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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迎春的後宮路》作者:電話【完結】

第196章 二後妃

  迎春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則小故事, 一個男子, 因為心中發愁, 大把大把的掉頭發, 當人們問他愁什麼的時候, 他說,他在愁頭掉頭發的事情,今日的貴妃, 大概就是如此吧!

  也許入宮三年未曾有孕, 正是因為貴妃一直在擔憂沒能有孕的事情, 因而讓身體處於不健康的狀態,更難有孕了。

  「想要讓娘娘痊癒, 重在娘娘自己。」太醫說道。

  「本宮明白。」迎春說道。

  她知道, 這事情還真要靠貴妃自己想通, 身體才能大好,不過這事情急不得, 眼下最要緊的是闖出這些禍事的人如何處置。

  「青苑,讓人隨著太醫去取藥。」迎春說道。

  「是」

  迎春看向貴妃,問道, 「那姑娘敢假傳當朝貴妃的旨意,貴妃姐姐看該如何處理?」

  「我……我不知道。」貴妃搖頭。

  「要麼留在宮中為後妃, 要麼送出宮, 只是以那位呂姑娘的修養留在宮中,貴妃姐姐不怕麻煩就好。」

  「我想將人送出宮去!」貴妃突然抬頭,態度堅決的說道。

  明智的選擇, 那呂姑娘還未入宮就敢假傳貴妃的旨意,若是再將人收到宮中,怕是要耍風弄雨了,她和賢妃還好,既和呂姑娘無什麼親戚關係、位分又在其上,完全可以將人壓制,但貴妃這裡,怕就是要被人鬧的不得安寧了!

  而且,呂姑娘闖出這種禍事,借機送出宮,呂家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若是明理,還要想著如何安慰貴妃呢!

  「不,不要,我不要出宮!」

  說人人到,那位呂姑娘猛地撞開了門跑了進來。

  她竟是在門外偷聽到了迎春和貴妃的說話,這長安宮的宮人們連一個門都守不好,是吃閒飯的嗎?

  貴妃將臉轉到一側,竟是有些逃避的味道。

  見此,迎春只能無奈的接過。

  「放肆!」迎春訓斥道。

  也許是迎春的積威起了作用,呂姑娘步伐一滯,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看向迎春和貴妃,哭求道,「淑妃娘娘,姐姐,我知道錯了,不要將我送出宮。我跟著嬸嬸進來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我是要入宮伺候皇上的,如今出了宮,還有誰敢娶我?淑妃娘娘,姐姐,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不要將我送出宮。」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迎春看向貴妃,卻見貴妃臉上露出不忍之色,她皺了皺眉,罷了罷了,何必枉做壞人呢?一切看貴妃的吧!

  這時,有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皇上身邊的太監過來了。

  那一位侍寢了的宮女,皇上大概要安置她了吧!

  宮女們將人皇上身邊的太監請到屋中,一番見禮之後,太監笑眯眯的道,「給貴妃娘娘和呂姑娘道喜了!」

  「喜從何來呀?」貴妃勉強的說道,她宮中終於要出一位低位妃嬪了嗎?就像德妃身邊的那位、皇后身邊的甯寶林?只是,緣何還向妹妹道喜,封一個宮女為後妃,關妹妹什麼事?

  「皇上說,呂姑娘昨晚辛苦了,特賜下賞賜若干,並封呂姑娘為六品寶林,賜字「靜」,請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酌情為靜寶林安排住處。」太監說道。

  ……

  空氣可怕的靜默,然後是靜寶林一聲「我是靜寶林了」的歡呼,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眾人也才有空理一理皇上的旨意。

  什麼叫呂姑娘昨晚辛苦了?呂姑娘辛苦什麼了?與呂姑娘有和干係?昨晚侍寢的明明就是那個宮女,為什麼獲得封賞的卻是呂姑娘?

  除非,昨夜那個宮女根本就沒有機會將自己是誰說出口,皇上將侍寢的人當成了呂姑娘。

  想一想這個結果,很有可能。

  貴妃的同族妹妹入宮,且還住在宮中不走了,這一下子只要是有些眼色的人都呂姑娘入宮所圖為何了,想必皇上那裡也知道了。正好昨晚皇上來長安宮,得到的消息是貴妃身體不適,讓另一個女人侍寢。

  宮中管理嚴格,什麼時候那一個妃嬪不方便侍寢都是有記錄的,到時候專門的太監會將情況呈上去,皇上也就不會來這個後妃的宮中了,既然太監沒有呈上後妃的狀況,也就是其完全可以侍寢的。

  可在皇上來了長安宮後,卻突然被告訴說貴妃身體不適,再想一想之前聽到的呂家姑娘入宮的消息,只要不蠢,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所以皇上將那位侍寢的宮女當成了呂家姑娘。

  可惜,一切都是呂姑娘借著呂貴妃的名義搞出來的事情。

  既然事情清楚了,那皇上封的「靜寶林」是昨晚侍寢的宮女還是這位呂姑娘,畢竟,皇上要封的是昨晚侍寢的人,但聖旨卻降在了呂姑娘的頭上。

  又是一場麻煩事!

  在皇家,不管是誰,只要侍寢了,就都會記錄在冊,為的就是防止有人混淆皇室血統,也是為了保護皇室血脈,因此,皇上昨晚寵倖了誰,冊子上必須登記清楚。

  沒人敢在冊子上亂寫,皇上昨晚寵倖的是宮女而不是呂姑娘,這一點是一定要稟明皇上的,又因為此事起因在貴妃,所以貴妃必須當仁不讓的承擔。

  哪怕是貴妃本就已經相當難受了,可還不得不撐著起身。

  「姐姐?」呂姑娘擔憂的看向貴妃,試圖以眼神阻止貴妃接下來的話。

  她也不是擔憂貴妃,而是擔憂貴妃將事情捅出去,那她好不容易到手的寶林之位,怕是要沒了。

  但是,剛被呂姑娘捅了一刀的貴妃不為所動。

  「戴公公,昨日侍寢的不是本宮的妹妹,是長安宮的一個宮女……」

  貴妃看向青苑,青苑連忙小聲說道,「蔣氏」

  「是長安宮的宮女蔣氏。」貴妃補充道。

  戴公公抬頭看了一眼貴妃,說道,「看來是奴婢弄錯了,奴婢這就回去稟告皇上。」

  「本宮和你一塊去乾清宮請罪!」貴妃連忙說道。

  她知道戴公公將弄錯的責任擔在自己身上是不願意將皇上牽扯進來,但是,皇上要遷怒,她會是第一個。

  怪只怪她將同族的妹妹留在宮中常住,還鬧得滿城風雨,別人不想誤會都難。

  「貴妃娘娘召太醫前來可是身體不適?」戴公公問道。

  「偶感不適,不要緊的。」 貴妃她是萬不敢說自己是被氣吐血的,還是被同族的妹妹。

  沒看她連同族妹妹假借她的命令列事的這口鍋都背了下來嗎?

  不背不行啊,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比起讓皇上知道這全是一場因為她同族妹妹不甘心而做出的蠢事,還不如就當她昨日身體不適,特意讓身邊的宮女伺候皇上!

  也算是全了自己的臉面!宮中很少有人沒有察覺到,宮中的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只要不鬧到皇上身邊,皇上就不會管。

  「貴妃姐姐。」迎春也連忙阻止。

  別為了將事情辦周全而不顧自己的身子,不久之前才吐過血,這個時候逞什麼強。

  「奴婢這就去乾清宮稟報,貴妃娘娘等養好了傷再去乾清宮求見皇上也不遲。」見淑妃也攔著,戴公公便說道。

  「可是……」貴妃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聽戴公公告辭。「奴婢告退!」

  戴公公剛離開,迎春正打算勸一勸貴妃保重身體,就聽呂姑娘又鬧開了,「姐姐,貴妃姐姐,這種事情將錯就錯也就罷了,我的身份怎麼都高過一個宮女吧,封了我不是更好嗎?貴妃姐姐眼巴巴的跑去認錯,還不知道要受什麼責罰呢?何必呢?將錯就錯將事情平息不是很好嗎?」

  貴妃怒道,「這種事情誰敢將錯就錯?若蔣氏有了身孕,皇上是認還是不認?」

  若是認,冊上根本就沒有蔣氏侍寢的記錄,若是不認,可蔣氏腹中的孩兒明明就是皇上的血脈。」

  呂姑娘更急了,爭辯道,「一碗避子湯下去怎麼可能會有孕?」

  「啪!」的一聲,被惹急了的貴妃一巴掌扇在了呂姑娘臉上。

  「你……你打我?」呂姑娘捂著臉不敢置信的說道。

  「你,你一個姑娘家,張口避子湯閉口有孕,知不知道羞,規矩學到那裡去了?」貴妃發火。

  「規矩 ?貴妃姐姐問的好,我自去年秋就被接到你們家,規矩自然是跟著教導娘娘規矩的嬤嬤們學的。」

  呂姑娘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很硬,但說著說著就軟了下來,到了後面更是眼淚鼻涕一大把。

  「人人都知道我被接走是為了什麼,都說讓我來了宮中什麼都聽貴妃娘娘的,我也聽了。

  可娘娘你後悔了,你想要將我送出宮。人人都知道我是要做皇上的女人的,若是被送出了宮,還有誰敢娶我,若是心狠,我怕是隨便遭遇點什麼命就沒了,若是心好,還能將我送進佛堂,青燈古佛一輩子!」

  突然,呂姑娘失控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的一輩子不能落得那麼慘,當初又不是我想要入宮的,你們既然將我推到了這條路上,就不能斷了我的路。」

  貴妃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床上,呂姑娘紅著眼前喘著粗氣,氣氛突然間就靜默了。

  「青苑,扶呂姑娘下去休息。」迎春指揮道。

  呂姑娘不願意走,但被青苑等人半拖著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呢?」貴妃蒼白著臉說道。

  是呂姑娘被送出宮的結局?還是呂家早在去年秋就物色入宮好了入宮的人選?迎春不知道貴妃是被這兩個裡面的那一個打擊到了,或者是二者皆有。

  去年的秋天,也就是說先皇剛剛去世,皇上才下旨免了選秀不久,呂家就找好了非正常途徑入宮的女子。

  「我不知道堂妹被送出宮後會是那等局面。」貴妃說道。

  「你怕是被呂姑娘帶到溝裡去了吧?可別順著別人的話鑽進死胡同,呂姑娘被送出宮的處境再糟糕,也不能拿來做她胡作非為的藉口。和你相處了這麼久,你是什麼人她應當知道,只要將情況稟明,你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出宮後處境艱難嗎?」迎春問道。

  「不會」貴妃搖了搖頭。

  「這就是了,或是安排好她出宮後的去路,或是求一求皇上,將她留在宮中,你總是會給她一跳出路的,所以,被被影響。」迎春勸道。

  養心殿中

  戴公公上前道,「皇上,貴妃娘娘說昨日侍寢的人是宮女蔣氏,不是小呂氏。」

  「讓貴妃自己酌情安排蔣氏和小呂氏。」皇上頭都不抬的說道。

  「是」

  長安宮中,迎春還沒有來得及告辭離開,皇上的旨意就已經下來了。

  貴妃神色蕭索的說道,「如此,花苑你去安排靜寶林的住處吧!」

  貴妃這是不準備送呂姑娘出宮,而是要認下此事了?

  「是」

  「至於蔣氏,按宮規,宮女侍寢可分為選侍,蔣氏便為選侍吧!」

  只要皇上同意,掌著宮權的宮妃是可以安排最低位的妃嬪的。

  「是」

  這一下子,宮中便多了兩人,一個實靜寶林,一個是蔣選侍,兩人都住在長安宮中。


第197章 賈嚴聯姻

  只要有人, 紛爭便不斷, 但迎春向來機敏, 又手握宮權, 很多事情並能被她輕而易舉的避開。

  轉眼間, 又是大雪紛飛的冬季,越來越接近年節,迎春和貴妃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又要安撫宮中之人, 又有奉皇上旨意招待京城中的誥命, 等終於有空時,都已經是年後了。

  照例, 年初的時候皇上在前朝開宴招待文武百官, 迎春等人乘著好不容易閑下來的時間召見一下家中女眷。

  前段時間, 榮國府的賈老太太一不小心染了風寒,到現在還沒有好全, 不能入宮。邢夫人因為不是迎春的親生母親,迎春在榮國府的時候她也沒和迎春好好培養過感情,和迎春很是生疏, 因此入宮的事情她是能避就避。

  王夫人自從被打擊之後,便老老實實的窩在榮國府中教養寶玉和蘭兒, 是的, 自從受了打擊後,王夫人似乎看清了不少,對長子留下蘭兒也是十分關照, 請先生、買書籍之類的,不用李紈說王夫人便會想到蘭兒。

  也因為在上次的事情中迎春站在了王夫人這邊,因此,王夫人在對待迎春的事情上,很是殷勤,只要有機會,就會來宮中和迎春拉關係。

  王熙鳳,那是迎春正經的長嫂,入宮十次,王熙鳳是次次不落。

  謀到了戶部之後,賈璉也是幹的風生水起,他不是通過科舉而是偏於才幹,在晉升上大概要難一些,但只要不走偏了路,大概也能成為戶部實權人物之一。

  而琮兒,在上次的科舉中一舉中了進士,雖然名次不是太靠前,但十七歲的進士,也足以讓人自傲了!

  皇上在迎春這裡透過話,先將琮兒放到翰林院待上一兩年,翰林院中都是讀書人中的領袖人物,與琮兒也是重要的人脈。等在翰林院中混熟了後可以轉到吏部或是戶部,這裡都是為官的老油子,琮兒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差不多了之後再讓其外放地方,既能放開手腳一展才學,也能瞭解一下民間百態,為以後入京為官打好底子。

  迎春將皇上對琮兒的安排如此細心,便也不再過問了。

  今日,入宮拜見迎春的便是王夫人和王熙鳳。

  如今的王熙鳳行事大方,姿態灑脫,而王夫人,整個人都被磨去了棱角,越加的沒有存在感了。

  「才兩個月未見,娘娘越加的光彩照人了!」王熙鳳笑呵呵的誇道。

  「在你眼中,本宮大概永遠光彩照人吧!」迎春的眼中滿是笑意,在榮國府的時候,她或許和榮國府的人起過分歧,但如今,她是榮國府的靠山,只要不是個糊塗的,都不敢也不會算計她,這讓迎春和榮國府的人相處起來很輕鬆。

  「可不光是臣婦,在所有人眼中,娘娘您永遠這麼光彩照人?一年更比一年漂亮。可讓臣婦這個一年老過一年的中年婦女羡慕壞了!」王熙鳳爽利的笑說。

  「嫂子你的嘴永遠這麼能說,和你說話能讓人笑酸了臉頰。」迎春

  「能讓娘娘你們開心,臣婦這心中定是高興的幾天睡不著覺。」

  「可別,嫂子睡不著覺,那不就成了本宮的過錯了嗎?」

  因為相熟,一番閒話之後,迎春才問道,「你不是說有好事嗎?什麼好事,快說了讓本宮開心開心。」

  迎春的眼神瞟了眼王熙鳳的肚子,被眼尖的王熙鳳抓了個正著,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肚子,叫道,「可別,臣婦都這把歲數了,可沒有老樹開花的本事。」

  「你是有侄兒侄女他們就夠了吧?不然嫂子你這歲數,再生幾個也來得及。」迎春笑道。

  王熙鳳的年齡並不大,也就比迎春大了四歲,如今才不過二十三,正是生育的黃金階段呢!

  「不行了不行了,臣婦就等著抱孫子呢!」王熙鳳笑唱俱佳的說道。

  「噗~」迎春被王熙鳳的說法逗笑了,「你才二十三的歲數,竟然想著抱孫子!侄兒才幾歲?就是芷兒,也才那麼點年紀,」

  「我一個本家的堂姐,比我大個八九歲,人家早就抱上孫子了。」王熙鳳說道。

  「你還是先養大了敦侄兒再說吧!讓本宮說,你也別念著什麼孫子了,像二太太和大嫂子培養蘭兒那樣,好好的培養侄兒讀書習字,將來說不得也能當一回狀元公母親呢!這可比抱孫子的喜悅多。」

  迎春狀似玩笑的說道,雖然不期望能像現代那樣晚婚晚育,但能推遲些,也是好的。

  「好嘞,娘娘您見多識廣,就聽娘娘的,回去後臣婦就抓緊時間讓那小子好好的讀書,狀元不敢想,能像他二叔那樣得個進士,臣婦就心滿意足了!」

  好像迎春不說,王熙鳳就不讓兒子讀書習字似的,就她所知,賈璉的長子如今正被賈璉管著讀書呢!自從琮兒中了進士後,賈璉對他兒子的學業就更加的上心了!

  「讀書是好事,但身體才是重中之重,你可別只顧著讓侄兒讀書就忽略了他的身體。」迎春提醒道,賈璉的長子年齡還太小,容易虧損身子。

  「蘭兒和寶玉也是,不能只顧著讀書不顧身體。」迎春又看向王夫人說道。

  「是,知道娘娘疼您疼愛那小子,不會忽略的。」王熙鳳。

  「是,娘娘放心,臣婦記著呢!」王夫人以深為然的說道,身體對讀書人有多重要,王夫人可以說是有著切身之痛,畢竟,她的長子賈珠,才學過人,可就因為讀書熬壞了身子,早早的就去了。

  所以,她雖然管著寶玉和蘭兒讀書,可萬不敢讓他們因為讀書熬壞了身子。

  「哎呀!」王熙鳳突然驚呼一聲,說道,「說了這麼多,差點忘了大事。」

  「什麼大事?」迎春問道,她還真不知道呢!

  「臣婦現在這裡恭喜娘娘、賀喜娘娘了!」王熙鳳突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別瞞著,快說!」迎春笑駡道。

  「我們琮兒到了娶親的年齡了,老太太為她相看了一門親事,不管老太太說有些事她不太懂,讓臣婦入宮聽聽娘娘您的建議。」王熙鳳說道。

  「本宮還當什麼事,原來是琮兒的親事,可別光顧著給本宮賀喜,你可是琮兒的長嫂,要賀喜也是該給你賀喜。」

  「臣婦和娘娘同喜,等著看琮兒媳婦入門。」王熙鳳道。

  「誰家的?」迎春問道。

  去年先皇去世,皇上免了選秀,特准許適齡當選的秀女各自婚假,因此,民間倒是可以沒有顧忌的挑親家了。

  不過,免了選秀後自己挑親家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往年的大選,既是宮中在挑人,也間接的幫宮外眼巴巴的想要媳婦的人家掌了眼,最後一層閱選刷下來的秀女素質品德家世都不會錯多少,而且幾乎是將全部正當年的姑娘都提出來溜了溜,讓眼巴巴看著的人心中有了數,不會因為姑娘被養在深閨中而不知道或者是忘了深。

  每一年,最後的閱選刷下來的人,可都是各家猛搶的媳婦人選。

  至於壞處,那還用說,最好的姑娘或是被納入宮中,或是被賜婚給宗親或功臣。

  自家婚配,眼睛好使點,或許能挑到同年齡段最出挑的某一人呢!

  「嚴家,是宮中賢妃娘娘的堂妹。」王熙鳳說道。

  「賢妃的堂妹?」迎春

  「是的,這嚴家也是會來事,竟然直接托人找上了老爺,老爺雖然覺得嚴家是門好親事,但怕犯著什麼忌諱,便托詞說家中孩子們的親事向來是老太太做主,他得回去問問老太太。老爺回府後理解給老太太說了這事後,老太太便特意打聽了一下嚴家姑娘的人品,聽說,是個頂尖的呢!老太太覺得好,但同樣擔心犯了什麼忌諱,便讓臣婦入宮向娘娘討個注意。」王熙鳳說道。

  只從嚴家是從賈赦那裡入手,她便知道,這嚴家眼睛厲著呢,偌大的榮國府,老爺平時就窩在府中吃吃喝喝玩玩他的古董,本就不喜歡交際的人自從迎春在宮中出了頭之後,更是窩在榮國府不外出了,但嚴家愣是從這之中看出了榮國府能拿主意的那一個。

  「嚴家的姑娘,如果本宮沒有記錯,賢妃有一個大伯,她大伯那裡好像有一個嫡女。」迎春說道。

  「對,就是賢妃親大伯家的嫡女。」王熙鳳說道。

  入宮之前,賈赦就收集了同次入宮的後妃家世給迎春看,同位分的賢妃、貴妃更是重中之重。

  如果沒有記錯,賢妃父親那一輩是兄弟三人,賢妃的父親嚴尚書排行老二,他之上還有一個兄長一個弟弟。

  也不知道為什麼,賢妃的父親嚴尚書這一輩,三兄弟個個能幹,只是老二,也就是嚴尚書除了能幹之外更多一些圓滑和鑽營之心,仗著能幹和會琢磨上意,穩步上升到尚書的位置上。

  嚴家的老大,人同樣頗有才能,但人就有些木訥了,比嚴尚書更早的步入朝堂,但如今卻屈居在四品地方大臣的位置上。

  嚴家的老三,也有才能,但人品,就有些讓人一言難盡了,雖然大事上沒有犯過糊塗,但自個房中,姨娘通房一大推,只庶女,就有五人,若再算上嫡子和庶子,總之有些一言難盡。

  嚴家二房除了賢妃這麼一個嫡出的姑娘外還有一個庶女,大房中就只有一個嫡女了,這次說親的,便是大房的這位嫡出姑娘。

  嚴家因為嚴尚書在朝中經營,也算是顯赫一時,後來投靠了新皇之後雖然大不如前,但也不錯,只到後來賢妃在宮中風頭無兩,嚴尚書趁機助賢妃爭奪後位,在朝中也算是攪風攪雨。直到賢妃在宮中徹底的失勢,嚴尚書這個老狐狸不等見機快,不但自動認輸退出了權利中心,還向皇上賣好交出了不少好東西。

  這就是嚴尚書的高明之處了,不像是呂閣老手中捏著好東西想讓皇上拿東西去換,皇上是受人威脅的人嗎?若是,他怕是也坐不穩皇位了。

  嚴尚書不等皇上示意,趕緊將手中的東西獻出去,他知道,皇上的東西你不能主動去要,而是要等著皇上主動給你,且他既然誠意滿滿的獻上了好東西,以皇上的為人,會虧待他嗎?他知道不會。

  所以,嚴家雖然勢力大損,但也安然的從暴風雨的中心退了下來。嚴尚書雖然閑賦在家,但他的兒子,賢妃的長兄,雖然目前是一個低位官員,但也混得風生水起。有著嚴尚書留下的人脈,背後又有嚴尚書指點,向來嚴尚書的兒子的仕途前不會差。

  賢妃的大伯家,一直在地方為官,嚴尚書等人博弈皇后之位的時候,可能怕出意外、也想著留一條後路,他徹底的將大房和三房都摘了出去,因此失敗之後嚴尚書退下來的時候,他兄長和弟弟仕途倒是沒有受任何的影響。

  因為嚴尚書的這一波操作,以及他們家長房低調的態度,又是頗有才幹的人家,迎春對他家的家世倒是很滿意,再則嚴尚書徹底的退了下來,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只是,嚴家的那位姑娘迎春並未見過,她也不知道琮兒會不會喜歡,倒是不好拿主意了。

  「對他們家如今倒是沒有多大的忌諱,若琮兒願意,接親也無妨!但切記,若是琮兒不願意,也不要勉強。」迎春說道。

  「知道娘娘心疼琮兒,臣婦已經讓賈璉問過琮兒了,琮兒說只要姑娘人品好,才貌上沒有什麼缺陷,他便沒有意見。」王熙鳳喜笑顏開,只要娘娘說沒有忌諱的,這一樁親事,便是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驚慌,評論裡有才猜到了部分真相,但誰猜到了我就不說了,免得劇透。


第198章 再孕

  「怎麼, 二太太是在擔憂寶玉的婚事嗎?」迎春問道。

  「唉!」二夫人歎了一口氣, 說道, 「是啊, 寶玉那孽障, 不會讀書、人也不肯上進,臣婦相看了這麼久,一個合適的媳婦人選都沒有。」

  其實媳婦人選是有的, 但王夫人知道, 賈政沒有本事, 寶玉又不肯上進,就是有一個淑妃堂姐提攜, 自己沒有本事站不起來也是枉然, 若嫁給寶玉, 怕是只能指望著貼著大房混飯吃,有志氣的誰又看得上寶玉呢?

  讓王夫人比較鬧心卻不得不接受的是, 探春那丫頭拘著賈環讀書,賈環雖然沒有琮哥的天賦,但也不錯。

  先生說, 賈環將來考一個舉人應當是成的,賈環那小子又比寶玉機靈, 因此, 有些人在寶玉和賈環之間更加看重賈環,又不是娘娘嫡親的兄弟,他們覺得只要本人有才, 再加上宮中娘娘提攜,賈環的前景比寶玉更好。

  雖然賈環是庶子、寶玉是嫡子。

  也有一些是看重宮中的娘娘,又搭不上大房而主動找她們二房的,但她覺得那些都不合適。

  「寶玉都已經十五歲了,臣婦實在是愁啊!」王夫人都有些後悔沒有促成寶玉和寶釵之間的親事了,寶釵好歹知根知底,品貌皆是上等,配寶玉也好。

  王夫人趕緊打消這個主意,如今的寶釵是親王側妃,更是撫養著親王唯一的兒子,若是她那一天不小心露出口風,怕是會給寶釵也給她們自己招禍。

  寶玉的親事,迎春對宮外和寶玉門當戶對的姑娘家不瞭解,倒是真不好給寶玉說親。

  「娘娘,這裡是寶玉最近寫的文章做的詩,娘娘可否幫寶玉看看。」王夫人說道。

  迎春接了過來細看,還是那樣,不管是寶玉的詩詞還是文章,靈氣十足,讓人見之心喜,但是,卻也不適合出現在科舉中。再加上寶玉那人,不識人間疾苦,性子又過分的天真,還又改不掉的孩子氣,若是將寶玉推向官場,那就是將一塊肥肉丟在了餓狼群中,怕是會被吃的渣都不剩。

  為了不讓寶玉白白的送了性命,除了賈政無人敢將寶玉推向官場。

  因為王夫人經常入宮拜見迎春,也因為元春臨終時託付,迎春對寶玉的出路慎重的思考過。

  官場,寶玉不適合;商場,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太低,況且寶玉怕是不適合;想來想去,寶玉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二太太,關於寶玉,本宮有一個想法,先說給你聽聽,你回去之後好好的琢磨一下,看看是否可行。」迎春說道。

  她可以出謀劃策,但她不會替別人決定人生。

  「既然官場這一條路走不通,那不妨換一條路走。」迎春說道。

  「什麼路?」王夫人著急的問道。

  「文人,做一個純粹的文人。」怕王夫人聽不明白,迎春又道,「二太太可聽過竹林七賢、建安七子?」

  「聽過,這等先賢,就是臣婦這等婦道人家,也是聽過的。」

  「這竹林七賢、建安七子,可不是當官的,而是文人,純粹的文人,也就是名士。」迎春又道,「與竹林七賢、建安七子同一時期的官員那麼多,可我們又知道幾個呢?相反,這些名士卻是青史留名,在我們這些後人耳中也是如雷貫耳。」

  迎春越說,王夫人的眼神越亮。

  「寶玉官場這條路走不通,正好他的文章,詩詞都不錯,也是一跳出路。將來出上基本書,也是出息。」迎春緩緩的說道。

  「娘娘說的當一個文人是個不錯方法,只是不知道寶玉有沒有這本事。」才剛剛因為為寶玉找到了一條出路高興,轉眼又開始擔憂寶玉能不能出頭了,這大約就是母親吧!

  「寶玉才思不錯,多讓嫂子兩口子幫寶玉謀劃一下,說不得我們榮國府就要出一個名留青史的名士了呢!」迎春說道。

  「是,臣婦回去後就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麼,爭取讓寶玉早些有名氣,早些出息,也好早些娶上媳婦。」王夫人信誓旦旦的說道。

  帶著問題來,回去的時候王夫人和王熙鳳俱是心滿意足。

  等王夫人和王熙鳳出去,就見從隔間的屏風後面走出一個男子來,可不就是穿著常服的皇上嗎!

  皇上上前小心的攬著迎春,雙手放在迎春腹部,小心翼翼的呈保護姿勢抱怨道,「你也真是的,明明說了要少思、多休息,轉眼間竟然幫人出謀劃策了!」

  迎春趕緊討好的笑了笑,「臣妾小心著呢,那都是之前想好的。」

  「若是再拿這等小事來煩你,朕可不會繞過他們。」皇上說道。

  迎春好脾氣的握著皇上的手臂,「好,臣妾也不饒他們。」

  「哼!」皇上一臉的不相信,讓迎春心中失笑,懷孕的明明是她,為什麼那個緊張兮兮的人卻是皇上。

  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是皇上在她之前察覺到的,如今,她自己還沒有感覺呢,皇上又告訴她,「你懷孕了!」兩次都是這樣。

  也是緣於皇上對小平安、對她腹中這個才一月多點的胎兒那份用心,讓皇上在迎春心中的地位不斷的上升。

  「都是第二次了,臣妾有經驗呢!」

  「再有經驗也不能馬虎,朕的兒子輕忽不得。」皇上小心翼翼的將迎春扶到了床前,讓迎春坐在床上說話。

  「皇上怎麼知道是兒子,要是女兒呢?要是個女兒,她一定會不滿皇上你嫌棄她是個女兒。」二人說著有的沒的,氣氛很是輕鬆溫馨。

  「女兒那也是朕的小公主,朕會寵她、愛她、給她最好的,護她一輩子。」皇上看向迎春腹部的眼神慈祥的如天下所有的普通慈父。

  不,皇上對小平安和她腹中孩兒的慈父之心天下少有,慈父那麼多,他們會給兒子換尿布嗎?會給兒子餵奶嗎?但是皇上會,小平安不會說話的時候,只要小平安一鬧騰,他就能知道小平安是餓了還是不舒服了。小平安牙牙學語時,有時候迎春也聽不懂小平安再說些什麼,但皇上從來就沒有聽錯過。

  很多時候,在對小平安的瞭解上,迎春都是自愧不如的。

  小平安不但在迎春面前會鬧,在皇上面前同樣會毫無顧忌的鬧,他會故意拔皇上的頭髮、會故意用墨汁染髒皇上的桌子,更會在皇上面前耍無賴。

  迎春曾經因為皇上的身份顧忌過,但在皇上和小平安面前,她倒好像是個外人似的,說了也不起作用。


第199章 元宵節至

  到了元宵節時, 迎春也不過才有孕四十多天, 這是一個不太安全的時間, 因此, 迎春並未將有孕一事透露出去。

  元宵燈宴, 每一年都有,今年在後宮舉辦的也只是全後宮的人參見,未有誥命等人奉旨入內, 迎春也是照常參加。

  賢妃, 雖然身體不好, 但完全能參宴,可不管是宮中的什麼活動, 賢妃總是會告假缺席, 將隱形人的標準貫徹到底。

  也許是因為賢妃的堂妹和迎春的弟弟琮兒定親的緣故, 賢妃給迎春託付事情的時候倒是很積極,在元宵宴的前幾日, 賢妃就特地出了永甯宮,帶著大公主到了迎春的長樂宮,請求迎春帶著大公主參宴。

  迎春勸說賢妃親自帶著大公主參加, 被拒絕了。

  往日裡,一直是各後妃先入場, 但今日的宴不同, 低位妃嬪入場,貴妃迎春不見人影。

  最後,皇上在前朝中賜宴文武百官完畢、又賞下花燈之後, 才攜迎春和貴妃入場。

  迎春身邊還跟著小公主和小平安這兩個小傢伙。

  禮樂聲中,下面的人起身行禮,皇上坐在主位,迎春和貴妃分別坐在皇上的兩側,因為以左為尊,因此,貴妃在左側,迎春在右側。

  小公主閨名喚做佳瑤,長的很可愛,賢妃也教導的很好,一點不認生,大大的杏眼盯著你看時候,能讓你的心都化了,迎春喜歡的不得了。

  小平安雖然才兩周歲多點,但因為經常跟在皇上身邊,人多的時候他會下意識的模仿皇上的動作,於是,兩歲多點的孩子擺著一張頗為正經的臉,一點也不顯嚴肅,反倒是可愛極了!

  迎春見慣了小平安機靈搗蛋的樣子,猛然看見他這樣,反倒是很想笑。

  貴妃視線忍不住往小平安和小佳瑤身上飄,滿眼的羡慕。

  小平安察覺到了貴妃的視線,看了貴妃一眼,又看向皇上,皇上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於是,小平安又正襟危坐了。

  讓迎春奇怪的是,小平安不是會下意識的模仿皇上的行為嗎?那皇上平日裡各種微笑,虛假的、無害的,威脅的,攻擊性的,但平安好像並不會各種花式笑。

  迎春坐在上首,視線不錯,但宴中的人未免就有些小貓三兩隻,除了皇上、貴妃、迎春三個重量十足的,就只有靜寶林、郭美人,然後還有一個蔣選侍。

  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迎春也覺得皇上的後宮稀少的非比尋常,怪不得前朝那麼多人盯著皇上的後宮呢,後宮的後妃人數越少,新入宮的秀女越有可能上位成功,誘惑力十足。

  往年,後妃們也會準備節目,這種時機,就是天然讓妃嬪們爭奇鬥豔吸引皇上注意力的時候,但今年,郭美人和蔣選侍安靜如雞,只有靜寶林一個人鄭重的準備了節目。

  雖然皇上認下了封小呂氏為靜寶林的旨意,但從獲封起,皇上便從未召靜寶林侍寢過,可不,靜寶林急了,想要乘著元宵宴這個天賜的時機準備驚豔的節目勾搭皇上。

  至於蔣選侍,雖然那一日怕貴妃會處置她而哭著鬧騰說她是冤枉的,但自從貴妃給了她選侍的身份後,便安安靜靜的窩著,聽說,平日裡連屋子都不太出來。

  不過,雖然稀少,但這蔣選侍也有侍寢的天數。

  在後妃和皇子女們的節目前,自然是宮中開宴的表演。

  皇上說過不可奢華,但宮中的宴節自有標準,一道道準備精美的菜肴、瓜果、美酒被呈了上來。

  正式開始之後,皇上賞賜眾人,勉勵眾人,這個時候,免不了眾人共舉杯,迎春放心的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等放到嘴邊時,迎春眼中染上了笑意,果然,裡面裝的是涼白開。

  之後的賞花燈、猜字謎環節,被皇上大手一揮,簡單粗暴的改成了賞賜花燈,每一個都得到了皇上賜下來的花燈,小平安和小佳瑤得到的花燈最為可愛小巧。

  完畢之後,就是皇子和皇女準備給皇上的節目了。

  兩歲多的孩子能做到的已經很多,還沒有開始,佳餚便躍躍欲試的看向場中,小平安倒是很端得住,時間到了之後,禮官才走到小平安和小佳餚身邊,佳餚小公主不等禮官說話,便跳下凳子跑向小平安,急急忙忙的牽起小平安的手道,「皇兄皇兄,到我們了!」

  兩歲多的小孩子說話奶聲奶氣的,甚至很多詞說的並不清晰。

  兩個人手牽著手到了場中,有模有樣的站定,抱拳恭賀道,「兒臣祝父皇元宵快樂,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簡單至極,但皇上已經笑開了,顯然十分滿意。

  「好,好,來,過來父皇這裡。」皇上揮手招道。

  小平安這個機靈鬼已經對皇上的表情熟悉之極了,歡快的往皇上身邊跑,佳瑤也不認生,同樣不肯落後的向皇上身邊跑。

  自從賢妃出事後,皇上再未召見過賢妃,但是,皇上對佳瑤不錯,時不時的會賞下賞賜,也會時不時的召佳瑤小公主說話,因此,兩歲多點的佳瑤在皇上面前並不認生。

  迎春有時候會想,賢妃如今安靜的窩著,一絲想要走出來或是重新出現在後宮的想法都沒有,是不是就是因為皇上對皇子和皇女們寬容慈愛,她怕自己會犯錯磨消掉皇上對小公主的疼愛。

  賢妃將小公主看的有多重,迎春是早就見識過了的。

  兩個小傢伙跑到了皇上身邊,扯著皇上的袖子叫父皇,小平安和小佳餚一起鬧騰完全達成了一加一大於二的命題,不管外人再如何覺得吵鬧,但皇上明顯的開心的厲害,他從腰上扯下來一塊玉佩戴在了佳餚的脖子上,又從袖子中取出一塊玉佩幫小平安佩戴在腰間,這才指著座位道,「可以回座位上了,父皇讓人給你們準備了點心。」

  兩個小傢伙回到了座位上,皇上身邊的太監提著錦盒到了兩個小傢伙面前,有宮人急忙將兩個小傢伙桌前的各種吃食拿了下去,太監打開錦盒,將各種吃食往桌上擺,從小點心到處理好的水果,還有各種吃食。而讓迎春放心的是,錦盒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特別按照兩歲多的小孩食譜準備的。

  於是,包括皇上,每個人桌前都是禦書房統一準備的菜肴瓜果,只有兩個小傢伙面前,是皇上特意命人專門做的。

  皇子皇女們的節目完畢之後,便輪到了後妃,貴妃和迎春,身份在那裡擺著,自然不會自降身份的去表演,而是命人將準備給皇上的禮物呈了上來。

  貴妃準備的是一副前人的古畫,皇上很是喜歡,賜下了不少的東西。

  迎春呈上的是一塊玉佩,玉質、雕工都不錯,但比起皇上給小平安和佳瑤的,就差遠了。

  不過,皇上覺得,迎春今年準備給他的元宵節禮物,其實是迎春腹中的孩兒,那才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貴妃和迎春送完禮之後,便是郭美人了,郭美人雖然也參加宮中各種宴,但基本上都是走個過場,她呈上去的是自己親手繡的荷包,既有心意又省錢,皇上同樣賞賜了很多東西。

  這郭美人因為看不到希望,穿著平常的衣服,也不盛裝打扮,然後每一次宴會,都會呈上自己手工做的小繡品,然後,皇上就會賞賜下一大堆的值錢東西,郭美人打點宮人的錢便源源不斷,雖然已經徹底無寵,但郭美人的日子也不算難過。

  於是,迎春想郭美人每逢宴必參加,必呈上小禮物,是不是將這當做一場獲利巨豐的生意了。

  郭美人之後,便是靜寶林,就是窩在長樂宮的迎春都聽說了,靜寶林的這一個節目準備有一月之久,聽說途中腳部因為過度使用還請過太醫。

  樂手們已經就位了,靜寶林換了一身更加緊身又帶著飄逸的衣服,羞羞答答的走到了場

  中。

  衣服雖然有些緊,也包裹的很嚴實,只是……靜寶林的姿態和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迎春已經可以想到,靜寶林準備的這一場舞蹈中,她必定時不時的媚眼如絲的望向皇上,以期皇上能召她侍寢。

  迎春看向坐在一起的小平安和小佳瑤,兩雙童稚的眼睛清澈又好奇的看著場中,迎春想,如此辣眼睛的舞蹈和成人之間的遊戲,是不是可以讓人將小平安和小佳瑤抱下去呢?

  準備元宵宴的時候,迎春只聽貴妃說靜寶林苦心訓練後準備了一個舞蹈,但她不知道舞蹈目的表現的如此的□□裸,不光是不適合小孩子觀看,怕是未出閣的姑娘都不適合看吧!

  迎春還未反應過來,就聽皇上突然訓斥道,「成何體統!帶靜寶林下去。」

  靜寶林還想要求情,但被兩個嬤嬤大力又強制的帶了下去。

  皇上看向貴妃,道,「靜寶林一點規矩也沒有,既然她住在長安宮,又是貴妃你的本家,你便多操操心,讓人好好的教一教她規矩。」

  被靜寶林連累的貴妃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卻不得不柔聲稱是。

  「嗯,靜寶林便禁足半年學規矩吧!」皇上決定道。

  既然削尖了腦袋往宮中鑽,那便承擔在宮中因為言語、行為不當的責罰吧!

  「朕記得下一個是宮中的雜耍班子,讓他們開始。」皇上說道。

  太監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後下去安排,他敢說接下來不是雜耍班子上場,而是蔣選侍獻禮嗎?自然是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坐在下面的蔣選侍面色有些著急,隨即,便鎮定了下來。

  宮中的雜耍班子一上場,才第一個動作,有人高高的躍起,一連多個花樣翻跟頭,小佳瑤公主看的眼睛都笑眯成一條線了,小平安還算矜持,淡定了點了點頭。

  相比於之前,氣氛總算是輕鬆了下來。

  元宵宴到了後半段時,皇上早已經命人將小平安和小佳瑤抱了下去休息,眾人都以為,就要這麼圓滿又無意外的結束了,但是事實是偏偏不。

  大喜的日子裡總有人攪局,也總是有人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的安排巧妙之極,豈不知,眾人不過是將其當做一場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深水魚雷,激動,感謝遊手好閒妞大佬,會好好更新的,麼麼噠。


第200章 貴妃被坑

  只見坐在下首的蔣選侍突然掩著自己的嘴巴, 做嘔吐狀, 嘴裡還不時的發出聲音。

  眾人:……

  要不要這麼突然?

  不管蔣選侍突然如此作態是真的犯噁心, 還是故作姿態, 反正, 迎春被她影響的很想吐,雖然迎春想著等滿了三個月之後在公佈,若是不小心暴露出去也無妨, 但是, 這種場合, 尤其是蔣選侍故作姿態之下,她並不想因意外將自己的好消息也在這一刻公佈, 因為強自忍耐, 迎春的臉色有些難看。

  蔣選侍在下面故作姿態, 但眼神卻時刻關注著所有人,見她都做的這麼明顯了, 卻無人順著節奏往下問,蔣選侍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瞬間又隱與無形。

  作為被蔣選侍重點關注的迎春和貴妃, 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將選侍小心翼翼的想, 若不是因為貴妃不孕, 她怕貴妃因為嫉妒朝著她的肚子下手,至於如此小心設計、眾目睽睽之下公佈消息嗎?

  至於淑妃,淑妃身下有著大皇子, 也憑著大皇子在皇上心中很是有分量,如今她有孕,若是同樣生下小皇子,肯定會分薄大皇子的聖寵,淑妃大概要不高興了。

  於是,蔣選侍暗暗的將迎春列為重點防備物件,次之防備物件是因為無寵嫉妒她、不時找她麻煩的靜寶林,靜寶林那個沒有大腦的蠢貨,做事最不計後果,對她來說,太危險了!再次之,是生不出孩子的貴妃。

  迎春不聽,將自己的視線轉向遠處的花燈上,才算是遏制了那股想吐的衝動,果然,養胎還是窩在長樂宮中舒適。

  皇上將不滿的視線掃向貴妃,貴妃作為長安宮的主位,所有住在長安宮的後妃都受她的管轄,自然,若是長安宮的後妃出了問題,貴妃也是連帶責任。

  按照規矩,若蔣選侍有孕,應當先向貴妃稟告消息,然後再由貴妃向皇上等人告知好消息。

  可偏偏,今日蔣選侍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有孕的事情,這裡面還有一層意思,就是不相信貴妃,怕貴妃害她,對於貴妃,可以說是相當打臉了!

  蔣選侍作態的時間有些久,又因為無人搭話,彌漫著一股子尷尬的味道,蔣選侍差一點都堅持不下去了,要知道她雖然早就過了孕吐期,但假戲做得久了,怕是要被影響著真演。

  「蔣選侍這是怎麼了?」在皇上不滿的視線中,貴妃不得不接過這一個爛攤子,誰讓蔣選侍是她長安宮的人呢,是讓她當初將蔣選侍安排在了長安宮呢?

  貴妃不但接過了爛攤子,還想著怎麼打消皇上的懷疑,誰讓這蔣選侍將有孕的消息瞞著,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來,這不就是在告訴皇上,說她貴妃容不下蔣選侍腹中的那個胎兒嗎?

  有人搭話,蔣選侍松了一口氣,她都差點堅持不下去了!

  「好像是懷孕了,不過沒有傳過太醫,卑妾也不確定。」蔣選侍低聲答道。

  呵呵!若是不確定,誰敢將這種消息宣揚出來?

  這時候,郭美人突然問道,「幾個月了?」

  郭美人問出的話,有一種看好戲的節奏。

  蔣選侍就像是沒有聽出來似的,回答道,「好像是三個月了。」

  「啊?已經是三個月了啊,那不就是說還有六個多月就要生了嗎?恭喜!」郭美人。

  「謝謝!」蔣選侍坐姿本分,說話的語調更是本分,可惜做出的事情一點也不本分。

  「蔣選侍你可要小心了,可別像我那般,傻乎乎的讓人謀害了腹中的胎兒。」郭美人狀似好心的說道。

  蔣選侍放在身側的手前滑,緊緊的將腹部護在了掌心。

  「郭美人既然擔心,不如向皇上請命照顧蔣選侍和蔣選侍腹中的胎兒,也算是全了郭美人一片良善之心。」振作起來的貴妃並不好惹。靜寶林那是她們家太太親自送入宮的堂妹、蔣選侍是有一個肚子做護身符,但郭美人算什麼?一個裝瘋賣傻的瘋子嗎?

  見貴妃並不好惹,郭美人瞬間安靜了,她就是這樣,自己過的不好,就希望多看點別人的笑話,見誰軟弱可欺,便上前奚落,但當你伸出爪子之後,她就又怕的龜縮不出聲了。

  「好了!」皇上不耐煩的聲音想起,「蔣選侍既然有孕,貴妃便找個太醫好好給蔣選侍看看,若真的懷孕,就好好的呆在長安宮養胎,不要出來走動了。郭美人,在壽安宮好好的修身養性吧!」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皇上直接起身離開。

  「恭送皇上!」眾人行禮。

  等皇上離開,迎春看向貴妃,道,「夜深了,我們也散了吧!」

  「好!」貴妃點頭說道。

  迎春和貴妃二人並行走在宮道上。

  貴妃突然開口說道,「為什麼懷孕的不是我呢?」

  貴妃的這一句話中,夾雜著不甘、嫉妒、和心酸。

  迎春:……

  「你還年幼,不要著急,讓太醫幫你調養好身子,以後的日子長著呢!」迎春說道。她覺得貴妃沒有懷孕確實是自己將自己的身體糟蹋了,為今之計,只能是好好調養身子。

  「馬上就要滿四年了!」貴妃無奈的說道。

  「你不妨讓人去宮外打聽打聽,有些夫妻成親五六年、七八年沒有孩子,卻突然一朝有孕的多的是。」迎春只能舉例說明,希望能寬一寬貴妃的心。

  「可我已經絕望了!」貴妃低沉著聲音說道。

  「……」不到二十歲的年齡,卻說著絕望的話,是不是太悲觀了!

  「若是……若是我一直不能有孕呢?」貴妃的話中帶著試探和顫抖。

  「那便抱養一個,低位妃嬪不能親自撫養孩子,只能由主位妃嬪撫養,自古生恩不及養恩,只要真心以待,好好教養,也不差了。你家中不是都幫你安排好了嗎?」迎春說道。

  呂家的人見貴妃遲遲不能有孕,若是開始的時候因為家中還有一個女兒能參加選秀而有些想法,隨著太上皇駕崩,皇上取消選秀,庶出姑娘的即將超齡,呂家心中的想法怕也煙消雲散了吧!

  不然,他們家也不會在太上皇駕崩、皇上宣佈取消選秀的當下,便從族中挑選了這麼一位同族的姑娘放到自己家中親自教養,這不就是在預備著送入宮給貴妃生孩子嗎?

  而且,看看呂家送入宮的這位靜寶林,若是說美貌,也算是漂亮了,但因為自身沒有堪配的氣度和才華,讓她的容貌打了折扣,有些單薄和不耐看,而且,有些自大又沒有腦子。

  這大約也是呂家選中她的理由吧!美貌,會讓皇上願意寵倖她;愚蠢,才能被貴妃握在手心裡;毫無氣度和才華,才確保皇上不會喜歡上她。

  聽說這位靜寶林被呂家接到家中教養了一年多,難不成這就是教養的結果?如此看來,呂家為了貴妃能有一個留著呂家血脈的孩子、又要確保不會有人踩著呂貴妃上位,也算是處心積慮了!

  「唉!」貴妃歎了一口氣,道,又讓淑妃妹妹鬧心了。

  「沒事,若是心中不難受,說出來就會好很多。先前的話,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別當真,你還年幼,該玩的時候玩,該笑的時候笑,開開心心的,不但日子過得快,一個不注意,那些想要的就會突然給你一個驚喜。」迎春說道,

  在迎春看來,若是有孩子,固然好,若是沒有,也不應該為難自己、讓自己每一日每一日的活在擔憂和苦悶中。

  可惜,大環境之下,有些話她說了別人並不會覺得是好意。

  轉眼,便到了分叉口,迎春和貴妃道別後,各自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那一條路。

  暗夜中,周圍的宮人提著宮燈,貴妃面帶憂色的往長安宮的方向走,靜悄悄的黑夜,越發顯得貴妃一個人的寂寥。

  貴妃才到長安宮中,青苑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可要沐浴休息?」

  「本宮怕是沒有那麼好的命!」貴妃話剛落。

  就有宮女進來稟報,說是靜寶林求見。

  青苑:……

  還不等貴妃說話,又有宮女進來稟報,說是蔣選侍求見。

  ……

  這怕才是真正的後宮日常,之前那樣,一個人住一個偌大的宮殿,姐妹之間和和氣氣的,怕才是稀奇吧!

  「告訴靜寶林,皇上既然讓她學規矩,就好好的在她秋爽齋血規矩,沒事不要跑本宮這裡來。」靜寶林丟了那麼大的臉,還是她的堂妹,她並不想要短期內見到這麼個人。

  「是」

  「讓蔣選侍進來,身邊看看請的太醫來了沒?」她可不想這一邊蔣選侍才宣佈有孕,那一頭蔣選侍就流產了,那不是坐實了她要對蔣選侍腹中孩子不利的流言嗎?

  「是」

  蔣選侍低垂著頭、規規矩矩的走了進來。

  若是只看現在,還真不覺得蔣選侍是能夠幹出隱瞞身孕,坑了她一把的人。

  「既然有孕,為何不早早的報與本宮。」貴妃不悅的問道。

  蔣選侍面帶惶恐的說道,「卑妾也不知道自己有孕了,今天去參加元宵宴的時候才突然嘔吐,想起自己好像是幾個月沒有換洗了,才猜到是不是懷孕了,本來想不聲張先稟告娘娘的,可誰知,宴上時卻突然忍不住了嘔吐了。」

  蔣選侍的回答條理清楚,有根有據,像是早就想好了應對方法似的。

  貴妃不得不承認,會咬人的狗不叫這話,太有道理了。靜寶林整天咋咋呼呼吵的人不得安寧,但也就那樣了。這蔣選侍,整天窩在房中不出來,還頗為守規矩,卻不聲不響的弄出這麼一個大招來,讓她在後宮丟盡了臉面。

  蔣選侍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孕?貴妃一點都不相信,還不是覺得她心慈手軟,才幹出這事,最好不要將她惹急了,不然等肚子中沒有了那塊肉做護身符,她有的是辦法修理人。

  掌管宮中公務,又怎會是好糊弄的?淑妃和賢妃不好惹,她這個貴妃就好惹了?

  太醫到了之後,為蔣選侍診脈,果然如蔣選侍所說,是有孕三個月了。

  「來人,去皇上,淑妃處報喜,就說蔣選侍有孕三月。」貴妃說道。

  「是」

  蔣選侍臉上閃過一絲喜色,貴妃臉上的表情依舊不好看。

  「既然有孕,就安安靜靜的窩在你屋裡養胎,若是有什麼缺的不好的,儘管來告訴本宮,可別一不小心又找上了皇上,皇上日理萬機,沒空管你芝麻綠豆大點的事。」貴妃警告的說道。

  「是」蔣選侍臉上一僵,答應了下來。

  「記著,你是選侍,本宮是貴妃,別想著給本宮使絆子,更別想著踩著本宮上位!退下吧!」此刻,她並不想見到這些讓她難堪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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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故技重施

  元宵佳節, 宮中各處本就掛滿了花燈, 再加上繡橘等人手中提著的, 讓宮道靜幽中顯出一種溫暖來。

  迎春到長樂宮時, 宮人們上前稟告, 說是皇上正在殿中呢!

  走進殿中,果然見皇上躺在床上,見迎春進來, 抬頭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迎春意會, 待走進後果然看見小平安躺在皇上的裡側呢!

  「佳瑤呢?」迎春問道, 她答應了賢妃照看好小公主,可不能馬虎讓人失望。

  「朕著人送回去了!」皇上說道。

  迎春點頭, 皇上插手, 可要比她自己的人還要可靠。

  屋子中被地龍燒的暖烘烘的, 繡橘上前為迎春解下大衣裳搭在了一側。

  「可要著人將平安抱回他房中?」迎春問道。

  「不用,這麼冷的天抱來抱去的容易著涼。」皇上說道。

  「皇上這麼緊張小平安, 都不問問臣妾肚子裡這個,小心小的這個吃醋。」迎春悄聲說道。

  「是你吃醋還是他吃醋?」皇上指著迎春的肚子問道。「若是你吃醋,朕一定好好安慰, 若是他,等他出來後再說吧!」

  「皇上果然偏心!」迎春笑道。

  「朕的心本來就是偏的, 不信你可以來摸摸。」

  迎春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怕自己不小心笑出聲吵醒了小平安。

  見皇上雖然神情輕鬆,額上卻帶著一絲疲乏,迎春連忙道, 「皇上你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要不你和小平安在這裡睡,臣妾去側殿。」

  「別折騰了,朕有分寸呢,一起睡。」皇上起身將小平安往裡面放,等他弄好,迎春也正好收拾好。

  「你睡外側,朕睡中間,小平安睡最裡面,免得平安夜裡打拳傷到他弟弟。」

  「聽皇上的。」

  第二日,迎春睡醒時,發現床上就剩她一個了,皇上要去上朝離開很正常,但平安呢?怎麼也不在。

  「大皇子呢?」迎春問道。

  「皇上起床後將小殿下抱到側殿去了,說是擔憂他不在,小殿下不知輕重傷到娘娘,皇上還說,若他不在,娘娘萬不能自個帶著小殿下一起睡。」繡橘滿臉笑容的說道,皇上對娘娘和小殿下越好,她們這些娘娘的心腹越是高興。

  「知道了,就他管得多。」迎春失笑,孩子是她親自生的,還能不當心了?

  迎春窩在長樂宮養胎,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事情又找上門了,開始的時候,繡橘吞吞吐吐的不敢說,怕說了讓迎春糟心,可想一想這時候,更需要娘娘的雷霆手段,遂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宮中的流言?說是蔣選侍生下兒子會威脅到本宮的大皇子,所以本宮容不下她的肚子?若是蔣選侍腹中的孩兒出了意外,必定是本宮不容?」迎春問道。

  「是,嬤嬤已經命人去調查了,發現源頭是蔣選侍做宮女時結識的一個好姐妹。」

  「呵,這是還沒生呢就已經開始造勢了,蔣選侍這般用心是想要生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

  「可不是?當了那麼久的宮女了,難不成不知道宮中懷一個孩子不容易,生一個孩子更不容易,想要將孩子平安養大,更是難上加難。何況她不過是一個有幸得皇上寵倖的卑賤身份,就算生下皇子,還能妄想和娘娘生下的大皇子爭高低不成。」對於打擾娘娘養胎的人,繡橘很不滿。

  「那可不一定!」迎春並不認同繡橘的觀點。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心機手段足以保護自己和孩子,又有皇上的聖寵,蔣選侍就是生下皇子,也威脅不到她。不過,歷史上身份低微的妃嬪生下兒子後幹掉身份高貴的後妃,扶持自己兒子登上皇位成為最後的贏家,例子不要太多哦!

  初始處境和蔣選侍一樣,但最為成功的,要屬後世的滿族人建立的大清朝、雍正皇帝的生母孝恭仁皇后烏雅氏了。

  那一位剛開始也是一個宮女,然後在皇貴妃佟佳氏的推動下,獲封,生子,後來幹翻了舊主佟佳氏,成為後宮的常青藤。再後來,她的長子奪嫡成功一舉登基,烏雅氏成了後宮中最大的贏家,成為孝恭仁太后。

  蔣選侍就是想要成為烏雅氏這樣的贏家,但她可不是惠妃。

  「娘娘就高看她吧,這蔣選侍是有一些本事,但等她能生下孩子之後再說吧!」繡橘不看好的說道,當初娘娘和賢妃娘娘,那一個是沒有本事的,可最後還不是歷盡千辛萬苦,在安全的生下了皇子公主。

  蔣選侍跳竄的如此厲害,可別過不了多久就成為第二個郭美人,那可就好笑了!

  「你呀,學著點,人家蔣選侍可早早的就為安全生下孩子謀劃了。宮中,本宮和貴妃都被人家一網打盡了,賢妃不參合,剩下的不過是小魚小蝦,蔣選侍的身份和心機應當是可以應付的。」迎春看的透徹,蔣選侍每一步應當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本就是爬床的宮女,可惡名都讓靜寶林背了,蔣選侍不但爬床成功,還顯得自己乾乾淨淨、無辜可憐的像是盛世小白蓮。

  將自己懷孕的消息結結實實的瞞到了坐穩胎兒,然後,當眾暗示別人,貴妃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若貴妃真的有什麼壞心思,怕是也不得不收起來,免得被人對號入座。

  而且,貴妃還要擔心會不會有其他人暗害了蔣選侍腹中的孩兒,而她替別人背鍋。有些人的心性,為了不被人誤會,怕是還得不聲不響的將伸向蔣選侍的陰謀攔一攔。

  這蔣選侍暗算了貴妃還不夠,竟然還想故技重施,用在她身上。

  讓人放出流言說,是她淑妃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兒,若是她腹中的孩兒有個差錯,必定是她淑妃。

  這是威懾迎春不讓迎春出手對付她腹中的孩兒,更是逼著迎春出手保護她腹中的胎兒。

  想的挺好的,但迎春向來脾氣倔,還能受她的威脅不成?

  都說當初皇上寵倖蔣選侍是因為靜寶林不滿貴妃不安排她侍寢,於是假借著貴妃的名義傳了旨意,隨便找了個宮女說是貴妃的主意,讓她去侍寢。

  若是普通的宮女,一聽說主子讓其去侍寢,第一反應怕都不是去侍寢,而是跪下認罪求饒恕吧!

  只是因為聽了不是貴妃本人傳達的貴妃旨意,就立馬屁顛屁顛的去了,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真的是個蠢貨,要麼,就是心機深沉別有所圖。

  而能如此步步謀劃的蔣選侍,可不像是個蠢貨!

  既然不是蠢貨,那當初就是別有所圖了,憑著靜寶林那等蠢貨也能抓住時機一舉坑到貴妃,也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那位蔣選侍的手筆了。

  「娘娘,蔣選侍不但算計娘娘,還壞娘娘的名聲,娘娘若是不出手懲戒,這宮中人人怕都當娘娘好欺負呢!」繡橘說道,若不是蔣選侍身份敏感,又有龍胎這個護身符,她都想出手摁死蔣選侍了。

  「自然不會白白讓人算計,你知道的,除非是主動,不然本宮可從來都不肯吃虧。」迎春說道。

  「那娘娘的意思是?」繡橘問道。

  「不是已經查到源頭了,那就按照規矩辦,該杖責的杖責,該送內監處的送內監處,對了,處理之前先教一教她們規矩。」迎春說道。

  蔣選侍想要牽著她的鼻子走,還是做夢快點。

  「是」

  「對了,靜寶林那等單純之人,怎麼會想到假傳貴妃旨意,可別是受了別人的蠱惑,你將消息透露給貴妃。」迎春說道。

  「是,貴妃娘娘素來仁善,可跟前卻藏著這麼一條厲害的毒蛇,真讓人為貴妃娘娘捏一把冷汗。」繡橘說道。

  「是啊,明處的敵人不可怕,藏在暗處盯著你等你露出破綻的規矩人,最為讓人防不勝防,也最為可怕。」迎春說道。

  就像是蔣選侍,看著規規矩矩的,可心毒著呢!冷不丁就給你一下子 ,反倒是靜寶林,看著是天天在跳竄,但其實沒有什麼殺傷力。

  「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辦。」她保管讓敢算計娘娘的蔣選侍後悔將主意打到娘娘身上,也在娘娘徹底龜縮養胎之前,好好的給後宮之人敲一敲警鐘,讓她們知道,敢將爪子往娘娘身上伸,就要做好爪子被剁掉的准。


第202章 對質蔣選侍

  這宮中宮人忘記了迎春的手段, 她又馬上要避居長樂宮安胎, 這之前, 為了讓人少將主意打到她的肚子上, 迎春自然是要借著機會立一下威風的, 正好,蔣選侍撞到了迎春眼前。

  隔日,繡橘奉迎春之命, 先去御花園將流言的源頭, 也既是蔣選侍的好姐妹宮女彩霞抓了起來。

  面對著宮女彩霞驚懼中又存僥倖的眼神, 繡橘冷笑一聲,道, 「聽說你與蔣選侍是好姐妹?」

  彩霞眼中閃過亮光, 似是等到了期盼的結果似的, 難不成她以為憑她和蔣選侍的關係能保她一命?

  彩霞還記得,自己的姐妹發達了, 不單成為皇上的女人,更是懷了身孕,憑著她和蔣選侍的交情, 也能到蔣選侍或是小皇子身邊當一個心腹或是自梳的嬤嬤。

  眼前的繡橘,也不過就是個宮女, 可卻憑藉著淑妃, 很多時候比宮中的低位妃嬪還要有臉面,彩霞覺得,繡橘大約就是她的目標了。

  繡橘冷笑一聲, 道,「奉淑妃娘娘旨意,將犯人彩霞押起來。」

  彩霞驚慌的掙扎,但那裡比得過早有準備的嬤嬤們,兩人堵住了彩霞的嘴,將彩霞的胳膊擰到身後,一行人往長寧宮走去。

  等到了長寧宮,先迎出來的是貴妃的貼身宮女青苑。

  「什麼事勞動繡橘姐姐你親往長寧宮呀?」青苑客氣又親近的問道。

  作為宮中主位妃嬪身邊的宮女,彼此之間都很熟悉,又因為主子之間的交好,宮女之間,關係也很親近。

  「前幾天宮中流言蜚語中傷我們主子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便命人徹查,結果發現源頭是宮女彩霞,我們又在宮女彩霞的房中搜出不少蔣選侍的東西,娘娘便命我們來蔣選侍這問話。叨擾了貴妃娘娘清靜,是我們的不是。」

  繡橘嘴角帶笑,話語親近。

  青苑驚訝的看了眼彩霞,理解的點了點頭,道,「有勞繡橘姐姐稍等,我去稟報給我們貴妃娘娘。」

  「多謝青苑姐姐。」繡橘行禮道謝。

  繡橘還以為,等會出來回話的會是青苑,不想貴妃娘娘竟親自出來了,一時間竟是有些受寵若驚。

  「繡橘你親自來了,是與蔣選侍有關嗎?如此倒是本宮的不是了!」貴妃帶著幾分自責的說道。

  繡橘連忙行禮,道,「貴妃娘娘嚴重了,未曾問話蔣選侍,還不知道是不是蔣選侍所為。哪怕是蔣選侍,又于娘娘有何干係呢?不過是她人心機深沉罷了!」

  繡橘連忙說道,按宮中規矩,主位妃嬪是要對轄下低位妃嬪所犯之事負一定的責任,但來之前,淑妃娘娘再三交待,對貴妃一定要客氣,不可將蔣選侍所為遷怒到貴妃身上,況且,在蔣選侍之事上,她們還得多多依賴于貴妃呢!尤其是蔣選侍能夠侍寢,從一個宮女到後妃,很有可能就是算計貴妃所得。

  或許,知道實情後的貴妃會比她們更加討厭這位蔣選侍。

  貴妃松了一口氣,繡橘的態度就是淑妃的想法,淑妃沒有對她不滿就好。

  「貴妃娘娘,前幾日的流言涉及淑妃娘娘、大皇子和蔣選侍以及蔣選侍腹中的孩兒,淑妃娘娘命奴婢詳查此事,奴婢已經查到宮女彩霞身上,又因為彩霞和蔣選侍關係非同,因此,奴婢奉淑妃娘娘之命,前來找蔣選侍問話。」

  繡橘先是解釋,然後才問道,「貴妃娘娘,可否方便讓奴婢去找蔣選侍問話。」

  這蔣選侍住在貴妃的長寧宮,因此,還是要問過貴妃才好方便行事。

  「自然是方便,讓青苑帶你去。」貴妃說道,若是阻止繡橘前去問話,豈不是將事情扯到她這個不相干的貴妃身上。

  「只是……」貴妃猶豫了一下說道,「蔣選侍畢竟有孕在身……」

  蔣選侍住在長寧宮,若是她腹中的皇嗣出了問題,她這個長寧宮主位怕是難辭其咎!

  「貴妃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輕重,只是找蔣選侍問兩句話。」繡橘嘴角掛著笑容、鄭重的保證道。

  她不動手,但若是那蔣選侍自己虛心,讓龍胎出了什麼意外,可就不關她們的事了,畢竟,她只是找蔣選侍問問話,可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

  繡橘和青苑到達蔣選侍住的綠柳閣時,就見門外廊下站著一個小宮女,見到繡橘等人,飛快的跑進了房中。

  片刻之後,就見宮女扶著蔣選侍的手走了出來。

  見來了一大推人,蔣選侍嘴角強扯出一絲笑容,但看到繡橘身後被押著的彩霞時,蔣選侍嘴角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一眨眼,蔣選侍已經恢復了正常,但依舊被眼尖的繡橘看了個正著。

  繡橘眼中閃過冷意,看來她只問一遍話是輕饒了這蔣選侍。

  「青苑姐姐、繡橘姐姐。」蔣選侍招呼道。

  「可別!」繡橘可不會承認這個稱呼,「你可是皇上的嬪妃,在冊的選侍,奴婢不過是一區區宮女,可擋不住你這『姐姐』的稱呼。」

  蔣選侍臉上的表情都有片刻的扭曲,稱呼有臉面的宮女為姐姐也不過是她抬舉對方罷了,怎經得起這種推敲。

  蔣選侍不愧是蔣選侍,繡橘的不留情面也不過是讓她片刻的僵硬,轉眼間就是平靜。

  「繡橘姑娘說的是,是我失言了!」蔣選侍撫著自己的肚子說道。

  她這是說之前確實是抬舉繡橘了嗎?

  繡橘差點要失笑出聲了,蔣選侍不過是這宮中最末等的妃嬪,竟是連這一點嘴上的虧都不肯吃嗎?

  都說,宮中不受寵的妃嬪在宮中的地位連有臉面的宮女都不如,這話不假,何況繡橘還是掌事宮妃身邊的心腹宮女。

  蔣選侍覺得憑什麼?

  看著蔣選侍用手撫摸肚子,暗示意味十足的動作,難不成,蔣選侍還真當她腹中的龍胎是護身符了?

  身處卑位,一時間得勢,便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倡狂起來了,未懷孕時那個安安分分的蔣選侍,只不過是因為手中無籌碼暗中窺探罷了!

  「青苑姑娘、繡橘姑娘屋裡請。」蔣選侍突然又軟了態度,說道。

  「不用了!我奉淑妃娘娘之命,問蔣選侍幾句話,問完我就走。」繡橘並不接受蔣選侍的示好。

  「繡橘姑娘請問。」蔣選侍地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眼中的神情。

  「蔣選侍可認得宮女彩霞?」繡橘問道。

  「不知蔣選侍說的宮女彩霞是哪一個?我認得好幾個叫彩霞的宮女呢!」

  蔣選侍的回答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自然是御花園、現在就站在蔣選侍你面前的宮女彩霞了。」繡橘的語氣特別的耐人尋味。

  「認識!你知道的,我曾經是宮女,和彩霞共事過,怎麼?可是有什麼不妥?」

  蔣選侍的態度,好像是問心無愧似的,仿若剛剛見面時,蔣選侍看到被押著的宮女彩霞時臉上神情異樣不過是繡橘看錯了。

  「怎麼,蔣選侍不知道彩霞在後宮散播出去的流言?」繡橘話語嘲諷。

  「流言?什麼流言?」蔣選侍拒不承認。

  繡橘笑了!

  她看向被押著的彩霞,眼神明晃晃的告訴彩霞:看,這就是你以為會保下你的人!暴露之後還硬頂著什麼都不肯說,但人家,可不一腳將你踢開了嗎!

  這種人,你還要保著嗎?

  宮女彩霞的反應一如繡橘所料,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這時,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押著彩霞的嬤嬤故意所為,被塞在彩霞嘴中的東西掉了。

  「蔣選侍?」彩霞不敢置信的道。

  「彩霞,我知道你向來良善,斷不是會胡言亂語造謠之人,有什麼話好好的和繡橘姑娘說。」蔣選侍先發制人的說道。

  「蔣選侍?」若是好好的說有用她會被押著來這裡當面對質嗎?

  「呵!已經被人贓俱獲,蔣選侍這是要質疑淑妃娘娘的調查結果,為宮女彩霞翻案嗎?」繡橘不客氣的問道。

  其一,人贓俱獲還要質疑;其二,要為彩霞翻案;繡橘的問話中可以說是步步陷阱,就看蔣選侍會不會上鉤了!

  「怎麼會?淑妃娘娘調查出的結果,自是公道,我又怎麼會有疑問呢?只是我往日裡與彩霞交往時見其心性頗為純善,不敢相信罷了!」蔣選侍說道,也算是完美的避開了繡橘設計的陷阱。

  「呵呵,若是只從表面就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包藏禍心,那也不會有那麼多讓人噁心的事發生了。

  繡橘似是在說彩霞,但她看著的確實蔣選侍,只要不是愚笨的不可救藥,大概都會明白,繡橘真正指的是蔣選侍吧!

  蔣選侍暗中被氣了的夠嗆,但偏偏眾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有絲毫的異樣,不然不就是應了繡橘那句包藏禍心的暗指嗎?

  「宮女彩霞屋中出現蔣選侍的東西,讓人不得不懷疑是蔣選侍你收買了,不知蔣選侍可否告知,為何?」

  繡橘已經知道蔣選侍會如何為自己開脫了,但這話,她並不只是問給蔣選侍的,更是說給青苑和彩霞、以及這宮中的所有宮人聽。

  果然,一如繡橘所料,蔣選侍說道,「之前我和彩霞交好,是送了不少東西給彩霞,但不過是正常的交往罷了!」

  蔣選侍將自己摘的很乾淨,但這也要看看彩霞答應不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補這些天斷更的,能補多少補多少。


第203章 殺雞儆猴

  「明明是你, 明明是你……」彩霞神情激動, 她仿佛看見已近在咫尺的榮華富貴正在遠離她。

  「彩霞姑娘不要血口噴人, 你說是我, 我不過就是在之前和你有一兩份交情罷了, 何苦攀扯我?」蔣選侍高聲說道。

  「你……」彩霞

  見眾人望向她的眼神,毫不掩飾的懷疑,蔣選侍有些著急, 從繡橘的來勢洶洶就能知道, 她的肚子在淑妃一夥人面前並不能讓她高枕無憂。

  「你說是我?我可有命你散播流言?」蔣選侍質問道。

  彩霞:……

  是沒有, 是沒有命令,可你話中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不等彩霞辯解, 蔣選侍便道, 「若是我命令彩霞散播流言的, 便讓我不得好死!」

  古人信誓言,說不得好死就是不得好死。

  她確實沒有命令, 她不過是告訴彩霞她的困境,彩霞自作主張要為她分憂,與她有什麼關係

  也不知怎麼的, 或許是情緒太過激動,彩霞竟是掙開了兩個嬤嬤的挾制, 神情激動的跑向蔣選侍, 似是不敢相信蔣選侍要捨棄她似的。

  彩霞來勢洶洶。

  蔣選侍慌了,她趕緊的往後退,生怕神情激動的彩霞會傷到她、傷到她腹中的孩子, 如今,她腹中的皇胎可是她唯一青雲直上的籌碼,不容有失!

  這一刻,蔣選侍比誰都明白,不管是淑妃還是淑妃手底下的宮人,她們是不會因為她有孕就產生什麼顧忌的,

  有孕之時淑妃她們都不會有絲毫的顧忌,若是失了龍胎,她怕是更沒有任何的籌碼了。

  蔣選侍清楚這一胎對她的重要性,也因為清楚,才更加的懼怕,她甚至想,繡橘是不是故意的?她們就是因為清楚是她暗示了彩霞,又沒有留下什麼把柄,這才想借著彩霞的手弄掉她肚子裡的龍胎?

  蔣選侍滿眼驚慌!

  青苑的臉上也露出擔憂來,貴妃讓她和繡橘同來,可不光是因為交好淑妃、因為流言一事向淑妃表態,同時也是因為,這蔣選侍腹中的孩子不能有失,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這蔣選侍住在長寧宮,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就絕對不能在貴妃娘娘眼皮子底下出事。

  繡橘眼中帶笑,仿若一切都在掌握中,這讓蔣選侍更加的懼怕了!

  預估了一下情況,繡橘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還不將彩霞抓緊了,免得衝撞了蔣選侍。」

  兩個嬤嬤上前,就在彩霞即將碰到蔣選侍時,將人握在了手中,扯到了繡橘身後。

  「蔣選侍受驚了!」繡橘突然笑道。

  已被嚇的臉如白紙的蔣選侍的確是受驚了,但已知繡橘就是故意的,蔣選侍不敢說什麼。

  事情還未結束,這時,就見繡橘微笑的說道,「淑妃娘娘旨意,既然是彩霞惡意揣測上意,散播惡毒流言,擾亂宮闈,那就將彩霞杖斃吧!」

  繡橘雖然是在說對彩霞的處理結果,但她的眼睛看著的卻是蔣選侍,讓蔣選侍有一種繡橘要將她杖斃的感覺,這一刻,蔣選侍感覺到了繡橘的未盡之意,若她再不安分,下一個杖斃的就是她蔣選侍!

  不由自主的,蔣選侍身子瞬間便被冷汗濕透了!

  被拉下去的彩霞眼睛睜的像個圓球,她不敢置信又滿是惡意的詛咒著蔣選侍,讓蔣選侍接下來的夜裡全是渾身是血眼睛暴突前來尋仇的彩霞。

  以為有一個肚子做護身符,但此刻,繡橘的行動告訴她,妄想,都是妄想,只要她敢向淑妃伸手,人家是絕對不會顧及她的肚子的,而且,以淑妃的能力,弄掉她的肚子還能找一千個置身事外的理由。

  這一刻,蔣選侍真心的後悔了,為何在算計完貴妃的時候不見好就收,還想著為肚子裡的孩子多添一份保障,將宮中的後妃一網打盡?

  青苑眼中滿是愕然,這繡橘的戰鬥力,竟是比她的前輩流雲和流蘇更強!

  這時,繡橘風淡雲輕的對青苑說道,「青苑姑娘,不知靜寶林可還好?」

  青苑眼中閃過迷糊,都知道靜寶林算計她們主子貴妃娘娘,雖然事後靜寶林認了錯,但隔閡已生,她主子貴妃和靜寶林關係一般,淑妃娘娘和她們主子交好,作為淑妃的貼身心腹,繡橘問候也該問候她們主子貴妃,而不是靜寶林。

  心中百轉千回,但青苑臉上還帶著笑意,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們主子撥了兩個嬤嬤正在教導靜寶林學規矩,一切都好。」

  「唉!」繡橘突然歎了一口氣,讓本就草木皆兵的青苑心中一突。

  這時,就聽繡橘語氣中滿是遺憾的是說道,「靜寶林多單純的一個人,可惜受了小人蠱惑,做出了自己不可能想到的主意,害了貴妃娘娘,也害了自己。」

  青苑眼中一驚,然後閃過恍然。

  不光是迎春知道,作為從呂家出來的宮女青苑,她更是明白,這靜寶林是夫人專門挑選出來入宮承寵,為貴妃誕下子嗣的人,能夠被夫人挑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靜寶林足夠蠢,哪怕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也傷不到貴妃娘娘的地位。

  細細想來,靜寶林當初假傳娘娘旨意讓蔣選侍以一個宮女身份受寵,而且還成功了,看似僥倖和巧合,但仔細的推敲,卻有太多的疑問,尤其是這次事件中唯一的受益者、成功的從宮女一躍成為選侍的蔣寶林還是個心計深沉的。

  還未來得及轉身離開的蔣選侍一張臉已經蒼白如紙了!

  繡橘淡淡的瞥了眼蔣選侍,敢將手伸向淑妃,就要做好承擔惡果的準備,也讓她們看看,有蔣選侍這個前例在,還有沒有人敢將手伸向淑妃。

  長樂宮中,迎春喝著流蘇特意煎好的適合孕婦用的藥茶、吃著點心,很是愜意。

  一旁伺候的流蘇望向迎春的眼中閃過疑惑。

  待一塊點心用盡,迎春笑了,說道,「可是疑惑本宮竟直接讓人將宮女彩霞杖斃?」

  流蘇再不掩飾眼中的疑惑,話說,之前娘娘的行事,一向溫和,杖斃宮人更是沒有的事情,但如今,卻果斷的讓人將宮女彩霞杖斃了,不得不讓人疑惑。

  「你說,彩霞在宮中散播流言的時候,知不知道這流言是針對本宮的?」迎春問道。

  「自然是知道的。」流蘇肯定的點頭,那般的明顯和有針對性,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迎春笑了,「既然做了,那不就是已經做好了與本宮為敵的準備嗎?若是本宮不重懲了彩霞,那是不是人人都會存著僥倖之心朝著本宮和大皇子下手?一個人這麼做,本宮擋得住,三個五個本宮也能擋得住,但若是百個千個呢?都說亂拳打死老師傅,本宮可不想做那個被亂拳打死的老師傅。本宮要讓後宮所有人明白一個道理,敢向本宮出手,便是死路一條。」

  宮人們怕死嗎?自然是怕的,只是很多時候她們明明知道朝誰下的手,卻抱著僥倖的心理,想著不會被發現或者發現了也有人保。宮中的每一個算計,不管制定的多麼精妙絕倫,真正實行的人還是宮中的宮人,若是人人都知道,敢下手便是死路一條,還有人像彩霞這般嗎?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千古良言!

  迎春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時間緊急,只希望這次殺雞儆猴能讓她孕中少經些算計吧。

  「流蘇,所有的宮務,你和繡橘輔佐嬤嬤替本宮處理,若有不決的,再來問本宮。」迎春說道。

  很都宮務都是有理可循的,嬤嬤又是處理慣了宮務的,迎春很是放心委託,對她來說,宮權是重要,但再重要也沒有她腹中的孩兒重要。

  「娘娘,貴妃來了。」繡桐進來稟報道。

  迎春起身迎了出去,流雲連忙示意宮人將桌上殘餘的糕點茶水收拾了,再上一壺新茶一碟新點心。

  迎春才到了殿外,正面而來的貴妃便是一禮,「我來給淑妃妹妹賠不是了!」

  「貴妃姐姐那裡的話?」迎春連忙避讓開,「你我之間,那裡有需要賠不是的。」

  「蔣選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妹妹。」貴妃說道。

  「貴妃姐姐可別因為蔣選侍住在你長寧宮,就將蔣選侍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迎春拒絕,「走,進殿坐。」

  兩人來到殿中,流雲已經招呼宮人上了一壺新茶,一碟小廚房新制的點心。

  迎春親自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到貴妃面前,一杯放到了自己面前,「流雲新炒制的調養身子的茶,貴妃姐姐嘗嘗。」

  說著,迎春先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同一壺茶水,迎春既然喝得,便表示這茶沒有問題,即是讓別人放心,也是為了自證。

  之前,招待客人的時候,迎春一般都會先用。

  她有孕之後便不喝茶了,但是這茶,卻是流雲新炒制的,滋補身體,孕婦能喝,普通人也能喝。

  「蔣選侍的事情,到底是我長寧宮的人,是我管教不嚴。」貴妃舊話重提說道。

  迎春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還未曾為蔣選侍一事驚擾了你而道歉,你倒先說上了。」

  「是我自己招的禍事,總要承擔後果。」貴妃語氣中帶出幾分蕭索。


第204章 公佈有孕

  「驚擾了貴妃姐姐是我的不是, 還請貴妃姐姐原諒。」迎春起身, 正兒八經的行了一禮說道。

  既然貴妃非要將此事掰扯, 那就掰扯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蔣選侍一事, 她查到之後最合規矩的做法便是找貴妃, 然後由貴妃徹查此事,畢竟,蔣選侍是長安宮的人。

  但是, 迎春等不了, 她需要這個機會立威, 正好她是管著宮務的後妃,越過貴妃親自處理此事倒也是站得住腳。

  「妹妹這是做什麼?」貴妃連忙起身阻攔, 「長寧宮的人冒犯了妹妹, 我沒能及時的阻止本就有愧于妹妹了, 還讓妹妹親自……」

  「貴妃姐姐。」迎春阻止貴妃說下去,道, 「那我們越過此事不提可好?」

  貴妃仔細的看了眼迎春,見迎春眼神認真,這才點頭, 「聽妹妹的。」

  「蔣選侍的事情不說,還有一事, 我要謝過妹妹。」貴妃說道。

  「什麼?」迎春猜測, 是不是繡橘提醒之後,貴妃查到了些什麼。

  「妹妹身邊的繡橘姑娘提醒之後,我將那一日的事情細細的想了一遍, 與靜寶林的心機對照,果然發現那一日的事情對靜寶林的腦子來說,太有難度了!也怪我,因為太過於氣惱,不願意深想,竟是忽略了太多的細節,若不是妹妹提醒,我竟是不知道身邊潛伏著這麼一條可怕的毒蛇。」

  「若是不知道,某一天我和靜寶林怕是要被算計的渣都不剩。」說起蔣選侍的心計,貴妃心有餘悸,更是後怕不已。

  「沒事,有了防備就好,之前被算計成功也不過是因為你沒有防備罷了。」迎春說道。

  「唉!」貴妃歎了一口氣道,「你說,老天怎麼就讓這種人成功有孕了呢?」

  迎春:……

  這個還真不好說,有孕生子似乎已經成為貴妃的心魔了

  「罷了,先前大意讓靜寶林住在長安宮,元宵宴時也應了皇上讓靜寶林在長安宮養胎,我竟是只能忍著防備著了,等她生產完,我立馬奏請皇上,讓靜寶林抱著孩子走人。」貴妃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迎春說道,都說有孕的人不能搬遷住處,古人尤其講究這個,除非天賜良機,否則,這個時候貴妃的確是不能將有孕的蔣選侍掃地出門。

  「靜寶林可還好?」迎春問道。

  貴妃終於是有了幾分笑模樣,說道,「之前是我對靜寶林有了偏見,如今再看,靜寶林還算聽話,奉皇上之命,我找了兩個嬤嬤教靜寶林規矩,她學的很認真。」

  「那就好!」迎春說道。

  靜寶林的心無城府,可以說是呂家千挑萬選挑出來的。

  「嗯,如今我就等著靜寶林學好規矩後出來承寵,若是萬幸能有孕,我和靜寶林在宮中的日子,也有了盼頭。」貴妃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說道。

  看來,貴妃是徹底接受了呂家送人進來,一心借靜寶林的肚子生子了,不過,她記得,從皇上封靜寶林位分後,從來沒有寵倖過靜寶林,這麼多天了,一次都沒有,這裡面透露出某種資訊,貴妃想讓靜寶林有孕生子,怕是有些難。

  「你也別一心盯著靜寶林的肚子,自己也好好調養身子,說不得靜寶林還沒有懷上,你就已經懷上了。」迎春說道,這種事例並不是沒有,如康熙的宜妃和郭美人。

  「那就承你吉言了!」若是真如淑妃所說,那更好,靜寶林是呂家的姑娘,生下的孩子與她關係匪淺,但那裡及得上她親生的。

  於是,告辭離開長樂後,貴妃一心二用,一邊調養身子一邊,尋找機會讓靜寶林侍寢,可惜,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靜寶林一次都沒有侍寢過。

  想到靜寶林獲封的緣由,迎春不由的想到了皇后身邊的甯寶林,還有德妃身邊的宋選侍,她們似乎都是因為各種緣由、後妃特意求了皇上、奏請皇上獲封位分的,這之後,不管這些人得到的是什麼位分,皇上似乎都沒有寵倖過,甯寶林如此,宋選侍如此,如今的靜寶林也是如此,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皇上是不是有著某種原則,若真是,貴妃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隨即,迎春便是一驚,若皇上真的有某一種原則,那當初蔣選侍蠱惑靜寶林反而自己上了龍床,皇上是知道呢還是知道呢!

  明顯是知道的呀,這就讓人深思了!

  迎春為了養胎,不但將宮務交給了嬤嬤和繡橘她們,更是窩在長樂宮不出去了,因為這份異常,迎春猜測,貴妃和賢妃她們,大約已經隱隱的有了預感吧!

  好在一切順利的滿三個月了,也該公佈了,迎春打發了宮人去皇上、各主位妃嬪處報喜。

  皇上雖然是第一個知道迎春有孕的,早就往長樂宮塞了不少的好東西,如今,迎春一公佈,皇上又是賞下很多好東西。

  同樣有孕卻沒能得到皇上多少關注的蔣選侍咬碎了一口牙,但前車之鑒,有什麼壞心思也只能心中想想,萬是不敢付諸行動了。

  永甯宮的賢妃,聞聽消息後也不過是笑笑,然後讓人送上賀禮,等過後,依舊常年如一日的照看小公主。

  聞聽消息的貴妃,看了一眼身側忙忙碌碌近半年,卻一直沒能成功侍寢的靜寶林,歎了一口氣,道,「靜寶林你好好待在長安宮學規矩,本宮去長樂宮給淑妃道喜。」

  「淑妃也真是好命!」靜寶林瞅著自己的肚子,酸溜溜的說道。

  貴妃猛地看向靜寶林,眼中全是警告,靜寶林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等貴妃出了殿,縮的像是個鵪鶉似的靜寶林才重新活了過來,她氣勢洶洶的說道,「走,我們去探望探望同樣有福氣有孕的蔣選侍。」

  從貴妃這裡受了委屈,她必去蔣選侍哪裡發洩一下,一則是氣蔣選侍當初像哄騙傻子似的算計她;二則是因為嫉妒,不費吹灰之力蔣選侍就懷上了龍胎,而她,卻還在苦苦的找尋機會吸引皇上的目光,兩相對比,可不就讓靜寶林心態瞬間就崩了嗎!

  「靜寶林,娘娘不讓你去找蔣選侍。」身邊的宮女連忙阻攔道。

  「哼!就知道護著那個賤·人!」靜寶林不憤。

  「若蔣選侍肚子出了問題,貴妃娘娘不好向皇上交待,寶林您忍忍,娘娘說了,等蔣選侍生完孩子,立馬就讓人離開長安宮,那時,她就不會礙寶林您的眼了。」宮女勸道。

  「罷了,聽你的,今天就不去了。哼,若沒有貴妃護著,搬出長安宮看她能活幾時?」靜寶林惡意的說道。

  長樂宮中,去各處報喜的人才回來不久,迎春就聽繡桐進來稟報,說是貴妃來訪。

  迎春起身迎了出去,見到貴妃,不等迎春說話,貴妃便是大驚,連忙道,「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屋好好歇著。」

  迎春失笑,「沒事,不過是走路罷了!」

  但貴妃依舊小心翼翼的,仿若迎春腹中的是個□□似的,小心翼翼的要扶著迎春走。

  勸說沒什麼作用,迎春只能隨貴妃去了。

  到了殿中,宮女們斟茶倒水。

  貴妃好像生怕自己說話太大聲嚇到了迎春腹中的胎兒,放輕了聲音說道,「恭喜妹妹了,妹妹身子可還好?」

  「謝謝貴妃姐姐,這孩子乖巧,倒是沒有怎麼折騰人。」迎春說道。

  「多大了?」貴妃問道。

  「剛滿三個月,一個多月的時候查出來的,但怕這孩子害羞,一直沒說,好不容易滿了三個月,才敢說出來。」迎春說道,同時也是解釋,想也知道每月都有好幾次平安脈的後妃懷孕卻沒有被診斷出,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刻意隱瞞。

  「是該如此,好消息壓一壓再公佈也是一樣,再說,我往日裡在家時,也聽長輩們說,未滿三月的胎兒最是害羞,最好不要驚著了。」貴妃表示理解迎春的隱瞞。

  「大皇子如今是三歲了吧?」貴妃問道。

  「快要滿三周歲了。」迎春說道。

  「妹妹這一胎若是生一個女兒,便是兒女雙全,福氣滿滿,令人豔羨。」

  「貴妃姐姐福氣也大著呢,等緣分到了,貴妃姐姐說不得一生就是多個,立即超過妹妹我。」

  「唉!」貴妃歎了一口氣,苦著一張臉道,「大喜的日子我原本不該和妹妹說不該說的,可是,這段時間我心中百爪撓心,身邊又沒有人可以商量,只能找妹妹參詳了。」

  「貴妃姐姐請說。」迎春道。

  「妹妹可知道,靜寶林自從獲封寶林之位後,也不知道那裡惹了皇上的厭,竟是從未被召侍寢。」

  「有所耳聞。」迎春,她不但知道,還猜到了某些真相。

  「妹妹也是知道的,呂家送她入宮,為的就是承寵生下皇子,可如今皇上連見她一面都不願,又何談誕下子嗣呢?」貴妃滿臉愁容。

  剛開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還年輕,自然是能親自誕下有自己血脈的皇子,那裡肯接受家中的安排、讓族妹入宮?就算是後來陰差陽錯讓族妹成功的留在了宮中,她也多方阻攔皇上見到族妹。

  可後來,迫于現實的壓力,也是想通了,她想讓族妹侍寢,多番為族妹創造機會,可不知是和何緣由,皇上竟是理也不理族妹。

  族妹入宮為的是什麼,可沒有侍寢、族妹就不可能有孕,族妹不能有孕她就抱不上兒子,由不得她不著急。


第205章 貴妃謀算

  迎春疑惑, 靜寶林沒能成功侍寢, 與她參詳有什麼用?難不成二人商量怎麼將靜寶林送上龍床?

  「後來, 我想來想去, 不管皇上因為什麼厭上靜寶林, 總歸靜寶林是沒有機會了。」貴妃說道。

  所以呢?

  「我只能另想他法。」貴妃突然臉上帶出喜色來,「正在我束手無策的時候,猛然想到蔣選侍不是有孕了嗎?為何我不抱養蔣選侍腹中的那個孩子呢?」

  抱養蔣選侍腹中的孩子?貴妃這是打算徹底的放棄靜寶林有孕的希望嗎?

  「蔣選侍只是選侍的位分, 若誕下孩兒, 的確不能親自撫育。」迎春說道。

  一般來說, 身份太低的後妃誕下孩兒,要麼是聖眷在身, 被皇上破格提高位分, 准許其撫育皇子皇女;要麼便是被抱給其她後妃撫養, 還有一種,便是皇上徹底的放棄了這個皇子皇女, 放任不管。

  如今,宮中有資格撫養皇子女的就是她、賢妃、貴妃,她有親生的大皇子, 肚子裡還揣著一個,不願也不可能抱養蔣選侍的孩子;賢妃那裡, 雖說沒有禁足, 但基本上也可以說是被皇上徹底的放逐了,皇上絕對不會給她皇子撫養;貴妃處,因為之前貴妃一心想要讓靜寶林承寵, 誕下有呂家血脈的皇子,蔣選侍腹中的不管是男女,都與呂家沒有關係,貴妃自然是看不上的,因此實現從未看向蔣選侍的肚子,她以為,蔣選侍腹中的那個孩子無人撫養呢!

  這時候,貴妃突然說要抱養那個孩子?

  「我入宮近五年也不能有孕,對自己的身體早已絕望,原本期望靜寶林能生個一兒半女的,誰知,也落了空,索性我也不再強求了,等蔣選侍生了,將孩子抱過來撫養,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貴妃有些灰心喪氣,但也像是徹底的看開了。

  「蔣選侍是你長安宮的人,按照規矩,若是她無資格撫養皇子女,自然是由你這個長安宮主位照看皇子皇女。」迎春說道,若是沒有意外,皇上對蔣選侍腹中的孩子沒有什麼安排,是這個道理。

  「可是,我想完全擁有這個孩子,我希望,蔣選侍與這個孩子無絲毫的瓜葛。」貴妃看著迎春的眼睛說道。

  迎春驚訝的望向貴妃,這是,這是想要奪人子女。

  到了這一步,迎春也知道貴妃為什麼會來找她了,不光光是傾訴,更是想要看看她的態度。如今,宮中就大皇子一個皇子,即是皇長子,又是正一品宮妃所生,若是蔣選侍再得一子,便是二皇子,蔣選侍本身不受寵,又是卑微的宮女身份,所以,哪怕是蔣選侍生下皇子,與大皇子也沒有太多的利益糾葛。

  但是,若貴妃徹底的抱養了蔣選侍的孩子,且將孩子記在自己的名下,若這孩子還是個皇子,那在宮中的地位就不同了,母親同是正一品貴妃,雖然不占長,但貴妃的位分在迎春之前,有了這個皇次子,皇長子小平安在宮中的地位就不是獨一份的了,現在是宮中的地位、是皇上的寵愛,以後會是奪嫡、是對皇位的競爭,這對皇長子地位的影響,會是巨大的,所以,貴妃怕她會不答應,這才上門了。

  迎春失笑,有什麼不答應的?皇上不可能只有小平安一個皇子,就算不是貴妃之子,遲早也會有一個柔妃、麗妃等其她主位妃嬪之子,與小平安同等尊貴的皇子降生,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她又有何不答應的呢?

  不管是即將到來的皇子之間的爭寵,還是以後對皇位的角逐,都只是看皇子自己的本事,而她能做的,也不過是在小平安未長成之前護著他,教他做人的道理和本事。

  貴妃想要徹底的抱養蔣選侍的孩兒,她本事,是不會有任何的意見的,今日,就全當是貴妃上門想要讓她幫著出謀劃策了吧!

  「這……」出謀劃策,迎春也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宮中規矩,孩子就算是抱給別的主位妃嬪,但他的生母,依舊是生母,不過是多了一養母罷了,但貴妃,這是想要蔣選侍腹中的孩子記在她的名下,生母和養母都是同一個,與蔣選侍沒絲毫的瓜葛。

  見迎春神情平常、沒有排斥,貴妃松了一口氣,這才接著訴說。

  「若只是像舊例那樣抱養孩子,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我撫養他,他自然與我親近,可等他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勢必要追尋自己的生母和母族,我白白耗費心神,豈不是要落得一場空?」貴妃臉帶戚色。

  「應該不至於吧?若孩子是個有良心的,自然知道報答養恩,若孩子是個沒良心的,就是圈在身邊也不過是徒惹是非罷了!」

  迎春說道,孩子未來會不會忘恩負義恩將仇報,與親生不親生的關係甚小,最重要的,應當是這孩子是不是個白眼狼,若是個白眼狼,別說是抱養、就是親生的也無用。

  「可是,若孩子是我的,我才能放心教養他,呂家才會承認他呂家外孫的身份,也會像照看外孫那樣照看他,若不然,我心難安、呂家也不會認可他。」貴妃說道。

  說來說去,貴妃就是想要這個皇子徹底的屬於她,與呂家扯上關係。

  「你若有了想法,我自然是不會阻攔勸解的。」迎春給了貴妃一個不會阻攔的准話,接著說道,「只是,其一,蔣選侍可答應?其二,皇上可答應?若是你解決了這兩點,抱養孩子並記在你名下,也不是不可能。」迎春問道。

  貴妃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如釋重負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呂家給了貴妃太多的壓力,讓迎春覺得貴妃快要不堪重負了。

  「蔣選侍哪裡,我給了她兩個選擇,若不答應,我雖然不會為難她,但也不會再庇護她,生完孩子就會讓她立馬般離長安宮,以後是生是死、是榮是辱,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若是答應,同樣生完孩子後搬離長安宮,但我會求皇上給她升一升位分,哪怕是般離長安宮,依舊護佑她五年,最後,再贈與她黃金千兩。」貴妃說道。

  「蔣選侍選了第二條?」迎春問道,若蔣選侍選了第一條,貴妃今日也不會上門探她的口風了。

  「是啊,蔣選侍選了第二種,她還想著升了位分後拿了黃金好好的打點關係,再生十個八個皇子呢!」貴妃說道。

  迎春失笑,一個還有可能,十個八個,就是她有那能耐,也要看看皇上讓不讓她生。

  「那皇上那裡?」迎春問道。

  貴妃臉上終是少了幾分輕鬆,看來,皇上那裡並沒有辦妥。

  「我想著先來問一問妹妹你的意見,若是妹妹不同意,我就回去繼續籌畫讓靜寶林生,若是妹妹沒有意見,我再去求皇上。」貴妃說道。

  若是靜寶林生下皇子,自然是記在靜寶林名下,她只是養母,對大皇子的影響,也會小很多。

  「你可想過,靜寶林腹中是男是女?」迎春發現,貴妃策劃了這麼久,馬上就要成既定事實了,卻還不知道蔣選侍腹中孩子的性別,而她知道,貴妃和綠家求的,是皇子不是公主。

  「正因為不知男女,我才好去求皇上。」貴妃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說道,「這是一場賭博,于呂家是,與我也是,只求這麼一次,且不知男女,皇上應該會答應的。若是個皇子,呂家得償所願,若是個公主,我亦是愛她如親女,安安靜靜、別無所求的待在長安宮撫養她長大成.人。」

  若是已經生下來了,且還是個皇子,那時候她去求皇上,皇上怕是才不會答應吧!

  「那妹妹便在這裡預祝貴妃姐姐心想事成了!」迎春說道。

  是喜是憂,自己的路總是要自己選的。

  已經放下了擔子的貴妃笑容恢復了過去的幾分童稚和隨和,「多謝妹妹成全。」

  貴妃出了迎春的長樂宮後,便直接去了乾清宮見皇上,大約一刻鐘之後,貴妃出了乾清宮,臉上雖然帶著淚意,但眼中是笑著的,看來,皇上答應了貴妃所求,只是不知,蔣選侍腹中那一胎,是男是女?

  貴妃如願後,回到長安宮吩咐宮人不可慢待蔣選侍,知道靜寶林想要找蔣選侍的麻煩後更是將靜寶林訓斥了一頓,後將蔣選侍保護的密不透風,聞聽什麼東西對胎兒好之後,貴妃更是眼都不眨的花銀錢採買送到蔣選侍手中,仿若蔣選侍腹中那個孩子是她親生的似的。

  長樂宮中,貴妃才離開不久,便有宮人來報,說是賢妃攜小公主前來道喜,迎春大喜,如今的賢妃可是稀客呀!

  迎春帶著宮人迎了上去,果然見穿著簡單、一臉素容的賢妃滿臉慈愛歡喜的牽著已經會走路的小公主佳瑤走了進來。

  「你可終於捨得走出永甯宮了!」迎春笑著打趣。

  賢妃雖然因過錯退出後宮角逐,但皇上可沒有禁她足,不過是賢妃自己不願意走出永甯宮罷了!

  因為徹底的退出了後宮角逐,又因為賢妃大伯家的堂妹和迎春的親弟弟結親,兩家成為姻親,賢妃和迎春的關係,也慢慢的親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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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兄妹

  「淑妃姐姐再次有孕, 如此大喜事, 我怎能不來賀喜一番呢!」賢妃說道。

  「快請進吧, 屋裡說話。」迎春道, 她低頭向小公主佳瑤伸出手, 柔聲道,「瑤兒,讓我牽一下你的手, 好不好呀?」

  「瑤兒, 快叫淑母妃。」賢妃彎腰柔聲提醒小公主。

  「淑母妃。」佳瑤奶聲奶氣的叫道, 這聲音叫的人心都要融化了,怪不得賢妃滿心滿眼都是小佳瑤。

  「哎, 我們瑤兒真乖, 隨淑母妃進去吃糕點好不好?」迎春牽起了佳瑤的小手。

  「好呀, 吃糕、找哥哥玩。」佳瑤童稚的說道。

  迎春笑著道,「好, 吃糕點,然後讓哥哥陪你玩耍。」

  迎春和賢妃牽著小佳瑤往屋內走,賢妃笑著打趣道, 「這麼喜歡瑤兒啊?要不你這一胎也生個女兒,瑤兒有了妹妹, 你也有了疼寵的物件。」

  「要是像瑤兒這麼乖巧可愛的女兒, 我自然是一百個願意的,我就怕,生出來的雖然是女兒, 卻像她哥哥那樣的性格,怕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迎春笑著抱怨。

  小平安小時候特別乖巧,可越長大越是頑皮,經常鬧的迎春頭疼,有時候鬧騰的厲害了迎春就讓流雲她們帶著小平安去乾清宮找皇上,誰讓迎春教訓小平安的時候皇上老是在小平安身後撐腰呢!自己慣出來的兒子,皇上他也該體會一下。

  「哪有你這樣嫌棄自己親兒子的,小平安是活潑了些,但男孩子嘛,好動些才好,身體好,有剛性,而且,小平安那機靈勁,十個瑤兒都趕不上,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像小平安那樣才好,不會被人欺負。」賢妃笑著誇道。

  「你就說吧!瑤兒這麼喜歡和平安玩,說不得過上幾年就會被小平安影響的像是假小子似的,到時候你可別來找我問責。」迎春說道。

  「瑤兒,假小子。」瑤兒雖然聽不懂兩個大人說些什麼,但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瑤兒不是假小子,瑤兒是小公主。」迎春笑道。

  到了屋中,繡橘繡桐連忙端上了幾碟子準備給小平安的小點心,並送上了茶水。

  「咦?怎麼不見小平安。」賢妃問道。

  「那小子吵著問我一下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我打發到乾清宮去了。」

  「我就說吧小平安聰敏,才這麼就這麼好學了。」賢妃說道。

  「你就誇吧,若是讓你養上兩天小平安,指定比我還嫌棄他。」迎春說道。

  有了子女的人相處在一塊,話題多會繞著小孩子轉,迎春覺得小佳瑤乖巧可愛,賢妃又覺得小平安聰敏機警,兩個人對對方家的小孩子一頓猛誇。

  正說著,就聽見門外有了動靜。

  「母妃,母妃,我回來了!」

  人還未到,聲音已經到了,後面是氣喘吁吁的宮人,「慢點,慢點,殿下慢點跑。」

  「正說呢,這皮猴子就回來了。」迎春笑著對賢妃說道。

  小平安先宮人一步像個小炮彈似的沖了進來,嘴中還說道,「母妃母妃,我不是皮猴子。」

  等沖到了屋中,見屋中不僅有迎春,更有賢妃和佳瑤,小平安動作一滯,停下了沖向迎春懷中的動作,挺了挺胸站定,有禮有節的行禮道,「母妃安,賢母妃安,佳瑤妹妹好。」

  一個頑皮的小子瞬間變成了禮數周全的小孩。

  「小平安好。」賢妃和平安打招呼,說道,「小平安這麼有禮貌,的確不是皮猴子。」

  小平安嘴角掛起一絲笑容,連忙看向迎春,求證似的說道,「母妃,猴子一般都是瘦瘦的、黃黃的,我長的白白胖胖的,和猴子不像。」

  「嗯,不像。」迎春笑道,也就是還小,才這麼坦蕩的說自己白白胖胖,若是再長大點,怕是就要嫌棄這個形容詞套在她身上了。

  這個時候的迎春徹底的忘記了她往日裡最喜歡誇小平安的一句話,「白白胖胖的多可愛啊!」因此,「白白胖胖」這個詞,在小平安的意識中就是誇人的。

  「哥哥,哥哥。」佳瑤看見小平安高興壞了,這宮中,一般大小的就她們兩個,又常在一塊玩耍,感情自然是極好的。

  還不等大人動作,佳瑤就開心的跑到了小平安身邊。

  「見到哥哥,就不要母妃了。」賢妃笑著說道。

  小孩子還小,不知道什麼是玩笑什麼是真話,原本跑到小平安身邊的佳瑤,又跑回了賢妃身邊,奶聲奶氣的說道,「要的,母妃要,哥哥要。」

  「哥哥和母妃之間只能挑一個,瑤兒你選擇哪一個呀?」迎春壞心的逗弄佳瑤。

  果然,瑤兒像個小大人似的皺起了眉頭,求助的看向賢妃,賢妃摸了摸佳瑤的頭,並不幫瑤兒解決這個難題。

  迎春已經發現了,不知道是不是接觸的人太少了,小佳瑤的性格有些偏於內向了,賢妃大約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有意識的培養佳瑤的性格。

  「瑤兒想要什麼說出來,淑母妃幫你參詳。」迎春鼓勵道。

  「母妃要,哥哥帶走。」佳瑤一張嘴,就讓迎春驚了一下,她這是要母妃,喜歡的哥哥也要帶走,不是二選一,而是兩個都帶走。

  「你還說怕人欺負瑤兒,依我看,佳瑤和平安都隨了皇上,本性中帶著霸道。」迎春對賢妃說道。

  「若真如此,我也就可以安心了!」賢妃眼中也露出喜色來。

  「瑤兒妹妹你可以來長樂宮住,我讓流雲姑姑給你收拾一間屋子。」小平安說道。

  賢妃笑著摸了摸小平安的額頭,道,「果真是個聰敏的。」

  「小平安喜不喜歡瑤兒妹妹?」賢妃視線和小平安齊平,問道。

  「喜歡。」小平安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小平安長大了之後護著瑤兒妹妹,別讓外人欺負瑤兒妹妹好不好?」賢妃開玩笑似的說道。

  小平安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父皇又教過平安,不能讓人欺負妹妹。」

  「小平安真是個好哥哥,你帶瑤兒妹妹去吃糕點好不好?」賢妃耐心又認真的問道。

  小平安看向迎春,迎春點了點頭,小平安應道,「好」他拉起了瑤兒的手說道,「走,瑤兒妹妹,我們去那邊吃糕點,奶糕最好吃了……」

  從始至終,只要孩子們在身邊,迎春和賢妃嘴角的笑意就沒有消失過。

  「知道你這邊養胎的滋補東西不缺,我也沒有準備,閒暇時做了些針線,你若不嫌棄,便給小的這個用吧!」賢妃指了指迎春的肚子說道。

  「你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我又怎麼會嫌棄呢!」

  迎春接過了賢妃遞過來的東西,打開後發現,裡面是兩套剛出生的幼兒穿戴的衣物,裡邊的衣服用的是沒有上色的棉質布料,細滑柔軟,小孩子穿戴起來會很舒服,還有一套外面的穿的衣物,材質也極為柔軟,且針腳細密,一看就是用心做出來的。

  這兩套衣物做出來,花掉的時間不少於兩天,若是手腳慢些,沒有做慣了針線活的人來做,半個月也是要的,而距她公佈有孕的消息還不足半日,果然,賢妃早早的就猜到她有孕的消息了。


第207章 二包子

  有時候對某一件事情太過於看重, 反而會洩露出消息, 但沒辦法, 有孕在身她也只得加強防備。好在, 賢妃就算是預感到了, 也只是善意的準備了賀禮。

  「你費心了!」迎春說道,比起現成的禮物,親手做的的確需要費心準備。

  「你喜歡就好, 我還怕你嫌棄賀禮單薄呢!」賢妃笑道。

  「怎麼會, 能勞動你親手做衣物, 不知是多大的福分呢!」迎春將東西遞給繡橘,道, 「仔細放好, 等我生下孩子後拿出來穿。」

  「是」繡橘答應一聲捧著衣物出了屋子。

  「還有一樁喜事。」賢妃道。

  「什麼喜事?」迎春問道。

  「我堂妹那裡所有的禮都走完了, 下個月就出嫁。」賢妃笑道,她真誠的祝福沒有入宮的姊妹們一輩子兒女繞膝、夫妻和睦。

  賢妃的堂妹, 不就是琮兒的妻子嗎?

  「真的?我只知道她們最近忙著走禮,不知道走禮已經完成了。」迎春說道。

  「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他們將日子定在了下月,你這個月召家中女眷入宮時她們的好日子還未定, 等定下來之後,確是只能等到下一月月初入宮報喜了。」賢妃說道。

  宮中的主位妃嬪, 每月都有一次機會見召見家中女眷, 同月若是已經召見一次,除非皇上特許,不然要想再見只能等下一月。

  果然, 隔月的月初,榮國府遞了牌子入宮,鳳姐喜滋滋的前來報喜。

  不管是有孕、還是因為她後妃的身份,迎春都無法到場,她只能遺憾的挑選一些有重要代表性的東西賜下去,也是給琮兒和她媳婦做臉。

  榮國府的人接到迎春賜下來的東西時,滿臉的高興,但隨後,迎來了更大的驚喜,皇上身邊的太監親至,賜下了祝福和賀禮,皇上的這一舉動,在所有主位妃嬪對策待遇中,也是及其少的,有參加婚宴的賓客酸道:果然,淑妃母以子貴,然會惠及家族了!

  迎春不去管宮外眾人的閑言,只安心的窩在長樂宮安胎,宮中的宮務有嬤嬤和繡橘等人盯著,等閒也到不了迎春身邊,她倒也落得清閒。

  轉眼,迎春有孕八個月了,馬上就要生了,不管是迎春,還是身邊的宮人嬤嬤,都是提起了一顆心提防著,成功前的臨門一腳,最是容易大意,也最是容易為人所趁。

  這一日,有人來通報,說是蔣選侍要生了。

  算一算日子,這蔣選侍的肚子是比迎春大了一月半,如今生產,也是瓜熟蒂落。

  幾個月前,貴妃來迎春這裡時曾經說過,眼看著讓靜寶林誕下龍胎無望,只能徹底的抱養蔣選侍的孩子,作為補償,她不但會許以蔣選侍重金,更是會求皇上升一升蔣選侍的位分,當然,她也會讓蔣選侍搬出長安宮。

  貴妃小心的照看蔣選侍的肚子,如今倒是能如願了,也不知道她當初是如何求皇上的,竟然讓皇上答應將孩子記在她的名下。

  只是不知這個孩子是個皇子還是公主。

  「本宮身子不方便,繡桐你替本宮跑一趟吧!」迎春說道。

  本來,宮中後妃生孩子,迎春作為主位妃嬪又是掌管著宮務的,是該過去照看,但她也是馬上就要生了的,蔣選侍生產,那邊本就忙碌,她身子又笨重,還是不去為好。

  「是」繡桐答應一聲後去了長安宮。

  等到晚間,繡桐才一臉菜色的回了長樂宮宮。

  「娘娘,蔣選侍誕下二皇子,但蔣選侍歿了!」繡桐稟告道。

  「歿了?」迎春疑問,她還覺得這蔣選侍生下孩子後會在後宮活躍一段時間呢,結果人竟然這麼早就沒了。

  繡桐點了點頭,這才將她去長安宮後的見聞一一稟報。

  奉迎春之名,繡桐帶了兩個宮女一起去長安宮,她們到的時候,蔣選侍已經進來產房,貴妃嚴肅以待的坐在屋子外面指揮。

  血水一盆盆的往外端,貴妃一臉的擔憂,繡桐還來不及安慰貴妃,就見產房中的嬤嬤一臉嚴肅的快步走了出來,向貴妃稟告道,說是蔣選侍將孩子養的太好,孩子有些大,蔣選侍又是第一次生育,因此很是艱難。

  怕出意外的貴妃連忙喚了人去請太醫和醫女,還讓身邊的紫苑開了自己的私庫,從中取出了很多珍稀昂貴的藥材,說是務必要讓蔣選侍母子平安。

  嬤嬤又進了產房,時間有些久,隨後召來的醫女進了產房,太醫在門外候著。

  時間拖的有些久,醫女出來稟告蔣選侍身體狀況,太醫診斷後,說是最好熬一碗參湯給蔣選侍,貴妃想一想蔣選侍腹中的孩子,一咬牙將自己庫房中存下來的一支五十多年的人參給了蔣選侍。

  果然,片刻後,產房中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聲,貴妃大喜。

  接生的嬤嬤滿面笑容的抱著孩子出來向貴妃稟告,說是蔣選侍生下的是皇子。

  貴妃滿臉喜悅中帶著激動的接過嬤嬤懷中的繈褓,這時產房中的人驚呼,說是蔣選侍大出血,貴妃大驚,連忙讓醫女和太醫為蔣選侍診治,只是,太醫和醫女費盡了心思,蔣選侍依舊是產後亡故。

  「倒是不好送賀禮了!」迎春說道。

  雖然皇上承諾會將這個孩子記在貴妃的名下,但蔣選侍畢竟是生母,生母亡故……

  「罷了,等貴妃處理完蔣選侍的後事之後再送去賀禮不遲。」迎春說道,從始至終嗎,她都沒有想過親自探望那個孩子。

  貴妃也許是出於補償心理,特意求了皇上將蔣選侍的位追封成了寶林,並隆重的安排了蔣寶林的身後事。

  迎春有孕九個多月的時候,二皇子滿月了,貴妃滿心歡喜的準備了二皇子的滿月酒,迎春因為身子不方便並沒有去,賢妃從不出永甯宮,也未去,但皇上賜下了不少東西。

  這一日,太醫為迎春診平安脈,道,「胎兒已經入盆,若無意外,小殿下就在這一兩日降生。」

  迎春雖然身體很健康,但因為懷孕,有些微微的發胖,但這絲毫不影響迎春的容貌,反而多了幾分母性的光輝。

  「勞煩太醫了!」迎春道。

  「娘娘客氣了!」

  得知迎春的產期就在這一兩日,當晚皇上處理完前朝的事情後便來了長樂宮,半夜時分,迎春被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痛驚醒,她才轉了下身子,就聽皇上問道,「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吵醒皇上了,臣妾怕是要生了!」已經有了一次經驗的迎春還算淡定,況且,早早的迎春就已經安排了一切生產的事宜,出不了亂子,她也不需要驚慌。

  「來人,淑妃要生了,快來人。」皇上猛地坐起了身子,朝外喊道。

  早就嚴陣以待的宮人們連忙入內,扶著迎春到了準備好的產房。

  嬤嬤和流雲等人再次檢查產房中的所有佈置,以及接下來生產要用的東西以及接生嬤嬤們。

  迎春的額頭已經開始微微的出汗了,她對流雲說道,「你不必管我,讓嬤嬤和繡橘她們來,你照看好大皇子就夠了。」

  越是忙著顧不上,越是要仔細了。

  「娘娘放心,大皇子那裡有皇上的人照看呢!」流雲說道,正是因為她知道皇上的人比她還要可靠,這才放心的來娘娘這裡幫忙,大皇子那裡不容有失,娘娘這裡同樣不容有失。

  迎春這才沒有繼續打發流雲離開。

  「娘娘再堅持一會,儘量保存體力,產道馬上就要全開了。」接生嬤嬤檢查後說道。

  迎春點頭。

  繡橘親自盯著廚房,熬好了粥端到迎春跟前,道,「娘娘,用點粥吧,待會也好有力氣。」

  用完半碗粥之後,又等了片刻,嬤嬤宣佈,產點全開,迎春可以生了。

  生孩子的劇痛,哪怕是迎春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這一次,她依舊被痛的死去活來,但是,哪怕是再痛,她還是要按照嬤嬤的話用力的生。

  每到生孩子的這一刻,疼痛都能讓迎春產生一種以後再也不生了得想法,但過後,若是懷孕,迎春總是忘記生產時片刻的想法,很開心的養胎生孩子。

  但此刻,迎春想,夠了,真的夠了,這兩個孩子就夠了,以後再也不生了!

  晨曦透過窗戶照到產房中,迎春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然後,她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來不及問一句孩子好不好、是男孩還是女孩,迎春便失去了意識。

  嬤嬤心中一緊,連忙給迎春檢查,片刻後,她說道,「娘娘太累昏睡過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然後有條不紊的開始善後。

  迎春還未恢復意識,但恍恍惚惚中,她似乎聽見皇上的說話聲,以及嬰兒的哭聲,睜開眼好一會,迎春意識到,她這是已經生完二包子了。

  「醒了?辛苦了!」皇上柔聲說道。

  迎春轉過頭,就看見皇上坐在她身邊,而她的一側,還放著包在繈褓中的嬰兒。

  「孩子……」迎春問道。

  「是小皇子,太醫檢查過了,老二的身體很健壯,不然也不會這麼折騰你。」皇上說道。

  迎春嘴角染上笑意,「老二?是老三吧!」

  按照排行,蔣選侍生的那一個是老二,她生的這一個排行三。


第208章 初提太子之位

  皇上並不解釋自己是說錯了還是他的心中就是如此認定的, 他說道, 「為朕生下兩個皇子, 淑妃你大功一件。」

  迎春失笑, 「何來的功勞?能有這兩個孩子, 也是臣妾的福分。」

  「等小的這個再大點,朕就封鼎兒為太子。」

  皇上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卻讓迎春心中一驚。

  「鼎兒是?」雖然是太子之位的歸屬, 但宮中有鼎兒這個人嗎?但迎春心中有又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猜測, 但那個猜測讓迎春心跳加快。

  「鼎兒就是我們的長子, 朕為他取名鼎,等冊封太子的時候一併公佈這個名字。」皇上說道。

  果然, 她猜對了!

  「皇上?」迎春手腳都有些發軟了, 「鼎」竟然就是小平安的大名, 自小平安出生,皇上說小平安的大名由他來想, 但這之後,卻一直沒有告訴迎春他究竟為小平安起了什麼名字。

  剛開始的時候,迎春還在想, 大約小平安滿周歲之後,皇上會賜下名字吧, 但周歲那天, 迎春沒有等到聖旨。

  於是她想,三周歲是一個坎,或許三周歲之後, 皇上會為小平安賜下名字吧,但小平安滿三周歲的那天,迎春依舊沒有等到。

  索性小平安一直很得皇上的心,迎春也就不關心皇上會給小平安起什麼大名了,之後,迎春便從未問過。

  但是今天,皇上突然告訴她,他不但為小平安起了大名,還打算等小的這個大點就封小平安為太子並公佈小平安的大名。

  鼎,什麼叫做鼎?那是立國的重器,是皇權的象徵!

  將這個字做為名字,那是明晃晃的告訴眾人,這就是未來的皇帝!

  她說呢,為什麼皇上一直不公佈小平安的名字,原來皇上為小平安起的名字寓意太重,只要一公佈,任何讀過一點書的人都能從小平安的名字中窺得皇上的意思。

  鼎,其中的意思太過於明顯。

  若是小平安用「鼎」這個字作為名字,皇室姓聞,所以小平安的大名就是聞鼎,聞鼎,聞鼎幾乎可以錯覺為「問鼎」,問鼎什麼?皇位嗎?

  不但是名字的含義昭然若揭,加上姓,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但是,這是不是太過於明顯了?皇上是不是也太過於早的做下了決定,小平安才幾歲,剛滿三周歲多點,皇上竟然就做出了決定,不,從皇上不肯早早賜下小平安的大名算起,他這是在小平安剛剛出生時就做下了決定吧!不然,大公主早早的被賜名佳瑤,到小平安這裡為什麼就耽擱了呢!

  「平安……小平安才三歲多。」迎春不知道她是該高興還是其他的。

  涉及皇權,她從不敢逾越、更不敢試探。

  皇上望向迎春,眼中的情緒讓人望不到底,卻並沒有說話。

  迎春垂下眼臉,道,「平安是皇上親自教導出來的,他的天分和資質,皇上比臣妾更加的瞭解,臣妾先替平安謝過皇上了。」

  雖然如此會讓鼎兒走入更多人的視線,也許會被更多的人針對,但作為長子,能得到太子之位,便已經先別人很多步了,也許,他的這一步先手,是其他皇子拍馬半輩子也趕不到。

  也許是迎春的回答讓皇上滿意了,就見其突然露出笑容來,道,「何須道謝,鼎兒可是朕的兒子。」

  迎春也不去糾結皇上的兒子不只是鼎兒這一點。

  「是,鼎兒親近皇上甚於親近臣妾。」迎春說道。

  皇上雖然依舊是那副表情,但他嘴角的弧度往上翹了翹,可見心中更加的愉悅了,迎春心中了然。

  「朕給老二想了個名字,你覺得『睆』這個字如何?」皇上看著躺在迎春身側的小胖子,在迎春的手掌心寫道。

  睆,有美好的之意,作為人名,是及其好的。

  「『睆字』不錯,這孩子比他兄長有福氣,剛剛出生就得了皇上賜名。」迎春看著老二說道。

  太子之位,看起來榮耀之極,但誰知道是禍是福呢!

  若是真的將小平安的名字定為「鼎」,登上太子之位,這一輩子,他便只能進不能退了,因為沒有那一任太子從那個位置上下來後還被後續的皇帝所容的,也沒有那一位皇帝會容忍兄弟的名字象徵皇位,就如大清順治與董鄂妃之子、祚親王。

  所以,是禍是福,只看以後吧!

  皇上探望完迎春和二包子睆兒之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迎春也終於有機會仔細的看一看折騰了她一晚上,天明時才生下的小包子睆兒。

  看著有些胖乎乎的,眼睛大大的,鼻子不是太挺,皮膚有些發紅,這會他正睜著眼睛四處看呢,迎春知道這個時候的幼兒眼睛看不到太遠的地方,但依舊笑著問道,「怎麼?我們睆兒是在看自己托生在哪等人家了嗎?」

  「是富貴至極的人家。」一旁的繡橘突然插嘴道。

  迎春嘴角也掛上了一絲笑容,「歡迎你的到來,聞睆,我的寶貝。」

  「母妃、母妃,我來看你和弟弟來了。」人未到,聲已到,是老大平安的聲音,他還是這麼的活潑。

  蹦蹦跳跳的到了迎春身邊,不等迎春說話,小平安又急急的說道,「母妃,早上的時候孩兒就想要來見母妃和弟弟,可父皇罰孩兒在養心殿寫大字,寫不完不許過來,孩兒手都腫了。」

  說著,小平安委屈的伸出手給迎春看。

  迎春握起小平安胖嘟嘟的手,果然,看見了握筆時留下的痕跡,雖然沒有腫,但也有印記。

  「都學會告狀了!」迎春刮了刮小平安的鼻頭說道,

  小平安努了努嘴,道,「孩兒可沒有搬弄是非。」

  「吆,還學會用成語了」迎春語氣驚訝的問道。

  小平安挺了挺胸膛,帶著幾分傲嬌的說道,「父皇教的。昨天,戶部的張大人在父皇面前告禮部柴大人的狀,等張大人走了後父皇告訴孩兒,張大人那是在搬弄是非。」

  別的孩子啟蒙用的都是百家姓、千字文,而小平安的啟蒙,是皇上手把手的教識字,而他的啟蒙書籍,就是大臣呈上來的奏摺。

  可以說,小平安從還不會說話就已經開始接觸國之大事了,他的童年,除了皇上和她的陪伴,大概最多的就是玩不完的奏摺,聽不完的大臣奏報吧!

  在政事、朝堂上,迎春可以放心的將小平安教給皇上教養,她也相信皇上能將小平安教的很好,但是,某些小事、接地氣的事上,迎春有些擔心,或許她該有意識的教一教小平安。

  心中對小平安的教育問題各種規劃,但看著因為寫大字手指上印出的痕跡,迎春又心態了,她道,「要不要母妃幫你在你父皇跟前說說,減輕一下你的功課。」

  迎春本來想著小平安大概會欣然答應,但結果又超出了迎春的預測。

  只見小平安一張眉頭都皺了起來,堅定的搖頭道,「不要。」

  「為什麼呀?」迎春問道,雖然她在小平安這就只是問一問,幫他減輕功課的心並不怎麼堅決。

  「孩兒都已經五歲了!」

  迎春差點要笑出聲了,五歲?才三歲多的小不點,卻小大人似的說他已經五歲了,這個五歲,也不過是一種虛歲罷了,當不了真的。

  「那些大人們向父皇稟告事情,可是很多孩兒都聽不明白,父皇說,只要認真的完成他吩咐下來的功課,很快就能知道那些大人們在說什麼了。」小平安解釋道。

  「好吧!」迎春不怎麼真心的妥協。

  「你不是要看弟弟嗎?這不是。」迎春指著繈褓說道。

  小平安歡喜的探頭看向睆兒,等看清睆兒的臉,小平安皺眉說道,「弟弟,你放心,就算你長的這麼醜,哥哥也不會嫌棄你的。」

  雖然嘴上說著不嫌棄,但小平安眼神中的嫌棄很明顯。

  流雲捂住了自己的輕笑聲,但還是被小平安聽到了,他轉頭問道,「流雲姑姑,你笑什麼?」

  「剛剛出生的小孩子都這樣,等張開就漂亮了,而且小殿下在所有剛出生的嬰兒中,絕對算最漂亮的。」流雲說道。

  只是,也不知道想到那裡去了的小平安,確是滿臉的糾結。

  他轉頭望向迎春,問道,「母妃,孩兒剛剛出生時也這麼醜嗎?」

  迎春肯定的點了點頭,而且,為了逗弄,迎春還煞有介事的說道,「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比弟弟還要醜!」

  聞聲,小平安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迎春第一次發現,小小的平安竟然對自己的容貌這麼在意。

  「沒事,你看,你現在不是越長越漂亮了嗎?」迎春又安慰的道。

  說到孩子的長相,迎春本身在女子中長相就算是頂尖的了,而皇上,容貌上又比迎春更加的出色,也就因為氣質和身上的威儀,讓皇上的容貌不是那麼容易被人重視罷了,小的這個還年幼看不太出來,但小平安,完全是挑迎春和皇上最突出的優點長,容貌是極其出色的。

  又因為年幼,還沒有男子該有的棱角,因此,小平安的長相便是格外的漂亮,比身為小公主的佳瑤還要漂亮。

  「母妃,你不能說孩兒漂亮,男孩子要說英俊,佳瑤妹妹才是漂亮。」小平安反駁道。

  迎春嘴角翹起,「可你就是漂亮,比妹妹佳瑤還要漂亮。」

  小平安的眉頭皺的讓迎春都不忍心了,迎春道,「好好好,你長相俊美,不是漂亮。」

  「母妃的話一點誠意都沒有,母妃你等著,父皇說等孩兒滿五周歲之後便教孩兒武藝,孩兒已經問過了,練武的人會越來越英武不凡的,孩兒也會像父皇一樣英武不凡的。」

  迎春很想說,孩子啊,若你父皇那樣叫做英武不凡,一定是你對「英武不凡」這個詞有了誤解,但隨他去吧,孩子太小,不好打擊太過。

  「我等著,我們平安一定會越長越英俊的。」迎春附和。

  「對,到時候保護母妃和弟弟。」想了想,小平安又補充道,「還有父皇。」

  「那母妃和弟弟就等平安快快長大,越來越有本事。」迎春揉了揉平安的頭。

  母親的親近,讓小平安忘記了他往日裡在意的男人的頭不給碰這句話。

  等小平安看完弟弟,已經到了午膳時間,乾清宮那邊皇上大約是猜到了將小平安放到迎春這裡一定會煩迎春,特意將人叫去乾清宮用午膳了。

  迎春的午膳是陳豬油餅子,兩碟子適合孕婦吃的小菜,並雞湯一碗,藥湯一碗。

  生完孩子後的第三天,迎春大概恢復了精力,基本上感覺不到身體的不適了,貴妃和賢妃大約也是體貼迎春,頭幾天沒有上門,等迎春恢復的產不多了時,才上門恭賀,不過她們二人是分開來的。

  先來的是貴妃,也許是因為有了孩子,貴妃滿面喜色和光輝,她將賀禮交給繡橘後,便直接到了產房中。

  「恭喜淑妃妹妹了。」貴妃喜悅的說道。

  迎春總感覺,自從貴妃如願抱養了蔣選侍的兒子後,不但行動時若有風,眼中更是添了幾分神采,就像是如今,雖然是在恭喜迎春,但貴妃的眼中也全是喜悅。

  「謝謝貴妃姐姐,貴妃姐姐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前段時間沒能親自往長安宮道喜,貴妃姐姐勿怪。」迎春說道。

  不管是蔣選侍生產、還是貴妃抱養小皇子,迎春都因為身子不方便沒有親往,只是派繡橘代她送上了賀禮。

  「也幸好你沒有親自來,不然我才要提心吊膽呢,那怕就不是道賀而是驚嚇了。」貴妃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道。

  若在淑妃前往長安宮的路上出了什麼意外,雖然與她沒有關係,但到底影響不好,因此,貴妃一點也不希望迎春懷揣著大肚子前往長安宮。

  「你呀,還是這樣。」迎春說道。

  「這樣才好。」貴妃帶笑道,「對了,小皇子呢,也讓我看看。」

  「剛剛哭了,奶娘抱下去餵奶了,馬上就過來。」迎春解釋道。

  正說著,奶娘抱著吃飽了飯又開始睡覺的小睆兒過來,迎春將孩子接了過來,貴妃湊上來看,笑道,「好可愛!比我們家那個還可愛。」

  迎春笑道,「剛出生的孩子不難看就不錯了,倒是你家那個,正是可愛的時候。」

  說道養在膝下的孩子,貴妃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雖然眼角帶著喜意,貴妃嘴上還抱怨道,「不行,我家脾氣可醜了,就是睡覺都要人抱著,不然他就要哭得撕心裂肺。」

  「那大約是你稀罕小皇子,經常抱著小皇子讓他養成了被抱著睡覺的習慣。」只從這一點,就能知道貴妃對那孩子的上心程度。

  兩個都育有孩子的婦人聚在一起,聊不完的孩子經。

  晨光照耀,風和日麗,一切似乎很是風平浪靜。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裡,作者才費心的給皇家安排了姓。


第209章 明年大選

  貴妃離開後不久, 賢妃便來探望迎春了, 賢妃能為了迎春走出永甯宮, 也算是特例了。

  迎春、貴妃、賢妃三人之間的關係變化了好幾次, 剛開始的時候, 迎春覺得賢妃心性難料,倒是貴妃的心思淺薄單純,也正好那時候貴妃親近迎春勝過親近賢妃, 因此, 很自然的, 迎春和貴妃關係之親近要勝過賢妃好多倍。

  剛剛入宮的那段時間關係一如既往,直到皇上拿回了宮中的掌控權, 迎春被分在了西六宮, 而貴妃賢妃同處東六宮, 再後來,她和賢妃同事有孕, 賢妃和貴妃同經歷生死,源于貴妃對賢妃的拼死相護,這讓賢妃和貴妃的關係有了改善, 慢慢的,她們二人的關係便勝過于迎春的了。

  然後呢, 便是皇后徹底的被摁死, 賢妃在宮中的權勢達到巔峰,似乎皇后之位也只是唾手可得。

  但是,這時候, 賢妃卻栽了大跟頭,雖說最後查明是先皇后遺留下來的忠僕為主復仇,但這其中,貴妃所在的呂家也是插了一手的,或許貴妃也是事後知情的,且難以阻止族中做的決定,哪怕是她親自去了皇上那裡表明心跡,她與賢妃之間也形成了巨大的裂痕,再加上事後賢妃居於永甯宮不出,也不太喜歡別人的拜訪,賢妃與她與貴妃之間的關係是徹底的冷了下來。

  直到賈家和嚴家接親,琮兒娶了賢妃的表妹,賢妃才重新和迎春親近了起來,但和貴妃的關係,因為沒有突破點,依舊淡漠。

  才不過是入宮幾年,竟然就有一種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的感覺。

  見迎春眉頭帶著幾分思緒,繡橘快言快語的勸道,「娘娘,您眉頭都皺到一塊了,快別想了,月子裡要注意調養身子,同樣也不能耗費心神,您有什麼事情吩咐奴婢們去辦就好了。」

  迎春笑開了,打趣道,「好的,管家婆。」

  繡橘突然動作誇張的拿手卡腰,掐著嗓子語氣格外肉麻做作的說道,「人家可是嬌滴滴的女孩子!」

  「噗!」眾人被繡橘逗的大笑不止。

  這時,就見繡桐收了收聲,做出繡橘的招牌動作,學著繡橘往日裡的站姿,連臉上的表情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說道,「哼,男人,本姑娘一個頂他們十個。」

  別說這話是繡橘曾經說過的,就是繡橘眼中的藐視,也被繡桐模仿的惟妙惟肖,再結合剛剛繡橘的做戲,更是讓眾人捧腹大笑。

  也就在這時候,有宮女進來稟告說賢妃來了。

  賢妃和貴妃同在西六宮,來她所處的長樂宮時卻不是結伴而行,果然,這兩人隔閡已深。

  屋中眾人瞬間收了聲,恢復成規矩的模樣,迎春眼中的笑意還未褪去,她道,「快請。」

  一臉笑意的賢妃從不屋外走了進來,道,「恭喜淑妃姐姐,賀喜淑妃姐姐了。」

  「你這是同一件事情第三次恭喜我了。」迎春笑道。

  「喜得龍子,就是恭喜千遍萬遍也不多。」賢妃說道,幽靜的生活似乎讓賢妃更加的溫婉了。

  「你能來陪我說說話就很好了,怎麼又帶東西過來。」迎春見賢妃將手中拿著的東西遞給繡桐,說道。

  她剛剛宣佈懷孕時賢妃送了一波,剛剛生下小兒子時賢妃送了一波,這又是一波。

  賢妃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我那裡攢了一大堆的東西,占地方又鬧心,還不如慢慢的都送出來。」

  「這是什麼道理?」迎春道,看到賢妃牽在手中小公主佳瑤,迎春道,「罷罷罷,你既然捨得送,難不成我還不敢收了。」

  這份情誼記下來,等將來還到小公主佳瑤身上也就是了,這大約也就是賢妃唯一的所圖了吧!

  小佳瑤怯怯的牽著賢妃的袖子,大眼忽閃忽閃的看著迎春,眼中全是好奇。

  「怎麼?才多久不見,小佳瑤就不認得淑母妃了。」迎春看向佳瑤逗道。

  「沒有,瑤兒記得淑母妃,只是好久不見淑母妃了,母妃說舒母妃是給瑤兒生小弟弟去了。」佳瑤看向迎春身邊的繈褓道,「這就是瑤兒的小弟弟嗎?」

  迎春將繈褓往下按了按,好讓佳瑤公主能看到小寶寶的臉,「對,這就是瑤兒的弟弟。」

  「睆兒弟弟一點也不醜!」小佳瑤奶聲奶氣的說道,說完還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迎春失笑,「是你平安哥哥說睆兒弟弟很醜的嗎?」

  「沒有沒有,平安哥哥沒有說睆兒弟弟醜!」佳瑤趕緊否認,但她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一切。

  她就知道,老大那孩子對睆兒剛剛出生的醜模樣記憶猶新,皇上又經常召他和瑤兒公主一塊去前殿用飯,這兩個小的湊到一起一定說了很多悄悄話。

  似乎才發現自己將平安哥哥出賣了,瑤兒公主連忙補救道,「平安哥哥又說,睆兒弟弟長的很可愛!」

  「對,平安是說睆兒長的很可愛。」迎春點頭肯定不夠,瑤兒見此松了一口子。

  但是,那也是在睆兒長開以後,記得睆兒剛剛出生的時候,平安雖然嘴上說著不嫌棄,可那眼神,是嫌棄極了的。

  賢妃愛憐的摸了摸佳瑤的頭,看向躺在繈褓中的睆兒,眼神很是喜愛。

  「有兩個兒子,姐姐的心也能安穩了。」賢妃說道。

  迎春搖了搖頭道,「我道是希望睆兒是個女孩子,這樣才讓人歡喜。」

  她知道賢妃是什麼意思,但是,就算是有再多的兒子又如何,只要身處後宮,就不可能也永遠不會有安穩日子過的。

  如今,宮中就剩她們三四人,爭鬥也算是極少的,日子倒還算清淨,但她不覺得皇宮中會一直就只有她們這幾個,她們歷經第一次選秀,第二次選秀因為太上皇離世,皇上特意免了,那下一次選秀呢?

  不管是朝中大臣還是皇室宗親,都不太願意看到皇上的後宮只有這麼三兩個人的,下一次選秀挑選品貌皆優的女子入宮勢在必行,只是不知道下一次選秀入宮的秀女有多少,有會給多高的位分?

  皇后的後宮只有三妃,其一貴妃無子,賢妃仿若隱形人,迎春的家世又讓很多人不屑,再則皇后被廢,後位空虛,太子之位未定,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太子之位還是皇后之位,再或者是隱隱攀登那個及其尊貴位置的可能,都讓人心動,尤其是讓世家心動。

  如此一來,下一次選秀若是有世家女或豪門貴女入宮,必定會許以高位,或是妃或是昭儀,就是唯剩的四妃之一位置德妃,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還記得她們剛剛入宮時候,宮中後妃不足十人,可彼此之間輕則勾心鬥角,重則鬥個你死我活,若是人再多點,紛爭怕是會更甚,尤其是對她們這些高位妃嬪來說,高位妃嬪一後四妃,下面的人要想上來,勢必要先把她們扯下來騰出地方,若是有志向上爬的人,她們三妃怕就是人家的靶子。

  再則,既然選擇將女兒送入宮中,又怎麼會是沒有野心的呢!

  「淑妃姐姐想到哪裡去了?」賢妃問道。

  迎春恍然回神,笑道,「明年又是大選之年,怕又要熱鬧了!」

  「可不是,不過淑妃姐姐您住您的長樂宮,我住我的永甯宮,想來她們也吵不到我們。」賢妃別有意味的說道。

  「希望如此!」迎春道。

  每一個人都要從稚嫩蛻變到老辣,她們這些在宮中過了五年步步驚心生活的人,可不就是比那些剛剛入宮的人心計更深嗎?那些新人要想撼動她們的位置,怕是要用處九牛二虎之力。

  況且,她手中有著宮權,自然多的是辦法讓敢打她注意的秀女鎩羽而歸,倒是不用過於擔憂,如今還是好好籌畫小兒子的滿月禮吧!

  賢妃又坐了一會便離開了,臨走時聽說平安回來了,便讓佳瑤去找平安玩,她一個人先行離開了。

  賢妃的心思很明朗,她的處境沒有機會再得個一兒半女,便想著讓佳瑤和平安處好關係,如今的世道,哪怕是皇家的女兒,有個兄弟幫襯日子也才能過的更好些,迎春理解賢妃的心思,只要賢妃沒有壞心思,她也願意成全她。

  賢妃離開之後,迎春便開始過問睆兒的滿月宴一事,雖然皇子滿月自有禮官籌備,但更多的細節還是要看後宮之人籌畫。

  衛嬤嬤不愧是皇上手底下出來的人,各種細節都已安排妥當,迎春只要過目後點頭就可以了。

  秋日裡坐月子最是讓人難熬,天氣悶熱的讓人心煩氣躁,衛嬤嬤等人又說迎春月子裡不能見風,窗戶什麼都被關的嚴嚴實實,於是更加的熱了。

  眼巴巴的看著繡橘從門外抬進來一盆冰,又被放在了離她最遠的角落裡,迎春這裡是一點的涼意都感覺不到。

  「往年的秋夏,屋子裡至少也放好幾盆冰,如今只有一盆,還放的那麼遠。」迎春忍不住說道。

  「娘娘你就忍忍吧,要不是看娘娘你熱的難受,嬤嬤是一盆冰都不肯往屋裡放的。」繡橘說道,「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前人的經驗總不會有錯。」

  那可不一定!

  這一刻迎春後悔,她在那時,怎麼就不瞭解一下科學坐月子的方法呢?導致現在雖然知道有科學坐月子一說,卻不知道怎麼操作,只能苦哈哈的按照呂嬤嬤安排的來做。

  唯一的慶倖,大概也就是已經熬過二十多天了,再熬幾天就能出月子了。


第210章 平安親迎

  千盼萬盼, 迎春終於是過完了及其難熬的坐月子時間, 但這也意味著, 迎春出月子的這一天是小包子睆兒的滿月酒。

  睆兒洗三的時候, 迎春正在坐月子, 只能是由衛嬤嬤抱著睆兒去了前邊,迎春只在內室中聽繡桐講了講經過,如今, 睆兒的滿月禮, 正好由迎春抱著睆兒前去。

  宮中的輦車已經在長樂宮門外等候, 迎春在繡橘等人精心打扮下,穿上正紫色的宮裝, 頭戴御賜的玉釵, 精緻的妝容、華美的衣服飾品, 披上披風,懷抱睆兒走出了長樂宮, 這將是她隱與長樂宮數月之久後第一次出現在人前。

  不管是輦車、還是儀仗,都是按照正一品妃的禮遇安排的。

  流雲和皇上的人照看平安,流蘇留下看家, 迎春懷抱睆兒,身後跟著衛嬤嬤、繡橘、繡桐等宮人, 出了長樂宮。

  她乘坐的輦車衛嬤嬤提前檢查了好幾遍, 這次,還不等迎春上車,衛嬤嬤的眼神便落在了輦車上, 快速而又詳細的審閱了一遍,這才扶迎春坐到了輦車上。

  一個主位妃嬪身下若是只有一個兒子,那也許不算什麼,但若是有兩個兒子,尤其是還都是親生的、其她位分高於娘娘的人又無親生兒子的時候,那就打眼了。

  之前,因為貴妃和賢妃風頭無兩,她們二人又在角逐皇后之位,各種爭鋒是讓人眼花繚亂,又有有皇后嫡子這一誘惑,迎春就算生下皇長子,也被掩蓋了太多的視線,還算好。

  可如今,賢妃隱于永甯宮,後宮的宮權一分為二,一半在貴妃手中一半在迎春手中,貴妃身下只有一個抱養的二皇子,她的娘家呂家,又在朝中失了勢,而迎春,就算是家中沒什麼得用的人,但她不但有皇長子,更有皇三子,這不就讓更多的人將視線往迎春身上瞄嗎!

  而越是多的人將視線往迎春身上放,迎春要面對的算計也就會更多,因此,衛嬤嬤不得不更加的小心。

  雖然說是大辦滿月酒,迎春和眾後妃們也會參加,但是,後宮與前朝畢竟是有所忌諱的,因此滿月酒分為前殿和後殿。

  前殿是皇室宗親和大臣們,而後殿,則是後妃和誥命、女眷以及未滿六歲的幼童。

  等到了地方,迎春見前方不僅有太監等候,更有她的長子平安。

  那一刻,從剛開始孕育時的艱辛,再到拼死掙扎著生下來,滿眼懵懂只會哇哇大哭的幼兒,轉眼間便能跑能跳,還能逗她開心,陪她生活,這一刻更像是個小大人似的迎她,露出一種護衛的姿態,感動湧上心間,迎春的眼中染滿了喜悅,一刹那,竟然有一種要潸然落淚的感覺。

  強忍眼中的淚意,迎春笑意深達眼底,甜到心中。

  早上的時候,還來不及用早膳,小平安便急急忙忙的去養心殿見皇上了,她還以為今天要見不到小平安了呢,不想,竟然會有如此出人意料、讓她暖心極了的一幕。

  「娘娘,小心。」迎春下步攆的動作比往日裡快了不少,繡橘繡桐連忙上前攙扶。

  「沒事。」迎春快步上前。

  這個時候,迎春那裡顧得上那些小細節,此刻她更想做的是快點上前,趕緊牽住小平安的手。

  只是,迎春看向小平安時,卻見小平安眉頭有些皺,雖然端著姿勢,但腳步比往日快了很多往這邊走來。

  似乎他多快走幾步路就能讓迎春少走很多步路似的。

  都說母子連心,這話一點也不假,迎春只看一眼,便明白了小平安心中所想,於是,她停下了腳步,面帶笑容的靜等小平安上前。

  果然,迎春停下腳步後,小平安皺緊的眉頭松了,走動的姿勢雖然同樣嚴肅,但也緩了很多。

  待小平安走到迎春面前,先是行了一禮,才道,「母妃,孩兒來接你您和弟弟了。」

  迎春的眼睛濕潤了,男子漢就是男子漢,才這麼小就知道護著母親和弟弟了。

  「好,好。」迎春道。

  迎春表情中一點點的異樣也被小平安注意到了,他仰著頭看向迎春,眼神中閃過懵懂,道,「母妃,你怎麼了?」

  「今天母妃太開心了,一輩子都沒有這麼開心過。」迎春說道,其實更多的是感動。

  小平安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小大人似的說道,「母妃,要是誰讓母妃不開心了母妃一定要告訴孩兒。」

  「好,到時候說給平安聽。走吧,小平安帶母妃和弟弟去裡面。」迎春牽住了小平安的手。

  衛嬤嬤上前,想要從迎春懷中接過小包子睆兒,畢竟,迎春已經抱了睆兒一路,這時用一隻手牽著小平安,只用另一隻手抱睆兒到底是不方便。

  但迎春搖了搖頭,拒絕了。

  此刻,她左手抱著小兒子睆兒,右手牽著大兒子平安,沒有比這更讓迎春感動的了,她又怎麼捨得放手?

  這一瞬間,她恨不得忘記雛鷹要想學會飛翔就要歷經風雨,然後一手抱小兒子一手牽大兒子就這樣走一輩子。

  當理智回籠之後,迎春知道,怎麼選擇才是對孩子好,愛子,便為其計長遠,這一點迎春從未忘記。

  迎春母子三人為首,後面跟著太監宮人,在禮官的引領下去了一處宮殿,殿中置辦著桌椅茶水果酒點心等物,當然,或許是呈瓜果點心的宮人審美有些異常,這些東西的擺放以及

  「淑妃娘娘請與大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在此等候。」禮官說道。

  迎春點頭,禮官恭敬的退了下去。

  衛嬤嬤再次上前,想要從迎春懷中接過睆兒,但被迎春拒絕了。

  「今日是睆兒的滿月酒,讓本宮好好的抱一抱他。」迎春說道。

  「是」衛嬤嬤等人恭敬的答應後退後守著,將空間交給了迎春母子三人。

  見外人都離開了,小平安終於是藏不住了話了,他獻寶似的指著桌前的點心說,「母妃母妃,孩兒知道母妃愛吃這些,便特意讓人準備了給母妃享用。」

  迎春看向桌子,她終於知道剛剛進來的時候為什麼看著桌上的東西那麼違和了,原來這些東西都是平安自己擺放的嗎?比如給綠色的豆糕搭配一個黑漆漆的深沉的碟子,關鍵是這個碟子中的點心還不足一半。

  但知道是平安作為後,原先看著毫無美感的點心擺放也變成了童趣,原先看著礙眼的瓜果搭配也變成了可愛。

  「平安真能幹,都知道母妃最愛吃什麼。」迎春誇道,桌上的東西確實有很多是她比較喜歡的,更難得是,沒有一樣是迎春不喜歡的。

  要知道平日裡迎春從來沒有在飲食這方面露出過喜惡,就是最不喜歡吃的東西,迎春也從來是來者不拒,這就導致很多人並不知道迎春正在吃的東西得不得迎春的心了,但是,小平安竟然察覺了到了,果然是母子連心嗎?

  小孩子就是要誇,越是誇他越是有動力,以後也就會做的更好。

  果然,平安的眼神發亮,這也讓迎春更加的開心了,孩子的開心就是她的開心。

  今天,平安的這份心,便是送給迎春最美的禮物。

  在小平安期待的眼神中,迎春蔫起一塊豆沙糕,放到嘴中品嘗,是禦膳房獨有的豆沙糕味道。

  然後在小平安亮晶晶的眼神中,迎春說道,「好吃!」

  小平安的眼中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孩兒就知道母妃喜歡吃這個。」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母妃也嘗嘗。」小平安一一指著桌上的點心說道。

  迎春知道,這些東西雖然說是小平安準備的,但真正的經手人必定是這乾清宮的大太監,若這乾清宮大太監準備的東西都不能吃,這宮中怕是絕對沒有人能吃的東西了,因此,迎春用的很放心。

  來時本就用過了早膳,這會又被平安盯著吃下了好幾塊,迎春竟是感覺到了飽腹感,可見吃的比平日裡多出不少。

  「唉!睆兒真可憐!」小小的平安竟然已經用憐惜的眼神看向睆兒了。

  「怎麼說?」迎春問道。

  她也不知道睆兒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可憐的,但小孩子的思維總是天馬行空。

  小平安小大人似的歎了一口氣,眼神掃過桌上的瓜果點心,可惜又憐惜的說道,「這麼多美食,可弟弟竟然只能吃奶。」

  迎春:果然天馬行空!

  但她也懂了小平安的意思,古人很多人有一種誤區,母乳好,且吃的時間越久越好,她在榮國府的時候還聽過某一戶人家有兒子成親,但在去接親的當下,這兒子還喊著母親說是要吃奶呢!

  成親的人了還在吃奶,放在現代或許也是一樁奇聞了,但在古代,卻有些稀鬆平常。

  但在小平安的身上,迎春早早的就做了安排,一歲多點的時候就斷了他的母乳,原本她還以為早早的斷了小平安的母乳皇上那裡不好交待,誰知她只是提了一提,皇上竟然就同意了。

  斷了小平安的母乳,迎春便特意安排了廚房,每天為小平安準備一碗鮮牛乳,也就是鮮牛奶,且還要監視小平安用完。

  鮮牛乳就算處理的再好,也是有味的,就算是廚師一年三百天天天換樣子給小平安煮牛奶,幾百接近一千天,小平安也早已經對牛乳不喜了。

  但是迫于迎春和皇上聯手的壓力,小平安又不能不喝,由此可知,小平安對奶這東西的情緒了。

  如今,他的弟弟只能吃奶,且還天天吃,這在小平安心中,可不就讓人憐惜了嗎!

  「弟弟,你在堅持堅持,等我們長大父皇那樣大時,就不用喝奶了。」小平安說道。

  他還記得,當他第n次皺著眉頭在母妃的視線下喝牛奶時,忍不住問母妃,他時候時候可以不再喝牛奶?母妃告訴他,只要長的像父皇那樣高了之後,就不用喝牛奶了。

  那時,他還怕母妃騙他,特意找母妃問道,他的年齡在長大,可父皇的年齡也在長大,他就是長一輩子也不可能追上父皇,所以母妃對他長大的標準是什麼?

  別以為他不知道小孩子最容易被糊弄。

  於是,母妃很確定的說,他長大到父皇那麼高就不用喝牛乳羊乳了。

  所以,為了不喝牛乳羊乳,也要快快的長大長高。

  迎春懷中的睆兒睜開眼看了小平安一眼,吐了個泡泡,好像是說好呀好呀!

  迎春抱著睆兒和小平安說著話,一句一句的童言童語,讓人貼心的同時也逗的人捧腹大笑。

  開心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迎春感覺她才剛剛坐下,就見禮官躬身走了進來稟告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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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現於人前

  「啟稟淑妃娘娘, 皇上宣三皇子殿下去前殿。」禮官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就怕淑妃娘娘問皇上為什麼只宣三皇子不宣她, 畢竟, 在所有人看來生下皇子是大功一件, 哪有不風光接受別人羡慕的眼神的。

  迎春並不知道禮官的那點小心思,毫無所覺的點了點頭,再次檢查睆兒的身體和狀態以及衣物飾品。

  也為了減小睆兒大鬧自己滿月酒可能, 迎春還特意讓奶嬤嬤在睆兒出去前給睆兒喂了一次奶, 並未他換上了乾淨的尿布。

  睆兒這孩子, 雖然哭起來中氣十足吵的人頭疼,但只要不餓、沒有不舒服的時候, 還是很好說話的, 就是輕微的磕磕碰碰, 這小子最多也只是撇一撇嘴,然後便不見動靜了, 算是相當皮實。

  迎春的動手動腳大概讓睆兒以為是有人陪他玩,睜大了了眼睛往前方看,時不時的露出個高興的笑容, 然後快樂的動手動腳給迎春製造障礙。

  等檢查完畢,沒有任何的不妥之後, 迎春將睆兒交給了衛嬤嬤, 由衛嬤嬤抱著睆兒去了前殿,至於她,依舊在殿中等候。

  至於說她是孩子的生母, 為什麼不讓她抱著孩子去,先別管皇上會怎麼想,她所處的時代背景還沒有讓她獨立特行的違背男女大防抱著孩子出去給外男們參觀。

  只要靜靜的在此等候前殿的禮儀結束,等皇上打發人將睆兒送回來就好。

  睆兒被抱走,好在平安還在她身邊,迎春倒也不無聊,與小平安說說話,似乎是一個眨眼,睆兒就又被抱了回來。

  看著睜大眼睛四處張望的睆兒,迎春也算是松了一口氣,睆兒雖然比較皮實,但這小子要是哭了餓了或者尿了,可以說是哭聲震天。

  她生怕這小祖宗一個不高興在皇上將他介紹給宗室大臣們時哇哇大哭,但可喜的是,迎春在這殿中雖然能隱隱約約聽到男聲,但一直沒有聽到睆兒的哭聲。

  此刻,迎春從衛嬤嬤手中接過睆兒,見其眼神亮晶晶的往四處張望,眼神中沒有一點類意,有的全是天真和懵懂。

  用手試了試睆兒的尿布,是乾爽的,怪不得這小子這麼老實,原來是因為肚子不餓也沒有尿的原因。

  不管是因為什麼,睆兒的滿月酒能平順的過了,迎春還是很開心的。

  「前殿事情已畢,請淑妃娘娘抱小皇子至後殿參宴。」禮官說道。

  「嗯!」迎春點了點頭,前殿的人參觀完了睆兒,自然輪到後殿的誥命和後妃們參觀了。

  睆兒在前殿現身的時候,迎春因為男女大防不好出現,但在後殿中,全是女眷,自是沒有什麼忌諱的,迎春這個生母也能當仁不讓的抱著睆兒現身。

  一個月的孩子已經能把尿了,為了避免待會去了宴上的時候睆兒尿在尿布上然後哭鬧,嬤嬤先是抱著睆兒給他把尿,然後喂了點奶,迎春這才抱著孩子牽上了小平安的手。

  「淑妃娘娘!」禮官心中一慌,連忙阻止道。

  「怎麼?」迎春挑眉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希望不是有人想要試她的軟硬。

  「啟稟淑妃娘娘,皇上讓淑妃娘娘攜三皇子殿下去後殿,大皇子去前殿。」禮官趕緊補充道。

  他絕對沒有怠慢淑妃娘娘的意思,只是原本的安排就是淑妃娘娘攜大皇子、三皇子去後殿參加三皇子的滿月禮,但是,剛剛送三皇子回來時,皇上好像很隨意的說,「讓大皇子來前殿,也見一下我大秦的文武百官。」

  呵呵,見一下大秦的文武百官?大皇子待在乾清宮的時間比待在長樂宮的時間還要多,有時候皇上在一邊找見大臣,大皇子便拿著他的玩具在一側玩耍,這樣也有兩三年了吧,見的多了,聽的也多了,大皇子怕是閉著眼睛都能喊出朝中文武百官的名字吧?還需要見一見?

  但是,皇上說了,讓大皇子見一見朝中的文武百官!

  這宮中誰最大,自然是皇上,因此,那怕是提前安排好了程式,但皇上的一句話,他們也不得不改,且還要按照皇上的意思完成度百分百。

  這就讓大皇子去前殿參宴成了一種突發意外,而他稟告的時候,只是一句「請請淑妃娘娘抱小皇子至後殿參宴」雖然說了,但因為之前的安排,還有去淑妃娘娘處的太監講解過程,可都是說了讓大皇子隨淑妃娘娘去後殿。

  所以 ,很有可能淑妃娘娘以為禮官沒有提到大皇子的來去是因為他說話不妥當,而不是不讓大皇子去後殿,於是,賢妃娘娘誤會了!

  雖然他沒有說錯話,但是也確實是他將話講的不是很明白,這才讓淑妃娘娘誤會,這不由得他不慌張,淑妃娘娘在宮中的威望,大約沒有宮人敢忘吧!

  在淑妃娘娘不悅的也眼神中,禮官的壓力很大,當禮官覺得他下一秒怕是就要跪下叩頭求饒時,卻見淑妃娘娘忽然笑了。

  笑了?禮官覺得從淑妃娘娘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壓的他喘不過氣,但隨著淑妃娘娘露出笑模樣,四周的威壓和氣勢悠然消失,讓他差點軟了腿腳,但也松了一口氣,淑妃娘娘不怪罪就好。

  「平安,你父皇喊你去前殿。」迎春放開平安的手說道。

  「好!那母妃,等弟弟的滿月宴結束後孩兒去長樂宮找你,陪弟弟玩耍。」平安稀鬆平常的說道,因為皇上喚他去面聖太多次,他都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這次的召見有什麼異常。

  而且,別說只是召見了,就連皇上處理政務的養心殿,都有平安的小床小被子等用具,又豈會在意此次的召見。

  「嗯,去吧!」迎春摸了摸平安的頭說道。

  她知道皇上是想要讓小平安待在他身邊言傳身教,他已經為小平安選擇好了路,接下來就是教小平安如何在那一條路上走的穩當。

  關於這一點,尤其是皇上為小平安定下的路,這讓迎春等閒不敢插手小平安的教育問題。

  就像一棵大樹,木匠看到的是木材,畫家看到的是色彩和色調,植物學家看到的是它的形態特徵,迎春比誰都清楚,身份地位的不同會讓人看見不同的層次,皇上處於治國者所看到的,必定不是她這個後宮之人看到的那些。

  言傳身教,同樣的材質,若是皇上教導,他能再教導出一位心有溝壑的帝皇來,但若是讓她來教導,至多教成一位頂尖的謀士,這邊是視野的不同了。

  平安的前路已定,她生怕自己的教育會影響到平安現在的所學,等閒並不敢怎麼教他,照顧好平安的衣食住行,努力用她知道的知識拓寬小平安的視野似乎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也許,等小平安長大,心性堅定之後,她才能隨意的給他講某些道理或是其他了。

  太遠的先不說了,直說當下。

  宮中的宴禮都是有禮官在的,在禮官越加恭敬的引導下,迎春抱著孩子到了後殿門口。

  「淑妃娘娘到,三皇子殿下到。」禮官喊道。

  剛剛還有說有笑的誥命和女眷們瞬間鴉雀無聲,都將視線放在了門口。

  出身無權無勢的榮國府,一入宮雖然是妃位但身份尷尬,可就是這麼一位家世一般的女子入宮五年不但沒有被後宮紛爭淹沒,還熬過了賢妃,成為手掌一半宮權的正一品妃,而最讓人驚歎的是,這位淑妃在瞬息萬變,招招要命的後宮不但成功有孕,還保住了胎兒,生下了皇子,而且還是兩個,兩個,那可是兩個皇子。

  再來數一數與淑妃時期的後宮眾人,一國之母的皇后身死,且到死也只是一個晉王妃的名分,皇后只位名不正言不順,就是皇上,都是沒有承認過的。

  然後便是德妃,這一位差不多是宮中第一個有孕的,但是卻死於生產當日,且還是母子皆亡,如今墳頭的草也能三尺高了吧!

  之後是賢妃,身下只有一女,徹底的無寵,如今過著被幽禁般的苦行僧生活,就是今日的這般宴會也不敢參加。

  再之後便是貴妃,雖然位分是後宮第一人,但娘家凋零,呂閣老徹底的退出了朝堂,身下連個子嗣都沒有。至於說二皇子,貴妃的肚子有沒有鼓起來過,常常入宮探望的她們可不是瞎子,說是將二皇子記在貴妃娘娘的名下,但小孩子活到成功記名入碟的那一天,可有太對的意外了。

  這麼一對比,眾人豁然發現,之前,她們將太多的視力投注在賢妃、貴妃身上,竟是忽略了淑妃太久太久,以至於淑妃一出現,便讓眾人驚了。

  淑妃,賈氏,一等將軍賈赦之庶長女,這讓眾人聯想到賈家,,今天,榮國府的女眷可是作為三皇子的外祖家也是盛裝打扮出現在宴中的。


第212章 仇氏

  這一刻, 不管是後宮之人, 還是宮外的誥命們, 都有了一絲疑惑, 以沒落榮國府的家世入宮的淑妃, 不但坐穩了後宮四妃之一的高位,還有了兩個親生的皇子,但為什麼那麼多的紛爭, 卻讓她們將淑妃看漏了, 沒有注意到宮中崛起了這麼一個人呢?

  再一回想過去, 很多然有一種恍然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這淑妃故意為之, 雖然她在不斷的崛起, 但卻一直不是最拔尖的哪一個, 再加上宮中各種紛爭、皇后之位歸屬的鬥爭,不斷崛起的淑妃卻被更大的風頭掩去了風頭, 直到今天,淑妃不但掌握了宮中一半的宮權,更是有了兩個親生的皇子, 也讓眾人不得不放在她的身上。

  今日是淑妃風光之極的日子,眾人視線便不自覺的掃向榮國府的女眷。

  榮國府的女眷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紫青色錦服, 一頭華髮的老婦人, 對照一心榮國府的人員,眾人便明白,這是榮國府的老太太, 雖然年齡頗大,已經到了隨時就會倒下去的年齡,但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位年齡頗大的老太太如今瞧著精神竟是格外的好。

  與榮國府老太太一行的榮國府之人,還有一個二三十歲年紀、瞧著頗為淩厲、漂亮的少婦,這大約就是如今掌著榮國府的賈璉之妻了吧?另有一個做少婦打扮的年輕媳婦,瞧其氣度、容貌皆是不俗,眾人猜,這位大約就是嚴家的大房的姑娘,也就是賢妃的堂妹、今淑妃娘娘的親弟媳了吧!

  榮國府的老太太今是知帶著府中的第三輩來參加三皇的滿月酒,漏掉了榮國府的第二代婦人們,這可就讓人浮想翩翩了!

  據說,榮國府的二房太太,曾經犯下大錯,如今在府中幽靜思過呢,至於淑妃娘娘所出的大房,大房太太是淑妃娘娘的繼母……而淑妃,確是庶女,這庶出和嫡母之間本就容易讓人浮想,更別說是今日大房太太未曾參加庶女所出之子的滿月宴了。

  淑妃和榮國府雖然現在看著是要有一段風光日子裡,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願意買她們的賬,有人願意巴結討好對方,自然也有人心中不平或者是不憤。

  這不,淑妃還未上場,就有人忍不住說酸話了。

  「淑妃娘娘喜得二子,恭喜賈老太太了。只是怎麼不見府上的大太太?淑妃娘娘大喜的日子了,大太太怎麼能不來沾一沾喜氣呢?」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婦人突然說道,雖然話語表面的意思好像是隨口一問,但其中的酸氣和暗示,可真是讓人深思啊!

  不管是宮中,還是貴族婦人交流,一句話恨不得繞上四五個圈子後再委婉的說出來,所以在場的眾人,莫不是這一行中的行家,這年輕婦人話中的暗示,又怎麼會聽不明白呢?

  她是在暗示宮中的淑妃娘娘身為庶女,卻不見嫡母參宴,所以二人之間,怕是有什麼齷齪吧!

  流言可以殺死人,若是真的坐實了淑妃與嫡母之間有什麼齷齪,這淑妃未來的路,在原基礎上怕是要坎坷上不少吧!

  有人想要掂量一下賈家,因此有太多的人端坐在位置上,卻悄悄的豎起耳朵聽動靜,榮國府之人接下來的動作,是她們對淑妃這一系勢力的一個重要評估。

  賈老太太這一輩子,經歷的事情也算是蠻多的了,從賈代善在世時的風光,在到其突然離世後榮國府的蕭條,再到如今,府中出來的姑娘爭氣,孫子們也上進,她可以說經歷了多次的大起大落,有過激進,但眼看著榮國府的繁盛可期,她心態倒是從未有過的平和與謹慎。

  「這位夫人是?」老太太面上真心實意疑惑的問道,但這卻讓剛剛開口的少婦面容有片刻的僵硬。

  不知道她是誰,還要她自報姓名,她們家有這麼沒落嗎?連一個破落戶都如此的藐視。

  但是,這檔口,這少婦就算是面容有了片刻的扭曲,卻不好自報家門,沒得讓人覺得她是炫耀。

  「小婦人家世低微,賈老太太大貴人一個,自是不知道小婦人是誰。」少婦說道。

  「仇太太可別這麼說,端靜郡主家的孫媳婦,怎麼能說是家世低微呢?若是端靜郡主都算是家世低微,我們這些人怕是都在泥濘中呢!」

  又一個人開口,也不知道是給說酸話的仇太太臺階下,還是在煽風點火?

  這端靜郡主,可是先大長公主的女兒,先皇的堂妹,是當今皇上的堂姑姑,在皇上面前頗有幾分體面,在宗室裡也算是說得上話。

  賈老太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告罪不已。

  「原來是端靜郡主家的孫媳婦仇太太,失敬失敬!多日不見,郡主她老人家身體可還好?還要多謝仇太太關心我們家老大媳婦了,只是老大媳婦身子不好沒能入宮,不然,她一定能和仇太太你說的上話、合眼緣,說不得會成為好朋友呢。這樣,等我那不爭氣的老太媳婦身體好了,我讓她親自下帖邀仇太太吃酒,也認識一下。」

  賈老太太好一副大度寬和的模樣,但仇太太並不領情,臉被氣的青一陣白一陣的。

  要知道榮國府的大太太,關於她,在京城中的流言可不少,小門小戶出身,貪圖富貴榮華嫁到榮國府做填房,卻連最基本的夫人交際常識都不甚瞭解,卻愚笨又功利,急匆匆的想要融入貴夫人們的圈子,鬧出了不少的笑話,現在都還讓人津津樂道呢!

  上不了檯面的東西,這老東西卻說的好像她和那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多有合拍似的,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上不了檯面的人一起,這老東西不就是諷刺她像那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一樣嗎?也怪不得仇太太氣壞了。

  氣壞了的仇太太剛要反擊,卻被前面的人扯了一下袖子,迎來了警告的眼神。

  對此,仇太太是不服氣的,雖然警告她的人是婆婆、她丈夫的親娘,但是,在府中,這婆婆像是鵪鶉似的,針刺一下都不會有反應,更別說是在郡主面前,十個木訥的婆婆都沒有她一個討公主歡心。

  往日裡,她也是瞧不上這個婆婆的,現在,還妄圖來管她,希望她也做只鵪鶉,呵呵……

  不可能!等著吧,等回到郡主府,在郡主面前,她絕對不會客氣。

  「仇太太!」

  正要反擊的仇太太被人點名了,她抬頭看去,竟然是貴妃娘娘!

  貴妃的插手,讓太多的人始料不及,雖然大家都知道,貴妃和淑妃的關係不錯,但是,宮中的姐妹之情……

  別說是宮中了,她們貴婦圈中,就算一個將一個恨得要死,見面時還不是客客氣氣的稱姐妹,內裡在齷齪,面上還是要和和氣氣的,貴婦圈中鬥如此,更別說是宮中了,因此,說什麼貴妃娘娘和淑妃關係情同姐妹,不會有人相信的。

  賢妃已經出局,她們可是眼睜睜的等著看貴妃什麼時候和淑妃對上,為皇寵為權勢爭個你死我活呢!

  所以,貴妃如今出口,插入仇太太和榮國府的爭鋒中,是想要做個和事佬、還是想要狠狠的捅淑妃一刀?

  眾人靜靜的等候貴妃發落,就聽貴妃淡淡的、又高高在上的說道,「仇氏,本宮看你好面善,莫非在哪裡見過你?」

  仇氏的面容一僵,最後才開口說道,「臣婦曾隨著家中祖母入宮給貴妃娘娘請安,自然是見過貴妃娘娘您的。」

  貴妃抬頭瞥了一眼仇氏,才不慌不忙的說道,「不!」

  貴妃說了一個字後停頓了一下,但這短暫的停頓卻讓仇氏備受煎熬。

  就在仇氏忐忑的祈禱貴妃娘娘不記得她時,卻聽貴妃娘娘問身邊的宮人,「本宮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就見過這仇氏。」

  貴妃身邊的宮人垂首上前,說出的話卻讓仇氏絕望。

  「請稟貴妃娘娘,仇氏是和娘娘您同屆的秀女,娘娘自然是該覺得仇夫人眼熟,仇夫人有幸與娘娘同經過閱選留在了最後,且太上皇旨意讓仇夫人入宮為妃,只是後來因為某些事,皇上特意免了仇氏等人的入宮,且還為她們幾人賜婚。」

  宮女不但將詳細情況稟報,還面不改色說出了仇氏極力掩蓋的東西。

  眾人也對仇氏有了新的認識。話說,當今剛剛登基,太上皇就想著為皇上納後妃,當時不但封了迎春等三個正一品妃,還為皇上點了不少低位的嬪妃。

  誰知道,皇上最後只接受了三個高位嬪妃,其她低位妃嬪被皇上找了合適的藉口取消了入宮,還為她們賜下了好親事。

  原本以為要入宮了,榮華富貴變成了唾手可得的東西,就在她們滿懷希望的收拾行李要入宮時,突然接到旨意不必入宮了,仇氏初聞此事時,那是哭的肝腸寸斷,她的錦繡前程、她的榮華富貴,統統沒有了。

  那怕是後來嫁到了郡主府,她也是滿懷怨念的,原本,原本她可是當皇妃的,在皇妃面前,誰看得上郡主孫媳婦這個身份呀!

  於是,後來明聽到宮中一則消息,什麼德妃有孕了,皇上疼寵賢妃娘娘,皇上屬意誰當他的皇后,她便總有一種,若是她入宮,那這一切都是她的,幹德妃、賢妃什麼關係?


第213章 皇長子去處

  原本以為要入宮了, 榮華富貴變成了唾手可得的東西, 就在她們滿懷希望的收拾行李要入宮時, 突然接到旨意不必入宮了, 仇氏初聞此事時, 那是哭的肝腸寸斷,她的錦繡前程、她的榮華富貴,統統沒有了。

  那怕是後來嫁到了郡主府, 她也是滿懷怨念的, 原本, 原本她可是當皇妃的,在皇妃面前, 誰看得上郡主孫媳婦這個身份呀!

  於是, 後來明聽到宮中一則消息, 什麼德妃有孕了,皇上疼寵賢妃娘娘, 皇上屬意誰當他的皇后,她便總有一種,若是她入宮, 那這一切都是她的,幹德妃、賢妃什麼關係?

  每當夜深人靜無人在側的時候, 她總是縮在房中, 暗暗的做著皇妃的夢,久而久之,她討厭聽到皇上寵倖那一位元後妃的消息, 更是對宮中的三妃怨念十足,原本,不管是妃位還是皇子,都該是她的。

  同樣的,在現實中越是對這些東西垂涎三尺,仇氏就越是要隱瞞她差一點成為後妃惡消息,這大概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吧!

  但是,偏偏,今天貴妃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仇氏極力掩藏的東西提溜了出來,因此,仇氏的臉,扭曲的厲害。

  原本,原本,貴妃的這些榮耀和體面全都是她的,她才是應該坐在主位的人。

  只是,貴妃既然開口了,那又怎麼會輕易的善了呢?就聽貴妃說道。

  「是嗎?」語氣中滿是驚詫,還深深的看了仇氏一眼,說道,「可惜了!不然本宮和淑妃妹妹要多一個妹妹陪伴了呢!」

  貴妃笑了笑,又說道,「罷了,既然是緣分,也是天意,用不著羡慕什麼,能嫁入仇氏,成為端靜郡主的孫媳婦,也是皇上隆恩。」

  不管仇氏的面容如何,也不管這殿中眾人藏在心中的各種算計,貴妃說出的話,卻讓眾人對今天仇氏出頭一事有了新的看法。

  今天,這仇氏這般作為,為難榮國府,恐怕不是因為要考量淑妃一系的勢力,而是心中憤恨未能嫁入皇家心中嫉妒吧!

  仇氏的婆婆,同樣聽到了貴妃的暗示,在結合一下小仇氏平時在府中的作為,已經對他兒子的某些態度,臉色發青,這賤、人,不會是因為惦記著皇上不甘心嫁給她兒子吧?

  憑什麼?她一個小官之女,能嫁到她們郡主府便是祖上燒了高香,皇上格外的龍寵了,不然,她們家怎麼會娶一個小官之女?

  大仇氏眼中發暗,心中冷笑,呵呵,真以為郡主誇她幾句就是和她親了,感冒犯郡主最喜愛的孫兒,第一個饒不過她的,便是郡主,等著回去被郡主調理吧!

  小仇氏的臉色難看至極,貴妃的話,以及眾人看著她的視線,好像是將她扒光了□□裸的站在中央任人圍觀,心中無限屈辱。

  可偏偏,她心中確實有鬼!

  就在這時,太監唱道,「淑妃娘娘到,三皇子殿下到。」

  不管心中如何嫉恨,這個時候,仇氏是感激淑妃的。

  但是,既然已經被看破了,有豈會輕易的過去,就算淑妃不收拾她,自有的是人教她如何做人,比如,那個疼愛孫子的端靜郡主。

  不過,歷經此事,。眾人不得不感歎,果然貴妃和淑妃關係匪淺啊!

  太監的唱名下,迎春抱著睆兒緩緩地踏入。

  位分在迎春之下的,連忙起身相迎,貴妃竟也是順勢站了起來。

  殿中,上首的位置除了貴妃外還有一個空位,那個位置便是留給迎春的。

  迎春一邊走一邊大量殿中眾人。

  幾十個誥命夫人,但她認識的,也就那麼□□個吧!除了這些誥命們,榮國府來了三人,後宮參加滿月酒的,也就貴妃和靜寶林,賢妃依舊未到場,但是小公主佳瑤,代表著賢妃,在教養嬤嬤的守護下,安靜的坐在殿中,這會,也隨著眾人你規矩的行禮呢!

  迎春悄悄的歎了一口氣,賢妃,何必如此自苦呢!

  迎春抱著孩子從下往上走,當她從小仇氏身邊走過時,小仇氏,卻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好像這樣淑妃就能永遠將她忽略似的。

  但事實是,迎春並未的視線並未在小仇氏身上停留,從容又號無異常的從小仇氏身邊走過,邁步走向更高的位置。

  等到了位置,迎春與貴妃互相見了一個平禮,二人這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迎春的視線從坐下眾人身上掃過,眼中的淩厲和威壓,讓眾人心中一緊,她們瞬間便明白,這位淑妃,怕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若是能不得罪,便儘量不要得罪吧!

  而之前說酸話的仇氏,身體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

  迎春是今天的主角,這殿中發生的事情,她早已知道,但是,她並不打算與一個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計較,沒的降低自己的格調,反正,過了今天,回到端靜郡主府,自有仇氏的苦頭吃。

  這端靜郡主,也不過是先長公主留下的女兒之一,但她慣是個會鑽營的,靠著巴結甄太貴妃,而得以順利的以長公主之女的身份獲封郡主之位,也是她們姊妹中的獨一份。但是,端靜郡主雖然破會鑽研,但也是牆頭草,又頗會看人臉色,見甄氏有了落難的跡象,迅速的窩在了她端靜郡主府,龜縮著不肯出來,與甄氏劃清了界限,也算是從甄氏事件中保全了自己。

  因為她在甄氏那裡僅僅是個說好話討趣的,不足輕重,又加上甄氏那時面對的局面,沒有來得及像是處理德妃那樣處理端靜這位背叛者,也讓端靜逃過一劫。

  同樣因為端靜手中無權,也沒有膽子敢給新皇找不痛快,皇帝清算的時候,也忽略了這麼一位堂姑姑。

  後來,甄氏的風波過去之後,這端靜又活躍了起來,她入宮拜見了先前的皇后崔氏,迎春,貴妃和賢妃,話中頗有投靠之意,但經過甄氏一事時這端靜的動作,趨利避害似乎成了她的本能,有利益時巴上來,有難時跑的比誰都快,就算她們想要發展勢力,也不可能要這等牆頭草啊,所以,端靜郡主無功而返。

  這之後,端靜郡主積極鑽營,也沒能成功找到新的靠山,因此,她心中怕是對拒絕過她投靠的人充滿了與怨念,不巧,迎春就是其中一位。難免的,在家中時,這端靜郡主怕是露了什麼不喜的口風來,正好讓這仇氏聽到了,又因為沒能入宮的嫉妒,讓這仇氏沉不住氣了。

  以端靜郡主的為人,她也只敢暗處使壞,明面上是不敢得罪比她得勢的人的,看著吧,只要端靜郡主知道這仇氏的為人,她就得主動懲處仇氏來消除結怨的可能。

  迎春的視線也只是在賈家來人身上略微的停頓了一下,便毫不停留的從眾人身上掃過,微微勾了勾嘴角。

  「眾位夫人請起,入座吧!」迎春道。

  「多謝淑妃娘娘。」

  待眾人入座,還不等迎春說話,便聽有人恭賀道,「恭賀淑妃娘娘喜得貴子,恭賀三皇子殿下平安康泰。」

  迎春露出個笑容來,「同喜!本宮多謝眾位夫人前來參加三皇子的滿月酒,本宮敬眾位一杯,也祝眾位事事如意。」

  迎春端起桌上的果酒說道。

  因為殿中全是女賓,準備的酒水也是酒精很低的果酒,放在現代,大概只能當做飲料吧。

  眾人端起酒水,吉祥話不停的往外說,淑妃娘娘剛剛進來時看著很是威儀且不好說話,誰知,人還不錯,這是眾人的心聲。

  睆兒的滿月酒,雖然迎春和睆兒是主角,但是,該給主角的風頭給了之後,各種節目輪番上演,眾人也開始交際,誰家和誰家有利益牽扯啦,誰家又成為了誰家丈夫的上司,需要打通一下關係啦,有太多太多的利益和默契,就在這種宴會中達成。

  迎春從嬤嬤懷中抱過睆兒,眼帶笑容。

  「恭喜淑妃妹妹了。」貴妃高興的說道。

  「貴妃姐姐同喜。」迎春說道,前不久,就在同一個地方舉辦了滿月酒,而主角,就是貴妃和二皇子。

  雖然二皇子還沒有到入族譜的年齡、還未記到貴妃名下,但皇上已經答應,可以說幾乎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情,只等年齡一到,立馬記在貴妃名下。

  大約也是因此,貴妃的心情一直很好,迎春所見,從未發現自從有了二皇子後,貴妃露出愁容來。

  「咦?怎麼不見皇長子?」貴妃突然發現,皇長子竟然不在迎春身邊。

  「皇長子鬧著跟皇上去了前面。」迎春說道。

  貴妃失笑,帶著寵溺的說道,「皇長子還是這麼頑皮,真討人喜歡。」

  「貴妃姐姐不覺得鬧騰就好。」迎春說道。

  「小孩子鬧騰些才好,二皇子才幾個月大,就顯得文文靜靜的,我這才犯愁呢!」貴妃滿臉寵溺的抱怨。

  「文靜些好,我就喜歡文靜的,皇長子那混世魔王般的性子我是不指望了,只盼著睆兒的性子安靜些。」迎春說道。

  擁有孩子的人聚在一起,總是聊不完的育兒經。

  迎春不經意間,看見坐在座位上的佳瑤,眼巴巴的看著別人聊天說話,卻插不進嘴,有些蔫蔫的。


第214章 出事

  迎春對身邊的宮人說道, 「讓佳瑤公主來本宮身邊。也不用另外安排座位了, 就坐在平安的位置上就好。」

  繡橘答應一聲後去了佳瑤身邊說話, 就見原先還蔫蔫的佳瑤, 雙眼瞬間恢復了神采, 歡喜的看向迎春這裡,見迎春點頭之後,高高興興的往這邊走來。

  安排滿月酒的時候, 迎春身邊本就安排了小平安的位置, 小平安臨時被召到了前面, 但位置並未撤掉。

  「貴母妃,淑母妃。」佳瑤打招呼道。

  「哎, 佳瑤小公主真可愛。」貴妃笑著逗弄道。

  也許是被誇了, 佳瑤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迎春摸了摸佳瑤的頭髮,換來佳瑤燦爛的一笑。

  「淑母妃, 那邊那個是佳瑤的姨媽嗎?」佳瑤看向榮國府女眷的方向問道。

  「嗯,是的,佳瑤想不想和姨媽說說話。」迎春問道。

  「想!」佳瑤期待的說道。

  迎春笑了笑, 開始安排,先是給年老的誥命們賜下稀有的吃食, 當然, 主要目的是因為她不好過去榮國府那邊,又不好召見年老的賈老太太過來,更不能略過眾人只給賈老太太賜下東西, 只能如此慰問一下賈老太太,也方便召琮兒媳婦過來。

  琮兒成親的時候,她身為親姐姐,身懷有孕不能親往,只能賜下東西聊表心意,又因為後期她一直窩在長樂宮養胎,竟是一直未見過琮兒媳婦,如今正好是召到身邊好好看看的機會。

  只是不知這般玲瓏的心思,是賢妃、或者是佳瑤身邊的嬤嬤?

  「佳瑤公主想和她姨媽說說話,你去召人過來。」迎春對身邊的宮人說道。

  不管是賢妃還是佳瑤的嬤嬤,這份心,她接下了。

  繡橘去琮兒媳婦身邊悄聲說了幾句,琮兒媳婦往這邊看了看,連忙起身恭敬的走了過來。

  烏黑的長髮,一雙寧靜的眼睛,沉穩的氣質,一看就是能撐得起門面的能幹媳婦,應該很召當家太太們喜歡,而一身水綠色的衣裳,又給她添了不少的俏皮和活潑,可見也是不是無趣的人。

  「臣婦賈氏拜見貴妃娘娘,淑妃娘娘,公主殿下!」琮兒媳婦禮數周全的行禮。

  「快請起!」迎春眼中露出幾分喜歡,從氣質到行事到心態,她很喜歡琮兒媳婦。

  「這就是淑妃姐姐的弟媳吧?好標誌的姑娘。」貴妃也真心實意的誇道。

  「貴妃娘娘過獎了!」琮兒媳婦不驕不躁的道。

  「佳瑤公主很是想你,你來陪佳瑤公主說說話吧!」迎春說道。

  公眾場合,她也不好獨獨親近琮兒媳婦一個,想說說話,以後總是會有機會的。

  「是」琮兒媳婦乖巧的答道。

  一番觥籌交錯,等前面傳來話說是要結束了,迎春和貴妃便也開始滿月酒的收尾工作。

  眾命婦離開,迎春留下了榮國府的女眷去長樂宮敘話,有些話她還需要給賈老太太叮囑一二。

  「妹妹若是得空,記得來我宮中玩耍。」離開時,貴妃不忘叮囑道。

  「好,有空一定拜訪長安宮。」迎春笑著說道。

  「嗯,妹妹你剛出月子,還不能太過勞累,快回去好好歇息吧!」貴妃勸道。

  「好!」迎春點頭,二人分別,只是才剛走幾步,就見賢妃帶著人過來了。

  賢妃和貴妃在同一條路上相遇,只是點了點頭後便擦肩而過,貴妃似是有些難受的頻頻回頭望向賢妃,但賢妃頭也不回的朝迎春這避難走來。

  這讓迎春想起以前,那時候,貴妃和賢妃是聯盟,貴妃拼死護著有孕的賢妃,只是呂家執著于皇后之位,在賢妃下臺一事中出了不少力,那怕是貴妃為了彌補親去乾清宮求見皇上,並主動言她品德不足,無才競爭皇后之位,也依舊難以彌補其中的縫隙。

  那怕是經歷過同生共死,如今竟也是形同陌路,也是造化弄人吧!

  最終,貴妃不舍的離去,賢妃面帶笑容的來到了迎春面前。

  「淑妃姐姐,佳瑤又勞煩你照顧了。」賢妃道謝道。

  「不會,看著佳瑤我心中也很是愉悅。」迎春說道。

  自從做了母親,她便格外的喜愛小孩子了。

  「母妃!」佳瑤似乳燕投林便歡快的撲向賢妃,帶著絲炫耀的說道,「母妃母妃,瑤兒今天看見姨媽了!」

  「好,我們瑤兒真有福氣!不過你得謝過淑母妃的照顧,隨母妃回永甯宮了。」賢妃說道。

  「好!」佳瑤答應一聲,端正的行禮道謝,「瑤兒謝謝淑母妃照顧。」

  「小傢伙,快隨你母妃回去吧!」迎春道。賢妃大約也是忍不住想念,這才不等她將佳瑤送往永甯宮,便親自來接人了吧!

  「淑母妃有空帶大皇兄來永甯宮看佳瑤。」佳瑤不舍的說道。

  「會的。」迎春。

  「淑妃姐姐,妹妹告辭了。」賢妃道別。

  迎春點了點頭,二人分東西而行。

  「會吧,別讓老太太她們等急了。」迎春說道。

  滿月酒結束之後,她便讓人傳話留下了榮國府一行人,這會子,她們應該已經在長樂宮等待了吧!

  「是」

  迎春抱著睆兒往回走,舉辦滿月酒的地方離著長樂宮並不遠,迎春就算是步行,也不過是幾分鐘的距離。

  寒意漸濃,一陣風吹來,一片泛黃的葉子掉在了迎春肩膀上。手指輕輕拈起樹葉,迎春歎道,「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未曾掉落的葉子。」

  「興許是乾枯在了樹上,沒有來得及掉落吧!」繡橘說道。

  迎春抬頭望去,果然見已經進入冬眠的樹枝上,所有的葉子掉掉落的乾淨,卻還有那麼幾片樹葉,即使乾枯了,卻還牢牢地貼在樹枝上不肯掉落。

  「這是不甘嗎?」迎春歎息道,「也是,雖說葉落歸根,化作春泥為樹枝提供養料,明年的春天葉子會再次長出來,還會長的更好,但永遠也不是現在的這一片了。」

  一陣風吹來,枯葉終究是奈何不了氣節,打著璿從樹枝上飄落。

  「娘娘,風有些大,我們回長樂宮吧!」繡橘道。

  迎春回神,無端端的,怎麼就傷春悲秋了呢!迎春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往長樂宮而去。

  等到了長樂宮,果然,賈老太太和王熙鳳以及琮兒媳婦以及在等著了。

  三人見迎春回來,連忙起身行禮,迎春趕緊阻攔,「老太太,快別。」

  迎春穩穩的扶住了老太太,阻攔道,「您是我的親祖母,如何行得此禮,有人在的時候是無可奈何,沒人的時候,老太太萬不可如此折煞晚輩。」

  從她入宮開始,別管老太太是因為什麼原因,總之是對她很支持,她交待的事情,每次都辦的妥妥的,有些不愉快過去了便過去,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娘娘到底是天家的人了,不同於過去。」迎春的做法讓老太太恨受用,但該行的禮還是要行,不然若是她的沒有規矩打到了別人的耳中,成為其他人攻伐娘娘的把柄,她怕是玩死也難辭其咎了。

  這宮中,別說是隔牆有耳了,就是院子裡的一塊爛石頭都有可能成為出賣人,娘娘雖然自信這是長樂宮,沒有別人的眼和耳,但小心無大錯!

  眼看著榮國府越來越昌盛,甚至是恢復過去的榮耀也是可期的,這關頭,誰都不能拖後腿。

  因此,哪怕是迎春死命的阻攔,老太太也依舊將該盡的禮數盡到。

  「老太太!」迎春阻攔那裡及得上老太太的固執。

  無奈的迎春只能眼睜睜的看完老太太行禮,這才親手扶著老太太坐了下來。

  「娘娘有孕三月後避宮養胎,一晃,都出了月子,老身也有七八個月未曾見到娘娘了。如今再見,娘娘的氣色越加好了。」

  賈老太太眼中的喜意快要掩不住了,滿月酒時,她怕別人說她們榮國府囂張,硬是將歡喜藏在心間,這會子,便容她開心一下吧,畢竟,她們榮國府的姑娘,身下有了兩個親生的皇子,這以後啊,她們榮國府至少是個皇子外家。

  「是呢,從我避宮養胎,也有七八個月未見老太太了,如今再見老太太,見老太太身體安康,我也就放心了!」迎春說道。

  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好了呢!

  「托娘娘的福。」老太太笑道,「娘娘還未曾見過琮兒媳婦吧,娘娘請看,嚴家出來的姑娘,就是氣度非凡。」

  能娶到嚴家的女兒,老太太十分驕傲,雖然往日裡嘴上說著什麼四王八公,但她也明白,四王八公的風光日子早就過去了,如今朝中是真正得勢的,沒有一個是出身勳貴的。

  見老太太喜歡,迎春也放心了。

  「賈嚴氏請娘娘安!」見老太太有意介紹,琮兒媳婦上前行禮。

  「快起來,有人的時候叫娘娘也就罷了,沒人的時候喚我姐姐就好,都是一家人。」迎春扶起琮兒媳婦說道。

  「是,姐姐。」琮兒媳婦順從的改口。

  「哎呀,有了新媳婦,娘娘都不肯正眼看臣婦這個舊人了!」王熙鳳裝腔作勢的說道。

  而王熙鳳一開口,氣氛便熱絡了起來。

  迎春等都被王熙鳳逗笑了。

  「嫂子算什麼舊人?」迎春笑問道。

  「和琮兒媳婦比起來,臣婦是舊的不能再舊的舊人了!」王熙鳳煞有其事的開口。

  「你是來我這裡訛人來了吧,罷罷罷,給你還不行嗎?繡橘,將本宮昨兒個收拾好的匣子拿過來。」迎春笑著說道。

  「娘娘可別冤枉人!」王熙鳳道。

  「你呀,可是我們榮國府出了名的潑皮破落戶後,訛人怎麼了!」老太太也湊趣說道。

  正好,這時候繡橘捧著錦盒走了進來。

  迎春接過之後,將錦盒打開,裡面放著她精挑細選的幾樣珍貴首飾。

  其中一塊抹額,上面鑲嵌著寶石,做工極好,看起來舒服又有威儀。

  「這是我閑來無事,特意做給老太太的,繡工不及府中的繡娘,老太太不要嫌棄。」

  「你……」這一下子,老太太真是驚了,迎春給她們禮物很正常、可以理解,但萬萬想不到的是,這禮物竟然是迎春親自動了手的。

  可見,娘娘不是個不忘本的,老太太心中暖暖的。

  親手為老太太試戴了抹額,看著眼中笑意不斷的老太太,迎春又取出一隻釵,遞給了王熙鳳。

  王熙鳳也不矯情,痛快的接過,直道是有從娘娘處騙來了好東西。

  最後,迎春取出一隻鑲寶石玉釵,一隻玉鐲,遞給琮兒媳婦,道,「這些玉呀寶呀的,最適合你們這些年輕女孩子戴。」

  「是,多謝姐姐。」琮兒媳婦也不推辭,雙手接了過去。

  迎春暗暗的點了點頭,如此才好,若是過於客氣,才是真正的生疏呢!

  殿中,氣氛大好,這時,卻見滿臉蒼白的流蘇,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不等通報,也忘記了平日裡的禮數,徑直沖到了迎春面前,倉皇的道,「娘娘,大皇子出事了!」


第215章 心傷

  流蘇的話一出, 殿中眾人俱是變了臉色。

  大皇子出事了!

  這六個大字在迎春腦中閃過, 她被驚嚇的思緒有片刻間的空白。

  怎麼會?怎麼會?迎春心臟劇痛, 臉瞬間變的蒼白如紙, 急急的抓住流蘇的手問道, 「怎麼回事?大皇子出什麼事了?人呢?人在哪裡?」

  驟然聽聞大皇子出事,迎春可謂是心肝俱裂。

  別說是迎春了,就就是現在還在殿中的賈老太太、王熙鳳等人, 也是瞬間變臉。

  大皇子, 大皇子萬萬不能有事啊!

  「流蘇, 快說,大皇子怎麼了?」賈老太太急忙催促。

  「大皇子, 大皇子回來的時候, 路過池塘邊, 一不小心滑到,誰知池塘邊的護欄也是壞的, 大皇子跌落池中……」流蘇的臉,已經蒼白的有些嚇人了。

  「不,不可能!」迎春失聲道, 迎春驚叫道,「在哪裡?大皇子現在在哪裡, 我要見他。」

  「嬤嬤將大皇子撈上來之後抱著跑去乾清宮了, 奴婢前來給娘娘傳消息。」流蘇。

  迎春放開流蘇的手就往外沖,但才沖出去幾步,便急急的刹車站住了。

  從大皇子懂事起, 她就千叮嚀萬囑咐,萬不可離開宮人們的視線,更不能去水邊玩耍,那孩子雖然調皮,但她多番叮囑後,還是能聽的進去的。

  所以,迎春知道,一定是有人算計了她的大皇子。

  不能亂,不能亂,冷靜下來,迎春不斷的如此告訴自己,只有冷靜下來,才能理清事情,才能保護好她的兒子們,那怕是心痛的像是要窒息似的,迎春也強迫自己去思考。

  也許,算計了她兒子的人正在暗處等著她方寸大亂呢!她們在想著,亂了她的心神,然後謀算她們想要的。

  那麼,暗處的人只是算計大皇子嗎?她此番動作,是不是也在對方的預料中,那她剛剛滿月的小兒子,是不是也在別人的算計中。

  也許,很有可能,被算計的不光是大皇子,而是她們娘三個,人想要將她們三人一網打盡。

  那麼,她此刻聞聽大皇子之事,匆匆離去,是否又會將睆兒置於危險之中。

  「嬤嬤,將睆兒抱過來。」迎春趕緊喚道。

  此刻,她迫切的想要看一看睆兒是不是完好的。

  當睆兒被抱來時,迎春伸出的手在顫抖,卻不敢碰睆兒一下,她轉頭看向殿中,同樣臉色難看至極的賈老太太。

  「老太太!」迎春

  「迎春,兩個皇子,兩個皇子絕對不能有事。」賈老太太強調道。

  迎春抱過睆兒,將睆兒遞給了老太太,老太太驚愕的看向迎春。

  「老太太,老大不能出事,小的這個也不能有事,我得去看看大皇子,求老太太務必替我照看好睆兒。」迎春說道。

  在這種環境下,她只能將睆兒托給老太太照看。

  老太太將榮國府的榮耀看的比親情還要重要,而有著賈家血脈的皇子,又是榮國府達到昌盛起來的重要保障,所以,她知道,老太太一定會拼盡全力照看好睆兒的。

  「娘娘放心,老身知道小皇子的重要性,除非有人踏過老身的身體,否則沒有人能傷到小皇子。」賈老太太眼中滿是堅決,她知道這個小皇子對賈家意味著什麼,若是大皇子不出事還好,可大皇子如今生死不知,這種情況下,小皇子,便是他們榮國府唯一的出路了!

  賈老太太心中發狠,已經沒落了的榮國府要麼便再次迎來昌盛,若是不能,榮國府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風光裡半輩子的她,是萬萬接受不了榮國府就這樣茫然與眾,直到幾十年後,徹底的與平民無異。

  若是大皇子已經被人暗害,那她懷中這個小皇子,絕對不能有差錯。

  迎春再次看了一眼睆兒,見睆兒眼中的純真和懵懂,心中發誓,豁出性命不要,她也要保全自己的兩個孩兒,若是讓她知道是誰朝她的孩子下手,不管是誰,她絕對要將她們碎屍萬段!

  「繡橘,立馬讓長樂宮進入戒備狀態、約束長樂宮宮人五人一組回到自己的屋中並互相監視,若無本宮命令,不得踏出屋子半步,若有違背,不論原因,當場亂棍打死。」迎春心中發狠的說道。

  若是有人有機會謀害睆兒,唯一的機會便是收買長樂宮的宮人。

  將人約束在屋中並讓她們互相監督,才能更好的杜絕有人鑽空子,若有人有二心,也能立馬顯露出來。

  很快,迎春想起了古代後妃生產時使過的手段,若是出了意外,請皇上誅殺產房中的所有人,從而,得以安全誕下皇子,今天,她便借鑒一二。

  「傳令下去,若是長樂宮的主子們被害,所有宮人別想獨善其身,若是被查實,哪怕本人已經身死,本宮也會誅殺他全族。」迎春眼中閃過狠色。

  都說沒有親人帶累的心腹最不容易反水,可是,若是不能保證對方百分之百的忠心,還是選有親人的宮人好,畢竟,在做出某些殺頭的事情之前,她應當電量一下,會不會帶類自己的親人。

  而在天地君親師的古代,能枉顧全族人性命不顧的人,還是很少很少的。

  這長樂宮的宮人,能留下來,不光是她們自己通過了審核,還是她們族人通過了審核。

  往日裡,長樂宮的宮人們都忠心不二,但誰知道這些忠心的人裡面有沒有渾進鬼呢,最關鍵的是,如今的她,賭不起!

  「處理好長樂宮的守備,繡橘你和老太太一切,務必要保證本宮回來之前,睆兒一根汗毛都不能少。」迎春命令道。

  一項項的命令發下去,迎春的臉色已經蒼白的不像人了,但唯獨一雙眼睛,裡面的光芒攝人奪目。

  見沒有什麼遺漏的,迎春大步往外走去。

  「娘娘!」繡橘突然叫道。

  「萬望娘娘記住,只要娘娘好好的,大皇子和小皇子才能好。」繡橘突然說道。

  迎春的腳步頓了頓,面色不改的快步往殿外走去,只是還未走出大殿,迎春已經由快步走變成快跑了。

  迎春的心情分外急迫,恨不得立馬插上翅膀飛到平安身邊,可是又在懼怕著,她怕自己見到平安時得到的不是好消息。

  迎春在完全忘記了儀態、飛快的往乾清宮跑,她的身後,跟著同樣跑的氣喘吁吁的幾個心腹宮人。

  長樂宮離乾清宮的距離並不遠,可以說長樂宮是後宮中離乾清宮最近的一個宮殿,但迎春感覺,她好像跑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看到乾清宮的大門。

  乾清宮中也依舊戒嚴了,但迎春跑進去,並沒有收到任何的阻攔。

  到了屋前,太醫從屋子中出出進進,但迎春卻突然止步,她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根本就邁不開。

  還沒有到乾清宮的時候,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乾清宮小平安身邊,但到了乾清宮,迎春卻不敢上前,更不敢進去確認小平安的平安與否了。

  似乎不去問,就能自己騙自己,小平安平平安安的。

  湧上心間的懼怕讓迎春雙腳發軟,伸手扶住門前的柱子,才沒有讓身體軟倒在地上。

  灌了鉛似的腳邁動,身子晃了晃,繡桐連忙沖上前扶住了迎春。

  一步一步的,仿若踩在了內心最深處。

  乾清宮的宮人安安靜靜的仿若傀儡,既不上前告訴迎春好消息,也不告訴迎春壞消息。

  往日裡抬抬腳就能邁進去的門檻,今日在迎春面前高的嚇人,她抬了兩次腳,都沒能跨過門檻。

  最後,在繡橘使了力氣扶著迎春之下,她才堪堪邁過門檻。

  心砰砰的跳個不停,迎春整個人像是在飄一般,從明間走到了里間。

  繞過明黃色的帷幔,眼前的一幕讓迎春心神俱裂。

  只見寬大的龍床上,失了溫和偽裝的皇上滿臉陰沉的半坐在龍床上,而他的懷中,摟著閉著眼睛、安靜的異常的平安。

  平安這孩子,往日裡鬧騰的不肯安分,就是熟睡中,都要不安分的伸伸胳膊踢踢腿,那裡會如此乖巧安靜?

  迎春眼睛死命的盯緊了小平安的臉,期望著下一刻能看見小平安眨一眨眼睛,或者是睜開眼睛看一看她,喚她一聲母妃,一吸,兩吸……動也不動的小平安打破了迎春的自欺欺人。

  不敢深想的那個結果抽走了迎春渾身的骨頭,她軟倒在地,竟是無法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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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恍若如夢

  兒子, 她的兒子, 從她腹中爬出來的兒子, 費盡了心思養到這麼大, 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平平安安長大的小平安。

  剜心般的劇痛襲上迎春的心間, 痛到了極致,迎春竟然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了。

  迎春跌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眼睛卻還盯著皇上懷中的小平安, 這一刻, 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覺得,往日裡小平安的鬧騰是多麼窩心的一件事, 迎春甚至奢侈的希望, 小平安能睜開眼睛, 那怕是睜開眼睛後的小平安比往日裡更加鬧騰、更加的調皮搗蛋,她也不會幸福的看著小平安鬧出來的動靜的。

  可惜, 一切都是空想!迎春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恨過,她恨宮中有人心腸歹毒,竟然對一個稚子下手, 更恨自己在連得二子的情況下,沒能保護好平安。

  平安, 平安, 她的平安!迎春心中不斷的呼喚,似乎是希望這樣能將小平安喚回來似的。

  喉間有腥甜的味道湧上,迎春的視線, 竟然也開始恍恍惚惚的,目光所及之處似乎蒙上了一側紗,霧濛濛的,所有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朦朧中,她似乎看見皇上朝她伸出了手,她仿若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牽著皇上的手緩緩地移向龍床。

  當走到龍床前時,她的腳碰在了床腳,整個人跌坐在床上,而她的臉正好對著閉著眼睛的小平安。

  迎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顫抖著抹上了小平安的臉。

  從額頭到眉毛,到鼻樑再到嘴巴,迎春不放過小平安臉上任意一個地方,似乎是要通過感受小平安的存在,將小平安永遠的記在心間似的。

  此時此刻,迎春模糊的看見皇上的嘴唇動了動,但她聽不清楚皇上說了什麼,她的眼中,只有閉著眼睛躺在皇上懷中的小平安。

  「平安,小平安,快醒醒,母妃再也不說你鬧騰了!」迎春說道。

  一滴眼淚都流不出,迎春放柔了聲音說道,「平安,你不是想要拔掉母妃院中的那顆牡丹、用花盆養螞蟻嗎?母妃答應你了!」

  迎春的心神越加的模糊,此刻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皇上,都感覺霧濛濛的看不真切。

  「母妃!」突然,一聲稚嫩的呼喚。

  迎春心中一甜,她聽出來了,是小平安的聲音。

  努力的聚焦眼神,終於,她看見了想看見的,只見小平安已經坐在床上,睜著大眼睛正疑惑的看著她。

  這一刻,似乎永遠的定格了,迎春的眼中只有小平安,再看不見旁的。

  「平安。」迎春小心翼翼的叫道。

  「母妃,母妃,孩兒好想你!」小平安撲向迎春,趴在了迎春懷中,撒著嬌。

  「母妃……母妃也好想你!」迎春努力說道,她生怕自己說著說著哭出來,然後嚇到小平安。

  「母妃,孩兒以後一定很乖,再也不鬧騰不頑皮了。」小平安枕著迎春的腿,牽著迎春的手輕輕的搖晃。

  「沒關係,鬧騰點好,多鬧騰才能身體好,母妃想看見平安一輩子平平安安的。」迎春緩緩的將手伸向平安的頭,她想要像往日裡那樣摸一摸小平安柔順的頭髮,可卻不敢碰觸到小平安。

  她怕,她怕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幻想,美好的一切如肥皂吹出來的泡沫,只要輕輕的用手一碰,美夢就會碎了!

  迎春的臉上笑意盈盈,可她的心在滴血,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她幻想出來欺騙、安慰自己的。

  但是,為什麼她抱著小平安卻感覺不到小平安身上的溫度呢?

  明明,小小的小平安整個身子就像是個小火爐,只要抱著,就能讓你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為什麼她聽不到皇上的說話聲,也看不見皇上的人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那就讓夢再久一點,讓她多看小平安一眼,哪怕每看小平安一眼,她的心便更痛一點。

  不要緊的,都不要緊的,讓她多看看小平安,心再痛都不要緊的。

  「平安,不要離開母妃,留在母妃身邊好不好?」迎春聽到自己如此說,但明明就是自己說出的話,卻遠的就像是天邊傳來的似的,聽不真切!

  「母妃為什麼這麼說的,平安一直就在母妃身邊啊,只要母妃伸一伸手,就能碰到平安。」迎春疑惑的抬頭看向迎春,似是不解。

  「好,好,只要小平安答應母妃就好!」迎春笑著摸向了小平安的頭。

  柔軟的頭髮,像是絲緞似的,很容易讓人生出喜愛之情。

  但迎春心中明白,如今的她,就好像是迷路在了沙漠中,又累又渴,卻發現身邊出現了海市蜃樓,不管是需要休息的場所,還是沙漠中救命的水,在海市蜃樓中處處皆是,可是,這些都是海市蜃樓中的,哪怕是她伸出手,也永遠不可能碰到這些東西。

  比這更悲哀的是,明明這一切之前都屬於她的,卻因為她沒有保護好,讓一切,都沒了!

  從來沒有過和擁有過之後再失去,後者的痛苦總是要大於前者的。

  哪怕是再如何的渴望抱著小平安的幻影一輩子,但迎春明白,她不能就這麼算了,更不能沉浸在這裡面,她需要千般小心萬般謀劃的保護好睆兒,她更需要仔細的排查,然後搜出那個朝小平安下手的人,將她碎屍萬段,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應該這麼做的,可看著懷中的小平安,她卻希望,就這樣一輩子吧!

  終於,喉間再也壓不住的腥甜,迎春吐出一口血來,恍惚中,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第217章 有驚有險

  迷迷糊糊中, 迎春有了意識, 還來不及思考, 更沒有時間想起小平安的悲劇, 便感覺有一雙孩童的手正在撫摸她的臉龐。

  迎春睜開眼睛, 便見穿著一身藍色錦服的小平安正守在她的床邊,見她醒來,小平安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母妃, 母妃你醒了, 剛剛你吐了好多血, 嚇死孩兒了。」小平安驚喜又後怕的抓緊了迎春的手。

  「平安?」迎春喚道。

  她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中, 小兒子睆兒的滿月酒上, 她的長子平安卻被人算計丟了性命。

  那個夢太可怕了!

  」平安。「迎春喚道。

  是夢就好, 只要平安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重要, 這是不是在提醒她,要保護好平安。

  「醒了就好,太醫說你悲痛傷及肺腑, 這才會吐血,只要醒過來好好調養, 很快就能恢復的。」

  一個男聲想起, 迎春猛地轉頭,果然,床的另一側坐著皇上。

  只是, 她們在說什麼?

  等等,吐血?稍微一動胸腔中就傳來悶痛,以及最後的記小,那一刻她喉間湧上來的腥甜,以及小平安和皇上擔憂的眼神……難不成之前的那一切不是夢?

  那平安?

  迎春顫抖的伸出手,摸上了小平安的臉龐。

  小孩子嬌嫩臉龐的觸感,嫩嫩的,滑滑的,關鍵是有溫度。

  若小平安真的遭遇了意外,還會是如此鮮活又有溫度的嗎?不會,所以,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是小平安沒有出事。

  這一刻,迎春差一點喜極而泣,她只是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小平安,感受小平安真實而又溫暖的身體,這一切,真好!

  「你昏迷之後,鼎兒便擔驚受怕的守著你,都不肯眨一眨眼睛,如今你既然已經醒來,便讓鼎兒好好的休息吧,今日遭遇危險,鼎兒本就受了驚嚇。」皇上開口說道。

  迎春的身體有片刻的收緊,是啊,小平安遭遇意外是不爭的事實,只幸運的是,有驚無險罷了,但是,敢算計小平安,敢朝著她的小平安下手,不可饒恕,她定是要讓起了這等心思的人不得好死,迎春眼中閃過厲光。

  不過,這一切,就沒有必要讓小平安知道了,一個方面是他還小,另一個方面,這等後宮陰私,等小平安大點後瞭解一下就好,不需要費神算計,沒的一個好好的男兒,被後宮婦人的這些小算計迷了性情。

  「平安,累不累?」迎春問道。

  小平安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搖頭說不,但看著母親關愛擔憂的眼神,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平安睡一會好不好?等平安醒來,一切就都過去了。」迎春說道。

  「可是,孩兒不放心母妃。」小平安皺眉說道。

  在他的心中,母妃一直是健康而又安全的,就像是一座山,只要他回頭,就能看到母妃在身後注視著他,可是今天,他親眼所見,母妃吐了那麼多的血,鮮紅的顏色染紅了母妃穿的宮裝,刺眼極了!

  這一刻,他的心中,母親不再是一直矗立在那的高山,而是脆弱的隨時能倒下的存在。

  這個認識對平安來說,即是翻天覆地的,又是讓人擔憂不安的。

  聽見小平安的回答,迎春的心上瞬間便不好受了。

  本就遭遇了意外,讓小平安的心不安,可她還不爭氣的吐血昏迷,讓小平安不安中出現惶恐。

  「平安放心,母妃沒事,只要平安好好的,母妃便也會一直好好的。」迎春安撫的說道。

  她抱著小平安輕輕的誘哄,雖然一直很懂事,但說到底,平安也不過是一個才三四歲的稚兒,他的心智,還幼小。

  「皇上,安神湯熬好了。」宮人端著冒著熱氣、黑乎乎的中藥湯上前稟告。

  迎春抬頭看去,見對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宮人,心中瞬間警惕。

  她來這乾清宮的次數,不算少,這乾清宮中那怕只是一個灑掃的宮人,她都面熟,可今天這一個,迎春完全不認識。

  但送入口的東西,不管是誰喝,都需要讓可靠又信得過的心腹去辦。

  皇上也看到了迎春的眼神,他淡定的從宮人手中接過藥湯,道,「退下吧!」

  「是」宮人冷靜的行禮退了出去,這過程中,眼神一直低垂看著地面,別說是看向皇上了,就是迎春和小平安,也沒有得到他一絲絲的視線。

  淡定的不像是平常人啊!

  這時,迎春也注意到了小平安看向這宮人的視線,信任中透著喜歡,小平安竟是認識這人?

  不等迎春疑惑太久,皇上便開口解釋了。

  「今日鼎兒遭遇意外,不單是衛嬤嬤反應迅速,更是這夜鶯反應及時,出手果斷。」

  夜鶯?迎春更加的疑惑了,也個更加的謹慎,小平安之事,讓她多疑又不安。

  「這夜鶯是朕安排,暗中跟著鼎兒的人,只是此次,卻暴露了她的存在,索性便從暗處轉入明處了。」皇上又說道。

  竟是類似傳說中暗衛的存在嗎?這下子,迎春放心不少,要知道,在忠心上,這些訓練有素的暗衛,可要比普通的宮人高太多了。

  也不等迎春動作,皇上親手端著安神湯上前,對小平安說道,「鼎兒,你母妃已經醒了,你喝完安神湯後好好的睡一覺,也免得讓朕和你母妃擔憂,好不好?」

  小平安乖巧的點頭。

  皇上也不假手於人,親自舀著藥湯喂小平安。

  湯藥很苦,往日裡有些不舒父需要喝湯藥時,小平安總是要推三阻四,撒嬌賣癡的糊弄,只求是少喝一口苦苦的藥汁子,可今日,雖然皺著眉頭,可小平安卻乖巧順從的喝著苦湯,好像是一瞬間,小平安突然便長大了不少。

  迎春心中發酸,都說沒有經歷過磨難的人會格外的單純,而相反,成熟和懂事都是遭遇了挫折之後才學會的,作為母親,既希望孩子安全的長大,心性成熟又懂事,可又不捨得他經歷風雨。

  但是,不經歷風雨,又怎麼能夠成長呢?就像是不離開母親的雛鷹,永遠也學不會飛翔。

  長大的代價,讓人心酸又心疼。

  小平安依偎在迎春懷中,喝著他父皇喂過來的藥汁,等一碗藥汁下肚,小平安的眼睛依舊微微的閉起來了,可見早就困了,之前不過是強撐。

  迎春和皇上都安靜的坐著,怕吵到小平安休息,殿中一片靜默。

  等小平安睡熟之後,迎春微微的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皇上默契的從迎春懷中抱走小平安,二人配合的將小平安放到了床上。

  「我們出去說!」皇上對迎春說道。

  迎春點了點頭,小平安睡著了,她們也該解決一下某些事了。

  迎春剛要起身,卻被皇上阻止了,他俯身抱起迎春,還掂了掂,說道,「很輕!」

  迎春將頭埋在皇上懷中,雙手放在了皇上的肩上。

  被抱著放到了外間的榻上,皇上又拿過一條毯子來蓋在迎春的身上,從始至終,皇上雖然對迎春格外的照顧和細心,但迎春可以敏感的發現,皇上情緒中的黑沉。

  她知道,皇上在不悅!

  「太醫說,你才剛出了月子,應該接著調養半月的,可受此驚嚇,心神劇震傷及肺腑,更是需要好好的調養半年之久,但是。」皇上的聲音莫名的加重,「就算是仔細著調養半年,你的身子,也已經被損傷了根本。」

  都說怒傷肝,憂傷肺,思傷脾,恐傷心,她之前可是懼、傷、怒,以致於吐血昏迷,之前因為心神都在小+平安身上,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但是,等小平安睡了之後,她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出狀況了!

  月子裡最是容易得病,且一得病就是一輩子也治不好的病根,有條件的人,三十天出了月子之後還會休養十天半月,更甚至的會坐雙月子,所以嚴格來說,三十天的月子後並不能說身體等狀況完全恢復平常,這時候人的身體依舊脆弱。

  這個時候,要是遭遇身體上的傷害,比平日裡更要人命,迎春不是沒有聽說過,有些人明明已經出月子了,可一出月子遭遇某些過於沉重的傷害或傷痛,一輩子也沒有養好,更甚至有人因此引發生產時的危險,就那麼去了。

  也許,也真是因為現在的特殊時期,才讓人大膽的出手算計平安算計她,是的,不光是算計小平安,還有她,還有睆兒。

  想一想就在她身體脆弱的時候出手,要是被算計成功,她突聞噩耗,就怕是明知道應該保重身子,但怕也是無法控的累及身體,說不得過於沉重的打擊會讓她耗幹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隨著小平安去了也是極有可能的發展方向,若是真如此,丟下一個無親母照看的睆兒,那等幼小的睆兒又能平安長大嗎?

  這算計的人,怕不單是想要小平安的命,就連她和睆兒的命,也是想要一網打盡吧?

  如此狠辣的心計,她上一輩子是挖了她們家祖墳了、還是殺了她全家了,竟然被算計至此。

  不,那裡有什麼深仇大恨,在這宮中,有的不過是利益糾葛罷了!或許是她和平安擋了某些人的路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還活著,作為親媽,怎麼能虐呢?


第218章 詳情

  就算是仔細調養半年, 身子也已經損了根本!

  這是一個讓人難過的結局, 但是, 思及小平安好好的, 睆兒好好的, 她也算好好的,這些便不算什麼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心中想什麼, 透過眼神, 便能知道一二, 迎春沒有防備之下,心中的想法暴露無遺, 這讓洞悉了迎春心中想法的皇上動怒, 他猛然收緊了搭在迎春腰上的手, 突然的用力,讓迎春「嘶~」的一聲, 有些疼痛。

  「這些想法,你最好不要有!」皇上的語氣幽深。「這一次你能安全無事是僥倖,若是下一次還被人算計如此, 你這條命,還流著做什麼?」

  「皇上~」迎春叫道。

  「若是你沒了, 你看看鼎兒和睆兒在宮中的日子可還會好過?」皇上將眼神轉移開, 讓迎春看不見他眼中的神情。

  「是,臣妾以後會小心,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有下次, 臣妾會好好的守著鼎兒和睆兒,看他們長大成.人。」

  迎春看不到的地方,皇上眼中閃過一抹失望,雖然知道鼎兒和睆兒在迎春心中的地位,雖然他也深愛鼎兒睆兒,但他以為,迎春怎麼的,最後也會說一句她會好好的陪著他!

  但結果是,並沒有!紮心嗎?

  將心中的情緒收起,他知道,這個時候,迎春心中最迫切的,大約是知道鼎兒是否安好?以及鼎兒遇險時的一切,還有怎麼讓策劃這一切的人得到報應吧!

  「放心,鼎兒從小隨朕習武,身子很結實,這次遇險只是被冷著了,也受了點驚嚇,已經泡了熱水澡、吃了預防風寒的藥湯,明天起來又是活蹦亂跳的。」皇上說道。

  「嗯,謝謝皇上。」至於謝什麼,她知道皇上也明白。

  皇上皺了皺眉眉頭,但心中的想法依舊放在心中,不好說出口。

  「皇上,可以告訴臣妾鼎兒是如何遇險的嗎?」迎春問道。

  問清楚了,也好有怨抱怨有仇報仇!敢謀算她的骨肉,不管是誰,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有些事情可以縱容,也可以攢起來等時機到了慢慢清算,但朝著孩子下手,一時一刻一分鐘,她都忍不了,必是要在查清了的當下清算徹底的。

  「夜鶯,你來說。」皇上吩咐道,被迎春想法暴擊的他,需要緩緩,容他不想說話的靜默一會吧!

  夜鶯,一個眼神平淡,面容平靜到寡淡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但是,眼尖的迎春看見了夜鶯手掌上的繭子,兩個手掌上都有,那個地方有繭子,且很厚,必定是常年練習匕首或者雙手劍才會有。

  以前迎春也不知道這些,還是後來她從皇上的手上看到了繭子,她記得以前還是手中沒有,但登基後不久,皇上的手上便出現了繭子,她多嘴的問了一句,皇上便解說開了。

  他說,練武的人,手上都會有繭子,她之前沒有在他的手掌上發現過是因為那時候他練武都是悄悄的,就是手掌上起了繭子,也會配些藥水偷偷的消下去,到了後來,就算有人知道他練過武,也無關緊要了,他便沒有用取掉繭子的藥水,迎春這才能發現他手掌上的繭子。

  當時,皇上順便還幫迎春科普了一遍手掌上的繭子和常用武器以及練功年限的關聯。

  用皇上教給她的知識,她能很輕易的判斷出,夜鶯手中的繭子表示,她至少練功十年以上。

  是個有功夫在身的,怪不得皇上會將她放在小平安的身邊,也怪不得會及時的救助到平安。

  「是」夜鶯答應一聲後緩緩開口,也許是語氣中帶著的寡淡和平靜,原本驚險至極的事情從夜鶯口中說出來,多了幾分平淡無奇

  !

  原來,滿月酒結束之後,小平安惦記著回迎春這裡看弟弟、陪迎春說話,便沒有隨皇上去乾清宮,而是帶了人召從開宴會的地方與皇上分開,往長樂宮的方向走。

  但是迎春以為,小平安會隨皇上去乾清宮,所以也未等小平安,因為小平安在乾清宮留宿的次數太多,多到讓迎春產生了錯覺,未曾等小平安一塊行動,這便讓小平安孤身帶著宮人往長樂宮的方向走,也給了別人動手的機會。

  從衛嬤嬤和夜鶯口中得知,平安高高興興的快步往長樂宮方向走,也許是因為心中急切,竟是舍了大路從小路趕路,這條小路途中,是要經過一片池塘的。

  宮中的池塘,邊上都是用護欄圍起來的,就怕有人不小心掉入池中。

  原本走的好好的,可眼尖的平安竟然在池塘邊上發現了一塊玉佩,且那塊玉佩還是平安認識的,於是,不等嬤嬤們隨行,平安便快步上前撿拾。

  四歲的男孩子,要是快步跑起來大人都很難追上了,自然的,嬤嬤們就是快步上前,也還是慢了平安一步,於是眼睜睜的看著蹲在那個地方的小平安,腳下一滑,栽倒了池塘中,而原本能阻攔平安掉進池塘的欄杆,竟像是豆腐渣似的,隨著平安摔倒的力度一塊倒向了池塘。

  不管是衛嬤嬤還是宮人,哪怕是隱在暗處的暗衛,也沒來得及阻攔平安的摔。

  反應過來的眾人,只能像是下餃子似的往水中跳,爭取最快的時間將平安從水中撈上來。

  也幸好,平安算是有一點水性,堅持到了救援。

  但是,這等天氣,又是傍晚冰涼的池塘中,被撈上來的平安,被冷的瑟瑟發抖,臉都是青白的,嚇壞了的眾人抱起平安就往乾清宮的方向跑。

  也許是因為她們知道,若是平安有難,最能及時救援的那個人,一定是皇上,也可能是因為,她們心中認定的主子,本就只有皇上一個。

  但不管怎樣,迎春感謝她們做出的這一切,不管是跳入池塘將平安撈起,還是抱著人跑向了乾清宮,都讓平安得到了最及時的幫助。

  到了乾清宮,不等嬤嬤和夜鶯們稟告險情,皇上便立馬接手了平安。

  被撈上來之後,為了保暖,夜鶯採取了急救手段,剝掉平安的濕衣服、裹上乾爽的外衫。

  皇上急急的將平安裹到了被子中,立馬召太醫,吩咐宮人準備熱水。

  幾個眨眼間,就有人擺上了浴桶,裡面倒滿了熱水,皇上為了安撫平安的情緒,脫了衣裳一塊陪平安泡在熱水中,隨即,便是太醫為平安診脈,一碗熬好的防止風寒的藥湯灌進了平安的腹中。

  迎春跑到乾清宮的時候,正好是皇上和平安換好了衣服,被折騰的很累、半醒半夢的平安躺在皇上懷中尋求安慰的時候,也是皇上抱著平安哄他睡覺的時候。

  那個時候,迎春來了,平安還沒有發現迎春,皇上又氣憤迎春沒有顧好平安,不願意說話,誰想,迎春竟然就誤會了!

  看著笑容有些縹緲,最後吐血暈倒的人,皇上和平安也是被嚇的不輕,急忙將迎春挪到龍床召太醫,而太醫的診斷結果,讓皇上也是後悔不已,他怎麼就因為氣惱而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迎春平安無礙呢?

  正說著呢,便見宮人又抬著一碗熬好的藥湯走了進來,宮人身後還跟著太醫。

  這位元太醫迎春認識,是常駐在乾清宮,隨時準備應對不測的曾太醫,也是皇上的心腹。

  是給平安的藥湯嗎?可是平安已經睡著了,迎春猶豫,要不要叫醒平安喝藥。

  「啟稟皇上,淑妃娘娘的藥湯熬好了!」太醫說道。

  迎春:……

  她知道自己怕是要喝一段時間的藥湯了,但沒想到這麼快!、

  「呈上來!」皇上說道。

  「是」

  「你是自己喝還是朕喂你?」皇上問道。

  「臣妾自己來!」迎春黑線,她可不願意像平安那樣,被皇上一勺一勺的喂藥湯。

  抬起碗,仰起頭,一鼓作氣,一碗藥湯迅速的見了底,將空碗遞給身邊的宮人,宮人呈上漱口的溫水,迎春去了去口中的苦味,還不等迎春擦掉嘴唇上的水漬,皇上便握住了迎春的手。

  他的手握在迎春的手腕,指尖搭在迎春的脈搏上,這是迎春第一次見皇上正兒八經的把脈。

  皇上城府深重,若他有心隱瞞,迎春根本無法從他眼中看出一點點的情緒,因此,她無法從皇上的表情中判斷出自己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

  片刻後,皇上放開了迎春的手,召手示意曾太醫上前。

  「你為淑妃看看。」皇上說道。

  不等宮女上前為迎春張羅,皇上便親自安置迎春,為迎春的手腕上放好錦帕。

  太醫手指停留在迎春手腕間的時間有些長,再加上皇上喊了太醫曾太醫前來,而不是他自己隨便為她開幾幅調養身子的藥,迎春便猜到,她的身體狀況,怕是不太好!

  「將淑妃的身體調養至完好無損,你可有法子?」皇上盯著曾太醫問道。

  曾太醫有些惶恐的跪倒在地,道,「皇上恕罪,微臣學藝不精。」

  曾太醫很想吐槽,這宮中,醫術最好的不是皇上您自己嗎?你都無法讓淑妃娘娘的身體恢復如初,他又怎麼可能有辦法呢?

  得知此聞,迎春倒是不難過,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損了,但應該能順利的陪平安等人長大,能看到平安、睆兒二人長大成.人。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就夠了!

  但接受不了這個消息的反而是皇上,他一怒之下,將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怒道,「廢物!」


第219章 誰以誰貴

  太醫一點也不覺得「廢物」這兩個字是對他的侮辱, 他比還是年長, 花在醫術上的心思更是比皇上多了好多倍, 可偏偏比不過人家業餘學習醫術的, 也怪不得皇上覺得他無用了!

  不過曾太醫樂觀的想, 這天下能像皇上那樣的有幾個呢?他這種年紀有這種醫術,屬於正常人範疇,皇上他不是正常人, 不用計較。

  罵完太醫, 皇上又生怕是嚇著迎春似的, 安撫的攔著迎春的肩膀,放輕了聲音說道, 「別擔心, 不是很嚴重。」

  迎春點頭, 她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怎麼皇上好像別她本人還擔憂呢?

  安撫完迎春, 皇上轉頭看向曾太醫時,臉上的溫情立馬消失了,看到皇上如此輕鬆的變臉, 迎春竟然有些懷念,她有多久沒看到皇上展示這一變臉絕技了!

  「朕藥房中的藥材隨你取用, 能將淑妃的身子調養到何等程度?」皇上問道。

  曾太醫頓了頓, 斬釘截鐵的說道,「微臣可以開藥將淑妃娘娘的身體調養到和平常人無異,壽數也是無礙。」

  明顯, 太醫的還還未說完,但是,「娘娘已經傷及根本,就算是調養到和普通人無異,但到底是傷了根本,在生育一事上,怕是不好再求。」

  太醫的話,到迎春這裡算得上是驚喜了,她原本都做好了就算是拼盡全力也只能活二三十年的準備,結果太醫告訴她,經過調養她可以和平常人無異,這可不就是驚喜嗎?

  至於生育上,她都有了平安和睆兒這兩個小傢伙,夠了!

  「皇上,能調養至與常人無異,只是生育上艱難,臣妾已經很歡喜了!」迎春見皇上的臉色依舊難看,出言說道。

  她很想說,只是以後不能生育罷了,她有鼎兒和睆兒就夠了,若皇上還想要兒子女兒,找後宮其她後妃生就是了,多的是願意為皇上孕育子嗣的女子,但是,出於一種直覺,她覺得皇上大約不會高興聽到她這麼說,還是不說了吧!

  「淑妃身體狀況不得洩露給任何人。」皇上說道。

  「是,淑妃娘娘身體無任何問題。」曾太醫趕緊說道,他懂皇上的意思,在皇家,若是後妃不能生育,皇上還寵倖這位後妃,不但惹人非議,還會讓人將「妖妃」的名頭按在這位後妃身上,怕是會麻煩不斷。

  就如宮中的貴妃呂氏,不過是幾年未曾生育,太醫都未曾診斷貴妃不孕,但若是皇上召了貴妃,都會有閒話,更別說是像淑妃這樣,已經基本上確認不適合再有孕的人了。

  所有盯著皇上後宮的人想法似乎都一樣,皇上寵倖妃嬪,最終目的就是生皇子皇女,若是不能生,還有何可寵倖的必要?

  但是很明顯,皇上並不是這樣以為。

  「淑妃的身體教給你調養了,務必要調養妥當。」皇上不放心的吩咐。

  他的醫術不錯,但學醫的時候重點並不在調養身體這一塊上,又加上有前朝的國事牽扯,無法全心的將精力放在迎春身上,倒不如讓對調養身體有專研的曾太醫為迎春配藥調養身子,他把把關也就是了。

  曾太醫誠惶誠恐的答應,皇上如此反常的叮囑,他焉敢不全心全力?

  將曾太醫打發出去後,話題再次恢復到小平安遇險一事上。

  皇上問,「鼎兒遇險一事,是由你負責查看,還是交由朕來做。」

  若是她自己查,出結果怕是會慢很多,但她又迫切的想要將那個躲在暗處伺機將她和孩子堆到萬劫不復的人千刀萬剮。

  但是,交由皇上徹查更不行,她想要親手懲處下手的人。

  不等迎春做出決定,皇上又開口說話了。

  「若是你查出的兇手,處置兇手全憑你自己的想法,但若是交由朕查,兇手如何自是朕說了算。」好像覺得自己的話力度不夠,只聽皇上輕飄飄的又說出一句,卻像是鑿在了迎春心中的最深處。

  「只是,為了鼎兒的安全,朕怕是不得不限制鼎兒到你長樂宮的次數了,睆兒處也是一樣。」

  皇上的意思,若是迎春不能查出此事、或者是將此事處置妥當,他會將鼎兒和睆兒抱到乾清宮養,還要限制兩個孩子與迎春的見面。

  讓人母子分離,迎春該憤怒嗎?

  不,她一點都不憤怒,相反,還很高興,為鼎兒和睆兒高興,他們有一個時時將他們放在心中疼愛的父親。

  作為一個母親,孩子們有一個疼愛他們,為他們著想的父親,她只會更加的高興。

  但是,高興歸高興,對於母子分離這一點,她還是深惡痛絕的,不管是因為私,還是因為皇上的威脅,謀算鼎兒的陰謀,她勢要查一個水落石出,背後的兇手,她絕不放過。

  「那此事,便交由臣妾徹查以及處理吧!」迎春當仁不讓的說道。

  「皇上,可以將此事的相關線索交給臣妾嗎?」迎春問道。

  「自然。」皇上肯定的答道,揮了揮手,便有宮人托著東西上前了。

  一個盤子中,放著一塊玉佩,這塊玉佩便是被背後的人當做誘餌放在池塘邊上的,鼎兒也是因為看到這塊玉佩才跑向池塘邊上,也才會失足掉下池塘的。

  玉佩質地透徹,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當然,這等貴重的玉佩在宮中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佩戴的,要查清它的主人很容易。

  另一個宮人呈上來的是與鼎兒一起掉落到池塘中的護欄,原本,這些護欄應該牢固的立在池塘邊上,護住失足往下掉的人。

  一見到護欄上斷掉的地方的痕跡,迎春就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破壞的。

  原本,作為掌著宮中二分之一宮權的人,她都會定期讓人檢查御花園、以及各宮殿的設施,為的就是防止倒塌的宮牆砸到人、或者是這種護欄護不住人的情況,她比誰都清楚,池塘邊的護欄還沒有到老化的護不住人的地步,這也是她初聽聞鼎兒衰落在池塘後第一反應就是謀害的原因。

  如今見到斷掉的護欄,材料結實,一點也不見腐爛的痕跡,但偏偏在靠近地面斷掉的地方,切口平整如刀削,可不就是有人故意弄斷護欄嗎?

  不管是玉佩還是只有斷掉的護欄,線索就只有這些,但是她相信,再完美的陰謀,都不可能是毫無破綻的,深挖下去,必定有所收穫,一環套出一環,背後的人總是要露出真面目來的。

  見淑妃帶著人離開乾清宮,皇上的目光看向迎春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轉開視線。

  回到長樂宮中,賈老太太抱著呼呼大睡的睆兒,繡橘、王熙鳳等人滿臉的戒備,但讓迎春驚奇的是,抱著睆兒的賈老太太隱隱的不但防備著王熙鳳,更是防備著琮兒媳婦、還有她的心腹繡橘,好像這宮中誰都不能相信似的。

  而在老太太另一側坐著的王熙鳳,又好像是將琮兒媳婦當做了重點防備對象,她這是在擔憂賢妃借琮兒媳婦朝睆兒下手嗎?

  不管怎樣,她感激賈家眾人對睆兒的看護,能看到完好無損、呼呼大睡的睆兒,她感念老太太等人。

  乾清宮中,無人的時候,皇上的眼中閃過各種情緒,有後悔有決斷。

  他的淑妃賈迎春,可以說唯一的一個秉持他的意見入宮的人,對於迎春的一切,不管是心性還是其她,他都很滿意,而唯一的一點,迎春心太軟了。

  宮中這麼多起的紛爭,迎春就算是看見,也會裝作看不見,置身事外,置之不理,這種性格成為後妃是很好,但是,當他有了決斷的時候,這種性格卻成為了一種短板,讓他無法賦予其信任。

  原本,他以為放任她在宮中掙扎會讓她有所改變,可惜並沒有。

  這次鼎兒差點遭遇不測,他想要借此磨一磨迎春的性子,誰知弄巧成拙,竟讓人吐血傷到身子,這讓他很是後悔,好在唯一安慰的,大概也就是迎春的身子只是與子嗣有礙吧!

  可是,他卻不能放任迎春的這種性子,他是能護著迎春一輩子,但是他想要的不是依靠,而是能在他兼顧不暇時有能力護住孩子,能與他相攜並肩看風景的那一個。

  靜坐片刻,皇上收回了看向長樂宮方向的目光,語氣幽幽的說道,「迎春啊迎春,究竟是鼎兒惠及你,母以子貴,還是你惠及鼎兒,子以母貴,全都掌握在你手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還有兩更,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所有的評論都有看,麼麼噠。


第220章 內鬼

  賈老太太等人看到迎春回來, 急忙上前打聽鼎兒的安危, 迎春笑著寬慰, 並未提起自己身子也傷了的事情。

  等送走老太太等人, 迎春臉色一正, 開始料理鼎兒遇險一事。

  還不等迎春開口,繡橘便上前稟報一事。

  「娘娘之前下令讓長樂宮各宮殿的宮人不得外出、待在一塊並互相監督,似乎是有人慌了手腳露出馬腳, 正好被同屋的夥伴發覺到異常, 稟報了上來。奴婢已經著人盯著她們了, 要如何處理,請娘娘示下。」繡橘道。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就如亂世用重典, 你帶人直接將人拘住, 然後仔細搜查此人的物品。」迎春說道。

  「是」繡橘答道,

  「還有, 之前下的不許單獨行動並互相監督的命令依舊有效,直到謀害皇長子一事真相大白。」迎春說道。

  線索本就雜亂,她不希望有人將水攪的更渾來增加她查案的難度。

  「是」

  「池塘周圍當差的人控制住了?」迎春又問道。

  「回娘娘, 已經全部隔離並控制了。」衛嬤嬤答道。

  「很好,你親自帶人下去問, 一個一個的, 本宮就不信那麼多人當差,破壞護欄這等顯眼的事情會沒人看見。」迎春說道。

  鼎兒為什麼腳滑?因為那個地方被人做了手腳,只要有重量壓上去, 那個地方就會向池塘裡傾斜。與鼎兒一起滑下池塘的護欄被人破壞的痕跡明顯,切面平滑的如刀切,不管是在池塘邊上動手腳,還是在護欄上動手腳,都要經過對環境的偵查,對地形的嚴密算計,絕對不是短期內能達成的手段,更不是臨時起意。

  做到那等程度,必是花費了極其多的心思,也必是經常在池塘邊出入的人,又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就不信沒有人發現是誰動的手腳。

  也許,有人在那邊異常逗留的時候其他人都沒有在意,但是事後,想到有人在哪個地方算計大皇子,她們必定回回過神來,覺察出之前發生的異常來。

  而衛嬤嬤,就是去收集這些資訊,一個一個的審問,總是能找到她想要的。

  對於幕後的兇手,迎春連一刻鐘一分鐘也不想容她,所以,她並不是一步一步的查探,而是多頭並進,爭取各處開花然後一舉查獲。

  拿起誘惑了鼎兒的玉佩,迎春總覺得很眼熟,好像見誰佩戴過,但卻記不起是誰了。

  「繡桐,讓人拿著玉佩去找內辦處,看這塊玉佩登記在誰的冊子上。」迎春說道。

  「娘娘,若只是這塊玉佩的來路,不需去查,奴婢就知道玉佩是誰的。」繡桐說道。

  「誰的?」迎春問道。

  繡桐能認出來的玉佩,主人必定是這宮中排的上號的人。

  「是佳瑤公主的玉佩,娘娘還記得嗎?當初賢妃與貴妃一起遭遇危險,危機時分貴妃捨身相護,賢妃得以安全誕下佳瑤公主,因為是貴妃相護佳瑤公主才安全誕生,貴妃覺得與佳瑤公主很有緣,便將自己隨身佩戴的一塊玉佩贈送給佳瑤公主了。

  賢妃感念貴妃的相護,佳瑤公主幼時,經常給佳瑤公主佩戴這塊玉佩,直到後來,賢妃娘娘避居永甯宮後,才不再給佳瑤公主佩戴這塊玉佩。」

  怪不得繡桐知道玉佩的來歷,她卻不知道。

  她與賢妃同日生育,貴妃贈送玉佩的時候正好也在坐月子不能外出,後來除了月子後,賢妃又因為某些事和她起了嫌隙,不太來往了。

  等後來她和賢妃和解,能見到佳瑤的時候,又不知道怎麼的賢妃與蜜月期般的貴妃生了嫌隙,不再為佳瑤佩戴這塊玉佩,讓她一直無緣見佳瑤佩戴這塊玉佩。

  之所以感覺熟悉,大約是生產的那一天,她們三妃集體去德妃處時,貴妃佩戴過吧!

  「讓人去問一問賢妃這塊玉佩去了何處?」迎春說道。

  佳瑤公主才幾歲的孩子,她能懂什麼,不過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被牽扯其中罷了!若這事永甯宮參與其中,那謀劃的那一人,必定是賢妃。

  證據擺在面前,但因為證據太明顯了,就好像是有人特意嫁禍,而賢妃是無辜的似的,但是也不能肯定賢妃是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她讓繡桐去問一問,就看賢妃怎麼說了。

  宮中的事情,不管是什麼,都有太多的人盯著,鼎兒出事以及她急匆匆的趕往乾清宮、賈家眾人滯留宮中,不用打探,眾人應當都知道她長樂宮出問題了吧?

  不管此事賢妃有沒有參與,或者是隔岸觀火,都希望賢妃那裡有突破口讓她查出真凶吧!

  一個命令一個命令的出了屋子,被執行後回饋回來的消息,被迎春仔細的搜集並詳加研究。

  只是目前,似乎還沒有什麼好的進展。

  這時,就見被派去查抄宮中奸細的繡橘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娘娘,有發現。」繡橘說道。

  「快講!」迎春因為心中激動嗎,語速有些快。

  想要快點找出兇手將其就法的心太過於迫切,以致于沒有進展時,她如坐針尖。

  「有異常的是倒座丙字房中的桂香,同屋的阿秀髮現自從娘娘命令宮人不得外出也不得獨自行動後,同屋的桂香便有些焦躁,時不時的皺眉頭,一直問什麼時候能出去,更甚至阿秀髮現桂香曾經意圖甩開她一個人行動,被她叫破之後強說只是拉肚子,不過是想要入廁。」

  「可搜查出什麼了?」迎春問道。

  她知道,若只是這些,繡橘不會臉色如此難看,必定還有其她的發現。

  「阿秀舉報後,奉娘娘之命,奴婢帶人搜查桂香的物品,期間發現桂香眼中底氣不足,不時的偷偷瞥向一個方向,奴婢命人順著桂香的視線排查後搜到一塊手帕。」

  「手帕有什麼不妥?」迎春問道。

  「手帕上似乎有一種藥粉,原本無色無味奴婢等人也發現不了,但桂香十分著急這塊手帕,奴婢細看後發現,手帕上沾染著一些白色的粉末。」

  繡橘說完,示意身邊的人將動手呈上來。

  迎春走上前查看,果然,普通的一張手帕,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其上沾染著一點點的白色粉末。

  「傳太醫!」迎春瞬間黑臉。

  如此隱秘的攜帶入長樂宮的秘藥,怕是用途極其的歹毒啊!而且,會被用藥的三人,也就是她們母子三人罷了!

  片刻後,便有太醫急匆匆的趕來了,還是個熟人,就是奉皇上之命為迎春調養身子的曾太醫。

  曾太醫入殿后見迎春好好的,很是松了一口氣。

  長樂宮的人來太醫院宣太醫,他還以為是淑妃娘娘出了什麼事情,被嚇了一跳,急匆匆的便趕來長樂宮了。

  萬幸,不是淑妃娘娘出什麼事,他就怕淑妃娘娘有個好歹皇上遷怒他,畢竟,他如今是奉旨調養淑妃娘娘的身體。

  「曾太醫來了,你看看這手帕上可是沾有什麼東西?」迎春指著手帕問道。

  「是」曾太醫上前,先是觀、然後是聞,最後從藥箱中拿出類似於手套的東西墊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將手帕上的白色粉末收集到了一張紙上。

  「白色的粉末是什麼東西微臣已經有了些名目,但還需要確認。」曾太醫說道。

  「你懷疑這是什麼?」迎春追問道。

  「還不確定。」曾太醫說道。

  「你說,本宮並不會當真,一切只等你檢查出白色粉末是什麼東西後再說。」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什麼,她也知道若是這些保守的太醫們敢說出口,就算是不是最終結果,也八九不離十了。

  曾太醫頓了頓,說道,「是一種無名花的花粉,無色無味,但可以溶於錦、絲等布料,若是不小心將此物吸入鼻孔,會讓人發燒、高熱,症狀與風寒的症狀一模一樣,但若是用治療風寒的方子醫治,只會讓病人病情越來越重,且服藥超過三劑,很難再被治好。」

  迎春被驚嚇的不輕,原來只道是落水,結果落水只是前奏,後面還有更大的陰謀啊,兇手這是害怕鼎兒被救上來之後好好的,於是設下了連環毒計,先是大冷的天落水,這種天氣掉入池中本就容易著涼得病,可兇手還怕鼎兒好好的,於是準備了這種毒物,讓人將這種藥物下到鼎兒的身上,一環扣一環,生怕鼎兒活下來。

  好,好得很,若是讓她知道設計這一切的人是誰……她現在恨不得生撕了對方。

  「娘娘息怒,動怒傷身!」職責所在,曾太醫勸道,「娘娘放心,雖說中了此毒的症狀與風寒一樣,但若是技術高明,也是能診斷出差別來的,微臣沒有這種本事,但以皇上之能,當會立即察覺。」

  所以說,準備這些東西的人一定不知道,皇上會醫術,且是是製藥高手,還尤其擅長這些疑難雜症。

  「若以微臣的本事,一副風寒藥下去,根據病人反應,也是能察覺出蹊蹺的。」曾太醫補充,所以啊,淑妃娘娘你可千萬別動怒,要知道淑妃娘娘目前的身體狀況,可是關互他的小命。

  若是鼎兒病了,皇上必定會來探望,皇上來探望,也必定會親為鼎兒把脈,這大約是此刻能稍微讓迎春好過一點的想法了吧!

  「看好桂香,本宮親自審問。」迎春說道。

  「是」

  這時候,被打發去永甯宮問話的繡桐回來了。

  「為何佳瑤公主的玉佩會成為謀算皇長子性命最致命的一環,賢妃怎麼說?」迎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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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攻陷

  「啟稟娘娘, 賢妃說, 那塊玉佩早在半月前便被大公主弄丟了。奴婢查看了內辦處的冊子, 半個月前, 賢妃宮中的人是去過內辦處登記玉佩丟失一事。」

  「半個月前就丟失了, 可真巧!」迎春意味不明的說道。

  「賢妃娘娘想要前來探望娘娘和皇長子,奴婢說娘娘正在休養中,不方便見客。」繡橘說道。

  「很好, 這個時候本宮誰都不想見。」迎春閉上眼睛, 臉上一片冷漠。

  現實和局勢逼的她不得不去思考這宮中有誰能對鼎兒下手、又有誰是與她和鼎兒的利益衝突的。

  宮中的後妃屈指可數, 貴妃、賢妃、靜寶林,尚存活的妃嬪只有她們三人, 若是普通的後宮鬥爭, 會是她們三人中的誰呢?

  貴妃, 雖然無親子,但抱養的那個若是記名之後, 和親生的也不差什麼了,既然有了親子,為自己兒子爭上一爭, 是完全有可能的。

  賢妃,幽居在永甯宮中, 目前身下就撫育著大公主一人, 且根據目測,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皇子女了,嚴家又和賈家聯了姻, 除非嚴家不顧她們家姑娘在賈家的生死,不然應當不會謀算她。

  還有一個是靜寶林,無兒無女更無寵,看起來也不是兇手。

  總共三個人,但排查的結果告訴她,不可信,往往最不可能是兇手的那一個就是兇手,同樣的,兇手或許也會操縱一切,讓她顯得可疑之極,但卻在接下來不斷的洗清身上的汙名。

  不管藏的多深,接下來,抽絲剝繭的,她會找出誰是是兇手,只希望,不是她們三人中的某一人吧!

  「去,將桂香帶上來,本宮親自審問。」迎春說道。

  「是」

  不一會,被五花大綁,口中塞著破布卻還嗚嗚叫的桂香被帶了上來。

  「鬆開她的嘴,讓她說話。」迎春說道。

  「是」

  一撤掉被塞住的破布,桂香便張口叫道,「奴婢冤枉,求淑妃娘娘明察。」

  這一下子,迎春只剩冷笑了。

  「本宮命宮中眾人不得獨自自動,可你偏偏想要獨自行動?」迎春諷刺的說道。

  「娘娘明察,奴婢那時候只是肚子疼,想要入廁,又不好意思喊同屋的阿秀,這才出此下策,求淑妃娘娘明察。」桂香哭的淚眼汪汪,但卻抵死不認。

  「可真巧!」迎春說道,她指著那方手帕問道,「這是被你藏起來的手帕?」

  桂香的身子一僵,強自說道,「是奴婢的,但奴婢絕對沒有謀害大皇子,奴婢可以發誓,若是奴婢謀害大皇子,便讓奴婢不得好死!」

  「是啊,你是沒有謀害皇長子,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找到皇長子的機會。」迎春說道。

  「巧合若只有一個,或許是真正的巧合,但太多的巧合只能是精心謀劃。」迎春接著說道,「你的誓言可真巧,這不,本宮馬上就要下令讓人將你杖斃,可真算得上是不得好死|!」

  「不,淑妃娘娘~」桂香眼中滿是慌張與恐懼。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你若是老實供述自己的罪責,並交代清楚是誰讓你做的,接頭人是誰,本宮便可饒你一命。」前面所有的訓話,都是為這一句話打基礎。

  到了今天這種地步,迎春完全不在乎她要的答案是威逼還是利誘下的結果。

  「罪責?誰讓奴婢做的?沒有,沒有人。」桂香搖頭,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

  「沒有人?你考慮清楚是要擔下一切、包庇兇手,還是顧念一下家中的親人?要知道謀害皇嗣可是誅殺全家的死罪,你若不肯說誰主謀的,那你便是主謀,你們全家怕是都要去地府報導了。」迎春追究到底的問道。

  「不是,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沒有謀害大皇子。」桂香咬死不承認。

  迎春有些動怒了,都被查獲了證據,可卻什麼都不肯說,她是不是該說一句背後的兇手調.教有方。

  「嬤嬤,將人帶去暗房好好詢問。」迎春說道。

  人證物證齊全還咬死不承認,那就別怪她讓人動用私刑了。

  迎春審問的地方離著暗房只有一牆之隔,她坐在屋中,聽著隔壁不斷傳來的慘叫,淡定的敲了敲桌子,對於藏在背後的兇手,她勢在必得!

  「讓宮女阿秀前來回話。」迎春說道。

  內鬼與宮人阿秀同一個房間,阿秀既然能察覺到桂香的不對勁,或許她知道的不止這些,她是該好好你的和阿秀對對話,說不得就會有什麼線索了呢。

  「奴婢阿秀拜見淑妃娘娘。」

  宮女阿秀很快被帶入殿中,聽見隔壁傳來用刑的聲音,阿秀的身子縮了縮,很是畏懼。

  能發現桂香的異常,這阿秀也算是大功一件了,迎春還算溫和的說道,「放心,只要不背叛本宮,這些刑罰絕對用不到你身上。」

  聽見迎春的話,阿秀送了一口氣,保證道,「是,奴婢絕不敢背叛娘娘。」

  迎春點了點頭,道,「你能發現桂香的異常,是個細心的,那你與桂香一屋時,可有發現其他的,比如桂香常常和誰聯繫,心中推崇宮中哪一位妃子?」

  阿秀露出思索的表情,過了好一會,阿秀才帶著幾分自慚的說道,「往日裡奴婢沒有注意這些,也是今日,奴婢才發現桂香不對勁的。」

  迎春點頭,「你詳細的說一遍你是如何發現桂香不對勁的。」

  或許有些線索連阿秀自己也沒有發現。

  「是」阿秀恭敬的說道。

  「一開始,奴婢並沒有發現桂香有什麼不對勁,可是接到娘娘封鎖宮中、宮人不得單獨行動的命令後不久,奴婢發現桂香神思不屬,不時的走神,望向一個地方的眼神閃爍,到了後來,更是想要一個人偷偷的溜出去,奴婢叫破後,桂香又找藉口說她肚子疼想要入廁,一個人出去是因為入廁污穢,不好意思讓奴婢陪著去。奴婢心中有了懷疑,便立馬上報了。」

  「你做的很好!」迎春肯定的誇道。

  「是奴婢的本分。」阿秀。

  「後來,你陪著桂香去入廁了嗎?」迎春又問道。

  她瞭解過心理學,問話的時候要一張一弛,最好讓其保持放鬆的狀態,這樣,問的時候人才能下意識的說真話。

  「去了」阿秀答道,她的眼中也閃過懷疑,道,「不過奴婢陪著去的時候只是在外間等候,並不知道屋中的桂香做了什麼。

  「嗯!」迎春點頭肯定,阿秀的神色更加的放鬆了。

  「你有見過桂香用這塊手帕嗎?」迎春問道。

  「見過,只是最近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奴婢一直沒有看到桂香用這方手帕。」

  「這才合理,因為桂香在這方手帕上染了髒東西打算害人,自然不敢輕易拿出來用了。阿秀對嗎?你很好,可願來本宮身邊伺候?」迎春的態度如春風般令人舒爽。

  「奴婢願意!」阿秀大喜的跪拜。

  迎春點頭,道,「好,既然是本宮身邊的人,那你便為本宮出一份力吧,來人,將宮女阿秀綁了。」

  迎春突然變臉,但宮女嬤嬤一擁而上,阿秀還來不及說話,便被綁了。


第222章 浮出水面

  阿秀滿臉驚愕的看向淑妃, 那個內鬼不是桂香嗎?能夠發現桂香的異常還是她舉報的呢, 她不但沒有罪責還有功呢?為何淑妃娘娘還要讓人綁了她?

  前一刻, 娘娘想要將她調到身邊伺候, 這不才應該是正常的節奏嗎?

  也不光阿秀自己驚愕, 殿中的宮女也在疑惑。

  「謊話就是再如何精心編造,也依舊是破綻百出,任何謊話都逃不過本宮的眼睛, 你該知道本宮為何讓人綁了你, 你是從實招來還是想要嘗一嘗長樂宮的刑罰後再說?」迎春說道。

  是的, 按照這阿秀的稟報,那個內鬼應該是桂香, 只是, 阿秀的稟報看似是細心後有所發現, 可若是現在能察覺到,那為何她問阿秀桂香平日裡所為時, 阿秀竟然說沒有什麼發現,這時候能細心的發現異常可平日裡卻什麼都沒能發現,這讓阿秀的人設有些前後不一致。

  再加上之後的試探, 迎春百分之九十的肯定,這阿秀也隱瞞了些什麼。

  若是平日裡, 迎春或許會將這些小細節忽略, 但是今日,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那一刻,迎春便陷入一種少有的冷靜中, 帶著點恍惚,又像是拋棄了所有的感情的影響,對周圍的一切都分外的靈敏也分外理智,面對何種境地何種陷阱,她似乎都能冷靜的判斷後作出決定。

  不過,這阿秀是有問題的,那也並不代表著被她舉報出來的桂香就是無辜的,她們二人之間或許是狗咬狗、或許是知道會暴露無奈選擇了二保一,但在冷靜的過分的迎春面前,不奏效!

  「娘娘緣何誣陷奴婢,奴婢對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鑒。娘娘如此,也不怕寒了長樂宮中像奴婢這樣一心效忠娘娘的宮人的心嗎?」阿秀跪在地上淒慘的哭道,若迎春不是早就察覺了些東西,怕是要被阿秀的姿態騙了。

  不管如何,阿秀背叛她或許只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但阿秀有隱瞞這一點,迎春百分之百的確認。

  這個時候,迎春不由得不心狠手辣,不願意放過任何細節。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迎春下最後的通牒。

  「奴婢一片忠心,娘娘若要治罪奴婢受著就是了!」阿秀似乎是心灰意冷又無可奈何。

  若不是這殿中宮人知道娘娘問罪必有道理,阿秀肯定是露出了某種她們沒有察覺到的破綻,不然,怕是要同情一下阿秀了,畢竟,忠心耿耿還被治罪,最是容易讓宮人們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迎春眼中有冷光閃過,或許她不該與這冥頑不靈的賤婢浪費口舌,直接交由專人大刑伺候,不怕她不說。

  「流蘇,你來用刑,留一口氣在就行。」迎春說道。

  「是」流蘇上前。

  若問這宮中,有哪些人恨朝長樂宮主子們下手的人?非流蘇流雲等人莫屬了,尤其是流雲流蘇,可以說大皇子鼎兒是她們照顧著長大的,情分不同。

  況且,既然已經向主子表明她們年滿二十五之後不會出宮,而是要自梳留在宮中當嬤嬤,那麼對大皇子,除了主僕之情外還多了更多看晚輩的眼神,大皇子被算計,且還是計中計,一環套一環的要置大皇子于死地,她們怎麼能忍?

  若是沒有查到線索只能是心裡恨,既然查到了,那就別怪她們心狠手辣了。

  流蘇緩步上前,眼中帶笑,但這在阿秀看來,卻像是惡魔在向她走來,寒著一張臉折磨人或許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笑容滿面的做出暴力的事情。

  不,錯了,流蘇怎麼會做出暴力的事情呢?逼供,她從來不用暴力。

  仿若是心臟被人狠狠的捏著即將爆炸,阿秀那怕是心理素質再好,也慌了,尤其是她曾見識過流蘇是怎麼對付那些在長樂宮卻出賣長樂宮主子的奴婢。那手段,不夾雜一丁點的暴力,但狠厲的讓人顫抖。

  越是知情越是恐懼!

  阿秀猛地看向上座的淑妃,涕淚四流,驚慌的哀求道,「娘娘,淑妃娘娘,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無辜的。」

  可惜,上座的淑妃無動於衷!或許她忘記了,流蘇會用刑,那是因為淑妃娘娘的命令。

  流蘇展顏一笑,道,「阿秀姑娘,得罪了!來人,將宮女阿秀的嘴巴堵上。」

  宮人應聲而動,「嗚嗚……」聲中,阿秀被堵住了嘴。

  流蘇輕笑著拍了拍阿秀的臉,柔聲道,「阿秀姑娘,若是想起了什麼要稟告,記得點一點頭。」

  話罷,流蘇動作了起來,阿秀拼命的掙扎,迎春高高的端坐在上首,眼也不眨。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將調查到的阿秀一家、桂香一家的資料送了上來,迎春接過之後看了一眼,這兩人可都不是孤家寡人,有父有母,更有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如此,又是何苦做出這種會連累家人的背叛之舉呢?

  「深挖也許會有隱情。」迎春說道。

  若只是如此,她們應當不敢做出這種謀害皇嗣的事情,除非這其中還有什麼蹊蹺。

  這個時候,阿秀瘋狂的點頭,示意她有話要說,流蘇親自上前拿下了塞住她嘴巴的東西。

  「娘娘冤枉奴婢,奴婢死不瞑目!」阿秀厲聲喊完這句話,竟是要要咬舌自盡。

  她這也太小看流蘇了,瞬間,阿秀的嘴巴便被卸了下來,只能掛著口水「嗚嗚~」的叫。

  流蘇被氣笑了,道,「看來阿秀姑娘是不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呀?那邊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迎春並不理會阿秀的動作,她在等待衛嬤嬤那裡,只從心態上看,桂香那裡就比阿秀這裡好突破的多,也許衛嬤嬤能給她帶來好消息。

  果然,才一會,衛嬤嬤快步走了進來,見其神色,迎春便知道,衛嬤嬤撬開了桂香的嘴。

  「娘娘?」衛嬤嬤請示道。

  「你說。」迎春

  「是,桂香招供,謀害大皇子之事她並不知情,也沒有參與。但是,她違背了宮中宮規,暗中與御花園的太監小多子對食,那方手帕,便是她與小多子之間的信物。至於手帕中混著的害人玩意,她並不知道是怎麼混進去的。也就是幾天前,小多子突然找到她,說是自從與桂香做了對食,他便日日食不下嚥,不得安寢,生怕此事暴露連累桂香性命,要求二人之間斷了。」

  「於是二人在三日前分開,桂香因為感念小多子對她之心,不捨得將手帕丟了,又不忍拿出來惹自個傷心,便收了起來。也是因為宮中禁止對食,又感念小多子對她之心,怕說出來會連累到小多子,桂香這才在剛剛事發的時候不敢開口解釋此事與她無關。」

  也不知道下面跪著的阿秀是因為什麼,聽到衛嬤嬤的稟報,竟然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就連剛剛呼吸的悶哼聲,都停留了片刻。

  迎春將一切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衛嬤嬤又接著稟報,道,「另外,桂香招供,宮女阿秀心計深沉,尤擅做表面功夫,她曾偶爾聽到阿秀詛咒自己的父母和兄弟,言語極其怨毒,可後來她見阿秀不時的滿臉甜蜜的說起父母,還將自己在宮中的月錢攢下來帶給父母家人,她便一直以為是她聽錯了。如今想來,或許她並沒有聽錯。」

  所以,這便是阿秀為什麼會做出背叛長樂宮、謀害皇嗣的原因嗎?因為阿秀心中對父母兄弟的怨恨,所以做出決定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家人。

  「讓人親自去核實一遍。」迎春說道,很多事情,那怕是知道是事實,也該多方核實。

  「是」

  「另外,持本宮令,將太監小多子提來。」迎春說道。

  若只是涉,及到自己宮中宮女與人對食,可以放一放再說,但就剛才阿秀的態度,這小多子,此事怕是不簡單呀!

  或許桂香還在感念太監小多子對她的心,嫣知事實的真相真是如此嗎?

  下麵的阿秀還在苦苦的支撐,不肯吐露半句,但迎春的直覺告訴她,很快,轉機就要出現了。

  長樂宮的宮人匆匆的去御花園提小多子,但卻空手而歸。

  「娘娘,御花園中的小多子在一刻鐘前從假山上摔了下去,已經死了。」

  迎春皺眉,難不成小多子這條線索要斷了?

  下面的阿秀聽到這條消息,睜大了眼睛,眼淚珠子不斷的往下掉,竟是連掙扎也沒有了,仿佛不是正在受著刑。

  流蘇向來機敏,不用阿秀示意,便摘下了堵著阿秀嘴的東西,並恢復了其被卸掉的下巴。

  「不可能的,小多子他不可能死的。」阿秀的嗓音很是嘶啞。

  「或許是被人害了呢?」流蘇輕聲說道,仿若是自言自語。

  阿秀仿若是得到了某種訣竅,眼神有些病態的肯定,「對,對,小多子一定是被人謀害了。」

  阿秀猛的抬起頭,看向上首的迎春,不用迎春誘導,便眼神發亮又急切的說道,「娘娘,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小多子絕對不是失足掉落,他是被人謀害了的,奴婢自知罪大惡極,但憑娘娘處置,奴婢也什麼都願意說,只求娘娘為小多子報仇。」

  這阿秀又和小多子是什麼關係呢?明明小多子的對食是桂香,不過,這樣也好。

  只是,阿秀的哀求就有些可笑了,從目前得到的證據來看,若籌畫想要謀害皇長子的人不是桂香,那必定就是阿秀,而阿秀又很有可能是從小多子那裡得來那麼多害人的東西,如今,小多子死了,除了感歎這條線索斷了大部分外,她絕對是拍手稱快的。

  「本宮必定不會放過殺了小多子的人,還不將你知道的從實招來。」迎春說道。

  她是不會放過殺人滅口的動手著,但她更不會放過他們背後的人,當然原因只是因為他們敢朝她的長子鼎兒動手。

  「是」阿秀答應了一聲後緩緩的開始講述她和與小多子是如何接受到命令,如何被誘惑後謀劃這一切,以及如何設計桂香、以及她與小多子、桂香三人之間的糾葛。

  左不過又是一場存心設計和利益所惑罷了!


第223章 波瀾重重

  原來, 阿秀剛入宮的時候, 因為宮中沒有什麼認識的人, 備受宮女們欺負。

  有一次, 阿秀被欺負時, 小多子正好路過,作為太監,那怕是年齡與阿秀差不多, 他其實也是宮中的老油子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 往日裡歸宿起來不肯出頭的小多子便多管閒事救了阿秀,自此之後二人便自然而然的熟悉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過去, 小多子和阿秀之間也是暗生情愫, 兩人互表了心意之後, 雖然遺憾不能出宮去做一對普通夫妻,但心中也算是有了寄託。

  但是, 就在差不多一個月之前,小多子急急的找到了阿秀,告訴阿秀有人發現了他們的關係, 並且還被威脅,若是不聽話, 就將她們的關係公之於眾!

  宮中明令禁止, 太監與宮女間不得相交過密,更不能對食,若是前者不過是杖責, 若是後者,怕是死路一條。

  這與二人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二人那裡甘心赴死?況且,還被承諾,若是事成,就設法讓她們二人出宮去做一對普通夫妻。

  能做一對普通夫妻是小多子是阿秀做夢都求不到,所以後來或是因為被威脅、或是因為被承諾的美好嚮往吊著,二人心甘情願的服從了對方的指揮。

  但是,這二人也是有心計的,她們既想要完成對方要求她們的事,又不想自己親自動手,於是,便開始尋找替罪羊!

  這個時候,阿秀從小多子口中得知,他也曾經幫助過桂香,

  於是,阿秀靈機一動,物色到了替罪羊,便是與她同屋的桂香。

  阿秀曾經無意間的試探,發現銀子根本就誘惑不了桂香,她想起自己甘願為小多子赴死的心,於是提議,讓小多子去引誘桂香。

  兩人之間因為阿秀的提議一番爭吵,隨後小多子為了二人的未來,「忍辱負重」的同意了。

  隨即,阿秀故意帶著桂香去某一特定的地點,然後安排某種情節,讓小多子偶遇桂香,幫助桂香。

  也因為有阿秀明裡暗裡通風報信、創造機會,小多子很快便獲得了桂香的好感,並建立了對食的關係。

  二人一邊應付著桂香,一邊隨時準備將桂香推出去當他們的替罪羊。

  三天前,小多子終於接受到了命令,上面的人交待了她們,三皇子的滿月禮後,若是大皇子遭遇不測,務必要讓大皇子將藥粉吸入鼻中。

  剛開始,二人也是懼怕極了,畢竟是謀害皇嗣,若是被發現,怕是會被千刀萬剮,可是她們已經上了賊船,想要下船,除非船翻了被淹死,不然休想。

  而且,對方還承諾,只要辦成此事,立馬安排她們出宮。

  於是二人膽戰心驚的服從了,且開始實施。

  第一步,便是讓小多子找桂香結束關係,這不單是要將小多子騰出來,也為了更好的給小多子建立人設,以備她誣陷桂香時,桂香擔憂小多子而不敢講出實情。

  所有的一起都計畫好了,但誰知,接下來的事情並沒有那人告訴她們的發展,大皇子是落水遭遇了不測,但是那怕是落水了,大皇子根本就沒有回長樂宮,而是去了乾清宮。

  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跑到乾清宮給大皇子下藥啊,只能這樣縮著等待機會。

  但是,後來的發展讓阿秀心驚膽戰,大皇子出事後,淑妃命令宮中之人不得走動、不等單獨行動,更讓眾人互相監視,而且隱隱的,還有一種派人搜查所有宮人的架勢。

  阿秀心中有鬼,藏在床底下的藥粉像是奪命符,偏偏宮中已經禁止單獨行動了,她想要處理也處理不了了。

  這種時候,阿秀自然就想到了被她們設計隨時當做替罪羊的桂香。

  第一步,便是讓桂香單獨行動,這既是她誣陷桂香的證據,也是她將藥粉轉移的機會。

  於是,阿秀將壞掉了的某種食物混到桂香的飯食中,靜悄悄的等待桂香的動靜,果然不過片刻,桂香表情難看的捂著肚子,剛開始,桂香喊了她一聲,大約是想要她陪著去廁所,畢竟,長樂宮中已經徑直禁止單獨行動了。

  但是,她裝作是不小心睡著的樣子,沒有應聲,於是,桂香便一個人出去了。

  她快速的起身,將藏起來的藥粉混在桂香珍藏的那條手帕上,然後裝作剛剛驚醒的樣子,出去喊桂香,質問桂香為何會單獨行動。

  桂香解釋後她依舊滿面疑惑,隨即,便向上面反映了桂香的異常。

  她知道,桂香會為了小多子緘默不言,而盛怒之下的淑妃娘娘查實桂香的異常和有所隱瞞之後,大約會被杖斃。

  如此一來,桂香一死,死無對證,她和小多子也算是暫時置身事外了。

  可惜,她料對了桂香的閉口不言,卻沒有料到淑妃會冷靜的讓人給桂香用刑,更沒有料到,小多子會突然從假山上滑落身亡。

  當然,她一點都不相信小多子會意外身亡,只能是原先控制她們的人想要殺人滅口,這才害死了小多子。

  對此,阿秀恨啊!她雖然有父母有兄弟,但父母以為她是女兒身,從不將她當回事,小時候路都不會走就被逼著帶弟弟,她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幹重活,可弟弟確是家中的小祖宗,享盡了福,長這麼大,小多子是對她最好的人,也是唯一的那一個。

  如今小多子被害,她絕對不會放過害小多子的人。

  「娘娘,她們脅迫奴婢和小多子時,賞賜了奴婢二人不少的金銀財物,奴婢沒敢用,都藏了起來。那些金銀鑄造的特別規整,憑娘娘的本事,一定能查出那些銀子是誰的。」阿秀急急的說道。

  迎春示意流蘇,流蘇帶著人去了阿秀交待的地方,果然,從那地方挖出了被布包裹著的銀子以及藏在瓷瓶中的銀票。

  迎春先是將視線放到了銀元寶上。

  「娘娘,只能知道這些銀子是大家族所鑄造,但並不能據此查到銀子是誰的。」衛嬤嬤檢查後說道。

  迎春卻突然憶起了一個場景,本不願意相信的,但是,那些記憶卻越加清晰的出現在迎春的腦海中。

  那時候,她們入宮,很多時候都是一起活動的,那怕是打點宮中的宮人們,迎春還記得賢妃示意後,她身後的宮女拿出來的銀子,跟她面前的這幾個一模一樣。

  記得那時候,她和貴妃還笑話賢妃,說她原本是文雅之極的人,一起選秀時用來打賞別人的東西更是文雅極了,怎麼如今卻用真金白銀?

  還記得那時候賢妃是怎麼說的,她說,「比起文雅之物,這宮中的太監宮女們怕是更加喜愛真金白銀吧!」

  果然,同樣都給了宮人打賞,但宮人們對賢妃更加的盡心,那個時候,她還感歎賢妃玲瓏心思呢!

  雖然很多大戶人家為了讓貯存的銀子規整些,會自己將銀子融了然後製作成一模一樣的銀元寶,但是這種簡單的工序根本不能通過銀子辨認出這是哪一家做出來的。

  只能推斷出一點,能自己製作銀元寶,必定是富貴人家。

  ……

  「娘娘,或許可以從這些銀票入手查查看。」衛嬤嬤建議道。

  或許很多人不知道,但迎春因為刻意瞭解過,倒是聽懂了衛嬤嬤的意思。

  就像是現代的人民幣,每一張都有屬於它自己的號碼,銀票同樣適用,各錢莊怕人偽造銀票坑錢莊的銀子,可是想盡了辦法為每一張銀票標識防偽的東西。

  外人看不出這些銀票的差別,但是,銀莊自己呢,他們一定知道這些銀票製作於什麼時候,又是何人兌換。

  那怕是擁有銀票的人轉了好幾道手續,也必定是有痕跡留下來的。

  「速去乾清宮請旨,然後拿著宮中的權杖去這家叫寶豐的錢莊。」迎春說道。

  「娘娘,奴婢聽說這寶豐錢莊的東家與京城一位老王爺十分要好。」衛嬤嬤說道。

  「那更好,分成兩撥人,一撥立即去銀莊,一撥去你說的這位老王爺府上,涉及到謀害皇嗣,為了洗脫嫌疑,他們會賣力調查的。」迎春說道。

  不管是任何封建朝代,只要涉及到謀害皇嗣,不管是宗室王爺、還是文武百官、再或者商人,都恨不得清清白白的,相信他們會竭盡全力配合的。

  閒雜人員被打發了下去,時間也一刻鐘一刻鐘的過去,天漸漸的黑透,但迎春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一點睡意都沒有。

  不將那些躲在她們身後算計她們母子三人的人揪出來,她的心,就無法安定,更別說是睡覺了。

  而且,每過片刻,迎春就要打發人去問一問鼎兒和睆兒的消息,聽宮人回稟說兩個孩子安好,她才能放心的處理事情。

  宮外,衛嬤嬤和繡橘二人在乾清宮拿到權杖之後,便不顧夜色出了宮,並兵分兩路,繡橘去了寶豐錢莊,衛嬤嬤去了宗親老王爺的府上。

  這位老王爺輩分比較高,又因為他這一脈向來識時務,從不鬧事情也不窺視權利,因此,很討當權者的心,這才安安穩穩的當著他的老王爺。

  當衛嬤嬤執宮中權杖說完來意之後,這位老王爺被驚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涉及皇嗣,就是他這個地位頗穩又置身事外的老王爺,也不敢怠慢或是大意啊!

  「嬤嬤放心,本王對皇上忠心耿耿。此事既然出在寶豐錢莊,本王責無旁貸,為了以證清白,定助嬤嬤查一個水落石出。」這老王爺絲毫不問衛嬤嬤是怎麼知道他和寶豐錢莊的關係的。寶豐錢莊每月分他幾成利,他責庇佑寶豐錢莊、幫寶豐錢莊打通關系,只要有點勢力應該都能查到這一點。

  而這老王爺,讓人喜歡的一點就是,這個時候沒有推脫說寶豐錢莊和他沒有關係,而是迅速的擔了起來,並協助徹查。

  衛嬤嬤笑了,這正是她們的目的,這位元老王爺的為人她還是清楚的,從不參與皇權爭鬥,皇子奪嫡時,這位王爺躲眾皇子像是躲瘟疫,又那裡敢參與後宮爭鬥?

  但此人確實是個老狐狸,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相信能讓她們更快查到需要的東西。

  寶豐錢莊中,老王爺親自坐鎮,各掌事被嚴加看管著開始查衛嬤嬤帶出來的那幾張銀票的來歷。

  「王爺,查到了!」已經被嚇的急紅了眼的幾位掌櫃趕緊手捧冊子稟報。


第224章 結果

  「說!」老王爺精神一振, 連忙道。

  「是, 這三張銀票是同一批次的, 冊子上有記載, 今年的三月初一, 有人拿著一萬兩面值的銀票來錢莊兌換成了五十張二百兩面值的銀票。」一個掌櫃說道。

  「好!」王爺誇了一聲後看向衛嬤嬤,「嬤嬤,你看這消息可用得上。」

  衛嬤嬤點頭, 道, 「用得上, 不過,三月初一是錢莊是誰當值, 可還記得那一位換錢的人?」

  王爺看向幾個掌櫃, 眼神示意還不回答?

  一個掌櫃擦了擦額頭的汗, 站了出來。

  「三月初一,錢莊當值的李掌櫃家中有事請假了, 小老兒頂了李掌櫃一天的缺,又因為這一年小老兒就在前臺當值了那麼一天,因此那一天的事情小老兒還記得些許。」

  衛嬤嬤大喜, 道,「不知道掌櫃可記那人喚什麼名, 長什麼樣?」

  掌櫃回憶了一下說道, 「是一個大約三十來歲年紀的男子,且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管家,小老兒還記得那一日小老兒為這位客人兌換銀票時有客人進來, ,稱呼這名男子為嚴管家。」

  衛嬤嬤不動聲色的示意身後的人,拿出了幾張畫像。

  「你認一認,嚴管家是不是這其中的某一位?」

  其實,從掌櫃的說出嚴管家的那一刻,那人是誰就已經清楚了,與宮中有牽扯,又姓嚴的,除了賢妃的娘家,又有誰呢?

  但是,衛嬤嬤還是示意人拿出了畫像。

  宮中的主子就那麼幾位,而會與淑妃和大皇子產生衝突,又能有多少呢?而且,每一個府上能接手處理銀錢的通傳都是固定的那一人,因此,在出宮之前,衛嬤嬤不管三七二十一,讓人繪製了宮中每位後妃娘家府上接手銀錢的管家,為的,就是讓人辨認。

  掌櫃看向畫像,分外肯定的說道,「這一個,是這一個。」

  衛嬤嬤合上了畫像,然後笑呵呵的向老王爺道謝,快步往宮中趕。

  掌櫃辨認出來的人,是賢妃娘家的管家嚴二,這嚴二對嚴尚書的忠心,那可是經歷過考驗的,不然也不可能被賜「嚴」姓,因此,這嚴二絕對不可能被人收買。

  宮中有後妃的人家,的確會隔一段時間往宮中捎銀子,不管是皇上還是宮中的主子,對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人家是給親女兒送錢。

  這些銀票的源頭絕對是嚴家,而嚴家的銀票到了宮中,也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嚴家送給賢妃打點關係的。

  好一個打點關係,竟然打點到了長樂宮。

  衛嬤嬤加快了腳步,恨不得立馬到了長樂宮,將這些消息稟告給淑妃娘娘。

  宮中

  長樂宮,迎春又問了一遍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否安好,宮人回稟說安好之後,繼續坐在榻上等消息。

  「娘娘,賢妃娘娘求見。」宮人稟報。

  「本宮身子不適,歇息了!」迎春說道。

  賢妃看著長樂宮主殿燈光,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賢妃離開後一會,貴妃又來了。

  「本宮來問一問淑妃妹妹,可有什麼本宮能幫得上的?」貴妃眉間帶著絲憂慮。

  「貴妃娘娘,我們娘娘已經歇息了,等娘娘醒來,奴婢一定如實傳達貴妃娘娘的心意。」宮人拒絕道。

  貴妃看了一眼主殿亮著的燈光,欲言又止,半晌,才帶著絲無奈離開。

  等衛嬤嬤們從宮外回來,迎春依舊坐在榻上等候。

  「娘娘,已經查明了,銀票是三月初一嚴家從寶豐錢莊兌換的,入宮時奴婢也查過了,三月初一之後嚴家確實有人往賢妃初遞了銀票。」衛嬤嬤說道。

  「只是,損壞池塘處欄杆的人還沒有查到,且嚴家和榮國府已經結親,賢妃又對娘娘多有依仗,這其中……」

  繡橘插話道,「娘娘,奴婢已經問過了,聽說前段時間大皇子和皇長公主起了衝突,公主回到永甯宮後哭了一場,當晚就發起了高燒,賢妃娘娘對此頗有怨言,又怕得罪娘娘,連太醫都沒敢叫。」

  眾人大驚,莫不就只是因為這一個原因,賢妃便懷恨在心,設計大皇子為長公主出氣?

  雖然出人意料,但想一想賢妃那般看重長公主,倒也能說得過去。

  「來人,隨本宮去永甯宮。」

  永甯宮中,住著賢妃母女。

  「娘娘何不等明日天亮了再去,或許冷靜一下,娘娘能發現更多的線索。」衛嬤嬤勸道。

  迎春的腳步頓了頓,她說道,「嬤嬤,本宮很冷靜,這是本宮活了這麼多年最冷靜的一刻。」

  衛嬤嬤又道,「目前奴婢等人查到的,雖然指向賢妃,但沒有確鑿的證據。何況,不管是賢妃,還是其他的,她們都在這宮中呢,跑不掉的。」

  「嬤嬤,本宮只要知道是誰做的就好,至於說證據,沒有那麼重要,況且,再多的證據,那裡及得上本人親自承認。」迎春的語氣有些輕,輕柔又異常,可殿中眾人分明感覺到了戾氣。

  衛嬤嬤擔心,若是沒有證據,但娘娘自己確定了兇手,會不會不管一切的將對方弄死?不管是貴妃、還是賢妃,都不是普通人,那怕是罪大惡極,但若是無憑無據的死在娘娘手中,娘娘怕是都不好交待啊!

  沒的為了洩憤,將自己搭進去。

  若是平時的迎春,或許不能第一時間察覺衛嬤嬤的心思,但此時,衛嬤嬤一說,迎春便知道她所擔心的了。

  安撫的看向衛嬤嬤,迎春道,「嬤嬤安心,本宮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本宮的鼎兒和睆兒還小,沒有了本宮照看他們要怎麼辦,本宮還捨不得離鼎兒睆兒而去。」

  迎春的語氣頓了頓,話鋒一轉,說道,「可是,想到要謀劃鼎兒的人就在宮中住著,本宮一刻一分都等不了!」

  衛嬤嬤歎了一口氣,「奴婢陪娘娘去吧!」

  迎春點了點頭,想去便去吧!

  長樂宮在皇宮的西邊,而賢妃住的永甯宮在皇宮的東邊,這皇宮又很是巨大,靠一雙腳那裡走得完,因此,迎春只能乘坐攆車。

  宮中,過了下鑰的時間,宮人們不得走動,宮中各處宮門都被關了,各宮殿更是落了鎖,但迎春有權杖在身,雖然耽誤時間,攆車倒也是穩穩的到了東六宮。

  夜中行走,宮人們手提宮燈,因此迎春等人的行進的隊伍就仿若那夜晚的螢火蟲,分外的惹人注意。

  長安宮中:

  拜訪淑妃被拒後回來的貴妃,神情低落,一直沒能入睡。

  而這時候,她身邊的嬤嬤過來稟報,說是淑妃帶著人出了西六宮,往東六宮而來。

  對她們這些人來說,那怕是宮中落了鑰,想要知道的自然有管道知道。

  「本宮去見淑妃妹妹。」貴妃大喜。

  嬤嬤連忙阻止,道,「娘娘見了淑妃要如何說您知道了她的行蹤?大皇子被算計,本就是敏感時刻,娘娘不怕淑妃懷疑您在長樂宮插了釘子?」

  貴妃被迫止住了腳步。

  這時,又有宮人來報,說是淑妃往永甯宮的方向去了。

  見貴妃沒有回頭,嬤嬤借著勸道,「淑妃娘娘的車架既然去了永甯宮,那永甯宮怕是與大皇子被害一事扯上了關係,如今淑妃娘娘正在氣頭上,娘娘何苦上前討人嫌?沒的被人說是打聽消息。」

  「況且,賢妃娘娘對娘娘您有心結,你若是去了,賢妃娘娘怕是會懷疑您去看她的笑話,更加的不待見娘娘了。」

  貴妃仿若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抱怨道,「可真沒意思!」

  「娘娘看開點,如今不同于娘娘剛入宮時,娘娘三人抱團才能更好的待在宮中,如今,利益牽扯,她們心中還不知道怎麼看待娘娘您呢……」

  勸說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而貴妃,確沒有再踏出長安宮。

  有些東西,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變了。

  永甯宮

  長安宮能得到迎春的動向,她永甯宮自然也能得到,那怕是她過著幽靜般的生活。

  整個永甯宮,都是一種風雨欲來的緊張氣氛,畢竟,在大皇子被謀害的當下,淑妃這個母親半夜帶著人直沖永甯宮,怎麼都有一種氣勢洶洶來算帳的意味。

  賢妃低語道,「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無人回答賢妃的話,更無人聽見賢妃的低語,或許賢妃就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吧!

  「等淑妃來了,便來後殿喚本宮。」賢妃說道。

  這一句,她是對著殿中的宮人說的。而這種時候,她更想念女兒天真單純的臉龐。

  「是」宮人答應了一聲,但其實宮人也惶恐,她害怕淑妃娘娘因為她是永甯宮的人而遷怒她。


第225章 現身

  當走進永甯宮的時候, 迎春的臉上毫無喜怒之色,讓急急過來觀察迎春臉色好回去給賢妃報消息的宮人無功而返。

  永甯宮一如往常的幽靜。

  殿中,冷冷清清,當風吹進來時, 素色的帷幔隨風晃動, 燭臺上的燈光一閃一閃的, 明明暗暗的夜色, 讓人壓抑的厲害。

  本是夜中, 眾人都在睡眠中, 但賢妃衣著整齊, 妝容精緻, 一點都不像是剛剛被迎春驚醒的樣子,反而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所以一直在等著。

  「你來了!」賢妃冷靜異常的說道,似是篤定, 又似是解脫。

  「你知道本宮會來?」本是疑問的話,但從迎春嘴中說出來,沒有太多的起伏, 平靜的像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賢妃不語,沉默瞬間彌漫開。

  賢妃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她們都說,你我三人遲早反目成仇。原本……原本我還以為,你我三人會是特例,誰知,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步……」賢妃的聲音越來越輕,帶著終於到這一步的解脫。

  意外嗎?迎春也意外,她沒像賢妃那樣樂觀的以為三人的關係會維持下去,但最壞的想法,也不過是三人歸於陌路罷了,何曾想過,竟是到了算計讓對方去死的地步嗎還?

  情勢所逼?還是身不由己?

  不,若是這兩者,那還能讓人心中稍顯安慰,但走到今天這一步,諷刺的是,歸根到底還是權勢的誘惑,是利慾薰心!

  不管是各奔東西,還是想要讓對方死,不過都是因為一個「利」字罷了!哪怕這個「利」指的是榮華富貴和或許能到手的無上權利,但依舊讓人心寒。

  「不管是因為宮人的指認,還是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證物,再或者宮人供認大公主和皇長子之間的矛盾,如此多的證據都指向你,你又有何話說?」迎春問道。

  賢妃突然笑了,這讓她原本帶著蒼白的臉色染上了幾分顏色,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我很高興,這麼多的證據指向我的時候,你今晚來的是永甯宮,而不是去長安宮。」賢妃笑著說道。

  「有區別嗎?」迎春問道。

  「自然是有的。」賢妃肯定的說道,「若你先去了長安宮,我怕是只有死路一條了吧?本是下鑰的夜晚,你卻能從西宮到東宮,我便知道,大皇子被謀害一事上,皇上給了你多大的權力。」

  ……

  長安宮中,原本上鎖的宮門,門外卻有人叫門。

  守門的宮人想起了某事,臉色劇變,連忙起身要去稟告,可她還未來得及出去,卻被一股大力撞擊摔倒在地,來不及出聲叫喊,已經被人綁了身子塞了嘴巴扔在了角落。

  匆忙間,

  宮人只看見內侍簇擁著一位身著天青色披風的妃子往宮內而去。

  只是一個背影根本認不出來人是誰,但看身形,好像是長樂宮的淑妃娘娘。

  守門的宮人並沒有認錯,來人確是迎春。

  從永甯宮出來之後,迎春便帶著人直奔長安宮。

  沒有耐心等待宮人稟報然後開啟長安宮的大門,她直接讓人翻越宮牆,從裡面打開了宮門。

  想像中,宮中的夜晚冷寂的可怕,但你長安宮中卻有多處燭光照亮,而正殿,也閃爍著燭光。

  夜晚值守的人本就少,再加上迎春來時帶了不少武力高強的人,因此,沒有驚動到任何人,迎春便已經走進了正殿。

  「吱呀~」一聲,門開了,值夜的紫苑本要呵斥宮人的放肆,轉過身時卻驚訝的發現,出現的那個人太讓人意外了。

  兩個訓練有素的宮人上前,不等紫苑動作,便已經將人控制住了。

  「淑妃,你這是何意?」貴妃大驚。

  迎春差一點笑出聲。

  卸了妝容的貴妃穿著水綠色的絲綢褻衣,原本是坐在床上的,這會因為迎春的原因,站了起來。貴妃本就身姿纖瘦,再加上年齡不大,眼神執拗中帶著清澈,越加顯得貴妃無辜單純了。

  想一想第一次見面時,她可不就認為貴妃直爽沒心機,比心機深沉的賢妃好相處?可事實,卻是她瞎了眼!

  「何意?」迎春咀嚼著這兩個字,語氣很是幽深,她反問道,「問我是何意?貴妃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心中沒有數嗎?」

  貴妃的眼中閃過疑惑,繼而眼中帶出幾分薄怒。

  「我做下的事?我做下了什麼事?」一個停頓之後,貴妃接著說道,「淑妃妹妹,大皇子被算計一事我也聽說了,對此我也希望淑妃妹妹你快點找到兇手為大皇子報仇,可淑妃妹妹你也不能因為心氣不順來我長安宮撒野呀!」

  從始至終,迎春的眼神一直盯著貴妃,見其眼神中有「純真」,有「憂慮」,有「薄怒」,就是沒有絲毫的後悔,迎春原本以為她會失望的,但結果並沒有,她心中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

  「有人說,要想騙過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貴妃的騙術該是登峰造極的,不然,賢妃妹妹怎麼會栽在你手裡,落得個被幽禁的結局;本宮的兒子,又怎麼會遭了這番算計?」迎春說道。

  貴妃的眼中閃過疑惑,看迎春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神經病,讓迎春有一種自己神經錯亂胡言亂語的錯覺。

  果然啊,貴妃的道行太深了,怪不得她們被耍的團團轉。

  迎春也懶得再和貴妃費口舌,一個說「是你」,一個說「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她直接讓人呈上了證據。

  一個方形的木質託盤,用紅色的布蓋著,得到迎春的首肯後,將布揭開。

  只見上面躺著兩塊玉佩,而這兩塊玉佩,一模一樣!

  迎春拿起一塊把玩道,「還記得嗎?你送給長公主的玉佩,也是出現在池塘邊,設計讓平安靠近危險處的餌,可真是一模一樣,讓人難以分辨啊!」

  「只是太不巧了,你送給長公主的這塊玉佩因為長公主的疏忽讓玉佩掉在了地上,右下角的地方裂出了一條痕跡,但出現在現場的這塊玉佩,粗看與長公主的玉佩一模一樣,但卻是完好無損的。」迎春說道。

  「本宮還記得,當初你將這塊玉佩珍而重之的送給長公主時,說這塊玉佩是你得到一整塊原石後,親自畫樣本讓人雕刻出來的,因此意義非凡,原來是非凡在這裡,原來從好幾年前,你就已經為讓賢妃和長公主為你背黑鍋而埋下了伏筆。」

  想當初,正是貴妃捨身救賢妃後二人的蜜月期,賢妃知道這塊玉佩是貴妃親自設計製作出來的後,待貴妃更加的親厚不同了。

  卻不想,那個時候,看似直爽又單純的貴妃就在為以後的算計埋伏筆了。

  在她們眼中單純直爽的貴妃從一入宮,便進入宮鬥模式了,不然她怎麼會用同一塊材質的玉石雕刻出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入宮登記造冊的時候,卻偏偏只登記了一塊。

  這兩塊玉佩,從雕刻出來的那一刻,就有了它們的用途,那就是嫁禍她人。

  ~~~

  迎春想起,從見到這塊玉佩時她所有的懷疑,將最大的嫌疑放到了賢妃處,不光是玉佩,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賢妃。

  似乎是賢妃做的,可是,理智在告訴她,不是賢妃!

  於是,她往更深處調查,可是,越是往深處挖,得出的結論越是震驚,因為浮出水面的東西太過於讓人意外了!

  「你大概沒有想到送到賢妃處的玉佩有了裂痕,也恰好成為了辨別它們的憑證,你知道嗎?屬屬於大公主的那一塊玉佩是賢妃從永甯宮池塘中打撈出來的,至始至終,長公主的玉佩就沒有出過永甯宮,更別說是出現在御花園的池塘旁了。」

  迎春將有裂痕的那一塊,對著燭光,這讓上面原本小的可以讓人忽略的列橫更加的清晰了,一如水落石出之後,她與貴妃的關係。

  「為什麼我聽不懂淑妃你在說什麼呢?你的意思是是我謀害平安嗎?為什麼呢?你我之間多年的情誼,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了嗎?我今生的願望,也不過是撫育好二皇子,在這宮中安度餘生,又豈會謀害小平安?」貴妃不敢置信,眼中閃過悽楚。

  「什麼安度餘生,你想的怕是扶持繼子登上那個位置,成為呂後武后之流吧!」迎春不留情面的說道。

  沒有皇上的轄制,掌控住新皇,整個王朝的權利捏在手中,不是大秦王朝最尊貴的那個女人,而是大秦王朝最尊貴的那個人,可真是誘惑呀!

  貴妃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後退兩步跌坐在床側,隨即驚恐又慌張的說道,「淑妃妹妹,你……你怎麼能說出這麼誅心的話?你這是逼著我去死啊!」

  「那你就去死!」迎春毫不猶豫的說道。

  人都有逆鱗,孩子便是她的逆鱗,不容她人碰觸。

  貴妃設計連環毒計要平安的命,但往深處想,她不是要平安一個人的命,而是要她們母子三人的命啊!平安在她心中的地位,太過於重要,若是因為沒有保護好平安讓平安遇難,本就才剛生產完不久的她,怕是也活不成了,哪怕是咬緊牙活下來,那番沉重的打擊,她身子必定大傷,也活不了幾年了。

  若是她不在了,小兒子睆兒失去母親的保護,在這吃人的皇宮有怎麼可能活得下去?最終的結果,還不是母子三人皆亡。

  也許是迎春的惡意表現的太明顯了,貴妃被驚嚇的白了臉。

  「你知道自己暴露的最大破綻是什麼嗎?」迎春問道。

  當然,她這樣問是因為雙玉佩現身並不是她懷疑上貴妃的起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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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最大的破綻?難道不是那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嗎?

  見貴妃眼中閃過疑惑, 迎春好心的說道,「你父親在對權勢的爭奪上,執著的可怕,如此人物, 真的會送一個毫無心機城府的女兒入宮嗎?」

  呂閣老想在皇權更迭中延續呂家的風光,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才將呂瑤送入宮中, 期望搏一場富貴, 若是呂瑤是個沒有心機城府的, 呂閣老又怎麼可能會送她入宮?

  能被呂閣老這個老狐狸選中送入宮, 這本身就說明呂瑤的不簡單。

  但是, 呂瑤在外的人設,確是直爽單純不做作,這可能嗎?

  一個貪戀權勢的老狐狸教養並寄予厚望的人,若真的是不慕權勢、天真單純的白蓮花, 那太陽怕是要從西邊出來吧!

  從呂閣老的心性,再到呂瑤入宮的目的,到呂瑤展現在人前的性格, 這才是她最大的破綻。

  以前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因為呂閣老藏得很深的心思沒有暴出來,又因為呂瑤真的是一個善於掌控眼神的演員, 從選秀的哪一刻,不也許是在更早的呂家時,就以及開始用眼神偽裝了。

  裝的太久,也裝的太好, 既然讓迎春覺得這個姑娘天真無城府。

  再好的演員,也不可能一刻都不懈怠的演戲,第一個暴露的是呂閣老,在太上皇日漸頹勢,新皇越加強力的掌控前朝後,呂閣老急於握緊手中的權勢,徹底的將野心暴露在人前。

  然後,那個時候,迎春雖然心有疑惑,但因為沒有深查,從來沒有懷疑到貴妃呂瑤的身上。

  直到賢妃被算計心中有人的想法被揭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管皇上在不在乎,迫於皇上的身份和臉面,都不得不將賢妃幽禁在永甯宮。

  那個時候,正是賢妃在宮中最為鼎盛的時候,那個時候皇上似乎有意立皇后,而賢妃在多方面勝過貴妃。

  也就是那個時候,賢妃出事了,從皇后最有力的競爭者淪落為幽禁宮中,幾乎是一輩子都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事後查明,揭露賢妃的那個人是先皇后崔氏的人,但是,真的如此嗎?先皇后身邊若是真有這種能將賢妃廢了的人才,又怎麼會被賢妃和貴妃逼的身亡?

  此事中,最為受益的人,便是貴妃了。

  從誰最得利這一點分析,她當時就懷疑上了貴妃,但是貴妃接下來的動作,打消了她剛剛冒頭的懷疑。

  第一手,貴妃向入宮向她請安的呂夫人發火,原因是因為呂家在賢妃一事上有推波助瀾,壞了她和賢妃的情分;第二手,親自去了養心殿,向皇上表明不堪配皇后之位的決心;第三手,親去永甯宮,並沒有虛偽的掩飾她對皇后之位沒有想法,而是表明心跡,她想要公平的爭奪,誰有本事皇后之位算誰的。

  如此一連串的招數,很符合她塑造出來的人設,也打消了別人對她的懷疑。

  但是等局勢明朗之後再看,恐怕那時候呂家早就知道她不可能登上皇后之位吧,她登不上,所以最緊要的便是同樣阻止別人對皇后之位的染指。

  於是,她們捨棄了某些東西來達成這個目的,至於野心,只要將位置空下來,又將賢妃摁死,又有誰能再與她爭鋒呢?或許晚上幾年,但皇后之位還是她的,畢竟,她是目前這皇宮之中的最高位,舍她其誰?

  至於迎春,那時候的迎春低調,面上並沒有什麼特殊待遇,再加上家世不給力,呂瑤完全沒有想過迎春崛起,並漸漸有壓她一頭的趨勢。

  賢妃被幽禁之後,貴妃的各種表現,按理來說,是賢妃技不如人,以賢妃的心性,再加上貴妃對她和長公主曾有過救命之恩,應當不會遷怒于貴妃,從而和貴妃的關係從蜜月猛然降至冰點以下。

  但事實是,賢妃當即便區別對待貴妃,不與她來往了。所以,那個時候,賢妃應當是察覺了,但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沒有揭露貴妃。

  事實往往是,那些看著有城府的人並不怎麼可怕,而那些隱藏在單純直爽下的城府,才最是狠辣!

  迎春想起她雖然相信了賢妃,但依然有疑惑的去永甯宮時,賢妃道出的真相,早在生下長公主後,她的身子便被敗壞了,已經不能有孕,這麼多年將這個消息瞞的死死的,不過是因為,宮中大面上的規矩,若是不能生育的嬪妃,便不能爭寵。

  為了全家族的生養之恩,她放棄了心中所愛入宮為妃,若是不能得到想要的,那她捨棄的感情會讓她更加的痛徹心扉,為了祭奠被放棄的愛情,為了報答家族生養之恩,哪怕是頭破血流,腳下全是荊棘,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迎春身邊的宮人為賢妃把脈,證實了賢妃身體狀況,賢妃這一輩子只能有長公主一個孩子,也算是解開了迎春心中最後的一點疑惑。

  也就是這一刻,貴妃的所作所為徹底的浮在了水面上,讓迎春看的明明白白。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將之前埋下的伏筆寫了出來,之前我才開始寫伏筆,你們就在猜貴妃,嚇的我評論都不敢回了。


第227章 鶴頂紅

  迎春說道, 「賢妃說, 你的東西她受不起,讓本宮代她將玉佩物歸原主。」

  迎春身邊的宮人上前, 將那一塊質地細膩做工精細但卻有著裂痕的玉佩遞向貴妃,至於完好的那一塊,是證物,自然要好好保管的。

  貴妃的臉色並不好,但此情此景之下,她伸手接過玉佩,都不用避諱什麼便直接扔在了角落裡, 仿佛在告訴眾人,她也不屑於留此物似的。

  清脆的響聲響起, 本就有著裂痕的玉佩更是被摔的四分五裂, 這似乎便是象徵了幾人四分五裂的關係。

  「本宮只能說,淑妃你的想像力真豐富,你說的這些事情, 本宮沒有做過。」貴妃轉身而去, 好似不打算再理會迎春。「你若一心想要置本宮與死地, 那就拿出證據來,誰是誰非端看皇上聖決, 若是淑妃你不能拿出證據,那請你離開本宮的長安宮,否則,別怪本宮去皇上面前告你誣陷後妃。」

  迎春嘴角彎了彎, 但眼中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讓人心中發涼。

  「你終於是不再裝了!」

  此刻的貴妃,完全露出了她最真實的一面,城府深厚且富有攻擊性。

  不過,貴妃雖然不再偽裝,但卻一口咬死不是她幹的,她是不是覺得,她們只能拿出這一塊玉佩作為證物,其她的,就是查到了貴妃身上,貴妃也自信處理好了尾巴,並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

  「原本想著你能將皇后拉扯下鳳位,還讓賢妃替你背了黑鍋,再到後來借著皇后的手一舉將賢妃打落泥潭,你該是聰明的,不想今日的你不但愚蠢,還天真!」迎春評價道。

  當初,在那麼重要的場合,皇后的禮服出現問題,當場暴露了皇后有陳阿嬌之好,這也成了皇后不容與後宮被廢止的最直接的原因,因為在這個事件中賢妃積極運作,後宮之人還以為這一切是賢妃策劃的,畢竟貴妃和賢妃相比,單純又沒有戰鬥力,但調查結果卻顯示,主謀是貴妃!

  賢妃當初是替貴妃背了黑鍋,同時,也為之後貴妃謀害賢妃埋下了伏筆。

  賢妃在宮中風頭無量的時候,貴妃借著之前埋下的伏筆,以皇后舊僕為皇后報仇的名義,讓人揭發了賢妃入宮前做的不規矩之事,不單是扳倒了賢妃,還嫁禍到了已死的皇后身上。

  一樁樁一件件,可以說貴妃一手導演了宮中的幾次大事件,反倒是她和賢妃,成了宮中出手最少的人。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了,總是會留下痕跡的,哪怕很多的痕跡已經不能拿到場面上作為證據了,但知道真凶是誰,還是能確定的。

  貴妃疑惑的挑眉。

  迎春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淡定的說道,「賢妃說,若本宮後去了永甯宮,她怕是死路一條了。」

  看,賢妃看的多清楚,只從她不計時機的夜中從西六宮趕到東六宮,就預測到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不能提供證據將人光明正大的處理又如何,只要知道兇手是誰,自是有的辦法將人處理了。

  通向目的地的路,可永遠不是只有那一條。

  猛然間,貴妃的唬的臉色蒼白,不住的往後退,嘴中虛張聲勢的道,「你敢!」

  很明顯,經過迎春的提醒,貴妃也回過神來了,但是,回過神的貴妃,卻被恐懼占滿了。

  「本宮連明日天亮都等不了,下鑰的深夜還從長樂宮趕了過來,你在看看本宮身後帶著的都是什麼人,你覺得本宮敢嗎?」迎春說道。

  她是能立刻處置了貴妃,但是,有些罪責,還是要貴妃親自說出來的,就讓她看一看,在死亡面前,貴妃可還依舊稱口舌狡辯不認。

  淑妃敢嗎?貴妃如此問自己。

  連天亮都等不了,強闖長安宮,還帶著那麼些身強力壯的默默,淑妃的意圖,似乎很明顯。

  強撐著一張蒼白的臉,貴妃扯出皇上說道,「無憑無據的,你莫不是要殘害後宮妃嬪,你就不怕皇上問你的罪嗎?」

  迎春一點都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皇上說了,此事全權交由本宮處置。」

  「本宮是正一品貴妃,只有皇上能治本宮的罪,淑妃你算個什麼東西,有本事你去皇上那請旨呀!」貴妃的語氣有些虛張聲勢。淑妃往日裡看著好說話,但若是動怒,卻固執的不肯改變,淑妃今天氣勢洶洶的來,貴妃自然是信淑妃是會朝她動手的。

  「若請不到聖旨,你無權過問本宮的事。」貴妃咬重了語氣說道,有一種將皇帝的詔令當護身符意思。

  監管心中篤定,沒有皇上的旨意淑妃不敢拿她如何,但貴妃依舊心中發虛,她就怕淑妃不計後果的朝她動手。

  「本宮今日就處置了你。」迎春強硬的說道。

  「無憑無據處置正一品貴妃?皇上答應嗎?淑妃可別因為一時的衝突讓皇上降罪。」貴妃警告道。

  「就算皇上降罪,貴妃你怕是也看不見了。」迎春說道。

  貴妃臉色巨變,什麼意思?淑妃是想要她的命嗎?為什麼她派去乾清宮求見的宮女還不見回轉呢?

  儘管心中著急,面上,貴妃儘量保持淡定,她知道,淑妃瘋魔了,竟是不管不顧的要和她正面剛,毫無準備的她自然是剛不過有備而來的淑妃,她唯一的機會,就是讓宮女去乾清宮求見皇上,讓皇上來處置淑妃。

  至於淑妃羅列出來的罪狀,除了一塊小小的玉佩再沒有其它的,一塊玉佩又能證明什麼的,這年頭,治罪講究的是證據!

  「來人,將貴妃綁了!」迎春說道。

  迎春帶來的宮人拿著繩子上前,貴妃往後退這避讓,臉色難看的呵斥道,「放肆,狗奴才,本宮是正一品貴妃,你們誰敢朝本宮動手。」

  迎春帶來的人提前被安排過,這會子自然是不會被貴妃嚇住的,三兩下就將掙扎不停的貴妃綁住了。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貴妃氣急敗壞的朝迎春吼道。

  迎春淡定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莫名。

  「從本宮走出長樂宮的哪一刻,本宮就決定了,誰敢朝本宮的兒子下手,本宮便提前送她入地府報導。」迎春的話中帶著狠意,讓綁住了身形的貴妃心中懼怕不已。

  貴妃設計的毒計想要她們母子三人的命,這是她不能容忍的,儘管她之前就知道,宮中無純正的友誼,她們三人遲早有一天會分道揚鑣,但她以為,她們三個或許會互相使絆子,各種明爭暗鬥,但是,誰知,貴妃竟然如此狠心的朝著孩子們下手。

  朝著她下手她能心平氣和的接受,但朝著她的孩子們下手,絕對無法容忍,從她生下小平安的哪一刻,她心中就已經下了決定,誰敢朝著她的孩子下手,她就讓誰不得好死!

  只要想一想這宮中有有權勢的宮妃伺機想要她孩子的性命,不將這人除了,她的心一刻

  都不得安寧。

  當貴妃被綁著坐在椅子上後,迎春招了招手,便有人拿著酒壺和茶碗上前了。

  貴妃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開始強烈的的掙扎,她有一種預感,再不掙扎,以後怕是沒有機會掙扎了。

  迎春端起酒壺,輕飄飄的往酒壺中倒入一杯,舉起酒杯道,「鶴頂紅配上十八年的女兒紅,貴妃想不想嘗一嘗?」

  當怒意達到一定的點之後反而會異常的冷靜,迎春如今的狀態便是如此,儘管她心中恨不得將貴妃碎屍萬段,但因為感情太過於強烈,反而讓她的聲音平緩的如閒話家常。

  只是,這聲音聽在貴妃的耳中,就像是那催命符,讓她的冷汗直留,心中不停的質問,為什麼派去求救的人還不回來。

  這宮中,哪怕是皇后,對後宮高位妃嬪也只有管教責罰的權利,而無處置的權,何況是迎春一個區區的淑妃,認真算起來還沒有她的位分尊容呢!

  但是,誰讓淑妃掌控著能夠控制她的武力呢!

  儘管因為死亡的威脅,貴妃的冷汗不停的往外湧,她依舊咬緊了牙關,不肯在話中透出些什麼把柄。

  「你若敢如此放肆的越規行事,本宮今日跑不掉,明日你也逃不了。」貴妃只能祈求淑妃聽到了她話中的威脅。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反正本宮如何,你是看不見了。」迎春說著,臉色一變,命令道,「來人,伺候貴妃飲酒。」

  「是」衛嬤嬤答應一聲,從迎春的手中接過了酒壺,向被綁著的貴妃走去。

  一步,一步,衛嬤嬤的的腳步仿若是踩在了貴妃的心上,咚咚的讓貴妃的心劇烈的跳動。

  衛嬤嬤是個伶俐人,因此,很多時候迎春的話還沒有說,衛嬤嬤便已經領會到了,她語氣輕緩卻惡意滿滿的說道,「貴妃娘娘放心,這鶴頂紅藥效很快的,只要給你灌下去,保證沒有任何的解藥,讓你一點痛苦都沒有的閉上眼睛。」

  「不!不!貴妃被嚇的身子直往後縮,誰管痛苦不痛苦,她不想死呀!」

  為什麼,為什麼派去乾清宮的宮人還沒有回來?貴妃心中焦急的想。


第228章 投石問路

  「淑妃, 淑妃, 你別這樣,冷靜, 我是生是死不要緊,我們完全可以等皇上裁決的,你沒有必要為此搭上你自己啊……」越來越近的鶴頂紅讓貴妃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軟話都不要錢的往出冒。

  這個時候,她是又著急又慌,更有懼怕和恐懼,畢竟, 鶴頂紅的厲害不用衛嬤嬤提醒她也是知道的,只要被灌入口, 華佗在世也別想將人救回來。

  她心中就是有再多的溝壑, 若是真的被灌入鶴頂紅,無藥可解的她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哪怕是她的宮女從皇上那裡請來了援兵,哪怕是皇上也反感淑妃如此跋扈的在宮中胡作非為。

  鶴頂紅〓死, 這個公式對所有人來說沒有人是例外。

  衛嬤嬤依舊無動於衷的上前, 貴妃的眼中帶著祈求的看向淑妃, 雙目相接,她卻在淑妃的眼中只看到了冷意和漠然, 毫無往日裡淑妃看她的一絲一毫的關切與親近,這一刻,貴妃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冬天, 來了!

  就這樣任命的讓人灌下□□等死嗎?不,貴妃不甘心,她更不想死!

  「淑妃,淑妃,淑妃姐姐,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在死亡面前,貴妃不得不認輸,也不得不哀求,只希望往日裡這種密切的稱呼能喚回淑妃一點點的情分,饒她一命。

  但是,淑妃多冷漠的一個人,只要想一想平安遭遇到的算計,她就是有再多的心軟也會不翼而飛的。

  無人可以解救她,也無人可以幫助她,再也顧不上風度和姿容,貴妃拼死掙扎,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想法,那就是她不想死。

  只是往日裡嬌生貴樣的貴妃,那裡是這些很有一把子力氣的嬤嬤們對手,更何況雙拳還難敵四手呢!

  濃郁的酒味到了鼻間,貴妃再也顧不上喊叫和哀求了,死死的閉緊了嘴巴,能拖一時是一時,心中無限期盼宮人從乾清宮搬來救兵。

  哪怕是到了這種地步,貴妃也閃過一絲想法,淑妃敢鳩殺宮中正一品貴妃,是不想活了吧?淑妃她沒有這種權利,皇上一定會覺得淑妃貪戀權勢心腸歹毒的,如此女子,皇上可會容得?

  不會,誰希望自己的枕邊人是個心狠手辣的,尤其是對於像是皇上這種大權在握的高位上的人,他們越加忌諱這些。

  甚至於,貴妃還想著,哪怕是皇上被淑妃迷了心竅,也不要緊的,是淑妃自己作死做出鳩殺妃嬪的舉動,只要找人將這個消息透露到禦史們耳中,群臣定會奏請皇上處置淑妃的。

  淑妃,淑妃,封號一個「淑」,卻沒有任何的賢良淑德,那裡堪配登上正一品妃的位置。

  群情激憤之下,皇上就是想包庇淑妃,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再多的遐想,也要等她度過這一關再說,再多的可能,做多的破綻,若是她的命都沒了,還有什麼意義。

  也許是人在絕境之中的爆發力非凡,眾人看著酒馬上就要灌到貴妃嘴中了,卻不知道貴妃那裡來的力氣,竟然飛起一腳,踢到了衛嬤嬤的手,酒杯中的酒水被撒的一滴不剩。

  片刻的靜默之後,貴妃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大殿外突然傳來動靜,明顯是有人來長安宮了。

  被綁著的貴妃眼中一亮,瞬間爆發出無限的神采,她的救兵,應該到了。

  淑妃,竟然敢明晃晃的將把柄往她手中送,那她就不客氣了。

  當然,在此之前,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於是,貴妃越加警惕的盯著迎春,生怕迎春一個不高興,就不管不顧的給她灌毒酒。

  誰知,迎春竟然淡定的揮了揮手,那些給她灌毒酒的人躬身後退。

  淑妃,這是打算放過她了?貴妃如此想道。

  手腳發軟的貴妃心中一松,活下來了。

  果然,與貴妃的猜想一想,她宮中溜出去的宮人帶著值守的太監宮人走了進來。

  貴妃大喜,差點要喜極而泣了,只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才真正的美白活著的珍貴,貴妃像是看見救星似的喊道,「快,快抓了淑妃,她要鳩殺本宮!」

  在貴妃的想像中,接下來應該發生什麼,自然是這些宮人一擁而上,將淑妃綁了,然後她拿著淑妃鳩殺她的毒酒到皇上面前告狀。

  一塊小小的玉佩,她有的是辦法為自己開脫。

  失敗與成功,反轉的就是如此迅速。

  迎春淡定了看了眾人一眼,神情輕鬆,一點也沒有事情敗露該有的著急,她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酒壺,往酒杯中倒了一盞酒。

  迎春的這個動作,讓貴妃心中一跳,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那怕是有「救兵」在,她也怕迎春因為被動了孩子,激憤之下不管不顧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灌鶴頂紅。

  誰知,淑妃悠悠然的舉起酒杯,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這一刻,迎春的心中很愉悅,投石問路,看來要有結果了。

  喝了,喝了,淑妃自己喝了鶴頂紅,貴妃心中湧上這幾個字,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放下酒盞,迎春對剛剛貴妃求救時說的她要鳩殺她的話不置可否,帶著點愉悅的開口說道,「十八年的女兒紅,果然讓人陶醉,只是,貴妃,大約是瘋魔了!」

  迎春淡定的為貴妃下了結論,看,貴妃說她要鳩殺,但這酒,淑妃自己都喝了,一點事都沒有,這貴妃,可不就是被害妄想症、瘋魔了嗎!

  電光火石間,貴妃突然就明白了過來,什麼十八年的女兒紅配鶴頂紅,正要是這等劇毒的東西,淑妃豈會自己喝了?

  被騙了!被騙了!被騙了!這三個字在貴妃耳中無限迴圈。

  沒有人去管貴妃,迎春淡定的走到桌前,坐下後看向門口的來人。

  從知道貴妃是兇手的哪一刻,她便絕對容不下貴妃了,她的兩個孩子還小,也是最是容易被人算計的時候,而貴妃心機深沉,她又盯上了兩個孩子,她也不覺得這次放過貴妃、或者是感化貴妃後,貴妃就能立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裡都不敢那樣寫。

  若是讓自己的孩子處於被毒蛇盯著的環境中,時時刻刻要防備毒蛇突然躍起咬傷兩個孩子,那她為什麼不直接除掉毒蛇,一勞永逸呢?

  誰敢朝兩個孩子下手,她就要了她們的命,這一點在迎春心中從來沒有改變過。

  她從皇上那裡接過處理此案的權利,哪怕是開始的時候皇上就說了話,兇手單憑她的處置。

  但是,兇手是正一品貴妃,認真算起來比她還要尊貴那麼一二分,皇上這個身份,他說的話,他的心思,雷霆雨露,誰知道聖意會不會在眨眼間改變,她從來都不敢太過於當真。

  所以,從知道貴妃是兇手的那一刻,她就開始步步的試探了。

  下鑰的時間,宮門各處落了鎖,哪怕她是宮中一品淑妃,她也不能隨意走動。

  雖然她叫人開宮門的時候拿著皇上欽此的信物,但信物再如何也比不過皇上的一句話。皇上對後宮的掌控向來嚴厲,只是往日裡不太理會罷了,何況她這次鬧出的動靜有些大。

  如此大的動靜,皇上那裡必定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她從長樂宮晃到永甯宮,又從永甯宮晃到了長安宮,依舊沒有等來皇上的訓斥,這讓她心中肯定,聖意未變。

  到了貴妃這裡之後,她擺出一副要貴妃命的樣子,她手中武力強大,貴妃反抗不得,她就不信貴妃不會不派人找皇上求助。

  雖然她絕對不允許兇手逍遙法外,也不敢將兩個孩子置於危險之中,但她也不能因為此就搭進去自己,那完全是本末倒置,賠本的買賣,她比誰都清楚,只有她好好的立在宮中,才能更好的保護兩個孩子。

  所以,她故意放走了通風報信的人,還在這長安宮和貴妃磨磨唧唧這麼久,為的不就是給通風報信的人時間嗎?

  反派死於話多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哪怕她不是反派,她也知道某些時刻最需要乾淨俐落、一錘定音,免得遲則生變,但她不得不如此行事。

  若是隨著有人去通風報信,皇上的人前來勸架或者阻攔,那就表示皇上要貴妃活著,那麼,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動貴妃。

  但若是皇上的人不管不顧,甚至於報信的宮人連東六宮都出不了,那就表示,皇上沒有對她處理貴妃有任何的意見,她就能快刀斬亂麻的將這個威脅孩子們的毒蛇除去。

  投石問路,便是如此了,而現在,便是她驗收結果的時候到了。

  迎春理了理袖子,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她一點都不急,不管皇上對貴妃是保是棄,她都是容不下貴妃的,皇上會有的兩種反應,也不過是會讓她選擇不同的方案罷了,畢竟,她要去除這個威脅的心,很堅決。


第229章 殺心

  這時, 值守的太監上前一步說道, 「啟稟淑妃娘娘,有宮人不顧宮中下鑰後不得行走的宮規, 於深夜中鬼鬼祟祟意圖出東六宮的大門,奴等人將人抓獲,特意帶來交給淑妃娘娘處置。」

  迎春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這通風報信去求救的丫頭,竟是連東六宮都沒能出去麼!

  相反的,貴妃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她大約沒有想到自己派去的人, 連東六宮的門都沒能出去吧!

  大勢已去,貴妃跌坐在地。

  「嗯, 將其帶下去關押, 待明日審問。」迎春吩咐道。

  她知道,能夠關人的地方太多,她不需要操心, 底下的人會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的。

  打發走了那些值夜的宮人, 這殿中, 便又只剩下迎春和貴妃,以及迎春帶來的宮人了。

  貴妃跌坐在地上, 神情蕭索,只通過被送回來的宮人,她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聖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你滿意了吧?」貴妃看向迎春, 如此特意的將她不再有聖心的事捅出來,是將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迎春冷笑,還顧忌面子,這是當她只是嚇唬她嗎?

  迎春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說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也不等人回答,她接著說道,「鶴頂紅,這才是本宮為你準備的鶴頂紅。」

  貴妃吃驚的仰頭看向迎春,「為什麼?」

  如此羞辱她一番難道還不夠嗎?

  若迎春知道貴妃心中想的是什麼,怕是要冷笑連連的,謀害別人性命若只用付出被羞辱的代價,那怕是會有很多人都要以身試法了。

  何況,迎春不覺得她之前的行為是羞辱貴妃,不過是試探罷了!

  好在,迎春並不知道貴妃心中想的是什麼。

  「為什麼?」迎春輕聲重複貴妃的話,「自己做下的事情還需要問嗎?本宮知道這宮中難有真情誼,本宮也知道,或許有一天我們三人會走向陌路,甚至是互相算計,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將注意打到我兒平安身上,本宮可以容忍別人算計本宮,但本宮絕對不可能姑息算計本宮兒子的人。」

  「你這是要致我於死地嗎?」貴妃帶著哭音問道。

  難不成留著你這條想要反撲的毒蛇?

  「動手!」迎春說道。

  幾個人嬤嬤上前動作,這時候,貴妃已經認識到了,今天,迎春是一定要要她的命了。

  「你可知道本宮為何要朝皇長子下手?」一反剛剛的抵死不認,貴妃突然說道。

  這是承認皇長子之事是她下手的了?

  迎春揮了揮手,阻止了嬤嬤們的行動,大有一副洗耳恭聽的意思。

  貴妃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她什麼都顧不了了,若是不掙扎,立馬就是一個死字,若是掙扎一下,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迎春靜默聽貴妃接下來要怎麼說。

  「都說我養在夫人名下,享受著嫡出的待遇,格外的受寵,可是,我的苦楚又有誰知道?

  生母早逝,嫡母與我隔著一層,我一個小小的孩子,無人照看能活成什麼樣子?你們可知道六歲之前,我連吃一口飽飯都苦難,六歲之前,我吃的一直都是廚房的殘羹冷炙。

  有一次,我半夜被餓醒,連連灌了兩大碗水依舊餓的受不了,便偷偷的去去廚房偷東西吃,撞到夜晚睡不著的父親,……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

  那時候,呂閣老還不是閣老,但離著閣老也只差臨門一腳了。

  「誰家的孩子?」呂父皺眉說道。

  眼前的小孩子一身破爛衣服,還有著因為不經常梳洗而散發的餿味,與街上的乞丐也不差什麼了。要不是想著府中的僕人是不能將孩子帶入府中的,呂父差點就讓人直接將面前的孩子轟出府去了。

  那個時候,已經獨自在府中生活了好幾年的的呂瑤特別會看大人臉色。

  呂父不知道她是誰,但她知道呂父是誰。府上的人當她不懂事,說什麼話都不會刻意避開她,她便知道了她也是有父親的,她更是知道了,原本她可以享受到府中千金小姐的生活,不用挨餓不用挨打受罰,還有人伺候著,就像是大少爺一樣 。

  那時候,她還不能喊大少爺大哥,她有多羡慕大少爺的生活,就有多渴望父親,於是,小小的她最喜歡做的,便是去偷看父親。

  所以,她和父親的第一見面,她知道他是她父親,但是他父親卻不知道她是誰。

  偶然的相撞,讓本就早熟的她懵懂的意識到,也許,改變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只要討好了父親,從此以後她既不用挨餓,更不用受凍。

  於是,小小的她努力的睜大了眼睛,崇拜的看向大人,軟軟的說道,「你是我父親嗎?我是柴姨娘的女兒,生在牛年的七月十九。」

  她想著,每一次他們過節的時候,夫人總是找藉口說她病了,不宜參見,不讓她見父親,那見著了父親,讓父親知道她是她的女兒,是不是她就能好過了。

  呂父一聽到面前像是乞丐的孩子說是她的女兒,基本上就相信了,畢竟,除了主子,府中是沒有這麼大的小孩的。

  第一次見面,因為她的穿著打扮,呂父是十分不喜的,但是,他還是問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你父親?」

  「因為我想念父親,有偷偷的跑去看父親呀!」呂瑤說道。

  只這一句話,便讓呂父眼前一亮,六歲的孩子,已經知道如何討人歡喜的說話了,他接著又問了幾句,對答間發現,眼前的小女孩在她們這個年齡,心機城府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若是好好培養,將來送到宮中,絕對能助她們呂家更上一層樓。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她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呂瑤,搖身一變成了府中養在夫人名下的大姑娘,在府中一切的待遇如嫡出。

  表面上看著風光極了,但到底不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夫人又是個還能生的,自然是防著她的,府中的下人又最是喜歡仗勢欺人,她內裡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後來,父親找來了各種師傅,教她琴棋書畫,教她內宅爭鬥,慢慢的,通過各種手段,府中的下人再無人敢慢待與她。

  正當她以為,事情就這樣下去直到她出嫁的時候,夫人竟然懷孕了!

  因為夫人沒有嫡出的女兒,她才能擁有目前的一切,若是府上有了真正的嫡出姑娘,那還有她的容身之地。她知道的,只要有嫡出,不管是入宮還是聯姻,人家寧願等她妹妹張大成年也不會選擇她。

  所以,她知道,呂家絕對不能有嫡出的姑娘。於是,夫人在有孕五個月的時候滑胎了,並且再也不能有孕。

  那一天,她記著父親看向她的眼神,先是怒,後來一反常態的變為喜,喜怒變換的臉色嚇壞了她。

  但這之後,父親對她的功課更加重視了,而她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入宮成為呂家在宮中的儀仗。

  當然,這些不需要細說,只說入宮以後,她知道人們、尤其是深宮中的人們,最是喜歡單純無害的姑娘,於是,從踏出呂家的那一刻,她便是單純又無害的性格,為此,府上知道她性格的主子被敲到過,伺候過她的僕人們更是被處理了個乾淨。

  初見到時,看著知書達理的賢妃,嫻雅素淨的淑妃,她羡慕壞了,一邊算計著為以後埋伏筆,一邊小心的維護著三人之間的關係。

  當時,父親說,太上皇有四成的可能會贏,皇上有六成的可能取勝,於是,她入宮成為了新皇的貴妃。

  又因為不能肯定最後的贏家會是誰,於是她入宮以後儘量的往後縮,將賢妃突顯出去讓賢妃做出頭鳥,她兩邊都儘量不得罪。

  拉扯皇后下馬時,賢妃城府深,她又不能這麼快的讓皇后下馬,那不符合她的利益,於是只好裝傻,一邊出力,一邊破壞,不讓皇后在不合適的時機被廢除。

  後來不用說了,她覺得皇后該退位了,於是設計讓皇后和周才人的事情敗露,並讓賢妃頂在上面,那個時候她走一步看三步,已經埋下了一個「忠心耿耿」對皇后的嬤嬤,以期在某一個合適的時機讓嬤嬤露面以為皇后復仇的名義,朝賢妃下手。

  那個時候,應當是她最為鼎盛的時期了,自從賢妃被幽禁,她的在宮中的權力更加的大了,但是,她卻感覺行動更加的束手束腳了,似是有什麼在約束著她。

  那時,她想,賢妃倒了,宮中只剩她和淑妃,淑妃心大了,開始籌畫了。但今天,當一切毫無遮掩的出現時,她卻突然覺得,她在後宮束手束腳是因為皇上在制約,而不是淑妃。

  當時不知道,於是她就想著,一定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皇子,她一定不能讓迎春的兒子當上太子,最後登頂成為皇太后,而她卻成為一個太妃,卑躬屈膝的給以往不如她的人行禮,看人她臉色的在宮中苟且求生,像是在呂家六歲之前那樣過日子。

  只有經歷過了,她才更加的懼怕,更加的不願意過那豬狗不如的日子,所以,她必須算計。

  後來,夫人主動她無子一事表示憂慮之後,她便借機提出借腹生子。

  當然,借的不是那個堂妹的肚子,但為了安撫呂家,讓呂家的勢力繼續為她所用,她面上不願意,暗中卻安排堂妹入宮。

  那時,她的處境就像當年,若夫人有了嫡出的女兒後她在呂家算什麼,一如今天,若堂妹有了皇上的子嗣,那她算什麼?堂妹是不是會踩著她上位,呂家的勢力會不會捨棄她轉而投向堂妹?

  處境一樣,她的選擇也一樣,那就是不讓堂妹生皇嗣,為此,她面上不願讓堂妹入宮,暗中卻言語挑撥,用榮華富貴做餌,誘導堂妹以為不同意讓她入宮,必須自己想辦法了!

  一番算計,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將堂妹放在明處,將蔣選侍放在暗處,讓堂妹以為是蔣選侍算計了她,有讓蔣選侍以為是她算計了堂妹,成功的讓堂妹入了宮卻失去了聖心,也讓呂家以為是堂妹自己不爭氣,無法找她問責。

  更重要的是,她選擇借腹生子的人物,蔣選侍,被順勢推了出來。

  借著蔣選侍,以及給蔣選侍塑造的別有用心的性格,讓她收足了宮中同情的目光,更為去母留子這一招鋪設好了所有的陷阱。

  當蔣選侍為她誕下皇子,手中抱著軟軟的一小團時,她就暗中發誓,這個孩子就是她親生的,她不會讓宮中的人說三道四,她也要借著這個孩子,青雲直上,成為宮中最尊貴自在的人——皇太后!

  但是,噩耗傳來,淑妃產下第二子之後,皇上竟然為皇長子起名「鼎兒」,「鼎」這個字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這個孩子是下一任帝王?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兒子,為了皇太后之位千般算計萬般佈局,豈能容別人破壞?正好,出人意料的淑妃竟然崛起了,那她就只能讓皇上有了此想法的皇長子消失,怪只怪皇上為什麼要為他起名為「鼎」呢!

  所有的念頭也不過是貴妃自己的回憶罷了,看著強勢站在那裡,似能掌握她生死的淑妃,貴妃說道,「入宮多年,我看遍了所有名醫,日日將苦藥汁子當飯吃,肚子卻一直不爭氣,一點消息都不肯有,你與賢妃什麼都沒有做,卻都有了兒女,賢妃有親生的女兒,你更是連得二子,這怎能讓人不嫉妒,我不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了華髮,夜夜讓紫衣為我拔掉頭上的白髮,可白髮卻拔了一茬又一茬,而你和賢妃,卻光彩照人,怎能不讓人嫉妒,是,是我一時間豬油蒙了心,嫉妒你們過的好又有親生的孩子,做了糊塗事,但我沒想要小平安命的,只是看不過想要嚇一嚇你們。」

  貴妃示弱,她希望自己的苦楚和心酸能喚起淑妃的同情心,讓她度過這一劫。

  「所以,你承認謀害皇長子一事是你做的了?」迎春問道。

  聽了那麼多廢話,這才是她真正想要問出口的,雖然她的心意已決,但是,她也多番謀算想讓貴妃認罪。

  將人強自處理了,總比不過證據確鑿後的伏法。

  她是能依聖心將貴妃處決了,但是,今日今時她有聖心,在皇上那裡能交待過去,但他日呢?

  男人的話不能信,尤其是手掌大權又能隨意挑選屬於他的女人的男人。

  若是他日,她失了聖心,有人卻比她更加得寵,當那個人想要扳倒她時,會不會將今日之事再次翻出來做文章?

  那時,既無更加有力的證據,又無罪人認罪的狀書,她怕是要被人蓋上殘害妃嬪的鍋了。

  因此,貴妃認罪的罪書必定要有,而這,也是她見到貴妃後,不斷指使人做出要當場鳩殺了貴妃的原因。

  當用死亡威脅時,她就不信貴妃會一直咬緊牙什麼都不說。

  很多事,尤其是在宮中,做任何事,都應該是走一步,看十步。

  「既然認罪,便寫下來吧,免得他日翻供不認帳。」迎春說道。

  迎春在用「他日翻供不認帳」這七個字暗示貴妃,只要貴妃寫下自己的罪責,今日就不會要她的命,同時也暗示貴妃,今日要想了了此事,必定要將一項把柄交給迎春。

  本來看著是必死的絕境,卻突然出現轉機,柳暗花明又一村,這便是貴妃看到的。

  不過是一個罪狀,寫了今日逃過一劫,只要留著一條命,將來翻供什麼的都有可能,若是不寫……

  貴妃是個聰明人,還是個怕死的人,她只能同意寫。

  宮人們呈上筆墨紙硯,墨都是研好的,貴妃接過開始書寫。

  迎春坐在一旁等候,還未到一盞茶的時間,貴妃便道,寫好了!

  迎春接過一看,只見一張紙上就十來個字:

  「某年某月某日,妾呂瑤致使皇長子落水。」

  迎春只看了一眼,便似笑非笑的看向貴妃,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領會。

  「致使」這個詞,可用的正好,太經不起推敲了。

  迎春的眼神飄向桌上的瓷瓶,那裡面,放著巨毒鶴頂紅。

  貴妃的臉色變了,額頭上有汗滴滑落,她的理解,這是迎春在告訴她,若不老實,那就鶴頂紅伺候。

  再不敢耍心眼的貴妃,重新拿起一張紙,老老實實的開始書寫:

  妾呂瑤供認,於某年某月某日,謀害皇長子,致其落水。

  下麵是落款,呂瑤供認於某年某月某日。

  迎春眨了眨眼,雖然差強人意,但還湊合吧!

  她直接示意宮人讓呂貴妃咬破手指壓指紋,然後疊著放到了錦盒中,交給了身後的嬤嬤。

  迎春拍了拍衣服站起身,貴妃滿眼希冀的望向迎春,這時候,用詩詞來形容自己,貴妃一定會用,「龍臥淺池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一句,然後再用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展望未來。

  但是,一切都是空話。

  「鶴頂紅那種巨毒,本宮一個遵守宮規的人怎麼會私藏呢!」說著,迎春將那只瓷瓶不在意的扔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後,瓷瓶四分五裂,裡面果然什麼都沒有。

  貴妃不可置信的望向瓷瓶,然後抬頭看向迎春,卻見迎春不再掩飾的眼中,殺意閃現,瞬間,貴妃懵了!

  但貴妃被呂閣老教養多年,哪怕是一時因死亡的威脅轉不過彎來,只要迎春不再掩飾自己的目的,她瞬間便能想明白一切。

  不再掩飾的眼神,裡面如實質般的殺意,這告訴貴妃,她今日必死!既然必死為什麼還要虛虛實實的威脅她寫出罪狀?

  貴妃瞬間便瘋癲般的撲向捧著錦盒的嬤嬤,那裡面有著她寫出的罪狀,此刻,她知道,若是沒有罪狀,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但被掌握了罪狀她,只有死路一條。


第230章

  貴妃自欺欺人的想要奪走, 但迎春使了那麼多的招數才哄騙貴妃寫下了罪狀, 又怎麼可能毫無防備的讓人搶走?

  貴妃知道這份罪狀關乎她的生死,迎春更知道這份罪狀關乎她處理完了貴妃後能不能全身而退、能不能毫無隱患。

  沒能搶回罪狀的貴妃跌坐在地上, 心中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完了!」她知道,她要完了。

  「是我傻,若是中了鶴頂紅而亡,哪怕是死後很多年,只要我的身體不是被焚燒殆盡,就會留下把柄, 或許能牽連到你,你淑妃聰明絕頂, 又怎麼可能讓我死於鳩殺呢!」貴妃眼神發愣的說道。

  「自然, 鳩殺不過是圖惹人非議罷了,本宮沒有那麼蠢。你既然喜歡池塘喜歡睡,那本宮就如你所願!」迎春說道。

  「對了, 最後, 本宮再告訴你一個消息, 你不是一直對自己不能有孕耿耿於懷嗎?為你診治的太醫中,正好有與本宮交好的, 他告訴本宮,你就是費勁心思調養也無濟於事,因為早在六年前,你的身子便被人人為破壞了, 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親生孩子。」迎春說道。

  當然沒有什麼認識的太醫,這個消息是前不久皇上告訴她的,但這種時候,她總不可能將皇上供出來,只能隨便編造一個莫須有的太醫,總歸,她說出來的消息是真的。

  當時,皇上告訴她這個的時候,她吃驚極了,也實在是想不通,六年前的呂貴妃還在呂府待字閨中呢,多大仇,竟然人為毀了一個未出嫁姑娘做母親的機會。

  當時想不通,如今可算是想通了,以呂貴妃這種什麼都要算計的性格,在娘家做姑娘時就和別人結下大仇也不是不可能。

  「六年前?」貴妃懵了,吃了那麼多藥看了那麼多太醫還不見好時,她也懷疑是不是有人給她下了讓人無法察覺的藥,有了這種猜測後她將後宮所有的女人都猜了遍,可誰知,她的身子竟是早在六年前就被毀了!

  六年前,六年前她還是呂府的大姑娘啊!是她!貴妃突然就肯定極了,隨即便是大笑不止,因果報應,因果報應啊,十年前她為了維護自己在呂府的地位,設計讓嫡母流產不孕,她還傻傻的當嫡母不知情,誰知,就在她及笄前,人家就將這份因果還在了她身上,枉她還自覺聰明!

  臨了臨了,呂瑤突然發現,她活了二十多歲,馬上就要死了,卻一個肯為她哭泣的交心人都沒有,相反,全世界好像卻佈滿了她的敵人!

  是不是太失敗了,貴妃呂瑤如此問自己。

  「送貴妃一程吧!」迎春吩咐道。

  「是」宮人接到命令後上前,將貴妃往院子外面拖去,也許是依舊意識到無力回天了,也許是被打擊的狠了,貴妃毫無反抗的動作。

  迎春隨即跟了上去,流蘇見此,連忙阻止道,「娘娘不若歇息一會,奴婢去外面盯著。」

  才剛生產三十天的身子本就虛弱,迎春又是大喜大悲之下吐血傷了身,這讓她的臉色比平常更加的蒼白。

  來不及休息便來東六宮處理這些鬧心的事,又是與貴妃一番鬥智鬥勇,更是讓迎春耗費心神,此刻,不管迎春的背挺的多直,她們也覺得娘娘的身子搖搖欲墜,好不惹人心疼。

  「沒事,本宮親自看著。」迎春拒絕道。

  她若是出手,必定要讓對方一擊致命,而不是各種疏漏,然後看著對方三番四次的找她麻煩,不光是因為打蛇不死反被咬,更是因為煩!

  而且,自己下的決定,總該親眼看一看。

  若是可以,她也想自己永遠單純快樂,手不沾染絲毫的血跡,可是,處在這個位置,有了想要保護的人,她又有什麼辦法能置身事外呢,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期望有一天可以成功上岸。

  親眼看著一條生命消逝,還是自己下的命令,迎春不後悔,但難受是避免不了的。

  等貴妃氣絕之後,流蘇過來稟告,以及這長安宮人該如何處理請迎春示下。

  迎春的眼神從恍惚中回過神,瞬間便變得堅不可摧。

  「全都綁起來一一排查,本宮可不信謀害皇長子這麼大的陰謀是貴妃一個人親力親為完成的,必定有同夥,一個也不許漏。」迎春吩咐道。

  「是」

  「另外,罪妃呂氏曾經掌握半個皇宮大權,其中必有與貴妃狼狽為奸之人,仔細排查。」迎春說道。

  貴妃已身死,但是她不想幾年之後有人以貴妃忠僕的身份找她或者她的孩子們復仇,清洗貴妃在宮中的勢力,便十分必要了。

  不過衛嬤嬤向來穩健又能幹,又有繡橘、繡桐等人輔佐,應該很快能辦好。

  「將二阿哥抱到東三所,等稟明了皇上再決定二阿哥的歸屬,現在,你們隨本宮去乾清宮請罪。」

  貴妃已死,她雖然手中握有貴妃親手寫的認罪書,但一個正一品貴妃,她還真沒有權利處置,完全的越權,若是深究起來,她也是罪責難逃。

  索性今日便將這罪請了,也免得有人借此做文章。

  已經過了午夜十分,迎春身邊的宮人們一身一盞燭燈為迎春開路,迎春扶著繡橘的手,緩緩的走著。

  「娘娘,要不要乘坐輦車?」流蘇問道。

  她們這些貼身伺候娘娘的人,今日可心疼曆壞了歷經過波折的娘娘。

  「不了,本宮走走。」迎春說道。她覺得自己應該冷靜冷靜,今日是她第一次動手要人命,心理素質再好,心中也難免起些波瀾。

  冬日的夜晚,銀色的月光灑在地上,讓地面多了一層朦朧之感,因此,雖然夜不是很黑,但也朦朧。

  出了東六宮的門,再走上片刻,便是乾清宮了,乾清宮中,哪怕是皇上已經就寢,宮中的燭燈也依舊亮著。

  很意外,不需要叫,乾清宮的大門就是開著的,迎春想,皇上大約隨時關注著她是如何處理貴妃一事的,這才在夜中,沒讓乾清宮的大門下鑰。

  迎春讓人通傳後便等在了門外,誰想,守門的宮人說話了,「淑妃娘娘不必在門外等看,可入內等候。」

  迎春點了點頭,便走進乾清宮。

  隱隱約約中,迎春看到正殿中是有光亮的,皇上還沒休息嗎?

  「夏公公,皇上可歇下了?能否代本宮通傳一聲?」迎春問道。

  「啟稟淑妃娘娘,皇上還未曾歇息,請娘娘稍待,奴婢這就進去稟報。」夏公公碩大。

  迎春點頭示意,不一會,太監就出來了,說是皇上請淑妃娘娘入內說話。

  迎春謝過之後,手中拿著貴妃寫的罪狀走進殿中。

  皇上不在明間,迎春繞過金黃色的幔帳穿過屏風,便到了內間。

  這個季節,屋子中的炭火燒的正旺,且沒有絲毫的煙味,而皇上,便穿著一身略寬鬆的明黃色褻衣褻褲,歪靠在炭盆旁邊的榻上。

  出初皇上時,被皇上的美色所迷,再到後來入宮隨皇上入宮,看著皇上在宮中步步為營直到大權在握,迎春發現,皇上的面容似乎未曾變過。依舊是一頭黑如綢緞般絲滑的長髮,帶著絲風流的眼睛,眼中閃著的光芒奪人心魄,略微薄了些的嘴唇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冷漠,肌膚比尋常女子都要白些,兩條像是筆墨畫就的完美劍眉讓他過分精緻、邪氣的容貌一點也不女氣,反而大氣、讓人一眼難忘。

  若論美貌,皇上是她見過的第一人!

  不過,迎春並不敢當著皇上的面去說,皇上對自己的外貌有些不滿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

  「臣妾特來像皇上請罪!」迎春進去之後先什麼不說,乾脆俐落的稟明來意。然後跪在了地上。

  雖然有證據,但不通過皇上直接處死貴妃,她還是有些逾越了,即使皇上將此事交給她調查時特意說全憑她處置。

  或許按照宮規將貴妃交給皇上處置是她最能全身而退的應對之策,但是她怕夜長夢多,萬一皇上有了其他的考量,留下貴妃的命,天天看著那一張臉,她嫌膈應。

  哪怕是冒上幾分險,她也堅信,不出手則罷,若出手,必須一擊致命。

  皇上抬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迎春格外蒼白的臉色,仿若隨時能倒下似的,他不悅的皺了皺眉,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罷了,貴妃既然認罪,便死有餘辜!」皇上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

  這是說,原諒了迎春之前越權處死貴妃?那就好,,迎春緊繃的神情,這才稍微放鬆。

  至於說,明明她讓人控制住了所有人,也控制了消息在宮中流傳,為什麼皇上不等她稟報就對這些瞭若指掌,迎春一點也不好奇,一國之君,怎麼可能輕易的讓人看透。

  「是,臣妾多謝皇上。」迎春連忙說道,有了皇上這句話,便能保證往後就算是有人借此生事誣陷他,她也是不需要顧忌了。

  迎春還想和皇上說一說二皇子的事情,便見皇上快步走了下來,扯起迎春道,「好了,今日早些歇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吧!」

  皇上不等迎春拒絕,便直接朝宮人吩咐道,「還不扶淑妃去沐浴。」

  迎春並不反駁,在宮女的攙扶下到了浴室,但看見浴室中擺放著的大木桶,大木桶中的水十分渾濁,一股子中藥味道,遠遠的就能讓迎春聞到。

  「這是……」迎春問道。

  「皇上說娘娘傷了身子,正該好好護養,這藥湯便是皇上特意為娘娘準備的調養身子用的。」

  皇上的貼心讓迎春動容。雖然說皇上多變,但此刻,迎春無比的肯定,此時此刻皇上心中占比例最大的女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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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皇上意封後

  一股子濃濃中藥味藥湯, 但迎春心中高興, 當熱熱的藥湯漫過身子時,一整天的疲乏似乎也得到了稍微的緩解。

  閉目養神中, 有雙手捏上她的肩膀,輕輕的按摩,但那雙手的溫度,熾熱又寬大,讓迎春不得不睜開了眼睛回頭望去。

  果然,為她捏肩膀的人是皇上。

  「皇上?」迎春叫道。

  「別動!」皇上輕聲呵斥,那雙手依舊為迎春捏著肩膀去乏。

  迎春心中震動, 從知道謀害平安的兇手,她心中有了除掉後患的想法開始, 她就在想, 當她行動起來後,皇上會不會震怒,畢竟, 那個人是宮中的正一品貴妃。

  後來, 她故意放通風報信的人離開, 為的就是試探皇上的態度,內衛將那個人遣返回之後, 她知道,皇上放任了她的行動。

  那個時候,她猜測皇上的心思,他放任了她處理貴妃, 但心中或許會有其他的想法,畢竟,那是一個正一品妃,而她手中掌握的證據,又並不如何充分。

  而且,按照一個普通男人的想法,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枕邊人是一個溫柔無害的女人,這樣他們才不用擔心也不用防備,但是,在處理貴妃這件事上,她肯定會展露血腥殘酷的一面,就算是皇上放任、甚至於理解,但過後,心中必定會忌憚她的手段。

  從下手的哪一刻,她就準備好過後會被冷落、失寵的結局了,心中想著,只要保護好兩個孩子,看著他們平安健康的長大走上各自的人生,她這一輩子,也就安心了。

  誰知,她並沒有猜到結局,她狠辣果決的一面展露之後,皇上不但沒有忌憚,為她捏肩膀的手上傳遞過來的感情,有憐惜,有欣慰,唯獨沒有防備。

  這讓迎春差點落淚,若是可以,她又怎麼願意讓皇上和她之間的關係轉變呢?不管皇上待她人如何,對她和她的兩個孩子們,那是沒有話說的。

  「你知道嗎,從你入宮以來,朕就在等這一天。」皇上的語氣放鬆又平緩,就好像是在聊著家常。

  「什麼?」迎春有些懵的開口,等待這一天?這一天有什麼特別嗎?她為何沒有聽懂皇上的意思。

  「朕知道你聰慧,入宮以後行事機敏,很是會避開禍端,這在宮中當一個後妃完全能夠保護好自己,更能盡到後妃的責任,但是,若是更上一層呢?」

  皇上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話中透露出來的資訊讓迎春心中一震,什麼叫「更上一層?」

  「你往日裡的作為雖然能保護好自己,但你的氣度和格局,太小了!」皇上說道。

  迎春並未反駁,她好像理解了皇上話中的意思,那就是看著她往日裡的行事,皇上覺得她不能勝任更高的位置。

  好像是呢?之前在宮中,若是遇到別人設的局,她會避開,儘量不與人交鋒。

  「都道是慈不掌兵,在宮中,這個道理同樣適用!」皇上最後下了結論。

  所以,皇上覺得她往日裡的行事和手段缺了魄力嗎?

  「還好,你自己走出了那一步,若不然,朕給你更高的位分只會讓你處境艱難。」皇上肯定的說道。

  「在宮中,朕希望你有舍我其誰的魄力!」皇上說道。

  真是讓人意外,她今日這般行動,竟是合了皇上的意嗎?這讓迎春一直忐忑的心,放了下來。

  她還有空思考皇上透露出來的消息,「舍我其誰」只適合最高位的那個人,皇上要給她後宮最高的位分嗎?會是什麼呢?貴妃?再或者是皇貴妃?

  單單想到皇貴妃,迎春就抽了一口氣,不敢置信,更別說那個後宮最高位了,她根本不敢想。

  單單一個後宮最高位妃嬪,迎春就很滿意了。

  「是,往日裡是臣妾顧念自己的身份,顧慮太多了。」迎春說道,是啊,在賢妃貴妃等人各種爭奪的時候,她努力的讓自己置身事外,雖然安全,但的確失去了很多機會。

  但她那時候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嗎,況且,榮國府和呂家、嚴家相比,差距在那裡放著呢!

  在皇上大權在握的時候,很多事情,尤其是一個家族的興盛完全可以只憑藉皇上的一句話,但在皇上也藏拙的時候,她不得不考慮她在宮中各種作為後,榮國府所面對的其她後妃娘家施加的壓力。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並不知道皇上對她的期望。

  「朕明日下旨,封你為後!」

  皇上的話石破天驚!

  迎春猛然的回頭,她聽到了什麼?

  「怎麼?很吃驚?」皇上輕笑一聲,問道。

  哪怕是皇上顏色極盛,尤其是沒有惡意的時候,笑容迷人極了,但此刻,原本惑人的笑容絲毫沒有拉住迎春的心神。

  「封後?」迎春不敢置信,知道皇上會讓她站在目前後宮最高位,她想到了貴妃之位,甚至是大膽的想了皇皇貴妃之位,至於皇后之位,她想都不敢想,但是皇上話中的意思,封她為後?

  聽清皇上說了什麼之後,迎春第一反應就是去看皇上的眼睛,看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在開玩笑?

  皇上的眼中是笑意,更有對她的肯定,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封她為後是真的。

  「皇上」轉過身的迎春將手搭在了皇上手上。

  「水要涼了!」皇上突然說道。

  迎春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皇上附身,雙手伸到水裡,將迎春抱了出來,快速的給迎春裹上澡巾,往內室而去。

  迎春雙手勾住皇上的脖子,將頭靠在皇上的胸前,快速的理一理如今的局面。

  如今,宮中的後妃只有她和賢妃,剩下的是可以忽略的小貓三兩隻,賢妃又是罪身,完全沒有辦法和她競爭,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時機了。

  這大概也是她的機會,宮中無可以和她抗衡的人,其她可以爭奪後位的人,最早也得等到明年的大選。

  這個時候若皇上有了封後的想法,她的確是最有可能登上後位的。

  當然,這一切最重要的一個保證就是皇上大權在握,朝堂上也許能聽到其他的聲音,但無人可以撼動皇上的決定。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至於說皇后之位對她的利弊,不用說都是利大於弊的。

  首先,若是成為皇后,她便是後宮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天然便能壓制後宮的所有後妃;其次,皇后理應掌握後宮的大權,只要手握後宮之權,在後宮中,便已經占淨了優勢。

  若她成為皇后,那她的兩個孩子,鼎兒和睆兒便是中宮嫡子,身份上便比其他的皇子高出很多,畢竟,這個時代講究的是嫡長子繼承制。

  至於弊端,無非便是她在宮中處在最高位,因此會成為一個靶子,若又有人想要皇后之位,她們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想辦法將她從皇后之位上拉下來。

  若她不是皇后,那麼她在後宮的優勝率是七,別人只有五,但若是她是皇后,那她的勝率是九,別人便只有二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兩個或者三個二,那加起來也只有四或六,比她的十一二足足低了一半。

  兩者相較取其輕,這個弊端完全不是個事。

  另一個,便在鼎兒和睆兒身上,和她一樣,嫡子肯定要承受所有人的目光和算計,而鼎兒和睆兒又因為是嫡子的關係,那他們中就必須有一個人要登上那個位置,因為嫡子在庶子面前占著的優勢太大,沒有一個能上位的庶子會容忍一個中宮嫡子活著礙眼,所以,他們面對的便是,不能登上那個位置便是死。

  皇上是如何教導鼎兒的她沒有親眼所見,但教導了些什麼她還是知道的,那完全就是一個儲君該完成的功課。

  三歲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性,五六歲的鼎兒心性已經完全可以看出來了,或許是無意識的,也或許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鼎兒也在一步步的向那個位置靠近,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將鼎兒的優勢無限放大,並在鼎兒未長成前護好他。

  皇后之位能給她的優勢太多了,若是皇上無意,那她也沒什麼想法,但皇上既然有意將這個位置給她,那她勢在必得。誰也別想阻攔她登上皇后之位,將來,就算是皇上反悔了,也別想讓她輕易的退下去。

  迎春心中各種衡量,但實際上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回過神來時,皇上剛剛抽調她的浴巾將她塞在被窩中。

  見皇上拿著她的褻衣靠近,作勢要為她穿衣,迎春臉上染上幾分紅暈,有些不自在,就像是很多人覺得接吻比為愛鼓掌更顯親密,迎春覺得,她現在遇到的也一樣。

  「臣妾自己來。」迎春伸手去接。

  皇上眼中染上笑意,避開了迎春的手,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可害羞的。」

  老夫老妻!!!

  好一個老夫老妻,也就是在古代,若是現代,她這個年紀,正在上大學呢!

  見皇上如此,迎春也不再反抗,皇上既然非要伺候她,那就由他吧,她樂的享受。


第232章 過繼

  今日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不管是鼎兒被謀害還是她下手除掉貴妃, 再或者是皇上透露出封她為後的想法,這麼多的大事在今天發生, 可以算是驚心動魄了,迎春本以為她今夜要失眠,但是,窩在皇上的懷中,耳中聽著皇上胸膛裡一下一下的有力的心跳聲,不知不覺中,她便進入夢鄉了。

  第二日, 當迎春醒來時,強烈的太陽光線從窗外照射進來, 明晃晃的告訴迎春, 如今差不多要午時了,對於習慣了早起的人來說,豈會一覺睡到晌午?這讓迎春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醒了?」皇上的聲音傳來, 也喚回了迎春的意識, 雙眼中雖然有著未睡醒的朦朧, 但也迅速的對上焦了。

  只見床榻不遠處桌前的辦公的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摺,迅速的往迎春這裡走來了。

  「可真是個睡蟲, 朕下朝後批閱了上百本摺子,你才從夢中醒來。」皇上說完,便召喚一側的宮人道,「將溫著的藥粥端上來。」

  「是」

  「臣妾竟然一覺睡到晌午, 可見皇上這裡是個好地方。」迎春坐直了身子說道。

  皇上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才說道,「既然醒了就趕緊洗刷換衣服,也好趕緊用點藥膳養一養身子,這個時候……再過不久都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

  「好」迎春答應一聲,負責伺候梳洗的人迅速上前,幫迎春換好常服,洗臉漱口。

  這個時候人們吃飯不是一日三餐,而是一日兩餐,大約是早上九點十點吃早飯,到了下午三四點左右吃晚膳,一日兩餐,若是中間餓了,可以吃點點心,要是自己宮中有小廚房,不在飯點但餓了的時候還可以吃燕窩粥之類的補品。!

  看一看窗外太陽照射進來的角度,怕是已經過了午時了吧!

  這麼能睡迎春自己也表示驚訝!

  迎春才剛剛整理好儀容,就見太醫和提著醫藥箱的藥童走了進來,二人進來後先給皇上行禮。

  皇上擺了擺手,催促道,「趕緊給淑妃看看。」

  淑妃反常的貪睡也嚇到了他,早上他去上朝的時候憐惜淑妃便沒有叫醒她,想著等他下朝後回來大約淑妃也能起床梳妝妥當,正好他們二人可以一塊用早膳。

  可令人意外的時,他都回來了,淑妃還再呼呼大睡,他想著等宮人們準備好早膳淑妃大概也就能醒了,結果,依然不見動靜。

  這個時候她才開始發慌,趕緊為迎春診脈,確認迎春只是身體太虛又缺覺,這才久睡不醒時松了一口氣。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淑妃依舊昏睡,哪怕他摸到的脈象沒有不妥,他也難以放心了,急匆匆的召了太醫過來診脈,得出同一種結果時,雖然依舊擔憂但也不得不好好的守著。

  將奏摺抱到內室一遍批閱奏摺一遍守著淑妃,雖然告訴自己好好的批閱奏摺,等睡夠了淑妃自然就醒了,但是,他卻有些心不在意,批閱奏摺的效率比往日裡足足降了一半。

  而迎春的蘇醒,不得不說是讓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這也讓他意識到,初見時的一絲好奇和順眼,經過五年的發酵,在他心中竟然有了如此之高的地位。

  他到底是不同于常人、更不同於其他的帝王、發現有女人牽動他的心神後第一時間湧上心田的不是防備和隱藏,而是愉悅!

  是的,很愉悅!這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也太有趣了,讓他的心蠢蠢欲動。

  迎春順從的配合太醫的診脈,等結束時,太醫說道,「娘娘身體大損,若是不再勞神好好調養,應當能恢復。其他的問題倒是沒有。」

  「擬個章程出來。」皇上說道。

  「是」

  太醫退下,皇上接過宮人手中的粥,說道,「先吃點東西,養胃。」

  「恩」迎春點頭,她確實感覺到了饑餓,見皇上沒有將藥粥交給伺候的宮人,而是自己攪動湯匙,舀了一湯匙粥親自喂過來,迎春自然的吃了下去。在她心中,只要喂的不是苦苦的藥汁子,便什麼都好。

  雖然這碗粥裡面,迎春也嘗到了藥味,但是,因為當歸的藥味比較濃,將其他的藥味都掩蓋了下去,而迎春,又有一個怪癖,那就是喜歡當歸熬湯後散發出來的那種味道,這碗粥,她還是蠻喜歡的。

  一碗藥粥下肚,迎春沒有絲毫飽腹感,剛想說再來一碗,就見皇上放下了粥碗,又端過來一個碗,暗黑的色澤,濃濃的藥味,可不就是迎春剛剛擔心的哭藥汁嘛!

  迎春一懵,這碗藥汁什麼時候端進來她竟然沒有發現!是因為之前她的心神都集中在皇上和藥粥上面嗎?但是她也沒有看見皇上的視線飄過去啊!只能感歎一身皇上眼尖。

  「臣妾自己來。」迎春連忙伸手去接,剛剛還擔心皇上會不會一湯匙一湯匙的喂她苦藥汁,轉眼就實現了,還真是烏鴉嘴。

  迎春的手放在藥碗上,卻沒能接過藥碗,似乎感覺到了阻力,抬頭,就見皇上嘴邊勾起一絲有些假的笑容,說道,「小心別撒了!」

  然後迎春就接過了藥碗。這個時候,迎春突然想起皇上好像是個十分小心眼的人,隨即搖了搖頭,暗道:想什麼呢,不過就是一碗藥汁,她這不是「體諒」皇上嗎?皇上又豈會因此不高興,坐擁江山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小心眼的。

  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迎春也算了解,原本她聽從嬤嬤們的意見,打算坐滿四十二天的月子。也就是睆兒的滿月禮,她才開心的出來晃悠一下,結束之後自然是繼續坐月子調養身子,不想卻遭遇了這番算計,身子沒有調養好,她又經那等悲慟之感,不用問太醫,她都知道,這番,身體怕是損傷極大,只能暗自希望,經過一番調養好能像常人那般健康。

  只是,太醫說讓她不要費神,怕是做不到了,別說是宮中宮外,單就長安宮那,就有一串的事情等著她決定呢!

  對此,迎春也只能希望速戰速決,然後騰出時間好好的調養身子。

  「皇上,二皇子那裡?」迎春問道。

  她處理了貴妃,但是貴妃的宮中還有一個二皇子呢,沒有了貴妃的照料她只能自己安排人照看好二皇子了。

  如今,倒是可以請示皇上,如何安置二皇子。

  二皇子的養母貴妃沒了,她的生母又被貴妃去母留子,這宮中有資格撫養二皇子的,竟是只有她和賢妃。

  她不願意撫養這個孩子,剩下的唯一的選擇似乎是賢妃,但是,若將二皇子交給賢妃撫養,她又怎麼可能放心?

  這宮中,哪怕是賢妃現在身份尷尬,哪怕是賢妃與她關係好,已與賈家聯姻,但依舊不能讓她放心。

  這宮中,哪怕是跌落在塵埃裡,都有複起的可能,更何況賢妃這等聰明的人了。

  賢妃現在安分沒有壞心思,那是因為賢妃膝下沒有皇子,對她們這些不太在意龍寵的人來說,可以算是沒有利益衝突,這時候自然可以結盟。

  但若是賢妃膝下有了皇子呢?焉能保證賢妃不會以這個皇子為棋,謀奪那個位置,進而算計到鼎兒、睆兒身上。

  可是,她自己已經有了鼎兒和睆兒,自然是不願意再去撫養其他孩子的,也怕撫養了那個孩子後她日常的行事無知覺的偏向鼎兒睆兒,讓那個孩子起異心。若說是給鼎兒和睆兒培養助力,她就怕這個孩子起了壞心思,包藏禍心偽裝善意後藏在他們內部,從內部搞破壞,那才是最讓人防不勝防的。

  而且,還有一點,若是由她撫養,這個孩子的身份立馬就不一樣了,他會成為皇后養子,是半個嫡子,競爭那個位置會多出很多的優勢,若是對方一狠心想要除掉鼎兒和睆兒,那就不妙了。

  「哎!」迎春歎了一口氣,這二皇子的去處,竟是成為了一道難題。

  這後宮,除了她和賢妃,剩下的就是靜寶林了,若她是別人家的女兒,她還可以建議皇上稍微她升一升位分,讓她撫養二皇子。但壞就壞在這靜寶林是貴妃的堂妹,若是讓她撫養二皇子,這無異于將二皇子送到呂家手中。

  呂家的貴妃死在了她手中,可以說是她絕了呂家靠宮中的貴妃複起這一條路,呂家又怎麼可能不怨她呢?若是此種情況下還將二皇子交給出身呂家的靜寶林,那不是她主動送呂家對付她的依仗嗎?她都可以想想,呂家必定會將二皇子教導成一條仇恨她和鼎兒睆兒的毒蛇。

  呂家她還沒有看在眼中,但若是呂家加上被刻意引導過的二皇子,那就讓人頭疼了,若是己方失誤,對方怕是能咬下好大一塊肉來呢!

  所以,二皇子不能給賢妃,更不能給靜寶林。

  「罷了,若是不將這些事情處理好,你怕是也不能安心的放寬心思調養身子,那就趕快處理吧!」皇上突然說道。

  稍作停頓後,皇上問道,「你覺得如何安置二皇子?」

  迎春搞不明白皇上是不是在試探她,還是說皇上就這麼信任她,如何安置二皇子也要考慮一下她的意見。

  涉及皇上的血脈,迎春從來不敢輕忽,略做沉思後,迎春說道,「皇上,臣妾要照看鼎兒和睆兒,怕是無法分出心思照看二皇子。宮中剩餘的便是賢妃和靜寶林了,賢妃已被幽禁,輕易不得出永甯宮,撫養二皇子怕是不合適,另外一個靜寶林,不但自己是個愚笨的,身份更是低微,也沒有資格撫養二皇子。」

  因為同母的皇子容易抱團,也更加容易形成較為大的勢力,因此後妃們一般最多被允許有兩個皇子,她又已經有了兩個嫡出皇子,若是再算上二皇子,那不就是宮中所有皇子都在她手中嗎?那太恐怖了,想來皇上應當也能考慮到這一點。

  皇上的眼神暗了暗,似是有了幾分不快,他突然出聲道,「宮中既是沒有合適的人撫養他,那就過繼出去吧!」

  過繼?她沒有聽錯吧?皇帝的兒子那是皇子,是能爭奪皇位繼承權的,若是過繼,也就是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這個皇子被剝奪了繼承權。再則,古人重開枝散葉,一個皇子,哪怕是不成器的皇子,那也是天家血脈,是越多越好,又這麼可能會被過繼出去?


第233章 鳳儀宮

  迎春很想問一句皇上你是認真的嗎?但她還算了解皇上, 這種時候,皇上又怎麼可能開玩笑?

  迎春還未說話,就聽皇上接著說道,「正好,康郡王嫡子前些年因為意外沒了, 也沒給康郡王留下子嗣, 將二皇子過繼出去正好能繼承康郡王的爵位, 也能讓康郡王府有個後。」

  「皇上決定就好。」迎春說道。

  皇上的這個決定對她來說是十分有利的,她絕不會僑情偽善的勸導。

  「戴榮,擬旨, 二皇子過繼給康郡王。」皇上簡單粗暴的說道。

  當然,皇上如此說,自然有人會將皇上的話潤色後寫成標準的聖旨,經皇上過目後, 將聖旨頒下去。

  「長安宮中宮人?」迎春問道。

  此次, 長安宮中宮人肯定要處理一大批, 自是需要稟報給皇上知道的。

  「這一點戴榮會去處理的,你不必費心。」皇上說道。

  「有戴公公處理, 定會妥妥當當的。」迎春看了眼戴榮說道。

  該處理的事情都交代下去之後,迎春和皇上便閒話家常,有一句沒一句的, 氣氛很是輕鬆。

  至於說皇上承諾的封後一事,迎春並沒有追問,問不問都是一個結果, 若皇上真的滿意你,不用你說也會安排的妥妥當當,若是皇上不願意,你怎麼說都是無用功。

  或許是三五天,也或許是一兩個月吧,終是會有一個結果的。

  但讓迎春的吃驚的是,她用完午膳後和皇上聊了會家常,皇上便說前朝有事出去後,這之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迎春就看見穿著格外規整的大太監戴榮帶著幾個內侍手捧著金黃色的聖旨走了進來。

  迎春心中有了某種預感。

  「淑妃娘娘請接旨。」戴榮說道。

  「臣妾接旨。」迎春跪向乾清宮的方向說道。

  戴榮展開聖旨,念道,「朕惟德協黃裳、王化必原于宮壼。芳流彤史、母儀用式於家邦。秉令範以承庥。錫鴻名而正位。諮爾淑妃賈氏、乃榮國公之孫女也。系出高閎。祥鐘戚裡。…………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欽哉。」

  哪怕是皇上早就透露了消息,這一刻,當真正的聖旨下來的時候,迎春依舊吃驚又驚喜。

  「臣妾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迎春雙手接過聖旨。

  宮女連忙上前扶起迎春,然後,以戴榮為首太監,首先跪地叩首道,「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

  然後,像是被從夢中叫醒似的,殿中所有的宮人跪倒在地,恭賀淑妃榮升為皇后,這讓迎春竟然有了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皇后之位,那可是皇后之位,哪怕是有皇上的支持不也應當有一番爭鬥嗎?但如今,竟然如如平平靜靜的宣佈了。

  入宮五年,她成了這後宮之主。

  封後的旨意迎春是當事人,但封後並不是迎春一個人的事情,聖旨自然也不是只頒給迎春一個人的。迎春所在的榮國府,展館祭祀等事宜的禮部、都是需要單獨的聖旨的。至於這天下人,自然會有人將此事張貼後廣而告之的。

  占了迎春是當事人的原因,那麼多道封後的旨意,迎春是最快接到聖旨的人,其次就是禮部,最後才是榮國府。

  禮部的人最是驚異,他們明明沒有提前聽到任何消息,一聽到封後的旨意差點懷疑是有人家傳聖旨。

  而賈家,則是高興瘋了。

  因為迎春而加恩于賈家,尤其是一等將軍賈赦,因為是迎春親生父親的原因,被加封為承恩公,賈赦心中興奮的像是同時燃燒了幾十筒的煙花爆竹,煙花不斷的在耳邊炸開,讓人目眩神離。

  賈老太太本身便已經是國公夫人了,誥命已經無可再升,皇上便口頭嘉獎後賞賜下不同的物品。

  另兩個得到重賞的人,便是邢夫人和迎春的生母管氏了,邢夫人也是高興壞了,她這輩子還從來沒有被如此被重視過,尤其是這重視還是皇家給的,這一刻,邢夫人才明白了嫡母的意義,一個嫡母,別管是誰的兒女,只要喊她一聲嫡母,將來出息了她也絕對是最受益的那一個。

  沒看到如今她啊這個嫡母得到的封賞要比迎春的生母管氏還要豐厚嗎,這也就是因為迎春的生母記的是管氏,若是早前將迎春記在她的名下,那皇家的封賞就會與管氏毫無關係。

  老太太激動的讓人掐她的胳膊,不停的問周邊的人「是不是老身聽錯了?」一遍又一遍,等多人同時回答是真的時,老太太高興的差點昏了過去,回過神來之後,便笑成了一朵菊花,不停的念叨,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娘娘是個有出息的。

  新上任的稱恩公賈赦,見老太太如此,才想到,哦,這有可能是做夢,然後他悄悄的伸出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嘶~」賈赦疼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心中卻高興的要發瘋,他的表情因為劇痛而皺在一塊,又因為喜悅不知覺的咧開嘴想要笑,兩種表情同時出現,讓賈赦的表情扭曲極了。

  好在這種大喜的時候,眾人都高興的快要瘋了,沒有注意到賈赦的插曲。

  封後的旨意昭告天下之後,讓很多人驚訝極了,她們第一反應是,淑妃是誰?然後就是不相信,皇后之位沒有被貴妃拿下更沒有被賢妃拿下,反而被毫無名聲的淑妃得了?

  被消息靈通的人一番科普之後,看向榮國府的方向,嫉妒壞了。

  榮國府已經落敗,若不是榮國府夫人還活著,她們連「榮國府」這個稱號都會被收回,實際上不過是一等將軍府。

  「榮國府」在京城還算不錯的爵位,但一等將軍府,尤其是沒有權勢的一等將軍府,京中一點都不稀罕,她們家的女兒能入宮為四妃之一本就讓人覺得是天大的造化了,誰想,還不夠,在皇后這條路上,知書達理的尚書之女倒下了,出身名門的內閣之女倒下了,倒是這個一等將軍之女不聲不響的坐上了皇后之位,真的假的?

  榮國府從此以後便是皇后的娘家,那個沒有本事的一等將軍賈赦會是承恩公,太讓人嫉妒了,她們自己府上並沒有比榮國府差什麼,為什麼就得不到這種殊榮呢?

  感觸最大,最為的嫉妒的要屬那些和榮國府有交情的人家了,比如史家王家薛家,因為迎春的干預,榮國府與她們三家疏遠了不少,但依舊是多年的老親了,得知榮國府出了一個皇后,她們雖然夜替榮國府高興,但更多的卻是不是滋味和嫉妒,但等冷靜下來之後,卻還屁顛屁顛的去榮國府道喜,爭取成為趕去榮國府道喜的第一人。

  榮國府眾人高興壞了,迎春的地位越是高,她們就越是將迎春的話奉為聖旨,因此,還不等迎春傳話,賈老太太便趕緊回憶迎春往日裡的交待,讓賈赦賈璉等人下去彈壓眾人,免得有人得意忘形壞了娘娘的名聲。

  這一刻,迎春在賈老太太心中的位置無限拔高。

  宮中,迎春在長樂宮一邊養身子,一邊準備即將到來的封後大典。

  被榮升為皇后並不是只要有那一張聖旨就夠了,更要有禮部安排下來的封後大典,只有在封後大典上接受了鳳印和中宮箋表,接受所有誥命夫人以及王公貴婦的朝拜,她才算是名正言順的皇后。

  侍禮的內侍天天來長樂宮,為迎春解說封後大典的步驟和順序,迎春則是配合的試皇后的朝服。

  這一日,風和日麗,也是欽天監測算出來適合舉行封後大典的大吉日子,當吉時到時,迎春沐浴更衣,穿上了點綴滿了寶石和繡滿了鳳凰、只有皇后才可能上身的禮服。

  加上頭冠足足有十來斤重的禮服,在宮人的攙扶下她一步一步的邁出了長樂宮。

  一出長樂宮,迎春便看見穿著龍袍的皇上等在長樂宮的門口,她的視線正好與皇上看過來的視線相撞,瞬間,兩人的眼中同時染上笑意,竟是默契極了。

  「朕來接朕的皇后。」皇上的視線一直在迎春身上。

  迎春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明顯了,「臣妾來了!」

  這一句「來了」,讓皇上覺得,這是她走進他的心的宣告。

  這一刻,皇上伸出了手,像是邀請迎春進駐他的心。

  迎春將手放在了皇上的手心中,冬日嚴寒,但皇上的手卻很暖和。

  二人牽手上了禦輦,隨著太監一聲「起駕」,輦車平穩的前行,等到了舉行大典的殿前,皇上先下,然後將手遞給了迎春,迎春扶著皇上的手下了禦輦,二人在禮樂身中,並排往裡走去。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禮監唱道。

  文武大臣和朝廷誥命烏壓壓的跪倒在地,口中直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攜著迎春的手,目不斜視的走在錦繡鋪就的紅毯上,一步一步的,到了最高處。

  皇上和迎春轉身面向眾人,禮樂聲驟停,靜悄悄的大殿上響起皇上說「起」的聲音。

  眾人齊聲道謝,然後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在迎春參加封後大典前,她就已經在禮監的陪同下,預演了不下三遍,而朝中大臣和誥命們,預演肯定肯定是更多次,誰讓她們人多容易出錯呢!

  迎春和皇上二人面向眾人,然後,皇上念道,「朕惟德協黃裳……」,皇上說完之後,禮監拿著聖旨開始念封後的旨意,眾大臣和誥命在下麵靜聽。

  等禮監念完之後,有太監唱道,「請鳳印中宮箋表。」

  有太監手掌錦繡盤,盤中盛放著鳳印和中宮箋表,太監低頭躬身走到皇上和迎春面前,雙膝跪地,將錦繡盤舉過頭頂。

  皇上鄭重的拿起鳳印和中宮箋表,遞向迎春,迎春雙手接過,然後由皇上訓話,無非便是一些教養子嗣、母儀天下的套話。

  等皇上說完之後,便是迎春的保證。

  這一套禮結束後,迎春才算是真正的拿到了鳳印和中宮箋表,看著手中小巧精緻的東西,這是當今皇上的鳳印和中宮箋表第一次出現,也預示著迎春成為了當今皇上名正言順的皇后。

  而且,因為之前的崔氏,不但沒有冊封大典,更沒有鳳印和中宮箋表,她的那個皇后之位名不正言不順,也可以說迎春是第一個皇上和朝廷承認的當今聖上的皇后。

  「百官、誥命叩拜皇后。」禮監唱道。

  於是,文武百官又和誥命們口呼「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這次是單單給皇后行禮,迎春不用開口叫起,自有禮監負責叫起,如此三次之後,禮成。

  禮樂聲再次響起,迎春將手中的鳳印和中宮箋表交給身邊的宮人,然後和皇上攜手,二人在禮樂聲中向皇座走去。

  等二人坐定之後,面朝眾人,禮樂聲暫歇,眾大臣和誥命再次叩拜,這次叩拜皇上和迎春二人。

  一國之後的冊封,各種利益和程式,皇上賜宴眾人作為結束時,已經是好幾個時辰後了。

  禮宴結束後,皇上牽著迎春的手,走在皇宮的中軸線上,關閉多時的鳳儀宮大門緩緩開啟。

  兩年前,鳳儀宮才大修過,很多損毀的建築都是推倒重新建的,但建好之後,因為沒有皇后,鳳儀宮的大門一直是關閉的。

  她想像中,無人居住的鳳儀宮應當是毫無人氣,長滿了雜草的,但從走進鳳儀宮,一切便推翻了迎春的猜想。

  鳳儀宮內被打掃的很乾淨,院子中該有的花草樹木繁盛鮮妍,宮殿不但被打掃的乾乾淨淨,裡面還擺放著好了一應皇后標配的傢俱等物,更讓迎春覺得暖心的是,宮殿中大約提前好幾日就開始燒火暖房了,暖烘烘的,一點也沒有就不住人的滲人感。

  「今日起,你便可以搬入鳳儀宮了。」皇上說道。

  「鳳儀宮是好,可惜離著皇上更遠了。」迎春可惜的說道。

  鳳儀宮是中宮,大小有四個長樂宮那麼大,特別寬敞,且格局比長樂宮好太多,是個好地方,但是她之前住著的長樂宮,宮前可就是乾清宮,而皇上可是一直居住在乾清宮的。

  這鳳儀宮什麼都好,就是離著皇上更遠了。

  「誰說的?」皇上反駁。

  迎春驚喜的看向皇上,是她想到的那樣嗎?果然,在迎春期待的眼神中,皇上說道,「你既然入主鳳儀宮,朕又豈能讓大明宮空置?」

  笑意從迎春眼中蔓延開,皇上見此,心中湧上幾分甜意,說道,「就這麼捨不得朕嗎?」

  若是注意,一定能發覺皇上嘴角的弧度比往日裡彎了三分之一。

  迎春知道皇上肯定是誤會了,她想要住的離皇帝近些純粹是因為住的近了皇上想起她的次數會多點,鼎兒和睆兒也能有更多的機會找皇上培養感情,但看皇上的意思好像誤會她離不開他似的。

  「沒有呀,是鼎兒和睆兒捨不得皇上。」迎春辯解道。

  皇上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言的動作,明顯是不想聽迎春再說,他說道,「朕不管你如何說,朕只要看看你是怎麼做的就好。

  迎春:……

  她真的是實話實說。

  作者有話要說:

  冊封皇后的聖旨用了康熙冊封佟皇后時的聖旨,說明一下。


第234章

  「來, 朕帶你參觀一下新修的鳳儀宮,有什麼不合意的儘管說,朕好讓人改。」皇上心情不錯,興致勃勃的說道。

  「好呀!」迎春一點也不謙虛的答應。

  若無意外,她怕是要在這鳳儀宮中住一輩子, 自然希望這鳳儀宮中的一切合她的眼緣。

  「先看一下交泰殿吧!」皇上自然而然的拉著迎春的手說道。

  手被握住, 迎春不可能不去注意, 尤其是大冬天的,她本就有些畏寒,手自然是涼透的, 但是皇上的手不一樣,一雙大手不但徹底的將她的手包裹,還暖和的像暖手寶似的,迎春注意不到都難。

  但皇上一本正經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迎春索性便也忽略, 就當做是手中握著一個暖寶寶。

  但是, 迎春不將皇上大庭廣眾之下牽她手的事情當做一回事,這反倒是惹得皇上暗暗的看了她好幾眼。

  「怎麼了?」迎春發現了皇上不時看過來的眼神, 逮到後問道。

  「沒什麼。」皇上不動聲色的收回眼神,淡定的說道。

  「你覺得這交泰殿的雕欄畫如何?」皇上問道。

  「極好的。」迎春說道。這交泰殿中的所有建築物都是前朝留的,只要不是破爛的的不像樣, 都不錯的,畢竟,誰也不敢在交泰殿建造維護上打馬虎眼。

  「以後你舉辦宴會, 接見命婦就可以在這交泰殿中。」皇上建議道。

  是呢,成為皇后後,接見命婦似乎成為了一項常態工作,而交泰殿似乎就是專門為此而設的。

  「殿外的這些樹木可合眼緣,要不要讓人換幾種。」皇上又問道。

  「這是今年新栽的嗎?」迎春問道,之前她來過這裡,植被好像不是這幾種。如果沒有記錯,她好像曾經對皇上說過自己喜歡什麼植物,這院子中的植物正好對上了她那時候說的。

  那麼久之前說過的話,皇上還記得,還特意按照她的喜好來,迎春有了幾分動容。

  之前,因為皇上的性格,她還以為皇上不會有這麼細緻的一面呢!

  這一回,迎春主動握上皇上的手,說道,「皇上陪臣妾在鳳儀宮走走,好嗎?」

  「走吧,朕正好有時間。」皇上拉著迎春的手,向後走去。

  鳳儀宮就在交泰殿的後面,這鳳儀宮雖然比長樂宮大了四倍,但是格局一樣,正殿,東西配殿以及側殿,還有與正殿差不多相同格局的後殿,完全可以看做是個兩進的宮殿。

  「這裡只是簡單的佈置了一下,冬暖閣倒是精心的佈置了,想來你會喜歡。」皇上說道。

  「那皇上和臣妾去冬暖閣看看?」迎春說道。

  皇上又牽起了迎春的手,二人出了正殿,左拐往東走去。

  才一推開門,一股熱浪便迎面而來,讓迎春有一種好溫暖的感覺,在冬天,這冬暖閣的確吸引人極了。

  裡面傢俱的陳設讓迎春分外的熟悉合心意,但,迎春最大的發現卻是暖暖閣中出現了很多本該在乾清宮而不是鳳儀宮出現的東西。

  西窗桌上放著的那支狼毫好像是皇上用慣了的,桌子右上角放著的那一摞書籍也好像是皇上感興趣的,不僅僅是如此,還有更多。

  難不成皇上將她乾清宮所有的東西搬來了?打算長久居於此處?

  迎春不問,皇上也不說,只是他看向迎春的眼神,由剛開始的時候隱晦的焦躁到略帶了幾分失望,看來,他是希望迎春問的了,或許是想要借此說些什麼吧!

  看完正殿看後殿,看完後殿看御花園。鳳儀宮這個位置的確很好,不但在皇宮的中軸線上,前面穿過交泰殿就是皇上的大明宮了,而穿過後殿,眼前的就是宮中的御花園了,沒事的時候還可以吹吹風曬曬太陽。

  迎春以為逛完鳳儀宮之後皇上大概就要回乾清宮或大明宮了,但是,他卻和迎春一起到了東暖閣。

  因為在這之前,迎春的很多東西都已經從長樂宮搬到了鳳儀宮,今天只是象徵性的搬很少的一部分,因此很快的,宮人們已經收拾齊整了,迎春也能入住了。

  因為是冬天,迎春便住在了有炕的冬暖閣,鼎兒住在西暖閣中,睆兒因為年齡小,迎春不放心離的太遠,便住在冬暖閣的隔間了。

  初登皇后之位元,既要接受全部的宮權,又要根據皇上給的資料瞭解各命婦誥命們,迎春會很忙,就算是迎春多多依仗嬤嬤,將很多的權利限制後下放,她依舊很忙。

  用完晚膳,迎春便拿起了資料熟悉各種勢力,不想,皇上竟然動手從她手中抽走了書籍。

  迎春疑惑的望過去,就聽皇上帶著不高興的問道,「身子還要不要了?」

  迎春「額……」

  「太醫既然說了讓你好好修養,就要當一回事。」皇上又帶著哄人的口氣說道,「聽話。」

  她還真沒有將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這不是因為還早著麼,就想要打發一下時間。

  但在皇上的視線中,好像迎春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似的,語氣柔和的哄著監督著,倒是讓迎春哭笑不得的同時很是受用。

  晚上,迎春和皇上一起睡在冬暖閣,蓋著被子純睡覺,迎春知道這是皇上體貼她勞累、身體需要調養,很貼心。

  換了居住的環境,又換了炕,迎春本以為自己會不適應、失眠,但也許是因為床上用品還是原來的,也許是因為身邊躺著的是熟悉的人,她倒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才剛剛亮,迎春就醒來了,但這個時候皇上已經去早朝了。

  梳洗完畢,正好流蘇也將睆兒抱了過來。

  從出生,睆兒還沒有離開過迎春的視線呢,昨天不得已的離開是第一次,剛剛滿月的小孩子最是貪睡,除了餓了尿了,一直在呼呼大睡。

  從流蘇手中接過睆兒,迎春抱在懷中,相比較剛剛出生時,現在的睆兒不但白了可愛了,身量更是長了很多,讓迎春的心都要化了。

  「娘娘,賢妃娘娘和靜寶林前來請安。」這時,有宮女進來低聲通報道。

  是了,因為宮中後妃太少,也因為太久沒有執行過這個規矩,倒是差點忘記了,若是同住一宮,低位元妃嬪是需要在早晨拜見主位元妃嬪的,然後再由主位妃嬪統一帶領來鳳儀宮請安。

  若是有太后,還需要由皇后帶領去請太后安,日日如此。

  迎春的動作一頓,這個規矩雖然是為了確立皇后的地位,她卻覺得煩,賢妃那裡還好,誰願意天天看見靜寶林那張像是誰欠了她錢的臉。

  罷了,今日先見見,以後的事情再說吧。

  迎春將孩子遞給了流蘇,讓她將孩子抱離,也不去正殿,就在這東暖閣中,讓宮人請賢妃和靜寶林入內。

  一會,一身正裝的賢妃和靜寶林走了進來,賢妃面容平靜,臉上帶著幾分喜色,似乎是在為迎春高興,而靜寶林,面容蒼白,神色倉皇懼怕,好像馬上就要迎來什麼天塌了的事情似的,不等迎春說話,兩人便行李請安道,「臣妾/卑妾請皇后娘娘安。」

  「快請起。」迎春平和的叫起後吩咐身邊的宮人,「賜座」

  「多謝皇后娘娘。」兩人道謝後坐定,而且她們兩人坐下時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多數時候在面對上位者時確實該如此,既是表示謙卑也是為了隨時站起來回答上面的問題,那時初入宮給皇后請安時皇后偶爾賜座她也是如此表現,太久沒有見到這一幕讓迎春有些恍然,思緒似乎也飄到了多年前初入宮時那種單純相處的歲月。

  「臣妾恭喜皇后娘娘了。」賢妃說道。

  被賢妃的聲音喚回神,迎春道,「多謝賢妃了,有空你該經常帶著瑤兒來這裡玩。」

  迎春暗道,想什麼呢?那時候再如何和諧單純,也只是表面罷了,所有的紛爭和心機都掩藏在了和諧之下,不然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局面了。

  「是呢,昨天晚上瑤兒就說今天要來娘娘這裡請安,結果今早被魏公公接走了,走的時候瑤兒還噘著嘴,念叨著您呢。」賢妃說道。

  短短的一句話,可以聽出來賢妃親近她這邊的想法並沒有變,這很好,她也不想別人整天盯著她。

  「跟魏公公去才好,她們兄妹之間親近點是應該的。」迎春說道。

  皇上對皇子和公主們的教育很是重視,早上,鼎兒和瑤兒都會被魏公公接到皇上那裡學習,或是皇上親自教導或是皇上安排的人教導,兩個人或是一起學習或是分開學習。

  只是短短的幾句對話,迎春就感覺到了賢妃對她的態度變得小心翼翼了很多,但這個時候的的迎春已經無力去改變了。

  「娘娘,呂夫人到了。」這個時候,有宮人進來稟報。

  迎春淡淡的嗯了一聲後道,「讓她們進來吧!」

  呂夫人是呂閣老的夫人,也就是貴妃的嫡母。貴妃死了後,皇上下旨定了貴妃的罪但並未降罪呂家,就是貴妃那裡,也是按照貴妃的規制安葬了,可以說是輕輕的揭過了此事,皇上說,呂閣老雖然年齡大了後老糊塗了,也有了糊塗心思,但其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幹過一些利國利民的好事的,念及此,就不降醉了。

  皇上雖然心機深沉,讓人難以捉摸,但只要你曾經有功與朝廷或是萬民,在大權在握的時候皇上還是很寬厚的。

  但也許就是因為皇上在這上面的寬厚,讓呂家在貴妃死亡一事上有了誤解,這不,明明皇上已經下旨說了貴妃的罪責,並且說已經處死了貴妃,但呂家卻還想著利用貴妃的死。

  這不,前幾天貴妃的嫡母便遞了牌子入宮,當時迎春已經開始接受全部的宮權了,是否同意呂貴妃嫡母入宮的決定權就到了迎春手中。

  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免得讓呂家一直以為呂貴妃做出的那些事沒有暴露而在宮外胡言亂語,散步一些不好的留言。

  入宮請安除非是上面安排好了的才能當下入宮,像是她們這種外面遞牌子入宮的,等宮中同意後安排下來,怎麼也要好幾天,這不,迎春同意後,呂家正好輪到今天入宮。

  聽聞呂夫人入宮,賢妃看著門口的眼光有些不善,貴妃在宮中多年,賢妃因她算計而失勢,因她算計被半幽禁,被貴妃算計最深的那個人不是迎春,而是貴妃,也怪不得賢妃面色不善了。

  倒是靜寶林,聽聞呂夫人入宮的消息,神情似乎更加的懼怕了。

  這靜寶林,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如今的表現就像是被嚇破了膽鵪鶉,戰戰兢兢的窩在那裡,一有風吹草動就變成了驚弓之鳥,與她初入宮時囂張敢算計貴妃的作風可這是天差地別,也許這就是社會教你做人系列。


第235章

  呂貴妃的母親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當人走進來之後, 給人的第一印象, 便是溫和寬厚,知書達理, 很典型的大家閨秀, 也許是閣老夫人做的久了,呂夫人的身上還有著大氣。

  應該說,呂夫人是一個很完美的大家族當家主母。

  「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呂夫人行禮道。

  她的禮儀很完美。

  「呂夫人請起。」迎春說道。

  不知道呂夫人入宮來的用意,她便見招拆招,就像那句話說的, 客人來了,自然人有好茶好酒招待,若是敵人, 也不缺雷霆手段。

  「是, 多謝皇后娘娘。」

  呂夫人起身後, 眼神從靜寶林身上掃過, 神態溫和, 但靜寶林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身子, 似乎是想要將自己藏起來似的。

  迎春的嘴角彎了彎,心中有了思量。

  呂夫人起身後,面帶難色的看向迎春,一副我有話要說快來問的表情。

  迎春端起茶水,輕輕的喝了一口,仿若沒有看見呂夫人的作態。

  呂夫人又將目光看向了靜寶林, 這次停留的時間有些久,很明顯的想要讓靜寶林說話解圍。

  但自從貴妃離世,靜寶林就像是被嚇破了膽子的鵪鶉,過去時不時的還會撩撥一下迎春,現在,恨不得在迎春面前披上隱形衣,她又怎麼可能會如呂夫人的願說話而將迎春的視線引到她自己身上呢?

  因此,靜寶林那裡敢如呂夫人的願,她越加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後縮了,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呂夫人恨鐵不成鋼的收回了眼神,一旁坐著的賢妃,嘴角劃過別有意味的笑容。

  殿中三人的身份在呂夫人心中一一劃過,她知道,若是她不開口,沒有人會為她解圍的。

  也說不上失望吧,往日裡都說她們家的貴妃娘娘和皇后、賢妃關係好,但內裡是怎麼樣,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而靜寶林,雖說也是出自她們呂氏,但靜寶林家在呂氏一族中,也不過是庶支,對興盛呂氏一族並沒有太大的執念,這樣的家庭培養出來的靜寶林,哪怕是經過了她們呂府多日的培養,初時乍看還好,但經不起考驗,這不,也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何事,讓她們家的貴妃身亡,也嚇破了靜寶林的膽。

  「原本不該打擾皇后娘娘清淨,只是臣婦家人得知貴妃娘娘驟然離世,心中悲痛,又擔憂貴妃娘娘撫育的二皇子,讓臣婦來宮中看看,可否容臣婦夫婦為貴妃燒一炷香,以慰臣婦夫婦二人喪女之痛。」

  呂夫人說話的語氣很柔和,但話中的攻擊性並不弱,「驟然離世」這個詞用的好啊,好像是在說是宮中怎麼處理了她們家娘娘似的。

  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是!但她們家難道就不知道貴妃做下的那些事嗎嗎?怎麼可能?若是無呂家配合,貴妃又怎麼可能完成那等「通天」算計。

  難不成呂夫人以為,皇上沒有降罪與她們呂家,就是心虛嗎?呂貴妃做下的事,就是被抄家也不為過,呂家又哪有資格入宮來問緣由,一副想要讓皇家補償的態度。

  要不是皇上念著呂老三朝元老,後期雖然走岔了路,但在他手中時也確確實實的抗住了滿朝壓力為百姓做了幾件好事,皇上又怎麼可能輕饒了呂家。

  但這也正說明,呂家已經衰敗了!

  呂貴妃死亡一事,因為她對內宮掌控的加強,也因為皇上的支持,很多人知道呂貴妃犯了事死了,呂貴妃為什麼死卻不知道,若是權勢鼎盛時的呂家,一定能通過耳目知道些什麼,但皇上幾次動手清理宮中,跟多釘子被廢除,現在,只要皇上不想,宮外的人很難得知宮中的消息。

  這也是為什麼呂家會抱著僥倖之心入宮、一副問責、想要讓皇家因為呂貴妃而補償她們呂家的原因。

  迎春放下手中的茶盞,抬頭望向下首的呂夫人,眼中並無嚴厲之色,但卻讓呂夫人心中湧上焦灼之感。

  「皇后娘娘?」呂夫人再次提醒道,她似乎想要通過開口說話緩解心裡的壓力。

  「怎麼?貴妃薨逝皇上沒有降旨呂家說明緣由?」迎春淡淡的說道。因為迎春身從處的地位,哪怕是她並未發威,也讓人壓迫感十足。

  本是深秋接近初冬的寒冷天氣,呂夫人的額頭卻出了一層薄汗。

  呂夫人壓制住心中的不安,斟酌語氣說道,「皇上口諭說貴妃獲罪,未說貴妃犯下什麼事,因著貴妃在家中時向來乖巧,臣婦等人也猜不到貴妃犯下了什麼事。貴妃或許糊塗做下了什麼事,但血脈親情,人突然不在了,臣婦等人心中悲痛,但也想著送一送貴妃娘娘。」

  她到底是不敢如入宮前謀劃的那樣說出太過於放肆的話了。

  推的一乾二淨嗎?

  「聽說呂夫人在誕下小公子後曾再次有孕,但可惜沒有保住,聽說還是個女胎?」迎春口氣淡淡的說道,似乎並未因為呂夫人話中的隱意而動怒。

  呂夫人臉上的神情巨變,臉色蒼白,眼中閃過幾分恨意,但她快速的控制住了表情,現在不是沉湎於過去的時候,而是應該想一想皇后娘娘為什麼會說出這話,其中有什麼含義?

  能夠獲封正一品的誥命,能夠在呂家站穩腳跟、讓自己所出的嫡出兒子佔據族中的所有資源,能夠成為京中讓人稱讚的閣老夫人,呂夫人又豈是個沒有玲瓏心思的人?

  結合皇后娘娘在說這些話之前的情景,她竟是快速的領會到皇后未說出口的話語。

  皇后這是在反駁她說的貴妃娘娘在呂家向來乖巧的話呢。

  生下小兒子後她多年未開懷,那時候老爺見貴妃乖巧伶俐,想著放在她身邊培養好了挑一個好人家,也是家族極大的助力,誰知卻為她埋下了禍根。

  後來大齡有孕,萬分精心的養胎盼望著生下一個女兒,她已經有了不止一個兒子,且很聰明,自然想著生一個可以說私房話的貼心女兒,嬤嬤們也說,看懷相,十成十是個女兒。

  可誰知,正是因為嬤嬤們說她腹中的是個女兒,卻讓呂瑤起了歪心思。

  她的女兒若是出生,必定是嫡長女,嫡長女的位置向來不同於其她,哪怕是嫡次女也是不及的,可因為老爺的私心,那個時候的呂瑤正在享受著嫡長女的一切待遇,呂瑤怕她的親生女兒出生後,她會失去傾向向她的資源的地位,竟是歹毒的向她腹中的孩子下手了。

  那時候,呂瑤才多大,不過是個還不到大人胸部的小丫頭,誰又會防備那麼小的孩子呢?可是,她這個終日打雁的人卻被稚兒算計成功,懷孕將將五個月的她流產了。

  那麼小的年紀就有那等歹毒的心腸,又怎麼可能會是她口中那個乖巧的姑娘呢?這就是皇后娘娘要表達的意思嗎?

  呂夫人雖然如此想,但卻僥倖的想,會不會是她多想了呢?畢竟那等**的事情,皇后娘娘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如果沒有出現皇后娘娘這個人,賈家不過是個空有爵位馬上就要落敗的人家罷了,又從那裡探知她們呂家極力藏起來的後院陰私。

  抱著僥倖之心,呂夫人說道,「是呢,可惜臣婦年齡大了,沒有坐穩胎。」

  迎春嘴角意味不明的略彎,賢妃臉上的嘲諷不加掩飾,只有靜寶林,聽不懂幾人話中的意思。

  也許是賢妃的表情太過於外露,讓呂夫人心中一個咯噔,湧上不好的預感。

  「臣婦的夫君年老,因喪女之痛病倒了,又放心不下二皇子,便差遣臣婦入宮求皇后娘娘,也見一見靜寶林,請靜寶林念在與貴妃娘娘姐妹之情的份上,多看顧一下二皇子。」呂夫人連忙補救,也是最後的試探。

  首先表明她入宮是因為呂老的差遣,並不是她自己的意願,然後用二皇子和靜寶林做試探,若是皇后娘娘真知道了當年的舊事,她只要表明自己的態度也能安然,若是皇后娘娘不知道,是她多想了,那不防就說出他們呂家的目的,請求皇后應允。

  她們家老爺賠上了多年的老臉、捨棄了皇上對舊臣們的寬允,才將二皇子劃拉到呂家的勢力範圍內,又豈能讓這一切因為貴妃的死亡而煙消雲散?

  雖然靜寶林不是個好人選,但終究是呂家的女兒,只有將二皇子推向靜寶林,才能保證,二皇子在某種意義上是站在他們呂家這邊的。

  同時,這也是呂夫人入宮的目的,別管呂瑤是怎麼死的,人已經死了,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從呂瑤死亡的事件中能得到些什麼。

  若是呂瑤是非正常死亡,難保皇上和皇后不會因為想要封口什麼的,給與他們呂家某些補償,比如將二皇子劃拉到他們呂家的陣營。

  入宮之前他們已經詳細分析了宮中的局勢,皇后娘娘育有兩位嫡出皇子,且憑著她們對皇后娘娘的瞭解,是能肯定皇后絕對不會接受撫養二皇子的。除此之外宮中剩餘的就是賢妃和靜寶林,賢妃雖然隱隱的投靠了皇后,但是賢妃的家族就是落敗也餘威猶在,要複起也只缺少一個契機,若是讓賢妃得了二皇子,將來必定是嫡出皇子的巨大威脅。所以哪怕是結盟了,皇后娘娘也必定不會幹出這等養虎為患將二皇子交給賢妃的事情。

  除了賢妃,宮中剩餘的唯一一個後妃,不就是出自她們呂家的靜寶林了嗎,而且,靜寶林與貴妃是同族姐妹,也算是二皇子的姨母,照顧二皇子也是師出有名;又因為靜寶林身份低微,對皇后的威脅很小,她相信,在這等關乎將來的利害關係處理上,皇后娘娘一定知道該怎麼選的。

  至於說是仇怨,在真正的利益關係面前,仇怨又算什麼呢!

  讓靜寶林撫育二皇子,是皇后娘娘最好的選擇。

  呂夫人的主意打的很好,但是她話一出,靜寶林當下就變了臉色,她急忙看向迎春,匆匆忙忙的解釋道,「不是的,卑妾不過一區區寶林,那能照看二皇子?」

  碰壁的多了,人就會成長,今日的靜寶林已經不是初入宮時那個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呂家姑娘了。

  她怕,她怕皇后娘娘會因為呂夫人的提議,而誤會她因貴妃的死起了後宮爭鋒的心思。不管有多蠢,經歷了貴妃死亡一事,她也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在後宮大權獨攬,無人敢撩虎須。

  迎春並未因呂夫人的話對靜寶林有什麼看法,而是看向呂夫人,略帶詫異的說道,「二皇子自然有他的母家人關心,與呂家有什麼干係呢?」

  呂夫人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皇后娘娘說的話什麼意思?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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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賜名

  那個猜測結果太過於讓人震驚, 呂夫人不敢去想。畢竟, 皇上金口玉言,說出的話怎麼可能更改, 二皇子, 可是記在她們呂家的姑娘貴妃名下的,就是當初二皇子的滿月禮,都是貴妃以二皇子之母的名義抱著二皇子參加的。

  哪怕是大家內裡都知道事情怎麼樣的,但皇上答應了,那就是事實。

  如今貴妃死亡,記在貴妃名下的二皇子依舊是她們呂家的外孫, 她們希望出自呂家的姑娘靜寶林照顧二皇子,不過分吧!

  若貴妃當初不是謀奪她人子嗣,二皇子是她親生的, 那呂夫人的想法一點問題都沒有, 靜寶林不單是二皇子的庶母, 更是二皇子的姨母, 很親近的關係。

  但是, 二皇子與貴妃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貴妃當初是謀算她人的子嗣,二皇子的生母是宮女出身,本身也不是無辜的人,但確確實實是被貴妃去母留子了,她和二皇子不但沒有血緣關係,更可以說的上是有血仇了。

  更重要的是, 皇子們出身後怕養不大,一般是不會急著序齒的,真正的記在皇室族譜上怎麼也要滿一周歲之後,所以,就算是皇上答應了,但現在,二皇子和貴妃沒有一點關係,而且目測,以後也不會有關係的。

  貴妃若是無辜,皇上答應了也就會實現,但誰讓貴妃不斷的作死呢,也就怪不得皇上要收回之前給與呂家的恩惠了。

  二皇子既然與貴妃沒有關係,那呂夫人現在說的這些話,就過於逾越了。

  在呂夫人驚疑的目光中,迎春的眼神似乎在告訴她:沒錯,就是你猜的那樣。

  呂夫人倒吸一口冷氣,心中閃過完了,宮中的謀劃全完了!

  「可是……」呂夫人還想要垂死掙扎一下,但迎春已經不想在聽她說下去了。

  「呂家若是有疑問,不防去皇上那裡問一問呂氏犯了什麼罪,你們會感念皇上寬宏大量的。」迎春說道,也打破了呂氏最後的自欺欺人。

  那天,皇上就說要將那孩子過繼給康郡王,聖旨都寫了,只是還沒有發出去罷了,也正是如此,才給了呂家念想。

  呂貴妃究竟做了些什麼,呂家的人不可能不知情,也不要以為宮中不知道,能得到現在的結局,是對呂家最大的仁慈了,若呂家還想跳竄,已經用完了呂老頭積攢的那些福報的她們拿什麼讓皇上手下留情?要知道,皇上可從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

  知道了,宮中知道呂瑤做下的那些事了!年幼時就敢算計嫡母肚子而且還成功了,這種心性的人在宮中又豈會安分?此刻還能活著站在這裡,呂夫人心中感念,皇上寬厚!

  入宮一趟有了結果,不管是好是壞,她都可以向自家老爺交待了,畢竟呂瑤那等大的膽子也是老爺自己縱出來的。

  當初,她被算計,一時不察被算計到,後來又豈會查不出來?不過是自家老爺先一步知道了真相,進而從呂瑤身上看到他野心實現的可能性,因此為呂瑤掃除了首尾,保留了呂瑤這一顆棋子,而她不得不裝作沒有查到忍下來。

  老爺自己教養出來的閨女,後果怎麼也得自己受著。

  事到如今,呂夫人忍不住想,若是貴妃能生下一個有著呂家血脈的皇子,會不會對呂家的現狀有所改變,她後悔了嗎?

  不,絕不可能,呂家的任何一個姑娘都可以生下皇子,唯獨呂瑤不可以,呂瑤當初害了她的閨女,她迫於無奈不能發作,但她也絕對要報復到呂瑤身上,呂瑤這一輩子都別想生兒育女!

  她只是一個女人,因為顧忌沒有當下要了呂瑤的命已經是她忍功十足了,別想她再為別人口中的「大局」放下仇恨。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婦逾越了。」想清楚了利害關係,呂夫人也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

  「嗯!」迎春點頭。

  在她看來,呂家的任何人都不無辜,但這呂夫人,還算識趣,也是,被弄掉了女兒,忍著沒有掐死呂瑤而只是廢了呂瑤的身體,是個有成算的。

  呂夫人正要告辭離開,就見有太監捧著明黃色的聖旨走了進來。

  「乾清宮有旨,皇后娘娘請接旨。」

  迎春已經是皇后,夫妻共榮辱,因而迎春倒是不用像以前那樣跪著接旨了。

  「臣妾接旨。」迎春起身屈膝行禮道。

  不同于迎春,包括呂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迎春在榮國府時也很是讀了些書,到了宮中後,或是因為無聊打發時間,或是想著充實自己的知識為教養孩子做準備,迎春一直沒有落下學習,因此,哪怕是聖旨上用了生澀又華麗的辭藻,迎春也聽的很明白,宮女所出的皇二子,被過繼到了宗室某位王爺名下。

  之前寫好的那道聖旨終於是降了下來,還是挑呂夫人入宮的這個時間公佈,她知道,皇上這是想要徹底絕了呂家的念想,同時也在告訴呂家,要麼就安安穩穩的,要麼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呂家家長積攢的福報,終於是用完了。

  「臣妾領旨。」迎春屈膝謝道。

  原本以為就要完了,這時卻見太監又拿出了一道聖旨,笑眯眯的道,「皇后娘娘,還有一道聖旨,請皇后娘娘接旨。」

  這個時候……總歸不會是什麼壞事情。

  「臣妾接旨。」迎春再次屈膝行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從太監拿出那道聖旨,迎春就知道是好事情,但想不到是這等大喜的事情。

  皇上賜小平安名為鼎,序齒皇長子,入族譜;賜睆兒名為睆,為皇次子,記入皇室族譜。

  她的兩個孩子,尤其是平安,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果然等待的越久,果實就越是甜美。

  「臣妾領旨謝恩。」迎春

  「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宣旨的太監帶頭道賀。

  遇到喜事自然要賞賜宮人,不過這等小事不用迎春操心,繡橘等人也辦的妥妥當當的。

  還沒有從第一道聖旨中回過神來的呂夫人驟然聽到第二道聖旨,心中是五味雜陳,宮中不過只有三位皇子,其中之一被過繼出去,餘下的兩位竟都是皇后所出,且還是嫡出皇子。而最讓呂夫人心中翻江倒海的是,皇長子被賜名為「鼎」,只要讀過幾天書的人都知道這個字意味著什麼,再不然還有「問鼎天下」這個詞呢,鼎,鼎,皇上的意圖昭然若揭啊!

  皇后娘娘——衰落的榮國府中庶出長女,竟是要迎來這潑天的富貴了,呂夫人心中著急,她想要立馬飛出去將這個消息告訴族人,只是心中再著急,她也不敢在皇后應對天使的時候插嘴,這也讓呂夫人想到了當初太上皇在位時,哪怕是在宮中獨攬大權的甄氏,也要顧忌她的心情,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聽到聖旨的賢妃,念及她的女兒瑤兒,心中便只剩下羡慕了。

  「皇后娘娘,請將孩子交給奴婢吧,奴婢也好去宗室傳皇上旨意。」傳旨的太監說道。

  「好,衛嬤嬤,去將孩子抱給張公公。」迎春說道。

  貴妃死了之後,在安排妥當二皇子的去處之前,保證這個稚兒的安全,迎春責無旁貸 。

  「是」

  張公公抱著孩子離開,呂夫人連忙也告辭離開,做客的便只剩下賢妃和靜寶林了。

  「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賢妃面上帶笑的再次恭賀,羡慕自然是有的,但只道都是命!也許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她與喜歡的人勞燕分飛,縱然是彼此有情,但為了家族她入宮為妃,為了權勢他另娶她人,是愛的不夠深,也是命吧!好在上天賜予了她最好的禮物瑤兒。

  「多謝賢妃。」迎春與賢妃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既不會因為當了皇后高高在上,也不會因為當了皇后異常的禮賢下士。

  很顯然,迎春的這種始終如一的態度讓賢妃很自在,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但另外一個人,卻如坐針尖。

  這不,賢妃才剛剛話落,靜寶林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了,惹的賢妃側目,迎春皺眉。

  「皇后娘娘,卑妾真的不知呂夫人所言,卑妾沒有想要孩子,呂夫人也沒有告訴過卑妾會為這事入宮。」靜寶林急匆匆的解釋,生怕解釋的慢了,迎春會將事情按在她的身上。

  肖想二皇子的撫養權,且還是在皇后娘娘正因為皇長子一事盛怒未消的時候,她還沒有那麼大的膽量。

  「本宮知道了,你起身吧!」迎春沒有疑問的說道。

  在迎春眼中,後妃們想要一個或是抱養或是親生皇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並無意見,左不過是有了皇子或許心會變大變得貪婪,也許會朝著鼎兒他們下手,她需要格外的注意一下罷了。

  有沒有本事達成所願是她們的本事,而她能不能防得住、或是防患於未然,也是她自己的能力,各憑本事的事情。

  也許是迎春的態度太過於輕描淡寫,竟是讓靜寶林心中難安,就像是明明價值十兩白銀的東西,買主化了十兩的銀子買下後硬是覺得這東西價值千金、心中發慌,也是太過於想當然了。

  「皇后娘娘,卑妾……卑妾……」靜寶林還試圖再說些什麼。

  「靜寶林。」迎春的語氣有些重,這也像是鐘聲敲擊在靜寶林的心上,讓她瞬間安靜的聽迎春說話。

  「皇上納妃嬪入宮,為的便是讓妃嬪為皇室開枝散葉,你若是能得個一兒半女,這滿宮只有高興的。」迎春說道。 .


第237章 立太子

  「本宮累了, 你退下吧!」迎春並不喜歡與太過於戰戰兢兢的人說話。

  「是, 卑妾告退!」靜寶林帶著幾分不甘告退離開。

  迎春又和賢妃說了一會話,因想著回去照看大公主, 賢妃這才告辭離開。

  「娘娘, 靜寶林是不是變化的太突然了?」無人時,流蘇提醒道。

  迎春點了點頭,靜寶林前後的變化是有些大,事出反常必有妖,也怪不得流雲提高了警惕盯著她。

  若這等的變化是靜寶林偽裝,那就是說靜寶林的心機變深沉了。

  「想辦法將靜寶林的身體狀況透露給她。」迎春說道。

  都說靜寶林無子是因為皇上從未召她侍寢過, 但依著貴妃的謹慎,是不可能給這個同族的妹妹一絲懷上身孕的機會的,於是, 為了以防萬一, 她直接毀了靜寶林的身子。

  也就是如今靜寶林從未侍寢過, 宮中的所有人都覺得靜寶林沒有孩子是因為皇上厭棄不曾碰過她。

  靜寶林性情大變, 若只是遭逢大變後突然便的膽小了還好, 若是起了其他的心思知道如何掩飾自己了, 那她是想要做什麼?

  外人並不能知道靜寶林的真正的心思,她也不是那不問好歹就要人性命的人,但她也不想放任危險的萌芽成長,索性便將使人將靜寶林身體狀況一事揭開。

  身在古代,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古代女人對生育能力的看重,因為見不到皇上不能生還好, 單一個人也生不出孩子,這在靜寶林看來還好,或許她還期盼著有一天突然得了皇上的聖寵,然後就能生個一兒半女的。但是,身子被毀了不能生,哪怕是有一天她得了皇上的聖寵也生不出來孩子,這性質就不一樣了,古代女人對子嗣的渴望不單是因為渴望成為一個母親,還夾雜了更多其他的因素,因而失去了生育能力,不亞於去了半條命,更甚至有人覺得這比命還生命還重要。

  若是靜寶林真的變得有城府,那就給她一個目標,讓她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誰,有什麼心思儘管往仇人身上使,免得將注意打到她和孩子們身上,這麼做不是因為害怕靜寶林,而是她要杜絕一切的危險,爭取將所有的危險都掐滅在萌芽中。

  對宮外而言,這一段時間,宮中的大事件是一件接著一件傳到宮外,然後飛速的在宮外傳開了。

  首先是呂閣老的閨女,得封貴妃的呂貴妃突然歿了,且宮中靜悄悄的,一點貴妃喪事該有的體面都沒有,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這更大的消息就來了,知道皇上如今在朝上朝綱獨斷,可皇上都沒有想往次那樣詢問一下大臣們的意見,竟然就直接晉封榮國府所出的淑妃娘娘為皇后,昭告天下了!

  還來不及羡慕皇后娘娘的好福氣和榮國府的幸運,這更大的消息就砸了下來,皇上將原來的二皇子過繼給宗室了。

  若是沒有犯下大錯,皇上的兒子又哪有過繼的道理,且原二皇子都不滿周歲,還不到能犯下大事的年紀呢,皇室坐擁整個天下,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將皇子過繼?

  原先的二皇子聽說是呂貴妃所出,但只要有點關係的人都知道二皇子是宮女所出,不過是被抱養到了呂貴妃身下充作親子罷了。

  這呂貴妃剛死,身後事簡陋的不像是個貴妃該有的,而且這貴妃剛死,不但她撫養著的二皇子被過繼了,皇上還封了賈氏淑妃為皇后,這裡面,若是沒有點什麼牽扯,眾人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因為涉及到皇家,眾人雖然心中各種猜測各種腦補,到底是不敢往外說的

  誰知,後面又有更大的風暴襲來,皇上竟然給皇長子和皇次子賜了名字,關鍵不是二位皇子有了名字,而是已經成為嫡長皇子名字,太過於讓人想入非非了。

  鼎,整個字代表著什麼,只要是讀過一點書的人都知道,皇上卻用這個字做了皇長子的名,那其中的意味,就太過於讓人想入非非了。

  因此當皇長子的名字被公佈後,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未曾入朝的文官們,片刻的喧嘩後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他們,似乎都在等著皇上出招!

  果然,沒有多久,便有欽天監的人上書,說是星象有異,帝星身側有新生成的星,星象顯示,我朝將有賢明的太子出世,輔佐帝皇治理江山,是吉兆,更是上天在提示我朝,該立太子了。

  欽天監的人剛剛上書,眾人便有一種果然來了的感覺,如今皇上在朝中說一不二,就先前眾臣多次請皇上立後,都沒有勸得動皇上,更是因為幾位老大人態度太多餘強硬惹了皇上不喜,直接被皇上發作處理了,這之後,沒人敢再皇上面前提立後一事。

  這會子,欽天監是不要命了竟然敢請皇上立太子,這可是比勸皇上立後更加慎重的事情,除非,這本就是皇上授意的。

  因為幾天前,皇上才賜了中宮皇長子名「鼎」,眾人便知道,是皇上自己起了立太子的心思,欽天監不過是得到了皇上的授意罷了。

  等太監念完欽天監辭藻華麗的奏摺,皇上突然開口了。

  「眾位元愛卿,上天吉兆顯示當立太子,如此吉兆,眾喂愛卿覺得該立哪一位皇子為太子呢?」皇上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頭突然問道。

  吉兆?有低著頭的官員吐槽,什麼吉兆,皇上要是相信這些,後宮中也就不會是現在這幅格局了,要知道之前的選秀,雖然沒有成功,但宮外的好多待選的秀女處都傳來了吉兆,不是這個天帶福運就是那個旺夫旺子,不是那個天生富貴有大造化就是另一個是什麼吉星轉世能帶旺身邊人的運道,若皇上相信這些,還不立刻將這些「不凡」的女子都納入宮中來,身為帝皇,雖然依舊需要守孝,可帝皇守孝不過是以日代月,完全沒有必要直接取消選秀。

  更有大臣在心中吐糟,皇上你既然都賜了大皇子的名為「鼎」,何必還要在朝上走這麼一遭呢?何不像是立後那般,直接宣佈聖旨呢?

  況且,讓他們舉薦太子的人選,這宮中太子的人選有幾位呢?連共就三位皇子,皇上偏偏還要將二皇子過繼出去,宮中剩下的唯二的兩位皇子,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出皇子,這還要選嗎?沒有皇子能夠和中宮嫡系一脈爭太子之位,要立也只能立皇后所出的中宮嫡長子了。

  皇上從賜下名字開始就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思,如今拿到朝堂上問,眾人又怎麼會駁了皇上的意呢?且這朝中,有的是人急著想皇上表忠心。

  因此,皇上的心腹們還沒有動作的時候,便有大臣急急的上奏,狠狠的誇了一遍大皇子之後,推薦了中宮所出的皇長子。

  被一人搶了先,其他人回過神來也急急忙忙的上前推薦皇長子,說實話,這些大臣們幾乎沒有見過大皇子,但這回說起誇獎大皇子的話,好話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說。

  如此盛況推薦皇長子,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眾位愛卿如此盛讚皇長子,可見皇長子是眾望所歸,來人,擬旨,朕之皇長子,肖似朕躬……立為太子。」

  眾大臣:……

  難道不是皇上您暗示微臣、敲打微臣們舉薦皇長子的嗎?

  眾望所歸?當初舉薦立賢妃娘娘為後、立貴妃娘娘為後的時候,朝堂上也是這般光景,可也沒見皇上妥協呀!

  果然,歷來的皇上都是喜怒不定的。

  還未下旨,立皇長子鼎為太子的消息便在皇宮中傳開了,不久後更是從宮中傳到宮外,從京城傳到了地方。

  等下了朝之後,立太子的聖旨便下來了,於是,禮部又忙了起來,忙著將立太子的消息昭告天下、忙著為太子擬出各種規格依仗,忙著準備冊封儀式,也忙著準備祭天,因為皇上說了,冊封了太子後他要帶著太子去祭天,祈禱上蒼保佑我朝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還能怎麼辦,禮部只能又苦哈哈的琢磨皇上的心思,爭取將各種太子的規制制定的符合皇上的心意。 .


第238章

  被駁回了六次之後, 皇上終於是御筆一批同意了禮部擬定的太子儀仗, 這也讓禮部的人狠狠的松了一口氣,同時心中暗道, 皇上早說啊, 若是知道皇上如此看重太子,他們早就揣摩著提高太子各種規制了,何必被打下來之後修改六次呢?

  榮國府中,賈赦像是一陣風似的的往榮慶堂跑,本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行動間卻很是迅速,更讓人注意的是, 賈赦眼神激動,雙頰紅撲撲的,可見, 興奮的有多厲害。

  榮慶堂中住著賈代善的遺孀史氏, 也就是榮國府的老太太、賈赦的生母, 顯然賈赦是急著去向老太太稟報什麼大事情。

  這個時候的賈赦大概已經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了, 以前老太太覺得振興榮國府的希望在賈政、賈寶玉等人身上, 再加上老人本就偏寵小兒子, 於是,那個時候老太太一顆心全向著小兒子,甚至運作之後將本該由榮國府當家人居住的榮禧堂,都給了小兒子。

  老太太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好像是自從他女兒迎春被選為淑妃,老太太便開始將偏向小兒子的新娘往他們這邊放,自迎春生下皇子後, 老太太的心,便徹底的偏向他們大房,等娘娘封為封後之後,老太太心裡眼裡便只有淑妃娘娘了,眼也不錯的盯著他們滿府上下,生怕他們會慢待娘娘似的。

  等待了榮慶堂,搭簾子的小丫鬟見是賈赦,連忙殷勤的搭起門簾請賈赦進去,更有丫鬟不用賈赦說便進內稟報,等賈赦到老太太身邊時,老太太已經坐直了身子等著了。

  「老大,什麼事情?」老太太關心的問道。

  如今,老太太一天要問好幾遍宮中娘娘的事情。

  「老祖宗,大喜呀!」賈赦激動極了。

  「什麼大喜?」老太太期待的問道。

  賈赦剛要開口,但眼神掃向周邊的丫鬟們,有所顧忌。

  老太太領會,趕緊讓伺候的人下去了,這會屋中便只剩老太太和賈赦了。

  「老太太,大喜呀,兒子剛剛和林妹夫吃酒,林妹夫告訴兒子,皇上立娘娘生的長子為太子,聖旨都下來了,馬上就昭告天下、祭天。」賈赦激動的雙眼發紅。

  「真的?」老太太一把抓住賈赦的手,激動的確認。

  老太太因為太激動,抓著賈赦胳膊的手太用力,以致於讓養尊處優慣了的賈赦胳膊上迅速的變了顏色,但這會子賈赦由於太過於激動,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

  在老太太期盼的目光中,賈赦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真的,今日朝上聖上說當立太子,眾臣推薦後,皇上立皇長子為太子,聖旨都下來了呢!」

  「好好好!」老太太激動的臉龐紅暈,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娘娘是皇后,娘娘所出之子為嫡長子,應當的。」老太太努力平復心中的激動,嫡長子,理所當然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但皇家的事情誰知道,沒有准話的事情,誰也不敢肯定,說不得下一刻就改變了呢!

  「老大。」老太太突然臉色一變,更加嚴肅的看向的賈赦。

  「老太太?」賈赦

  「你可還記得先太子?」老太太突然問道。

  「老太太!」賈赦的語氣中很是不滿,他臉色都變了,這個時候提先太子,也太不吉利吧!

  先太子,是先皇原配所出的嫡子,幼時便被封為太子,又是先皇親自教養,先太子曾經在皇家的地位,可以說眾兄弟合起來,都比不上太子在先皇心中一半的位置。

  但最後,地位這般高的太子,卻被先皇親手廢了!這也是先皇時期第一次血雨腥風的奪嫡。

  在親外孫被封為太子的這個關頭,提起失敗的先太子,壞了事的義忠親王,不是存心找人不痛快嗎?賈赦當然不高興了。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走義忠親王的老路。」老太太面色慎重的說道。

  賈赦也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了起來。

  雖然老太太提的事情讓人不痛快,但也是實情。

  「那我們該怎麼做?」賈赦問道。

  賈老太太眼神變的深沉,片刻後,她開口說道,「想來娘娘心中自有章程,我們府上要做的,就是約束好賈家人,就是不能幫到娘娘,也不能扯娘娘和太子殿下後退。」

  否則,壞了事的義忠親王及其母家,怕就是他們的下場。也是到了這種時候,老太太越是認識到,她們家在朝堂上的無能為力,就連皇上封太子的消息,還要等女婿傳遞,若不是有女婿林海在朝堂上,他們家是不是要等皇上昭告天下才能知道消息。

  想到這裡,老太太再次開口,「與如海好好相處,另外,好生督促璉兒、琮兒,讓他們好好當差,不能丟了太子殿下的臉。還有,約束好族人,若有惹是生非的,定要嚴懲。」

  老太太眼中閃過厲光,誰也別想阻攔他們榮國府的前朝。

  老太太未說出的是,將來也好為太子所用。他們榮國府到底能不能恢復祖上的榮光,更甚至更進一步,只看有著它們賈家血脈的太子能走到哪一步。

  「老太太放心,我知道。」賈赦的眼神也變得嚴厲,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自然是不允許別人壞事的,想到這裡,他覺得,他該找璉兒和琮兒好好的談一談了。

  書房中,賈赦在座,賈璉和賈琮二人連官服都未來得及換,便給賈赦招到了外書房。

  「老爺,招兒子和琮弟來書房可是有什麼事情?」賈璉問道。

  「關於皇上冊封太子的事情,你們可知知道了?」賈赦首先問道。

  賈璉和賈琮對視一眼後說道,「聽到些風聲。」但具體的,就不清楚了。

  過了這麼久,已經淡定了的賈赦平靜但石破天驚的說道,「皇上封皇長子為太子,聖旨已下,就差昭告天下和祭天了。」

  於是,賈赦在上面好好的欣賞了一處兄弟二人激動到失態的神情,等看二人差不多冷靜下來之後,賈赦呵斥一聲,「如此失態,成何體統!」

  顯然,賈赦將自己初從林如海處的知此消息時的失態忘了。

  兄弟二人告罪一聲,賈赦滿意的點頭,就像在榮慶堂時考慮的那樣,仔細的叮囑了一遍,然後才話鋒一轉說道,「家族興盛,離不開兄弟齊心,有一樁事情,我想了很久,是該和你們分說清楚了。」

  「老爺請講。」賈璉和賈琮說道。

  「老爺我是個不爭氣的,又因為曾與義忠親王牽扯上關係,你們祖父身上的榮國公爵位到了我這裡連降幾等襲了個一等將軍,好在我還生了個爭氣的女兒,娘娘誕下皇長子和皇次子,龍顏大悅,聖上不但不計較之前的事情,還加恩我們榮國府,讓老爺我按照之前的慣例降等襲爵,一等將軍變成了榮國侯。」說著,賈赦朝皇宮的方向拜了拜,道,「皇上隆恩!」

  賈璉和賈琮也道,「皇上隆恩!」

  榮國公的爵位雖然不是世襲罔替,但也是將等襲爵,能供榮國府興旺幾輩人了,榮國公賈代善能不降等襲了榮國公的爵位,靠的不光光是才幹和救駕之功,更因為他是先皇的心腹。

  但成也因為先皇心腹,敗也因為先皇心腹,那時候先皇寵愛太子,有什麼好事都想往太子那邊劃拉,於是大筆一揮將榮國公的封了個太子那邊的官,更加恩與賈代善長子賈赦,這在當時看來是隆恩,但誰知道後來卻成了催命符,太子壞了事,與太子有牽扯的官員家族都遭了難,禍及賈赦,讓原本能降等襲爵的賈赦只襲了個一等將軍,就這,還是因為太上皇念著賈代善。

  「娘娘爭氣,被封為皇后之後,皇上按照慣例又封了我為承恩公,所以,老爺我身上現在有兩個爵位,一個榮國侯一個承恩公,老爺我身上的爵位將來自是要傳給兒子的,但該怎麼傳呢?老爺我可沒有兩個兒子,這也是我今天叫你們來的緣由,家族的興盛最是要兄弟和睦,今日我們便將爵位承襲一事掰扯清楚,免得你們兄弟二人生了嫌隙,鬧出兄弟鬩牆的事情。」

  「老爺,兒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賈璉皺眉說道。

  他不是個混帳人,更是清楚府上如今的興盛是因為什麼,若是沒有娘娘,他這個嫡長子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降等襲一等將軍,哪裡能向現在這樣,不管能襲到那個爵位,降等榮國侯、或者是承恩公,都是數一數二的爵位。

  見二人神色,賈赦放心了不少,他說道,「不說我如今能得到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但就我的爵位是不可能傳給孫子這一點,璉兒你也別想著將我身上兩個爵位都給你們。」

  「兒子省得,萬沒有這等貪心的念頭。」賈璉保證道。

  賈赦滿意的點頭,又看向琮兒,道,「你也別因為娘娘有什麼想法,娘娘雖然與你一母同胞,但也是璉兒的親妹妹。」

  賈赦又敲打賈琮。

  「兒子省得,娘娘能有今天,多虧了府中扶持。」而他不過是命好,與娘娘成為一母同胞的姐弟。

  見兩個兒子都省心,賈赦滿意的點頭,說道,「自古以來爵位傳子,我身上的爵位將來便正好傳給你們兄弟,又因為璉兒是嫡長子,便由璉兒先選,你們兄弟二人心中也好有個數。」

  「是,兒子明白。」賈璉和賈琮自是應承。 .


第239章 贈衣

  終於, 在欽天監選擇的大吉之日, 冊封太子的詔書頒了下來,同時也是找高了天下。

  或許朝堂上的百官對當今冊封太子一事看法不一, 但民間的百姓, 他們可不管什麼這個派系那個派系,他們只知道皇上後繼有人,心也更加的安定了。

  大秦雖然已經出了好幾位皇帝了,但因為大秦皇家的帝王都短命,因此離結束戰亂也並沒有過去太久,很多老人還記得戰亂中人不如狗的那種境遇, 再加上口口相傳,百姓們自然越加珍惜如今這種沒有戰亂的生活,因而, 在他們看來, 封太子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冊封太子是前朝國事, 因而迎春雖然是太子生母又是一國之後, 但也不能參加, 好在皇上好心, 在開始之前,將迎春安排在了冊封大典對面的一處閣樓上。

  隔著一段距離不能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用皇上送來的望遠鏡,可以將場中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迎春握著望遠鏡,眼也不眨的盯著鼎兒。

  鼎兒雖然年齡尚幼,但也許是平日跟著皇上見的多了, 這會,在幾百官員的注視下,很是淡定的牽著皇上的手,一步步的往高處走去。

  鼎兒小小年紀,臉上的嬰兒肥明顯,穿著杏黃色的太子吉服,小小的一個人偏要學著大人的神態,很嚴肅,但也很萌。

  「太子殿下真棒!」流雲自豪的說道。

  「可別讓他聽見,不然怕是尾巴都要翹起來了。」迎春笑道。

  鼎兒的這個年紀,在這麼多人大人物面前,能夠不怯場,平穩的走完全場,迎春很滿意,但至於說是多麼的優秀,就如人們常說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在這一點上,她同樣認為後天的培養更重要,小時候聰明伶俐,大了後木訥不言的人多的是,若鼎兒不是從小跟著皇上在禦書房玩,見慣了各種大事和大臣,自然不會小小年紀便氣度不凡。

  若是鼎兒在這種環境下,還接受皇上的各種開小灶,卻還懦弱粗鄙,她才要懷疑鼎兒的智商呢!

  「太子殿下自是最優秀的。」流雲說道。

  「是,你心中怕也就只有鼎兒一個了。」迎春如是說,但她很滿意流雲能百分之百的為鼎兒著想。

  「奴婢說這話可是實事求是。」流雲又道。

  「是是是,你說的都是實話。」見流雲難得的認真,迎春也不計較。

  等皇上帶著鼎兒和一眾大臣去了奉先殿祭拜,迎春才收起了手中的望遠鏡,哦,這個時候她手中的這個東西不叫望遠鏡,而是叫做什麼千里鏡,是皇上從西洋那邊得來的。

  自從皇上開放海禁一來,大秦的茶葉絲綢等物便成為珍稀玩意,源源不斷的往外運,而西洋等國的各種好東西、新發明,也不斷的到了大秦。

  迎春記得,當船隊第一次下南洋,西行到了西方各國後歸來拜見皇上,皇上接見了人之後,難得的,在禦書房忙了好多天,這之後,大秦的商隊下南洋去西方越加的頻繁了。

  傍晚時分,皇上牽著鼎兒的手來了迎春宮中。

  迎春剛剛起身打算行禮,便見鼎兒放開了皇上的手,快速的沖到迎春懷中,揚起頭,眼含期待的看著迎春,問道,「母后,鼎兒今天的表現好不好?」

  迎春低頭摸了摸鼎兒的頭,果然見鼎兒眼神又亮了幾分。

  「今日鼎兒的表現很好,繼續保持。」迎春看著鼎兒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迎春話一落,鼎兒便笑開了。

  見此,迎春的嘴角也掛上了笑意。

  「好了,鼎兒還不快去換衣服。」皇上突然出聲提醒。

  鼎兒回神,說道,「那兒臣去換衣服了,等兒臣換完衣服就來陪父皇母后用膳。」

  太子的禮服雖然看著華麗又威儀,但一層一層的,穿在身上也拘束人,這也型號的初冬,若是夏日,才難受呢!

  「快去。」皇上催促道。

  「是,父皇母后,兒臣告退。」鼎兒也急著換衣服,快步走來出去。

  「臣妾請……」見鼎兒離開,迎春正要補上一個禮,但話未說完,皇上便拉住了迎春手,強行將迎春扶了起來,迎春順勢起身,和皇上來到榻前。

  不知道為什麼,迎春突然發現,皇上似乎和她記憶中的樣子不一樣了,果然,歲月啊,就是如此,在別人眼中,她或許也不一樣了。

  記憶中,皇上是個喜怒不定又善於偽裝的人,而且心機城府很深,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皇上皇上的善變和貌若好女,但相處久了後她發現,皇上心機城府再深,對認可的人卻很寬容,而且,很念舊。

  如今再看換皇上當初驚豔了她的容貌,雖然依舊驚豔但卻沒有了那股侵略性,而是變得親切平易近人,這大約也是因為情感的變化吧!

  這個時候,繡橘已經從櫃子中拿出了皇上的常服,走了上來。

  看見繡橘捧著的常服,迎春的多看了一眼繡橘一眼,繡橘討好的笑著。

  到了宮中這等私人場所,再沒有繼續穿著繁瑣的龍袍的道理,也因為皇上經常來鳳儀宮的緣由,這宮中,擺滿了皇上的私人用品。

  「臣妾伺候皇上換衣服。」皇上的平易近人讓迎春也很是平常的對待他。

  夫妻兩人一起動手,除去龍袍換上常服,迎春拿起塊玉佩掛在皇上的腰間,卻聽皇上突然開口道,「這衣服好像不太一樣。」

  「那裡不太一樣?」迎春動作一僵,然後若無其事的問道。

  還不等皇上回答,迎春又道,「是不是穿著不舒服,要不臣妾讓繡橘再拿一套過來,皇上換了。」

  本來就是迎春坐在榻上,皇上站在迎春身前,面對面的姿勢,突然,皇上抱住了迎春,迎春聽見了皇上的悶笑聲,迎春色變,道「還是換一套衣服吧!」

  她知道,皇上穿慣了手藝精湛的繡娘們製作的衣服,自然挑剔。她親手做的這一套,雖然用了心,但她的繡活雖然不錯也絕對比不上繡娘們,皇上傳在身上自然能感覺到不同。

  皇上對她好,她一直想要回報一二,可皇上的身份註定了他什麼也不缺,在繡橘等人的建議下,迎春便決定親手為皇上做一套衣服。

  想法很好,但迎春的手藝怎敵那些終身刺繡的繡娘,於是等衣服做完了後,不滿意的迎春便將衣服放在皇上衣服的最底層,當做不存在。

  但今日,很明顯繡橘是特意翻出來了。

  皇上的話中滿是笑意,只是可惜迎春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說,「這是朕這輩子收到最可心的禮物。」

  迎春知道,皇上他知道了,不見怪就好。

  「臣妾真為鼎兒可憐。」迎春說道。

  「關鼎兒什麼事?」皇上不解的問道,但他並未放開迎春。

  「臣妾記得鼎兒出生時,皇上說,鼎兒是臣妾給皇上最好的禮物,如今,一件衣服就超過了鼎兒在皇上心中地位。」迎春玩笑道。

  聽此,皇上突然爆笑出聲,抱著迎春的手越加的用力了,更過分的是還將上身的重量壓在了迎春身上。

  「你這麼說,鼎兒會傷心的。」皇上故作認真的說道。

  此刻的皇上,在迎春面前是從未在人前出現過的放鬆和親切。 .


第240章 情念

  這一夜, 迎春睡的比較沉, 等第二日清晨醒來,皇上已經離開了, 不過迎春記得皇上臨睡之前說的話, 希望鼎兒從鳳藻宮搬到太子東宮。

  昨夜當皇上提到此的時候,很是小心翼翼,似乎是擔心迎春捨不得鼎兒的離開,但是怎麼可能呢,迎春最是知道,愛子不是將孩子們綁在身邊, 而是應當為孩子們謀將來,只要是為了孩子們好,她第一個贊成。

  況且, 鼎兒被封為太子, 那鼎兒的目標就是成為皇帝, 她一個女子, 哪怕是有些見識, 也不敢說自己能教出來一個好皇帝, 只能盼望皇上本人親手教導鼎兒如何為帝。

  在鼎兒不舍的目光中,迎春抱著睆兒親手為鼎兒收拾行裝,然後親自將睆兒送到了太子東宮,順便的,迎春也參觀了一下太子東宮。

  太子的東宮位於東六宮前方,大明宮的右側, 靠近奉先殿,位置不錯,而最讓迎春滿意的一點,就是皇上在登基後不久,將原來的太子東宮眾修了,要知道原來的太子東宮像是細細長長狹窄的一個胡同,看著就覺得地方狹小,皇上推倒宮牆,又圈了附近的一點地方,重新修建之後,如今的太子東宮雖然不及大明宮和鳳藻宮這兩宮,但比起未央宮、長樂宮之類的,要好了太多。

  不過最讓迎春覺得好的,還是東宮的前殿,不但有著書房和以供太子將來辦公的地方,還有一個小的演武場,是的,如今的鼎兒隨著皇上文武兼修。

  等將鼎兒安置好,迎春心中略松緩,她想,事情總算是進入了正軌。

  這一夜,迎春睡前很踏實,可這一夜,卻嚇壞了鳳藻宮的宮人們。

  皇上有事歇在了前朝,迎春一個人睡,繡橘為迎春守夜。

  夜裡,睡在榻上的繡橘突然聽到帷帳內皇后□□一聲,繡橘一愣,猜想皇后娘娘是不是半夜醒來想要喝水,連忙小聲喚道,「娘娘可哥是渴了?」

  帷帳內毫無動靜,但繡橘越加的謹慎了,為皇后娘娘守了這麼多年的夜,皇后娘娘從來不會說夢話,今夜很反常。

  「娘娘可要入廁?」繡橘又小聲問道。

  依舊毫無動靜,但繡橘心中一個咯噔,不妙啊,哪怕娘娘之前是睡著了,她兩次出聲,娘娘也不會毫無反應,繡橘心中驚醒,立馬揭起床幔簾子查看。

  哪怕是在燈下,繡橘也能發現,睡著的皇后娘娘臉龐發紅,額間有汗珠滴落,如今可不是能熱的人掉汗的酷暑季節啊,繡橘頗為果敢的伸出手去摸皇后娘娘的額頭,果然,皇后娘娘的體溫燙人。

  聽見內間有動靜,外間守夜的宮人連忙悄悄的入內,卻聽繡橘猛然喊道,「快選太醫。」

  繡橘一喊,鳳藻宮的燈瞬間便亮了一片。

  已經昏睡過去的迎春什麼都不知道,她夢到自己一會出現在大雪寒冷的夜晚,冷的厲害,一會又發現自己處在一片火海中,熱的難受,迎春知道自己大約是在夢中,但卻沒有能力掙扎著醒來。

  迷迷糊糊中,迎春似乎聽到了皇上的說話聲,嘴中有苦澀的味道傳來,相比于一會冷一會熱的煎熬,嘴中的苦味反倒是喜人了。

  當迎春終於掙扎著醒來,卻發現自己全身難受,頭更是疼的厲害,睜開眼睛,迎春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身邊的皇上。

  「皇上。」出聲之後,迎春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醒了?可覺得難受?」見迎春醒來,皇上眼神一亮,神情一松,連忙問道。

  身體的狀況告訴迎春,她病了,且還驚動了皇上。

  「有些難受。」迎春也不遮掩,說道,又問,「我這是怎麼了?」

  「來,先喝點水,然後朕慢慢說給你聽。」皇上小心翼翼將迎春扶著做起了身子,在迎春身後墊了墊子,親手喂迎春喝水。

  正好,迎春覺得嗓子像是要冒煙了,就著皇上的手喝水,水一入口,瞬間便覺得嗓子舒服了不少,也才發現,這水也不是白開水,裡面肯定加了什麼藥材。

  等迎春喝完水,才在皇上緩緩的訴說著,知道了怎麼回事。

  原來繡橘發現她半夜高熱、說胡話,連忙喚了太醫,迎春一喚太醫,便驚動了大明宮的皇上,最後太醫和皇上幾乎是一塊來的,太子診脈後才知道,她這是等了風寒,高熱不停。

  迎春自從入宮後,幾乎就沒有怎麼生過病,如今卻來勢洶洶,不但嚇壞了宮人,更嚇著了皇上。

  皇上連忙召了太醫會診,親自守在她身邊,喂她喝水喝藥,親手從宮人手中接過打濕的的帕子,為她降溫。

  「竟是風寒,皇上快不要守著臣妾了,要是過了病氣給皇上可怎麼辦?」迎春著急的說道。

  「別動!」皇上阻攔道。

  見迎春神色著急,皇上說道,「朕身子健壯著呢,風寒又怎麼會奈何得了朕,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要趕快好起來。」

  皇上態度堅決,可想著皇上的身份、以及他身上背負的責任,迎春還想再勸,不過皇上似乎看出了迎春的想法,少見的臉上帶上了認真的神色,道,「不必再勸,你若是過意不去,那等你好了,好好的補償朕就是了。」

  至於說怎麼補償,皇上倒也不提。

  不用太醫說,皇上自己就能判斷出,迎春這場病,還是與之前的事脫不開關係,本就是剛剛出月子的人,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卻遭逢巨變,驚怒之下沒有當場倒下全是因為心中掛念著鼎兒和睆兒,又因為兇手未伏法而強自撐著。

  到後來,知道鼎兒和睆兒好好的,再加上親自除去呂氏,一切隱患去除後,身體檢測到安全了,強自撐起來的精氣神一散,身體便不由自主的罷工,這才會病倒。

  說到底,還是迎春的身子底子被損後的直接反應。

  不過,皇上覺得如今病上這麼一場也好,身體中本就積累了病氣,久而不發反倒是隱患,如今這麼發出來,也能去了病氣,乘早好好的調養身體,也是好事一樁。

  「如今你身體這樣,也受不得累,正好將宮務交給呂摸摸衛嬤嬤她們,好好的養病,也乘此好好的調養一下身體,免得朕和鼎兒他們日日擔憂。」

  皇上很是反常得的嘮叨,但這些嘮叨的話,聽在迎春心中反而覺的窩心。

  「你也別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現在虧損了身子,等以後老了就難受了,那時候鼎兒睆兒都有了自己的小家,也難以日日不分心的守著我們兩個老的。況且,你曾說等將來有機會了要要四處走走看看,朕還想等一展所學後帶著你去四處走走看看,可別到時候朕有了時間,你的身體卻受不住了……」

  皇上罕見的嘮叨,迎春面帶微笑的聽著,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能發現皇上的好。都說人這一輩子就是半個圈,尋尋覓覓一輩子,為的就是能找到那一個恰好相合的另外半個圈,而很多人一輩子也不可能找到,更有很多人過完一輩子的那半個圈也不是相合的那一個。

  迎春自然是渴望的,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同樣也渴望著美好誘人的愛情,渴望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惜了!迎春的眼神有些恍惚,可惜皇上是大秦的皇帝,可惜皇上是在這個男權的氛圍中長大,更可惜她的身後還關乎著鼎兒和睆兒二人的未來,不然,只憑皇上待她的與眾不同,以及近年來不近其她的女色,和對孩子們的好,她怕是要動心了!

  迎春不是一個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人,也不是那些為了避免傷害而不敢沾染愛情的人,但她是一個理智的人。

  身份與觀念的不同,以及若愛情失敗後她的榮辱會牽連到鼎兒和睆兒,此種境遇下,那怕是片刻的心動,迎春也能用理智收斂心思,讓心冷靜下來。

  罷了,就這樣吧,心中既然已經有了孰輕孰重的比較,自然知道如何做,才是自己想要的,有些東西,不是沒有膽量去爭取,而是因為有更加重要的東西制衡。

  人清醒後,喝完水聽著皇上的嘮叨,到底是比剛剛醒來那會輕鬆多了,迎春面帶微笑的給皇上端水,道,「皇上,口渴了吧?喝點水潤潤嗓子。」

  皇上終於是意識到自己說了說了一大串的話,不過他也不在意,仔細打量迎春的神色,發現比剛剛醒來時好了太多,心中稍慰,見迎春端著水,又怕人累著了,趕緊的接過來喝了一口,迎春病中都不忘記給他端水,他捨不得不喝。

  見皇上終於停了下來,迎春才緩緩的說道,「是臣妾的身子不爭氣,不過聽皇上您說以後要帶臣妾四處走走看看,臣妾就恨不得立馬將身體調養的壯壯的。」

  「也不用著急,慢慢來,須知欲速則不達。」皇上又說道,他就怕迎春起了心思後追求速度,反而給身體留下隱患。

  「先好好調養一年半載,然後在養上三五年,你的身體也就能大好了。」皇上說道。

  「好,又要勞煩皇上了。」迎春說道。她的身子哪怕是由御醫主治,但肯定離不開皇上,就像那一次,說是太醫主持調養身體,但真正拿主意的,卻還是皇上。

  「誰讓你的身子不爭氣呢!」還是沒有絲毫抱怨的說道。

  迎春輕輕的笑了,聽說因為愛情的結合,相處的久了後會變成親情,如今她與皇上之間不是愛情,也不似親情,但這份情誼、這封溫馨剛剛好,既不冷情也不逾越。

  從這一天開始,迎春徹底的過上了窩在鳳藻宮中吃藥、養病的日子,只是病情反反復複的,雖然有所好轉但卻一直不見好,到底是剛出月子便遭遇大事徹底的傷了身子,要想恢復如初不容易。

  因著迎春的病情,皇上這些天上完早朝便會抱著奏摺來鳳藻宮,邊監督迎春喝藥邊處理政事,倒是鼎兒和睆兒,被迎春徹底的隔離開了,小孩子身子弱,被她傳染了就不好了。

  這一日,皇上看迎春吃完藥,突然說道,「朕無法時時刻刻陪著你,你又不喜歡宮中後妃們來侍疾,不如朕召榮國府的姑娘們入宮來侍疾吧?朕記的你與她們很是要好,多年不見,你定也是想念她們的。」

  「不要。」迎春連忙阻止。

  見皇上眼神疑惑,迎春解釋道,「你才剛剛立太子,還不足半月,我就病倒了,傳出去與鼎兒不利。」

  身處於某些位置上,她不得不多思多想。

  「誰敢!朕立的太子誰敢胡言亂語。」皇上立馬反駁道。

  「總歸是有些不吉利,況且,有皇上你的陪伴勝過其他人陪伴百倍千倍,臣妾已經足夠開心了。」迎春安撫道。

  想要她們入宮來陪伴嗎?自然是想的。

  皇上見迎春病中還想著太子和太子的位置而顧忌重重,皺了皺眉頭,有些吃醋,但想著迎春在病中,也不好計較,便說道,「你放心,朕親自立的太子,名正言順,誰也不敢妄言,不過你既然不願意讓她們入宮侍疾,怕人閒話太子,那就說你想念家中姐妹,接她們入宮相見吧!」

  迎春認真的看了看皇上的神色,見皇上沒有其他的想法,她這才說道。「臣妾多謝皇上好意,不過不用了,臣妾如今病中,她們就是來了,臣妾也沒有精力與她們說話,皇上疼惜臣妾,不如等臣妾病好了多給臣妾個召見她的機會。」

  又不是沒有伺候的宮人,何苦在這個檔口將賈家的姑娘們捲入進來呢,平白招人閒話還壞了姑娘們的名聲。

  她已經是皇后了,不管是宮中還是宮外,涉及到內宮的風言風語又怎麼可能瞞得住她呢?皇上登基後便未曾選秀過,這導致皇上的後宮稀少的打破了歷來皇上後妃數量的記錄,尤其是現在,宮中活著的後妃們就只有三位,她,賢妃,靜美人。

  靜美人從入宮開始就不得皇上的心,從未侍寢過;賢妃又是待罪之身,也已失寵;就連她如今也是病病歪歪的,皇上的後宮竟然到了無人可以侍寢的地步,這在很多人眼中便都是機會,而且這個時候若是不通過選秀送女孩入宮,非議也會少很多。

  前幾天,賢妃的娘家人入宮後試探著問賢妃,可要送同族女孩子入宮,用的理由便是賢妃想念家中姐妹,接家中姐妹入宮陪伴一二,但話是如此說,實際上為什麼入宮大家心知肚明,不過是想要不通過選秀直接走捷徑入宮,陪伴姐姐是虛,爬上龍床才是真的,就如當初的呂氏想要借腹生子時,用的理由同樣是這個,然後同族妹妹便入宮了,再之後,這呂家妹妹,便成了現在的靜美人。

  後宮妃嬪若是想要薦美,多是用這個方法,所以皇上一說讓賈家的妹妹入宮陪伴她,她便想到了這上面來,但既然她能想到這上邊,那旁的人更會往這上面想,她們也許會猜,是不是她因為生育後顏色不在、或者是勢單力薄,所以想要薦家中姐妹入宮固寵。

  女孩子的聲名最是重要,若是牽扯上宮中,那更是無人敢娶,賈家的妹妹們正當婚嫁的年齡,沒得壞了她們的聲名。

  見迎春執意不肯,皇上也不再強求,迎春還以為皇上打消了這個主意,也沒再多做關注,誰知,並沒有,最後,賈家的妹妹們,終是在年末時踏入了後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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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曹若蘭

  這一日, 正是臘月十八, 風和日麗,天氣晴朗, 也是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 早朝結束後,皇上很有興致的邀請各位大臣與大臣家中年輕有為的子弟入宮品宮中的臘八粥,也就是參加臘八宴。

  往年的臘八宴,皇上通傳只召重臣們,今年是皇上首次讓各大臣家中有為青年一塊入宮用臘八粥。通常,皇上的一句話, 下面的人要思量解讀好幾遍,這次不用解讀,眾大臣們便都想, 皇上大概是求賢若渴, 想要見見這些未來年輕人, 看一看裡面有沒有什麼可堪大用之人, 也好早日培養起來吧!

  眾大臣們很是興奮, 人活一輩子, 尤其是到了他們這種年齡和地位的人,首要的便是家中子嗣能不能有出息,是否能讓家族繼續昌盛下去,更甚至更進一步,因此,他們也格外重視家中子嗣的培養。

  而今, 皇上要召見他們,那就是有了在聖上面前露臉的機會,若是能得到皇上的認可,那就不用再苦苦的熬資歷,從此以後青雲直上,海闊天空;再次之,那怕是這次不能驚豔了皇上讓皇上惜才,可只要在皇上面前露個臉,掛上號,這以後的路,相比於其他同等條件的人,總歸是要容易更多。

  官場上,雖說是憑才、德往上爬,但靠山,聖心這些同樣重要,尤其是聖心,就如這天下,有才德的人多了去了,可能成為一二品大員,靠的可不僅僅是才與德。

  於是,早朝結束後,眾大臣連忙出宮攜帶上家族重點培養的年輕人,再次入宮。

  臘八宴,就算是皇家舉辦的,也離不開臘八粥,更離不開眾大臣對皇上的恭維與相互之間的歌功頌德。

  給眾大臣賜下臘八粥之後,皇上突然說要考教一下各家族年輕一輩的才學,眾人對視一眼,道終於來了,是英雄還是狗熊,就看在皇上面前如何表現了。

  飲宴,自然離不了作詩,皇上道,既是隆冬時節,那就請眾人以「隆冬」為題,做一首詩。

  皇上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他既然說了要考教才學,那自是希望能從中挑出些可堪大用的人,所以,那些沒有才學偏還押他會讓眾人以「臘八」為題作詩的人,便不用默寫了,臨場發揮,才能看出這人有沒有才智。

  雖說做詩好的人不代表他為官、治理地方的才能,但卻可以從所做的詩詞中看出一個人的心性,有的人天性憂國憂民,有的人天真不知世事,而那些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又心系百姓的人,才是最為珍貴的。

  一碗臘八粥下肚,上好的宣紙便被發了下去,宮人道開始之後,眾少年人便開始寫,有文如泉湧、筆下如有神的,有沉默思考的,也有那抓耳撓腮就是想不出該怎麼寫的。

  一盞茶的功夫,宮人們道結束,然後將發下來的紙筏又受了上去,因為宴請的人最少也是三四以上官員,又因為還有不適齡或是不在京城的,這宴中所坐少年人,也不過是三十來人,三十來張紙罷了。

  皇上也不細讀,一頁一頁的翻過去,有那讓人驚喜的詩詞,自然會多看幾眼後抽出來放到另一側,如此,三十來張紙看完之後,皇上抽出來了五人的詩詞,點名嘉獎並賜下賞賜。

  當然,要想知道一個人能不能堪用,並不能只看作詩,於是,皇上又挑了一道當下的時政題,隆冬時節,天降大雪,有百姓房屋被壓塌,更有百姓差點被凍死,該如何作為呢?

  皇上這道題一出,眾人瞬間變明白了皇上的出先前一道題的意思,皇上這是憂心天下百姓冬日如何度過,這才以隆冬時節為詩,靠一靠眾人能不能明白皇上之憂,若是由隆冬聯想到天下百姓過冬的問題,憂國憂民一下,自然能從眾人中脫穎而出。

  眾人瞬間將目光集中到左側靠後的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人身上了,這少年穿著簡樸,五官端正,眼神清明,但他剛剛就在皇上讚賞的那五位才子中,且他的題能得皇上讚賞,就是因為他所做的詩詞中,由隆冬聯想到了京城中窮苦百姓挨餓受冷,就像是知道了皇上所憂似的。

  而更讓人驚異的人,哪怕此刻皇上真正的心意暴露,那少年知道了自己所答的題完全合了皇上的心意,這會也不驕不躁的坐著,仿若沒有發現他那首詩合了皇上心意似的,這心性,若是入了官場,前途不可限量啊,而這,就讓人驚異了!

  皇上新出的這道題,不像之前需要寫到紙上呈上來,而是請眾人有了想法之後當場講出來,這不但靠的為政,也考了一個人的心理素質和膽量。

  先是一個一身錦服的十七八少年示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還算言之有物,皇上嘉獎之後,便是第二個人回答,第三個,便是作詩拔了頭籌的那位簡樸的少年。

  只見皇上示意可以回答之後,他不慌不忙、有有理有據的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

  其一是在有大雪時發動村莊人手檢查房屋的受災情況,若是倒塌該如何,若是成為危房該如何,言之有物,且可行,解決方法還沒有什麼隱患,由此可知此人平時應當就很關注民生,若是治理一方百姓,當妥!

  不管是大臣們,還是同為這批考量的才子,都知道,這人的時運來了。

  果然,少年人說完,皇上大悅,問道,「你姓什名誰?父親是何人?」

  「草民姓曹名若蘭,家父是國子監祭酒。」曹若蘭恭敬的回道。

  「是曹德之子,果然是家學淵源。」皇上誇道。

  很多人瞬間便無法淡定了,要說國子監祭酒曹德,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呀,但他的名聲如此出名,卻不是因為他的官位和才學,而是因為他有一位很奇葩的妻子,讓京城中眾人看盡了笑話,同時也因此知道了有一位國子監祭酒叫曹德。

  曹德今年五十多歲,是山西人氏,祖輩也是讀書人,他是嫡次子,分家出來單過,好在讀書不錯,不滿三十歲中了進士,開始定居京城,在翰林院為官。

  這位曹德娶了個妻子趙氏,二人很想第一胎就生一個頂立門戶的男孩,但是十年時間生了五個女兒,怎麼都生不出兒子,而趙氏又管著曹德不讓他納妾,於是兩口子是想盡了辦法,將京城附近凡是能拜的求子廟都拜了一遍,就是如此,接下來的三年又接著生了兩個女兒,湊足了七仙女。

  眼看著馬上就到了知天命的年齡,卻還沒有兒子出生,於是這位曹德又和趙氏鬧上了,兩個人天天吵天天鬧,讓京中的人看盡了笑話,但又因為曹德對趙氏的娘家多有依仗而只敢說狠話不敢真的休妻,便這麼磕磕絆絆鬧鬧騰騰的又是兩年。

  最終,趙氏也抗不住壓力了,不知道從那裡得來的一個偏方,說是大孩能帶來小孩什麼的,嫌棄閨女晦氣便將自家的七個閨女都打發到了莊子上,然後挑了好生養的女子提成了通房,眼巴巴的盯著通房的肚子,果然這通房也是爭氣的,入門半年便有孕,十月懷胎後生下一個兒子,這可高興壞了曹德,趙氏立馬將通房打發了,將這個兒子抱到了自己屋中,如此,三年後,這趙氏竟然真的懷孕了,等瓜熟蒂落得了親生的兒子後,立馬將自己的兒子看做眼珠子,這通房所生的兒子便立馬被扔到了那個不知名的角落裡。

  因為趙氏的行事奇葩,且對自己親生女兒的奇葩不待見,在京城中也是出了名的,仔細算一算,這趙氏的親兒子,應當正是十四五的年紀吧!但這叫做曹若蘭的,雖然看著是十五六的年紀,但看行事,明顯不是被寵著長大的,且看起衣著,雖然整潔不失禮,但卻十分簡樸,想必日子過得十分拮据,又怎麼可能是那趙氏的眼珠子兒子呢?

  這時,皇上又問道,「年方幾何?可曾婚配?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草民今年十七歲,未曾婚配,因這些年忙著讀書,未曾見過府外的姑娘,也不曾有過中意的。」曹若蘭答道。

  十七歲?可看著卻像是十四五歲的年齡,難不成是營養不良長的瘦小?那就是了,十七歲正好就是那通房所生,曹德的庶長子,看起來年齡小,大約是這些年過的不好吧,不過,如今,入了皇上的眼,這小子大約要時來運轉了。

  「你這個年齡,該考慮婚事了!像是榮國府的姑娘,不過才十三四的年齡,家中長輩便已經委託朕的皇后為她們挑合適的人家了。」

  「是,草民多謝皇上關心。」曹若蘭臉上終於露出幾分歡喜的模樣,說道。

  皇上沒有明說,但皇上話中的意思,他或許能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娶一位榮國府的姑娘為妻。

  榮國府的姑娘,那就是皇后娘娘的堂妹了,先不說娶皇后娘娘堂妹為妻後帶來的利益,單就榮國府這種能培養出來皇后娘娘這等人物的府邸,同吃同住一個府邸中出來的,總歸差不了太多,若是有宮中皇后娘娘三四分的心性和才幹,這姑娘本身便可堪為良配了,不管是利益還是妻子本身,對於被嫡母拿捏這婚事的他來說,便是求之不得了。

  皇上笑了笑,話並未說死。

  接下來,皇上又問了幾個少年才子不少的問題,雖偶有出彩之人,但都不及曹若蘭。

  而臘八宴後,榮國府的姑娘們便被傳召入宮了,而且,隨著榮國府的姑娘們入宮,眾人心中想的是皇后娘娘和皇上要為這榮國府的姑娘挑選那些夫婿,以此為娘家勢力薄弱的太子殿下鋪墊多少勢力。

  至於說,皇后娘娘召姐妹入宮固寵,絕對沒有可能的事。

  經此一事,賈家的姑娘,算是清清白白的入宮探望迎春了。 .


第242章

  賈家的幾個姑娘得知能入宮陪伴迎春, 心中很是歡喜, 畢竟,迎春入宮之前身為長姐, 很是照顧她們這些妹妹。

  朱紅色的宮牆, 巍峨的宮殿,圍繞著宮殿把守的侍衛,無不在訴說著皇家的威嚴,也讓幾個姑娘心中升起幾縷忐忑。

  好在等到了鳳藻宮時,迎接上來的是從榮國府出來的繡橘,見到熟悉的人, 讓幾個姑娘心中略寬。

  「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 林姑娘。」繡橘欠身見了個禮。

  很久之前, 榮國府的大房二房因為不和, 也因為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小心思, 賈赦反抗之下將大房的姑娘單獨排序, 迎春便是大房大姑娘, 但到後面,迎春入宮,元春在宮中拼死相助迎春,榮國府的老太太不在偏心,於是榮國府的姑娘們排序,便又到了一塊, 已逝世的元春是大姑娘,迎春是二姑娘,探春是三姑娘,惜春是四姑娘,憶春是五姑娘。

  隨著迎春的入宮,林如海和賈三老爺的進京,林妹妹和憶春已經離開榮國府搬到了各自的家中,榮國府只剩下探春和惜春,但隨著年紀漸長,惜春和林妹妹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兩方的家長不得不將兩個姑娘再次託付給榮國府大房,雖說宮中的皇后娘娘已經遞了話,說是求了皇上免了這幾個姑娘的最後的殿選,但因著身份,過程還是要走一遭的。

  是的,徵求了幾個姑娘的意見,見她們都沒有入宮為妃的意思,迎春便求了皇上,讓這幾個姑娘還是正常的參選,但到了最後挑選後妃的環節,再將她們刷下去。

  宮中的選秀,每年由皇上劃定從幾品以上官員家中選,從家世方面的初選,再到初入宮時由太監嬤嬤們大體甄選,再到由後宮之主或者太后挑選,然後皇上親自閱看,並挑出充入後宮的秀女,可以說是經過了四次,而落選的秀女,越是到後面落選,在談親事時越是有底氣。

  所以,迎春也並未求皇上直接免了賈家幾個姑娘的選秀,而是和皇上說,正常的參選,到了最後挑選後妃時將她們刷下去就是了,如此以來,既能給幾個姑娘帶來名聲上的實惠,她們家中家長若是有看重的女婿人選,求一個賜婚也方便。

  四個姑娘見繡橘行禮,連忙上前客氣的將人扶起,道繡橘姑娘如今是皇后娘娘身邊有品級的宮女,她們萬不敢受繡橘姑娘的禮。

  之前在榮國府的時,幾個姑娘待人和善,尤其是姐妹們重用的丫鬟,因此繡橘待幾個姑娘也很客氣。

  「姑娘們別和奴婢客氣,奴婢在榮國府時也多虧了幾位姑娘照顧,哎呀,不說這些了,姑娘們一定想快點見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盼著幾位姑娘們呢,快,這邊請。」繡橘說道。

  迎春雖然病著,但她手底下的的人,不管是衛嬤嬤還是呂嬤嬤,再或者流雲、流蘇,還是繡橘繡桐,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因此鳳藻宮的規矩絲毫不亂,宮人們儼然有序的做著各自的事情,當探春幾人走過時,宮人們目不斜視,靜靜的放下手中的事,躬身退到一側,等探春等人走過,又安靜的繼續自己手中的事情。

  探春目不斜視的走過,心中感歎,到底是皇家,外面公侯人家果然是比不得的。

  林妹妹暗道,迎春姐姐如今雖然風光不已,但待在這宮中,事事被拘束,未免無趣了些。

  惜春和憶春對視一眼,感歎這宮中規矩的森嚴。

  因為冬日寒冷,也因為迎春要養病,而正殿之中雖然寬敞,但也太寬敞了,放幾個炭盆都不覺得暖和,因此從入冬後,迎春便搬到了東暖閣中居住。

  東暖閣雖然不如正殿大,但該有的內間和外間都有,且東暖閣中還有著炕,在寒冷的冬日燒著地龍,再讓宮人們燒著炕,一點都不見冬日的嚴寒呢!

  門口等待的宮人見到探春幾人你,連忙搭起簾子,四個姑娘一進屋,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

  待三人到了里間,還來不及行禮,看到迎春的面容都大驚失色。

  迎春正是二十多歲的大好年華,本當正是年輕有活力的時候,卻見她臉色蒼白,一臉的病容。

  四人大驚失色,為何娘娘病了她們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娘娘怎麼瞧著如此憔悴。」林妹妹雖然性格果斷了不少,但天性中帶著感性,如今既是顧不得按照宮規行禮便急急的問候了。

  迎春也是從入宮後第二次見到兒時所有的姐妹,還記得第一次是她去榮國府省親的時候,一晃,也好多年了。

  四個姑娘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豆蔻年華,都是天人之姿,尤其是林妹妹,令人見之忘俗,探春、惜春、憶春幾個,同樣各有風華,迎春總覺得,榮國府所有的靈氣似乎都到了姑娘家身上,榮國府的爺們都是普通俗人,但榮國府中出的姑娘個個姿容絕色,品性高潔。

  長開了的林妹妹比前幾年更好看了,膚如凝脂,眼若秋水,五官標誌的讓人見之忘俗,還天生帶著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再不見書中的憂鬱和病弱;而探春,同樣標誌的讓人難忘的容貌,但眼神中帶著幾分淩厲和剛強,竟是與當年恍若神仙妃子的王熙鳳有幾絲相像,但比起當年你的王熙鳳有多了幾分見識和書香氣;而惜春,記得小時候小團團似的一個,現在也長開了,個頭和探春差不多,臉上的嬰兒肥也不見了,身姿風骨像極了那佛山上的翠竹;當年膽小帶著幾分柔弱的憶春,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身量和她的三個姐姐一樣高,出眾的容貌,滿身的書卷氣,但讓人稱道的是眼中的靈氣。

  相比於書中的人物,這四個姑娘更加的優秀,也更加的風華絕代,想到她們已經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齡,很快就要變成別人家的,迎春竟是生出幾分老丈人看不順眼女婿的心態,也怪四個姑娘太出色了。

  迎春見到四人雖然心中同樣激動,但見自己好像嚇到她們了,連忙道,「喊什麼娘娘,一家人反倒顯得生疏了。」

  四位姑娘也不是不經事的人,雖然擔憂迎春的身體,但片刻間便已回神。

  迎春入宮後,能拿住事之後,便找了兩個快要出宮、性格和善的嬤嬤送到了榮國府,希望她們教一教幾位姑娘的規矩,這兩位嬤嬤因迎春的囑託,到了榮國府後盡心盡力,更不敢拿大,四個姑娘不但沒有被磨滅本身的靈氣,行事反而更加的大方得體了。

  這會子,雖然被震驚了,但回過神來的四人連忙行禮問安。

  「自家姐妹,又沒有外人在,怎的如此客氣!」迎春說道。

  剛入宮時,看到身處在鳳藻宮的迎春,懾與皇后威儀,稍顯生疏,但迎春一開口,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失態,到底十多年的姐妹情,幾年不見的隔閡瞬間便沒了。

  「這不是想著不給二姐姐你丟人,才格外的主意嗎!」探春爽利的說道,一如當年。

  其她幾人也認同的點頭,看向迎春的眼神滿是親近。

  迎春也很開心,她當初挑選教導的嬤嬤時,生怕教會了四個姑娘規矩反而讓她們變的千變一律,再三敲打嬤嬤,告訴她們什麼該教什麼不該教,什麼只要瞭解一下就好,更是囑託賈老太太盯著,結果,很喜人。

  「看到我有這麼多漂亮可人的妹妹,外人只有羡慕的份,豈有笑話的道理!這麼冷的天還讓你們過來,快上炕來暖暖。」迎春招呼道。

  室內的宮人連忙上前為林妹妹等人解開身上的披風。

  幾人也不客氣,在宮人的伺候下上了炕,很暖和,果然冬日裡窩在暖暖的炕上最是享受了,不過這個時候幾人可顧不上享受,林妹妹先開口了,擔憂的問道,「二姐姐可是身體不妥?為何面有病色?」

  探春等人也面含擔憂的看著迎春。

  迎春神情輕鬆,語氣中不是很在意的說道,「生完睆兒後剛剛出月子,竟是得了一場風寒。」

  「竟然這麼久了,二姐姐可召了太醫,太醫看了怎麼說,為何這麼久還不見痊癒?」憶春憂心的問道。

  「太醫說,這是我這麼多年不曾生過病而積累在身體中的病氣,這次一點小小的問題讓病氣有了宣洩口,一股腦的湧了出來,因此拖得有些久,不過能將身體中的病氣排出來,也是好事一樁。」迎春緩緩的解釋道,有些真相太過於兇殘,不適合探春她們這些可愛的小姑娘知道。

  「病的太久也不是好事,姐姐的臉色蒼白的讓人心憂,太醫可有說什麼時候痊癒?」林妹妹問道,她幼時經常抱病在身,身體常年生病的痛楚,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一直在吃藥,我這也大好了,等再過上十天半月的,大概也就痊癒了吧!」迎春說道,實際上,太醫說她可能還需要吃上兩三個月的藥湯才能讓身體表面恢復的和常人一樣,至於說內裡也調養的常人一樣,沒有兩三年的時間根本就辦不到,這一次,才剛剛出月子便遭逢那等險事,到底是徹底的傷了身子,但她並不想說出實情讓幾個妹妹擔憂。

  就像是痛了受傷了時在那些不在意你的人面前不該流淚,在真正在意你的人面前,人們最是喜歡報喜不報憂! .


第243章 了不得

  人逢喜事精神爽, 見到好久不見的幾位妹妹, 迎春心中歡喜,自然的, 身體似乎也恢復的更快了, 樂的皇上頻繁的替迎春召幾個妹妹入宮陪伴。

  這一日,迎春正和幾個姑娘說話,宮人通報開說是太子來了。

  林妹妹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孝順,這麼多天日日來姐姐身邊問候陪伴。」

  迎春笑道,「這皮猴子, 來我這邊大概是想要蹺課吧!」

  「母后又在說兒臣的壞話。」話落,一身太子常服的鼎兒便俏皮的從外間走了進來,因為鼎兒年幼, 還未到七歲, 因此並不需要避諱見到探春幾個, 又因為林妹妹等人的才學和品性, 鼎兒也很是喜歡這幾個姨母。

  「兒臣請母后安, 給四位姨媽問好。」一臉嬰兒肥的鼎兒笑嘻嘻的說道。

  像是鼎兒這個年齡段的孩子, 正是長的好看的時候,且鼎兒的父母是迎春和皇上,二人都是姿容出色之人,這就讓鼎兒容貌先天上很是優秀,又加上家教不錯,越發顯得鼎兒粉雕玉琢, 冰雪可愛,尤其是這個才幾歲的小傢伙懷中抱著一大把開的正俏麗的梅花,看起來討人喜歡極了。

  這不,林妹妹等幾人看向鼎兒的目光滿是喜愛,「太子殿下真可愛!」林妹妹笑道。

  迎春也笑了,自己的孩子被人誇,是一件及其讓人開心的事情。

  「你這又是禍害了那裡的東西?還不快過來暖暖。」迎春說道。

  繡橘連忙心疼的上前接過鼎兒手中捧著的梅花,說道,「殿下的手都被凍的發紅了。」

  正好這時鼎兒走到了迎春身前,迎春也一眼就看見了鼎兒露在外面的小手發紅,連忙握住鼎兒的小手,果然很冷,眼中閃過心疼,責備道,「這麼冷的天手還放在外邊,凍壞了可怎麼是好?」

  「兒臣見御花園中的梅花開的正好,母親又窩在屋中養病不好外出,便折下帶來給母親解解悶。」鼎兒說道,小小的孩子說著孝順的話,迎春雖然心中暖的滾燙,但更加的心疼了。

  「怎麼不讓宮人捧著梅花?」迎春問道。

  「兒臣自己采來給母后欣賞的,自然要自己捧著。」鼎兒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麼事情。

  迎春見鼎兒神色倔強,倒也不在說什麼,只是握著鼎兒的手為他取暖。

  「太子殿下是我見過最孝順的孩子了。」探春笑道,見到自家的孩子孝順,探春幾人心中只覺驕傲。

  「也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孩子。」林妹妹附和道,惜春幾個點頭應和。

  鼎兒煞有介事的歎了口氣,惹得幾人都將目光放到了他身上,就聽鼎兒說道,「姨媽們誇孤孤是很開心了,但姨媽不覺得孤已經是個男子漢,不能用可愛形容嗎?」

  小小的孩子認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這讓迎春幾個更覺得鼎兒可愛到爆,可惜,在鼎兒的殷切的目光中,只能將誇他可愛的話壓下去,轉而笑著誇道,「是呢,太子殿下已經長成了男子漢了,頂天立地的。」

  果然,鼎兒聽到這話很是高興,還驕傲的聽了聽胸膛,但這些放到一個才五六歲、長的冰雪可愛的孩子身上,更讓人覺得可愛找人喜歡。

  不過,迎春卻不給鼎兒面子,笑著調侃道,「也不知道是誰,前些天還偷偷的抹眼淚呢,如今倒是說自己是個男子漢了。」

  「母后!」鼎兒急急的阻攔,前段時間,剛剛得知迎春病了的時候,鼎兒難過的掉了眼淚,正好被迎春看見,自己的孩子,迎春毫不介意的時時拿來取笑。

  鼎兒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強自解釋道,「母后說的是誰,兒臣怎麼不知道。」

  在迎春意外的人面前,鼎兒堅決不承認自己哭過,尤其是是幾個姨媽正滿臉笑容的看著他呢,絕對不能承認。

  「好,是母后記錯了!」迎春揉了揉鼎兒的腦袋,體貼的說道,鼎兒見迎春歡喜,心中同樣歡喜,將腦袋往迎春懷裡靠了靠,爭取讓自家母后揉的毫不費力。

  「繡橘,將剪刀和花瓶拿過來,既然太子帶來了梅花,我們便插花吧!。」迎春說道。

  冬日裡,百花衰敗,天地間無一絲綠色,更加顯得風雪中露出嬌嫩顏色的梅花難得,而這個時節,能在屋子中擺一瓶梅花,也讓人賞心悅目。

  「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雅致。」惜春說道。

  「不過是個俗人的歡喜罷了!」迎春笑道。

  「是了,姐姐總是做最風雅的事,嘴中卻說自己是個俗人。」林妹妹回憶的說道。

  「也不知讓那些真正的俗人怎麼想!」探春也說道。

  迎春笑了,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個雅人,比起林妹妹的喜好,惜春的喜好,她真真切切覺得自己俗人一個,也常常不在意的說出來,但奈何,像是林妹妹、惜春妹妹這樣的雅人卻一直不信,以為這是她的什麼癖好似的。

  多年前在榮國府時那樣,多年後在宮中還是一如既往,但相似的情節再演,反而讓人覺得親切、心中歡喜。

  這時候,繡橘等宮人將鼎兒帶來的梅花放到了炕上的桌上,還找來了剪刀以及花瓶。

  被放的近了,梅花的冷香便撲面而來,讓人在寒冷的冬日有一種百花盛開的感覺。

  「托了太子殿下的福,這是我今年第一次欣賞到梅花。」惜春說道。

  「我記得東府的院子裡也有梅花,可開放了?」迎春問道。

  「前幾日蓉兒媳婦說院子裡梅花快要開了,邀我和三姐姐、五妹妹、林姐姐過去欣賞,但後來一直沒有動靜,想來還未曾真正的開放吧!」惜春說道。

  因為迎春的提醒,也因為賈赦的介入,東府的男兒們雖然不爭氣,但也再不敢做出爬灰的事情了,這個時候,蓉兒媳婦好好的和蓉兒過日子呢,膝下已經有了二子一女。

  相比較原來,現在這個時候本香消玉殞的人家庭和美,兒女雙全,也是幸事了;同樣的,本只有一個女兒巧姐、丈夫還孝期養外室的王熙鳳,這一輩子也是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再看一看眼前的四個姑娘,林妹妹毫無病弱之色與自憐孤苦之情,但風華更甚書中;依舊乾淨俐落的探春,多了書中不曾有的大氣和人情味,嬌憨可人的惜春,而不是一副看破紅塵、心念俱灰的樣子,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且還是讓人高興的改變。

  「大約是蓉兒媳婦聽聞你們入宮陪我,東府院子裡的梅花開了也不好擾了你們入宮,未曾邀請吧,這麼想來大約是蓉兒媳婦不願意和我搶人了。」迎春笑著猜想道,同在京城,梅花盛開的時節也不會相差太大,宮中的梅花盛開了,東府裡的應當也同樣盛開了。不過,蓉兒媳婦最是個心思玲瓏的,見惜春幾個入宮陪伴她,定是不願意打擾的。

  「聽二姐姐的話,我們幾個還成了搶手貨不成?」探春笑著打趣道。

  「可不是,不光是我稀罕你們幾個寶貝妹妹,蓉兒媳婦也定是稀罕你們幾個姑姑的。」迎春說道。

  不說與品德兼美又風趣的人相處令人愉悅,單就是看著四人出色的外貌,也讓人賞心悅目呢!

  「姨媽們若是喜歡,不若孤帶你們去賞御花園的梅,御花園的梅花,肯定比外面的更好看。」鼎兒說道,見迎春開心,他更希望多留幾個姨媽在宮中讓迎春開心一下。

  「鼎兒說的是。」迎春恍然,「御花園的景色被精心的打理,其景致讓很多人嚮往,你們入宮這麼久,卻被關在這鳳藻宮,都沒有出去過,是該去御花園欣賞一下景色,這讓人嚮往的御花園冬日的景色可不僅僅是梅花。」

  年輕的女孩子,更不該被約束在這小小的鳳藻宮中。

  「不要了,去御花園欣賞梅花還不如在這裡和二姐姐你多說說話。」探春拒絕道,惜春幾個也附和道。

  迎春看幾人神色便知道,她們不是不想去御花園欣賞梅花,畢竟御花園中的景色天下聞名,既有天下各處的奇花,更有奇景,還有外邦進貢上來的百禽。

  對於被關在閨閣之中的姑娘家來說,御花園中景色的誘惑可是非同尋常。

  但是,幾個姑娘卻不願去,不過是因為想著身處於皇宮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給迎春惹麻煩罷了!,

  知道了幾個姑娘的心中的想法,迎春說道,「正好,等會我要吃藥,吃完藥湯正該午睡一會,你們也沒什麼事,讓鼎兒相陪,流蘇帶你們去御花園走走。反正出了鳳藻宮的北門,就是御花園了,很近。」

  林妹妹幾個眼神嚮往,但明顯的有所顧忌,

  「放心,我既是這後宮之主,你們便無須顧忌太多。」迎春說道,作為一國之後,若自個的妹妹逛御花園都不得,那還做的什麼後宮之主。

  「幾位姑娘放心,這宮中的主子本就少,若皇上去御花園,必會提前封閉各處宮門,派人清場的;後宮中,賢妃娘娘在永甯宮靜養,等閒不出永甯宮,還有一個靜寶林,也是不願意出門的,餘下的大公主還年幼,更不會去逛御花園,幾位姑娘若是喜歡,只管由奴婢陪著去園子裡玩耍,萬是不會衝撞到什麼人的。」流蘇說道,作為與幾個姑娘接觸了好多年的人,她是知道幾位姑娘心性和顧忌的,怕給娘娘惹麻煩不願意出去玩,若是不將話說開了她們是絕對不會出去玩的。

  而且,自家娘娘也正因為召了幾位姑娘入宮卻沒能好好的陪姑娘們而愧疚呢,作為憂主子所憂的忠僕,她自然要想著法子讓幾位姑娘在宮中放開些,過的自在些。

  「是不會有機會衝撞到人,不過,就是衝撞了也沒事。」迎春說道。

  惜春幾個對視一眼,都有些動心,傳說中的御花園,對她們吸引力十足。

  「好,二姐姐你吃完藥休息的時候,讓流蘇帶我們去御花園中逛逛吧,至於太子殿下,可別相陪了,太子殿下還小,作為姨媽,我們可捨不得太子殿下大冬天的出去外面。」探春說道。

  迎春笑道,「也就你們心疼他,你們不知道,這皮猴子一天不知道要跑多少遍御花園呢!」

  「母后說的是,誰讓出鳳藻宮的北門,便是御花園呢!」鼎兒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道。

  「你呀!」迎春點了點鼎兒的鼻子說道,「在外人面前還端得住,自己人面前便沒個正形。」

  「跟父皇學的。」鼎兒帶著幾分自得的說道。

  探春、惜春、憶春,林妹妹: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


第244章 探春心思

  御花園中, 雖然是寒冬臘月, 但梅花開的正好,各處的景色更是別有一番味道, 也惹得幾個姑娘頻繁的止步欣賞。

  隔著一座湖, 一身宮裝的女子望向對岸喧鬧處,問道,「那是誰?」

  「回寶林,娘娘免了寶林的請安,因此寶林未曾在鳳藻宮中見過她們。前些日子,聽說皇后娘娘召了娘家姐妹入宮陪伴, 那幾位姑娘身邊陪著的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流蘇姑娘,想必就是被皇后娘娘傳召入宮的榮國府姑娘了。」旁邊的宮人說道。

  靜寶林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一時間想到她自己的處境, 不得見皇上, 為了渺茫的希望, 日日來這御花園遊蕩, 期盼著有一日偶遇皇上, 讓皇上對她另眼相看, 而皇后,日日得皇上探望,還能召娘家的姐妹入宮陪伴,一時間酸澀不已。

  「皇后娘娘的娘家姐妹,到底是不同。」靜寶林酸澀不已的說道。

  她也就只能在背地裡說些酸澀話了,當著皇后的面, 她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更不敢惹皇后娘娘不開心,不然,皇上日日去鳳藻宮,她去鳳藻宮或者是鳳藻宮宮門口與皇上偶遇,豈不是十拿九穩?又何須在這御花園中遊蕩,期盼著渺茫的偶遇皇上的機會呢?

  可是,只要想一想她那堂姐,身為正一品貴妃,還掌著宮中一半的宮權,卻被當時只是一品淑妃的皇后娘娘弄死了,且還沒有泛起任何的波浪。

  都說貴妃是犯罪暴斃身亡,但那一日她們是見過堂姐的,身體健康的不得了,怎麼會輕易暴斃?這內裡的詳情,越是思量越是可怕,再想一想當初長安宮的宮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以致於她就是想要爭寵,也不敢去攔截皇上,更不敢去鳳藻宮附近故意偶遇皇上,只能在諾大的宮中,將希望寄託於真正的偶遇。

  對於靜寶林的酸話,宮女不敢多言,作為難得的明白人,她覺得既然削尖了腦袋往宮內鑽,那忍受不得寵的落寞不是應當的嗎!

  梅花樹下,探春折下來一支梅花,突然說到,「幾位妹妹,我有事離開一下,待會再來找妹妹們。」

  林妹妹幾個玲瓏心思,平日裡相處也能看出探春的心思,猜到這會探春要去做什麼並不難。

  「去吧,待會不必你來找我們,我們去找你。」

  探春一笑,感謝幾個妹妹的體貼,立馬折返了回去。

  鳳藻宮中,幾位姑娘才剛剛離開一會,便見皇上走了進來。

  「你這消息可真是靈通!」迎春笑道。

  以前,皇上時不時就來她鳳藻宮了,畢竟從大明宮穿過交泰殿便是鳳藻宮,幾乎相連的兩個宮殿,距離很近的,但從召榮國府的姑娘入宮,皇上便格外的避諱了,只要林妹妹探春幾個在,皇上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鳳藻宮的,以致于林妹妹幾個入宮這麼久,還未曾見過皇上一面。

  但這也正是說明皇上對她的看重,對她娘家妹妹們的尊重,不然誰會如此在意需不需要避諱呢!

  「從召了你娘家妹妹入宮,朕就眼也不眨的盯著鳳藻宮了,這不,聽到她們去御花園的消息,朕立馬就來看你了。」皇上毫不避諱的說道,語氣中滿是怨念。

  迎春失笑,說道,「還不是皇上你,我說召我妹妹們入宮見上一面就好,皇上偏要讓她們入宮陪我。」

  「等你心情好了,朕立馬將她們打發出宮。來見自己的妻子,反倒是偷偷摸摸像是做賊似的。」皇上說道。

  「皇上說的,我雖然對娘家妹妹們想念,,但可還沒有到見不到就不開心的地步,宮中有皇上,有鼎兒和睆兒,已經足夠讓我開心了。」迎春毫不吝嗇的說著好話,果然皇上的嘴角肉眼可見的上翹了好幾個弧度。

  「那太醫怎麼說你這些天心情更加的舒暢了呢?」明明知道答案,但他就是喜歡聽皇后親口說。

  「錦上添花總歸是讓人愉悅的。」迎春道。

  「那你該怎麼感謝朕這個為你『錦上添花』的人呢?」皇上突然問道,他的眸色便暗,但只瞬息間,又恢復了正常。

  迎春的雷達很正常,自然聽懂了皇上話中的暗示,她反問道,「皇上捨得?」

  「真是會恃寵而驕!」皇上恨恨的在迎春手上咬了一口,像是洩憤,惹得迎春嘴角的笑意不斷的擴大,皇上威脅道,「朕等著你身子好的那一天。」

  「好好好,皇上不氣,這是你兒子親手採摘的梅花,我親手插成的,心意滿滿,送給皇上。」 迎春眼中的笑意燦爛的快要溢出來了,讓看見這一幕的皇上心中也愉悅。

  接過花瓶,放在鼻尖嗅了嗅,皇上語氣有些暗啞的說道,「很香!」

  因為剛剛皇上的笑鬧,這會子,不由自主的,迎春便想到了往日裡某些需要和諧的內容,瞬間,臉頰染上了紅霞,一時間,內的空氣似乎都變的粘稠曖昧了。

  「有人在呢!」迎春嬌嗔道,她總是不習慣和皇上親近時身邊有別人,哪怕這別人指的只是宮人。

  「有人?誰?」皇上壓低了嗓音在迎春耳邊問道。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在耳邊炸開,性感好聽的幾乎要讓人的耳朵懷孕。

  迎春抬頭一看,在她不知不覺中宮人們竟是都退了下去,屋子裡只有她和皇上二人。

  皇上的頭越來越低,眼看著就要親到迎春臉上了,這時,門外有宮人通報,「啟稟皇后娘娘,三姑娘求見。」

  迎春猛然從曖昧的氛圍中回神,好似偷偷的做壞事被人抓到似的,臉龐紅透了。

  她抬頭看向皇上,皇上面無表情,眼神中靈動的像是會講故事,而他現在正在講的故事叫做到嘴的鴨子飛了!飛了!

  「噗」的一聲迎春被皇上的表情逗笑了。

  皇上狠狠的瞪了眼迎春,狠聲道,「總歸你這些妹妹們得罪朕的,朕都會算在你身上,等著吧!」

  「皇上可聽說過一句話?」迎春想起一句俗語問道,但話剛說出來後,迎春突然覺得那句俗語有些說不出口。

  「什麼?朕沒聽過,正好你講給朕聽聽。」皇上興趣昂揚的問道,說道夫妻間說混話,首先害羞到退怯的那個絕對不是他。

  迎春已經後悔了,偏皇上還要追問,她此刻恨不得時間倒退到說出那句話之前,用什麼堵住那張嘴。

  「沒有,我亂問的。」迎春堅定的否決,她絕對不會將她剛剛想到的那句話說出口,太難為情了!

  「朕不信,你剛剛一定想到了什麼,說給朕聽。」皇上不放棄的逗弄,誰讓迎春剛剛要取笑他,不怪他要還回去。

  皇上的不依不饒讓迎春惱羞成怒,她氣急敗壞的說道,「皇上還不走是想要見見臣妾的堂妹嗎?」

  連「臣妾」二字都出來了,可見迎春是真的被氣急了。

  「別急,別急,朕這就走。」皇上見迎春惱了,起身作勢往外走,迎春見此,松了一口氣,卻見皇上突然回身,迎春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回過身的皇上突然低聲說道,「迎春剛剛是不是想要說,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了的地。」

  迎春腦海中「轟」的一聲,熱氣直往上湧,她感覺自己臉頰發燙,整兒人都像是發燙的冒煙。

  迎春指著門的方向,示意皇上快走,她已經被羞的說不出話來了。

  「好好好,這次朕真的走了,不過夫妻人倫,既然做得,那也就說得。」皇上最後嘴賤又說了一句,這才離開。

  「……不要臉!油嘴滑舌!」過了好一會,迎春才說出話來,並不是生氣,而是又惱又羞。

  皇上離開後走進來的繡橘,見皇上離去時的神色,以及自家主子鮮活極了的神情,心中高興皇上待自家主子到底是不同的。早些年,宮中那麼多後妃,皇上待誰都是溫柔體貼中夾雜著冷漠疏離,而在自家主子面前,溫柔體貼有,但更多的是毫無拘束的鮮活笑鬧,這樣才好。

  「娘娘,三姑娘來了。」繡橘說道。

  「快請」迎春道。

  「是」

  繡橘又退了出去,門外,探春有些不安的站在外面,見繡橘出來,有些焦急的問道,「繡橘姑娘,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嗎?」

  繡橘遞過去一個「你知道了」的眼神,搖了搖頭。

  探春點了點頭,說道,「嗯,我不知道二姐姐在和皇上說話。」

  她只是心中著急的折返回來之後,便請宮人通報想要見見迎春,宮人答應一聲後進了外間通報,之後不久,卻見皇上突然走了出來,這時她才驚覺,自己打擾了二姐姐和皇上相處。

  從入宮以來,她們來了二姐姐的鳳藻宮多次,卻從來沒有見到過皇上,她們便知道皇上是有意避開了她們這些外眷。也害怕別人胡亂猜測迎春和她們榮國府的人,她們每次來東暖閣見迎春時,都特意問過後挑選了只有二姐姐一個人的時候過來,兩方刻意之下,她們入宮這麼久未曾見過皇上一面。

  這次因為心中有事,急急的趕過來,竟是忘了問了,以至於挑了個這麼不巧的時間,雖然見有人從門中出來時,她驚覺不對連忙低頭避讓,但到底是有些尷尬!

  探春如此想,繡橘更是心中懊惱,因為娘娘吩咐了她們做其他的事情,娘娘身邊便只留下了一個流蘇,這會子娘娘又打發了流蘇陪幾位姑娘去賞梅,以致于娘娘身邊的宮女都是不會看眼色,娘娘和皇上氣氛那麼好,怎麼就進去通報了呢?為什麼不知道暗示一下三姑娘,讓三姑娘待會再過來呢?

  在繡橘等人心中,自然是皇上和她們皇后娘娘越好她們越高興的。

  「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不讓宮人進去通報。」探春說道。

  也正是因為探春她們是皇后娘娘看重的堂妹表妹,宮人不敢怠慢才進去通報的吧!

  「三姑娘快請進。」繡橘說道。

  探春點了點頭,走進了暖閣。

  榮國府的這幾個姑娘就沒有愚鈍的,探春一見到迎春,見其面色緋紅,神情惱中帶羞,便知道她來的不是時候。

  「打擾二姐姐了。」探春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事,皇上有事才離開的,與我見你沒什麼關係。你怎麼沒和林妹妹她們在御花園中賞梅,獨自回來了?」迎春問道。

  探春的神情突然變的嚴肅,一臉的慎重。

  「二姐姐原本讓我們入宮是為了敘姐妹之情,而我,卻又要求二姐姐為我操心了。」

  「姐妹之間何須客氣,有什麼難處你儘管說。」迎春道。

  探春的神情變得猶豫不決,片刻後又堅定不已,有些事情關乎一輩子,怎麼能因為不好意思開口就不去補救呢!

  「是我親事的事情。」探春低聲說道。

  「親事?」迎春的神情也變得嚴肅,在古代,有一種說法是女子嫁人就相當於第二次投胎,迎春雖然覺得此話並不準確,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管是禮教還是輿論,對女子本就不公平,要是在嫁人一事上再出現什麼差錯,本就不易的人生怕是要更加的曲折了。

  「可是親事上出了什麼紕漏?二老爺給你定了不靠譜的親?」迎春問道。

  探春是二房的姑娘,若是探春的親事,自然是由二房的賈政和王夫人做主。如今的二房早不是書中那般,現今的王夫人因為賈珠和元春的早逝,也因為大房的崛起,寶玉失去科舉的前程,而安心的窩在榮國府的後院中照看寶玉和賈蘭,對賈環和探春是早就不在理會了的,所以探春的親事若是出了什麼紕漏,那必定是賈政。

  「二老爺想要我入宮」探春說道。

  迎春抬頭,賈政竟是起了這等心思?

  「二老爺怎麼說?老太太可知道?」迎春問道。

  宮中有她這麼一個榮國府的姑娘不夠,還想要送女兒入宮,他怎麼想的?歷朝歷代,只要是皇帝不昏庸,都不會出現讓出身同一個家族的姑娘佔據兩個後宮高位的現象,就如清康熙時的宜妃和郭貴人,乾隆時的富察皇后和永璜的生母,永璜的生母活著時身份被壓的極低,死後才被追封賜予尊榮。

  別說是同府所出了,就是同族的姑娘,一個想要上位,首先要做的就是將上面的那一位拉下來。

  賈政總不是因為想要讓榮國府的姑娘包攬皇帝的後宮壟斷皇帝的子嗣進而肖想出一位有賈家血脈的皇帝吧?他還沒有這麼大的眼光和佈局,難不成是覺得她這個皇后帶來的實惠、比如爵位等的都給了大房而眼饞,覺得入宮是一項划算的買賣,而想要賣女求榮吧!

  說不得還真是,賈政雖然自譽為讀書人,但他對爵位和榮華富貴的渴求可不是像是真正的讀書人,那人還真幹得出賣女求榮的事情。

  「二老爺說二姐姐一個人在宮中孤木難支,讓我入宮幫襯二姐姐。老太太也知道,二老爺說讓我入宮後成為第二個元春姐姐,老太太很是意動,說是要入宮和二姐姐商議。」探春說道。

  迎春神情略松,還好,賈老太太還想著要入宮和她商議一下,而不是什麼都不告訴她就將探春往宮中塞。

  賈政啊賈政,若再有人在她面前說賈政迂腐,她一定罵對方瞎了眼,賈政辦的這事是沒有心眼能辦成的嗎?

  她與元春之間,不管之前有什麼不對付,最後,都是元春念著榮國府而拼上性命幫了她,也讓她在那一場禍事中保全,進而坐穩了淑妃之位,安全的讓皇長子出生。從這之中得到的實惠惠及到榮國府,讓老太太從她身上看到了榮國府的再次興盛,從而全力支持她。

  老太太那個人,什麼親情在她面前都是做不得准的,她的眼中只有榮國府的興盛,而賈政出的主意,讓探春入宮幫她,可不就是正說到老太太的心窩裡嗎,在老太太心中,她這個皇后,可不就是榮國府的保障,大面上從她的安穩和利益出發,怪不得老太太會意動。

  如此恰到好處的忽悠,且還讓賈老太太那個老謀深算的相信了,賈政真是那個迂腐的書呆子嗎?

  至於說賈政為什麼是忽悠老太太,一起入宮的姐妹多了,並不是所有的姐妹最後的選擇都如元春那樣,為了家族拼命的搏一搏幫另一個。那麼多的姐妹,能互相扶持的很稀有,更多的,還是姐妹之間為了各自的利益反目成仇,將對方往死裡算計,從歷史中查一查一同入宮的姐妹花,在瞭解一下她們最後的結局,這件事就很明瞭了。

  當初,元春最後是站在了她這邊,但是,那時候元春的處境極其危險,她自己都說自己已經走上了絕路,回不了頭了。因此元春死後她也沒有問皇上元春幫著甄太貴妃辦事而手上染了多少血。話不好聽但實話實說,元春雖然救了她賠上了性命,但也從皇上那裡脫身了,不然,甄貴太妃死後,皇上又怎麼可能繞過元春這個甄太貴妃的爪牙呢?

  已經無法脫身、看得到陌路的元春,最後選擇了背叛甄太貴妃救她,不管是因為同一家族出生,還是其他的原因,都是處在那一種特殊境況下才發生的,若是元春還有出路,她還會那樣選擇嗎?

  不會!

  迎春知道元春若是有出路必不會選擇犧牲自己的。

  就像是如今,開端看似是為了讓她在宮中多一個幫手而讓探春入宮,但等探春入宮了,同侍一夫,天長日久的,怎麼能保證探春不會因為皇寵而心生嫉妒,進而將算計的手伸向她呢?

  再則,探春若是入宮必定不會有高位,依舊是那句話,天長日久,看著那些和她一批入宮的秀女越爬越高,而她卻因為上頭有她這個堂姐壓著而不得晉升,她會甘心嗎?

  都說是為母則強,若是有一天探春誕下皇子,這位皇子又和身為鼎兒的太子產生利益衝突時,探春會幫誰?

  若是看清了這些,分外在乎榮國府的老太太可還想送探春入宮!

  不過,別人怎麼打算不要緊,探春呢?探春是怎麼想的,可想入宮?

  「那你呢?想要入宮嗎?」迎春問道。 .


第245章 各自婚事

  是的, 不管是賈政還是賈老太太的想法,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探春自己, 她想要做什麼, 是入宮還是選秀後依託于榮國府的門楣在宮外做人嫡妻。

  迎春問出口後,探春並不回答,她仰頭看向迎春,反問道,「二姐姐你覺得呢?是想要我入宮幫襯你還是在宮外聯姻?」

  迎春失笑,她說道, 「三妹妹,你未來的路不可能讓別人替你去走,只能你親自去淌, 在這過程中, 你經歷的是苦是甜都只能自己咽下去, 別人又怎麼可能會為你選擇呢!」

  「我知道姐姐待我們這些姊妹親近, 今日仗著這份親近, 妹妹想要問姐姐, 若我依了父親的意願入宮,姐姐待我何?若我在宮外嫁娶,姐姐又待我如何?」探春眼中帶著果決的問道。

  迎春平靜的答道,「你若想入宮,便按照明年的參選要求往上報,能不能選上全憑你的本事, 將來在宮中如何,也全憑你的本事。」

  話說透了便是探春若是入了宮,她不可能會看在同為堂姐妹的份上關照探春,而且,從此以後,探春在她的眼中便不是堂妹,而是宮中的後妃了,而宮中的所有後妃,迎春都需要去防備,探春也不例外。

  「若是想要在宮外嫁娶,可由老太太或者二老爺為你挑選人家或是許配出去,你也可告訴我你想要何等人家的夫婿,由我為你挑選夫君並賜婚。」迎春接著說道。

  迎春的話落,探春突然抱上迎春的胳膊,輕輕的搖晃,撒嬌道,「二姐姐你生氣了嗎?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會迎來什麼,我親近又待我好的人裡面,姨娘關在後宅中沒有見識,環兒還小什麼都不知道,林妹妹她們也還待字閨中,不明白成親會遭遇什麼,我只能來問二姐姐了。」

  迎春也不深究,笑道,「身為你們的姐姐,我自然是盼望著你們好的,若是有什麼私密話沒處說,遇到什麼困難了,也儘管來找我。」

  榮國府的這些女孩子們,她也是希望她們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

  「二姐姐這麼說妹妹我就不客氣。」探春道。

  「沒讓你客氣,說來聽聽怎麼了。」迎春道。

  探春歎了一口氣說道,「自從二老爺有了送我入宮的想法後,我也去找過二老爺,向二老爺表明我不願入宮,可二老爺說,若是不入宮,我一個五品小官的庶女能找什麼好人家,還說,若我執意不肯聽從,他立馬就找個五品官員的庶子將我嫁了。」

  探春的語氣中透出難過,「二姐姐,二老爺若是給我找一個知道上進的庶子還好,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可我就怕二老爺覺得我不聽話,將我隨意許配個混帳玩意,那日子還有什麼盼頭?」

  「二姐姐幫幫我!」探春哀求道。

  迎春拍了拍探春握著她胳膊的手,說道,「慌什麼,老太太還在呢,榮國府可還沒有分家,你是榮國府的姑娘,而不是什麼五品小官的庶女,更何況,你還有一個當皇后的堂姐呢,就是二老爺,也不敢在你的親事上馬虎。」

  不是迎春自我感覺良好,而是現實就這樣,只皇后的堂妹這一點,就會為探春等人加分不少,大家會想,皇后娘娘能執掌後宮,是因為聰慧和在家中時接受的教養,而身為皇后的堂妹,又是一起長大的,家教這一方面應當也是差不多的,定能打理好後宅、成為賢內助。

  這時候的婚嫁雖然講究門當戶對,但也會慎重的考慮家教。

  「可是老太太年齡大了,很少交際了,也沒有精力操持我們的婚事,大太太不頂事,二太太也撒手不管,我們姐妹四人,憶春妹妹的親事有三老爺親自掌眼,林妹妹的婚事也有林姑父看著,只我和惜春妹妹,長輩們靠不住,我,我們……」

  「罷了,若你不放心府裡的人,便由我來為你相看人家吧!」迎春說道,這大約也是探春這麼著急所求之物吧。

  關乎未來一輩子的事情,探春這時候也顧不上女兒家的嬌羞,連忙說道,「多謝二姐姐,妹妹的事便勞煩二姐姐了。」

  迎春點頭,問道,「你想要嫁去什麼樣的人家?或者說是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無人能為她謀劃的探春早就想清楚了,這事上不能害羞,一定要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只有這樣,以後才能過的舒心。

  「我不求對方的家世如何,只希望所嫁之人是一個有本事又知道上進的人。」探春說出了那個慎重思考後的答案。

  迎春確信,她從探春的眼睛腫看到了野心,想要讓夫君封侯拜相的野心。

  「有本事又知上進的人自然是極好的夫婿人選,但很多時候,凡是上進的人,心思往往都不在妻兒身上,探春妹妹應該聽過一句話,悔讓夫婿覓封侯。」迎春提醒道。

  「身為男兒自當是將眼光放遠些,至於後宅之中,有我呢!」探春說道。

  「好,我幫你留意。」迎春說道,她知道探春想要什麼了,要夫婿出人頭地、高官厚祿。

  見迎春答應,探春松了一口氣,也回過神來,想想她剛剛的表現,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便張口夫婿閉口嫁人的,終於是臉上出現了紅霞,有了女兒家的嬌羞之姿。

  「知道害羞了,剛剛說的那麼俐落,我還以為你還年幼不懂兒女之情呢!」迎春笑道。

  「沒辦法,前路渺茫時哪顧得上害羞。」探春說道。

  「這下子放心了?」迎春笑問道。

  探春紅著臉點了點頭。

  「對了,你經常和憶春、林妹妹、惜春幾個玩耍,可知道她們三人的親事,家中長輩有什麼章程沒?」迎春問道。

  從她當了皇后之後,不管是榮國府還是其他的親戚,都不願意將還不確定的事情告訴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擔憂告訴她後事情辦不成掉面子。

  探春臉上露出幾分羡慕,道,「林妹妹和憶春妹妹的婚事都有著落呢!」

  「哦?」迎春很感興趣,更多的也是想要幫這兩個妹妹把把關。

  探春說道,「林妹妹的婚事,是林姑父親自從他自己的學生中挑的,說是那人父母雙亡,但極其的有才學,人品更是不錯,這才有幸拜在了林姑父門下,由林姑父親自教導。這人年紀輕輕已經考取了舉人,聽說這婚事若是成了,他們會定居在林姑父跟前,且還將第二個兒子過繼到林家,承林家的香火。」

  「父母雙亡?」迎春問道。

  「是的」探春肯定的點了點頭,當初得知這一點時她也很驚訝,畢竟,很多人都說父母雙亡這樣的人命硬,在說親時是很大的一項短板,還記得當初她露出驚異的眼神時,林妹妹淡定的說,「他父母雙亡,我為喪母長女,也是緣分。」

  「既是林姑父親自教導後挑選出來的人,肯定是不會錯的。」迎春說道,原本她還有些擔憂,但林如海那種從混亂的江南官場上全身而退的人眼光之老辣絕對僅有,想必他的那位學生必定是可以讓林妹妹託付終身的。

  「憶春呢?也定了人家嗎?」憶春問道。

  「正在談,三老爺相中的是金陵城郊山靈書院山長家的嫡長子,聽說那位公子早早就考中了舉人,但心不在仕途上,不肯再往上考,而是一心要在山靈書院當先生。」探春說道。

  山靈書院山長家,這戶人家迎春也是有所耳聞,他們家不入官場,走的是名士的路線,也是有名的書香門第李氏一族。

  山靈書院傳承了幾百年,可以說是桃李遍天下,李家人才學極其出色,但只要是李家人,大多有一種癖好,那就是不喜朝堂好為人師,因此他們大多不會進入朝堂,但也因為他們家向來注重培養人才,再則古人注重香火情和傳承,一份師徒之情,讓李家的人雖不涉足朝堂,但卻在朝堂上有著足夠的人脈。

  若是嫁入李家,不但不用因為嫡妻的職責周旋與眾官夫人之間,反而還能和夫君不受人欺誨、過著閑雲野鶴的自在生活,賈三不愧是賈三,為憶春挑了一門好親事。

  「惜春呢?」迎春問道。

  探春臉上閃過擔憂,道,「惜春妹妹的處境還不如我呢,再如何我也是皇后娘娘的親堂妹,可以入宮求皇后娘娘做主,可惜春妹妹,父親健在卻不肯管她,敬大哥哥更是從來就沒有當有過這個妹妹,惜春妹妹就是有心,也不好越過父親和嫡親的兄長求二姐姐為她相看人家。」

  最關鍵的是,老太太怕人說二姐姐和榮國府的閒話,不肯越過惜春的父親和兄長擅自為惜春相看親事。

  「當初,惜春妹妹的父親既然將惜春妹妹託付榮國府,這之中自然包括為惜春妹妹相看人家的事。」迎春說道。

  探春眼神一亮,看向迎春,道,「二姐姐的意思是……」

  「既是在榮國府長大的,親事自然也可由榮國府的人相看,我會為你們四人各準備一份添妝,若沒有嫁妝用添狀代替嫁妝也夠的。」迎春說道。

  探春大喜,道,「妹妹謝過姐姐了,也替惜春妹妹謝過二姐姐大恩。」

  「那裡用得著道謝,姐妹一場,你們過的好我才高興。」一場說道,「待問過惜春後,我便順便也為惜春挑一挑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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