑤嫁給他也沒有委屈到他。

  迎春心中天馬行空的亂想,這時候,突然聽有太監唱道,「皇上駕到!」

  還不等眾人反應,人似乎直接穿過殿中往殿上走去,地上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口稱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迎春低著頭只看見眼前飄過的一片明黃色衣角。

  這時,貴妃和淑妃行禮的聲音傳來,話語格外的溫柔。

  「貴妃免禮。」皇上上前親自扶起了貴妃,然後對淑妃道,「淑妃也免禮。」

  「是」淑妃幽幽的說道。

  因為不同于對待貴妃,皇上只是口頭上免了淑妃的禮,這區別對待讓淑妃看向皇上的眼神格外的幽怨了。

  「你們也平身。」皇上對眾秀女說道。

  「是」眾秀女集體應道,然後站直了身子,讓視線的高度不要超過皇上腳和小腿的這個部位。

  由於淑妃的眼神太過於幽怨,皇上不得不皺眉問道,「淑妃,何事?」

  「皇上,五皇子他絕不是克妻。」淑妃突然替五皇子叫屈。

  若是按照常理推斷,這個時候皇上一定會接過淑妃的話,替五皇子正名,或許還會夾雜對說這話的人的責怪。

  但是很多時候劇本拍好了,事情卻不往預期的方向走,只聽皇上帶著絲責怪的說道,「不許胡言。」

  「可是……」淑妃正要辯解,就見貴妃上前柔聲問道,「皇上,選秀是否開始?」

  「嗯,開始吧!」皇上坐到了位置上後點頭同意。

  淑妃不敢再說,只得將辯解的話收回腹中,心中氣悶的厲害。

  「內閣大學士呂松之長女呂瑤,」有太監喊道。

  呂瑤強自鎮定後緩步上前。「皇上萬安!」

  「你就是個呂松的女兒?」皇上問道。

  「是」呂瑤答應一聲,或許是因為害怕,聲音中帶著絲顫音。

  「嗯,不錯,你父親是個好的,你也是好的。」皇上滿意的點頭。

  負責記名字的太監見此,趕緊機靈的將呂瑤的名字勾了出來。

  很快,便到了迎春,太監唱道,「一等將軍之女賈迎春。」

  迎春緩步上前,走到合適的位置後停下行禮,「皇上萬安。」

  「你就是賈赦的女兒?」皇上突然問道。

  迎春同樣吃驚,不愧是皇上,情報和記憶力就是發達,還知道賈赦這麼一個已經退出權利中心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麼麼噠!


第59章 各方心思

  迎春心中震驚, 但面上不動如山, 回道, 「是」

  到了這裡, 皇上說句留不留牌子, 也就完事了。但誰知,皇上卻突然談興大起,很有興致的問道, 「賈赦平日裡在家中都做些什麼呀?」

  迎春心中吐槽, 父親只是擔著虛職, 皇上有必要這麼惦記嗎?剛剛對手握大權的內閣大學士之女呂瑤,皇上也不過是公事公辦的隨口問了兩句, 就說了「留牌子」三個字。

  還是說, 皇上果然是個念舊情的, 因為賈代善,便格外的善待昔日心腹的子嗣?

  傳說中, 當今皇上是退位的,新皇上位之後,賈家才遭了殃。若真如此, 皇上果真是念舊的,那她絕對真心實意的希望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啟稟皇上, 家父喜歡在家中欣賞古玩字畫。」迎春的一舉一動, 那怕是說話的語調和語句間的停頓,都合乎規矩的像是從教科書中走出來似的。

  迎春想,皇上看見她這樣的表現, 應該會覺得無趣了吧!

  但是,迎春要失望了。

  只聽皇上說道,「不錯,賈赦雖然沒什麼本事,但隨了代善,忠心,你也不錯,像你祖父,朕記得代善最是本分。」

  皇上的聲音有些發飄,明顯是回憶起了往事。

  而且,迎春的呆板守規矩在皇上心中竟然變成了好的。

  其實,有一點迎春想錯了,若是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來說,呆板書無趣,也起不了絲毫收用的興趣。但若是以其他身份來看,如上司看下屬,守規矩的女子未嘗沒有閃光點。

  迎春沒有猜到這一點也是因為皇上和賈代善間有一往事,話說當年賈代善手掌京營節度使之權,在京城官員中權勢數一數二,那時候皇上雖然看重賈代善,但對其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當時皇上很有可能就此隕落,賈代善又受了重傷,已經有人承諾賈代善,只要放棄皇上,就能讓賈代善跟進一步,可偏偏,賈代善言已經承諾會對皇上忠誠,哪怕是死亡,也絕不敢更改。

  當時他就在想,賈代善迂腐,但迂腐的很可貴,因此,脫險後,他便降下了恩旨讓賈代善不降等襲了國公爵位。

  可是,後來,賈代善讓他失望了,在他明明說了會厚待賈赦的時候,竟還敢上摺子給賈政求官,他在失望及震怒之下,遷怒賈赦,只給了他一個一等將軍的虛銜。

  原本,國公降一級,也還是侯呢!

  因為賈代善一直在他心中的感覺很好,猛然知道其也是有私心的,他一時無法接受,也不理解,但如今,隨著自個年齡越來越大,倒是能理解賈代善的苦心了。

  作為一個即將逝去的老人,也不過是希望子孫後輩們都過的好點罷了!這才舍了面子給賈政那個不成器的求官。

  可惜,他怕是沒有賈代善的福氣,代善的子嗣雖然無能但該有的孝順絕對有,可他的兒子們,卻巴不得他趕緊死!

  皇上對迎春態度的不同,讓秀女們臉有些變色,尤其是幾個有意皇子正妃的,皇上如此喜愛賈迎春,可別一時興起,將賈迎春賜給皇子當正妃。

  同時,暗恨賈迎春竟是有那麼一個得聖心的祖父!

  迎春垂下眼臉,不讓人看到她眼中的聲色,秀女們的動靜她看的一清二楚,她怕是要被這些秀女們當做競爭對手了!

  最好皇上撂了她的牌子,不然已經被皇上推到風口浪尖的她還得在宮中暫留學規矩準備終選,怕是要是非不斷了!

  皇上願意惦記著她父親賈赦是好事,可卻狠狠的坑害了她一把!迎春咬牙切齒的想。

  這不,閱選還沒結束,麻煩就已經來了。殿上的貴妃突然問迎春道,「是叫迎春嗎?果然是個好名字。」

  名字那裡好了?當初這名字是隨意起的,哪怕迎春自己昧著良心也不敢說這名字好,最多就是尋常罷了!

  但後宮最高位的貴妃娘娘說這名字好,誰敢反對。

  迎春屈膝行禮,「娘娘過獎了!」

  「不必如此客氣,想當年我未入宮時,曾跟隨祖母去賈家玩耍,也見過你祖母史氏,那是個極其和善的人,若本宮沒記錯,你祖母年齡也大了,身體可好?」貴妃徐徐說道。

  貴妃不愧是最得聖心的人,皇上懷念賈代善,她就開始提賈代善的妻子,語氣中還透著親切。

  或許她這麼做能讓皇上更加覺得她貼心,但在迎春這裡,不管用,她與祖母史氏之間,也不過是面子情罷了,談不上親密。

  迎春想,大約貴妃的目標也不在她身上吧!

  「多謝貴妃娘娘掛念,祖母身體康泰!」迎春不疾不徐的說道。

  誓要做個不討喜的木頭美人,因此迎春一言一行都很合乎規矩,但這看在皇上和貴妃眼中,就覺得迎春心性不錯,寵辱不驚!

  想起寵辱不驚,皇上心中又是閃過賈代善寵辱不驚的某些事例。

  若是迎春知道皇上如此想,那一定諷刺的歎一句天子無常,喜怒不樂了!

  賈代善忠心了一輩子,臨老上了個摺子給幼子求了個官,雖然那幼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可卻僅僅因為這一件事,就讓當今聖上怪上了賈代善,遷怒賈赦,國公繼承後成了一等將軍。

  「皇上,這賈家的女兒我喜歡的緊,皇上不若……」貴妃娘娘意味深長的說道,很明顯就是想要將迎春劃拉到她的勢力範圍之內。

  迎春心被提了起來,如今她是再選秀女,如何讓她能成為貴妃一脈,要麼被當今聖上收進後宮、搬到貴妃的宮中居住,要麼將她賜給貴妃的兒子。

  前一種,當今聖上都能做她爺爺了,未免讓人膈應的慌。

  除非,能被皇上封為主位妃嬪,然後皇上立馬過世,她不用出嫁就守寡,倒是好事一樁,而且未來還沒人敢逼著她再嫁,說不得也能過過逍遙日子呢!

  隨即,迎春暗歎一聲,雖然將來面對婚假挺苦逼的,她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得咒別人,何況她的想法也未免太過於理想化了!

  至於後一種,成為貴妃的兒媳!但她怎麼看都覺得八皇子要完,而且,貴妃既然有心皇位,那就不可能讓她這種光有皇上的感情分沒有勢力的人成為八皇子妃,所以啊,她最多是貴妃用來將皇上的心往八皇子那拉拔的一根小小的絲線。

  迎春雖然自持在哪裡都能過得好,但只要有機會,她就不想留在宮中。

  宮外的逍遙日子多好,何必要牽扯到皇室的是非中來呢?

  迎春暗想,要不,裝作有心疾的樣子吧?有心疾也就是有心臟病,具體如何表現她還是知道的,這種病在古代會影響嫁娶,但對並不想嫁人的她來說,也無礙!

  迎春擔憂皇上會順著貴妃的話將她指給八皇子,開始行動起來,第一步,就是讓臉色變得蒼白,這她很有經驗。

  當臉色變蒼白之後,迎春注意聽皇上說話,只要皇上露出個意思來,她就一臉心絞痛的樣子露出行跡打斷皇上說話。

  若是皇上不如貴妃的願,她正好不用冒著留下不好名聲的危險行事。

  迎春想要化解此事,還有一個人同樣著急,那就是淑妃。

  她並不是名門出身,幼時在宮外時,她聽過賈代善的事情,出生于四王八公的賈家,有歌謠說,「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其中的「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就是說的賈家,記憶中,這四個家族代表了很大的勢力,現在雖說沒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是還有些底蘊的,不然貴妃怎麼會著急將賈家女兒往勢力範圍內拉拔呢?

  所以說,她一定要將此事攪黃了!眼珠子一轉,心中就有了主意。

  於是,淑妃一臉為貴妃著想的樣子柔柔的說道,「皇上,既然貴妃姐姐如此喜愛賈家的女兒,不如皇上下旨將賈家女兒收入宮中,放到貴妃姐姐宮中,也能長長久久的和貴妃姐姐作伴呀!」

  下面的秀女們心中一松,這個提議太好了,皇上年邁,她們這些有家世的秀女們誰願意將主意打到皇上?眼光都在皇子們身上呢!如此一來,迎春入後宮就能去掉一個勁敵,太好了!

  淑妃心中打著壞主意,賈代善是皇上的心腹,也是皇上的同齡人,皇上那麼懷念賈代善,她就不信皇上有臉將賈代善的孫女納入宮中!

  她知道皇上做不出這種事,她也知道貴妃是想要讓迎春做她兒子的側妃,但如今她將迎春和皇上並提,她就不信貴妃和八皇子再敢將主意打到迎春這個差點成為八皇子庶母的人身上!

  淑妃突然眼睛一亮,若是如此以後貴妃還敢讓賈迎春成為側妃,那也是好事一件,畢竟只要八皇子敢納迎春,她就能借著此事讓八皇子醜了名聲!

  到時候,沒有了八皇子這個競爭對手,她的五皇子為長,還怕繼承不了皇位嗎?

  想像中的未來太過於美好,淑妃突然想著,要不,在之後,她暗中促賈迎春成為八皇子的側妃?


第60章 留選

  迎春精神高度集中, 就等著裝突發心疾呢, 這時只聽皇上輕斥道, 「胡鬧!賈代善的孫女也是朕的晚輩, 怎能納入宮來?」

  迎春松了一口氣, 心中也大定,皇上這是明晃晃的告訴眾人,不會將她收入後宮, 太好了!

  貴妃見皇上斥責淑妃, 心情轉好, 也懶得再和淑妃爭個高低,免得給皇上造成不好的影響, 她輕聲問道, 「皇上, 這賈迎春可要留牌子?」

  「留,一定要留。」皇上以一副要給賈家體面的語氣說道。

  「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賈迎春, 留牌子。」太監喊道,另一個負責記名的刷刷兩筆,就在紙上記了下來。

  迎春暗歎一聲, 恭敬的開口,「賈氏迎春多謝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之後, 迎春在負責選秀的官員指揮下回到位置上,靜靜的站立在一側當個木頭人,也看皇上和貴妃們閱選。

  這第一批進來的秀女, 家中父親或祖父莫不是一二品大員,最次也是個正三品,也許皇上想著給大臣們面子,這三十個秀女留下了二十六個,只有四人被撂了牌子。

  當第三十位秀女閱選結果出來,皇上言前朝有事,轉身離開了。

  宮妃和秀女及在場的丫鬟太監連忙恭送。

  皇上離開之後,官員們安排迎春等秀女退場,臨走之前,迎春聽到了殿上的貴妃淡淡的開口,「讓後面的秀女趕緊進來。」

  比起之前,貴妃多了一份懶散和漫不經心。

  迎春有一絲醒悟,最重要的秀女們都被排在了第一場,皇上、貴妃親自閱看,而到了後面的秀女,因為家室不顯赫,也無關大局,便被皇上交給了貴妃淑妃等人。

  回到麗景軒,迎春見到了其她三人,所以說,她們麗景軒的四人都被留了牌子。

  才剛到麗景軒,孫靜嫻就驚喜的走了過來,「迎春姐姐,沒想到你們賈家祖上是那麼顯赫的國公府邸,好厲害!」

  「不過是僥倖得皇上恩寵罷了!」迎春不驕不躁的說道,仿若大殿之上被皇上格外的關注的那個人不似她似的。

  「嚴姑娘,呂姑娘。」迎春和其她二人打招呼。

  「賈姑娘。」呂瑤靦腆的笑了笑。

  「恭喜加姑娘了!」嚴徽音溫婉的笑著恭喜。

  迎春嘴角勾起一個略呆板的笑容,道「嚴姑娘同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她仿若看見嚴徽音嘴角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再定睛看去,還是那個溫柔大方的嚴徽音,笑容也依舊溫婉和氣。

  突然,迎春等人聽到外面有哭泣聲傳來,按照規矩來說,不管是誰,宮中都是不允許哭泣的。

  幾人對視一眼,嚴徽音突然提議道,「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要不我們去看看,或許能幫上一點忙呢!」

  迎春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也不知道嚴徽音是何意,在宮中,保命最首要的一點就是裝聾作啞,不要對發生的事情好奇。

  在宮中,好奇心害死貓這一點可不是說說。

  「聽嚴姐姐的,雖然我們人小言輕,但說不得就能幫到別人呢!」孫靜嫻附和道。

  「賈姑娘要同去嗎?」嚴徽音突然轉頭問迎春。

  「去吧!」迎春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不故意作死,但若是被人連累的被遣送出宮也沒什麼。

  「呂妹妹可要同去?」孫靜嫻看向一邊存在感有些弱的呂瑤問道。

  「我……」呂瑤有些猶豫,她銘記家中父親交待的,不要惹事也不要參合到別人的事中,可一屋子人都去,只她不去好像不太好。

  「呂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別去了休息一下。」迎春出聲化解道。

  雖然是孫靜嫻問的,但她們三人都去的情況下,對呂瑤也是一種為難,但她並不像做為難有些靦腆的呂瑤的那個人。

  「呂姑娘可以不去,正好我們屋子需要有人看守,不若呂姑娘留下看守屋子,如何?」嚴徽音也說道。

  這時候,孫靜嫻也突然恍然說道,「對哦,我們的屋子也需要有人看著。」

  不管心中是如何考量的,但此刻,眾人似乎都鼓勵讓呂瑤留下來。

  「好。」呂瑤點頭答應,還像是保證似的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看好屋子。」

  果然,在眾人心中,這宮中就不是個安穩的地。

  三人結伴走出了屋子,聽聲響是從前殿傳過來的,於是三人徑直往前殿走去。

  到了前殿,一眼就看見了喧鬧哭泣的人。

  那是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少女,長相頗為清秀,此刻癱坐在地無助的哭泣,她身邊的兩個嬤嬤正要強制將人往外拖。

  而且,院子中也有其她不怕事的秀女,其一是鎮國公的嫡長孫女牛向武,其正一臉不屑的看著院子中哭泣的秀女。

  另外還有一女是吏部尚書嫡幼女蘇荃,還有一女是刑部侍郎之女王淑蘭。

  這蘇荃的氣質和嚴徽音有些像,看著都是那種溫婉大氣會為人著想的人。

  此刻,蘇荃阻止了兩個嬤嬤動粗,勸地上的姑娘道,「高姑娘,雖然宮中好,但回家陪著父母也是一種福氣。」

  只憑這一句,迎春等人就知道這位高姑娘為何哭泣了,原來是落選了不想歸家去啊。

  「蘇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不能回去,我真的不能回去。」這位高姓秀女說著又忍不住哭泣。

  「高姑娘,娘娘已經撂了你的牌子,請你立刻出宮,不然奴婢定要稟報貴妃娘娘,將你按照宮規處置。」嬤嬤也疾言厲色的說道。

  也就是因為蘇荃,這位貴妃娘娘最看好的秀女相勸,不然她們早就將人叉出去了,這宮中,豈容一個小小的秀女放肆!

  「嬤嬤,嬤嬤,求你大發慈悲,讓我去求求貴妃娘娘,哪怕是為奴為婢也好,我不想出宮去啊。」高秀女悲戚的哀求。

  「貪戀宮中富貴的人多了去了,這宮中豈是你想留就能留的,奴婢勸你乖乖的跟奴婢出去,不然鬧將開來,你自己小命不保,可別連累的你們高家的丟官罷職!」

  這嬤嬤臉色越加不好了,原本想著不過是一件小小的意外,不用稟報主子她自己就能處理了,也免得在主子那裡落一個辦事不力的名聲,正好蘇姑娘這個貴妃看好的兒媳相勸,便想著輕拿輕放,不想事情竟然越鬧越大,眼看著此事怕是要遮不住了。

  早知如此,她早就趕緊稟報給上面了,那裡到這個無法收場的地步。

  「竟是個貪戀宮中富貴的。」孫靜嫻帶著點不屑的開口。惹得迎春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同是貪戀富貴的人,何必嘲諷別人?

  這孫靜嫻自從嚴徽音自報家門後邊對嚴徽音格外的親香,殿中皇上提起榮國公對她這個榮國公孫女額外看重後,回到麗景軒這孫靜嫻對她也是態度大變。

  五十步何必笑百步呢?

  而且,迎春總覺得,這位高秀女似乎是另有所圖。

  蘇荃聽到孫靜嫻的話,失望的看了一眼高姓秀女,不再理會她,似乎是不屑於這等人說死的。

  嬤嬤見蘇荃不再插手此事,眉毛一豎,與身邊的嬤嬤對視一眼,強自拉扯這位高秀女。

  這位高秀女激烈的反抗,似乎誓死也不願意出宮似的。

  猛然間,迎春看到這位高秀女掙扎間,袖子有片刻的滑落,而在光潔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斑斑傷痕,上面似乎有被掐的也有被藤條抽的,而且,看傷口這傷痕不像是一日所為,而是積年累月留存下來的。

  這莫不就是這位高秀女不願意出宮的原因?

  而且,迎春還看見這位秀女掙扎間露出胳膊上的傷口時有些刻意,不管她是存了何種心思,迎春不介意幫她一把。

  「她的胳膊!」迎春似乎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似的驚呼一聲。

  眾人聽見迎春的驚呼都往高秀女胳膊上看去,正好,高秀女掙脫了嬤嬤的挾制,由於慣性跌坐在地上,不經意間露出了胳膊。

  胳膊上斑斑傷痕讓這些沒經過事的秀女忍不住的驚呼一片。

  高秀女見別人驚呼,才意識到自己露出了胳膊,像是受到了驚嚇般,趕緊用袖子掩住了胳膊,還掩飾性的將胳膊藏在了身後。

  鎮國公家的孫女因為從小學武,因此俠義之心也格外的重,見此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高秀女的胳膊,將袖子扯了上去。

  「啊……」有膽小的秀女被驚嚇出聲。

  比起剛才半遮半掩,如今露出全貌的胳膊更加的嚇人,層層疊疊一看就是經年累月形成的傷口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也格外恐怖!

  「這……這……誰幹的?」牛向武滿臉氣氛的問道。

  「我……我……」高秀女被嚇的一顫,卻結巴著不敢說話,一看就是心有畏懼。

  「這是不是就是你不敢回家去的原因?」蘇荃不忍心的問道。

  高秀女只是流眼淚,別的話再不敢說了。

  「高姐姐,是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是貪戀富貴,原來你是不敢回家啊,我只知道她對你不好,卻不知道她打你。你別怕,說出來,宮中這麼多貴人,讓她們給你做主。」這時候,從偏殿沖出來一位秀女,撲到高秀女面前,難過的說道。

  高秀女顯然是心有顧忌,只懼怕的搖著頭,什麼都不敢說。

  「好,你不敢說,我來說。」

  「慧榮,別。」高秀女阻攔道。

  「你別勸我,你都不敢回去了,怕是回去就死路一條吧,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她們敢做就別怕別人說。」慧榮一臉堅決。

  「高姐姐的母親是一位秀才之女,後來與同村的青年也就是高姐姐父親按照婚約完婚。

  因為高姐姐的外祖只得了高姐姐的母親這麼一個女兒,完婚後高姐姐的外祖舉全家之力支持高姐姐的父親讀書科舉,後來,高姐姐的父親果然不負所望榜上有名。

  卻不想其發達後另謀了一件親事,不但將高姐姐的外祖活活氣死,還將高姐姐的母親貶妻為妾,可憐高姐姐的母親受不了打擊早早的去了,留下高姐姐和弟弟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去年的時候,我聽說高姐姐的弟弟得病無藥可醫也去了,如今想來,那是得病去世,怕是被虐待而亡了吧!」

  高秀女忍不住伏在地上慟哭不已,顯然事情讓慧榮說中了。

  眾秀女都紅了眼睛,忍不住暗罵高秀女的父親。

  「我看此事需要稟報貴妃娘娘。」蘇荃擦了擦眼淚說道。

  眾秀女都是贊同,就連剛才粗暴對待高秀女的兩位嬤嬤,看著高秀女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最後的結果,嬤嬤去稟報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差了人來帶高秀女過去問話。

  離開時,高秀女感激的給幫了她的秀女磕了一個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說實話,其實她最想做的是刺殺皇上,據說,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最後想到外祖那邊時常幫助她的幾個族叔,這才忍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出去找吃的了,小天使們麼麼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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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陰謀

  當眾人聚在一起時, 消息最為靈通, 高秀女被傳走不久, 迎春等就聽到了後續發展, 聽說, 貴妃言高秀女的繼母在人有嫡妻的時進門,自當為妾,為妾卻虐待嫡女, 是為惡毒, 而高秀女的父親, 忘恩負義,被皇上免了職奪了功名, 最後的最後, 這兩人的結局並不好, 也算是遭了報應。

  而高秀女,貴妃建言後, 被皇上封了個采女後安頓在了宮中。

  而這時,迎春等秀女還在跟著嬤嬤學規矩以迎接最後的終選。

  幾千的秀女到了此時,留下來的也不過是五十多人, 而迎春所在的那一場因為家世被留牌子人數是最多的,後面的秀女, 不用挑選家世後, 除非是及其出色,不然都被撂了牌子。

  迎春還見到了幾個樣貌及其豔麗或出色但又身份低微的秀女,後來聽說, 那是被淑妃挑中特意留下來的。

  這一日,迎春等剛學完規矩,嬤嬤還沒說解散的話呢,就有太監前來傳話,說是貴妃娘娘召見吏部尚書之嫡幼女蘇荃、戶部尚書嫡長女嚴徽音、內閣大學士呂松之女呂瑤、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賈迎春。

  宮中秀女們都清楚,此次選秀是為七皇子、八皇子挑正妃,而八皇子又是最有可能榮登大寶的兩個皇子之一,得八皇子的生母貴妃召見,說明貴妃有意這幾個秀女中一個做兒媳,也許今日過後是皇子妃,而他日,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因此眾人看著出列的四人,眼神莫測。

  迎春和其她秀女一起跟隨著傳話的太監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但迎春不覺得貴妃會選自己成為八皇子的正妃,別說和她同一個屋子的三個秀女,就是那些排在她後面的秀女,家中的勢力怕也是比榮國府管用的多,如今的榮國府,至多就是一些虛名和皇上的念舊之情罷了!

  秀女所在的壽昌宮在西六宮最靠近玄武門的地方,而貴妃的住所在東六宮長安宮、是最靠近皇帝居所的宮殿。

  等到了長安宮時,只見宮門上有早有兩個宮女等候,「幾位秀女來了?快請進,娘娘在裡面等著你們呢!」

  兩個宮女頗為殷勤的招呼。

  幾人連稱不敢,宮女招呼著幾人往正殿走,一進大門,室內的擺設便映在眾人眼中,奢靡、繁華,這是眾秀女的印象,由此也可見貴妃在皇上處的得寵。

  繞過一道屏風,便看見貴妃穿著常服,斜斜的靠坐在榻上。

  「貴妃娘娘安!」四人連忙行禮問安。

  「快請起。」貴妃面上含笑,比起閱看那日更加的和善了,「宮中無聊,便招你們來說說話,可別嫌本宮擾了你們的清靜。」

  三人連忙稱不敢,倒是吏部尚書的嫡女蘇荃,很是大方得體的接過了貴妃的話題。

  「能陪娘娘說話,是我們的福氣,高興還來不及呢!」

  貴妃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殷切的吩咐宮女們給四人搬錦凳來。

  宮女麻利的搬來凳子放在貴妃的一側,四人謝過後就坐了,蘇荃坐在第一座,第二位是嚴徽音,之後是呂瑤和迎春,只是幾人並不敢坐實了,坐了二分之一的錦凳。

  見除了蘇荃外的三人都有些拘束,貴妃笑著說道,「你們家中都曾與我有舊,今日只當我是故交就好。」

  「是。」雖是如此答應,但並不敢真的就當作故交。

  「在宮中住的可習慣?可有人怠慢?若是有什麼缺的或有人怠慢,一定要告訴本宮,本宮為你們做主。」貴妃又問道。

  「並不曾,宮中很好,下麵的宮女嬤嬤們也都很客氣,是娘娘管教的好。」蘇荃說道,明豔大方的蘇荃今日說話有些上趕著的意思。

  之後,便是一些簡單的嘮嗑,大約一炷香之後,貴妃露出倦色,眾人識趣的告辭,臨走之時,貴妃給四人賞賜了禮物。

  蘇荃的是一柄玉如意,嚴徽音得到的據說是貴妃未出閣時帶過的一個鐲子,呂瑤的是一支釵,迎春的是一套嶄新的宮裝。

  只從贈送的東西上,迎春就知道,貴妃想從蘇荃和嚴徽音中給八皇子挑正妃。

  接下來貴妃又召了四個秀女說話,淑妃也不甘於人後的召見了十來個秀女,對蘇荃和嚴徽音格外的熱情。

  也因此,蘇荃和嚴徽音突然成了秀女中的風雲人物,哪怕是迎春,也偶然間聽到了某些秀女說的酸話。

  這一日晚間,皇上突然命人傳來口諭,說是貴妃念眾秀女們學規矩辛苦,好心求了皇上,於是皇上特恩准秀女們明日在御花園遊玩一日。

  宮中的秀女們被拘束在特定的場合學習宮規,以便皇室觀察秀女們的人品,像是御花園那等地方,等閒是不允許秀女們去的,因此都高興壞了。

  既然大家都去,迎春也不願意標新立異的不去,只要混在秀女中間別做出格的事就好。

  第二日,正是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麗景軒的四人約好了結伴往御花園而去,路上碰到了三三兩兩的秀女同往御花園走。

  見到了御花園的美景時,迎春最想說的是,不愧是皇室的御花園,這裡面不但有各種奇石異樹,更有全國各地的花卉和鳥獸,若是真正的欣賞,怕是三天都遊玩不過來。

  「看,那只孔雀的羽毛好漂亮!」呂瑤興奮的說道。

  「若是孔雀開屏,應當會更漂亮。」嚴徽音說道。

  迎春突然看見嚴徽音不適的皺了皺眉,迎春問道,「嚴姑娘,可是身體不舒服,要不去亭子那邊休息一下。」

  嚴徽音笑了笑,道「沒事,不過是昨日沒有睡好罷了!」

  「嚴姐姐,是不是昨日我拉著你說話吵著你了?」孫靜嫻突然擔憂的說道。

  「我扶嚴姐姐去那邊休息一會好不好?」 孫靜嫻伸手去扶嚴徽音。

  「好,麻煩孫妹妹了。」嚴徽音笑著答應。

  一個房子中住,情面還是有的,於是迎春也伸手去扶嚴徽音,呂瑤也趕緊說道,「我們一起。」

  誰知,嚴徽音拒絕道,「不用了,你們去玩吧,有孫妹妹一個就夠了。」

  不知怎麼的,迎春竟覺得嚴徽音這話說的意味深長了些。

  迎春也不勉強,笑了笑放開了嚴徽音,見此,呂瑤也不在強求。

  這時,突然聽見有太監道,「皇上,五皇子駕到,六皇子駕到,七皇子駕到,八皇子駕到。」

  皇上跟一水的皇子們,秀女們初時有些驚訝,片刻後冷靜下來,規矩請皇上和眾皇子們安。,

  迎春不動聲色的往後縮了縮,讓身旁的一個秀女擋住了她的身子,也忽略了皇子中某人往她的方向瞥的一眼。

  而此時,嚴徽音和孫靜嫻正好走到了最中央,迎面就是皇上和眾皇子。

  「你可是嚴越嚴安平之女?」皇上突然問跪在地上的嚴徽音。

  「是」嚴徽音溫婉大方的回答。

  「起來回話。」皇上的語氣風外的好。

  「是」嚴徽音不驕不躁的起身,倒是她旁邊的孫靜嫻,激動的臉上染了紅暈。

  「安平向來能幹,又是個忠君的,你也不錯,可堪為皇子正妃。」皇上突然親切的稱呼嚴徽音父親的字,顯見的對嚴徽音滿意極了,因此愛屋及烏,也誇獎起了嚴徽音。

  「皇上過獎了,家父不過是盡了為人臣子的本分,皇上盛讚了!」嚴徽音平穩的回答,頗有幾分寵辱不驚的樣子,看的皇上更加滿意了,如此女子,可堪為皇子正妃,哪怕是以後為後,也是不差的。

  嚴徽音如此行事,更讓皇上在心中對某人不滿了,他還沒死,就急急忙忙的聯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可別教壞了八皇子。

  「嚴姐姐的臉!」嚴徽音身邊的孫靜嫻突然顧不得失儀,指著嚴徽音的臉驚呼出聲。

  眾人往嚴徽音的臉上看去,只見其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來了大片的紅顆粒,看著格外的嚇人。

  迎春有一種陰謀要來了的預感。

  嚴徽音第一次花容失色的伸出雙手往臉上抹去,然後驚呼一聲,眼淚就下來了。

  「御醫,御醫呢?」皇上怒道。

  孫靜嫻這個時候也著急的上前,嬌言軟語的照看嚴徽音,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賈姐姐?」呂瑤臉色蒼白的拉住了迎春的衣袖,向迎春討注意,畢竟一個屋子住的,不上前好像不好,可若上前,她有些怕!

  迎春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往前湊,嚴徽音身邊不是已經圍了幾個素日裡沒有交情的秀女表賢慧嗎?就是孫靜嫻,說話的聲音也比往日裡更嬌軟了呢!

  很快,御醫來了,檢查的結果是嚴徽音臉不小心染上了某種花的花粉,需要喝幾幅中藥調養一下,而且嚴徽音因為臉上發癢不小心摳破了臉上的皮膚,不巧花粉滲透進面頰中,若想要不留疤痕,又需要半年的時間去疤。

  如此結果,嚴徽音哪裡還能留在宮中?有人幸災樂禍中,皇上關切的讓人送嚴徽音出宮。

  迎春的眼神有些敏銳,她似乎不小心看見孫靜嫻後退時撞到了某一個皇子懷中,隨後緋紅了臉頰低頭退到了一邊。

  這時,皇上突然說道,「嚴越之女為何突然染上花粉?夏公公,詳查。」

  「是」夏公公麻利的答應一聲,皇上摔袖離開,眾皇子趕緊跟上。

  夏公公見皇上皇子們走了,這才挺直了腰問道,「誰和嚴秀女住一屋?」

  作者有話要說:

  選秀還有一章就結束了。


第62章 嫌疑

  迎春、呂瑤、孫靜嫻連忙上前一步。

  夏公公看了三人一眼, 態度有所緩和, 「三位姑娘別怕, 咱家只是問問話。請將嚴姑娘今早起床後的一切事宜說一遍。」

  呂瑤不敢上前說話, 孫靜嫻低著頭不肯與迎春對視, 也不肯上前,迎春歎了一口氣,只好上前回話。

  「今日嚴姑娘起床後同往日裡一樣, 先是與孫姑娘結伴去洗刷, 然後與民女四人一起來了御花園, 期間,嚴姑娘臉上一直無異常。」

  夏公公將視線投向孫靜嫻, 孫靜嫻被嚇的一顫, 眼圈立馬就紅了。

  「我……民女和嚴姐姐一塊洗臉, 當時有送水的宮女在,嚴姐姐也好好的, 之後我們四人結伴來御花園,我也不知道嚴姐姐什麼時候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孫靜嫻難過的說道。

  夏公公心中收集資訊,根據御醫的話, 嚴姑娘就是今日中招了的,那麼禍源肯定就是嚴姑娘今日接觸的東西裡面, 他仔細的打量三位秀女, 說道,「御醫,請檢查一下這位孫姑娘的衣服, 看上面有沒有沾染上什麼東西。」

  聞言,御醫道了一聲得罪了,便上前檢查孫靜嫻的衣服,孫靜嫻臉上的神色很是悲憤,「我不可能害嚴姐姐的!」

  夏公公看了一眼孫靜嫻,道,「請御醫將呂姑娘和賈姑娘的衣服也檢查一遍。」

  迎春忍不住想要聞一聞自己的衣服了,雖然她沒有害嚴徽音,但架不住陷害啊!

  「夏總管,三位秀女衣服上很乾淨。」御醫說道。

  「若是公公懷疑,不若一道將我們的屋子也檢查了,也好以證我們的清白。」孫靜嫻臉上帶著被人冤枉的氣憤。

  「就如孫姑娘所言,李嬤嬤,勞煩你帶人去麗景軒檢查一遍。」夏公公淡定的說道。

  到了這一步,迎春有些擔心了,雖然從一入宮開始,她就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觀察周圍、防備被人陷害,但到目前為止,雖然窺視到了不少秀女掩藏起來的心思,但還沒有發現除了冷嘲熱諷外朝她下手的人,可嚴徽音意外一事還是發生了。

  況且,她也不敢保證沒有人將證據往她身上引。

  迎春垂目,暗暗的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當心了,哪怕是覺得別人沒有將視線放到自己身上。

  麗景軒中住的四人,迎春覺得嚴徽音是心機最為深沉的,孫靜嫻是最為會鑽營的,而呂瑤,雖然看著無害,但自有自保的手段。

  而最有心機和最會鑽營的嚴徽音孫靜嫻住在一起,迎春意識到可能會有事情發生,但只到剛剛,嚴徽音刻意的不讓她和呂瑤一塊過去時,她才意識到,要有事發生了,且涉及嚴徽音和呂瑤,而很有可能,背後的策劃者就是嚴徽音。

  今日之事,若是嚴徽音掌握了局面,那很有可能她和呂瑤就會置身事外,而若是嚴徽音的手段被孫靜嫻察覺,怕是孫靜嫻就會想要禍水東引了!

  片刻之後,嬤嬤手拿著一掌盤走了過來,掌盤中那個藕粉色的繡帕格外的惹人注目。

  迎春擔憂的心算是恢復了平靜,看來,背後的那個人是嚴徽音。

  只是不知是嚴徽音算計了孫靜嫻,還是孫靜嫻算計嚴徽音時被人將計就計了!

  「夏總管,在孫姑娘的包袱中發現了一塊手帕,御醫檢查出上面有讓嚴姑娘過敏的花香。」

  「不可能!」孫靜嫻失聲叫道,聲音中沒有慌亂,但全是驚訝!

  「孫姑娘,請解釋一下為何這上面有荷花花粉,若解釋不清,就請孫姑娘去皇上面前解釋了。」夏公公面色微沉的說道。

  「我……我……真的不是我。」孫靜嫻著急的說道,見眾人的視線中都是不相信,咬了咬牙說重重的道,「我說!」

  「我知道嚴姐姐荷花花粉過敏。

  那一日我和嚴姐姐閒聊時,嚴姐姐手上突然起了很多紅點點,嚴姐姐問我、我用的東西裡面可有沾染了荷花花粉的,我這才知道嚴姐姐荷花花粉過敏,因為我素來喜愛荷花,當日手中拿的那條手帕正好就是熏過荷花香的,當時我很自責,立馬就要了盆水將那條帕子洗了,當時嚴姐姐也在。

  除了那條帕子,我的一應所有物品都是沒有熏香的,至於嬤嬤手中的那條帕子上面有沒有荷花花粉?如何出現荷花花粉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的帕子早就洗過了,不信你們去問嚴姐姐。」

  孫靜嫻一副倔強的樣子說道。

  夏公公也不廢話,立馬找人核實,很快,親自去嚴徽音處的宮女過來回話,孫靜嫻所說屬實。

  「嚴姑娘說她荷花花粉過敏的時候,當時都有誰在場?」夏公公再問。

  孫靜嫻皺眉道,「沒有!」立馬,她又補充道,「不過我洗手帕的時候,呂姑娘和賈姑娘也在,我出去潑水的時候遇見了牛姑娘和蘇姑娘。」

  孫靜嫻似乎逃出了嫌疑,而迎春、呂瑤、鎮國公家的牛向武、吏部尚書家的蘇荃,似乎又被牽扯了進去。

  夏公公皺了皺眉眉頭,這個案子牽扯到的人有些出乎意料啊,內閣大學士之女、兩位尚書之女、還有榮國公和鎮國公家的兩個,而且,其中吏部尚書之女蘇荃,幾乎已經算是內定給了八皇子;而淑妃正在積極的奔走,想要將戶部尚書家的嫡女說給五皇子做繼室。

  夏公公正在考慮怎麼做合適,就聽有太監報,「淑妃娘娘到。」

  眾人連忙行禮。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淑妃的臉色有些不好,她徑直走到孫靜嫻面前,伸出手有些輕佻的挑起孫靜嫻的臉,像是打量商品般打量了半天,才嫌棄的放開,像是沾了什麼髒東西般嫌棄的用手帕擦了擦,「長的倒是楚楚可憐!」

  淑妃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接著說道,「可惜,……」

  淑妃將後面的話省略了,但誰都能從淑妃的表情重病看出來,後面一句是「可惜,有一副歹毒的心腸!」

  孫靜嫻猛地抬起頭,眼淚從眼中滑落,越發的顯得可憐兮兮,也越發的襯托出淑妃的跋扈,果然,孫靜嫻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因為有些話淑妃只是暗示,沒有說出口。

  「怎麼?你有意見?」淑妃挑了挑眉問道。

  對於壞了她謀劃的人,她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今天這事,她是認准了孫靜嫻了。

  「給人做事才能倒貼到男人身上,也是白瞎了這麼一副惹人憐惜的容貌。」淑妃的語氣中帶出了幾分戾氣。

  在後宮中已經被貴妃逼迫到如此地步的淑妃有些有恃無恐,她就是要鬧,要讓皇上看一看甄貴妃的真面目。

  不然怎麼她前腳才求皇上將嚴徽音賜給五皇子為正妃,皇上剛剛鬆口說會考慮,這一頭,嚴徽音就出事了!

  她不管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她只知道看這件事被破壞後誰最得利,誰得利誰就是幕後的兇手,無疑,最不想看她兒子和嚴家聯姻的那個人是八皇子,而八皇子的生母,正好就是甄貴妃。

  恰好,昨兒個她兒子入宮時正好在她耳邊說起過一句,兵部侍郎孫武倒向八皇子了,而這孫靜嫻,可不就是孫武的女兒嗎!

  兩方勢力之間最好的紐帶,不就是聯姻嗎!這可好,還沒有進門,就已經幫未來的男人爭權奪勢了!

  那也就別怪她找上門了!

  眾秀女驚訝的看向孫靜嫻,淑妃娘娘這話是說孫靜嫻已經搭上了某一個男人,還在為某個男人做事,這若是真的,可是大罪啊!

  電光火石間,迎春懂了淑妃這話中的男子是誰,就是貴妃所出的八皇子。所以,淑妃認為這件事是貴妃主使的,也不無可能,看來,之前她對這事的猜測太簡單了,若是涉及到前朝的博弈,就不知道那個在謀劃時還想著顧全她和呂瑤的嚴徽音,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淑妃娘娘,民女不明白娘娘何出此言,恕民女斗膽,還請淑妃娘娘收回那句話,不然,得娘娘如此評價,民女回家後怕是只有自盡以證清白了。」孫靜嫻身姿纖弱,淚光點點,表情屈辱又決絕。這一幕,若是有男人看見,一定會對孫靜嫻憐惜極了!

  「大膽!敢衝撞本宮,來人,教一教孫姑娘規矩。」淑妃突然出聲道,她不跟孫靜嫻講道理。

  淑妃身後立刻走出兩個身強力壯的嬤嬤,這是早有教訓人的準備?不然怎麼專門帶著這麼兩個嬤嬤。

  「淑妃娘娘。」夏公公出聲叫道。

  「夏公公,孫靜嫻質問本宮,怎麼,本宮不能處罰一二?」淑妃問道。

  「淑妃娘娘請隨意。」夏公公說道,只要淑妃罰的不是一二品大員之女,只要淑妃找出個由頭來,他一個太監,自然不會阻攔,不過,淑妃找的這個由頭做不做的准,還要皇上說了算。

  見夏公公被說服,淑妃轉頭看向孫靜嫻,厲聲道,「還不掌嘴!」

  孫靜嫻要怪接怪他們家做了甄貴妃的人,今日,她就要讓眾人看看,做了甄貴妃的人是何下場?她收拾不了甄貴妃,但投靠甄貴妃的人她總能找個機會收拾了。淑妃眼神掃向在場的秀女,見無人敢於她對視,心中的鬱氣這才稍微發出去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大概選秀就結束了。

  看到小天使們沒有看見電話在評論裡關於高秀女能入宮的解釋,還在疑惑,這裡再解釋一下,有錢能使鬼推磨,(迎春入宮時使了錢,嬤嬤們沒有檢查她的上身)她父親不會給她錢,但她外祖家那邊的親戚會,而且,高秀女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又預謀已久。


第63章 歸家(捉蟲)

  「淑妃好大的威風!」有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抬頭看去, 才見甄貴妃扶著丫鬟的手施施然走了過來。

  剛剛因為秀女們圍著事發地, 竟無人看見甄貴妃走過來。

  「怎麼?貴妃姐姐覺得我不該處理這衝撞了本宮的人?」淑妃眉毛一豎, 問道。

  甄貴妃嘴角帶笑, 表情溫和,「怎麼會?衝撞了淑妃你自然該罰!」這時,甄貴妃突然臉色一變, 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 本宮攝六宮事,這處罰秀女一事, 自然由本宮來辦。」

  甄貴妃也不去看淑妃臉色如何, 逕自道, 「帶孫秀女回長安宮受罰。」

  「是」嬤嬤們答應一聲,一擁而上, 孫靜嫻也很乖順的配合,一群人揚長而去。

  淑妃臉上掛起一絲笑容,似乎一點都不生氣, 但這怎麼可能?迎春只感覺淑妃的笑容很詭異。

  回到麗景軒,原本四個人的屋子只剩下了迎春和呂瑤二人。

  呂瑤的臉色一直很不好, 也因為剛剛迎春對她的安撫, 讓呂瑤對迎春多了一層親近。

  「賈姐姐,我們要怎麼辦?」呂瑤忐忑的問。

  「安心!」迎春出聲安慰,「馬上就是終選了, 很快我們就能出宮。」也能離開這是非之地了!不過接下來的幾天,怕是要更加小心了,淑妃的那個笑跟詭異,她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她們可別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魚。

  第二日,到了跟嬤嬤們學規矩的時間,但孫靜嫻依舊沒有來,迎春原本還在猜孫靜嫻很有可能要等最終閱選時才會出現。只是,人算哪裡比得過天算,次日,就有大事發生了。

  早上,迎春等人梳洗妥當後站在場上等嬤嬤們訓導,可該出現的嬤嬤一直沒有來,往日裡,這位嬤嬤最是守時了。

  這是罰站嗎?開始,秀女們還以為這是宮中貴人們為了考察秀女的性格出的新招數,一個個站的規規矩矩的,但是,當太陽慢慢的升起,溫度越來越高之後,秀女們站不住了,也開始猜測了。

  在選的秀女無不是家中千金,被嬌寵著長大,哪裡有過在烈陽下暴曬一早上的經歷,中午時分,終於有秀女堅持不住跌坐在地,而原本想像中前來呵斥的人也未出現,正午時分,才有太監匆匆的跑了過來,說是傳皇上口諭。

  但這二人並不是皇上的心腹太監,也不是那位最得皇上心意的夏公公。

  「皇上口諭:『眾秀女之品德俱已記錄在冊,此次選秀以此終,令眾秀女歸家。』」

  迎春等人不管心中作何感想,俱是跪倒在地接旨謝恩。

  從本朝第一次選秀開始,莫不是以殿選、賜婚、入宮、撂牌子為結束,但今次選秀,除了一個因意外被封低位妃嬪的高秀女,其她的秀女只得到一個品德已被記錄在冊的答案,那接下來是賜婚呢?還是入宮?或者是自行婚嫁?

  若是自行婚嫁後又迎召入宮的旨意,那豈不是大罪?若是不敢自行婚嫁,執意等上面的消息,豈不是耽誤了女子的花期?

  不知怎麼的,迎春想起了淑妃嘴角的那個笑意,只覺得事情怕是與她拖不了干係。

  又一點,迎春想起了紅樓中,好像皇上是退位居太上皇的,新皇封了元春為賢德妃,又抄了賈家,迎春突然覺得,新皇怕是要上位了,只是不知道,是最為得寵的八皇子?還是最為年長的五皇子,又或者是存在感很弱的六皇子和七皇子?

  不管如何猜測,迎春知道一點,宮中有大事發生了,以致於這次的大選都草草的結束,可以說是半途而廢。

  「賈姐姐,這個鐲子請姐姐收下。」呂瑤手中捧著一個翠玉鐲子遞到了迎春眼前。

  見呂瑤的眼中滿是感激,迎春也不拒絕,大方的收下了,轉而將自己入宮時帶進來的一塊玉佩遞到了呂瑤跟前,「相識一場,呂妹妹拿著做個紀念吧!」

  呂瑤開心的接了過去,兩人相視而笑。

  突然,呂瑤睜大了眼睛看著迎春,道,「賈姐姐,你……」

  「怎麼了?」迎春一本正經的問道。

  「姐姐今天的笑容很漂亮!」

  迎春恍然,因為選秀結束,倒是忘記「規矩」的笑了,露出了一二本色。

  「呂妹妹,有緣再見。」迎春率先告辭。

  「賈姐姐,有緣再見。」

  車馬轎子出了宮門之後,宮門口連一個等待的秀女家屬都沒有,可見,此次秀女出宮有多倉促了!也好宮中賜下了車轎,不然眾秀女怕是要嘗試在宮門口攔車轎的體驗了。

  迎春一直端坐在轎中,當轎子停下時,迎春突然皺眉,這夥人竟是抬著轎子到了榮國府的正門。

  「不好意思,可以到東側門嗎?」迎春隔著轎簾試圖溝通轎夫。

  「是姐姐嗎?」突然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迎春眼睛一亮,說話的可不就是琮兒嗎?

  「是我。」迎春的聲音都輕快了不少。

  「父親,是姐姐回來了,父親。」賈琮突然朝著一邊喊道。

  迎春挑眉,莫不是父親賈赦也在這周圍?

  果然,急急的腳步聲之後,賈赦的聲音響起,「可是我兒?」

  「父親,是我。」迎春答道。

  「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賈赦激動的說道。

  迎春眼中也是淚光閃閃,在賈府的時候不覺得,可一旦離開,才意識到,這裡是自己的家。

  這也是女兒家最傷心的地方,有一天,不得不穿上嫁衣離開這個家,去那個不知是禍是福的地方。

  「父親,我們可否入府後再說,剛剛這些大哥們不知道,錯停在了正門的地方。」迎春也是歸心似箭。

  「好,入府後再說。」賈赦同意,「不過我兒從宮中選秀歸來,走一走正門也沒什麼,琮兒,去傳話,讓門房將正門打開。」

  「父親……」迎春皺眉阻攔,正門非重大事宜不能走,又豈是她能走的,不是懼怕什麼,而是怕麻煩。

  「我兒休要阻攔,天使親送,豈能不鄭而重之。」賈赦的理由很正當,雖然正門為非婚喪嫁娶、歡迎天使、重臣到訪,以及對賈家及其重要的人拜訪不能開,但賈赦以為,今日這個事,迎春從正門入,沒毛病!

  「勞煩幾位了。」賈赦對抬轎的幾位說道,雖然是轎夫,但人家是皇家的轎夫,自然不同於普通人家。

  幾位轎夫滿意的點頭,雖然只是腳力,但作為天家的奴僕,尤其是被恩賜車轎的,為了顯示對皇恩的感激和重視,還從來沒有從側門走過。

  「吱呀……」一聲,榮國府的大門開了,轎夫們抬著迎春進了府,繞過影壁之後,轎子停下,賈琮揭開轎簾,迎春下了轎子。

  賈琮早喊了府中的小廝抬著轎子過來,迎春換乘到自家的轎中,不去迎春住的抱廈,直接往東側院而去。

  賈赦給轎夫們塞了好幾個紅包,這才急急的往東跨院走。

  到了東跨院,賈赦問小廝,「大姑娘呢?」

  「回老爺,大姑娘和二爺正在老爺的書房等老爺您呢!」

  賈赦急急的進了書房,這才有時間好好的打量迎春,他生怕迎春好好的宮中,卻被滿身血的抬回來,為此天天去宮門口晃蕩,愁的人都瘦了好幾斤。

  「好,沒事就好。」見迎春沒有完好,賈赦這才安慰的說道。

  迎春起身,給賈赦行了個大禮,「女兒給父親請安,勞煩父親擔憂了。」

  「我兒入宮一趟,越發的孝順懂事了。」賈赦笑呵呵的誇道,他就喜歡孝順的孩子。

  血緣關係就是如此奇妙,分別快一月,再見面,不見任何的生疏,賈赦和賈琮關心的問迎春在宮中住的如何?可有人欺負?

  迎春笑道,「放心,我這性子,不欺負別人就好,那容得了別人來欺負我。」

  賈赦欣慰的拍腿,「還好還好,雖然給你請了那兩個嬤嬤,但我一直很後悔,生怕她們將你教成一舉一動都是規矩的木頭人,好在我兒性子不變。」

  「父親安心,一個人的性子哪那麼容易改變,之前一舉一動按照嬤嬤的意思來,也不過是想著按規矩來,也少些是非。」她可從來了不是個死守規矩的人。

  正說著話,就聽小廝稟報,老太太使了人過來傳二姑娘過去問話呢!

  不等迎春回答,賈赦便道,「姑娘剛剛到,但風塵僕僕的不好去見老太太,你過去回話,說姑娘梳洗妥當後就來給老太太請安。」

  「是」

  「迎春,你去管姨娘處梳洗一下,換身舒服的衣裳,然後我們陪你去見老太太。」賈赦勉強自己壓下話頭,免得迎春到了老太太那裡有些話又要再說一遍。

  管姨娘這個生母的院子裡,自然是有迎春常穿慣了的衣服的,不提管姨娘見到迎春如何的激動,只說賈赦賈琮陪著梳洗好的迎春坐上小轎,去往老太太的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迎春這一次參見選秀讓丫鬟們再次認識到迎春在府中的地位,老太太院中的丫鬟們再次見到迎春殷勤度又上了一個臺階。

  「大老爺和二姑娘來了。」丫鬟通報道。

  迎春愣是從「二姑娘」這三個字中聽出來了殷勤。

  丫鬟麻利的為迎春等人打起了門簾,才一進門,迎春就看到了我屋中烏泱泱的一大片人,為首的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賈璉夫妻,李紈、薛姨媽,探春、惜春、憶春並林妹妹、薛寶釵。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一下,下一章交代選秀的後續事宜。上皇就要退位了,男主就要登基了。


第64章 危險

  「迎春請老太□□, 太□□, 二太□□。」迎春躬身行禮, 等老太太叫起後, 又與薛姨媽、嫂子妹妹們互相問好。

  老太太急急得問, 「是留了牌子還是撂了牌子。」

  迎春不慌不忙的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老太太不相信的問道。

  於是,迎春細細將宮中經歷說了出來, 以及最後出宮時, 皇上口諭中眾秀女品德都已記錄在冊的話。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 疑惑的問道,「那迎春是自行婚聘還是等上面的旨意?」

  賈赦也發愁, 迎春的終身大事要怎麼解決。

  迎春笑了笑, 不在意的說道, 「留到最後的秀女四五十人,她們家中有做內閣大學士的, 也有朝中一品的尚書,看他們家中如何做吧!」

  於是,迎春給他們說了幾個朝中官員的名字, 賈赦趕緊吩咐了下去讓人時刻注意。

  「宮中怕是有大事發生。」迎春感歎道。

  賈赦立馬會意,「我立馬吩咐下去, 讓府上、族裡的人都小心行事。」

  那一年, 太子謀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而今,連選秀都要取消, 怕是事情也不小,只願不要牽連到榮國府身上。

  老太太也皺起了眉頭,她倒不是擔心安穩的日子被打破,而是心憂宮中有大事,榮國府卻得不到任何的消息,若不是迎春說,她們怕是要被蒙在鼓裡了。

  正事說完了,但氣氛有些低迷,探春有心活躍氣氛,趕緊說道,「姐姐平安回來了,可為著這事也不知道騙走了我們姐妹多少眼淚,不行,姐姐一定要做東給姐妹們賠不是。」

  正好,迎春回來,她們高興壞了,也有心聚一聚,以後姐妹們能相聚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好呀,到時候取出我親自釀制的梅花酒,讓大家喝個夠。」迎春爽快的答應。

  「姐姐好偏心,年前的時候問你要梅花酒,姐姐卻說梅花酒完了,怎麼這會又有了。」林妹妹狀似抱怨的說道。

  迎春眨了眨眼,「沒有騙你們啊,年前的時候取出來的梅花酒是完了,我可沒說所有的梅花酒都完了哦!」

  「姐姐耍賴!」惜春喊道。

  迎春閒時釀的梅花酒酒味極淡,帶著梅花的香味,甜甜的很好喝,因此姐妹們都喜歡喝,不過迎春想著酒越是埋藏越是香,因將還沒有啟封的兩壇隱了。

  「你們姐妹要聚,正好接了湘雲過來,前兒歌我派去探望湘雲的嬤嬤回來還說,湘雲想你們了呢!」老太太笑著說道,她就喜歡花一樣的女孩子們圍在身邊。

  這一天也不平靜,賈赦派出去的人說,吏部尚書蘇瑾之女被賜給了八皇子為正妃,兵部侍郎孫武之女孫靜嫻被側給了八皇子為側妃,正當眾人都以為皇上這是看重八皇子,準備將八皇子立為太子時,第二日,才剛剛被賜婚的吏部尚書就倒了,隨後兵部侍郎也被人參奏了,而且,聽說五皇子的前兩個親家聯合將五皇子給參了,今日這個倒下了,明日那個倒下了,好不熱鬧。

  不過朝上再亂,迎春也只是聽一句罷了,生活該怎樣過還是怎樣過,且迎春承諾請眾姐妹的事也沒有取消。

  等老太太的人將湘雲接過來後,迎春便動員大家一塊去花園子挖去年埋下去的梅花酒。

  迎春、探春、惜春、憶春、林妹妹薛寶釵湘雲,七個女孩子打扮像個花農似的,到了花院子裡。

  迎春找到那棵梅花樹,朝著正南的方向踏出三步的地方,說道。

  「我來挖。」林妹妹拿著花鋤立馬就是一鋤頭。

  看著如今頗為健康的林妹妹,再不是那個記憶中嬌弱敏感的林妹妹,迎春很開心,人啊,只要過得開心就好。

  「我也要我也要。」惜春憶春湘雲三個也不落人後的上前。

  倒是只有迎春和探春寶釵三個,拿著花鋤站在一邊看著幾個小的淘氣。

  「小心別將裝酒的罎子打碎。」迎春不放心的提醒。

  「姐姐放心,小心著呢!」林妹妹因為運動,臉上染滿了紅暈。

  迎春回頭,正好看到探春欲言又止的神色。

  「探春妹妹,怎麼了。」迎春問道。

  「姐姐,有件事我想求姐姐幫忙。」探春帶著幾分決然的說道。

  「妹妹你說,看是什麼事讓妹妹你這樣猶豫。」

  「姐姐,我記得當初琮哥哥科舉的時候,姐姐給琮哥哥找了好多的題,說是什麼模擬科舉試卷,我想著琮哥哥已經中了秀才用不上了,可不可以借給我那不爭氣的弟弟環兒。」探春說道,她也想要環兒出息,不求將來環兒出息做她的靠山,只求環兒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能照顧好他自己和姨娘就好。

  如今的探春該強勢的時候絕不示弱,但比書中的那個多了很多的人情味。

  「我當什麼事,不就是那些卷子嗎?借,我不但能做主將那些試卷借給環兒,還讓琮兒將他自己靠前做的筆記也借給環兒,不過……」

  「不過什麼,姐姐快說。」迎春急道。

  「急什麼,我的意思是,我提前給琮兒說一說,讓環兒自己去借,他是個男孩子,讓他在前面跑動,也能鍛煉一二。」迎春說道,她真心覺得,男孩子的擔當要從小培養。

  「聽姐姐的,是該讓他自己操心一下,我一不可能為他謀劃一輩子。」探春說道,迎春一說,她立馬就明白了迎春的意思,並深表贊同,之前是她身在局中看不清。

  薛寶釵看著一心為親兄弟謀劃的探春,歎了一口,她也想為親兄弟謀劃,可哥哥那人,別說科舉了,連字都認不全,她再有心也只是乾著急。

  「出來了出來了。」林妹妹那邊突然喊道。

  「是不是壞了?」迎春問道。

  「沒有,很完整,姐姐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待會一定要自罰三杯。」惜春不滿的說道。

  「好好好,我的錯。快看看梅花酒好著沒有,會不會臭了酸了?」迎春

  幾個連忙上前,合夥抬出酒罈,小心翼翼的清理一番後打開了蓋子,瞬間,夾雜著梅花香的酒香就飄了出來。

  「真的比之前喝掉的要好。」林妹妹驚喜的說道。

  「走走走,我們抬回去喝。」湘雲急急的催促,薛寶釵好笑的點了點湘雲的鼻子,「你個小饞蟲。」

  「可不光我一個,所有的姐妹都是小饞蟲。」湘雲不依的說道。

  「好,所有人。」寶釵妥協。

  找了人將酒罈子抬到了抱廈中,迎春找來幾個小瓷瓶,勻了一些酒讓繡橘繡桐二人給府中女眷送去,迎春還特意交待了,讓她們也順便邀請一下王熙鳳李紈,迎春猜,王熙鳳愛熱鬧,保管一叫就到,至於李紈,怕是又會說要做針線,來不了了。

  可惜,迎春有一點猜錯了,繡橘沒有請來王熙鳳,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繡橘解釋道,「原本大奶奶說要過來,誰知突然來了一個親戚,大奶奶說莊稼人不容易,她照看一下,讓姑娘們先玩,她過一會再來。」

  「莊稼人?你可見了?是個怎麼樣的親戚?」迎春問道。

  「見著了,是個老人,好像是叫劉姥姥,帶著她的孫兒板兒。」繡橘說道,府中鮮少來這種親戚,因此她記憶深刻。

  果然是劉姥姥,這件事情沒有改變挺好的,迎春也不打算插手,她看著眾姐妹道,「嫂子有事,我們先玩我們的。」

  於是,眾姐妹開始行玩耍做遊戲,中間夾雜著行酒令喝酒,一片歡欣。

  等眾姐妹玩耍罷,天都快黑了,各自回去不提,話說迎春回到內室後,動作有片刻的遲疑。

  是她記錯了嗎?她明明記得眾姐妹們在外面玩耍,沒有人進來過內室,那為什麼她出去時放在桌上的茶壺壺口的朝向變了?

  不單是眾姐妹,丫鬟們都在外面伺候,這內室根本就沒有人來過。

  因為在宮中選秀時她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注意觀察四周的環境以及自己的東西是否有人動過,才剛離開皇宮不過一天,她這習慣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一不小心,就將自己內室中的各種擺設記了個清楚。

  她心中一跳,暗想自個家中,應該沒有宮中的兇險吧,或許是她沒有看見但某個丫鬟卻進來過了呢?

  「嬤嬤,剛剛是不是有人來過內室?」迎春確認道。

  許嬤嬤比迎春還要警惕,哪怕是看著沒有危險,「姑娘,怎麼了?」

  於是,迎春知道,這個內室沒有丫鬟進來過,不然嬤嬤就不會問她為什麼了。

  迎春腳步頓了頓,她似乎聞到了血腥味,心中翻江倒海嗎,是不是有歹人藏進了她的房間?她和嬤嬤兩個弱質女流待在屋中太危險了,迎春臉上不動聲色,她對許嬤嬤說道,「哎呀,我手上戴的鐲子怎麼不見了,嬤嬤快陪我去找找。」

  先找個藉口離開屋子,然後找人將抱廈圍了,不信逮不著一個歹人。

  許嬤嬤也是個有心計的,她清楚的記得今兒個姑娘根本沒有戴過鐲子,再加上剛剛姑娘的問話,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妥,不動聲色的說道,「是那個白玉鐲子嗎?奴婢陪姑娘去找一找,也許剛剛落在席上了。」

  危險的預感越來越強,但為了不露出馬腳,迎春走的每一步,都穩穩的,眼中閃過一片喜意,門,就在眼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讓新皇給迎春一個高點的位分,我也是費盡了心思。

  本來說好了讓太上皇退位的,結果男主說他要先出來,於是,太上皇退位被擠到了後面。(看我正經的臉)

  榮國府的劇情大概要完了,以後最多打個醬油,接下來咱們就專心往皇宮這條路上走吧!


第65章 相殺

  當迎春眼中閃過喜色時, 悲劇發生了。

  迎春只覺得脖子上一涼, 低頭看去, 就見脖子上放著一把匕首。

  一個低沉中帶著沙啞的聲音響起, 「可千萬別出聲, 不然驚嚇到我,我手一顫,姑娘的頭怕是就要搬家了。」

  被人用匕首頂著脖子威脅, 這感覺可真不好, 不過迎春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對方沒有立馬下手殺人,必定有所顧忌或有所求, 只要給她們時間, 不怕坑不了對方。

  「壯士, 你……你,我們姑娘身嬌體弱的, 若是被誤傷了,那壯士也別想出我榮國府了!你是要求財嗎?只要別傷害我們姑娘,什麼都好說。」許嬤嬤著急的說道,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糾結歹人是如何進到內院來的, 首要的是保全姑娘。

  被陌生歹人劫持過, 只要鬧破,她們姑娘的清白名聲怕是就要沒有了。

  「呵!」男子輕嘲一聲,道, 「放心,不會對你們不利的。」

  「好,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許嬤嬤趕緊說道。

  脖子上的匕首突然不見了,迎春還來不及高興,嘴被迫張開,一粒好像是丸藥之類的東西就已經被塞到了嘴裡,後背被猛烈的拍了一巴掌,迎春身子微震,還來不及像傳說中那樣將丸藥藏在舌頭底下,丸藥便已經從嗓中滾落下去了。

  迎春黑線不已,同時心中暗想,別讓她逮著機會,不然讓他好看。

  「你……你給我們姑娘吃的什麼?」許嬤嬤著急的問道。

  「一種毒·藥。」

  「毒·藥?」許嬤嬤被嚇了一跳。

  「放心,我離開的時候會給她解藥。」男子說道。

  不管是從剛剛進來時的應對,還是從被挾制住以後,迎春的表現都頗為淡定,也引人注意,因此,男子忍不住看了迎春一眼,這一眼,他突然發現,還是個熟人。

  那一年在郊外的廟宇的一個山坡上,前幾天在皇宮的御花園中,都見過。

  迎春猛的轉過身子,也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她發現,這人是個熟人,閨閣中的姑娘能見到外男的機會並不多,因此哪怕是一面之緣,也記憶深刻,何況她長這麼大,唯一一次在外面見到的就是面前的男子,那次男子的外貌給她留下深刻的影響。

  由於迎春的動作太快,男子臉上的表情來不及換上,因此迎春眼睜睜的見證了此人從一臉深沉危險到溫和無害的變臉過程。

  蛇精病!見證變臉過程的迎春心中閃過這三個大字。

  「是姑娘你啊?」滿臉溫和無害的男子恍然大悟的說道。

  但早見識到男子兇殘和蛇精病的迎春可不會認為男子真的溫和無害,相反,男子越是表現的溫和無害,也越發襯的這男子危險至極。

  因為被喂下了毒·藥,因此迎春也不再掩飾自己滿身的防備,但男子仿若是沒有看見迎春的防備似的,依舊溫和親切面對迎春。

  「對不起,冒犯姑娘了。」男子一臉歉意的說道。

  「沒事,只要公子給我解藥,然後立馬離去,我就當沒有這一回事。」迎春雖然被氣的牙癢癢,但人要演戲,她也不介意演一演,萬一這個蛇精病不按常理出牌,給她解藥了呢!

  同時,迎春為上次見到此人時自己的眼瞎懺悔,上次差點被這人的美□□惑,豈不知人是一朵漂亮的食人花,危險著呢!

  「解藥?姑娘誤會了,我剛剛只是和姑娘開了個玩笑,並沒有想害姑娘。」男子又關切的問道「是不是嚇到你了?放心,沒事的,毒·藥那等東西,我身上怎麼可能有?不過是個糖豆罷了!」

  男子的容貌依舊出色,尤其是做出一副溫和無害樣的時候,但因為早知道這人的危險,心中有防備,因此迎春面不改色,甚至心中還在吐槽:編,繼續編。毒·藥那等東西正常人是不會帶在身上,但你是個蛇精病,蛇精病的心思你別猜,猜也猜不到。何況,丸藥下肚時,她舌根已經嘗到了特屬於丸藥的那股子藥味了,還說什麼糖豆,騙小孩子都騙不了。

  「對了,我想求姑娘一點事。」男子溫和的說道。

  先是說毒·藥的事,現在又說有事相求,這在迎春看來是明晃晃的威脅,以喂下的毒·藥威脅她為他辦事。

  「你說!」迎春覺得自己的牙好癢,很想撲上去狠狠的咬上男子一口,最好咬下一塊肉來。

  「我需要幾味藥材。」

  「那還真是抱歉,我一個閨閣女子,輕易是出不了府的,沒法去給你買藥材。」迎春一臉認真的拒絕,裝傻也真好。

  「真巧!這藥材還就不能從外面買,而是從你們榮國府藥房找。姑娘你心地善良,又聰慧能幹,一定可以幫我拿到藥材的,對嗎?」

  因為這人的靠近,血腥味越發的濃郁了,這也提醒著迎春,這人是受傷了的。迎春抬眼看去,就見這人對著她「溫和」一笑,迎春瞬間覺得被危險盯上了,全身發冷。

  迎春還怕自己是錯覺,轉頭去看許嬤嬤,果然許嬤嬤臉色難看,汗珠爬滿了額頭。

  不是錯覺啊?迎春閉了閉眼,狠狠的說道,「好,我一定給你找來。」

  「姑娘果然心善。」男子溫和的笑道。

  迎春瞬間感覺那種快讓人窒息的壓力沒有了,心中狠狠的罵道;蛇精病!蛇精病……

  「咦?我怎麼感覺姑娘在罵我?」男子疑惑的說道。

  罵的就是你,迎春面帶微笑,滿臉疑惑的反問,「有嗎?我怎麼沒有聽見?」

  「沒有就好,姑娘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幾日可好?」男子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

  迎春覺得自己多年的素養要被此人逼的破功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別開口啊!

  「你隨意。」迎春知道她不同意也沒用,這人是賴定這裡了,因此也懶得反駁。

  男子溫和的一笑,「多謝姑娘。」

  「既然沒事了,那我去給你找藥材了!」迎春說完便轉身離開。

  「姑娘等等。」男子阻攔道。

  迎春停了下來看過去,就見男子說道,「我看姑娘你面容不對,怕是有惡疾纏身,姑娘你試一試用手按壓臍下一寸的地方,是不是很痛?」

  見迎春面色少見的難看了起來,男子狀若安慰的說道,「姑娘你別怕,我正好會些醫術,我給你列一張單子,你去找藥材,等藥材找來了之後給你配一副藥材,喝完就沒事了!放心,不給你治好這病,我不會離開的。」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以迎春中的毒威脅迎春安心的給他找藥材,因為不知道哪一種藥材是用來給自己配置解藥哪一種藥材是他真正需要的,這樣一來,也就杜絕了迎春在藥材上動手腳的可能。

  這人,這人不但是個蛇精病,還滿身都是心眼,連頭髮絲都是心眼。

  「你放心!」迎春咬牙說道,她第一次這麼動怒。找到機會一定坑死他丫的!迎春恨恨的想,隨即,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髒話,趕緊調整心緒,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

  男子一張俊美極了的臉上一直都是溫和的笑容,但有句話說的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知道那一天到來時他可還會這樣風淡雲輕?還是恨不得回到過去掐死自己?

  迎春快步出了屋子到了隔了很長距離的書房,坐在書桌前,迎春努力的平復心情。

  「姑娘,可要找人將那人收拾了?」許嬤嬤眼中露出凶光,「只要將人抓到,老奴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他吐出解藥的配方來。至於他暗示的,離開時給姑娘解藥,但歹人的話不可信。」

  被人威脅,尤其是被人用匕首威脅,還給姑娘服下□□,這怎麼想都讓人火大。

  「嬤嬤你先給我把把脈。」迎春將手伸了出來,說道。

  「是。」許嬤嬤將手放到迎春的手腕上,一會之後,皺起了眉頭,「脈象上一點異樣都沒有。」

  脈象上沒有異常?要麼就是這藥很高檔,即使中毒也讓人無法察覺,要麼就是真的沒有中毒,想起那人說的話,迎春連忙伸出手指,摁到臍下一寸的地方,一陣劇痛傳來,迎春臉色瞬間被疼的煞白!

  「姑娘?」許嬤嬤慌張的過來扶迎春。

  緩了好一會,迎春的臉色才恢復如常,許嬤嬤恨恨的說道,「如此歹毒的東西,竟敢……」

  眼中閃過厲色,許嬤嬤說道,「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別管他是如何從外面一路摸到內院來的,但我們府上好歹是軍功起家的,老奴知道莊子上有一些好手,只要準備齊全,不怕逮不住他。」

  「怕是不行!」迎春搖頭說道。

  「姑娘?」許嬤嬤疑惑,她知道姑娘不是軟弱不作為的人,更不是願意將命運交給別人來掌握的人。

  「我轉身看過去時他故意露出了腰間的一塊龍形玉佩,怕是個皇子或者王爺。不管是那個皇子王爺?只要是在賈府出事,怕是我們府上也就要大禍臨頭了。能從府外面摸到內院來,又豈是沒有後手的?」迎春說道,這也正是她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讓人注意一下看那個皇子陷入了困境。」迎春吩咐道。

  「是」

  迎春的臥室中,迎春和嬤嬤才一出屋子,男子的臉龐立馬變得危險了起來,一個黑衣人突然跪倒在男子身前。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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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晉王(捉蟲)

  氣氛有些凝滯, 當並未做過對不起主子的黑衣人額頭上開始冒冷汗時, 男子開口了。

  「晉王府如何了?」

  「啟稟主子, 五、八兩位皇子像是瘋了, 他們不但派人滲透控制王府, 還到處狙擊皇上的人。若不是主子早有預料,將皇上的人偽裝成我們的人,怕是我們要損失掉大半的勢力。」

  「呵, 瘋了才好。注意隱蔽, 那兩條瘋狗就交給皇上去處理吧!」男子嘴角噙著幾分冷冷的笑意說道。

  「主子可要回晉王府?」黑衣人問道。

  「此刻只要本王回晉王府, 怕是要被那兩條瘋狗纏上,待在榮國府挺好的, 將本王遇刺失蹤的消息放出去, 等塵埃落定, 本王會出現的。」至於什麼時候塵埃落定,那就看皇上什麼時候下決心退位讓賢了。

  到了這一步, 他心中很平靜。五、八兩位皇子在皇上心中廢了,七皇子被五、八兩位皇子提前清場了,剩下的, 唯有他這個「溫柔軟弱」的六皇子,以皇上那捨不得手中權柄的秉性必定要選一個軟弱的皇子來繼承皇位, 以便於他退位成太上皇後能繼續把控朝堂。

  說道這裡, 他還要謝謝五皇子和八皇子,這兩個蠢貨為了太子之位明爭暗鬥,鬧到皇上面前, 再加上甄貴妃和淑妃,四人將皇上給活活氣的吐血中風、不得不退位讓賢。

  當夏公公傳來消息說,皇上有意退位,命他繼承皇位時,他就知道,危機和機遇同時到來了,只要挺過這一關,他就能上位,上位之後,占著大義的名,別說是五、八兩位皇子了,就是身體大好後的太上皇,對他的威脅是有,但他也有了一拼之力。

  何況,皇上的身體和精力大不如前,能不能恢復還是個未知數呢!

  而誰又能想到,皇上最為信任的夏公公、是她早逝的母親留給他的人,這麼多年,為了不暴露夏公公,他沒有讓夏公公給予他任何幫助,這才保住了夏公公。

  今日,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找藉口出府,果然,那兩個蠢貨想清場七皇子那樣將他清場,七皇子是真的勢弱,但他多少年的準備,又豈是真正的勢弱,正好借此機會隱了行跡。

  相信皇上知道他失蹤的消息後,會更加決定傳位於他的決心。

  如今,就讓他待在暗處看皇上如何處理完全暴露了勃勃野心的老五和老八吧!

  「主子受傷,可要屬下去為主子尋摸藥材?」剛剛他可是聽見了,主子讓賈家的姑娘為他尋摸藥材呢!

  「不用,從此刻起,你守在本王面前,不要踏出榮國府半步。」男子吩咐道。

  該佈置的都已經佈置好了,如今他只要等消息就好,若一切塵埃落定,自會有人聯繫他,若是有意外出現,也有人聯繫他。

  至於治傷的藥,早有準備的他怎麼會獨獨忘了金瘡藥、療傷等類型的藥品呢?讓那位姑娘給他找藥,一則是因為他閑來無事想要再配置幾幅。二來,看那位姑娘可愛,忍不住逗弄一二罷了。

  倒是□□,說實話,他身上金瘡藥救命藥什麼藥都有,可偏偏就沒有□□。

  話說迎春這一邊,因為顧忌男子的身份,並不敢想法子對付他,只是命人去外面聽消息,許嬤嬤出去不久,就回來告訴迎春兩則消息。

  其一,昨日,申王遇刺,申王也就是七皇子殿下,雖說保住了一條命,但太醫診斷,申王腿上落了殘疾,無緣於大位了。

  其二,今日,聽說在隔著榮寧街大半個京城的北城,晉王一行人被人狙擊了,後晉王的侍衛拼死相互,身受重傷的晉王卻失蹤了!

  而晉王失蹤的北城,聽說情勢特別緊張,有人派人尋找晉王想要保護他,也有人暗戳戳的想要找出晉王直接置人於死地。

  有了消息,迎春對那人的身份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以那人身上的傷口能聞到血腥味來看,是今日出事的,而今日出事的,就只有晉王了。

  在北城出的事,卻藏到隔了大半個都城的榮國府,這距離……迎春只想呵呵了!

  不過,想到榮國府被抄家的命運,迎春突然覺得,這也許是個機會。

  五皇子忠王和八皇子賢王鬧的有些大,且往往鬧的最凶的都是最大的失敗者,眼看著這兩人已經從懸崖上摔下去了;至於七皇子申王,有了殘疾後絕對無緣於大位;剩下的唯有一個就是六皇子晉王了。

  若府上這人真是晉王,那她可不可以想,給晉王提供些便利,讓晉王對榮國府有些好感,以後,再勸賈赦繼續保持現在的作風,不要參合不該參合的事情,那榮國府被抄家一劫,是不是能夠避開了?

  迎春自認為是一個俗人,富貴的日子能過,只能吃飽穿暖的貧寒日子也能過,但是只要有選擇,自然還是願意過富貴日子的。

  出身于榮國府,她自然希望榮國府能一直好好的,若是今日被氣這麼一場,能換來榮國府以後不被抄家,也算是划算。

  迎春可以猜到來人的身份,許嬤嬤也猜到了,她問道,「可要告訴老爺,讓老爺全力照看?」

  迎春皺了皺眉,搖頭說道,「不可!」

  見許嬤嬤疑惑的眼神,迎春說道,「榮國府不參與皇家的這些事。」賈赦上去表忠心,等新皇上位後,立場一變,他會不會覺得當初賈赦給他表忠心是有心參與奪嫡,進而懷疑榮國府並不是個忠君的,上位者的心思從來就是難測的,那樣一來,賈赦上去表忠心就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了。

  倒不如只讓她來操作,她幫,只是閨閣女子,不管成敗,都只是閨閣女子的小事。

  「注意點,別讓人注意到異常。還有,嬤嬤記住,你一點也沒有猜到他的身份。」迎春補充道。

  「是,聽姑娘的。」許嬤嬤自我檢討,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她已經跟不上姑娘的思路了,看來,要趕緊培養流雲流蘇她們幾個對姑娘的忠誠度和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嬤嬤,我記得我自己的庫房中就有不少的藥材,你悄悄的親自給送過去。」至於她自己,不管身份如何,那種蛇精病般的男子,她並不想再接觸。

  身中劇毒這一點,她可還記著呢!

  「是」許嬤嬤答應一聲親自下去操辦了,她知道姑娘的意思,一定要隱秘隱秘再隱秘。

  許嬤嬤將藥材送過去後,那邊倒是沒有再出什麼么蛾子。

  迎春還以為事情能這樣平靜到晉王離開,誰知,還不到晚飯時間,迎春突然腹痛難忍。

  「姑娘,怎麼了?是不是那毒有反應了?」許嬤嬤一臉著急的問道。

  「說不好。」迎春臉色同樣不好。

  「明明他的條件我們都滿足了啊,姑娘你……我去找他要解藥。」許嬤嬤見迎春臉上出現的汗,知道姑娘是疼的厲害了,著急的說道。

  「不」迎春臉色有些紅,阻止道,「扶我去茅房。」

  剛剛是腹痛難忍,現在還伴隨著拉肚子的感覺。

  迎春這一鬧,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迎春一臉虛弱的躺在了榻上,她感覺很累,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

  「姑娘,奴婢讓廚房熬了白粥,姑娘可要用點?」許嬤嬤一臉擔憂的問道。

  迎春搖了搖頭,她不想吃。

  「那,那邊可要送晚飯過去?」許嬤嬤又問道。

  迎春抬眼,見許嬤嬤滿臉不情願,卻不得不問的樣子,迎春臉上突然有了笑意,「很好,嬤嬤你就保持這個這個表情。」

  見許嬤嬤滿臉懵懂不明白迎春說什麼的表情,迎春說道,「晚膳就按照我的飯量送過去,一小碗白粥,就說我說了,他有病在身,應該吃清淡點,至於為什麼只送一小碗,就說送的多了怕別人懷疑,而且,我覺得你剛剛的那個表情很好很適合讓人看看。」

  受了這番折騰,若她不發洩一二,也太不合常理了!正好,也餓他一頓出出氣,大方面她不敢折騰,小的方面,何不借勢而為呢!

  許嬤嬤迅速的領會迎春的意思,去廚房提了白粥放到飯盒裡,到了正屋內室。

  「這位公子,這是你今晚的晚飯。」許嬤嬤臉上的表情很是氣憤不平,而隨著許嬤嬤的動作,桌子上放了一大碗的白粥。

  晉王殿下暗中點頭,白粥雖然寡淡,但管飽就行,至於許嬤嬤臉上的神色,晉王一眼就知道那顆藥怕是發揮作用了,見主子受了苦楚,為奴為婢的心中氣不過,倒是這個忠僕。

  發揮了作用了就好,那粒丸藥當初也不知用了多少珍稀藥材!

  這時,只見許嬤嬤又拿出一個小碗和勺子出來,從大碗中舀出一小碗白粥。

  晉王暗自點頭,倒是個周全的!

  誰知,讓晉王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許嬤嬤將小碗白粥放到桌子上,將大碗白粥又放回飯盒中,蓋上了飯盒,她蓋上了飯盒,晉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公子看奴婢也沒用,這一小碗白粥就是我們家姑娘的飯量,要是超過了這個飯量,別人怕是就要懷疑了,公子你也不希望別人懷疑吧!」許嬤嬤提起飯盒就走,不給晉王反駁的時間和機會。

  晉王殿下看著桌上一小碗白粥,大概是只有他飯量的四十分之一,被氣笑了,「倒是個有脾氣的。」

  「伸出爪子撓人了,這是逗弄的狠了?」晉王嘴角少見的勾起了幾分笑容,「會撓人好,這才有趣!」

  晉王大概不知道,有時候,興趣這東西,很危險!在他將迎春得罪的狠了情況下有了興趣,呵呵!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再有趣,主子你今晚還不是得餓肚子?

  許嬤嬤提著飯盒出了屋子到了院中,疑惑的問院中的人,「姑娘怎麼不在屋中?」

  「嬤嬤,姑娘在書房裡呢!」丫鬟趕緊說道。

  許嬤嬤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提著飯盒往書房走去。

  也許是白天折騰的狠了,迎春一夜好眠,睡醒之後,就見許嬤嬤一臉糾結的蹲坐在榻前,嬤嬤的手正搭在她的手腕上,這是在給她把脈嗎?

  「嬤嬤,怎麼了?」迎春問道。

  「昨日姑娘的賣相還有些弱,這奴婢倒是能理解,宮中日子不好過,讓姑娘費心了,但今早奴婢給姑娘把脈,卻發現姑娘脈象少見的強壯。」哪怕是說強壯如牛,也不為過,姑娘的脈相就從來沒有這麼強壯過。

  「少見的強壯?」迎春一臉的疑惑。

  許嬤嬤重重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晉王的封號來自晉江文學城,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67章 表露真性情

  面對自己身體的變化, 迎春不得不懷疑, 晉王當初塞進她腹中的並不是所謂的□□, 而是類似于強身健體的藥物。

  既然有所懷疑, 那就要積極的求證, 迎春再一次將手放到自己臍下一寸的地方試著按壓,果然,沒有昨日感覺到的那種疼痛。

  沒有中毒, 迎春心中舒了一口氣, 但對於那位晉王, 她仍然打算敬而遠之,免得那一次無意識將人給得罪了, 那種蛇精病的心思, 她們這種正常人是猜不到的。

  「罷了, 以後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吧!」迎春對許嬤嬤說道。

  「是,只是, 我們抱廈中的奴婢雖然忠心,但並不敢保證絕對不會露出話去。姑娘您不在屋裡住,奴婢平白無故的提著飯盒去內室, 久了怕是會惹人懷疑,更怕有什麼閒話傳出來。」許嬤嬤有些擔憂的說道。

  迎春皺了皺眉, 往沒有人住的屋子中送飯, 的確會惹人懷疑。

  「這樣吧!每日飯點的時候我去正屋,你直接將飯盒提到屋中,待用罷後, 再將剩下的飯菜分給院子中眾人。」這樣一來既能掩飾往正屋送飯一事,也能掩飾掉送的飯被吃掉太多一事。

  至於說分給院中眾人,因為吃飯的時候用的都是公筷,倒不需要不好意思。

  「是。」許嬤嬤心中一喜,姑娘對此事的安排十分妥當,她們做奴婢的,也為主子的行事手段心喜。

  「快喚她們端水進來,我該梳洗了,不然怕是請安要遲到了。」迎春起身說道。

  「姑娘別急,昨日裡姑娘生病鬧騰的厲害,今早上,奴婢想著姑娘怕是起不了身,就打發了奴婢去老太太、老爺夫人那裡告了假。」

  「姑娘,老爺帶著大夫來探望姑娘來了。」流蘇進來稟告說道。

  迎春趕緊在丫鬟的服侍下整理好外表,匆匆的出了次間到了書房中。

  一到裡面,就見賈赦一臉焦急的等在外面,他身邊還站著個提著藥箱的老大夫。

  「父親,勞父親擔心了,女兒沒事。」迎春匆匆說道,對於賈赦對她的重視,迎春很是感念。

  賈赦見迎春出來,細細的打量迎春,見迎春面容紅潤,看著挺健康的,這才放下了擔憂的心。

  早上迎春這邊的丫鬟來說迎春昨晚病了的時候,他被嚇了一跳,生怕是迎春在宮中糟了人的暗算、回家後發作了出來。

  「怎麼回事?丫鬟說你昨晚病了,鬧騰了半宿,可好些了,我帶了大夫來,讓他給你好好瞧瞧。」賈赦關切的說道。

  「父親放心,已經大好了,父親知道的,許嬤嬤會些醫術,正好我庫房中儲存了不少藥材,許嬤嬤開了一副藥,我用了後也大好了。」迎春如此解釋道,這樣一來,許嬤嬤去她庫房中找藥材一事,也能圓過去了。

  「我不大放心,還是讓大夫再看看。」賈赦說道,他知道許嬤嬤會些醫術,只是他不覺得許嬤嬤的醫術會好過這些常年給人看病的老大夫。

  迎春見賈赦臉上仍舊難掩的擔憂,順從的點了點頭,正好,也讓這大夫看看她的身體昨日裡是什麼情況。

  丫鬟們搬來凳子,拿來錦帕蓋在迎春的手腕上,大夫上前把脈。

  大夫手一搭上迎春的脈搏,就忍不住的抬眼看向迎春,好確認自己正在給一個大家閨秀把脈、而不是一個壯年男子。

  「姑娘的身體很是強健,而且依著姑娘的脈象,昨日裡應該服下了大補的藥物,這大補的藥物方子不錯,既不會讓姑娘補過頭,又確實強健了姑娘的身體。」大夫有些心癢癢,這方子可真是讓人眼饞,可惜,每一名醫者都對自己的研究藏的緊,他怕是這一輩子也不可能知道這麼一個絕妙的方子了。

  昨日裡服下的藥物?若先前是猜測,這下子就是肯定了,果然,那不是什麼□□!

  賈赦鄭重的吩咐了迎春屋中的丫鬟好好照顧迎春,並交待了迎春好好休息幾天,不用忙著請安,這才安心的離去了。

  賈赦離開不久,老太太房中的鴛鴦奉命來探望迎春,一番交談後離開,接著又是王熙鳳和探春林妹妹迎春她們,一批批的,府上的主子大約都來探望了迎春一二。

  等人都走了之後,也到了早膳時間。

  「走,去正屋。」迎春說道。

  「是」

  迎春和丫鬟們提著飯盒到了正屋,果然,正屋靜悄悄的,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等擺好飯,迎春吩咐了一聲,屋中只有迎春和許嬤嬤的時候,帳幔一動,走出個人來,可不就是晉王嗎!

  「姑娘今兒心情很好嗎?」男子臉上帶著幾分邪氣說道。

  迎春挑眉,這是不打算裝溫和無害了嗎?

  「那我就不客氣了!」雖然很餓,行動間帶著幾分肆意,但男子的一舉一動依然讓人賞心悅目。

  「你在好奇我行事和昨日裡不同嗎?」男子挑眉,帶著幾分趣味的問道。

  迎春:……

  她拒絕和蛇精病說話。

  男子眉眼間帶著肆意,嘴角勾起的弧度無端端讓人感覺心中發涼。

  這時,突然見男子神情一變,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而一本正經,且毫無違和感。

  迎春突然對未來的大臣們表示同情,若是她的猜錯沒有錯,攤上這麼一位戲精皇上,他的臣子們一定會犯心臟病的。

  「其實,昨日裡你見到的是我大哥,我是他二弟。」男子一臉初次見面的表情說道。

  大哥?呵呵,你大哥不是大皇子、二哥不就是前太子殿下嗎?這兩位可已經在棺材裡躺了好幾年了吧!

  「好,二弟是吧?飯菜要涼了,你要是不用我就讓人端下去了。」她拒絕看戲精演戲!

  「你不相信我!」男子突然一臉委屈的說道,好像迎春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責似的。

  迎春只覺得額頭上青筋直冒,面對一個隨時變換角色的戲精,她寧願人在她面前繼續裝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

  「嬤嬤,看來這位公子還不餓,傳人將飯菜端下去吧!」迎春一點都不配合的說道。

  「是」許嬤嬤答應一聲往外走。

  男子表情有些驚詫,他以為對方猜到他的身份後一定會小心翼翼,不想竟是猜錯了,而看著人打算餓他兩頓的決心,他……更想要逗弄對方了!

  果然,將真實的自己暴露在這女子面前,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加的惡略一點。

  這時,有丫鬟在門口說道,「姑娘,二太太來探望姑娘了。」

  男子有趣的看了迎春一眼,快速的隱去了身形,憑迎春的眼力,只覺得眼前一花,對方就沒了蹤影,隨同男子一塊消失的,還有餐桌上一隻鹵鴨。

  迎春拿起桌上的空碟子藏了起來,才道,「請二太太進來。」


第68章 親親

  迎春面無表情的看了晉王一眼, 轉頭對許嬤嬤說道, 「嬤嬤, 這位公子看來是吃飽了, 將菜撤了。」

  晉王:……

  他發誓, 那句話絕對是正常的交談,絕無冒犯之意。

  果然,女人的心情就如那三月的天氣, 說變臉就變臉!

  昨晚他只喝了一小碗粥, 剛剛匆匆的吃了點鴨子肉, 他現在還蠻想吃這種正常菜品的,可惜, 被女人給斷糧了!

  他, 在野外狙擊敵人時帶著手下的兵丁連吃一個月野菜都經歷過, 聽說女人一個月中總會有那麼幾天脾氣不好,只是斷兩頓的飯, 他就不計較了。

  不管對方的身份如何,許嬤嬤就認迎春一個主子,因此迎春說撤菜她就撤菜, 絲毫不拖遝。

  「撤下去了?為了區區一個在下餓自己的肚子,姑娘你何必呢?」男子的話是如此, 但語氣中竟是讓迎春聽出了一種迎春好像是為了他絕食似的, 無端端的像是迎春和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似的。

  迎春忍了忍,才沒有將手中的茶水潑到對方的臉上。

  迎春越是變色,男子越是有興致逗弄迎春。

  「臉紅了?這是害羞了?」男子故意說道。

  「呵!」男子輕笑一聲, 說道,「正好你是我唯一不討厭的女子,要不你當我的人算了不是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嗎?我把自己許給你!」

  被氣得狠了迎春反而不生氣了,她算是想通了這男人的劣根性,你越是生氣他就越是想要逗弄你,相反,若是你不當一回事,他也就逗弄不下去了。

  為什麼要讓自己生氣去取悅別人呢!所以迎春不生氣。

  她嘴角略微彎了彎,作為在二十一世紀那繁華世界待了二十多年的人,她也不是開不起玩笑的。

  「公子此話當真?」迎春一臉期待的問道。

  男子頓了頓,顯然是沒有想到迎春會如此說,隨即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肯定的說道,「當然!」

  畢竟,他長這麼大,除了他親生母親外,迎春是唯一一個不讓他討厭,反而讓他起了興趣的人。

  他心中第一次認真考慮將迎春劃拉到自己身邊,想一想將對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真是一件讓人身心愉快的事。

  於是,男子嘴角忍不住上揚!

  迎春的心情也很好,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迎春笑意滿滿又真誠的說道,「公子既然願意以身相許,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放心,不用你準備嫁妝,你就是什麼都不帶入了賈家我們也不介意。至於聘禮,你有什麼要求也儘管說,畢竟是你以身相許,入贅我們賈家,聘禮上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迎春在「聘禮」、「入贅」幾個字上壓重了語氣,特意強調,在這個時代,「入贅」對要面子的男子來說,可算是十分屈辱的一件事了。

  能懟到這個蛇精病真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怪不得這個蛇精病老是喜歡看她變臉。

  愉悅的心情讓迎春決定,以後一有機會一定要懟回去,畢竟人願意瞞著身份裝傻充愣的時間可不會長久,等人離開榮國府恢復身份後,她可不敢不顧忌人家的身份。

  男子一愣,才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怪不得小丫頭這麼開心,原來是將主意打到了「入贅」的名頭上。

  他是知道一些自以為有本事的男子以「入贅」為恥,豈不知也是迂腐之人罷了!若是真的有意,管他是娶親還是入贅,自己過得瀟灑才是最重要的,幹什麼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所以啊,小丫頭的主意怕是打錯了,他一點都不覺得屈辱呢!不過,如此反擊他的小姑娘,真是越看越可愛,可愛的讓他想要揣在懷裡帶走。

  於是,讓迎春詫異的事情發生了,就見男子臉上帶著肆意的笑容,眼神中含著曖昧,不斷的逼近迎春。

  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讓迎春不得不後退,等到退無可退之時,男子伸出雙臂,將迎春鎖在牆和雙臂之間。

  許嬤嬤見迎春被輕薄,臉上帶了幾分怒氣,就要上千阻止,男子卻像是早有預料似的,黑沉沉的眼神掃射過來,讓許嬤嬤大腦陷入混沌中,腿腳釘在地上邁不開步子。

  等男子收回眼神再次看向迎春時,眼中又全是曖昧。

  「想要讓我入贅?」男子輕聲問道,說話時噴出的熱氣接觸到迎春的側臉,讓迎春不自在的頭往後考。

  「小心」男子提醒一聲,快速的將手墊在了迎春的腦後,避免迎春後腦撞到牆上。

  迎春回神,看著離她很近的男子,眼中閃過不悅,她很不喜歡受制於人的感覺。

  「你不是說要以身相許嗎?怎麼?反悔了?」迎春用男子說的話去堵男子。雖然她也知道那救命之恩做不得准,只不過是男子說著好玩罷了,但既然他願意說,那她就願意用。

  「反悔倒是不至於,但我得先收點利息。」男子笑著說道。

  隨著男子不斷的靠近,迎春總算是明白了這「利息」二字什麼意思,但是,她豈是人想親就能親的。

  迎春笑眯眯的看著男子不斷靠近,好像是對「利息」二字沒有任何的異議似的,等唇就要貼到她唇上時,迎春笑容更加的甜美了,她將身子靠在牆上,腳微微的放虛,然後膝蓋猛然發力,撞上了那個不可言說的部位。

  「嗚」男子悶哼一聲,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躬下腰用手捂住了那個部位。

  許嬤嬤「嘶~」的一聲,雖然姑娘是她主子,但此刻,她覺得姑娘真狠,那個部位,那個部位一定很疼,那位公子來了這麼久,臉都不變一下,此刻卻捂著那裡彎下身,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藏在暗處的暗衛心中發緊,他身為暗衛必須保護好主子的安全,可剛剛明明是主子占了上風,他都以為主子要親上人家姑娘了,可誰知,瞬間事情翻盤了。

  他的主子受傷了,而主子當著他的面受傷,這就是他的失職,主子會不會因此讓他領罰?但是,最讓暗衛糾結的是,他現在要不要出去將那個讓主子受傷的人打到?

  迎春不知道暗衛的糾結,她臉上帶著溫柔甜蜜的笑容,緩緩向前兩步,一舉一動莫不是符合大家閨秀的利益,也絲毫看不出如此「大家閨秀」的一個人剛剛幹出了那麼兇殘的事。

  她心中被人輕薄的悶氣終於是發出去了,只覺得心神舒暢,也感歎,這防狼術就是好用!

  「公子怎麼了?可是崴了腳?公子怎麼也不小心一點。」迎春一臉關切的問道,仿若男子真的是崴腳了似的,也讓屋中眾人見識到了她的演技,暗衛心中忍不住感歎,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姑娘,一樣的全身演技。

  男子臉上只是有刹那的扭曲,見到迎春的後續表現,仍然保持弓腰蹲著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很愉快,看著迎春的目光似有大笑的意思。

  他這一生中,第一個比較在意的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後來因為一些事,讓他對所有的女人都不待見,更是忍受不了女人的絲毫靠近。

  但就在剛剛,他不斷的靠近迎春時,心中沒有出現意料中的不耐、煩躁、厭惡,而是突然覺得對方身上淡淡的女兒香很好聞,讓他忍不住一聞再聞,尤其是那微微帶著粉色,又因為他靠近而有些緊張,被貝齒輕咬的粉唇、更是不斷的誘惑著他,好像再說親上去!親上去!

  心中被那三個字佔據,第一次有親一個人的衝動,他很興奮,忍不住按照心中所想去做,以至於他失了往日裡的警惕心,被一個弱女子一擊命中了弱點!

  其一,他竟然對女人有了興趣;其二,這個讓他有了興趣的女人,真是太對他的脾胃了!

  雖然很疼,但他真的很開心,開心到眼角溢出笑意,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迎春以為男子會發怒,畢竟防狼招數都是朝著弱點下手,那個地方的疼不是普通的疼,可誰知,對方竟然滿臉的笑意的看向她,這種反常的反應,讓迎春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莫不是個神經病吧?

  迎春突然有一種惹不起對方的感覺,「這位大叔,一看你的年紀就是已經婚配過了的,莫再於小女開那等玩笑。還有,大叔養傷的這段時間,許嬤嬤會好好照料大叔的。」

  迎春忍不住拔高了對方的輩分,然後客氣的行禮告辭,看似平穩的腳步帶著絲絲慌亂,她突然覺得那種性格的人,她絕對惹不起。

  看著急急忙忙撇清關係離開的女子,男子笑道,「真是明銳的嗅覺啊!」在他突然起了心思的時候,立馬就感應到了。

  只是,現在才忙著抽身,不覺得太遲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了十幾分鐘更行,抱歉,麼麼噠哦。

  還有啊,上一章節小天使們嫌棄短小,所以後面又寫了些,看的太早的小天使可以再看一遍。


第69章 皇上退位

  因為心中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迎春再未曾踏入過那間屋子, 每到飯時只讓許嬤嬤找了妥帖的藉口去送飯。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另有要事, 也未曾再糾纏過迎春, 這也讓迎春松了一口氣。

  榮國府中尚且平靜, 但京城中,確是血雨腥風。

  先是七皇子申王出了意外,後又是六皇子晉王遇襲, 然後六皇子遇襲的北城被攪擾的不得安寧, 不想才不過幾日, 就聽說,八皇子和甄貴妃出事了, 甄貴妃被皇上打入冷宮, 而八皇子則被圈禁了。

  正當眾人以為皇太子之位要落在五皇子身上時, 突然傳出五皇子不孝,氣暈了皇上, 被皇上下旨剝奪了王位,且不得再踏入宮一步的消息。

  聽說,五皇子的生母不但被打入了冷宮, 還被剝奪了妃位。

  八皇子和五皇子不孝的名聲傳播開了,又因為皇上對他們的處置, 更加坐實了這個名聲, 而我朝以孝治天下,如此一來,這兩個皇子是徹底的廢了, 而且還是被他們的皇父親自廢掉的。

  五皇子被剝奪了王位,八皇子雖然王位猶在,但這二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最後的結果,皇上僅剩的健全的皇子似乎就只餘下六皇子一人,眾人心中無不想著這六皇子可真是狗屎運,不參合於奪嫡中,人在王府坐,皇太子之位卻能從天而降。

  朝堂上的大臣因為參與奪嫡一事,被皇上清洗了一大片,但這也無法阻止他們想要在六皇子跟前買好的心思,畢竟,那可是未來的新君啊!

  眾人都在考慮如何買好于六皇子,卻被晴天一道霹靂敲暈了,當今聖上竟然傳位於六皇子,自個當了太上皇!

  退位?那可是退位!從古至今,有哪一個皇上會捨棄對江山的執掌甘願退居人後,沒有!從來沒有!

  眾人來不及猜想皇上的用意,就恍然想起六皇子目前好像是失蹤人口,這時,卻見晉王府的大門打開了,一臉蒼白的晉王惶恐的進了宮。

  眾人心中恍然大悟,都說是晉王遇襲後失蹤,原來人是躲回自己的王府了,這可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上派來接晉王入宮的護衛,再加上晉王王府中的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入了宮。

  到了大明宮前,就見皇上的心腹太監夏公公正一臉著急的往外張望。

  見到隨行二來的晉王,夏公公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下來,「殿下可來了?皇上盼了殿下好久。」

  晉王俊美的臉上滿是對皇上的擔憂,只是無人看見,晉王隨著夏公公的某個動作,袖子中的緊握的手松了松。

  「殿下快請進。」夏公公躬身說道。

  晉王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擔憂了,焦急的邁開步子步入殿中,一抬頭,就見往日裡頗為精神爽朗的老人像是失了魂似的,滿臉的疲憊和無力,若是細看,還能看到皇上面容上的病色。

  「父……父皇」晉王臉上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似是想不到才短短時日不見,父皇就像是老了十歲似的。

  「咳……咳咳……咳」皇上突然忍不住的咳嗽,夏公公連忙上前輕拍皇上的背。

  「父皇,喝水。」

  皇上抬頭,就見往日裡最不待見的這個兒子,紅著眼圈,眼中全是擔憂。

  一時間,後悔漫上心頭,以前老是覺得老六的長相不好,隨了他親生母親,雖是男子卻貌若好女,讓他老是看這個兒子不喜歡,可誰知,那麼多兒子中,不惦記他屁股下皇位的卻唯獨是這個不討他喜歡的老六!

  而如今,唯獨擔憂他身體的,也就剩下了老六。

  他也曾今當過皇子,身為皇子就沒有不惦記皇位的,這點他雖然不喜但也不怪他們,可他們怎能為了皇位向兄弟、更甚至是向他這個皇父伸手,他還活著,卻惦記著讓他早點死,這就是他萬萬不能容忍的了!

  不孝子!全是不孝子!

  想起老五和老六幹下的事,老皇帝被氣的胸部劇烈的起伏了起來。

  晉王被嚇了一跳,著急的問道,「父皇,您怎麼了?」

  「皇上保重龍體啊!」夏公公也著急的說道。

  皇上被晉王的聲音喚的回了神,猛然間就想起了心腹太醫診斷他龍體時下的結論。

  太過操勞本就讓身體有損,又服下了傷身的藥物,再加上怒氣上湧,早讓他的身體不堪重負,若是不精心的調養,他怕是就剩幾個月的壽命了!

  這萬里江山的權勢是好,可他清楚,若是命沒了,萬里江山再好又有什麼用,他的身體的心神是受不了一點的操勞和費神了!

  原本想著先立皇太子,他不退位,可是在皇位上,哪怕他將手中的事都分了下去讓下麵的人做,只這幾天,他的身體就迎來了二次崩潰!

  這一切,都逼得他不得不咬牙退位,將全副心思都放到調養自己的身體上。

  都說有福之人能活到九十九,他還不到花甲之年,這個時候就讓他迎接死亡,他不甘心也放不下。

  老六,老六是個沒有野心的,長這麼大,哪怕是他的兄弟們都參與到爭奪皇位中,他也只是甘心情願的當他的王爺,偶爾讀一讀詩詞陶冶一下性情,將自己養成了一個性情溫和、毫無野心的溫潤公子。

  關鍵是這個溫潤的公子無野心,無魄力,又對他這個皇父很是孝順,因此,他選擇將皇位傳給老六。

  至於有些大臣的建言,說六皇子性格溫厚不適合成為一國之君,但大臣們越是如此說,他越是堅定了傳位於六皇子的決心。六皇子性情溫厚懦弱,這不是有他這個皇父在後面撐著嗎?況且,若是六皇子心性堅定有魄力,他還哪裡敢傳位於六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了幾分鐘,所以說今晚還有一更哦


第70章 妃

  皇上就著晉王的手喝了一口水, 隨著水流滑過喉間, 想要咳嗽的癢意也被安撫了下來, 皇上看著蹲下身子半跪在他身前的晉王, 滿意不少, 由晉王來繼承皇位,再加上朝中忠於他的臣子,他也能安心的放下朝中大事專心調養身子。

  皇上突然拉住晉王的手, 慈祥的說道, 「老六, 朕決定將皇位傳於你。」

  說出這句話,皇上眼也不眨的盯著晉王的眼神。

  就見晉王的眼中先是錯愕、然後滿滿的都是惶恐, 還有對他這個皇父的擔憂, 而無一絲驟然得知繼承皇位的狂喜。

  皇上閉了閉眼, 設給晉王的最後一關終究是過了,事到如今, 他心中既有年老體衰的悲涼,又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天下大權的不甘。

  若是多給他十年的時間,他定能在史書中留下更加濃烈的筆墨。

  「父皇……父皇正是鼎盛之年…兒臣…兒臣惶恐!」

  晉王跪倒在地, 顯然是被傳位的話嚇到了。

  「不,朕心意已決。」

  皇上堅定的搖了搖頭, 若是身體允許, 他又何至於此?

  「父皇,兒臣愚鈍,這萬里江山不能沒有父皇您啊!」晉王苦苦相勸。

  皇上心中的郁氣紓解了不少, 他耐心的對晉王說道,「朕知你還年輕,經的事少,怕打理不好這萬里江山!放心,朕早有安排,前朝中太傅他們幾個是朝中老人,又頗有才幹,老六你遇事多和他們商量,若還有拿不准的,我就在這宮中住著,你也可拿來問我。」

  晉王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被皇上打斷,就見皇上看向一側垂手恭立的夏公公,說道,「還不宣旨!」

  夏公公躬身答應一聲,展開了明黃色的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殿中眾人立馬跪下聽旨,期間,晉王一直想要說什麼,卻被老皇上阻止。

  當清晰的「傳大位於皇六子晉王」從夏公公口中傳來,意味著,天下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的人,變了!

  聖旨念完,殿中眾人靜默片刻不敢動,按禮來說,他們應該立馬跪拜新皇,但是,老皇上還在,且他們都是老皇帝一手提撥上來的心腹大臣,沒有老皇帝的命令,他們哪敢跪拜新帝。

  老皇帝,不,應該說是太上皇,只見太上皇滿意的對大臣們說道,「你等還不跪拜新皇。」

  眾人躬身答應一聲,這才跪拜在地,三呼萬歲。

  「我……我……」晉王、也就是三皇子像是被什麼衝擊到了般,不敢回道眾人,而是將目光求助的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頗為慈祥的說道,「你該自稱『朕』了!」

  「可是……」晉王著急的想要反駁。

  太上皇抬手阻止,「這是朕的聖旨,不得推阻。」

  晉王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在太上皇強硬的目光中了,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免禮!」

  「謝皇上!」眾位大臣起身。

  太上皇眼中閃過一絲暗芒,隨即這絲暗芒化為無奈!

  「新皇繼位,你等好好輔佐新皇,不可懈怠!」太上皇訓話道。

  「是」眾大臣連忙躬身答應。

  「新皇的登記大典還要你等操辦,跪安吧!」太上皇揮手說道。

  「是」眾大臣連忙退下。

  這時,太上皇看向身側的新皇,說道,「將祖宗基業交給你朕也放心了,但是,有些事朕還是要交待你幾句。」

  「父皇請講,兒臣必定銘記父皇教誨。」新皇一臉保證的說道。

  「嗯」太上皇點了點頭,說道,「登基為帝著,膝下子嗣豐裕這江山才能安穩,而你那王妃,入宮多年卻未為你誕下一子半女,朕心甚憂!」

  「是兒臣的錯!」新皇一臉內疚的說道。

  不過是一場交易,那裡能有什麼子嗣!

  太上皇皺了皺眉,似是在不滿王妃,只聽他說道,「多年不見動靜,可見那王妃是個不能生的,委屈你了!」

  「我……」一點都不委屈!

  「你如今身份不同於往日,膝下怎可無子?」太上皇又道。

  新皇垂下眼眸,他知道,重點要來了,剛剛是前朝,現在是後宮,這是要將他的前朝後宮都控制住嗎?

  只是,如今他剛剛登基,江山未穩,手中的勢力更是不能與太上皇手中的勢力相抗衡,哪能反抗?

  說是將皇位傳於他,可皇父不但沒有將手中的勢力交給他、更是在前朝安插勢力,要將他架空,這皇位權勢的誘惑果然大!

  而他,只能憑藉這皇帝之名,滿滿的去滲透朝堂,以期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帝!

  名不副實的他,目前只能退讓。

  「父皇以為兒臣該如何是好?」

  「身為皇帝,你該廣納後宮,為皇家綿延子嗣。」

  太上皇對太監揮揮手,說道,「將桌子上的名冊拿來。」

  夏公公連忙捧著名冊恭敬的呈到太上皇面前。新皇看著早就準備好的名冊,便知道父皇這是在退位前就計畫好了的。

  太上皇翻開名冊的第一頁,手指著其中一行說道,「內閣大學士呂松之女呂瑤,賢良淑德,可以封為貴妃。」

  新皇毫無異議的點頭。

  太上皇的手滑過一行字說道,「戶部尚書嚴越之女,溫婉大方,可以封個賢妃。」

  新皇又是毫無異議的點頭,如今,他倒是希望太上皇多說幾個,畢竟這可是太上皇另類的交待自己的心腹。

  想要讓這些人挾制他,焉知不是暴露底牌?

  太上皇的手這裡點點那裡點點,新皇的後宮猛然間就多了十幾位妃嬪,而貴妃和賢妃,是給出去的最高位分。

  安排了十幾位後妃後,太上皇才作勢合上秀女的名冊,就聽新皇突然輕咦一聲。

  皇上順著新皇的眼光看過去,就見秀女名冊第一頁露了出來。

  「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賈迎春?」新皇似乎想起了什麼,看著名冊上的字出聲,「父皇,兒臣記得您很喜歡這賈家的女兒,不若就給個恩典,一起召入宮吧?」

  新皇像是要討太上皇歡心似的說道。

  「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被新皇一提醒,太上皇終於想起了這一茬,閱選的時候想起了賈代化,他格外的寬待了這秀女,也怪不得老六想要將這個秀女召入宮討他歡心了!

  先前以為賈家在朝中沒有什麼體面的人,他也就未曾考慮讓賈家女入宮,不過,兒子既然想要以此表孝心,他很滿意!

  「賈代化的孫女,自然也是個好的。」太上皇說道。

  「如今高位上就剩下淑妃和德妃了,我府邸中的蘇氏陪了我好幾年,給個德妃也就夠了,那就讓賈家女入宮為淑妃吧,父皇看可好?」新皇一副父皇滿意的人一定要給高位的表情說道。

  後宮中的位分皇后以下,有貴、淑、賢、德四個妃位,這四個妃位雖然品級一樣,但也是有尊卑的,封號在前面的總是要比在後面的貴重上一二分。

  「她祖父是榮國公,這個淑妃她也算擔得起。」太上皇滿意的點頭。在他看來,新皇對屬於他這邊的人越是寬待,越是顯得新皇對他的看重,這讓剛剛退位的他心中好受了不少。

  前朝內閣中有九成是他的人,後宮中除了皇后和德妃,其她的三妃同樣出身於他的勢力中,太上皇對這種掌控力表示滿意。

  只是,真的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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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弄錯?

  等將重要的事宜交待下去之後, 太上皇面上露出疲憊, 新皇識趣的告退離開。

  新皇一離開, 安靜的大殿中就只剩坐在書桌後的皇上和側立在一旁的夏公公了, 突兀的, 夏公公「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太上皇腳下,他頭緊緊的挨在地上,姿勢很卑微、盡顯臣服。

  太上皇皺了皺眉頭, 夏公公仿佛知道太上皇皺眉似的, 懺悔道。「奴有罪!奴辜負了聖上的信任。」

  夏公公話還未說完, 聲音竟是哽咽不已。

  太上皇面上終於露出一二分不悅,語氣深沉的說道, 「你何罪之有?」

  見太皇上還願意說一兩句話, 夏公公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最近他話語中偏向晉王殿下有些行跡可疑,聖上必定相疑。

  若是不解決, 無異於在聖上的心中紮了一根刺,這根刺紮的越久,聖上越是惦念, 有朝一日,聖上爆發出來, 就會越加的激烈。

  他死無葬身之地是小, 沒的帶累了新皇。

  倒不如早早的認錯,受點處罰,也讓皇上泄去火氣, 免得他朝牽連他人。

  夏公公的頭更加的低垂了,語氣中滿是懺悔,「前幾日奴偶然想起見過幼時六皇子一面,那時六皇子殿下衣衫襤褸,身形瘦弱,被惡僕欺誨,毫無皇子氣度,一時憐憫,言語中便偏頗了六皇子一二,奴有罪。」

  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皇上的人,有時候要比皇上更加瞭解他自己。

  就比如不能讓聖上將對一個人的不滿藏在心中隱而不發,就比如在聖上面前稱呼新皇為六皇子,這能讓聖上心情略微好上一二分,對他們這些犯錯的奴才也能輕罰一二。

  「六皇子找了你?」太上皇問道,從他稱呼新皇為六皇子,就可窺視他心中必定不甘於退位讓賢。

  「並無。」夏公公語氣平常的說道,「這兩年找奴說話的人中有五皇子也有八皇子,哪怕是七皇子,也與臣套過近乎,唯獨六皇子見了奴,要麼是點點頭,要麼是關心聖上的龍體,從不與奴多說一句。」

  太上皇皺緊的眉頭突然鬆開了,因夏公公言語中稍微偏頗六皇子而對六皇子起的戒心也稍微消下去了不少,夏公公來到他身邊二十多年來了,哪怕是前幾年太子和老大鬥的最厲害的時候,恩威並施之下夏公公也不肯透露他的一二心思,這才讓他越加的看重夏公公了。

  只是,人老了到底是心軟,而心一軟,行事就容易發生偏頗。

  如今礙於身體原因,他不得不退居太上皇之位,心中有多少的不甘就有多不能容忍身邊的奴才們偏向新皇。

  「下去領罰吧!」太上皇說道。

  哪怕是二十多年的情分,也不能讓太上皇輕懲此事,無論是大臣、還是奴婢,都在看著他行事呢,偏頗新皇的這個頭不能開!

  「是。」夏公公恭順的回答一聲,退了出去。

  他知道,這事在聖上心中也算是了了,但是以後,怕也是不會再重用與他了,如今能借此退下來,逃開未來的是是非非,也許也是一件幸事呢!

  老皇帝之前在朝堂上積威甚重,又加上新皇向來和善,這更加的讓眾大臣不敢積極準備新皇登基的儀式了,他們都覺得老皇帝一定在背後看著他們呢,他們誰先上奏登基的事宜,似乎就是從背叛老皇帝投向新皇,因為老皇帝以往的鐵血手段,說殺就殺、連親兒子都下得了手的作風,讓眾大臣顫顫巍巍不敢妄動。

  這就不得不說新皇還是晉王時的風評了,溫潤如玉、心地慈善!所以,為了太上皇怠慢新皇,寬厚的新皇大概也不會與他們計較吧!

  只是,真的如此嗎?

  新皇心中大概也另有計較,於是哪怕是新皇的天然盟友崔氏一門,也無人上書讓新皇快點擇日舉行登基儀式。

  反倒是關於封妃的旨意,在上皇退位的隔日,就傳了下來。

  話說,這一日,因為眾姐妹因迎春參與入宮選秀一事而意識到,姐妹們相處一天相聚的日子便少一天,因此感情更加的濃厚,也更加的珍惜在一起的日子,林妹妹特意邀眾人在她房中小聚。

  湘雲被老太太接到榮國府還未回去,因此姐妹七人在屋中作詩玩耍,好不逍遙快活,這時,卻突然見賈赦的小廝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說是宮中有旨意傳下來,讓榮國府所有主子前去接旨。

  林妹妹、寶釵、湘雲三人雖然不是榮國府的主子,但這個時候若是躲在後院未免顯得對聖意不敬,便也隨著迎春等賈姓的姑娘換衣整理儀容,一塊去了前院。

  她們到的時候,賈赦邢夫人已經陪著天使在廳中喝茶了,見迎春等姑娘進來,太監笑眯眯的對賈赦說道,「府中的姑娘要有大福氣了,恭喜賈將軍。」

  還不等賈赦等人反應,就聽有人激動的聲音傳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我兒。」

  眾人望去,就見是賈政和王夫人扶著老太太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說話的正是王夫人,只見王夫人激動的面色通紅眼中含淚。

  老太太也是神情激動,捏緊了王夫人的手激動的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個有大造化的。」

  就是向來喜歡板著一張臉的賈政,此時也是面色激動。

  「府中的姑娘要有大福氣了」這話,不就是暗示賈家的姑娘要被封為後妃了嗎?這個暗示太明顯了,尤其是這太監一臉的喜氣,說話客氣,手中還舉著明黃色的聖旨。

  能得到明旨,賈家出的後妃位分一定在主位之上。

  猜到了些什麼的王夫人賈政等人臉上的喜色都掩飾不了了。

  反倒是賈赦、邢夫人,賈璉、王熙鳳的臉色不太對,這麼多年,自從賈赦崛起後在府中一言九鼎,壓的往日裡靠著老夫人作威作福的二房龜縮在府西不得動彈,他們大房所有人也因此身份上水漲船高,在府中日子過的很是如意。

  而今,元春被封妃,二房多半會就此翻身,然後接著元春的勢反壓大房一眾,再加上老太太本就偏心寶玉和賈政,怕是他們大房的日子要難過了。

  這怎麼能讓已經意識到了些什麼的賈赦賈璉夫妻高興的起來呢?

  倒是探春惜春林妹妹等人,她們只是客居府上的姑娘,考慮不到那麼多,雖然元春與她們感情一般,有的甚至都沒有見過,但想起偶爾聽說元春在宮中苦熬這話,也為元春終於熬出頭而高興。

  迎春有些意外,她記得元春封妃沒有這麼早啊!還是說又有什麼蝴蝶反應發生不成。

  這一次,因為賈赦的改變,也因為賈赦求見了皇上之後又去找了賈珍談話,她倒是再沒有聽到誰說「爬灰」之類的話,如今的秦可卿已為賈蓉誕下一子,雖然夫妻感情不到生死相隨的地步但也是舉案齊眉,頗為和諧的。

  傳說中元春能獲封賢德妃,就是因為她將秦可卿的事情捅了上去,這才因功封妃,若真是如此,在迎春看來,這是十分愚蠢的一步棋。

  秦可卿的身份再如何,那身上也流著皇家的血脈,哪怕是皇家不承認,事實上她也是上皇的親孫女、新皇的親侄女,自家人要打要殺不是事,你外人又豈能輕辱?秦可卿死後那麼多貴人捧場送葬,就可知其身份說代表的意義了!

  賈珍父子不但逼死了人家、還讓這麼個流著皇家血脈的人死都絲的不乾淨,也怪不得後來下場淒慘;不單是她們,捅破消息的元春,以後也沒落的好,畢竟無人喜歡出賣他人的人。

  迎春只盼望著,新皇能顧念曾在賈家養傷的情分,不要因此事而遷怒這闔府人員。

  眾人心中百轉千回,就聽這太監語氣讚賞的說道,「貴府主子們感情真好。」

  侄女有了前途,親父還沒怎麼呢,叔叔嬸嬸就已經高興的快哭了,可不是感情好嗎?

  等人都到齊、香案備好之後,太監起身整了整衣服,端正了一下臉色道,「皇上有旨,榮國府眾人接旨。」

  「臣/臣婦/臣女接旨。」眾人全都面朝皇宮的方向而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典司宮教、率九禦以承休。協贊坤儀、應四星而作輔。祗膺彝典。載錫恩綸。一等將軍之女賈氏迎春,德蘊溫柔、性嫻禮教。冊封爾為淑妃。欽此」

  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賈迎春!

  這一句話在眾人耳中炸開,不敢置信的抬頭望去。

  王夫人更是失態的喊道,「怎麼會?怎麼會?是不是弄錯了?難道不是我的元春嗎?」

  太監臉色一變,就要發怒,這可是聖旨,念錯可是要殺頭的,誰敢念錯?

  賈赦反應最快,立馬謝恩接旨,湊到太監面前道,「婦道人家,有些癔症,讓公公見笑了!」

  賈赦悄悄的將手中的一個上等玉佩遞到了傳旨的公公手中,公公手一晃悠,玉佩就被其不經意的藏在了身上,不但是收到的好處,這府上可還出了一個淑妃呢,有人給臺階,這太監立馬就下了,一臉笑容的道恭喜。

  王熙鳳也不愧是鳳辣子,反應過來後立馬上前將王夫人拉到了一邊,且暗暗的阻止其再說話得罪了傳旨的公公。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一下,聖旨內容來自於百度。


第72章 王夫人吐血

  眾人都以為皇上封妃的旨意是傳給元春的, 但實際上呢, 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賈迎春」。

  王夫人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神色倉惶眼神茫然;賈政臉上的喜色還來不及收回再加上得知此消息後的錯愕, 讓他的表情很奇怪;老太太呢, 眼神中既有錯愕、又有驚喜。

  包括老太太在內二房所有人,都對元春抱著巨大的期望,但她們其實心中也知道, 元春是以小選入宮的, 要想上位, 不容易,哪怕是將來得天之幸, 誕下皇子, 封個婕妤、才人也就是頂天了。

  畢竟, 是小選入宮,且她的生父也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罷了!

  至於迎春, 雖然容貌出色,才情心機更是不缺,但因著其為人低調, 賈赦一家也未曾為迎春入宮打點,所以, 所有人都覺得元春成為後妃的可能比迎春高了很多倍。

  但事實是, 元春依舊無消息,而迎春不但被選為後妃,更被封為正一品淑妃。

  我朝皇后之下設超品皇貴妃, 若後位有主,皇后無大錯,不得封皇貴妃。皇貴妃以下設正一品貴、淑、德、賢四妃,四妃雖都為正一品,但因著排名,前面的要比後面的尊貴一二分。

  而今,迎春的位份只在皇后、皇貴妃、貴妃之下,又因為皇貴妃不輕設,竟是只在皇后和貴妃之下。

  別說是王熙鳳等人了,就是賈赦和老太太,也因為這個「淑妃」而顯些昏厥,太驚喜了!想不到榮國府還能出個四妃之一的淑妃,如此高位,哪怕不是親自培養出來的元春,老太太也覺得驚喜至極。

  眾人都驚喜異常,傳旨的公公更是客氣的恭賀迎春,「這位必定就是淑妃了吧?奴才恭喜淑妃娘娘。」

  雖然還未舉行冊封儀式,但只要聖旨下達,底下的人就可以改口了。

  迎春的心神就是再強大,猛然得此消息,臉也有些僵硬,意外!還有無所適從!

  因為紅樓中迎春並未入宮,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入宮,何況,選秀時不是因為突發意外,她們這些秀女都被送出宮了嗎!

  都說後宮映射了前朝,她雖然是榮國公之後,但她的父親一等將軍賈赦只是虛銜,在前朝根本就說不上話,按理來說,宮中絕對不會浪費一品的淑妃給她。

  或者,迎春猜想,自己能被封為淑妃是因為之前躲在榮國府的那位晉王、如今的皇上給的報酬?

  可是,這種報酬她一點都不想要,他若真願意給報酬,免了榮國府將來的抄家之禍,便是最好的報酬了!

  迎春想起了那位新皇,也就是曾經的晉王,外人對他的評價是溫潤如玉、謙和寬厚,也有惡意的傳言說晉王優柔寡斷、難成大事!

  若真是如傳聞中那樣倒好了!

  但是她接觸到的那位晉王,喜怒無常、像是個蛇精病似的,而其變臉的速度,更是讓人嘆服,本人性格和給外人留下的影響相差那麼大,可見其心機深沉!

  那般人物,宮中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這樣一來,眾人眼中的喜事,對她來說,怕是噩耗吧!

  迎春的臉色有些不好,神情更是恍惚,因此忽略了傳旨公公的道賀聲。

  探春素來機敏,見此,連忙提醒迎春,「姐姐,公公在賀喜姐姐呢!」

  王熙鳳也連忙向傳旨太監解釋道,「妹妹這是高興壞了!」

  太監也看見了迎春的晃神,他倒是能理解這位淑妃娘娘的晃神。畢竟,在所有人看來,榮國府已經是昨日黃花,無權無勢的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能得個四妃之一的淑妃,可不是天降驚喜,不敢置信嗎!

  這位淑妃娘娘大概真如這位少奶奶所說的高興壞了吧!

  迎春很快的回神,面對眾人,她的臉上瞬間掛上了端莊溫和的笑容,本就對以後在宮中的生活不看好,若是再面露怨色,讓太監傳回宮中,她以後的日子怕是會更難過吧!

  迎春的性格天生帶著幾分堅韌,而無論何時、置於何地,她都能快速的衡量一切,讓自己過的更好。

  不就是宮中這個虎狼之地嗎?不就是有一位喜怒無常、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新皇嗎?大不了小心翼翼,將全身的心眼都全部開啟,她就不信保護不了自己了。

  心中有了計較,迎春已經有了對策,快速的調整狀態,面帶微笑,迎春說道,「多謝公公。」

  「娘娘客氣了!」太監的姿態很是恭順,畢竟是一品的宮妃,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發達呢!

  賈赦已經快速的適應身份的轉變,打點來傳旨的幾位太監,不單是為首的傳旨公公,包括隨行的幾個太監,每人包了一個厚厚的大紅包,希望他們能對迎春有個好印象。

  他最是知道,這些太監雖然看著身份低,但得罪了他們,這些人使起壞來比一普通的主子還要麻煩,不然也不會有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這句話了!

  傳旨的太監人人有了紅包,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色,特意交待了欽天監為迎春測算的入宮好日子,喜滋滋的離開了。

  外人一走,場中就只剩下榮國府自家人了,王熙鳳已經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喜色了。

  迎春和她們關係很好好,再則迎春也是大房的姑娘,迎春發達了,最受惠的就是他們大房了。

  盼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王熙鳳高興的說道,「娘娘大喜,恭喜娘娘了!」

  迎春心中雖然勉強,但臉上表情還算平靜,「嫂子別打趣我了!」

  「大喜,今日是娘娘大喜也是我們榮國府大喜的日子,來人啊,府中眾人每人多發三個月的月錢。」回過神來的老太太在巨大的喜悅中,已經將元春忘在了腦後,心中只有她們榮國府出了個淑妃的巨大喜悅。

  「是,老太太放心,忘不了的。」王熙鳳笑呵呵的答應,別說是三個月的月錢了,多發半年一年的月錢她也願意,這可是她們大房的大喜事。

  在賈赦和賈璉的支持下,王熙鳳差不多掌握了榮國府的內政,當然,這是在賈赦的人隱而不發的情況下。

  「噗……」

  「二太太」

  丫鬟驚呼的聲音傳來,眾人望去,就見王夫人竟吐出一口血來。

  老太太臉色立馬就變了,如今迎春的身不一樣了,她正想著怎麼將迎春的心綁在榮國府呢,王夫人卻在這個時候吐血,她這是什麼意思?是對這個大喜事有意見嗎?是想要讓迎春和她們離心嗎?

  二房中,老太太最喜歡賈寶玉,次之賈政,王夫人雖然是二房的人,但老太太就是厭棄她。

  於是老太太臉立馬黑了,中氣十足的吼道,「老大說的對,王氏怕是得了癔症了,鴛鴦扶王氏去佛堂。」

  老太太一句話,竟是決定要將王氏關佛堂,而王氏其實才剛剛從佛堂出來不久。


第73章 眾人添妝

  鴛鴦這丫頭最是忠心老太太, 因此老太太一發話, 立馬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去做了。

  王夫人神色不屬, 眼中茫然, 嘴中喃喃道, 「不,不,我的元春才是妃子, 我的元春才是妃子……」

  老太太的臉立馬就黑了, 鴛鴦的臉也是嚴肅不已, 加快了速度上去拉王夫人。

  寶玉雖然和王夫人不是很親近,但到底是親生母親, 臉帶哀求的看向迎春, 「迎春姐姐……」

  寶玉平時沒有什麼心機, 但關鍵時刻嗅覺靈敏,他覺得此刻只有迎春說話, 他母親才會有救。

  迎春才剛剛皺眉,老太太不等迎春開口,立馬就為迎春解圍了, 「寶玉,你母親身體不舒服, 下去歇息也好。」

  寶玉張了張嘴, 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這寶玉的性格中天生帶著溫柔的軟弱,這幾年雖然迎春偶爾會勸幾句,但改變似乎不大。

  寶玉身後的襲人很會看眼色, 連忙上前去哄寶玉。

  見此,老太太面上露出幾分滿意來。

  王熙鳳是個玲瓏的人物,忙說道,「老太太,站著累,不如讓丫鬟搬來凳子,大家坐著說話,可好?」

  老太太連道好,不能累著姑娘們。

  等丫鬟們搬來凳子,老太太上座,「迎春坐次座。」

  迎春連忙推讓,「父母長輩都在,又是在家中,孫女怎能坐在長輩之前。」

  「今時不同往日,從聖旨下,迎春你便是正一品淑妃,是皇家的人,豈能坐在人後!」老太太堅持讓迎春坐次座。

  「迎春,聽老太太的,你就當是老太太疼你。」賈赦也立馬說道。

  「是啊,怎能讓娘娘坐後面。」邢夫人從來就是看賈赦的臉色行事。

  賈政雖然面無喜色,但端著一張臉附和,「是啊,娘娘,您只當是老太太疼你。」

  雖然是長輩,但其實,他一個五品官也沒膽子坐在迎春的上首。

  王熙鳳賈璉更是連連相勸,最後,迎春只能坐在老太□□排好的位置上。

  從聖旨下來的那一刻,迎春還是那個迎春,可在榮國府的位置,卻已經不同了。

  對此,感觸最深的是探春和寶釵,起自己因為身為庶女在府中的地位之尷尬,她無端端的升起一份野望,不知哪一日?她也能像迎春姐姐這般,得太太看重、府中人不得不敬重!

  寶釵的眼中也閃過羡慕,淑妃啊,那可是正一品淑妃,想她起心思入宮時,也不過是盼著小選得一個宮中女官,再從宮中女官往後妃的位置上爬!

  可是,後來,她小選也入不了宮,不得不留在榮國府,以保住薛家的家產,也為她謀一個好親事。

  想起自己的遭遇和商戶的身份,寶釵的眼中終是閃過一絲無奈和認命。

  賈赦珍而重之的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府中走出正一品的淑妃,兒子打算帶著聖旨去祭拜列祖列宗,告知他們這個大喜事。」

  「應該的。」老太太點頭同意,「還有一事,離著欽天監擇定的入宮吉日也不遠了,但娘娘的嫁妝換還未準備。」

  邢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這些事原該是她這個嫡母準備的。

  「我之前存了些好木頭打算給迎春打傢俱,如今怕是用不了了。」賈赦說道,他平時最為疼愛迎春,又不放心摳門的邢夫人,只能自己下手儲存好木頭。

  「是用不了了,娘娘帶入宮的也不過四台嫁妝,依我的意思,我們準備些娘娘要用的衣裳首飾,藥材、金銀裸子,莊子地契,其他的都換成銀票讓娘娘帶上。」老太太說道,她們家雖然未曾有女兒入宮,但入宮的後妃需要準備些什麼,她還是知道的。

  「是該如此。」眾人附和。

  「娘娘身份不同,宮中拿出三萬兩銀子、京郊兩個莊子、珍貴藥材一盒、各種布料一箱、算作娘娘的嫁妝。我再從私房中拿兩萬兩銀子,三套頭面算作給娘娘的添妝。」老太太眼神掃向在座的眾人,又道,「娘娘出自我們榮國府,只有娘娘好了,我們榮國府才能好。老大老大媳婦、老二、還有璉兒你們小倆口呢?」

  賈赦聞弦歌而知雅意,立馬說道,「我也從私房中拿出兩萬兩、首飾一盒、藥材一盒、莊子兩個、古董若干、給娘娘做添妝。」

  邢夫人咬了咬牙,說道,「我出兩千兩銀子給娘娘添妝。」

  邢夫人能拿出兩千兩銀子嗎,眾人都是驚訝不已,要知道邢夫人往日裡可是只進不出,賈赦都別想讓她拿出銀子。

  接下來便是賈政,他臉上染上幾分愧色,道,「我出兩千兩銀子、古畫兩張、古硯一台,做娘娘添妝。」

  王熙鳳賈璉夫妻仿若是等急了似的說道,「我們夫妻兩比較庸俗,手中無筆墨紙硯等雅物,就給娘娘添妝一萬兩銀子吧!」

  這等要事,她們夫妻二人很個高興給迎春添裝,迎春可是她們大房的姑娘,以後若是發達了,他們夫妻也是最大的受惠人。

  賈璉手中有他親生母親的嫁妝,王熙鳳也是嫁妝豐厚,賈赦不時的也會給他們好東西,再則王熙鳳和賈璉這幾年收益也是甚好,家底豐厚,一萬兩銀子算什麼,最重要的是讓迎春知道他們夫妻的好。

  「如此甚好!」老太太滿意點頭,又道,「老大你去給祖宗燒個香,你們也下去吧,我還有些話交待迎春。」

  眾人連忙離開,屋中就剩下了老太太和迎春,老太太認真的看向迎春這個孫女,她從來沒有在迎春身上給予過厚望,但結果卻是迎春走的最遠。

  「從此以後,榮國府就請娘娘多關照了。」老太太說道。

  「孫女出自榮國府,自然希望榮國府越來越好,只是,朝堂、後宮形勢千變萬化,孫女在宮中又無人可用,也怕自己會行差踏錯、對榮國府的事無能為力。」迎春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作為賈家女,她也希望榮國府越來越好。

  但老太太對迎春的話也算滿意了,迎春出自榮國府,很多時候,只要迎春在宮中站穩,她們榮國府就無人敢欺。

  「你只要有心就好。」

  「老太太您知道孫女向來謹慎,還請老太太約束族中子弟,莫要仗勢欺人。但若是有人欺到賈家人頭上,孫女也會盡力為賈家人討回周到。」這是迎春能給出的最大承諾了。

  「還請娘娘先保重自己。」老太太說道,她希望娘娘量力而行,很多時候娘娘保護好自己,就是對榮國府的貢獻了。

  迎春終是笑了,老太太能如此通情達理,她很高興!

  有些事達成一致後,迎春回了抱廈,而榮國府中卻開始忙碌了起來,她們要為迎春準備嫁妝。

  這之後,甯國府中送來了銀票一萬兩,族親們送來了銀子五千兩,林妹妹做主送來銀票五千兩,薛寶釵代表薛家送來銀票一萬兩。

  迎春的親生母親管姨娘、琮兒、寶玉、李紈等隨後也送來了添妝,探春惜春憶春等人,也或是送來親手繡的荷包、手絹、或是送上小飾品,都是心意滿滿。

  這時京城侯府中庶女出嫁嫁妝銀在五千到一萬之間,而迎春手中的銀票高達十一萬兩隻多,正當迎春感歎銀子有些多的時候,賈赦卻說,這根本就不算什麼,想當初為了讓元春入宮,單榮國府花掉的銀子就有十多萬兩,再加上王家、薛家、史家,現銀怕是有二十多萬兩呢!

  而那,求的不過是一個太子嬪之位,而太子嬪、比正一品的淑妃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迎春留在府上的最後幾個晚上,管姨娘親自拿著小黃書來教導迎春人事,迎春面不紅氣不喘,管姨娘還覺得迎春是沒有開竅呢!但其實,那個時代的人,別說是小黃書了,成人電影都多的是,迎春不過是心如止水罷了!

  探春等幾個姐妹來陪伴迎春,迎春知道自己是再也不會有留在府中的日子了,有些話,即便是交淺言深,迎春也不再避諱了!

  比如說,與林妹妹談林妹妹的終身大事、揚州姑父的事情;同時叮囑幾個妹妹某些事,最後,特意問了寶釵薛蟠打死人的事情,並將此事結合我朝刑律,掰開了揉碎了的講給寶釵聽。

  最後,寶釵滿臉驚懼的離開,隔日,薛姨媽紅著眼睛親自給迎春又送來了一萬兩銀子。

  這一日,迎春的嫁妝準備好了,而欽天監選定的日子終於到了。

  迎春終於要從榮國府走向皇宮了!


第74章 入宮

  作為正一品的淑妃, 迎春可以帶四個貼身丫鬟入宮, 於是, 流雲、流蘇、繡橘、繡桐四人隨迎春入宮;許嬤嬤年齡大了, 留在宮外打理迎春在宮外的嫁妝。

  天還未亮, 迎春便起身了,盛裝打扮之後,告別了家中長輩、兄弟姐妹, 扶著嬤嬤的手上了轎子, 榮國府的正門大開, 乘坐妃位轎攆出正門往皇宮而去。

  宮中打發來的轎攆很是平穩,迎春坐在轎中開始整理這幾天收集來的消息。

  新封的嬪妃中, 內閣大學士呂松之女呂瑤, 得封為貴妃, 身份最為高貴;次之便是她這個淑妃,再次之便是戶部尚書之嫡長女嚴徽音, 得封四妃之一的賢妃。

  而這所有的高位妃嬪中,家中父親都是有實權的一二品高官,只有她這個淑妃, 父親雖然品級高,但無一點實權, 這樣一來, 她倒成了最勢弱的那個。

  皇后皇貴妃以下四妃中,有三個妃位都被新一屆的秀女佔領,而且, 迎春注意到,高位妃嬪的家族似乎都是上皇的死忠黨。

  只從後妃們的家世上來看,迎春就能發現,上皇的勢力將新皇的後宮包圍了。

  她曾經看過奪嫡的歷史文獻,皇權鬥爭的殘酷讓人心懼,迎春已經嗅到了上皇和新皇為爭□□力而各種明爭暗鬥的風聲。

  她入宮後不但要從後妃中自保,還要考慮如何不讓上皇和新皇的爭鬥波及到她。

  從榮國府走出,途中經過人聲鼎沸的鬧市,再入更加寂靜的皇宮中,突然,轎攆停了下來。

  迎春皺眉,猜測不會還未到宮中,便遇上事了吧!

  「娘娘,我們的轎攆和另一個妃位主子娘娘的轎攆遇到一塊了,因兩架轎攆無法並行,太監們也不知道該讓哪一個轎攆現行,便停下了。」流雲看了一眼對方轎攆的規格後稟報道。

  妃位?宮中的位分是這樣的,貴淑德賢四妃為正一品,往下還有從一品的妃,而據她所知,從一品的妃位上並無冊封,因此碰到的只有可能是貴、德、賢三妃。

  雖然都是正一品,但四妃也是分先後的,因此迎春覺得誰先走、誰讓路並沒有什麼爭議。

  「按照位分來,若是那位姐姐,便讓對方先行。」迎春說道。她是淑妃,若是碰到貴妃,她是該讓一讓,其她人,那就不必禮讓了。

  「娘娘,是賢妃娘娘的轎攆。」流雲稟報道。

  迎春眼神閃了閃,原來是和賢妃入宮的日子撞到一起了,賢妃就是那位曾經一塊選秀的秀女嚴徽音,迎春記得,那一位做事很是周全的女子。

  「等賢妃讓步吧!」迎春決定道。

  貴、淑、德、賢,淑在賢的前面,宮中不比家中,很多時候你不能退,今日退一步開個先河,未來別人就能讓再退一步,只到退無可退!

  入宮的女子身後站著的是家族,娘家的榮辱皆系於一身,為了家族,別說是交情普通的朋友,就是關係很好的閨蜜,也可能會爭個你死我活!

  「讓淑妃先行。」對面轎攆中傳來嚴徽音的聲音,比起選秀時的嚴徽音,此刻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低沉、多了幾分漠然,讓迎春恍然間想起「物是人非」這四個字。

  賢妃的轎攆略微退後讓開道路,迎春的轎攆起駕,一路往內宮行去。

  從封妃的旨意下來之後,迎春就在等宮中傳出讓她入主那個宮的旨意,但時至今日,她都入宮了,宮中仍然沒說讓她入住那個宮殿。

  但其實,按照位分來算,正一品的淑妃,早就能做一宮之主了!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後,轎攆停下了,有太監恭聲道,「請娘娘下轎。」

  這個月份,天氣炎熱,而迎春又是穿著好幾層的禮服,哪怕是在轎中,太陽直射不到,迎春也熱的慌,而今,扶著流雲流蘇的手才一下轎,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

  迎春好奇的抬頭望去,就見身前的宮殿門匾上書「東宮」二字,迎春皺眉,東宮自古便是太子的居所,她們這些皇帝妃嬪怎麼被抬到東宮來了。

  迎春正好奇著,就見後面的轎攆也停了下來,賢妃扶著丫鬟的手下了轎,緩步而來。

  賢妃走到迎春身邊,面帶微笑,親切的給迎春行了個平禮,迎春禮貌的還了一禮。

  「剛剛阻了淑妃姐姐的路,給淑妃姐姐陪不是了。」賢妃溫和大方的笑道。

  「賢妃妹妹客氣了。」迎春回道。

  賢妃的狀態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還記得,賢妃當初花粉過敏,面上出了很多紅疙瘩而被送出宮。那個時候,不管是誰最終策劃了那一場戲,賢妃都是身在局中,且故意推動局面發展的那一個。

  能被送出宮,賢妃大概也是求仁得仁。

  精心策劃了那麼一場得以出宮,賢妃應當是絕對不想入宮的,如今被迫入宮絕非她所願,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子,心機再深沉面上應當也會露出一二的鬱色來,但現實是,賢妃笑容溫和,行事大方,不見絲毫的不願意。

  讓迎春恍然那個百般謀劃只為出宮的秀女嚴徽音只是錯覺似的!

  但若真是錯覺,那這個嚴徽音也就不足為慮。

  可若當初不是她的錯覺,那此刻這個不露痕跡、笑容溫柔的賢妃,其心機城府比起選秀時,怕是進化了好幾個檔次。

  徹底隱藏了心思的賢妃,想一想就讓人心中發毛啊!

  「當初離宮時還在想,怕是見不到姐姐了,不想轉眼你我二人都入了皇宮,想一想宮中有姐姐這個熟人,也是幸事。」賢妃語氣親切的說道。

  「能在宮中見到妹妹,也是緣分。」迎春嘴角帶笑的說道。

  「可不是緣分嗎?姐姐可知為何我們來了東宮?」賢妃抬頭看了一眼門匾,語帶好奇的說道。

  「我也是剛到。」迎春說道。

  都說宮中的石頭瓦礫都能聽懂人言,可知宮中的流言蜚語有多迅速。宮中太監、宮女

  這麼多人看著呢,她那裡敢說實話?

  想也能猜到,大約就是太上皇和新皇在宮中的糾葛罷了!

  「奴婢拜見淑妃娘娘、賢妃娘娘。」一個主事模樣的太監過來行禮。

  「免禮!」迎春說道。

  「多謝娘娘。啟稟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因為上皇退位倉促,東西各主殿還未收拾妥當,因此暫時將諸位娘娘安排在了這東宮。」太監稟報道。

  見迎春賢妃等人無異議,太監接著說道,「兩位娘娘請。」

  賢妃說道,「姐姐先請」

  「我們一起。」迎春笑著邀請。

  該強硬的時候必須強硬,但該軟和的時候,也不能含糊。

  目光看過去,兩人相視一笑,一起上前。

  太監邊走邊為二人介紹,這東宮宮殿群呈「工」字結構,前殿是新皇的寢宮和比較私密的辦公場所,後殿安排給了新皇的妃嬪。

  後殿主殿留給了皇后娘娘,東西配殿安排給了貴淑德賢四妃。

  又因為晉王最近有些忙,所以晉王府的家眷還未曾入宮,皇后和德妃也不例外,這樣一來,目前這後殿就只有她們新封的幾個後妃了。

  到了後殿后,兩人分道揚鑣去了各自的房屋。

  迎春的屋子在西配殿,一間明間一間稍間,明間做待客之用,稍間設著床椅桌榻之物,是內室。

  屋中一應傢俱擺設、床榻紗帳,極為簡單樸素,一看就是倉促之間佈置的。

  而太監宮女們將迎春送到屋中之後,行了一禮便退下了,屋中便只剩下了迎春和她帶入宮的四個丫鬟。

  流蘇快速的規整了一塊地方後讓迎春坐著,然後四人開始收拾屋子。

  許嬤嬤特意教導過她們四人一些內室中可能會被人動手腳的地方,四人借著規整屋子打掃衛生的名頭,將這兩間屋子內內外外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雖然床褥被子絲帳等物無絲毫的異樣,但這些東西最容易讓人動手腳,也不容易讓人察覺;而後宮中,有些時候一旦中招,就是輸一輩子,因此雖然沒有檢查出什麼,但流蘇仍然快速的將這些東西收了起來,拿出迎春從賈府帶來的棉被等物鋪在了床上。

  剛入宮時最容易中招,謹慎些也是應該的,她們四人入宮時許嬤嬤就百般交待了,入宮後的第一要務就是保護好迎春的身體。

  當然,她們敢這麼折騰也是因為這後殿中無主,皇后娘娘還沒入宮呢,不怕得罪人。

  「娘娘,這些嫁妝箱子要如何處置,可要奴婢去找人給我們分一間庫房?」流雲請教道。

  「不用,塞到床底下不吧!

  迎春說道,這些箱子中放著她所有的家當呢,這是她以後生活交際打點關係的保障,宮中人生地不熟的,存放這些東西「出個意外」她怕是無處說理!

  最好啊就是放到眼皮底下,況且,不管是新皇還是她們這些後妃,也沒有長期居住在這東宮的道理,暫居之地罷了!

  正收拾著呢,繡橘來報,說是看到另一個後妃來了,被掌事嬤嬤安排在了東配殿第一間屋子。

  另一個後妃?且住在只次於後殿主殿的東配殿第一間,那就只有第二高位的貴妃了。

  貴妃,內閣大學士呂松之女呂瑤、那個靦腆的女孩子,迎春微微一笑,打算去拜訪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問後宮妃嬪品級,統一回復一下。

  皇后

  超品皇貴妃

  正一品貴淑德賢四妃(分先後)

  然後是從一品妃

  再之下就是正二品到九品嬪妃


第75章 三妃聚首

  「流蘇你們三人留下規整屋子, 我帶著流雲去拜訪一下貴妃娘娘。」迎春說道, 流雲聰慧, 帶在身邊也是個幫手;流蘇忠心中帶著固執, 看守屋子一類的活交給她最是穩妥。

  「看來我和姐姐可真是心有靈犀。」一個聲音從門外響起, 迎春看去,就見一臉喜色的呂瑤帶著個丫鬟走了進來。

  迎春很是歡迎的面帶笑容,「給貴妃姐姐請安了。」

  「賈姐姐」貴妃呂瑤面帶焦色快步上前扶起了迎春, 迎春順著貴妃的手站了起來。

  貴妃面上露出幾分忐忑, 有些不安的看向迎春, 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迎春的事似的,「這麼多年我就得了姐姐一個好友, 還請姐姐不要和我生疏。」

  「怎麼會, 我也一直很喜歡您呀!進來屋裡坐。」迎春帶著貴妃進了屋子, 二人坐在臨窗的榻上。

  「還想給貴妃姐姐您上杯茶,可惜剛剛入宮, 什麼都沒有,您別介意!」迎春笑著說道。

  「不會!」貴妃堅定的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忐忑看向迎春, 道「姐姐。」

  「怎麼了?」迎春抬眼望去。

  「姐姐喚我『貴妃姐姐』,我覺得不習慣。」貴妃看向迎春說道。

  迎春笑了笑, 道「沒事, 多叫幾次就習慣了!」

  雖然選秀時住在一個屋,有幾分情分,但真說是關係好, 又能好到那裡去?

  迎春還未入宮就已經知道了同期的秀女中,呂瑤獲封貴妃,嚴徽音獲封賢妃,都是熟人。

  但是,幾人能入宮,無不是帶著家族的期望,後宮中的形勢牽扯著朝堂,朝堂上爭鬥同樣影響著後宮。

  後妃們入了宮,很多時候都不是代表著自己,而是代表了一個家族,她們在後宮中爭奪皇上的寵愛,但在眾人眼中,那不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寵愛,而是一個帝王對後妃們所屬的那一個利益集團的看重。

  不然怎麼說入了宮最是容易物是人非呢?後妃們有時候迫於形勢或是垂涎成功後巨大的利益,不得不爭一個頭破血流,別說是有一段交情的朋友了、親密的閨中密友都能鬥一個你死我活。

  所以,從一入宮,迎春就做好了四面皆敵的準備。

  至於說選秀時結識的朋友,若是能保持住那一片情誼更好,若為了各自的利益成為陌路甚至是敵人,也不過是一場物是人非罷了!

  「姐姐,我們還像選秀時那樣,可好?」貴妃的臉上帶著幾分期盼和低迷。

  「不過是個稱呼,有什麼要緊?只要你我二人心中情誼不變,那一切都不會變。」迎春說道,宮中寂寞,迎春也盼著有一個不會害她又能說得上話的人呢!

  呂瑤臉上終是露出了幾分笑容,語氣堅定的說道,「一定不會變的。」

  正說著話呢,就聽門外響起了賢妃的聲音,「幸好我來拜訪兩位姐姐了,不然可要被兩位姐姐落下了。」

  迎春吩咐流雲道,「賢妃來了,你去替我迎一迎賢妃娘娘。」

  「那裡用迎,我都直接進來了。」門簾被搭起,賢妃繞過屏風到了內室,見貴妃和迎春起身,笑著行了一禮,「貴妃姐姐,淑妃姐姐。」

  「賢妃妹妹」呂瑤和迎春二人趕緊還了一禮。

  「貴妃姐姐、賢妃妹妹,榻上坐。」迎春作為主人招呼道。

  「姐姐一起。」呂瑤拉著迎春道。

  賢妃看了一眼呂瑤和迎春,似是好奇呂瑤這麼怎麼還稱呼迎春做姐姐呢!

  這宮中,除了皇后之外的主位娘娘之間,可以互稱姐姐妹妹,而誰做姐姐誰做妹妹看的不是年齡而是位分,只要位分高,哪怕是年齡最小,她位分之下的嬪妃也要稱其為姐姐。

  就像是迎春三人,看年齡嚴徽音最長,次之迎春,呂瑤最小,但是從位分算,最小的的呂瑤因為是貴妃,年長的迎春和嚴徽音反倒是要稱呼呂瑤為姐姐。

  三人一番退讓之後,呂瑤坐在了榻上最中間,迎春和賢妃坐在了兩側。

  因為選秀時,賢妃對迎春和貴妃二人釋放了善意,因此三人倒也親近。

  「我聽貴妃姐姐還稱呼淑妃姐姐為『姐姐』,貴妃姐姐可是還不習慣?」嚴徽音一臉溫柔的問道。

  呂瑤點了點頭,「我想要一直稱賈姐姐為『姐姐』。」

  賢妃笑道,「怕是不行呢!」

  迎春笑著點了點頭,貴妃也看向賢妃,賢妃嘴角掛著笑意說道,「位分如此,若是貴妃姐姐還要稱呼淑妃姐姐為『姐姐』,別人不知貴妃姐姐心意,怕是要說一聲淑妃姐姐倡狂了。

  迎春看向賢妃,見其表情溫和,眼神溫柔,嘴角略微彎了彎,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貴妃呂瑤被賢妃說的有些發慌,求助似的將目光投向迎春,迎春嘴角勾起一個安撫的笑容,說道,「喚我淑妃妹妹吧!只是個稱呼。

  呂瑤嘴角垮了下去,目光有些暗淡,賢妃不愧是溫柔的人,連忙哄道,「做姐姐可要關照妹妹,我和淑妃姐姐可還等著來自貴妃姐姐的關照呢!」

  似是想到了可以關照迎春,呂瑤終是收起了臉上的不情願,「淑妃妹妹。」

  這時,流蘇從屏風外面繞了進來,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後稟告道,「娘娘,郭美人和周才人求見。」

  迎春問二人道,「可要見見?」

  呂瑤眼神中露出茫然來,顯然是對此沒什麼想法,倒是賢妃,說道,「都在一個院子裡,見一見也好,免得以後見到了不認識。」

  迎春對流蘇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是」流蘇答了一聲後退了出去,隨即,從屏風外面走出兩個女子,其中一女著月白色的宮裝,臉龐嬌小,面容清秀,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行動間一股楚楚可憐的味道。

  另有一女,長相分外豔麗,顧盼之間豔色讓人只皺眉頭,漂亮是漂亮,但漂亮的很有攻擊性。

  這二人的容貌與迎春她們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妾周氏、郭氏請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安。」兩人態度恭順謙卑的行禮。

  原來長相嬌弱可憐的是周才人,豔麗的是郭美人。

  這時候,原本應該是呂瑤這個貴妃說話的,但久久的不見貴妃吭聲。下麵行禮的二人臉上露出忐忑來,見此,迎春說道「免禮!」

  貴妃不說話,迎春作為這屋的主人,做主說話倒也說得過去。

  「謝娘娘」兩人起身。

  迎春對這二人沒什麼興趣,反倒是賢妃,露出了往日未曾見過的興趣。

  她掃了這二人一眼,道,「你們什麼時候入宮的?」

  「回稟娘娘,妾二人是三日前入宮的。」周才人柔柔的說道。

  賢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迎春看到了賢妃的笑容,知道她在笑什麼。

  她才剛入宮,也聽到了消息,說是新皇一直宿在前殿,從來沒有踏入過後殿,更沒有召過後妃侍寢,而按理來說,新人入宮後皇上都會召寢的。

  就比如說今日她們三妃入宮,今晚皇上必定會召三人中的一人侍寢,誰最先得皇上傳召,就說明誰最得皇上看重。

  從最先侍寢到侍寢的天數、到得到賞賜,這滿宮的主子奴婢們都看著呢!看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她們也好看人下菜。

  這二人剛入宮,晉王府的女眷未入宮的情況下,皇上從來沒有召她們二人中的某一個侍寢,可不是急了嗎?

  所以來探情況了吧!

  「你們可是有事?」賢妃話中露出讓這二人告辭的意思。

  周才人咬了咬唇,有些泫然欲滴。

  賢妃臉色一變,眼中閃過厲色,「周才人,這是被誰欺負了不成?說說,本宮為你做主。」

  周才人臉上閃過懼怕,連忙搖頭道,「沒有,沒人欺負妾身。」話雖如此,可眼中的淚光更加明顯了。

  和周才人一塊來的郭美人,見賢妃發怒,連忙移了移身子,與周才人拉開了距離。

  「既如此,便退下吧!」賢妃看也不看二人,漠視的說道。

  「是」周才人行禮,郭美人也趕緊跟上。

  二人離開之後,賢妃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笑容有些勉強的說道,「讓兩位姐姐見笑了,這兩天忙著打理俗事,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脾氣有些暴躁。」

  迎春二人也沒說相信不相信的話,只是道,「生氣傷身,回頭好好的補補眠。」

  賢妃點頭同意,眼中露出幾分不自在,再次解釋道,「家中有一個姨娘,和周才人的氣質有些相近,我在她身上吃過大虧,猛然見到同一類型的,一時沒有控制住脾氣,讓兩位姐姐見笑了。」

  迎春笑了笑,面上好像是完全相信了賢妃的話似的。

  只是,若是在同一類型的姨娘身上吃過虧,再三解釋倒有些欲蓋彌彰,而且,剛剛見到周才人時,賢妃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似乎因為太過用力的握拳而有些發白了!

  不過,別人的隱私,迎春並無探究的想法。

  這時,有太監過來傳話,流蘇忙將人請到內室中。

  「奴請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安。啟稟三位娘娘,皇上有旨,道三位娘娘盡可在後殿玩耍,若是無事最好不要去前殿。」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說我的微博名搜索不到,自己試了試,果然搜不到,然後我一時興起,改了個名字「作者電話的微博」,還是搜不到,怎麼能這樣呢?然後我搜「迎春的後宮路」,同樣搜不到,崩潰!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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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太上皇召喚(捉蟲)

  新皇不讓她們去前殿, 對迎春來說正好, 去接觸那種蛇精病般性格的人、尤其是這人還掌握這你的生殺大權, 是需要勇氣的, 別一不小心, 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犯了忌諱讓人惦記上你。

  按理來說,今晚新皇會在她們三妃中選擇一人侍寢,而先選誰侍寢也昭示著這人在新皇心中的地位, 用過晚膳之後三妃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畢竟, 時入宮的第一個晚上。

  不止是迎春、所有人都等著看新皇今晚召誰呢!當天色變暗,流蘇在屋中點亮蠟燭時, 迎春松了一口氣, 新皇大概不會來了。

  長這麼大她沒有愛上過任何一個男人, 對傳說中的愛情更是沒有過絲毫的期待,所以, 有些事從她看的很開。

  從入宮的哪一刻就已經意識到入宮後會發生什麼,因為看的開,所以不斷的暗示自己, 就當是名正言順的去找一夜情了,可即使這樣, 心中還是有些不自在, 盼著那一天晚點到來。

  「後殿中可有妃嬪的燈滅了?」迎春問道。

  她不願意做哪一隻出頭鳥,但若是有人做了,她很願意附和。

  「娘娘, 貴妃、賢妃、周才人、郭美人屋中的燈都亮著呢!」流雲快速的出了門看了一眼,回來稟報道。

  迎春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燈不要滅,留下一人守夜,其她人都休息吧!」

  「娘娘,不等了嗎?」流雲問道。

  「皇上忙於朝事、心憂萬民,是天下臣民的福氣!」總之,迎春為新皇也為自己找好了藉口,皇上忙著朝事,顧不上後宮,她這個妃子也可千萬別給皇上添亂,還是早早的洗洗睡吧!

  流雲聽懂了迎春的未盡之意,與其她的三個丫鬟商量一聲,兩人一班,一班值一夜,剛好每人半夜。

  伺候迎春卸了妝、換了衣服,將門虛掩,屋中安靜了下來。

  迎春對面屋中的貴妃見迎春的門關上了,歎了一口氣也將門虛掩上,留著燈不滅、休息了。

  見此,賢妃也有樣學樣,留燈、關門。

  倒是周才人和郭美人,見三妃的作為心中閃過喜色和幸災樂禍,二人屋裡的燈不但亮了一夜,門更是大開。

  早上,天亮時,眾人屋中的燈才滅了。

  皇宮中,只有皇后才有資格讓眾妃早起去請安,哪怕是皇貴妃,若無皇上下旨,眾妃也可不用去請安,因此迎春早起不用請安之後竟是有些無所事事。

  若是在榮國府中,還能去找姐妹們玩耍,自家人在一起時,想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話,不用顧忌,姐妹們一起或是玩耍或是學習,再或者打牌,一天天過的好快。

  無聊之下,迎春只好讓流雲準備了針線,試著做一做荷包,或者是看一看閒書,再或者和其她的三妃說說話,就這樣,過了三天,這三天中無人去前殿,新皇也未曾踏入後殿,更沒有召任何人侍寢。

  若不是一應餐食用具等物都是按照正一品妃的待遇來,還當是一進宮就入了冷宮呢!

  周才人和郭美人神色變的蔫蔫的,但沒了聖寵倒是讓後殿一反平常的平和。

  正當迎春覺得這樣的日子她們要過個數月或者幾年時,前殿突然傳來旨意,說是太上皇讓新皇帶著後妃去大明宮侍疾。

  迎春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就知道日子不可能這麼平和的過下去的。

  換掉常服,穿好了妃位的朝服後,迎春和貴妃、淑妃三人結伴第一次走出東宮的後殿,周才人和郭美人看著三妃的眼神好不哀怨,因為皇上說了,讓主位以上的妃嬪同去,她們兩人沒有資格!

  一出後殿,迎春就看到了新皇,果然就是在榮國府藏了一段時間的那個蛇精病。

  但是,如今的這位,穿著一身正黃色的常服,面帶微笑、氣質溫和、一身的書香氣,一看就是位好脾氣的男子。

  也許是察覺到了迎春的目光,新皇的眼神望過來,正好和迎春的撞在一起,瞬間,新皇露出一個和煦包容的笑容。

  同一張臉演繹出不同的兩種性格,迎春垂下眼不敢再看。

  「臣妾請皇上安!」三妃行禮。

  皇上露出笑容,眼中透著包容和溫和,「免禮平身!」

  「謝皇上。」

  「這幾天朕有些忙,沒有時間來看你們,入宮後可住的慣?」皇上面帶微笑,親切的問道。

  「住的慣。」迎春三人回道,這種問題,哪怕是住不慣也得說住的慣啊!

  迎春隨著貴妃賢妃二人動作,神色毫無異常,好像這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似的,只是想起這人的表裡不一,這時又這麼耐心溫和的和她們說話,好像那個讓傳旨公公警告三妃不得去前殿的人不是他似的。

  比起這一切,迎春很願意和那種想什麼說什麼的人打交道,比如家中的姐妹、還有選秀時遇到的牛向武,處著不累。

  「離開了家到底是有太多的不方便,若是有什麼吃不慣用不慣、或者是宮女太監們怠慢之類的,和朕身邊的劉公公說。」皇上又開口溫柔的說道。

  「是,臣妾多謝皇上」三人道謝。

  貴妃眼中閃過一絲淚光,離開了家哪能習慣?不過皇上果然像傳言中的那樣,很溫柔,不愧是從小飽讀詩書之士,心中的忐忑稍減。

  見到皇上真人後,賢妃表情也有所松緩。

  迎春:……

  感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知道了迎春心中想法,她感覺對方的眼神似乎不經意間從自己身上掃過,眼中的含義,讓她差點扯壞了手中的帕子。

  「原本一直是朕一個人去大明宮給父皇侍疾的,不過今早父皇傳旨,說是想要見一見朕的後妃,因此要勞煩你們一起去侍疾了。」皇上客氣又頗為溫柔的解釋道。

  因為新皇的態度,讓貴妃和賢妃都有了一定程度上放鬆,因此說話時也放開了不少。

  「不敢說勞煩,能為太上皇侍疾,是臣妾等人的榮幸。」賢妃恭順的笑著答道。

  貴妃也是一臉贊同的點頭。

  迎春反應慢了一步,結果,皇上就將目光放在了迎春身上,這讓迎春心中一跳,她就知道不會就這麼容易過關的。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個流覽器竟然好了。

  出去找點吃的,吃完後回來繼續碼字,說好今晚加更的。


第77章 大明宮

  「淑妃是不是不想出去, 要不你回屋去, 朕去了給父皇解釋幾句。」新皇看向迎春, 狀似特別體貼的在徵求迎春的意見。

  但是, 這話就誅心了!

  不想去給太上皇侍疾, 連皇上都要去給太上皇侍疾,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後妃,難不成比皇上還尊貴不成?

  若是真讓太上皇以為她一個小小的後妃不願意給他侍疾, 怕是杖殺了她都是輕的。

  新皇面上帶笑, 溫柔又體貼, 可本質上還是那個陰晴不定,一言不合就放殺招的戲精。

  貴妃和賢妃都被皇上的話引著看向迎春, 眼神中似乎滿是不解, 畢竟, 我朝以孝治天下!

  迎春深吸一口氣,趕緊解釋說道, 「不是,能給太上皇侍疾是臣妾的榮幸!」

  「是嗎?剛剛淑妃你不說話,朕還以為你不想去呢!」皇上並沒有就此繞過迎春。

  迎春扯了扯袖子中的帕子, 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 「臣妾的父親曾有緣見過太上皇一面, 父親言太上皇英明神武,愛民如子,臣妾想到能見到太上皇, 一時激動,沒回過神來。」

  太上皇在這皇宮中住了幾十年,哪怕一朝退位,他在宮中的勢力也不是那麼好清掃的,何況。而且看新皇如今的態度,也沒有和太上皇硬碰硬、撕破臉的打算,這讓太上皇在宮中的勢力保全的很好。

  新皇說那話,若是傳到太上皇耳中,他稍微露出不悅,她一個小小後妃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倒不如讓她給新皇戴一頂高帽子,間接的討好一下。

  至於新皇,他既然非要借太上皇來為難她,那就別怪她當著他的面如此推崇太上皇了!

  迎春有些愉悅的想,如今太上皇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想要掌控新皇。新皇為了不當傀儡,又必須反擊。

  她就不信不想當傀儡的新皇聽到她這麼誇讚太上皇心中會舒坦?

  迎春也是個戲精,專門挑皇帝不喜歡的話說,面上卻是一副不好意思、難為情的樣子。

  皇上似是沒有理解到迎春話中的意思似的,溫和的笑了笑,道,「如此,朕就放心了。」

  新皇不做糾纏,上了龍攆,太監喊道,「起駕!」

  迎春三人坐上了宮中配給妃子的步攆,跟在了龍攆之後。

  東宮離著大明宮並不遠,不一會,就到了。

  太監扶著皇上下了龍攆,迎春三妃趕緊上前站在了皇帝身後。

  這大明宮是皇城最尊貴的地方,也是歷代皇上的寢宮。

  看著門匾上「大明宮」三個大字,不知怎的,迎春突然想起了榮國府的家事,榮國公賈代善去世後,老太太霸著榮禧堂就是不讓賈赦這個當家人搬進象徵著一家之主的榮禧堂。

  到今日,賈赦都還沒有搬進榮禧堂呢!榮禧堂和大明宮這兩件事可不是有著異曲同工之相嗎!

  迎春突然想到,如此的「同病相憐」,新皇可否會對賈赦升起一二分的同情之心?

  不,不會,新皇手中的勢力穩了之後不久,就將榮國府給抄家了。

  步行進入大明宮,到了正殿門口,就見往日裡最得太上皇心的夏公公穿著半舊的太監服,守在殿門外面。

  什麼時候那麼得寵的夏公公竟然到了守門的地步?眼神掃過夏公公的臉龐,見其臉上帶著蕭索,一臉失意,怕是已經失寵于太上皇了!

  夏公公見新皇和迎春等人,比往日裡更加淡漠的行禮。「奴請皇上安!太上皇有旨,皇上來了可直接進去。」

  皇上點了點頭,問道,「父皇身體可好些了?」

  夏公公低垂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一說到太上皇,語氣中帶上了些高興,「太上皇身體比昨日好些了。」

  皇上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很高興,臉上閃過喜悅,對著夏公公點了點頭,便直接帶著迎春等三人進了內殿。

  一入內殿之中,一股子中藥味便撲面而來。

  「兒臣請父皇安!」皇上躬身行禮。

  迎春等三妃也趕緊行禮,「請太上皇安!」

  「咳咳!」太上皇輕咳兩聲,她身邊側跪著的一個後妃連忙上前為太上皇輕撫背部。

  太上皇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後妃立馬又跪坐在了太上皇身側。

  「免禮!」

  「謝父皇」

  選秀之時,迎春也是見過這位太上皇、聽過他的聲音的,如今再見,只聽聲音就知道果然比那時虛弱了不少。

  看來,這皇位可真正是讓人折壽的東西,但偏偏還有好多人在搶。

  起身後,迎春才看到伺候在太上皇身側後妃是個熟人,那個因為家中父親、繼母虐待而不願意出宮的高秀女,好像最後被太上皇封了個低位的妃嬪留在了後宮中。

  不想今日竟然在這種場合再見了!

  「朕聽你剛剛在和夏公公說話?」太上皇的語氣有些虛弱。

  「是,兒臣不孝,不能時時守在父皇身邊,只能從夏公公等處詢問父皇的身體。夏公公說父皇比昨日裡好些了,兒臣很高興!」

  皇帝露出喜悅的眼神,似乎連初登大位的忐忑都少了很多。

  太上皇剛剛升起的一點懷疑瞬間便消散了,他問道,「你昨日裡都做了些什麼?」

  「聽父皇的吩咐看了很多奏摺。」

  新皇臉上升起一分恰到好處的煩惱,似是對看奏摺很煩惱似的。

  見此,太上皇臉上升起了幾分恨鐵不成鋼,「我這麼聽說你昨日看了好幾個時辰的詩詞集?」

  新皇臉上閃過幾分忐忑,聲音有些弱的道,「看奏摺乏了的時候看看詩詞,兒臣會更加有精神批閱奏摺。」

  太上皇臉上說過不贊同,「如今你是皇帝了,不能再像當晉王時那樣,整日裡坐在詩詞書畫中出不來……」

  被當做隱形人的迎春倒是看了一場好戲,新皇在自己的宮殿中做了什麼,隔天太上皇就知道了,細思極恐啊!

  而新皇,知道新皇真面目的迎春知道,新皇不是個喜好詩詞的,而這種不喜好詩詞的新皇,卻在自己的宮殿中做戲,裝作沉迷於書畫詩詞的樣子,真是好一處大戲。

  但令人發笑的是,明明就想要掌控新皇的太上皇面上卻偏要表現出對新皇不務正業的恨鐵不成鋼。

  而明明很想要掌握大權的新皇卻偏要表現出不喜掌權。

  皇權啊!

  好一會,太上皇訓斥新皇滿意了後,眼神放到了眼觀鼻鼻觀心當木頭人的三妃身上,「這就是貴妃、淑妃、賢妃?」

  三妃連忙蹲身答是。

  太上皇道,「都是品貌皆佳的女子,好好伺候皇帝。」

  「是」三人恭敬的答道。

  太上皇又將眼神放到了新皇身上,說道,「你如今膝下荒涼,這三人都是品貌皆全的,朕怎麼聽說你從未召後妃侍寢過,可是不喜歡她們?」

  太上皇管的真多!

  新皇有些尷尬,「兒臣最近有些忙!」

  太上皇不贊同的道,「你之子嗣也是大事,關乎萬民,不可輕忽!」

  新皇低了低頭,答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會抽出時間召後妃侍寢的。」

  ……

  於是,迎春等三人隨著新皇到大明宮晃了一圈,連句話都沒有說,就又被新皇帶出了大明宮。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個能找到電話微博的方法,點進網頁版電話作者專欄,裡面有電話的微博懸掛,點進去後就可以直接到電話的微博了。還可以點進電話的另一篇文《康熙通嬪》網頁版,封面上也有電話的微博懸掛,點進去後就能找到電話的微博了。


第78章 再見元春

  才一出大明宮, 迎春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往日裡獨得上皇聖寵, 在宮中風光無限的甄貴妃, 如今素面朝天, 滿臉憔悴, 一身半舊的粗布衣裳,手中提著一木制的飯盒,低聲下氣的對著一個太監說道, 「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罪妾甄氏做了幾個上皇愛吃的小菜, 特來給上皇賠罪。」

  公公一臉苦色的道,「上皇不願意見娘娘您, 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

  甄貴妃, 如今的甄太貴妃一臉的沉默, 太監又道,「娘娘你日日來送菜, 上皇又有那一天見您了?娘娘請回吧!」

  見此,甄貴妃看了一眼上皇所在的方向,說道, 「罪妾愧對上皇,若不是日日來求見上皇, 罪妾怕是早已愧疚而死, 如今日日都能來上皇住著的大明宮一趟,罪妾無比感激。」

  甄貴妃將飯盒遞給太監道,「上皇不願意見罪妾, 罪妾就不進去討上皇的嫌了,只是上皇吃慣了罪妾做的菜,禦膳房的怕是吃不慣,勞煩公公將這些菜給上皇送去,別說是罪妾做的。」

  太監歎了一口氣,終是接過了飯盒,這時,正好新皇帶著迎春等三妃路過,太監連忙低頭避讓,甄太貴妃也讓到了一邊。

  迎春正好看見了甄貴妃粗糙不已的雙手。

  新皇宮中的事情上皇都能知道,這大明宮的發生的一切上皇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迎春看向皇帝,就見皇帝面不改色的走過,仿若是沒有看見甄太貴妃似的,倒是甄太貴妃,見到新皇的時候低垂著眼瞼,但放在外面的雙手似有片刻的過度用力。

  等回了後殿之後,賢妃突然開口說道,「兩位姐姐今晚可別太早的關門,說不得皇上就要召兩位姐姐中的某一位侍寢呢!」

  貴妃臉上染上了一絲紅暈,太上皇都提了出來,新皇向來孝順,哪怕再忙,今晚都必定會召人侍寢。

  迎春猜,新皇今晚必定會召一人侍寢,不過,是真侍寢還是只是做做樣子,就不清楚了!

  不過迎春倒不希望新皇召自己侍寢,目前這種形式,新皇和老皇帝必定各種明爭暗鬥,不管新皇寵愛那個妃子,那接下來這個妃子必定要面對所有人、包括太上皇的算計了。

  再則,今日見到了甄太貴妃,迎春恍然,那位甄貴妃讀吧皇宮十多年,十多年在宮中的經營,又豈會一朝傾覆,再如何,怕是也留了不少的暗子吧!自己被上皇冷落,親子被上皇圈禁,她豈會甘心?

  又加上新皇和太上皇的權力之爭,新皇后宮中眾妃嬪的某些算計,這宮中果然是暗朝洶湧,稍有踏錯怕就是粉身碎骨!

  迎春吃能告誡自己,要步步留心!

  正說著話,就聽流蘇說尚衣監宮女過來送新作的禮服了。

  迎春奇怪的看了流蘇一眼,有人送衣服,她們幾個收下並給過來的人給個裝好銀子的荷包就好,如何特意還來稟告與她。

  見迎春疑惑,流蘇悄聲說道,「奴婢瞧著來人好像是二房的大姑娘。」

  當然,因為變化有些大,她也不敢保證自己有沒有看錯。

  原本斜靠在榻上的迎春坐直了身子,歎息一聲道,「請進來吧!」

  既有機會相見,又緣何不見呢?

  「是」

  迎春端起桌上的茶碗飲了口茶水,就見有一女低眉順眼的舉著衣物走了進來。

  「奴請淑妃娘娘安,這是尚衣監為淑妃娘娘制好的禮服。」

  「快扶大姑娘起來。」迎春連忙吩咐道。

  流雲流蘇二人連忙上前攙扶,元春又是規矩的道謝,這才站了起來。

  迎春這才看清楚元春,元春比她大了九歲,如今也就是二十四歲,可她的臉上卻全是風霜之色,眼中更是暮氣沉沉,露在外面的雙手更是傷痕累累。

  這讓迎春恍然想起了初見時的那個元春,錦衣華服,脊樑挺直,肌膚白皙,臉龐如月,眼神中時時刻刻都有著傲氣,雖然不怎麼討人喜歡但自有風骨。

  而面前的這人,怕是入宮之後過的極差,被現實壓彎了腰吧!其氣質變化之大,差點讓她不敢認!

  「快坐。」迎春拉著元春坐到了榻上。

  若是元春過的不差,她的態度大概會很冷淡,可一看元春如今的光景,她倒是冷漠不起來了!

  不用迎春說,向來明白迎春意思的流雲便給元春端上了茶水。

  元春低頭道謝,這讓知道元春往日裡作風的流雲流蘇受寵若驚。

  「你……」迎春才說了一個字,倒是不知從何說起了。

  倒是元春,釋然的一笑,問道,「娘娘是想問妾在宮中的日子過的如何吧?」

  迎春點了點頭。

  元春笑了笑,說道,「其實挺好的,畢竟奴當初入宮時,家中花了錢,再如何也是有品級的宮中女官。」

  只是,花了錢也只是個小女官,上面不知道多少的上級壓著呢!若是沒有狠狠的吃過幾次虧,她又豈會改了性子、變成這幅模樣?

  「在我這裡,你不用自稱奴的。」迎春說道,到底是賈家的女兒,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她聽著也彆扭。

  元春露出一個笑容,看著有些虛無,「已經習慣了自稱奴,倒是不好改了。再則在娘娘這裡不自稱奴,到了外面怕是會不注意順口弄錯,到時候招來禍患就不好了。如今這樣挺好的,本就是進宮為奴,怎麼可能避諱得了?」

  說道後面,元春的神色有些自嘲。

  迎春有些不是滋味,試探著問道,「明年你要滿二十五歲了吧?家中老祖宗和二太太都甚是想念你。」

  宮中有有一條例,年滿二十五的宮女可以出宮嫁人,她如今占著妃位,再去求一求皇上,應該能讓元春在明年出宮去。

  「怕是要讓娘娘失望了!」

  見迎春不解的看向她,元春臉上露出一二分的苦澀來,「雖說二十五歲可以出宮,可事情又哪裡會那麼簡單!」

  「我可以去求一求皇上。」迎春說道。

  元春眼中閃過淚意,強自壓下去後眼圈有些發紅,「知道家中有人惦記著奴,知道娘娘也疼惜奴,奴便知足了!出宮的事情娘娘不必再提。有些時候,人走在獨木橋上,哪怕是知道會摔的粉身碎骨,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因為知道,若是回頭,只怕立馬就會被摔死。」

  迎春被元春說的心中一跳,聽元春這話,倒不像是不想出宮,而是被牽扯到了某些事中,只要露出出宮的想法,怕是立馬就活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別嫌棄短小,因為今晚還有一章。

  還有啊,先別嫌棄男主,因為電話也不知道會不會早早的安排男主領便當,至於後續的發展,看男主表現吧!只能說一切皆有可能。(因為這文的大綱到後期的時候分化成了三種結局。)


第79章 侍寢

  「你這又是何苦呢?」迎春只能如此說道, 若是元春當日不選擇執意入宮, 或許也到不了這一步。

  元春臉上露出苦笑, 她問道, 「娘娘可知?為了讓讓奴入宮, 賈家花了多少銀兩?」

  這她倒是知道,迎春回答道,「約莫二三十萬兩吧!」

  「不止呢!」元春苦笑著搖頭, 「奴從小時候開始, 吃穿用行無不是京城中最頂級的, 就為了培養奴的眼界和氣度,從小時候培養奴開始, 再到選秀各種打點, 幾家人合起來怕是有個四十萬兩白銀吧!可是奴自己作孽, 沒能入宮,讓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 那麼多銀子白花了,若是奴留在府上,該以何面目自處?就是老太太和太太等人容得下奴, 其她家怕也是容不下奴了吧?倒不如離了府,以後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她並不是個愚蠢的, 怎麼會不知道那種地步時最好的選擇就是留在賈家, 找個平常點的人家嫁了,可是賈、王、史、薛四家在她身上花了那麼多銀兩和人脈,她若是不入宮, 賈家怕是對其他三家難以交待。

  且她是在老太太身邊長大的,如何不知道老太太對賈家榮耀的看重,當她失去幫襯賈家的能力時,老太太雖然會難過,但絕對會堅定的選擇捨棄她。

  何況那時老太太和太太都格外看重寶玉,沒有了價值的她在她們心中又值當什麼?

  如此境地,她又怎麼可能會如願嫁入平常人家過平常的日子。

  倒不如直接入宮,是榮耀加身還是灰飛煙滅搏一把,或許能找一條出路來,可惜,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

  迎春心中震動,倒是未想到元春如此不相信老太太也不相信王夫人,十幾年養條狗養只貓都能養出感情,何況是親孫女親女兒?

  況且到了那一步田地,明明知道入了宮搏一個前程的可能十分微茫,倒不如以找個上進有前途的年輕人當女婿作為投資、十拿九穩的為榮國府找幫手為藉口,說服老太太等人,宮外到底不宮中好謀劃點。

  在宮外規避開其他三家的勢力範圍找個人嫁了也並不是不能謀劃,只是,大約入宮也成了元春的執念,不搏一把不死心,誰知,一入宮,卻將自己陷入泥沼中。

  元春歎了一口氣,說道,「賈家看似榮華,卻早已從京城權貴尖掉落,若無英才力挽狂瀾,賈家怕是再經個兩三代就要徹底的沒落了,只盼著娘娘能扶一把賈府,奴出身賈家,自然盼著賈家好。」

  「這個自然,你出身賈家,我同樣出身賈家,自然也是盼著賈家好的。」迎春說道,這個時代,很多時候娘家和姑娘家榮辱一體的,況且,賈家雖然有糟心的事,但也有太多值得留戀的人和事。

  「這就好,這就好。」元春神情有些放鬆,元春鄭重的行了一禮道,「奴以前不懂事,對娘娘多有得罪,還望娘娘恕罪。」

  「哪能算什麼得罪?不過是姐妹間一時意氣罷了!」迎春連忙扶起元春。

  「娘娘寬宏大量。入了宮門有太多身不由己,往娘娘保重。」

  迎春扶著元春的手一僵,元春這是暗示她不要相信宮中的元春嗎?

  「娘娘小心腳下。」元春的聲音平常,好像是擔憂迎春沒有踩穩似的,但她的手卻指向了大明宮的方向。

  那個方向,不但有太上皇,還有甄太貴妃,而元春不敢明說只是暗示,是因為知道這後殿中有她意指的人的爪牙嗎?

  見元春臉色恢復了進來時的低眉順眼,迎春索性就不送她出去了,免得有人看見她有些意興闌珊的神情多想。

  元春的話能信嗎?若是能信,那元春讓她小心的人又是誰呢?那人的目標是單單一個她、還是想她們這樣入宮的後妃?

  當夜色升起,殿門掛起燈籠時,前殿的太監來傳皇上旨意,說皇帝點了貴妃呂瑤侍寢。

  貴妃盛裝打扮一番後臉帶喜色的隨著太監去了前殿,可迎春覺得,她似乎高興的太早了!

  她們三妃入宮是太上皇的旨意,為的就是既斷絕新皇借著選秀的時機在前朝拉攏大臣,又能在後宮控制新皇,太上皇為此甚至壓後了新皇晉王府女眷入宮的時間,為的就是多給她們機會。

  貴妃和賢妃的娘家人都是太上皇的死忠,入宮又是為了限制新皇,如此天然敵對的立場,新皇又不傻,豈會真的將她們當成普通的後妃對待?

  如此一來,她雖然是太上皇安排入宮的,反倒是因為家中無人在朝中為官而不會惹新皇不喜,何況之前還間接的朝新皇表過忠心呢,所以,新皇大概可能會將她當做普通後妃對待吧!

  接下來只要看新皇對貴、賢二妃喜歡是不是超過了她這個淑妃,只要超過,就說明新皇果然對她還是有些善意的。

  第二日的早上,貴妃回來了,且臉上染著紅暈。

  當晚,皇上召了賢妃侍寢,迎春松了一口氣,果然,皇上的惡意沒有沖著她來。

  第三晚的時候,迎春正在梳妝,有太監來傳皇上的旨意,說是召迎春侍寢。

  仔細的梳妝一番後,迎春身後跟著流雲流蘇去了前殿。

  東宮的正殿是五間的結構,其中有寢宮有書房,這會子,寢宮和書房的燈都亮著呢!

  「娘娘,皇上在寢宮等娘娘呢!」太監上前說道。

  迎春點了點頭邁進了殿中,流雲流蘇則是被留在了門外。

  一進門,迎春就看到了皇帝,一身寬鬆的常服,既沒有擺出虛假的溫柔臉,也沒有露出攻擊性的一面,而是閒適的側臥在龍床上,拿著本奏摺隨意的翻看著。

  「臣妾共情皇上聖安!」迎春蹲身行禮。

  「來了?」|皇帝的抬眼看了迎春一眼,又低下頭去看他的奏摺,一本翻完了繼續翻另一本 ,同時,說道「朕陪貴妃、賢妃演了溫柔君子兩個晚上,你要不要?」

  見皇帝毫不掩飾自己的的本性,迎春松了一口氣,笑著拒絕道,「能得到皇上與眾不同的對待,是臣妾的福氣。」

  皇帝終於抬眼看向迎春,笑道,「就知道你是豹子不是貓兒。」


第80章 聯盟

  這意思是說她很有攻擊性嗎?這才好, 比起做一隻只供人玩耍的寵物貓, 將生死榮辱寄託在他人身上, 她更願意做一只能保護自己的豹。

  所以, 她不願意只做一單純的嬪妃。

  新皇想掌權, 上皇不願意放開自己手中的權勢,新皇上皇之間的鬥爭勢必激烈而殘酷。

  上位者最不喜歡的就是兩頭討好的牆頭草,她若是想要出頭, 必定要擇一勢力投靠。

  先如今看著上皇的勢力佔據優勢, 似乎完全將新皇挾制了。

  但其實不然, 新皇的優勢有三。

  其一,上皇的勢力都已經暴露在了明面上, 而新皇的勢力幾乎全都在暗處, 而且新皇這人二十多年來將自己心性城府隱藏的很好, 以有心算無心,贏面很大。

  其二, 上皇已經退位,新皇繼位。哪怕是有太上皇在,新皇也比上皇更加的名正言順, 所以說,新皇已經站在了大義的一面。

  其三, 太上皇年邁, 又是病弱之體,而新皇卻正當壯年,精力、幹勁都很旺盛, 而且隨著時間的延長,這一優勢還會無限增大。

  所以說,哪怕是現在艱難點,最終的結果都是新皇掌權,太上皇成為昨日黃花!

  既然不想被鎖在後宮中當一只能依靠的男人的菟絲花,那就投靠新皇,展現自己的能力吧!

  「豹子好,爪子利又能戰鬥,只是不知皇上可願意讓身邊的豹兒為您獵殺鹿?「迎春試探著問道。

  既然想要投靠,還是表露一下心意的好,免得被這喜怒無常的新皇誤傷了。

  皇帝終於覺得手中的奏摺吸引力不如迎春,扔下奏摺饒有興趣的看向迎春,「就你?「

  「皇上看不起臣妾?您剛剛不是還說臣妾是只豹嗎?「迎春挑眉說道。

  沒有立馬拒絕,就說明對方意動了!不肯立馬答應只是因為不想給出太多的利益。

  皇上臉上帶笑,認真的看著迎春,好像是要好好的和迎春嘮嗑似的。

  「比起養一隻豹兒狩獵,朕更喜歡養一隻貓兒逗樂。「

  「可是皇上不覺得這宮中貓兒太多了嗎?豹可只有一隻呢!「迎春反駁道。

  「這倒也是!畢竟物以稀為貴嘛!」皇上附和迎春的話。

  迎春也不計較對方「物以稀為貴「的比喻,以為對方要鬆口了,卻聽皇上又道,「可是,朕手底下能狩獵的好手多得是,多一隻或少一隻豹狩獵沒什麼要緊。」

  這是在拿喬嗎?若真是不在意,何必和她扯這麼久,不過她也知道,對方不會這麼容易鬆口。

  「皇上怎麼不看詩詞書畫了?」迎春問道。

  也是間接的提醒對方,這東宮中可是埋著太上皇的暗子呢!

  為了掩飾自己的真性情麻痹太上皇,還要花幾個小時讀詩詞之類與政務無關的書籍做掩飾,以瞞過太上皇的耳目,怎麼看怎麼勢弱!

  如此境地也叫做不需要嗎?

  「你又豈知,朕是不是故意露出去的?」皇上說道。

  皇帝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心道果然召迎春過來說話是對的,有趣又能讓他放鬆一下心神,以後倒是可以經常喚說話。

  「不管皇上是不是故意的,能用這樣一步棋,就可知皇上在宮中的形勢。」迎春嘴角帶笑。

  若是真強大到無所畏懼,那裡需要使這些手段?

  作為一個帝王,往往最是喜歡大開大合的陽謀,而當陽謀也無能為力時,才會用陰謀!

  「而且,皇上的人手大多在外朝吧!」迎春把握十足的說道。

  皇上就是再有能力又如何,他的生母並不是怎麼驚采絕豔、心機深沉的,並無可能給他留下多少勢力。

  而新皇自己,雖然從小就有心機,知道如何在甄太貴妃手底下偽裝性情、將自己表現的無害,但他那時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又無生母扶持的未成年皇子。

  宮中這些已經混成老油條的宮女太監又豈會那麼容易投靠他?

  沒有金錢和勢力做依靠,又是在甄太貴妃這個恨不得上皇所有兒子都死掉的掌權著手底下,能發展出屬於自己的勢力也必定相當有限。

  而且,還早早的就被甄太貴妃進讒言打發出宮了,幾年後更是被發配到封地,也就是最近幾年才被召回京城。

  迎春推測,新皇的勢力應當是地方上最強,京城次之,皇宮最弱!

  「聰明的女人往往不討男人喜歡。」新皇忍不住打擊對方。

  當然,他說的是常態,這自己可不算在這些常態中。相反,他喜歡聰明的女人,越是聰明越是喜歡,當然,也不是說只要聰明就會喜歡,關鍵是對方要聰明的入他的眼緣。

  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會說出口!

  「只有愚蠢又怕被女人比下去的男人才會不討厭聰明的女人。」迎春如此說道。

  皇上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他怎麼覺得淑妃這話是在誇他呢!

  努力的將彎起的嘴角壓下去,皇上只覺自己身心舒暢!

  而迎春,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撩了皇上一把,關鍵是撩人的和被撩的兩人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這樣吧,你來說說朕目前最該做的是哪一點?說對了,朕就同意你的提議。」皇上仿若平靜的眼神中暗含期待。

  淑妃今日說出口的話,將決定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是只做一個泯然與眾的後妃?或者是協助他控制後宮助力?再或者她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皇上最該做的就是將登基大典舉行了,讓皇上您的皇位名正言順,無人可指摘!」迎春說出了新皇最大的危機。

  這讓皇帝瞳孔有片刻的變化,他想不到,一個被圈在後宅中的女子,竟然看懂了朝堂上的權謀、看出了他最大的隱患。

  是的,上皇是下旨退位了,但是,只是一份簡單的聖旨,並未提起舉行登基大典的事宜。

  若無登基大典,他這個皇帝坐的穩不穩就看上皇的一句話,也就是說無登基大典,上皇若是起心思,能更加輕易的廢掉他。

  畢竟,無登基大典就意味著並沒有祭告天地和祖宗!皇位的交接還沒有得到天地和列祖列宗的同意,到時候廢除的時候找個藉口說一句新皇無天子之相,天地不允其繼位。

  名正言順的廢除啊,還能占著大義。

  這樣一看,果然太上皇並不甘心退位,他這是留了一手啊,他想要控制皇帝的人選,或者是想著等他自己的身體調養好後廢除晉王這個新皇,他自己再次上位。

  太上皇大概是想著讓晉王暫時坐在皇帝的位置上,替他保管一下皇位,那一天他不願意了踢掉晉王換個皇帝或者廢除退位的聖旨。

  關於這一點最好的佐證就是拖著不給新皇舉行登基大典,他不搬出象徵著這個江山的主人才能住的大明宮,更遲遲不讓晉王府的女眷入宮。

  要知道迎春等人雖然被封了妃,但目前她們既無冊寶也無寶印,認真算起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呢!不然為何一個正一品的妃卻蝸居在一個後殿的側殿中,名下更是只有自己從家中帶出來的丫鬟可供使喚。

  如此想來,她和新皇天然一個陣營呢,只要新皇無登基大典,她這個後妃就無法掌寶冊寶印,誰讓她是新皇的後妃呢!

  做為新皇一系的人,她們要做的就是想法把這個登基大典給辦了,讓皇上牢牢的坐在龍椅上。

  只要登基大典辦完,太上皇以後就是反悔了,哪怕他是太上皇,也別想名正言順的廢掉晉王這個新皇了。

  而在登基大典之前,她們還需要穩住太上皇。

  「可有良策?」皇帝又問道,只今天一天,迎春給他的驚喜就沒有斷過,而今日,他是鐵了心要探一探迎春的底。

  若是既能看清局勢、又能出謀劃策……

  「自然。」迎春毫不避諱的回答,既然要投靠對方,勢必就要拿出本事來,只有幾的能力越強,得到的籌碼就會更多。

  「臣妾有一個想法,寫給皇上看看,若有不妥,還忘皇上勿怪,畢竟,臣妾一個人,想到的也就這麼多了。」

  皇帝立馬將筆墨紙硯遞了過去,他很期待迎春的表現。

  隨著迎春在紙上勾畫,皇帝的表情越來越慎重,等最後迎春停筆,皇帝看著迎春的眼神多了驚奇和尊重。

  這一張薄薄的紙上,既有謀略,又有權術,想一想一個人既能有張良的謀,又有蕭何的權術,哪怕是迎春離著這二人還有些差距,也有已經足以讓人驚歎了!更別說,迎春從小就長在深閨之中。

  可惜了,可惜了一個良才!

  若是從小開始培養,絕對能讓人驚豔!

  其實,新皇有一點想錯了,他以為迎春只在深閨中就能有這份本事,又豈知,迎春曾經生活在那個資訊大爆炸的年代,所處的環境讓她眼界開闊,更能見識到很多對普通人來說難以得到的珍貴書籍。

  成為紅樓中的迎春後,因為沒事幹,自然就喜歡琢磨了,加上迎春本就是個聰慧的人,越是琢磨越是看的透徹。

  而且,自從迎春在賈赦面前露出自己謀這一方面的天賦後,賈赦就刻意培養迎春這一方面的才能了,他自己比較平庸,不知道怎麼教導迎春,索性就利用身份只便,弄來能弄到的朝廷上的邸報、官員的任免之類的給迎春看。

  且她在榮國府中看到了宮中兩次皇權的爭奪,與自己心中琢磨到的一一比對,更是讓她收穫頗豐。

  不知不覺中,她就對很多朝堂中的事情看的很透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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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如此侍寢

  「好不好的, 可以看實行後的效果。」皇上拿起迎春寫滿字的紙, 放到了蠟燭上, 紅色的火焰瞬間燃起, 將紙張化為灰燼。

  迎春微微愣了一下, 這個計策雖然在她腦海中演練了很多遍,也儘量的做到了盡善盡美,但無論如何, 這也只是她一個後宮女子提出來的。皇上能看一遍, 仔細的考慮一下可行性就不錯了, 不想皇上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決定用此策。

  如今這個時代,不同于現代的能者居之, 這裡對女人分外輕視, 就如吃飯, 除非是長輩或者及其尊貴之人,不然都是分為男桌女桌的。

  皇上能如此大氣的決定用她提出來的計謀, 就知在皇上心中,有用無用才是衡量的標準,而不是這個計謀出自男子或女子之口。

  不拘一格用人才, 怪不得成為奪嫡的勝利者。

  「那就要委屈皇上了。」因為皇上的決定,迎春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雖然目前來說, 皇上在她心中的評分還是負數。

  皇上笑了笑, 不在意,他長這麼大,在太上皇那受的委屈多到數不清。

  「正事辦完了我們就寢吧!」皇上突然說道。

  就寢?迎春被這兩個字嚇了一跳, 不是正說著正事嗎?怎麼就跳到就寢上面了。

  見迎春微愣,皇上心中一動,就知道迎春在糾結了。

  本來吧,他是沒有那個想法的,兩個人躺在龍床上純睡覺罷了!可偏偏迎春好像沒有意識到她要侍寢似的,這下子,他反而有些想法了。

  回過神來的迎春看向皇帝,饒有興味的說道,「又要委屈皇上了!」

  迎春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但她知道一點,皇上不喜歡召女人侍寢,可他為了維持人設不崩,不得不聽命太上皇,召妃嬪們侍寢,這在皇上看來,可不是委屈他自個嗎!

  她就不信這話敗不了皇上的興致!

  成為後妃後,她是有想過生一兩個孩子,平平安安的過完一輩子,但是如今的局面怕是不適合。

  太上皇想要嚴密掌控新皇的一切,包括子嗣;在後宮經營了十多年的甄太貴妃也不甘失敗,在旁虎視眈眈;可以說宮中風起雲湧,危機四伏。

  而她也才剛入宮幾天,手底下能用的就流雲流蘇她們四人,若是這種情況下懷上新皇的子嗣,怕是立馬就要處於風口浪尖了。

  因為手中無人可用,她不覺得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下她能保住自己、保住孩子。

  所以啊,還是等有了自保的能力、局勢稍微穩定些之後再考慮生個孩子的事吧!

  現在,既然沒有想要生一個孩子的需求,那皇上之與他,就只是普通的聯盟者。

  雖然因為沒有感情的牽絆而不排斥侍寢,但也不見得喜歡,若皇上沒有了興致更好。

  迎春果然在一定程度上猜到了皇上的想法,新皇想起前兩個晚上,花費時間陪不相關的女人聊天,瞬間,就不想和女人打交道了。

  只是看著迎春微微揚起的頭,皇上勾起嘴角,道,「淑妃侍奉朕沐浴更衣!」

  見迎春還沒反應過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催促道,「還不快點跟上。」

  不,侍奉皇上更衣沐浴這活不是太監宮女們幹的嗎?可是,看到皇上嘴角的笑意,迎春便知道,他是故意的。

  迎春本來是局促的,但等走到池子邊上,她的心態變了,皇帝顏色之鼎盛,說一句秀色可餐也不為過,她就當欣賞免費的美男出浴圖了。

  迎春的心態一變,看向皇上的眼神自然也就有了變化,皇上又向來感覺敏銳,立馬就覺得迎春的眼神變了,裡面多了讓他不自在的東西。

  「皇上,水快涼了,臣妾侍候你更衣吧!」風水輪流轉,如今輪到迎春催促皇上了。

  皇上突然不想讓迎春看他沐浴更衣了!

  迎春眼神含笑,目光示意皇上快點,「要不臣妾幫你脫。」

  「愛妃呀!你莫不是等不及要侍寢了?」皇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

  都變成「愛妃」了呀?迎春笑了笑,笑中的意思,全憑皇上自己去領悟。

  「愛妃去床上等朕。」

  「是」迎春笑容不變、平靜的告退,至於皇上故意將話說的曖昧想要讓她不好意思,可能嗎?

  回到寢宮,迎春取下了釵環配飾,躺在了被窩中。

  聽到腳步聲,迎春望去,就見皇上換上了寢衣,緩步走了進來。

  他淡定的將被子揭起一角,躺下,蓋上被子,閉上了眼睛,然後……然後就不見動靜了,仿若迎春是個隱形人似的。

  昏暗的燈光下,迎春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也閉上了眼睛進入夢鄉。

  第二日,等迎春醒來,龍床上已經看不到皇帝的身影了。

  才回到屋中剛剛坐穩,流蘇就來稟報,說是周才人和郭美人求見。

  「就說我累了休息了。」迎春說道,皇上第一晚召了貴妃侍寢,這二人說話時那種酸氣,她可不想再聽一遍。

  當日,朝堂中無絲毫異常發生,當晚,皇上又召了貴妃侍寢,然後,迎春就知道皇上明目張膽的給自己排好了召妃嬪侍寢的規律。

  三妃輪流兩次,然後周才人和郭美人輪流一次,每天都召後妃侍寢,別的後妃侍寢時如何迎春並不知道,但迎春,侍寢了兩回,次次蓋著被子單純睡覺。

  這一日,才剛剛起床梳洗完畢,迎春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果然,才一會,就見前殿中來傳旨太監過來,說是皇上召三妃一起去給太上皇侍疾。

  三人換好衣服後先去了前殿,一進殿,就看見皇上一臉焦急暴躁的在殿中走來走去。

  「快,隨朕去給太上皇侍疾。」皇上顧不上等三妃行禮,趕緊說道。

  皇上疾步向外行去,她們三人趕緊跟上,垂下眼睛的迎春想,皇上好快的速度,她以為還得籌畫半個月呢,不想已經開始了。

  但願一切順利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做年終各種報表,太累了,現在瞌睡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所以更新有些少,要早早的睡了恢復一下精神,麼麼噠小天使們。

  最討厭的是每個月的二十一二三號和十二月初,太麻煩了!

  想不通為什麼那麼多年終報表,而且還集中在每年的十二月月初幾天,不過上面的領導比我更忙忙忙忙,哈哈哈!


第82章 死諫(捉蟲)

  在去大明宮的路上, 皇上讓他身邊的李總管給三妃「解釋」發生了何事。

  原來太上皇是被前朝的事氣著了。

  話說, 今日早上, 皇上才剛剛坐在龍椅上, 百官剛剛站穩, 就有一大臣、大理寺少卿左通「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大殿中央。

  然後聲淚俱下的開始為我朝的江山之憂患痛哭懺悔。

  「臣觀朝代之興盛亦或是滅亡,皆有預兆,而今, 我朝似有滅亡之相。」

  他的第一句話就將朝中眾人嚇的噤若寒蟬。

  殿中文武百官都是大明的朝臣, 龍椅上更是坐著大明的第五代帝王, 而出列的左通卻在朝上大言不慚的說大明已經有了滅亡之相?

  此言一出,可不是石破天驚嗎?

  等回過神來, 殿中的朝中眾人滿臉怒氣的聲討, 內閣大學士呂松第一個怒駡左通, 「我大明君王賢明、百姓安居樂業,一片盛世, 何來滅亡之說!左通你莫不是他國奸細,前來我大明妖言惑眾了吧?」

  隨後,呂松一臉慎重的稟道, 「皇上,左通此賊心術不正, 妖言惑眾, 當誅!」

  「此賊當誅!」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似乎都不記得他們往日裡的文武之爭了,同仇敵愾的怒向左通, 要求皇上誅殺左通。

  皇上面露猶豫之色,畢竟,從坐上這個龍椅開始,他還沒有正經的下過什麼決定。

  朝中眾人見皇上的表情,便知道皇上下不了決心誅殺左通,畢竟,皇上向來仁厚,殺人這種事怎麼能和皇上聯繫在一起呢?

  刑部尚書金正出列,大聲道,「皇上,此賊曾蠱惑五皇子對太上皇不孝,而今又危言聳聽危害我大明,當誅!」

  金列的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這左通不就是五皇子的親家一脈嗎?朝中為官的大臣心思向來九曲十八彎,於是忍不住的想,會不會是因為五皇子奪嫡失敗被圈,心有不甘於是指使左通在朝中散佈流言,以泄心頭只恨!

  朝中大臣心中透亮,五皇子窺視帝位、奪嫡失敗後,太上皇說了五皇子不孝,那五皇子就是不孝。

  但五皇子因為是皇上的親兒子,所以不能說皇上沒有教好他,更不能說五皇子打根上就壞了,想來想去,只能說皇子們本來都是好的,卻被身邊的人教壞了,背鍋的必須是旁人。

  「這……」皇帝面露猶豫。

  這時,不等皇上發話,左通突然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高聲又悲壯的道,「皇上,臣是忠臣啊,臣憂心我大明的江山,臣願以死明志,求皇上聽臣一言,我大明已經危機四伏了,臣不願看我大明走入末路,求皇上聽臣一言,若臣所說有不當之處,皇上再處死臣不遲啊!」

  左通因為動作太狠,片刻間,額頭已經破了,紅色的血染在臉上,更加的刺目了。

  皇上面露不忍之色,歎了口氣說道,「什麼死不死的,好好說話,若是有理,朕恕你無罪。」

  眾大臣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人都說大明的江山要完了,皇上還這麼好脾氣,果然是仁厚之君。

  不必像以前那樣生怕那一句話說的不合適迎來殺頭大禍,真是太好了。

  只一個動作,某些人心中就起了太上皇退位也不錯的想法。

  只是,這左通,危言聳聽,難不成想做那指鹿為馬之事?實在是該死,又有大臣堅定了要左通一條命的想法。

  而左通,聽到皇上願意聽他只奏言之後,嘴唇顫抖,一個大漢,虎目中竟然流出淚來。

  「皇上,臣之所奏句句事實,且有憑有據。其一,皇上已經登基為帝,為何不舉行登基大典為帝而不祭拜天地,天地豈會佑我大明?豈不知每有朝代滅亡,皆遭天棄,天棄之,以天災逼民反,朝代之滅亡之始也!」左通句句話語鏗鏘有聲,且讓人無可辯駁。

  「其二,臣聞皇上之原配妻子,我大明的皇后娘娘還未入主鳳藻宮。古語有言龍鳳和鳴,今龍困居於東宮,鳳流落在外,龍鳳無法相聚,如何龍鳳和鳴?」

  「其三,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皇上是我大明之主,卻屈居狹小的東宮,猶如龍困淺灘,有損我大明帝王之威嚴。長此下去,君將不君,國將不國,我大明危亦!」

  左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好不悲壯!

  眾人面面相赫,事到如今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左通的打算。

  左通是五皇子的親家一脈,是五皇子的嫡系,自然,奪嫡時也是五皇子的派的中堅力量,但因為奪嫡失敗,五皇子被圈禁,手底下的勢力更是土崩瓦解。

  這左通一脈也是見機不對立馬收手,這才沒有被抄家滅族。

  哪怕是免了死罪,還有活罪呢,官降三級,不得重用,左家一門跌了個底。

  而且,因為惡了太上皇,只要太上皇活著,他們左家一門就永遠別想出頭。又因為他們的策劃,當今皇上差點被五、八兩位皇子誅殺,這也是狠狠的得罪了當今皇上。

  當今雖然慈厚,哪怕是撿了個漏登基為帝后,也沒有清算這些投靠過五八兩位皇子的殘存官員,但是,很明顯的一點,也不會相信他們、重用他們了。

  太上皇和皇上都被他們得罪了,他們作為失敗者竟是永無出頭之日!

  十年一輩人,若是等太上皇和當今逝去之後再謀起複之路,時間太久,他們現存的一些底蘊怕是都要被消耗殆盡,遭受重創的家族等不起!

  所以,他們另謀出路,這是在向當今皇上投誠呢,不惜得罪太上皇的投誠。

  畢竟,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這話,就差明說了。

  「皇上,為大明的江山計,為我大明的子民計,求皇上舉行登基大典,迎皇后入宮,入主大明宮!」左通聲嘶力竭的喊道。

  「大膽!」皇上怒斥。

  朝堂上除了皇上的怒斥,竟無一人再敢說話,很多重臣、哪怕是太上皇的心腹,暗地裡再怎麼為難新皇,他們也不敢明著得罪皇上,這就是大義所在的好處!

  「皇上,孝順是好事,但沒有為了孝賠上大明的江山的道理啊!」左通因為太用力聲音都嘶啞了。

  他這話就差指著太上皇的鼻子叫囂說太上皇要為了一己之私亡了大明的江山了。

  這話,若是被太上皇聽見,怕是要氣吐血了!

  朝堂上有官員面露焦急之色,只是苦於正在上朝,無法傳遞消息。

  自然也有人將百官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放肆!」皇上怒氣上升,站起了身子。

  「還請皇上為江山計,為萬民計,臣一片忠心自有天鑒!」左通話一落,竟直直的撞向一旁的柱子。

  「快攔住他。」皇上連忙喊道。

  一片驚叫聲中,左通的身子從柱旁滑落,倒在了地上,額頭上的慘狀讓人不敢直視。

  「御醫,御醫呢?」皇上的臉色也不太好,多事再加上驚嚇,臉色有些蒼白。

  急忙之間御醫還未來,倒是一個武官,上前檢查了一遍說道,「皇上,左通死了。」

  「死了?」皇上不相信似的問道,明明剛剛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咦?」武官見左通的袖子有些異樣,扒拉開一看,見是一份奏摺 。「皇上,左通大人的袖子中有一份奏摺,上書,『臣左通死諫』」

  「竟是早有死志?」皇上不敢相信的說道,眾大臣都聽見皇上喃喃道,「有什麼事不好好的說,怎麼非要死諫呢?」

  可不就得死諫嗎?文死諫,武馬革裹屍,對當官的人來說是最好的歸宿。

  一死之後,能得一個為大明江山計而死諫的名頭,說不得將來還能青史留名。

  文人可最愛民了!

  而且,死諫,又是這種死諫,只要太上皇不想著將這些事坐實了,就不能處置了左通的家族。

  又因為是死諫,皇上必定會對左家人改觀,一個人的死,左家複起有望了!

  哪怕是太上皇的人,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左通的這份心計和謀劃了,一石三鳥啊!

  「將左通的屍體交給左家,讓左家好生安葬左大人!」皇上歎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愁容說道。

  「是」

  皇上由對左通的漠視,到對左通的重視,再到如今稱呼為左大人,可知皇上對左通的改觀,以及預料到的對整個左家的改變。

  左通的死諫,讓左家迎來了希望。左通也成為了左家的功臣。

  「此事到此為止。太上皇身體不好,眾愛卿不得以此事擾了太上皇靜養。」皇上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似是怕太上皇知道此事後影響身體。

  「是」眾大臣連忙應是。

  只是,得到太上皇交待的他們,敢瞞著太上皇此事嗎?

  何況,他們不說,有的是人通風報信。

  於是,才剛剛下朝不到半個時辰,皇上就聽說太上皇暈倒了,這不,急急忙忙的帶上後妃打算去大明宮侍疾。

  有些事,他不急,因為有人比他更急。

  作者有話要說:

  大明不是歷史上的那個大明,架空哦,靈感來源於大明宮。


第83章 追封之事

  迎春等人一入大明宮, 就見滿宮的太監宮女俱是神色倉皇、行色匆匆, 等到了寢宮, 一股濃郁的中藥味撲面而來。

  「咳咳咳……」

  還未見到太上皇, 迎春等人已經聽到了太上皇的咳嗽聲。

  皇上的臉上滿是擔憂和著急, 迎春等三妃臉上也掛上了擔憂的神色。

  「皇上來了,容奴進去通報一聲。」守門的夏公公說道。

  這時,太上皇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都進來吧!」

  迎春等三妃跟隨皇上的腳步到了內殿中, 內殿中藥的味道更濃郁了。

  太上皇臉上帶著一股病態的紅暈, 神情虛弱的躺在龍床上,他的身側, 除了高選侍外還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只見一身素服的甄貴太妃低眉順眼的隨侍在一旁。

  太上皇這是將甄太妃解禁了嗎?從打入冷宮到放出來, 再到隨侍在側,不得不說, 太上皇對甄貴太妃還真是「長情」。

  「父皇,兒臣……」皇上的目光中滿是擔憂、自責,將一個得知父親病重後的兒子演繹的淋漓盡致, 要不是迎春早見識過他的變臉,怕是也要被騙了。

  說是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都是委屈了他, 若是在現代當明星, 影帝的獎盃怕是要拿到手軟。

  果然,被騙的人不止迎春一個,原先臉上還帶著寒霜的太上皇, 見到皇帝的神色後,表情和緩了不少。

  記得剛剛得知前朝動靜時,太上皇急怒之下,脫口而出的就是「逆子」二字。

  別人都以為他罵的是被圈禁五皇子,畢竟左通曾經是五皇子的人,也許,現在依舊是五皇子的人。

  但只有太上皇知道,他罵的「逆子」不單是五皇子,更是包括了現任的皇帝、六皇子。

  在所有人看來,六皇子都是孝順父母的謙厚之人,太上皇也是如此認為的。但這並不妨礙他罵六皇子是逆子,單從六皇子坐上皇位來算,就該罵,哪怕這個皇位,是他主動傳給六皇子的。

  所以說,再孝順又如何,佔有了他守護多少年的位置從根子上就讓他不喜。

  也幸好,從小在宮中受盡了苦楚的六皇子,從來就沒有相信過皇家的父子之情。

  「父皇,是兒臣不孝,讓那些不省心的驚著父皇了。」皇帝的語氣中滿是自責。

  「咳咳……」太上皇突然咳嗽了起來,一旁的甄太貴妃連忙上前給太上皇順氣,一旁的高選侍將水遞到了甄太貴妃面前,甄太貴妃默默的將水遞到了太上皇嘴邊,太上皇神色頓了頓,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水。

  迎春感歎,原來還是有芥蒂的啊,心有芥蒂還將人放到眼前,何苦呢?也或許,太上皇另有算計吧!

  一旁的皇帝看著二人照顧太上皇,愣是插不上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上皇指使的,就見一旁的御醫躬身站了過來,向皇帝稟告道,「皇上,太上皇本就身體不好,如今更是急怒攻心,前段時間的療養怕是白費了。」

  御醫這麼一說,皇帝的面上更加自責了,張了張口,氣憤的說道,「敢氣著父皇,兒臣回去後就讓人將左家抓了,將他們全族流放三千里。」

  「咳咳咳……」太上皇急促的咳嗽聲傳來,這次,是被皇帝氣的。

  有些事做的,但卻說不得,有些事情應該做但卻需要裝傻。

  按理來說,新皇繼位,該有的登基大典、祭祀天地祖宗、入主大明宮、皇后入主鳳藻宮都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他臉上露出一二分神色來,自然有心腹手下裝傻將這些忽略,提也不提。

  可偏偏,左通這廝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將這事提了出來了,窗戶紙一旦別捅破,他還怎麼裝傻?難不成他還能繼續壓著這些事不讓辦嗎?

  底下的人忽略沒有提起和他故意壓著不讓辦是兩種概念,前一種與他無關,只是皇帝自己不會禦下罷了,可後一種,就是他貪戀權勢打壓新皇了。

  若是讓新皇處理了左通一家,豈不是坐實了左通所奏之事。

  他如今身體大不如前,更無時間打理前朝之事,是萬不能讓新皇和他起齷齪的。

  所以,左通一家不能動,不但不能動,還要寬待,畢竟「死諫」在文人心目中有著特殊意義,若是處置了左家,他這個太上皇成什麼了?怕是要在文人心中落下不好,而自古,文人的筆伐最為厲害。

  哪怕是嘔心,還是要捏著鼻子認了!

  況且,他已經將皇位傳給了老六,雖然使了手段並沒有讓老六太過於名正言順,但輕易,他並不想廢掉和他不是一條心的老六另立新皇。

  所以,不能讓老六和他起齷齪。

  何況,除了老六,所餘者不過是老五和老八,這兩個逆子惦記著君領天下,若讓他們兩個得了皇位,他這個太上皇怕是要被忌憚了!

  所以啊,要安撫好老六,不能讓老六認為他這個太上皇在限制他。

  「老六啊。」太上皇叫道。

  「父皇?」皇帝恭順的喚道,一副等待太上皇吩咐的態度。

  「是朕疏忽了,只想著寫了傳位聖旨就是傳位於你,竟然忘記盯著大臣們給你準備登記大典等後續事宜,也是怪朕身子身子不爭氣,忙著養身體忘記了沒有顧得上你的事情。」老皇帝擺出一副那些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一副打算管管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照顧的樣子說道。

  「父皇……」果然,新皇眼中露出感動的神色來,隨後,神色更加慚愧的說道,「是兒臣不好,連朝臣都管不了,讓他們驚嚇著父皇了。」

  「不,不怪你,你剛剛登基,有些事顧不過來也沒什麼,以後會慢慢好的。」老皇帝帶著點教導的說道,仿若那個讓眾大臣挾制新皇的人不是他似的。

  事到如今,他只能放棄某些打算了!誰讓左通這個混帳東西將某些東西放到了檯面上呢!若是這個時候他這個太上皇還沒有表示,老六再孝順又如何?心中肯定會嘀咕的。

  而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孝順的皇帝兒子坐在龍椅上,他這個太上皇才不會過於動搖。

  如此,只能讓人準備新皇的登基大典了。

  新皇一臉孝順的聽太上皇訓,果然,皇家人個個都是演技非凡!

  「你回去後就召內閣、禮部眾人為你準備登基大典等事宜。這兩日朕的身子也好些了,朕會讓人收拾一下般離大明宮,你帶著人搬到大明宮來住吧!」太上皇又道。

  「父皇不可,這大明宮只有父皇您住著才名正言順,哪有兒臣住著大明宮,卻讓父皇你搬去其他地方的道理。」新皇臉上少見的帶著堅定之色,可見他對太上皇搬離大明宮一事的不贊同。

  這倒是無需做戲,不過是一個大明宮,只要他坐穩了皇位,又有什麼妨礙呢!

  「不必多言,朕會搬去尚德宮居住。」太上皇一臉堅決。想起左通說的什麼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的話,他就氣的心肝疼,卻又不能不搬離大明宮,免得老六多想。

  雖然他確實是有那想法。

  新皇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來,顯然是有其他的想法要請太上皇拿主意。

  太上皇見新皇如此依賴他,心中做出某些妥協後不平的心才算是好受了些。

  「什麼事?你說。」

  「父皇,是這樣的,兒臣想著,是否讓崔氏她們入宮?」

  太上皇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來,正當眾人以為皇后入後宮一事又要起波折的時候,卻聽太上皇說道,「你太過於糊塗了,你登基的第一時間,就應該迎崔氏她們入宮。」

  太上皇竟是同意皇后入宮了?

  「朕想著安排皇后入宮這事是你的家事,因此不曾過問,怎麼?你竟是到現在都沒有迎崔氏她們入宮嗎?」

  太上皇反而責問新皇。

  「兒臣……」新皇說不出話來。

  若正是個平庸的皇帝,大概會真的以為當初太上皇暗示皇后晚些入宮一事是她領會錯了,吃個啞巴虧,但新皇是什麼人,全身都心眼子的人,自然不會覺得當初是他領會錯了太上皇的意思。

  「你呀,到底是年輕,很多事情都不懂,竟連這般小事也安排不好。」太上皇責備。

  「兒臣慚愧!」

  「以後遇到事了多問問呂學士、嚴尚書他們。」太上皇交待。

  「父皇放心,朝堂上很多事都是呂大人、嚴大人他們把關之後才發出去的。」新皇一臉看重這些人的表情說道。

  太上皇眼神掃過新皇身後的迎春,貴妃、賢妃等人,心中稍顯安慰,這可都是他肱骨之臣之女。

  「東宮有些狹小,讓你這些後妃們搬到東西十二宮去。」太上皇又吩咐道。

  迎春覺得太上皇這是在催貴妃她們的命,他若是為貴妃她們要好處,皇帝心中就會越加的討厭她們。

  有太上皇在,她們在宮中過得還算得意,但若太上皇壓制不了新皇時,這些做過太上皇的棋子圍困過新皇的人,又豈會好過!

  除非,新皇蛇精病又犯了,不與她們計較。

  這一趟來大明宮很是划算,左通提出的三件事,其一登基大典,其二皇后入主鳳藻宮,其三,皇帝入主大明宮,都實現了,只要一切順利,皇上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上了,她這個後妃也能名正言順了。

  計謀劃的成功讓迎春心中泛上層喜色,這個計畫,她推敲了太多遍以保證萬無一失。

  這還是她第一次玩這麼大,心中忍不住的有些激動。

  「父皇,兒臣想著是不是追封兒臣的生母為後?」這時,新皇一句話石破天驚,屋中的氣氛凝固了,甄貴妃更是差點失手打翻了手邊的茶碗。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明天會有雙更哦!

  感謝花千雅小天使的包養,麼麼噠。


第84章 另起心思

  六皇子的生母?太上皇眼神微微眯起, 他只記得六皇子的生母是孟氏, 好像過世好多年了, 別說是長相, 連為什麼早早的去了都不記得了。

  只是, 說是追封為皇后,他這個太上皇還在,不就是他的皇后嗎?

  他心目中的皇后只有婉兒一人, 哪怕是後來婉兒留下的太子叛逆, 哪怕是他百般寵愛甄氏, 也從來沒有影響過婉兒在他心中的地位。

  如今,追封別人為後, 讓太上皇有一種自己心中某些領地被人侵犯的感覺, 風外的不悅。

  可是, 新皇繼位,新皇的生母按理來是要封為先皇的後, 也就是太后的。

  突然,太上皇眼神一亮,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老六啊, 孟家都沒什麼人了,也成為不了你的助力, 要不這樣吧, 朕將你過繼到朕之元皇后名下,如此一來,你既是朕之嫡子, 又能得到承恩侯家的幫助,豈不是一舉數得。」 太上皇越想越是滿意自己的這個提議,廢太子那個逆子他一點都不想提起,更覺得廢太子起了謀逆之心是辜負了婉兒一片慈母之心,倒不如當做沒有那個兒子。

  老六仁厚,過繼到婉兒名下後就是他和婉兒的孩子了,逢年過節的,也能給婉兒供奉香火。

  他和婉兒的兒子繼承皇位,他心中也能稍顯安慰,想到此不由得後悔,怎麼當初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若是當初,先將老六過繼到婉兒身下,再傳位於老六,多好!

  只是,太上皇坐久了皇位,向來一言九鼎,怕是從來都不覺得對方的意見是個意見吧!

  聽到太上皇的話,皇帝的笑容更加溫潤了,只是怎麼看著好像有些變形。

  站在皇帝身後的迎春悄悄用衣服擋住後推了推皇帝,不想皇帝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皇帝心中可能有氣,握著她的手太過於用力,她都感到疼了。

  若是往常,迎春早就甩開了,這時,看新皇的臉色,她都有些可憐他了,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甩開人的手了。

  迎春對皇帝還是有些瞭解的,確實,新皇被氣壞了,都道是兒不嫌母醜,何況,他的生母並不醜,那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對孩子的愛全心全意。那個時候,很多後妃都希望借由兒子拉來皇上的寵愛,而他的生母,溫柔的抱著他,說只要他好好的就好。

  他和母親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於是他忍不住學著別的皇子那樣,去皇上面前討好,事後卻被母親狠狠的責罰,更是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

  開始他不理解,只到有一天,最得父皇寵愛的一個皇兄被人發現淹死在了荷花池子裡,他的母親緊緊的抱住了他時,他才恍然明白,當你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時,就連親皇父的寵愛,都會變成你的催命符。

  他的母親,雖然在他還未長成時就因為宮中日子難熬早早的過世了,可她在世時,全心全意的愛著他保護他,只是作為她的兒子、而不是皇子。

  太上皇心中有聖地,難不成他就沒有了嗎?太上皇不想有人占了他的朱砂痣曾擁有過的皇后之位,難不成他就願意捨棄自己的親生母親了嗎

  如今他的皇位日漸穩妥,他可以給早逝的生母無上的榮寵了,也可以給向來沒本事但也安分守已的孟家榮華富貴了,為什麼要便宜了那個女人和承恩侯家?

  自古以來,皇后的娘家可以得到承恩侯的爵位,只要有他在,他自然也能給孟家承恩侯的爵。

  至於他的皇位,他猜想,太上皇是不是覺得將皇位傳給了他,所以他就應該感激他,然後事事順著他的意?

  怎麼可能,從生母離世,他一個人在宮中求生,每一步每一個收穫都是他費盡心思謀劃來的,今日他能登上皇位,同樣也是他苦心經營多年的結果,若是等待皇父的恩德,他怕是早就被餓死、凍死在後宮中了。

  他從皇父身上得來的,也就是這個皇子的身份和血脈了,可這些,都在皇父一次次的懷疑、皇兄皇弟們一次次的暗害中,消耗乾淨了。

  皇家無父子之情這話,果然是有根據的。

  久久等不到回答,太上皇不悅的皺了皺眉,問道,「怎麼,你不願意?你生母不過是個後妃,孟家也不過是個落魄人家,連個四品的官員都沒有吧?但婉兒卻是朕之元後,承恩侯家更是人才輩出,也不算辱沒了你。」

  別說新皇了,迎春差點都要失笑出聲了?將一個皇帝的出身記到承恩侯家,那該是承恩候家燒了高香了,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怎麼讓太上皇這麼一說,反倒好像是皇帝到了承恩候家是占了他們家的便宜似的。

  奪嫡中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站位,不就是盼著一個從龍之功嗎?又有那麼多的世家大族苦心培養女孩,一朝選秀後花費代價送到宮中去,謀的不就是個後妃娘家、再好點謀一個皇子外家。再上去點,皇帝外家的身份,是多少人盼著卻又不敢說出來的野望,平白無故的,太上皇輕飄飄一句話,就像讓承恩候家摘了這個桃子?也不怕承恩候家受不住這個恩寵煙消雲散?

  迎春這個閨閣女子都知道,承恩候家是輝煌了好一段時間,可他們家仗著出了一個皇后,又有太子撐腰,沒少幹欺男霸女的事情。太子謀逆一事上,他們家也功不可沒,也就是太上皇念著原配皇后,這才對他們家從輕發落,可這,也讓承恩候家跌落了。

  現在的承恩候家,比榮國府都不如吧?

  當然,更讓迎春看不上的是承恩候府的人之愚蠢,有一個出聲承恩候府的太子這張好牌,卻生生的讓承恩候府更加的沒落,可不是太愚蠢嗎?

  都說太子謀逆是被大皇子和皇上等人逼的,但太子憑一國儲君的身份,沒有壓制住大皇子,憑著生母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讓生父對他起隔閡,承恩候府作為輔佐太子的第一力量,可見其不夠格!

  這等人家,怕是巴不得得一個皇帝外家的身份吧?

  別說迎春了,甄太貴妃的神情也有些不對,迎春也能理解甄貴妃的想法,她在後宮中一家獨大,得寵了那麼多年也陪伴了皇帝那麼多年,可卻比不過只是陪了皇帝三年的元後。

  她當了貴妃就是到頂了,皇后之位因為元後的存在,成為了她永遠也不可能攀過去的高峰,對甄貴妃來說,這可不是嘔心嗎?

  新皇的表情當著眾人的面垮了下來,迎春知道,新皇這又是戲精附身了,因為他握著她的手依舊用力,她知道皇上這是生氣了!

  太上皇倒是好,目前新皇並不能將他如何,但元後和承恩候家,怕是要被皇上遷怒了!

  「兒臣捨不得母親。」皇上面上滿是思念,這情緒倒不是作假。

  太上皇面上有些不好,皇帝雖然說的委婉,但這也是拒絕,做慣了皇帝,還沒有人拒絕過他。

  「你是皇帝,切不可做如此兒女之態。」太上皇訓斥道。

  皇帝的神情有些晦澀,有些事不能妥協。

  這時,迎春努力的調整自己的表情,擺出一副皇帝小迷妹的樣子心心眼感歎道,「皇上好孝順!」

  對,她就是要將皇帝的作態往孝順這一面扳,對親娘如此惦念,可不就是念情又孝順嗎?太上皇他總不能因為皇上孝順而起不好的觀感吧!

  畢竟,身為皇帝的父親,他同樣希望皇帝是個孝順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出去吃東西,回來後繼續碼字,再更一章。


第85章 要什麼賞賜

  果然, 太上皇神情雖然不悅, 但作為皇帝孝順的受惠者, 也未曾再說些什麼。不過, 對於追封皇上生母一事, 也未曾妥協。

  至於說讓新皇認元皇后為母的話,也再未曾說起。大概是想著新皇到底是皇上,不好過於強迫吧!

  兩任皇帝, 哪怕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 也會因為立場不同而起衝突。

  晚上的時候, 正好輪到迎春侍寢,迎春一走進大殿, 就見皇上的表情帶著沉鬱, 她想起來時聽到的閒話, 說是皇帝與眾大臣議事,全程臉帶笑容, 心情不錯。

  這叫心情不錯?

  看來啊,宮中對皇上心情指數的傳言,絕對不能信!她怎麼就忘了皇上最擅長的就是變臉呢!

  「你也覺得朕做的不對嗎?」見到迎春, 皇帝一點都不客氣的問道。

  「皇上指的是哪一件?」迎春問道。

  皇帝眉毛一挑,眼神黑沉沉的看向迎春, 但迎春一點都不怯, 她早就發現了,這位新皇看著像是蛇精病,但還算講道理。

  「怎麼?朕今日做了好幾件不對的事嗎?」見此, 皇帝不悅的問道。

  他為是不是做的不對,迎春問他他說的是哪一件,豈不就是暗指他今日做錯了很多件。

  迎春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個皇帝竟然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真是少見。

  「不是,因為臣妾不覺得皇帝做錯了哪件事,所以問問皇上,您覺得哪一件是您認為做錯的。」

  皇帝嘴角彎了彎,「不想你竟然會拍馬屁?」

  「怎麼會?臣妾從不做拍馬屁的事情。」迎春反駁。

  「那就是拍龍屁。」皇帝無所謂的改口。

  迎春挑了挑眉,「皇上既然非要認為自己做錯了、臣妾在拍你的馬屁,那就當臣妾是拍馬屁吧!」

  這話怎麼聽著就不對味啊,皇帝咬牙,原以為只是個帶爪子的豹子,事實證明人還可以是出謀劃策的智者,但今天,他算是知道了,人還是個伶牙俐齒的傢伙啊。

  「你放肆了!」皇帝擺出一副威嚴的臉龐說道。

  將人給惹毛了怎麼辦,那就哄吧!

  迎春軟了軟語氣,狀似抱怨的說道,「還不是皇上你慣的!」

  「罷了,朕不與你一個女人計較。」皇帝臉上的神情又和緩了下來,也許是心中憋悶,皇上又繞回了之前的話題,「今日竟然有人給朕建議,不若從了太上皇的意見,過繼到先太后名下。」

  「皇上您肯定拒絕了,您向來重情,有豈會為了點利益拋棄生母認別人為母!」迎春說道。

  還正是,迎春還記得當初那個闖入他閨房中的登徒子,若是那般表現,她完全不會懷疑對方為了利益會做出些拋棄底線的事情。但是,一段時間的接觸,令人意外的發現是,這位皇帝哪怕是蛇精病,也會講理、心中也是記舊情的。

  皇帝的眼神微微眯起,迎春的話讓他恍然撥開了心間的迷霧,他就說,今日籌謀時,怎麼有人建議他從了太上皇的意見,他臉色難看的拒絕後對方也不見著急和羞怒,怕是在試探他吧!

  他手底下的謀士都是他從微末時結交聚起的,很多更甚至同生共死過,他的為人,他們很多也是知道的,可今日這麼反常,怕是在擔心他成為皇帝後心性會有所變化吧?

  怎麼可能!以他的眼光來看,成為皇帝後心性變化的,都是一些心志不堅之輩,他們猛然登上高位後被手中的權勢迷糊了眼睛。但他,呵,皇位只會成為他的助力,而不會蒙蔽他的雙眼。

  這場試探,他倒是不怪他們,畢竟,皇帝的確不是個容易讓人相信的職位,他們試探他的態度,也決定了他們出謀劃策時的賣力程度。

  迎春還不知道中午的時候新皇遭遇了一場試探,她見皇帝恍惚,也不打擾,自個坐在了一側端起茶杯喝起了茶,心中感歎,皇帝這裡的茶葉就是不一樣。

  「那你可覺得朕今日提起給生母追封一事惹太上皇不悅,太不明智了!」皇上不甘休的問道。

  迎春抬頭看問話的人,對方臉上明明白白的擺出一副,你要是同意你就死定了!

  迎春垂眼,你既然自己意見認定了這事該做,又何必再問呢?

  「有人說皇上了嗎?」迎春問道。

  皇上如此耿耿於懷,一定是他頗為重視的人說他了。

  皇帝點點頭,說道,「打草驚蛇!」

  今日,他很依重的一個長輩就是這麼說他的。

  「可以這麼說啊!」迎春說道,反抗太上皇,讓太上皇知道皇帝也會有不聽話的時候,可不就是打草驚蛇嗎?

  見皇帝眼神不善的看了過來,迎春不慌不忙的補充道,「其實也不見得全是壞事。」

  迎春也不賣關子,直接解釋道,「最起碼,太上皇不會再毫無緣由的強求皇上某些事了。」就如認太上皇的原配為母的事情。

  太上皇表現的如此重情元後,但其實,若真是死後有靈,那位元後怕是恨死了太上皇吧,她唯一的兒子、太子在皇權鬥爭中丟了命,太子的兒子、她的孫子們,也被誅殺了個乾淨。雖說這與太子起了心思有關,可太上皇作為父親能讓兒子起這種心思,本就說不過去,若是她泉下有知,能被生生氣的嘔出一口血來。

  見皇帝饒有興趣的看著她,迎春又說道,「可以在太上皇心中加深一下皇上孝順的影響。」

  畢竟,若是皇帝孝順,作為太上皇他就是直接受益者。

  「你倒是與某些人的想法不謀而合。」皇帝笑道。

  「看來皇上你手底下也是有那麼些人才的。」迎春

  「你這是在變著法子誇自己嗎?」皇帝問道,能將皇位算計到手,手底下有豈會沒有能幹的人,不過是因為太上皇健在,他們都不得不暫時隱在幕後罷了!

  總有一天,他會是實實在在的執掌江山,他手底下的文臣武將也會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朝堂之上。

  「我本來就很能幹,還用誇嗎?」迎春不客氣的說道。

  卸去了防備和面具的皇帝,既無邪肆之氣,又不會溫柔的像個殼子似的,說起話來倒是不會讓人討厭。

  這時,皇帝突然心中一動,說道,「太上皇如此關心朕,你說朕要不要也關照一下太上皇他老人家。」

  這反話說的,可正是眼不紅心不跳,而且,小心眼的如此光明正大!

  「皇上打算怎麼關照太上皇?」迎春問道。

  「朕前朝政事繁忙,都不太顧得上時時在太上皇面前盡孝,要不朕將老五放出來,讓他替朕時時刻刻在太上皇面前盡孝。」

  這主意損及了!

  她可沒有忘記那位五皇子已經投靠了皇上,五皇子手底下的左通更是作為引子,破了太上皇對皇上的限制,以後皇上不是太上皇他想廢就能廢的了!

  為此,太上皇怕是要恨死五皇子了,況且,五皇子被關起來可不就是因為惦記了太上皇屁股下的椅子嗎?

  這是新仇加舊恨啊?這還讓五皇子去太上皇眼前晃悠?不怕太上皇一怒之下砍了五皇子嗎?再或者太上皇被五皇子刺激的就此魂歸地府?

  迎春看向皇帝,調侃的道,「好歹五殿下也為皇上你立下了功勞,您就不怕他被太上皇一怒之下砍了?或者是擔上氣死太上皇的名聲?」

  「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皇帝不滿的問道。

  「什麼?」

  「老五以前可是差點要了朕的命,朕如今不治他的罪就是朕寬宏大量了。今他為了自己的前途謀劃著要投靠朕,難不成他謀劃朕就一定要接?」皇上反問道。

  「不是,五殿下不是已經投靠皇上您了嗎?左通不是五皇子的人嗎?」

  迎春這下子是真的迷惑了,左通的一舉一動可都是她們兩在這殿中商量出來的,難道不是皇上找了五皇子,承諾些什麼這才換回左通的死諫嗎?可看皇上的態度好像並不是這樣,難不成左通其實是皇上的人?

  可應當也不是啊,左通那可是五皇子的死忠,況且左家在之前的奪嫡中損失之大,一看就不像是皇帝這個戲精算計失敗後造成的結果。

  「天真!」皇帝不屑的評價。

  迎春黑線,我還無邪呢?這優越感秀的。

  大概鄙視完迎春讓皇帝的心情更好了,他饒有興趣的解釋道,「五皇子被圈,但敢奪位的人又豈會少了手段?他早就能和外界聯繫了。前幾天,他手底下出現了一位謀士為他出謀劃策,這不,就聯繫上了左家演出了這麼一場大戲。」

  「可惜,劇本是皇上你編好的。」

  皇上的心情不錯,「少不了你的功勞,說吧,想要什麼?」

  想回家,你能辦到嗎?

  「你看著給吧!」迎春懶得說,本來她是想要讓皇上恩賜元春出宮的,可是元春好像並不想出宮,她也不願意出力幹不討好的事情,隨她吧!

  除此之外,暫時好像沒有什麼想要的,不過她倒是知道幾年後應該討些什麼賞賜了,林妹妹、探春、惜春、憶春這幾個妹妹婚事可還沒著落呢!

  皇上想了想,好像是認真考慮給迎春什麼賞賜似的,片刻後,他拿出了一張地圖,迎春定睛看去,竟是皇宮的佈局圖。

  這是要鬧哪樣?該不會是想要和她商量皇宮防守佈局圖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駕到,小天使們麼麼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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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長樂宮

  「怎麼?」迎春疑惑的問出了聲。

  「身為正一品的淑妃, 你理當獨掌一宮。」

  「皇上的意思是?」

  「你可以從東西十二宮中挑一宮居住。」

  迎春認真的看向圖紙, 若無意外, 今天她挑中的宮殿怕是要伴隨她一生, 倒是值得一挑。

  見迎春挑的認真, 皇帝忍不住建議道,「你可以挑長樂宮或者是未央宮。」

  「有什麼說道沒有?」迎春問道,這東西十二宮的好壞, 她還真不是很清楚。

  「朕打算將東宮更名為養心殿, 作為朕平常的居所, 長樂宮和未央宮是離養心殿最近的地方。」皇帝介紹道。

  住近點,也方便他找淑妃。

  「太上皇不是說會將大明宮騰出來嗎?」迎春問道, 廢了好大的心思讓大明宮空了出來, 如今怎麼不搬進去了?

  「大明宮, 呵!朕可不想搬進去,能作朕日常處理政事的地方倒也罷了。」皇帝的表情帶著嘲諷。

  「也好, 還可以向太上皇表一下孝心。」迎春物盡其用的算計道。

  到時候,就說有太上皇這個長輩在,他豈能安居大明宮?這既是給太上皇面子、也能讓太上皇對皇上放鬆警惕。

  能不能坐穩一國之君的位置, 最終看的是你手中的權利,而不是你住的地方。

  況且, 只要太上皇搬出大明宮, 皇上搬不搬進去都與大局無礙。

  東宮就在大明宮的右側,位置在東六宮的最前面,這樣一來, 最近的是長樂宮,次之是未央宮。

  「這樣,你就住長樂宮吧!」皇上等不及的決定道。

  「……」迎春,不是說要讓她挑嗎?這還不如別給她挑,他自己直接下決定。

  「未央宮也蠻好的。」迎春並不像住的太靠近皇帝。

  「就永樂宮,永樂宮最好,未央宮的宮殿都破敗了很多,住著不好。」皇上立馬就收起了圖紙,好像生怕迎春挑別的宮似的。

  「皇上您不住大明宮?那皇后呢?可要入主鳳藻宮?」迎春問道。

  「皇后就住鳳藻宮吧!」

  迎春點頭表示知道了,卻聽皇帝問道,「你是不是擔心皇后入宮後會為難你?」

  這種問題要如何回答,她一直將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所以,有些話不能從她口中說出來。

  皇帝大概是誤解了迎春的意思,解釋道,「放心好了,她沒有資格為難你們。」

  迎春疑惑,若是皇后都沒有資格,還有誰有資格?

  也許是迎春疑問的眼神太明顯,皇上又道,「不過是與他們家的一場交易罷了,一個皇后之位就夠了,再多的,朕不會交給她。」

  交易?迎春倒有些好奇交易的內容了。

  「說起宮權,這次應當也能從太上皇那拿回來。要不朕將宮權交給你?」皇上又對迎春說道。

  雖然皇帝的表情看起來很平常,但迎春心中就是一跳,收斂了心神之後,迎春狀若不在意的說道,「皇后、貴妃似乎比臣妾更加名正言順,若是臣妾越過她們執掌宮權,怕是會惹非議,還是算了吧!」

  「也好,免得後宮眾人的眼神都放在你身上,暫時讓朕身邊的總管掌著吧!」

  說皇帝對迎春信任嗎?信任,比這宮中所有宮妃都信任。

  但是,宮中大權,很多時候聖旨能威脅到皇帝本人,若說是皇帝信任迎春到願意交付生命安全的地步,別說是迎春了,皇帝本人都不會相信。

  迎春原本以為宮權會在皇后手中,但人只是一場交易,皇上給出去的也只是皇后的一個虛名,如此一來,倒是好事。

  宮權在皇帝身邊的太監手中總好過在同為競爭著的皇后或宮妃手中。

  「淑妃。」皇帝喚了一聲,拉回了迎春的思緒。

  「給朕生個皇子!」

  迎春心中一跳,要知道,自從入宮以來,每次皇帝召她侍寢都只是做做樣子,難不成今日要來真的?

  皇子嗎?

  迎春很想要,但她覺得自己暫時沒有能力保護好他。

  「臣妾暫時怕是沒有能力保護他。」迎春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身為後妃,她要面對的危險不光是來自同為後妃的妃嬪們,還有太上皇和太妃們那邊的,可目前,她除了皇上的部分信任和帶入宮的四個丫鬟外,什麼都沒有!

  「有朕呢,朕想要的皇子,朕自然會盡全力保護他。」皇帝難得鄭重的說道。

  若是只有一個皇子,迎春自然相信皇帝的話,但若是有了其他的皇子呢?畢竟,都是皇帝的兒子。

  所以啊,若想要安全無憂的生下孩子,保護孩子健康的長大,還是需要她自己能在宮中立的起來。

  「臣妾可以向皇上討要長樂宮的宮權嗎?」迎春問道。

  掌握自己宮殿的宮權,這是第一步。

  「你為長樂宮宮妃,自然該掌長樂宮一宮之權。」皇帝承諾的說道。

  只是同盟關係時,也許將整個後宮的宮權給了迎春他會不安心,但只是一個長樂宮,他倒是能理解迎春的想法,無非就是想要住的安全點,自在點罷了!

  「臣妾多謝皇上恩德。」迎春真心誠意的道謝。

  只要她能掌握了長樂宮,就不必像現在這樣,喝口水吃個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吞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道謝不必,認真給朕生個皇子就是了!」皇上不只是說說,牽起迎春的手就向浴室走去。

  緊張嗎?迎春一點都不緊張,臉不紅心不跳!不過是一場責任和義務,不過是想要個皇子罷了!

  可當事情真的來臨時,不可控的,迎春終是紅了臉,迎春將這歸結為美色太撩人了!

  想想剛見面時,再到現在若是平常、不為美色所惑,也是進步良多!

  第二日,皇帝上完早朝後,又帶了迎春等後妃去大明宮侍疾,雖然太上皇說要搬出大明宮,但搬總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迎春等人到了大明宮後發現很多太監宮女在收拾東西,這說明太上皇不只是說說,而是付諸於行動了。

  皇上從一出自個的寢宮開始,臉上就是自責、慚愧、不安,讓迎春不得不感歎他的演技之高明。

  作者有話要說:

  家裡多了個才出生幾天的小寶貝,都忙瘋了,這章有些短小,不過會爭取今晚再更一章的。


第87章 交鋒

  到了殿中, 便見太上皇臉上的神色淡淡的, 高選侍退在一旁, 而甄太貴妃, 穿著一身華服, 伺候在太上皇身邊。

  這是複寵了嗎?迎春猜想。

  大約是注意到這邊幾人看向甄太貴妃的眼神,太上皇不經意的解釋道,「老了老了, 還是只有甄氏最會伺候人。」

  「父皇舒適就好!」皇帝表示, 只要父皇高興什麼都好。

  甄太貴妃默默的守在一側不說話, 好像很放心讓太上皇為她做主似的。

  太上皇點了點頭,「老了就是不一樣, 朕到了這個年紀, 就想著能時時看到你們兄弟, 心中也就舒服了!」

  太上皇這是想要將被圈禁的兒子放出來嗎?但偏偏他又不明說,而是起個話頭讓別人自己領悟。

  得虧皇帝是個心思通透的, 若是愚蠢點,怕是都聽不出太上皇真正想要說的話吧!

  不過,論起裝傻, 皇帝也是一把好手,他殷切的看向太上皇, 說道, 「父皇,不若兒臣讓五皇兄和八皇弟進宮來陪陪父皇。」

  太上皇淡定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而一旁擺出事不關己狀態的甄太貴妃, 握著帕子的手一個顫抖,真絲手帕被扯變了形,臉部的表情更是有片刻的扭曲。

  迎春拿起手帕放到了嘴上,似是要掩飾咳嗽,但若拿掉帕子,就能看到她不由自主勾起的嘴角。

  她就知道,若是能無意識的給太上皇添堵,皇上一定不會放過的。

  太上皇他有什麼話偏要暗示而不明說,也怪不得人裝傻故意曲解一二分。

  他們想要只解了八皇子禁,相反,這次狠狠的得罪了一把太上皇的五皇子,則是不在太上皇要放出來的名單中。

  相反,作為明處破了太上皇給新皇設的局五皇子,又加上之前的舊怨,雖是親兒子,太上皇也恨死他了。

  而甄貴妃,在她眼中,是五皇子和她兒子爭皇位,兩敗俱傷之下這才讓現任新皇撿了漏,若是五皇子不和她兒子爭,皇位肯定是她兒子的,哪有現在的新皇什麼事?她是厭惡新皇這個無能的勝利者,但她更加憎惡壞了她兒子前程的五皇子這個敵人。

  從奪嫡失敗之後,她做了多少伏低做小的事情,才讓太上皇鬆口,又將她放在了身邊,她費盡了心思,才讓太上皇想起將八皇子放出來。

  可是,她做了這麼多,莫非又要讓害了她和她兒子的五皇子也得利?若真是如此,她非得被氣吐血不可?

  別看她現在一身貴太妃的頭面伺候在太上皇面前,但實際上,她知道,太上皇的厭棄不是那麼好消解的,太上皇對她還存了幾分憐惜之心,但是願意放老八出來,看的並不是情分,更有壓制新皇的想法。

  所以,為了不讓太上皇聯想到她和八皇子聚到一塊逼宮的事情,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再給八皇子求情了!更要將她自己和八皇子剝離了。

  她是甄太貴妃,也只是甄太貴妃,才會重獲太上皇的寵愛。

  「老五,老五那個逆子……咳咳……」太上皇話說道一半咳嗽了起來。

  甄貴妃和高選侍趕緊上前,想要伺候太上皇。

  但是剛剛因為要和太上皇說話,最靠近太上皇的反而是皇帝,他關切的為太上皇捶背、喂水,一點也沒有接太上皇招的意思。

  是的,太上皇出招了。

  首先說明五皇子是逆子,然後一提起逆子就被氣的咳嗽,有眼色的人絕對不會再將罪魁禍首往太上皇面前湊。

  然後就能順理成章的關著五皇子只放出八皇子了!

  但是,新皇裝的再溫柔謙恭,那也是裝的,他的確能很快的接收到太上皇要傳達的意思,但是,他又豈會如太上皇的願。

  想要讓八皇子出來是吧?可以,那就將五皇子一塊放出來吧!也好熱鬧些。

  於是,皇帝一臉體貼的說道,「父皇放心,朕會好好說教一下五皇兄的。」

  所以,都放出來吧!

  「咳咳……」太上皇又咳嗽上了,不過這次是真咳嗽。

  皇帝等人趕緊照顧,拍背的拍背,喂水的喂水,好一會太上皇才平緩了過來。

  「老五那個逆子不用放出來了。」太上皇不得不如此說道,

  怪道老六從來沒有得過他的寵愛,為人也太木訥太不體貼了!

  「嗯,聽父皇的。」皇帝陛下爽快的答道,折讓太上皇心中稍慰,雖然木訥,但好在聽話。

  「好,你八皇弟年幼,不曉事,被身邊的下人蠱惑犯了大錯,如今也知道悔改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讓他來朕這邊侍疾吧,乘朕還活著,也好好教導一下他。」太上皇又說道,他怕自己說不清楚,這個皇帝兒子又什麼表示都沒有。

  太上皇這話說的誅心了,八皇子年幼不曉事,能聚攏一大批人效忠,又能圖謀皇位,怎麼會不曉事呢?

  況且,八皇子比起皇帝年幼不了多少。

  「能被父皇教導,是八皇弟的福氣。」皇帝表示衷心的祝願,仿若沒有領會到皇帝抬舉八皇子就是為了要壓制一下他這個新皇似的。

  等侍奉太上皇用了御醫開的藥之後,皇帝帶著眾妃離開了大明宮。

  才一到東宮,新皇大筆一揮,就讓人將八皇子放了出來。

  八皇子前腳一進宮,被圈禁的五皇子就上了一份親筆血書懺悔,送血書的人說,這份血書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五皇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寫出來的,聽說寫完這一份血書,五皇子的十個手指頭都不成樣子了,而又因為十指連心,五皇子被疼的暈過去了好幾次。

  打開血書一看,五皇子深刻的懺悔自己的罪責,言自己對不起皇父,對不起新皇,對不起眾兄弟,說自己每夜都因為心中懺悔而睡不著覺。

  一份懺悔的血書,其言辭之悔恨、感情只深厚,讓新皇難過的落下淚來。

  於是,皇帝一個激動,大筆一揮,將五皇子也放了出來。

  這還不夠,皇帝覺得自己應該居中調和一下父皇和五皇兄的矛盾,他相信太上皇看了五皇兄這份情真意切的血書後一定會原諒五皇兄的,於是,喚來太監讓人將血書送到大明宮去了。

  太上皇有沒有原諒五皇子不知道,有那消息靈通的卻是知道大明宮的總管說打掃的奴僕不小心打碎了瓷器,因此又領回去了好幾個瓷器花瓶之類回大明宮。


第88章 驚恐

  終是有一天, 太上皇在皇帝不舍、慚愧的目光中搬離大明宮入住尚德宮。

  皇帝就如他之前說好的那樣, 將現居的東宮命名為乾清宮、作為他皇帝的居所, 而大明宮, 皇帝讓人規整了一下之後便空著了。

  在外, 皇帝表示,他不入住大明宮以示對太上皇的尊敬。

  皇帝的表現讓太上皇十分受用,因此, 隔日皇帝帶著迎春等人前去侍疾的時候, 太上皇不但絲毫沒有過問皇帝將五皇子放出來一事, 對著皇帝還格外的和藹可親。

  哪怕這時,有太監稟報說五皇子和八皇子求見, 太上皇臉上的心情也沒有晴轉陰。

  倒是侍奉在一旁的甄太貴妃, 聽見說八皇子求見, 激動的捏在手中的絲帕被扯壞了,眼中更是有淚意閃過。

  也就是太上皇的注意力放在了五皇子身上, 這才沒有看見甄貴妃的異樣,要知道,這次甄貴妃脫去布衣換上太貴妃的華服, 全靠她在太上皇跟前的表現,那種愛太上皇勝過愛親子的感情, 讓太上皇恢復了她的身份。若是讓太上皇看見她如今的表現, 怕是要功虧一簣了!

  「讓這兩個逆子進來。」太上皇開口說道。

  「是」

  迎春參加選秀時,當時還是皇上的太上皇帶著五、六、八幾位皇子出現過,不過她那個時候為了不引人注意, 一直低著頭不曾看幾位皇子。

  因此,迎春對這兩位皇子也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傳話的太監出去後,就有兩位青年低著頭走了進來。

  為首的男子,一身吉服,面容蒼白,三十多歲的模樣。

  另一個穿著一身半舊的常服,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

  年長的那位應該就是五皇子,青年模樣的則必定是八皇子了,兩位皇子雖然是一起進來的,但行動間涇渭分明,無絲毫的交流,可見二人之間的隔閡之深。

  這是這二位皇子奪嫡失敗後首次見到太上皇,也是首次見到他們兄弟間最後的勝利者。

  因為人物、時局,迎春覺得這兩位皇子今天也必定要有一場傾情演出,她或許能看到一場激烈的飆戲。

  就見八皇子一進大殿,臉上就露出懺悔激動的表情來,眼神中再帶點淚意,可不是情真意切嗎!

  迎春見八皇子張了張嘴,充滿感情的叫道,「父皇」,接著情緒似乎馬上就要爆發出來了,迎春還以為又是一場孝子認錯、父親原諒,父子二人抱頭痛哭的場景時,就見意外發生了。

  「父皇啊……」五皇子聲音拉的長長的高聲喊道。

  屋中眾人都被驚著了,正要張口的八皇子更是被五皇子驚的忘記了說話,等八皇子回神,就發現五皇子已經開始了表演,慢了一步的他已經插不上話了。

  只見五皇子聲淚俱下,動作誇張的撲到了太上皇面前,絲毫不給太上皇反應的機會,抱著太上皇嚎了起來。什麼「父皇兒臣錯了」、「父皇恕罪」之類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反應過來的太上皇抬了抬腿,誰知,五皇子抱得太緊,沒有掙開,再一看五皇子鼻涕眼淚的往他衣褲上抹,瞬間就心氣不順了,他就知道老五是個逆子,生來就是氣他的。

  「你先放開朕。」太上皇怒道。

  誰知,五皇子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似的,或者是聽懂了再裝傻,表情更加沉痛懺悔的哭道,「父皇,兒臣罪孽深重啊……」

  這五皇子大概是自知已經徹底的與皇位無緣了,所以放開了臉皮,絲毫不怕丟臉。

  「兒臣對不起父皇,也對不起皇上……」五皇子拉長了調子繼續哭訴。

  不過,聽這人話中不光對著太上皇認錯,甚至還說到了現任皇帝,就可知這人清醒著呢,且想要靠攏皇帝的心思也很明朗。

  太上皇都被弄的煩躁不已,也已經被氣的忘記了殿中的宮女太監們了,他將頭轉向皇帝,想要讓皇帝出手將五皇子這個逆子拉開。

  但讓太上皇暴躁的是,皇帝正一臉欣慰的看著老五,似乎是對老五如此「誠懇」的認錯很欣慰。

  見太上皇的視線看了過來,皇帝還幫腔道,「父皇,五皇兄已經知道錯了,父皇您就原諒五皇兄吧!以後讓五皇兄和八皇弟常進宮陪陪您,您老的心情也能好點,心情好了,父皇您很快就能龍體康泰了。」

  誰想要天天看見這個逆子了,若是多見這個逆子幾次,他怕是要被早早的氣死了。

  想到這裡,太上皇突然郁猝的想到,他原本是打算退位後好好調養身子的,可事實是,哪怕是退位後,他的日子似乎也沒有多麼清閒。可若是讓他完全放棄手中的權利去調養身子,他又怕那一天被知道權利滋味的皇帝兒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

  所以,哪怕是心中仍舊怪老八不懂事打他皇位的注意,他仍舊要將老八放出來,為的就是壓制新皇,若說是廢掉新皇的心思,目前為止,他倒是真的還沒有起過心思。

  「朕知道了!」太上皇的臉色詭異的平靜。

  五皇子好歹也琢磨了老皇帝幾十年,老皇帝的有些表情他還是知道的,這是要爆發的節奏啊,就像是那天圈禁他時的表情。

  一個激靈,五皇子回神了,雖然決定靠向新皇,但在新皇還沒有接納他的時候,將他再關起來只是老頭子一句話的事情。

  五皇子眼珠子一轉,瞬間轉移目標,將目光放到新皇的身上了。

  他知道自己在太上皇心中怕是毀了個徹底,就算再怎麼不要臉皮,怕是都難得一個「好」字,但新皇不一樣,新皇在他們兄弟中向來以「不爭」、「溫和」、「心善」而突出,投靠了新皇他或許能有一個出路,反正,皇位上的人不是老八他也能勉強接受。

  尤其是想到手下的謀士進言,說皇上仁慈又心軟,只要他裝個慘,再寫一份言辭懇切的悔改書,說不得皇上就放他出來了呢?事實是,謀士所料不差,新皇果然是個心軟的,將他放了出來。

  於是,五皇子更加的將主意打到新皇身上了。

  不敢再惹到了爆發邊緣的太上皇,五皇子抱住了新皇的腿,這會他倒是不敢將鼻涕眼淚的往新皇身上抹了,畢竟,他還想要在新皇這裡謀好感,最好是將他被剝奪的爵位還回來。

  「皇上啊,我知道錯了,您不知道,我……」

  哭訴的五皇子突然感覺整個身子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冰窖中,冷的像是要整個人壞掉了。

  迎春為五皇子默哀,膽子可真大!

  五皇子突然反射性的抬頭,然後他看見了新皇望向他的眼,寂靜,虛無,威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低頭看向地面上的螞蟻,輕輕地一捏就能捏死。

  他身體猛然僵硬住了,他感覺自己正跪在刑場上,脖子上架著一把刀,只要對方輕輕地眨一下眼,他就會隨時被砍殺掉。

  心中被恐懼填滿,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危機感,哪怕是面對全盛時的父皇。

  手腳發冷、心中顫抖的五皇子再次看向新皇,卻見新皇的眼中全是欣慰、溫和、包容。

  五皇子猛然看向殿中眾人,只見太上皇、甄貴妃、老八、新皇的三個妃嬪都是面無異色,好像沒有看見皇帝的眼神變化似的。

  這讓五皇子不得不懷疑,剛剛是錯覺嗎?

  不,絕對不是!能從奪嫡中保全一條小命,他從來不相信錯覺。

  也是在這一刻,五皇子突然意識到,他們兄弟中心機最深沉的那個人從來就不是大皇子、更不是太子或者是八皇子,而是這個一直以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模樣示人的老六。

  突然間,五皇子就釋然了,有心思如此深沉的老六在,怪不得他沒有算計到皇位。

  猛然間想起他和老八奪嫡時,算計要老六的命,五皇子突然腿一軟,實實在在的跪倒在了新皇的腳邊。

  「五皇兄你怎麼了?我們兄弟之間何需如此客氣,快快請起。」皇帝溫和的勸解五皇子,手虛虛的去扶五皇子,五皇子臉色更加的蒼白了。皇帝的臉色越是溫和,他心中的恐懼越是被放大,又加上是皇帝親自扶,他不敢抗拒,乖乖的站了起來。

  「五皇兄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累著了?」皇帝關切的問道,不知道的人絕對認為皇帝是個兄友弟恭的好皇帝。

  「是,是……有些累!」見識到新皇帝真面目的五皇子已經被嚇破了膽,別說是揭露皇帝的真面目,連一點異色都不敢露出來,怕引起太上皇等人的懷疑後,新皇將賬算到他身上,反倒是順著新皇的話掩飾。

  「五皇兄快坐下歇歇。」皇帝又關切的說道。

  五皇子順著皇帝的話坐到了一旁。

  如此「乖巧」的五皇子,讓太上皇和八皇子也看了過來,果然就見老五的臉色比剛剛進來時更白了,只當是五皇子剛剛一番撒潑累著了。

  太上皇更是心中暗罵,「該!」

  迎春拿著帕子掩了掩嘴角,剛剛,她雖然沒有看見皇帝的眼神變化,但從五皇子的反應來看,也能猜到一二,被嚇著了吧?想她初見新皇變臉,可也是被嚇的夠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還有一章,但這張上傳後才會開始碼字,可能更新會有點晚,小天使們等不及可以明天再看。

  早睡早起的都是乖寶寶哦!


第89章 封王

  五皇子不撒潑了, 八皇子也能正常的說話了, 他本來想抱住太上皇的腿痛哭流涕的, 但五皇子先他一步搶著做了, 只能作罷, 滿臉悔恨的跪倒在太上皇腳下。

  「兒臣不孝,兒臣罪該萬死,每每念起兒臣所作所為, 兒臣都悔恨不已, 求父皇饒恕。」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 八皇子一臉狠心的說道,「兒臣發誓, 若是敢再忤逆父皇, 就讓兒臣不得好死!」

  甄太貴妃被八皇子驚的捂住了嘴, 但想起了什麼,立馬將手放下, 滿是欣慰的看向八皇子,意料就該如此的表情。

  太上皇也是被八皇子驚了一下,要知道這個時代發毒誓十分嚴重, 因為古人對鬼神之事十分敬畏。

  所以,八皇子毒誓一出, 太上皇對八皇子的芥蒂倒是放下了不少。

  之前八皇子忤逆惦記他手中的東西, 但關上一關,受點挫折他大概也知道錯了。何況,皇位已經被他傳給了老六, 老八惦記也沒用。

  不過到了今天,太上皇也不怕八皇子惦記了,反倒是希望他多惦記一下,這樣也好用八皇子來警醒老六。

  作為一個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時時平衡朝中各方的實力,如今做了太上皇也需要繼續保持。

  「知錯就好,也是蘇瑾那個逆臣,將好好的一個皇子教壞了。」太上皇罵道。

  八皇子乖巧的應答。

  蘇瑾,是朝中吏部尚書,也能說是吏部的宰相了,她的女兒叫做蘇荃,是和迎春同一批的秀女,記得那時候蘇荃的住處被安排在了一宮的正殿之中,由此可見其父親在朝中的權勢。

  甄貴妃和八皇子待蘇荃很好,大約八皇子一系以娶蘇荃做八皇子妃為切入點和蘇瑾有了什麼秘密的交易,蘇瑾在朝中開始大力支持八皇子。

  也是蘇瑾這個老狐狸失算,以為奪嫡進入了尾聲,參與者也就剩下八皇子和五皇子了,他又自信能壓得過五皇子,便經不住誘惑將寶壓到了八皇子的身上,可惜,終日打雁的反被雁啄了眼,最後翻船了。

  這之後,蘇荃依舊進了八皇子的府邸為妃,可惜,往日裡八皇子和甄太貴妃對她有多好,隨著蘇家的傾覆,她的待遇就有多差。

  太上皇和八皇子當著眾人的面開始親香,甄貴妃不時的也插一句,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很是融洽。

  而且,八皇子大概是急著向太上皇表忠心,當著新皇的面就開始隱晦的詆毀新皇。

  隱晦?呵,皇家的人那個不是七竅玲瓏心,若是愚笨的在宮中怕是活不到長大,因此眾人都聽明白了八皇子挑撥的話。

  坐在一旁壓驚的五皇子悄悄的看向被詆毀的新皇,就見新皇一臉的慈和,仿佛八皇子影射的不是他似的。

  新皇大概是感覺到了五皇子的偷窺,眼神望了過來,四目相對,新皇溫和的笑了笑,而五皇子,被驚的差點掉下了凳子。

  偷窺被抓,再加上奪嫡時他暗算新皇,他能活幾天?新皇能不能給他一個不太痛苦的死法?

  五皇子的心在顫抖,不經意間,他又聽到八皇子巴結太上皇的話,「父皇您這尚德宮也太小了點,父皇您看這樣好不好?兒臣在宮外給你建一個比大明宮還要好的宮殿孝敬父皇。」

  五皇子知道,老八這是在影射新皇讓太上皇搬到大明宮是對太上皇的不孝,若是能借此讓太上皇發難新皇那就更好了!

  突然之間,五皇子就醒悟了,他自己是得罪了新皇,但是和他有仇的老八也得罪了新皇啊,而且,老八這個蠢貨,一點也沒有看出新皇的真面目,還在不斷的給新皇添堵。

  新皇越是不動聲色,他就覺得,新皇心中的風暴聚集的越加濃厚。

  所以啊,相比已經醒悟的他,他的死敵老八,大概結局要比他還要悲慘吧!

  這麼一想,五皇子看著八皇子的眼神變得和藹了,嘴角甚至忍不住的勾起,詆毀吧,詆毀吧,做的越多下場越悲慘!

  突然,太上皇笑容滿面的看向皇帝,說道,「老六啊,甄聽說江南那邊的鹽稅還沒有收上來?」

  新皇慚愧的道,「兒臣無能。」這也是間接承認太上皇的話了。

  相比于皇帝的無為,八皇子幹勁十足的說道,「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負父皇所望。」

  八皇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如此蠢物怎麼就坐上皇位了呢!

  江南最大的勢力就屬於甄家了,而甄家可不就是他的外家嗎?讓他去江南、甄家的勢力範圍上辦差,簡直是易如反掌,白送的功勞啊!

  等他辦上兩件差事,得到皇父的信任後……

  老五已經被廢,皇位上就坐著這麼一個草包?拉下一個草包皇帝,不要太容易哦!

  豈不知,很多時候,當你認為別人蠢的時候,你才是真正的蠢貨。

  新皇的心計,若是執意算計,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讓太上皇解了八皇子的禁?

  沒有絲毫的阻攔啊,如此不同尋常,只能說明新皇也想將八皇子放出來,本就是敵人,為何要放出來?可見新皇必定有所圖啊!

  「等你將這件事辦好了,朕就恢復你賢親王的封號。」太上皇笑呵呵的承諾。

  豈不知他的話讓人大吃一驚,賢王的這個「賢」可不是普通王爺能有的。很多時候,王爺的封號若是個賢,必定會被上位者所猜忌,如此就可知道「賢」這個字到底有多好。

  以前,甄貴妃獨霸後宮,八皇子又是太上皇最寵愛的幼子,撒嬌賣癡之下,八皇子才得到了「賢王」的封號。

  但因著奪嫡觸怒上皇,也被抹了去。

  從八皇子被放出來,大家都猜上皇會給他封王,也也不覺得會繼續用「賢」這個字,畢竟分量太重。

  不想,竟然還要用「賢」這個封號。

  迎春只能說,太上皇為了抬出一個可以敲打新皇的人,不斷加大對方的重量,可真是費盡了心思!

  已經知道新皇真面目的五皇子看向新皇,這個「賢」對新皇來說,可是不小的打擊啊,別以為他不知道,新皇的皇位並不是很穩。

  但新皇笑眯眯的,仿若是一點都不在意。

  「真的嗎?兒臣多謝父皇。」八皇子驚喜壞了。

  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故意猶豫的看向新皇,面帶忐忑。

  八皇子大概是跟著甄貴妃學了太多女人的手段,這眼藥上的,雖然有水準但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何況,他還是一個男人、一個皇子。

  太上皇眼神掃向新皇,端著威嚴的姿態道,「老六你覺的如何?」

  雖然清楚老八使心眼,但老八的提醒,他只是太上皇,皇帝另有其人這事卻是事實。

  沒有什麼比認識到皇位換了人更讓這個曾經的皇帝更在意的事情了。

  皇帝一臉贊同的說道,「父皇說的是,都是朕的手足、父皇的兒子,若是沒有個王位也說不過去。」

  太上皇這才稍顯滿意。

  而一旁的五皇子,突然眼前一亮,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出路,這下子應該不用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抽了無法上傳章節,後來我試了試APP,這章才上傳成功了。


第90章 廢順親王歸順

  等皇上到了已經改名為乾清宮的東宮, 就聽太監稟告, 「啟稟皇上, 廢順親王求見。」

  今皇上膝下, 別說是皇子了, 連個公主都沒有,又因為太上皇尚在,有些人便稱呼沒有王爵的皇帝的兄弟們為皇子。

  就比如說太上皇的五皇子, 以前因為有「順親王」的爵位在, 大家基本上都稱呼其為順親王, 只是奪嫡失敗後,被太上皇捋了王位, 人們才再次改稱為五皇子。

  稱呼回五皇子, 為的也是避免尷尬, 皇帝的兒子,連個王爵都沒有, 可不就只能以皇子尊稱了嗎!

  不過,皇上身邊的人,不需要給五皇子面子, 他們一般都是直接稱呼其為「廢順親王」,就是八皇子, 他們也是直接稱呼其為「廢賢親王」的。

  「宣。」這老五大概是個乖覺的, 因此他也不介意浪費些時間見一見。

  五皇子,也就是廢順親王,恭敬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不管是神情還是禮儀之嚴肅、規矩,和早上比像是兩個人似的。

  「臣恭請皇上聖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五皇子跪倒在地,行了一個朝拜帝王才會有的大禮。

  他這態度倒是擺的很端。

  「免禮平身!」皇帝表情平淡的說道,既無往日裡的溫潤寬厚,也無五皇子早上感覺到的高深莫測。

  五皇子剛剛起身到一半,便又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臉上露出幾分倉皇的道,「罪臣特來向皇上請罪。」

  一片靜默中,讓五皇子更加的忐忑了,畢竟,他曾經朝著現任皇帝下手,還讓其受傷,這也就是以前,要是現在,哪怕說上一句不敬的話,怕都是大不敬之罪。

  越是靜默,五皇子得到的壓力越重,不能自控的,五皇子深切的期望有什麼來打破這像是被山壓一般的靜默。

  不過,這也更加讓五皇子確認了一件事,他之前的感覺沒有出錯,皇上絕對不是傳言中的那般簡單。

  「罪臣之前是一時糊塗,冒犯了皇上,求皇上開恩,罪臣對皇上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二心。」五皇子祈求道。

  謀殺過皇上這話他說不出口,只能委婉的說「冒犯」,但五皇子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了懸崖邊上,只要皇上輕輕的一推,他就會被摔得粉身碎骨,只能拼命的表忠心,讓皇上看在他有用的份上,放他一馬!

  若說是到了這個地步,五皇子還沒有想過求助太上皇,那是假的,可是正因為想過了,他才更加的覺得,他應該巴上皇上。

  他比誰都清楚,他在太上皇心中的位置,也知道太上皇有多冷血,哪怕是當著太上皇的面被殺,估計人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或許還會嫌棄礙眼。

  而且,太上皇有意將他的死對頭扶起來壓制皇帝,八皇子大概會得勢一段時間,他這時候沖到太上皇面前,不是尋死嗎?

  八皇子甘心當太上皇的棋子那是因為他看不清形勢,還存了不該有的心思,但他心中的野心被澆滅的徹底,也已經認清了現實,那些東西不敢再妄想。

  以後要在皇帝手底下討生活,他只能投靠新皇,謀一二分的後路。

  皇上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問道,「老八要去江南處理鹽稅的事情,你可願意一同前往?」

  五皇子松了一口氣,只要皇上還願意和他說話,願意給他差事做,他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能為皇上辦事,正是表忠心的機會,何況,作為八皇子的死敵,他特別願意去和老八打擂臺。

  「罪臣願往。」五皇子頭垂的特別低。

  「嗯」皇上應了一聲,交待道,「被克扣的鹽稅必須收上來,至於其他的,你隨意就是了。」

  「是,罪臣多謝皇上開恩。」作為皇子,誰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不過是玲瓏程度的差別罷了。

  皇上用了「克扣」這個詞,就表明了皇上對此事的態度。

  克扣?呵!誰「克扣」的怕是已經被皇上記在了小本本上,對此人,他可以態度差點,再或者收拾了此人,皇上也只有滿意的。對於一塊同去的八皇子,皇上可是說了讓他「隨意」,那他就不客氣了,江南又如何?離開了甄太貴妃的庇護,八皇子算個什麼東西?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當然,他也將皇上的要求銘記於心,江南的鹽稅一定要收上來,五皇子心中發狠,這一趟差事,可是決定了他未來的生活品質,是被扔在疙瘩縫裡發黴還是被新皇當做可用之人,可就在此一舉了,誰要是壞他的差事,他就和誰拼命。

  「揚州巡鹽禦史林海,倒是個有能力的。」皇帝不在意的提醒道。

  「是,罪臣到了揚州一定先接觸一下這個叫林海的。」能被皇上記住名字,可見必定是個能幹的。

  「你若是能回來,便不用稱罪臣了。」要想馬兒跑,先要給馬兒喂草,皇帝深知如何讓人給他賣力的辦好差事。

  「是,是,罪臣多謝皇上。」五皇子激動的道,皇上這是在給他准話啊,只要將這趟差事辦好了,過去他謀害皇上的事就能一筆勾銷,這簡直是福音啊!

  這一趟江南之行,他不但要將鹽稅收上來,最好再坑害一下八皇子讓皇上看一看他的誠意和忠心。

  目前後宮的嬪妃鬥爭並不明顯,因此,迎春,貴妃、賢妃三人倒是有空會坐在一起喝茶說話。

  從尚德宮侍疾回來後,三人像往常那樣,坐在一起喝茶,卻見前殿的李公公拿著聖旨走了過來。

  「奴請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安。給娘娘們道喜了!」李公公滿臉笑意的說道。

  「喜從何來呀?」貴妃問道。

  「皇上特意賜三位娘娘居一宮之主,三位娘娘請接旨。」

  迎春等三人對視一眼後朝著正殿的方向而跪,李公公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迎春的耳朵自動搜索聖旨中的有用資訊,「貴妃呂氏賜住長安宮」,「淑妃賈氏賜住長樂宮」,「賢妃嚴氏賜住永甯宮。」

  果然如皇上所言,迎春被賜了長樂宮。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了一個bug修改一下,迎春的宮殿應該是在西宮,皇上賜名的乾清宮應該也是西宮,太上皇居住的尚德宮是在皇宮的東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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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起心思

  除了入主長樂宮之外, 終於是給迎春等人配備了一品正妃該有的宮女、太監。

  而且, 傳旨的公公特意交待, 皇上口諭, 讓她們立馬搬到各自的宮殿。

  迎春覺得, 皇上住在這乾清宮中本就憋屈,還要將後殿留給妃嬪嗎,怕是更憋屈吧!

  對迎春來說, 可以成為一宮之主, 不管是安全還是生活方面, 都會高好幾個檔次,倒很好事。

  不過, 並不是所有人都高興!

  皇上聖旨這麼大的動靜, 早就驚動了同住在後殿中的郭美人和周才人, 這二人巴巴的快步到了跟前,郭美人期待的問道, 「李公公,皇上對卑妾二人可有安排?」

  李公公皺了皺眉頭,「這倒是沒有, 要不奴替郭美人和周才人去問問?」

  他很清楚這二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知道皇上想要將後殿清理出來的決心, 所以, 這二人沒有被掃地出門,只有可能是被皇上忘記了。

  因此,他倒是可以多嘴去問一句。

  「多謝李公公, 不過不用麻煩李公公了,皇上既然沒有另外的安排,肯定是讓卑妾二人繼續住在後殿的,李公公不用多跑一趟。」周才人似乎很體貼似的,帶著點嬌弱之氣的說道。

  「周才人和郭美人要不要隨本宮去永甯宮?畢竟,永甯宮比後殿寬敞點,你們住著也舒適。」賢妃頗為體貼大方的問道。

  這宮中後妃們住的只有東西十二宮,但後妃們不可能每人一處宮殿,因此身為一宮之主的高位妃嬪通常帶著低位的妃嬪住。

  若是郭美人和周才人願意住永甯宮,在皇后未入宮時,只要在皇上處稟告一下,若皇上沒有另外的安排,便是成了。

  以前,賢妃給迎春留下的影響是知書達理,溫和大方,與人為善,但以後妃的身份入宮,迎春並不敢肯定賢妃不會變。

  「多謝賢妃娘娘,卑妾聽皇上的。」周才人嬌嬌弱弱的說道。

  郭美人這會也反應了過來,她們位分低微,搬出去也成為不了一宮之主,反而還要看主位妃嬪的臉色行事,還不如就在這後殿擠一擠呢!

  而且,這可是乾清宮的後殿啊,與皇上在一個宮殿中。有道是近水樓臺先得月,搬出去的是傻子。

  「多謝賢妃娘娘,卑妾也聽皇上的。」郭美人也趕緊說道。

  二人這是將事情推到皇上身上,低位妃嬪主動搬和高位妃嬪要求搬可是兩碼事,不想搬的二人料定了賢妃不會因為這種小事主動去找皇上。

  賢妃溫婉的笑了笑,絲毫不在意二人的推諉。

  這時,又有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奴請貴妃娘娘安,淑妃娘娘安,賢妃娘娘安!」

  「可是有事?」迎春問道。

  「啟稟娘娘,皇上口諭,郭美人和周才人搬入壽昌宮。」太監道。

  郭美人和周才人的臉立馬就變了,她們二人確實要被掃地出門了啊?而且,壽昌宮一直都秀女們居住的地方,她們二人好歹也是後妃啊,搬到壽昌宮去住什麼意思。

  賢妃惋惜的歎道,「原本還想著讓你們陪本宮一起住永甯宮,看來是不成了。不過壽昌宮也是極好的。」

  郭美人紅了紅眼圈,覺得賢妃就是看她笑話,心中有些委屈。氣不過的想道,容貌才情也不過如此,得封妃位不過是因為有個當尚書的父親罷了,有什麼了不起。

  一個嫡女,卻被庶出的貴妃和淑妃壓在了頭上,擺什麼臭架子!

  倒是周才人,咬了咬唇,低調了接受了這個結果。

  有太監和宮女過來幫著三妃收拾行李之類的,住了這麼多天,需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少。

  郭美人和周才人因為位分低微,倒是沒有太監和宮女去幫忙,不過她們二人入宮時也就只被允許拿了一個小包袱,搬家倒也沒什麼收拾的。

  宮女將桌、凳之物擺放在了院中一處空地上,迎春、貴妃、賢妃坐在一處等待宮女們幹活。

  「賢妃姐姐以後不要那麼好心了,剛剛那兩人都有些怨賢妃你了。」貴妃呂瑤對周才人和郭美人有些不滿。

  賢妃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也就客氣的隨口問問,她們大概是當真了吧!」

  「大約是的,一個人住著多好,誰願意讓那些喜歡瞎折騰的人住進來啊?沒的鬧騰。」貴妃皺眉說道,顯然也是個喜歡清靜的。

  迎春抬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水,倒是沒有參與到這個話題中。

  「從長安宮到長樂宮要繞好大哦一個圈子,好遠!」貴妃抱怨道。

  迎春笑道,「沒事的,要是想來找我玩,你只管坐車輦上,有人抬呢,你只當是多看了一會風景。」

  也許是要分別吧,貴妃的話比往日裡多了。

  「貴妃姐姐何必苦惱,我的永甯宮離著淑妃姐姐的長樂宮更遠。」賢妃也帶著點苦惱的說道。

  迎春失笑,「長樂宮和永甯宮倒是相鄰,你們兩也不會寂寞的。」

  之前雖然被封了位分,但相應的待遇沒有下來,相處起來倒也平常,如今分居東西十二宮,居一宮主位,三人倒是更加清晰的認識到了身份上的不同,都是皇上的後妃,只盼著以後不要為敵。

  迎春的長樂宮就在乾清宮的正後方,出了乾清宮的大門左拐直走就到了,長樂宮可以看成二進的院子,正殿五間的格局,兩邊是三間格局的東西配殿,後殿的正殿同樣是五間的格局,又有廚房、庫房配備。

  最讓迎春滿意的就是廚房了,宮中最高規格的是禦膳房,但除了禦膳房之外,其他很多相對獨立的宮殿群同樣配備有廚房,如東西十二宮。

  因此,只要成為一宮之主,不用特意去向皇上討旨,就有資格用自己宮中的廚房。

  「娘娘,正殿收拾好了,娘娘可要進去看看有什麼不妥的?」流雲跑了過來說道。

  迎春點了點頭,進了正殿,打掃的很乾淨,讓人意外的是,佈置雖然簡單,但看著及其舒服,也很合心意,迎春差點要懷疑這殿中是她親自佈置的了。

  進門便是待客的地方,繞過帳幔和屏風後才是臥室,待客廳的另一邊被佈置成了書房,迎春一眼就看到了書房中的書架,差不多三分之一牆面那麼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

  古代不比現代,這麼多的書籍不是想要買就能收集到的,很多書香世家最大的財富就是珍藏著的書籍。

  迎春隨意抽了一本出來,「山河圖?」

  「娘娘,知道娘娘愛看書,這是皇上特意命人送來的。」流雲見迎春疑惑出聲,趕緊獻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

  迎春再翻,《初唐政要》?有關政物的書籍,這倒不像是迎春的書房,而像是有志於仕途的男子的書房了。

  不過,不管什麼書籍,這麼多要看完、吃透,沒有數十年怕是看不完的,這下子倒是不用擔心在宮中閑的發慌了。

  迎春突然間有了想法,她在這宮中也是閑著無聊,那何不著書立說呢?在文字這一塊,比她強的人很多,但是,像是天文、數學、物理、自然科學等方面,她很自信領先了很多人。

  迎春甚至異想天開的想,她將有關的知識傳出去做引,會不會有那特別有天賦的人在她有生之年研究出現代化的東西?電腦網路等物不敢想,電燈這類發明應該能實現吧?

  閑著也是閑著,何不做做看呢?

  著書的念頭一起,迎春又想到了一點,這時候百姓生活困苦也與糧食產量不高有關,而她知道如何培養優良的種子的方法,她貢獻方法,若是能夠培植出如雜交水稻那般優良的種子,不但是大功一件,更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這麼一想,果然,人最大的財富就在大腦中,也怪她之前待在榮國府中被限制了眼界,沒有想到這些東西。

  這一刹那的開竅,迎春開始了自己特有的成名之路。

  「娘娘,李公公帶了宮女太監過來請娘娘挑選伺候的人。」流雲稟告道。


第92章 入主長樂宮

  思緒被打斷, 不過迎春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只等以後慢慢實行。

  「走, 去看看。」迎春帶著流蘇流雲到了院子中, 只見李公公帶頭, 在院子中橫站著兩排的宮女太監,約摸著有四五十之數。

  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都穿著統一的宮裝或太監服, 低頭規矩的站著, 迎春一眼就知道, 院中的人是已經被尚宮局教導了宮規的。

  只是不知這些人中有多少是別人的奸細!

  「奴請淑妃娘娘安。」李公公見迎春出來後,很是恭敬的行禮。

  按理來說, 迎春只是一宮之妃, 但李公公卻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太監之一, 不需要如此尊敬迎春的。

  但是,有些事他們比這宮中的後妃看的更清楚。

  三妃遷宮, 皇上給三妃俱是賜下了東西,長安宮貴妃的鳳釵、永甯宮賢妃的華服,以及長樂宮淑妃的書籍。

  從意義上來看, 似乎貴妃的鳳釵含義最是讓人意味深長,畢竟, 那裡面可帶著一個「鳳」呢, 若不是皇上、皇后親賜,除了皇后無人有資格佩戴。

  可他們這些人卻知道,只有看似不出眾的淑妃處得到的賞賜, 才是皇上用心準備下的。

  作為皇上的心腹,他們以喜皇上所喜、憂皇上所憂、惡皇上所惡為行事標準,所以,淑妃處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李公公請起。」迎春客氣的說道。

  不管對方身份如何,若是對她以禮相待,她自然也不會怠慢對方。

  一個有心,一個有意,氣氛融洽。

  「啟稟娘娘,皇上命奴帶宮女太監過來,供娘娘挑選。」

  「有勞!」迎春點頭。

  「不敢。」李公公態度更加尊敬了。

  第一排站著的是宮女,約莫有二十人,年齡看著也就是十幾歲,不過,總是有例外,迎春的眼神放到了宮女末端一個明顯超過二十多歲的宮女身上。

  十多歲的小宮女中站著一個二十來歲,可不是鶴立雞群嗎!

  李公公見迎春將眼神放到了那人身上,連忙解釋道,「啟稟娘娘,這宮女原是皇上書房中伺候筆墨的侍墨,後因不小心打碎了皇上心愛的一塊硯臺,便被發配到尚宮局重學規矩,等侍墨規矩學好了,皇上書房中也早已經有人伺候了,這侍墨便一直待在了尚宮局。」

  「可識字?」迎春問道。

  她倒是不覺得這人會是皇上清理出去的叛徒,若真是叛徒,回到尚宮局後哪裡還有命出來,因此,這侍墨要麼是皇上的人,要麼是無主的,這樣一來,留下也好。

  迎春倒希望這人是皇上的人,那樣一來,她將人放到身邊,相當於是將自己的一舉一動置於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作為帝王,通常不太會對在控的人起防備心思。

  至於說可能會將自己有心計的一面也暴露在皇上面前,她倒是一點也不怕,皇上早就知道她不是一朵純潔的白蓮花。

  想一想以後後宮中人多了,後妃們這個算計那個,那個算計這個,她怕是也難逃這種局面,到時候,知道了後妃們喜歡算計人的真面目時,皇上可會興致不減?

  「識得幾個字。」侍墨規矩的答道。

  迎春點了點頭,「那就留下吧!」

  「多謝娘娘。」侍墨道謝後站在了一側。

  「娘娘還可以再挑選三個宮女八個太監。」李公公躬身說道。

  正一品妃子名下可以有八個宮女並八個太監,由於迎春從家中帶來了四人充做宮女,便只剩四個宮女八個太監的名額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些宮女背後有沒有主子,迎春狀似隨意的指了幾個看著頗為老實的,將身邊宮女太監的名額湊夠了。

  見迎春挑好了,李公公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說道,「這是長樂宮名下的宮女,請娘娘過目。」

  迎春將名單接了過來。

  這便是一宮之主的好處,宮中的宮女太監們要麼是某個人名下的,要麼是某個宮殿名下的,迎春成了這長樂宮之主後,除了自己名下的太監宮女,還可以使喚長樂宮名下的宮女。

  只是區別便是,若是迎春某一天遷到其他的宮殿,自己名下的宮女是可以帶走的,而這長樂宮名下的宮女太監,只能留在長樂宮中等待下一位主人。

  「如此,奴便告退了。」李公公告辭道。

  「流雲,送送李公公。」迎春吩咐。

  沒被挑中的宮女太監也被李公公一起帶走了。

  迎春吩咐一身後,這長樂宮中所有的宮女、太監便在前殿集合了,整整齊齊的站了四排,大概二十多人。

  「從今日起,這長樂宮由本宮執掌,本宮對你們的要求不高,第一,不要人在長樂宮心卻在其他人那裡、幹一些吃裡扒外的事;第二,好好當差,不要惹是生非。」

  「是,謹遵娘娘教導。」眾人響亮的答道。

  「很好,在長樂宮當差,有功賞,有過罰,本宮最是賞罰分明也最是心狠手辣。」迎春的話中帶著警告,宮中的宮女太監們最是喜歡欺軟怕硬,她要想將這些人管好,首先要做的一天,就是讓她們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心存畏懼才不敢做出賣她的事。、

  先是高壓,然後再以後的日子裡慢慢的施于恩惠,讓她們徹底的歸心,這便是迎春對自己宮中宮女太監的調·教手段。

  接下來迎春給眾人分配活計,流雲流蘇並繡橘繡桐個帶著一個宮女掌管她的衣、食等方面,邱公公和魏公公二人各帶著三個太監負責長樂宮的門房、與其她宮殿交往事宜。

  晚間的時候,貴妃派人送來了恭喜喬遷的禮物,迎春收下之後也派人去給貴妃、賢妃二人道喜,去的人還沒有回來,賢妃身邊的人也過來道喜了。

  搬到長樂宮後沒幾天,欽天監為新皇挑定的適宜登基的大吉日子便到來了,迎春等主位妃嬪都有參加的名額。


第93章 後妃齊聚

  這一日, 早早的起床後穿好妃位的朝服, 匆匆的吃了幾塊點心墊肚子, 便被禮官帶到了一處側殿等候。

  一路上, 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 全都行色匆匆,可見皇上的登基儀式在皇宮中有多重要。

  迎春到殿中的時候,賢妃已經到了, 才剛剛打完招呼, 貴妃也被領了過來。

  一會之後, 便有人來領著迎春等三妃前去參見皇上的登基大典。

  從走出殿門開始,她們三妃的一舉一動, 哪怕是一個轉身一個眼神, 都被做了要求, 繁瑣中帶著莊嚴,皇家的威勢更是撲面而來, 哪怕是迎春這種擁有現代靈魂的人,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對皇家升起了幾分敬畏,更別說是土生土場的古代人, 只怕心中的敬畏更甚。

  也怪不得登基大典如此重要了!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祭天台, 已經有很多人按照禮官的引領有序的站好了位置, 隱隱約約聽到的吉樂變得更加的清晰。

  後妃的位置上也已經有後妃模樣的人等待了,容貌嬌俏豔麗,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看其穿著的朝服,便知道也是正一品後妃,這下子不用介紹便也知道對方的身份了,必定就是那位傳聞中的德妃了。

  不過,這種場合也無法打招呼,只能靜默的按規矩行事。

  貴、淑、德、賢四妃在今日算是真正的湊齊了,四人按照禮官的交待、按照身份的高低標準又規矩的站在分屬後妃的位置上,目視前方,靜靜的等待。

  場中人很多,但只有吉樂聲響起,無人敢喧嘩。

  當吉樂變了一種調子時,眾人精神一震,他們知道,這是皇上出來的節奏。

  先是聖駕必有的各種儀仗,然後一身龍袍的新皇在太上皇的帶領下緩步而來。

  祥樂伴奏,兩位聖人緩步走向高臺,等到了至高處後,新皇威儀的轉身,那一刹那,東方的驕陽正好露出個頭,紅色的朝霞從皇上身後影射過來,仿若是某一種神秘的儀式。

  眾人心中無不敬服,躬身等待接下來的儀式。

  只見太上皇抬了抬手,樂聲瞬間戛然而止,太上皇背對著朝陽捧著玉璽高聲說道,「日月交匯,四季更替……傳位與皇四子晉……天佑大明……國泰民安。」

  太上皇說完之後,慎重的將玉璽遞給了新皇,象徵著權利的交接。

  「朕謹遵父皇教導,必將勤政愛民……給天下一個河清海晏。」面對著玉璽,新皇莊嚴的許下承諾。

  場中所有人跪倒在地,行大禮,口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之後,便是祭天儀式,祭拜皇室列祖列宗,太上皇退位,由新皇主持。

  迎春等人隨著禮官的喊聲,又是跪又是起的,這一折騰,便是一天。

  當天色昏暗時,登基儀式才算是結束,但這還沒有完,因為今日皇后入主鳳藻宮,她們所有的後妃都需要在鳳藻宮參拜皇后這個後宮之主。

  當然,去鳳藻參拜皇后也是有禮官安排指導的。

  祭天台道鳳藻宮又是半個時辰的路程,這期間,沒有資格參加皇上登基大典的地位妃嬪們也被安排在了隊伍中。

  時隔幾十年,鳳藻宮再次迎來它的主人,雖然因為久不住人有些冷疏,但宮中建築威儀猶在。

  進入鳳藻宮的大殿,就見一身鳳袍、頭戴鳳冠的女子端莊的坐在主位上,她的身後,是低垂著頭四個宮女,兩邊又是成排的十六個宮女嬤嬤,陣仗頗大。

  這時,便見皇后身邊一個後妃打扮的少婦蓮步輕移,站到了後妃們身後。

  宮中眾妃對晉王府的後妃們門清,知道此人便是甯寶林了。

  想一想皇上也真是不好女色,一個親王,後院中竟只有一妻一妾二通房丫頭,一妻被封為皇后,一妾便是德妃,兩個丫頭分別是皇后身邊的甯寶林和德妃身邊的劉禦女了。

  聽說皇上不好女色,又不像那些有母親的親王時常由妾室賜下,府中女人才會如此凋零,又聽說這兩個通房丫頭還是皇后和德妃主動求了後推出來的。

  想一想主動將身邊的丫鬟推給皇上,可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人主子願意,也不關迎春的事情,她想了想自己身邊的丫頭,若是有那個丫頭升了不該有的心思,情分怕是要斷了,人更是留不得了;若是敢下她的面子付諸行動,背主的懲罰別想逃避。

  不過,那四人能被她帶入宮,自然不是那等心大有逆骨之人。

  禮官喊到「請眾妃給皇后娘娘見禮。」

  貴、淑、德、賢四妃按照這個順序站成一排,身後是郭美人和周才人、甯寶林和劉禦女,行禮參拜皇后。

  行禮完畢後,眾後妃分列兩排站定,皇后按照規矩訓·誡,無非是說後妃和睦相處,早日為皇上開枝散葉的話語。

  之後,還輪不到皇后或者是眾妃說話,禮官便唱到禮成眾後妃告退。

  等回到長樂宮時,天已經黑透了,向來身體很好的迎春都忍不住露出疲憊的神色。

  「娘娘,熱水泡好了,娘娘泡個熱水澡去去乏吧!」流雲稟告道。

  迎春點頭,起身時忍不住的晃了晃身子,幸好跟前的流雲流蘇伸手扶住了。

  「娘娘?」

  迎春搖了搖頭,「沒事,今日禮節有些多,累著了。」

  迎春忍不住的吐槽,這一天又是跪下又是起來的,若是身體弱些的人,怕是要被折騰掉半條命吧?就是她這個會些拳腳功夫的人,都覺得膝蓋像是不是自己的了。

  等到了冒著熱氣的浴桶邊,迎春脫下衣服,又引來了驚呼聲。

  迎春順著眾人的目光低頭看去,就見自己白皙的腿上,膝蓋部分有青又腫,特別的慘不忍睹!

  怪不得感覺膝蓋都不是自己的了,原來是負傷了!

  「要不要請個太醫看看?」流雲等人擔心的問道。

  「不用」迎春搖頭拒絕,「不過是一些淤青,我們庫房中不是有治療這些的藥膏嗎?找出來擦擦也就是了。況且,登基大典這麼隆重的日子裡,請太醫怕是犯了忌諱。」

  「那奴婢先給娘娘把把脈?」流蘇請示道。

  迎春嘴角帶笑,點了點頭,她知道流蘇什麼意思,這是擔憂她懷孕呢,若是懷孕,那些活血化瘀的藥可不就不能用了嗎!

  最終,把完脈的流蘇有些失望,迎春也用上了活血化瘀的藥。

  泡一個熱水澡之後感覺大半的疲憊別趕走了,流雲和流蘇手握藥膏為迎春揉淤青,這些淤青只有用藥膏揉化了,才能更快的好起來。

  有些痛,不過迎春還有功夫想其她的。

  今日的各種禮節,讓她心中升起幾分疑惑。

  第一,本來應該是皇上牽著皇后走向高處的,但事實是並沒有,而且今日皇上和皇后站在一塊的情景少的可憐;第二,原本應該讓命婦們跪拜皇后的,但這一步並沒有出現;第三,在皇后冊封時,應該交給皇后的鳳印和中宮箋表並沒有出現。這讓迎春嗅到了一絲異常,事情怕是不簡單啊!

  不管其中有沒有隱情,只希望以後別牽連到她的身上才好。


第94章 後妃勢力劃分

  按理來說, 昨日封後, 皇上怎麼都該去皇后的鳳藻宮住一晚, 這是該給皇后的面子, 但第二日, 迎春起床後就聽說,皇上並未去鳳藻宮,而是在尚德宮守了太上皇一夜, 而且, 當時皇后並未陪同在皇上身側。

  迎春的政治嗅覺還算靈敏, 她立即就意識到,這是太上皇因為失去了對皇上的掌控, 心中有些發虛, 所以皇上一登基, 立馬以侍疾的名聲喚了過去,既是試一試皇上對他的孝心, 也是想著壓一壓皇上登基來猛漲的聲勢。

  登基為帝又如何?在太上皇面前還不是乖乖的,這大概就是太上皇想要傳遞給所有人的資訊吧!

  迎春只能想到這麼多,或許人還有其他的考量呢!

  不過, 皇帝也不會吃虧,這麼孝順, 不但麻痹了太上皇的戒心, 還能將自己仁孝的名聲傳出去,也是好事一樁。

  倒是皇后,處境有些尷尬, 這麼重要的時刻,皇帝未去鳳藻宮,哪怕是後來去侍疾,都沒有帶著皇后,這就要讓宮中眾後妃們掂量一下皇后的分量了。

  而且,最重要的鳳印和中宮箋表,可都未曾交到皇后手中,如此一看,這個皇后,也就比宮中後妃們對了一層大義的名罷了。

  搬到長樂宮後,迎春發現,自己的對宮中各處的消息,靈敏多了,這也是宮中多了很多宮中舊人的優勢。

  「娘娘,昨日裡分到長樂宮的宮女和太監們並未有什麼異常。」流蘇稟報道。

  「才一晚上怕是也看不出什麼,你們繼續注意,若是心中有鬼,遲早會露出行跡來的。」迎春說道。

  長樂宮一下子進了幾十個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別人的釘子不過是時間短,還用不上罷了,等過幾天,可以故意露出一二分的風聲,試一試忠奸。

  「娘娘放心,奴婢們不錯眼的盯著呢,只要露出行跡來,逃不過奴婢們的眼睛。」

  「嗯!」迎春點頭。

  「娘娘覺得今日穿哪一件衣服好?」流雲不敢做主的問道。

  若是平日,她們搭配就好了,可今日眾妃會齊聚鳳藻宮,到時候所有的後妃們聚在一起,後宮的鬥爭怕是要正式拉開序幕了。

  她們將今天早上的請安看做淑妃娘娘的首戰,首戰告捷可以讓娘娘在後宮快速豎起威望,十分要緊,難免就不敢自作主張給娘娘搭配衣服了。

  「穩重一點的就好。」迎春說道。

  她年齡不是很大,又因為長相頗為拔尖,若是再精心的打扮,怕是更加惹人注目,而越是招眼,面臨的算計就越多,手中還沒有什麼勢力的時候,最好低調點。

  「是」流雲想了想,給迎春找來一套顏色略微淺淡的宮裝,再配上微簡單的頭飾,讓迎春的顏色不是那麼出眾,更重要的是讓迎春看起來無害了不少,特別容易讓人降低戒備心的一種打扮。

  坐上妃位的轎攆後才一出長樂宮的大門,就和有一對人馬撞了個正著。

  晉王潛邸時的妾,如今的德妃同樣坐著轎攆往這邊走,看方向也是去鳳藻宮的。

  迎春倒是差點忘了,這位也是昨日剛剛入宮,妃位可以獨居一宮,這位怕是也被分到了西宮吧?過來的那個方向,怕是未央宮吧?

  哪怕是昨日裡沒有說上過話,是陌生人,但同為後妃,迎面相撞後,招呼還是要打的。

  不過因為迎春在四妃中正好壓在這位德妃的上面,她倒是不必太客氣。

  迎春點頭示意,對面的德妃顏色很是漂亮,但神情中帶著幾分高傲,敷衍的點了點頭算做回應,之後好像是話都不願意對迎春說似的,轉頭對身邊人吩咐道,「讓她們現行。」

  既然對方不願意搭理,迎春也不會上趕著說話,不在意的目視前方,將對方忽略,轎攆一刻不停的繼續往前走。

  相反,迎春的這一舉動讓德妃大怒,她這是沒有被人看在眼裡啊!有些人就是這樣,哪怕自己不喜歡對方,也不允許對方忽略她。

  對方的轎攆遠去,想要發火的德妃張了張口,無處發洩,恨恨的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

  迎春從入宮後便提高注意力,像是裝上了雷達似的,因此,德妃的表現逃不過她的眼睛。

  才第一天就得罪了德妃啊?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德妃對她有成見,結怨是避免不了的,不過這德妃,喜怒如此形與色,是不是城府有些淺了?

  不過,再一想皇上是晉王時的後院,府中只有一妻一妾,王妃這個妻還不討晉王喜歡,晉王又不是個喜歡往後院跑的,這後宅的爭鬥,可不就是少了嗎?

  久而久之,這德妃的城府,怕是越發的淺了。

  等迎春到了鳳藻宮門前,正好遇到了從東面二來的貴妃和賢妃二人,迎春也不進去,微笑著等二人上前。

  「好巧!」貴妃面帶驚喜的說道。

  「心有靈犀!」迎春也心情不錯的說道。

  三人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相互行了一個平禮之後,正好落在後面的德妃也趕了上來,見到三人熟悉的聚在一起,皺了皺眉頭,不過她的眼神卻是放到了賢妃嚴徽音身上,狀似友善的問道,「賢妃可要一塊進去?」

  要不是這德妃對著她和貴妃時面上的不屑、高傲掩飾不住,迎春都要懷疑這德妃城府深厚,才一見面就想要將她們關係還算不錯的三人小團體分而化之,就算是分化不了,也可以當做是挑破離間。

  古人尤其注重抱團,就像是同屆的進士、同屆的秀才,或者是出自同一地方的官員,天然就會比別人多了幾分親善,是天然的結盟對象。

  自然,類似于同年的這一方式也能延伸到同一屆選秀的秀女身上,尤其她們三曾今居住在一個屋子,情分不錯。

  這些內情想必其她的後妃們一打聽就知道了,若是她們三個借著之前的情分結盟,四妃中的三妃啊,尤其是在皇后無法掌握鳳印和□□箋表的情況下,怕是宮中第一大勢力了,只要是後宮中的後妃,怕都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自然,德妃也不願意看到這種大勢力出現。

  嚴徽音永遠是那個嚴徽音,處理事情特別的周全,面帶微笑的說道,「不了,德妃先請。」

  德妃臉上露出不贊同的表情,又看了迎春和貴妃一眼,說道,「賢妃別忘了嫡庶有別。」

  然後看也不看迎春二人,趾高氣揚的進了鳳藻宮。

  這就是德妃看她們不順眼的原因嗎?如此一想,她和貴妃二人可不都是庶出嗎?而唯有賢妃,在家中是嫡出。

  封妃的旨意下來後,賈赦也是花了代價打探消息的,這德妃,雖然家中父母官位頗低,可卻也是嫡出呢!

  人家這是覺得嫡出就該和嫡出玩耍,不屑與庶出為伍啊!

  在家中時由於賈赦對她頗為疼寵,日子過得自在逍遙,入宮後又是正一品淑妃,她倒是忘記了這一點。

  不過,瞧不起做妾的還說得過去,但身為庶出子女,一出生拿到的就是這一份牌面,又能怎麼樣呢?

  迎春不會將德妃的話放在心裡,但是,貴妃卻是臉色一變。

  顯見的,貴妃心中怕也是在意這一份嫡庶的。

  賢妃也發現了貴妃的表情,態度自然大方的說道,「嫡庶又豈是判斷一個人的標準?一個屋子中住了那麼久,我豈能不知道兩位姐姐的人品?像兩位姐姐這樣好的人,多少嫡出的都趕不上呢!」

  賢妃先是一頓誇,然後狀似不放心的說道,「姐姐們可別中了人家的計策不理我,那妹妹我怕事要哭死了!」

  先誇後轉移目標,最後再裝可憐,果然讓貴妃呂瑤動容不少,那還顧得上糾結嫡庶,趕緊對著賢妃保證不會不理她。

  果然,賢妃嚴徽音還是那個萬事周全的嚴徽音。

  不過,在鳳藻宮門上發生這麼一出,怕是讓人看了一出好戲啊!

  三人一起進了鳳藻宮,鳳藻宮中的嬤嬤客氣的請三人進去。

  一進殿中,迎春又看到了先前進來的德妃,手中端著一杯茶冷漠的坐在座位上,不過微微抬起的茶碗好像是喝茶,但茶碗還沒碰到嘴唇又會被放回,可見也只是做做樣子、並不敢真的用著鳳藻宮中的東西。

  不過,她的這個樣子,做的有些明顯、好像是光明正大的不怕別人知道似的,殿中的兩個宮女都看了好幾眼呢!

  德妃身後,還站著一個小白菜似的後妃,一直垂著頭,試圖將自己藏起來似的,這人怕就是德妃推出的通房丫頭,如今被升了選侍,隨著德妃住在未央宮。

  另一邊,周才人和郭美人站在角落中,並不敢上前搭話。

  宮女們大約是早得了吩咐,為迎春三妃搬來了座椅。

  貴妃居東首座,迎春居西首座,德妃居東次座,賢妃居西次座,其她的後妃因為位分地位並沒有座位。

  這樣一來,殿中似乎分成了三波勢力,第一波是迎春、貴妃、賢妃,第二波是德妃和她身後的選侍,第三便是周才人和郭美人。

  迎春想的比較多,還未出來的皇后和她身邊的那個妃嬪也是一波,如此一來,後妃們就是四股勢力。

  只是,隨著時局、利益的變化,這四股勢力怕是也會隨機變化,迎春想,第一個變,怕就是周才人和郭美人要怎麼抉擇了。


第95章 刀光劍影

  宮女們盡責的為迎春等人上了熱茶, 但初來鳳藻宮, 對皇后的為人也不清楚, 誰又敢輕易用鳳藻宮的東西, 沒看德妃這個和皇后相處了好幾年的人都不敢用鳳藻宮的茶水嗎?

  從德妃的表現來看, 皇后不是個讓人放心的人。

  坐了沒有一會,就聽有宮女唱道,「皇后娘娘到。」

  眾後妃起身, 由貴妃和迎春領著眾妃行禮。

  「皇后娘娘安!」

  「眾妃免禮!」皇后的聲音溫和又親厚, 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一種聲音。

  迎春等人起身, 迎春也看清了皇后的長相,二十多歲的模樣, 身量中等, 面容清秀, 唯有一點很是出眾,就是其臉上的神情、眼神, 時時刻刻讓人感覺到這是一個寬和、仁善的人,很容易讓人對著她傾訴,也太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而且, 人雖是皇后,但穿著簡單, 衣飾樸素。

  就這屋中的人, 德妃、賢妃的穿著打扮似乎都要比皇后尊貴吧!

  皇后身後還跟著一後妃,看著似要比皇后年長兩三歲,這大概就是由皇后的手推出的那位甯美人了吧?

  皇后的陪嫁丫鬟出身, 怕是催家的世僕,本身的顏色也不見得多麼罕見,能得一個六品的寶林,也算是福澤深厚了吧!

  像是郭美人和周才人,能參與到選秀中,家中父輩至少也是個四品官員,卻一個得了四品一個得了五品。

  同是丫鬟出身,而經由德妃推出的劉氏,皇上不過是封了個九品的選侍,比甯美人低了整整三級。

  「謝皇后娘娘。」

  「賜坐」皇后又道。

  眾人又是一番道謝。

  如今,便是皇后居於正位,兩側分別以貴妃和迎春為首,

  郭美人周才人只能站著,劉選侍站在德妃身後,甯寶林站在皇后身後。

  今日可以說是宮中所有後妃齊聚一堂了,這麼多後妃,但比起歷史上每一任的皇帝,就會覺得,當今皇上的後妃可真是稀少。

  一皇后,四妃,一美人,一才人,一寶林,一選侍,總共不過九後妃,可不是少嗎?

  「甯寶林,去給眾妃見禮。」四妃才剛剛坐定,就見皇后對身後的後妃說道。

  「是」甯寶林答了一聲後乖巧的走了出來。

  這人一說話,眾人才知道,長的纖弱的甯寶林有著一副很好聽的嗓音,柔柔弱弱的,若是個男子聽到,怕是會覺得這聲音像是在人心中撓癢癢。

  有這麼一副嗓子,也不是個會被泯然於眾的了。

  不過,這甯寶林一出,同樣以柔弱著稱的周才人的聲音,好像就落了下乘,畢竟,她的一言一語雖柔美,但好像帶著點刻意。

  不過,也是各有突出點,甯寶林勝在嗓音,周才人的身段倒也不錯,頗有弱柳扶風之感。

  按照品級和尊卑,甯寶林第一個到了貴妃跟前,「妾請貴妃娘娘安!」

  「甯寶林免禮!」貴妃客氣的叫起。

  「多謝娘娘。」

  接著,甯寶林到了迎春跟前,「妾請淑妃娘娘安!」

  「甯寶林免禮。」迎春語氣也算是客氣,畢竟這是皇后的人,且皇后在上面看著呢,若是不給甯寶林面子,那就相當於是不給皇后面子,無緣無故的,她可不想因為一個甯寶林和皇后交惡。

  而且,這甯寶林雖然是由皇后推出的,是皇后的派系,可皇后也沒有必要讓這甯寶林如此鄭而重之的分別給眾後妃見禮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迎春一直覺得很有道理。

  「妾請德妃娘娘安。」第三個是德妃。

  德妃正眼看向甯寶林,面帶微笑,「你與本宮也算是熟人了,以後有事儘管來找本宮。不過,你可一定要伺候好皇后娘娘,只要伺候好皇后娘娘,少不了你的好處。」

  德妃的話猛然聽起來沒有什麼,可細聽之下,總是有那麼幾分意味深長。

  伺候好皇后娘娘,以及少不了好處什麼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甯寶林這個身份的由來,而且,多想之下,皇后好像也會被牽扯其中。

  「妾比不過劉妹妹。」甯寶林柔柔的說道。

  迎春也將視線放到了甯寶林身上,想不到柔柔弱弱的甯寶林,說話時也可以夾槍帶棒啊!

  她口中的劉妹妹便是德妃身後的劉選侍,若說皇后推出自己的陪嫁丫頭,這德妃同樣也是推出了自己的陪嫁丫頭,所以,德妃也別想以此來說些皇后什麼。

  怪不得皇后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首沒有說什麼,原來是知道甯寶林不是個真的柔弱的。

  「呵!」德妃哂笑一聲,對著身後的劉選侍說道,「看看人甯寶林,多學著點。」

  「是」劉選侍乖乖的躬身答道。

  「德妃,是否該讓甯寶林起身了?」上首的皇后溫聲說道,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德妃面上露出幾分驚訝,稍顯誇張的道,「哎呀,本宮還沒讓甯寶林起身嗎?快免禮平身,不好意思,剛顧著和劉選侍說話,竟然忘記叫甯寶林起身了,甯寶林勿怪!」

  「不敢。」甯寶林起身說道。

  德妃又是輕笑一聲,「甯寶林果然不愧是皇后娘娘□□出來的人,就是懂事。」

  「娘娘過獎了。」甯寶林低垂著頭,仿若德妃果真是如此誇她似的。

  看到了這一步,迎春便也知道,這甯寶林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不動聲色間變能反擊回去,而能得皇后看重,說不得她在皇上身邊就是智囊的作用。

  後妃間本就是競爭的關係,她雖然出身于皇后娘家催家,但自從她成為後妃,身份的轉變會讓皇后不再相信同為後妃的她,可事實好像是,皇后依舊重用她。

  有幾種可能,要麼是皇后的心機比甯寶林更深,甯寶林再如何也翻不出皇后的手掌心;要麼,就是甯寶林有什麼重要把柄被握在了皇后手中,她只能臣服皇后;最後還有一種可能,人家真的是主僕相得。

  最後一種可能差不多可以排除。

  接著,甯寶林走到賢妃處,「妾請賢妃娘娘安!」

  「甯寶林免禮!」賢妃臉帶微笑,語氣客氣。

  「多謝賢妃娘娘。」

  就是郭美人和周才人處,甯寶林也是面容平靜的見禮,結束之後,甯寶林回到皇后的身後,又不說話了。

  不過,皇后倒是開口了,「甯寶林和本宮一塊長大,情誼深厚,她又膽小不敢見人,也捨不得離開本宮,本宮便稟明皇上,給了她一個名分留在宮中,也算是全了這一場主僕情誼。」

  皇后這麼一說,倒是將自己推丫鬟出頭的名聲拌扯到主僕情誼上,不好的名聲立馬就變成了主僕情深的美談。

  果然語言的力量強大,柔柔的幾句話,便如刀光劍影,更能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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