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夫一號
第一章一號前夫源賴光
其實我還是很喜歡他的。雖然他是個大豬蹄子，可沒辦法，誰叫我喜歡吃豬蹄呢。
不過平安京沒有豬蹄吃，甚至連肉都幾乎很少吃到。但我懷孕的時候，他還是特地去山裡獵了只野雞給我燉湯。
喝著野雞湯的時候，我感動得痛哭流涕，心想：大豬蹄子終於會疼人了。
大豬蹄子的家族是平安京有名的陰陽師家族，而大豬蹄子是這個家族最傑出的陰陽師，據說是和安倍晴明齊名的程度。
其實這和我的認知是有一點誤差的。雖然我的歷史成績已經還給阪田老師了，但怎麼說呢，關於大豬蹄子是個武士的常識，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所以說，大豬蹄子什麼時候成陰陽師了？
這種感覺就像我知道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安倍晴明是個少白禿一樣不可思議。不過想想，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為他是個絕頂強大的人。
大豬蹄子一向把安倍晴明視為畢生的強敵。我認為他搶了蘆屋道滿的戲，因為我還是蠻喜歡蘆屋道滿的，雖然歷史上他的結局有些可惜，但怎麼說呢，他和安倍晴明亦敵亦友的相處之道還是挺有意思的。
大豬蹄子是不可能和安倍晴明做朋友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要是哪天他倆成朋友了，大概這個世界壞掉了……
說起來，這個世界本來就壞掉了。
要不然，大豬蹄子怎麼可能是陰陽師呢……
源賴光是陰陽師什麼的，肯定壞掉了啊……
我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動了動。懷孕已經二十七周了，經常能感覺到肚子裡一跳一跳的，這種感覺相當神奇。初為人母的喜悅，有時候會讓我有一種忘卻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錯覺。
這是曾經不曾擁有的感覺。
連我自己都詫異自己居然也會懷孕。雖說在成為某個人的妻子後，懷孕生子是必經之路。但怎麼說呢，之前幾次的婚姻其實我都沒有懷過孩子。
與大豬蹄子的結合是我第一次懷孕。
因為喜歡他，所以為他生兒育女，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雖然他這個人總是讓人看不透到底在想什麼，甚至看上去還有點陰險，不過不妨礙我這個顏狗的勝利。
是的，雖然我常常在心裡稱呼他為大豬蹄子，其實大豬蹄子長得並不像豬蹄，而且是相當有氣質的高冷帥哥。
既然長得帥，那我不介意包容一下他的陰險。
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大豬蹄子雖然陰險，且野心十足，但對我還是相當不錯的。至少在排除那些老傢伙的百般刁難把我接進源氏府邸就可以說明了。
平安時期的婚俗實行的是訪妻制。即男方通常在日暮後前往女方家過夜，翌朝黎明時離去。這種結果就是漢子經常可以有多個老婆，而女方也可以在男方終止這個活動後，繼續擁有多個漢子。反正生下的孩子歸女方撫養。
我在這個世界是沒有家的人，所以就被大豬蹄子帶進了源氏府邸。
比起我這個沒有背景的野民，那些老傢伙更希望大豬蹄子去訪問更多娘家勢力龐大的貴族女性。比如嵯峨源氏等等。
不過大豬蹄子的興趣顯然不是在「性」這一方面。把我接進源氏府邸並在我懷孕後，他似乎就沒有再去訪問其他的貴族女性，單方面終止了那些關係。
我甚至懷疑他的那方面是不是有了什麼問題。
其實我並不在意他是否有多個女人。
正如我曾經也有多個男人一樣，公平起見，我不介意自己的丈夫有其他的女性。
當然，如果他不願意，我也不會自討沒趣地去表達自己的意思。畢竟連本人都不在意，我又操哪門子的心啊。
大豬蹄子在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從大內歸來了，還給我帶來了蘇菓。
我現在每天的期待就是大豬蹄子帶來的蘇菓了。在這個沒有燒烤，沒有火鍋，沒有八大菜系的時代裡，蘇菓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蘇菓是一種黃色的乳製品，據說是貴族們的奢侈品，天皇時常賜給大豬蹄子蘇菓，然後最後全部進入了我的肚子。
雖然蘇菓比不上現代的各種甜點，但人嘛，得知足。
太貪心了，日子就過得不順心了。
一邊吃著蘇菓，一邊對大豬蹄子說：「今天孩子動了，你要不要摸一摸？」
大豬蹄子瞅了我的肚子一眼，然後皺了皺眉。
我覺得他可能是害羞了，畢竟他的護衛還跪坐在屏風外面。
大豬蹄子的護衛並不是人類，而是一把刀。據說當初他遭遇鬼怪襲擊的時候，這把守衛源氏的寶刀現身保護了他，於是被他賜名為「鬼切」。
鬼切，不就是髭切的別名嗎？
不過想到這個世界已經壞掉了，關於這一點其實也不重要了。
在我以為他會直接離去的時候，他居然真的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而且正巧這個，孩子又動了。
我有點吃醋，因為我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每次只有在動的時候才摸肚子，而摸的時候，孩子從來不會和我打招呼。
看來我懷的是小豬蹄子。
「大概還有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它就會和我們見面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忍不住興奮起來。當然我也會擔心，憑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我會不會在生產的時候，一命嗚呼。
然後想到這一點，我的情緒又低落下來了。手中的蘇菓，竟也索然無味了。
「在想何事？」
源賴光的手從我的腹前移到了我的下巴，常年握刀而生出的薄繭反復摩挲著我的皮膚。
有點癢。
我下意識地低了低下巴，不想他的手又滑到了我的衣襟處。
「別這樣。」
我皺著眉，把他的手撥開了。
他倒也不生氣，收回了手後，又擱在了他的膝蓋上。
我們倆的相處方式，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很奇怪。但在現代來說又很是平常。
源賴光此人，本身就不是拘泥于傳統之人。他都能把我這個「野民」給接到源氏府邸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呢。
「我在想生產的事情。」既然他都問了，那麼我也不會隱瞞，便如實說了。
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隨後說道：
「無需擔心，如今源氏有結界守護，待你生產之日，我再加強結界，便不會有妖魔來犯。」
源賴光對自己的陰陽術很有自信。他大概是以為我怕的是生產的時候走妖怪來復仇吧。
然後他又反復摩挲了我的下巴，並且感慨道：「甯寧啊，你真是讓我愛不釋手。」
我沉默了下，覺得他可能患有皮膚饑渴症。
作者有話要說：
蘇菓，就是平安京時期名為「蘇」的乳製品。
這裡就以蘇菓代稱。
第2章 前夫一號
第二章一號前夫源賴光
這段時間，大豬蹄子一直在準備大江山退治的事情。所以除了每日下朝一起吃早飯外，之後的時間就很少見面了。有時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感覺到有人鑽入被窩，聞到熟悉的氣味後也就沒當回事。
然後到了第二天，就能看到女房臉上難以言喻的神色。
她們一晚上守在門前，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現在已經習慣了睡覺時有人服侍的生活，畢竟曾經就連「辦事」的時候，也有女房在障子門前守候著。
那樣尷尬的場景我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呢？
只是床鋪太窄了，兩個人睡有點擠，再加上我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睡相又不好，實在無法想像他一個晚上是怎麼睡的。
其實我吩咐過服侍的女房，在房間裡另準備一套床鋪。不過每次醒來都看到旁邊的床鋪整整潔潔，一看就沒使用過。所以到最後我索性就把兩張床鋪合在一起了。為了防止他再鑽進我的被窩，我一個人睡在兩張床鋪的中央，等他鑽進被窩後，我就麻利地卷著被子挪到了旁邊。
其實我已經忘了我到底有沒有在他來的時候卷著被子挪床，因為不要相信一個孕婦的記憶力，尤其在沉睡的時候。有幾次醒來的時候，正好是他休沐的時候，發現自己是抱著他的手臂睡覺的，以往的都是枕頭。手臂上還有清晰可見的牙齒印，有一顆牙印特別深，那是我的虎牙，也是我引以為傲的萌點。
可能是晚上做夢夢到了炸雞腿。
我想念我的炸雞，也想念中國的火鍋和八大菜系。
我曾經在中國生活過四年，其實一開始計畫的是一年。離開前我對前夫說，我要在一年的時間裡吃遍中國，讓他不要聯繫我。結果三年了，我還沒從武漢出來……
後來日本那邊催得急，於是我又花了一年的時間從武漢到廣州，廣州到香港，最後又從香港返回江浙地帶，在杭州回程。
「甯甯夫人，這是賴光大人從大內帶回的蘇菓。」
女房葵花子打斷了我的沉思，她拉開障子門，呈上了一個食盤，食盤裡就是黃色的蘇菓。
「今日，賴光大人不回府上嗎？」
我撚了一塊放入口中，絲絲的牛乳甜味彌漫了整個口腔。不能和現代甜點比，這已經相當不錯了。
「是的，似乎是因為退治的事情，賴光大人去拜訪了忠行大人。」
葵花子恭敬地說道。
這個府上，大概只有葵花子是在真心服侍我吧。
畢竟我是個「野民」，大多數人瞧不起我的出生，甚至認為我是用肚子的孩子來拴住大豬蹄子的。他們甚至還在猜測等我生下孩子，大豬蹄子會把我趕出源氏府邸。
一開始聽到這種想法的時候，我真的特別想笑。在他們眼裡，我是有多厲害才能拴住他啊，從來只有他在拴住我好嗎？
反正這種事情說了也沒人信，所以我也索性不去辯解。
況且我就喜歡她們明明討厭我討厭得要死，卻不得不露出一副笑容來服侍我的樣子。
「忠行大人啊……」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葵花子拉上了門，退出了房間，繼續守在門口。
大江山退治的時間，定在了下月十九，這是他占卜後的時間。反正平安京時期，那些貴族啊大臣們之類的，出個門都得算一卦，何況這種退治鬼王的大事情。不是說哪個時間大家都有空就一起去哦什麼的。
總而言之呢，這段時期整個府上的人都在忙碌著這樣的事情。
就連我這條鹹魚，都能感受到府內嚴肅的氣氛。
我沒事情幹的時候，就喜歡拿著筆寫字。這個時候的文字，基本都是用漢字來書寫的。甚少有假名出現，大部分都也是為了訓讀而出現的。所以會寫漢字的我，好像是我唯一被她們看得上的。哦，不對，應該是說我會寫漢字這件事，是她們唯一看得上的。
我本身就有書法底子在。在中國的四年，我不止將時間花在了尋找美食這一點上，學習中文似乎是每個外國人在中國都會想到的事情。我也不例外。
日本現在也在使用漢字，所以對於學習中文而言，比歐美國家的人自然要順利得多了。雖然同一個漢字，兩國的意思不盡相同，不過這也沒打消我學習中文的樂趣。
到最後，我是先學會了認字，才會說中文的。
至於我的書法，是從小我父親教的。可以說我在學會說話前，就已經學會如何握筆了。從香港返回江浙地帶，也是為了收集中國有名的毛筆而已。不過那次時間有限，我只購得了幾隻善璉湖筆，送給父親和前夫，以及前夫的社員。
我打算給給大豬蹄子做一把扇子。畢竟他送了我那麼多檜扇，我也想為他做些什麼。
我覺得陰陽師，就該有把扇子，就像安倍晴明那樣，有扇子沒扇子看起來就十分不一樣。簡直就是最厲害的裝逼利器。
我伏在案幾上，練習寫「祝武運昌隆」這幾個字。
我的父親常常說我寫字過於狂放不羈，但怎麼說呢，可能是性格如此。倒不是說我的性格狂放不羈，而是說，既然書法講究一氣呵成，那麼我便認為流暢才是最為重要的，所以寫下的字，看起來就有些狂放了。
其實不然，字體本身就沒有多種要求，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寫出了自己的意境才是真正的厲害。被我的歪理所折服，父親就沒再管過我的書法。
「武運昌隆」這幾個字本身就大氣，我倒是覺得和我的風格很匹配呢。
看著紙上的字，我滿意地笑了。
在平安京這種時代，我這個「文盲」總算有了一點可看之處。雖然會背和歌啦，但到底不是自己創作的。這樣子當做自己的東西「創作」出來，這就是小人行徑了。
要是被我父親知道這件事，就連前夫也拯救不了我了。
哦，忘了說一句，我那真實世界的前夫，是我父親引以為傲的學生。說起來，我們的那段婚姻簡直可笑之極。他比我大很多先不說，問題是我們的婚姻始於早晨九點，終於晚上五點。
朝九晚五，相當神奇了。有時候做夢我都要笑出來。
我反復寫了好幾張「祝武運昌隆」的字，從中擇選最為有氣勢的一副作為扇面。
但我覺得我的這幾張寫得都挺好的，難以抉擇。
於是我把這個選擇的問題踢給了大豬蹄子。
下午四點左右，也就是晚飯的時候，源賴光從忠行大人的府上離開了，據葵花子說，葵花子則是聽鬼切所說，忠行大人原本是想留源賴光吃完飯的，今天安倍晴明源博雅也在，所以忠行大人似乎很開心。不過源賴光婉拒了忠行大人的邀請，聲稱家中的夫人在等待著。
沒有陪我吃早飯，那晚飯總得陪著我吃吧。
他大概是那麼一個意思。我心裡雖然很開心，但同時也覺得，他大概也不想和安倍晴明一起吃晚飯罷了。
不過總的來說很開心。
在房間裡用完了晚飯。大豬蹄子就開始摸著我的肚子，肚子裡的小傢伙可能以為它父親在和它玩，所以動得十分起勁。起勁得我有點受不了……
後來大豬蹄子放開了手，又開始摩挲著我的下巴，我已經習慣了他的病症，所以也就任之聽之了。
摩挲了一陣後，他起身走到了案幾前，「今日寫了什麼？武運昌隆……甯寧的漢字倒是比我想像得更為霸氣。」
他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
我走過去，指著那幾幅字，道：「選一幅，給你做把扇子。」
「為何要扇子，如此文弱的東西。」
他看起來對扇子沒啥好印象。
我笑了笑，替他攏攏外衣，「安倍晴明就有扇子。」
意思不言而喻。
大豬蹄子輕呵了一聲，但還是口嫌體正直地選擇了一幅，然後提筆，寫下了落款：源賴光 甯甯 康保三年
這落款，就是為他而留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線是亂的，劇情而被改了改。
歡迎大家踴躍留言！
第3章 前夫一號
第三章一號前夫源賴光
離大江山退治的日期越來越近。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也有越來越不安分的趨勢，而且我總有種這場退治的大事凶多吉少的預感。
我不是陰陽師，不會卜算凶吉。為了讓自己放心，所以硬讓大豬蹄子給自己蔔算——只要知道凶吉就行了。
我是這麼想的，可大豬蹄子顯然認為我過於杞人憂天了。
從他的口裡聽到正常的成語，簡直令我頓感欣慰。不過陰陽寮裡本身就諸多的古籍，所以似乎也算不上是我的功勞。
但大豬蹄子總是對我說：是夫人教得好。
這話還是讓我很受用的。女人就喜歡聽這種話，即使知道對方只是在逗你開心。但怎麼說呢，能做到願意「逗你開心」本身就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對大豬蹄子來說是這樣的。
大豬蹄子拗不過我，於是折了房前的一條柳枝，開始蔔算。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毫無意義，因為他肯定會讓蔔算的結果朝著自己的想要的那個方向而呈現的。
所以「吉」是肯定的。
看到他給我的結果，我無話可說，只是抱住了他，說道：「一定要平安歸來哦。」
他靜靜地看著我，手又撫上了我的臉頰，輕柔得摩挲著。
「你到底在擔心何事？」
這一次，我沒有再嫌棄他的撫摸，反而將臉放在他的手心，閉著眼睛，微微蹭了下。逐漸喜歡上了這種感覺，覺得偶爾被這樣也很不錯。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舉動，眼底浮現出了笑意。
「甯寧真像只貓啊……」
他略有感歎地說道。
貓？
我哼唧了下，覺得他這個描述不大準確。
「我可不是貓派……」
「什麼？」
許是我聲音太低了，他沒聽清我的話。
「你很喜歡貓嗎？」
雖然沒得到回答，不過我幾乎已經將他劃進了貓派之中。
難道男人都喜歡貓嗎？
我那前夫也是貓派。雖然時常保持著一副正經且嚴肅的模樣，但卻是不折不扣的貓派。而我，既不是貓派，也不是犬派，而是竹鼠派。
因為很漂亮。
在中國的四年，被它的美貌所折服。如果竹鼠可以化為人形的話，一定是個漂亮的美人。
源賴光低笑了幾下，他是個情商很高的人，不然不會騙得了那麼多人。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富有正義且品德高尚之人，但我知道，這不過他想讓別人這麼認為而表現出來的。
但其實要我來說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他也的確是那樣的人，只是偶爾的方式會讓人難以接受罷了。
「若甯寧是貓，我便是喜歡貓的。」
看吧，這人說情話也是很溜的。
嵐山的楓葉紅了。
離大江山退治還剩一周左右的時候，大豬蹄子說要帶我去嵐山看楓葉。
我不知道這是他從哪裡冒出來的想法，不過我還是同意了。
源氏在嵐山有別莊，每到夏季的時候，就會去那裡避暑。位於嵯峨野與野宮神社間的野宮竹林，是夏季的避暑勝地。今年夏天的時候，就去過一次。大豬蹄子牽著我的手，從竹林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身邊沒有護衛，也沒有服侍的女房。
只是，我有點擔憂。
「還有一個月就要生產了，怕是舟車勞頓。」
我已經很久沒出門了，雖然很想和大豬蹄子出去走走，但怎麼說也顧慮一下肚子裡的小豬蹄子。要是一個不小心在途中被牛車給顛出來，難不成孩子得叫源顛生了嗎？還不如源路生呢。
大豬蹄子似乎也有這種顧慮，他盯著我的肚子，又一次皺眉了。
手撫上下巴思索了一番，道：「無礙，待我給它算一卦。」
我：……
反正最後蔔算的結果都是好的。
第二天，在女房的服侍下，小袖、長袴、單、袿、打袿、小袿一件一件被穿上了身。因為不去神社，所以也就沒有帶懸帶。每次被服侍穿衣服的時候，我總是感覺自己就是個人偶。就像我小時候玩布娃娃那樣。
戴上市女笠後，葵花子扶著我走了出去。
渡邊綱等人已在外等候，我還見到了鬼切，被風吹起的市女笠垂紗，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就見到騎在馬上拉著韁繩的鬼切。
那是大豬蹄子的馬。
這次出行，一切從簡。只有葵花子一路跟著我。這讓我懷疑，大豬蹄子是不是知道了除葵花子外的女房們對我的不走心呢？
但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沒多想，只當是巧合罷了。我一手被葵花子扶著，一手則是撫著肚子，緩步向牛車的方向走去。
其實在出門的時候，我就後悔這次答應去嵐山了。
平安京時期的路，真的不能太有期待，牛車即使再緩慢，在行進的過程中還是顛得讓人痛心。
後來大豬蹄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給我念了段清心咒，讓我把注意力從顛簸上移開。
我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以前倒是沒怎麼發現，不過可能是這樣的聲線，所以一時之間竟覺得有些熟悉了。
到底是誰呢……
想了半天還沒想出來，索性閉著眼睛，靠在大豬蹄子身側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牛車已經到了嵐山腳下。
「怎麼沒叫醒我？」
我揉著眼睛，有些抱怨。
讓人等待可不是我的作風。
「不過是剛到而已。」
大豬蹄子說完，然後扶我下了牛車。
四天王和鬼切皆不在。看出了我的疑問，他說道：「占位子去了。」
我：……
原來千年前嵐山看紅葉都要占位置了嗎？
源賴光對我說：」今日宜出行，京中貴族子弟便都來了嵐山。」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也就沒說話，任由他牽著我的手，向前走去。
嵐山的楓葉那麼紅，大概是下面埋葬著屍體的原因吧。
望著風景如畫的嵐山，我的心裡不禁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事實也正是如此。平安京這地方，三面環山，這些山都不是人住的地方。死去的貧民，沒有地方安葬，屍體便直接被扔到了這些山裡。被屍骸所堆砌的山，環繞著被四方神明守護的平安京。加之平安京這個年代因貴族公卿的醉生夢死，造成的政治黑暗，積聚了不少的負面力量。這也是為何在京內時常看到百鬼夜行的原因。
可笑的是，身居高位的人依舊不思悔改。
即使明白百鬼夜行產生的原因，也不會去改變自己。
隨著源賴光一路走去，對於投到身上的視線不以為意。只是偶爾的竊竊私語令我有些皺眉，但礙于源賴光此人的厲害，這些竊竊私語倒也不是很放肆。
一直來到了四天王和鬼切的所在地，都沒有人來向大豬蹄子打招呼。我不禁懷疑大豬蹄子在朝中的人氣了。
葵花子先是服侍我坐下，隨後給我倒了水，又從食盒裡拿出了蘇菓。
這一次帶的比較多，所以大家都能得到一小塊。
之前做的扇子，源賴光也帶上了，與四天王不一樣，源賴光這次的穿的就是正式的狩衣，為了搭配扇子。
「請給我一杯。」
慵懶的嗓音從身側傳出。
我轉頭一看，來人是個穿著浴衣的年輕人，腰間懸著一把長刀。就是他的髮型會讓牛頓傷腦筋。不過臉倒是不錯。
源賴光點點頭，給來人斟上了一杯酒。
「原來是您來了啊。」
渡邊綱大笑了一聲，與他幹了一杯。
來人倒也不含糊，一個一個地幹了過去。就連我也以水代酒碰了杯。
等到來人喝完酒離開後，我看到大豬蹄子突然摔了酒杯。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我也不例外，一邊捂著心臟，一邊捂著肚子。
只聽見大豬蹄子憤憤地喝道：「可惡的滑頭鬼！」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明天修~
第4章 前夫一號
第四章一號前夫源賴光
滑頭鬼啊……
我對滑頭鬼的瞭解來自于水木茂老師的《圖說日本妖怪大全》，裡面詳細地記錄了關於滑頭鬼這種妖怪。外貌上據說是頭頂光禿禿的，連一根頭髮也沒有，像是廟裡的老和尚，然後從他身上的裝扮看起來又像是富商，走起路來宛如有錢人家的大爺一般悠哉。他會悄無聲息地混入某個家裡，若無其事地蹭吃蹭喝。即使是主人看到後，也會莫名其妙地覺得他是這個家的人，於是也不會將他趕出去，甚至還奉為座上賓。
特徵是禿瓢，穿著高檔品味的和服……
我陷入了沉思。
剛才的年輕人，不僅不是禿瓢，還有一頭令人羡慕的發量。
不過現在的問題顯然不是這個。
我看了看還冷著臉的大豬蹄子，因為著了滑頭鬼的道，他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渡邊綱選的地方較為僻靜，所以周圍也沒有那些貴族子弟。要是大豬蹄子被套路的情景被他們看到了，大概那些「風雅」之人又有和歌所作了。
四天王有些尷尬地望天望地。其中最尷尬的要屬渡邊綱了。那滑頭鬼混入我們之中的時候，就屬他最為熱情。豪爽的性格在此時看來倒也不是什麼好事了。
隨後以渡邊綱稱要去折紅楓開始，阪田金時等人也開始用各種各樣的藉口離開了此地。說是要去找找戶隱的紅葉什麼的……
我就笑笑不說話，聽他們扯淡。
源賴光倒也沒什麼意見，揮揮手就同意他們離開了。
就是鬼切，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我覺得他大概還在思考要怎麼做吧。是像四天王一樣藉故離開呢，還是繼續守候在自己的主人身邊。以我對他的看法，除非是源賴光讓他離開，否則他是不可能離開的。
臥槽，源氏的寶刀都是那麼忠心護主的嗎！
說實話我有點嫉妒。
什麼時候我也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寶刀呢……
「您這樣子，會讓我擔心的。」
我拉過他的手，放在我的兩手間。被他牽著的時候，其實沒什麼感覺。但此時發現他的手真的很糙，掌心的紋路也是十分清晰。
我似乎對他關照得太少了。
平日裡淨手後，也沒給他擦點東西保濕。
我就這麼搓著他的手，習慣了之後發現，捏著別人的手還是蠻好玩的。
過了那麼一會兒，他忽然靠近我，「捏夠了嗎？」
低沉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笑意。
可能我的臉皮已經很厚了，所以對此倒也沒有害羞的神色。反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有點虧哦。」
源賴光似乎對於我的話有些意外，他的嘴角掛上了笑意。但我看著，他的笑怎麼那麼邪氣呢。雖然我知道用邪魅這樣的詞語來形容有點太小白了，但怎麼說呢，看到大豬蹄子露出這樣的笑容的手，竟然有點心動。當然，得忽略他在打什麼主意。
我向上翻起自己的手掌，另一隻手這是托起他的手掌。
「我的手掌那麼嫩，你的卻那麼糙，你捏了那麼多次算是賺了呀。」
我大概真的沒臉沒皮了……
說出這樣的話竟然不覺得害臊。
大豬蹄子顯然也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理由，我看到他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僵了僵，而我的心中卻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當然，我完全不知道這自豪感哪兒來的。
「我的甯甯說得在理。」
他略微沉思後，如此說道。
我覺得他大概也是瘋了。
我都看到鬼切抽搐的表情了。這張俊臉露出這樣的表情，心中莫名有種負罪感。
葵花子則是在一邊掩著嘴笑。我撇了撇嘴，打發她去摘幾片紅楓來做書簽。
「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葵花子離開後，我問大豬蹄子。
大豬蹄子愣了一愣。隨後撫著下巴低下了頭。
這大概是源于女人的直覺，我覺得大豬蹄子從出門開始就一直想要對我說什麼。打發葵花子離開倒也不是提防她，而是覺得可能在葵花子在的現場他可能說不出來。當然關於這一點，都是我的猜測。可大豬蹄子的反應卻證明了我的猜測是對的。
我很有耐心地等著。
一邊撫摸著皮球一般的肚子，一邊吃著蘇菓和椿餅。
懷孕之後食欲其實也沒怎麼變化，大概也有看著這裡的東西吃不下去的原因在。
「我考慮了一下。」
大豬蹄子突然說話了。他看著我，反握住我的雙手，放在手心。「等我前去大江山那日，我拜託了忠行大人。」
賀茂忠行如今就職于藏人所。
大豬蹄子雖然自視甚高，當然他也有著本錢，但對賀茂忠行還是很尊重的。
「你指的是什麼？」
「我拜託了忠行大人，在我前去大江山的那日，將你接到賀茂府上，直到我回來。」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我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要生產了，源氏府邸的產房都準備好了。如今的這副樣子前去他人府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但，大豬蹄子既然能對我這樣說，是不是說明這些問題他也考慮到了？
「要是在賀茂府上生產了呢？」
「要是在我生產的時候，你還沒回來呢？」
「即使你不在，源氏府邸的人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你在，憂慮著什麼？」
問出這些問題的我，好像遺漏了什麼。可現在我關注的是他，我總覺得大豬蹄子似乎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結果到回程，大豬蹄子也沒告訴我他到底在憂慮著什麼。
然後被遺漏的那部分我想起來了。
古代的時候，女人生孩子時的死亡率是超高的。按照那些老傢伙對我身份的不滿，在我產子的時候，做些小動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無論我是意外死亡還是被故意謀害，只要在大豬蹄子回來後說我是難產什麼的，大豬蹄子即使想要發落也沒有合適的理由。
其實這種事情也要講究運氣。
如果我還沒生產，大豬蹄子就順利回來了，那麼這樣的計畫自然不會實現了。
我覺得自己get到了事情的真相。
大江山退治那日，源賴光帶著四天王和鬼切以及源氏部分的陰陽師前往了大江山。
而我，也登上了前往賀茂府邸的牛車。
臨行前，我對他說：「如果沒有回來的話，你就是大豬蹄子。」
隨後我登上了牛車。
兩列車隊往不同的方向前幾。
「賴光大人很厲害的。」
葵花子見我眼神憂鬱，於是安慰我道。
我幽幽地說：「我知道啊，我一直知道的呀……」
「源賴光確實很厲害啊……」
慵懶的嗓音出現在耳旁，我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後反應過來不對勁，吃驚地望著來人出現的方向。
葵花子已經尖叫起來了，把我牢牢地護在身後。
我拍拍她的肩膀，「你沒認出來嗎？他就是滑頭鬼啊。」
之前不是見過面嗎？
葵花子一聽，兩隻眼睛呆了一呆，隨後義正言辭地說道：「即使如此，也不該如此妄為啊。」
她指的是滑頭鬼擅自出現在牛車裡的行為。
「不對，護衛為何沒有反應？」
葵花子這才反應過來。
來人豎起手指在唇中央，語氣頗為曖昧地笑道，「已經讓他們睡下了哦。」
「什麼？！」葵花子本來就很白的臉，更加白了。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腰間搭上了一隻手臂，微微抬頭，那個之前有過一面的滑頭鬼就這麼把我給托起來了……
「確實是個美人，難怪那個源賴光如此中意呢~」他摸著下巴說道。
「那麼在源賴光回來之前，他的夫人就由本大爺接手了。」
「哦，忘了說，本大爺叫奴良滑瓢！」
別指望我這個孕婦有能有什麼反應。
這麼大肚子，我也不敢亂來啊。
只能期望葵花子他們不會有事吧……
大概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國慶快樂！
文章繼續明天修改。
2號3號4號出遠門中，更新大概看緣分了。
4號晚上也許會有更。
順便講一下前夫，一個世界只有一個前夫，也就是說陰陽師的世界裡，既然源賴光是前夫了，那麼同時期的人就不會女票了。
既然女主叫甯甯，戰國肯定會寫到的。劇透的話，就是滑頭鬼裡的戰國時代了，反正羽衣狐不是附體茶茶了嘛~
正好誒，但我又喜歡花開院秀元，好想讓他把豐臣秀吉給綠了啊……
第5章 前夫一號
「你覺得我怎麼樣？」
奴良滑瓢冷不丁地問我這麼一句，讓我一瞬間石樂志。
他是不是問錯問題或者問錯人了？
我心中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又覺得他的眼神不像是問錯問題或者問錯人的人。
他的目光停駐在我的身上,認真又好奇。這給我一種這個問題對他十分重要的感覺。這麼一來，我似乎不能敷衍了事了。
於是我拍拍他的手，指了指前面的樹下示意他把我放下來。打算和這個年輕人，談談人生和妖生。
奴良滑瓢將我放了下來。我深呼吸後感覺肚子裡的孩子不再亂動後，才緩下了心情。雖然離生產大概還有一周左右，但誰知道它會不會提前出來呢？這是我諸多經歷中，第一次生孩子，情感方面來講，自然不一般。尤其還是我喜歡的人……
曾經我一度覺得自己是個花心的人渣，實在是太容易喜歡上別人了。可後來我才發現，自己對另一半真的是超忠誠的。
我的諸多穿越經歷中，另一半並非都是像大豬蹄子那樣的。也有部分是內表俱渣。畢竟在有些時代，婚姻並非是本人能掌握的。
但即使面對那樣的人渣，我都沒有出軌。
為什麼呢？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了很長時間，也試驗了很多次，最終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
那就是，我不需要靠出軌，來獲得面對人渣丈夫所無法產生的愉悅之情。
有一個人渣丈夫，不是我出軌的理由。
有一個人渣丈夫，是我自強自立的踏板。
雖然我有很多前夫，但在和他們生活的時間裡，我是真的認真地喜歡著他們的。絕沒有將他們作為替身的意思。
每一個世界的前夫，每一段認真的感情和生活，這是無法弄虛作假的。
換了另一個世界，前一個世界的感情自然不復存在，因為那段感情只存在於那個世界。
……
等等，這麼說，我好像真的是個渣女誒……
我不禁捂臉，每一個世界的感情都是真的，全部的世界組合在一起，我不就是個渣女了麼……
「怎麼了？為何露出如此生無可戀的表情？」
奴良滑瓢湊到我的面前，好奇地盯著我看。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害羞，而是覺得從一個妖怪的嘴裡聽到成語什麼的，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我扶著肚子坐了下來，正值秋季，天乾物燥，席下枯草溫軟乾燥。隨後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
我不喜歡和人仰著頭說話，這會讓我的脖子非常酸疼。如果是站著的話，倒也無所謂，畢竟身高差是天性。但如果是坐著的話，對方也必須坐下來。
雖然有點不可理喻，但這就是想要與我聊天所必備的條件。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在【三分構想】中起到了微不足道的力量而已。
奴良滑瓢坐到了我的身邊。
和大豬蹄子不一樣，奴良滑瓢的坐姿相當豪放不羈，帶著一副灑脫自在的風格。真要說個形容詞的話，就像是黑社會大佬與人幹酒的模樣。
當然，此刻沒有酒。
「我們只是第二次見面，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我並不覺得對方是對我一見鍾情。
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覺得對方是個只看女人容貌的膚淺男。他的眼神太過正直了。
雖然之前把我帶走時所說的話，聽起來就是浪蕩子的名言，但怎麼說呢，看過他的眼神後，我就知道對方並沒有表現得那麼輕佻猥瑣。
我閱人無數，也閱男無數。就算是個妖怪，也騙不了我。
所以，我才想知道對方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
「本大爺就是想知道啊。」
奴良滑瓢扶著下巴，又湊近了我。
這次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眼神。
本身就十分俊美，再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想到了大豬蹄。
大豬蹄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當然稍微不同的是，大豬蹄的笑容更加邪氣得不懷好意。
一個是妖怪，一個是人類陰陽師。
看起來也是相當諷刺的。
我再喜歡大豬蹄，也得承認他並非是那種品行高潔之人。
大概全源氏府邸，只有鬼切認為源賴光是品性高潔、正義為上之人了吧……
唉，這個傻小子。
「想知道什麼，必定有一個想知道的理由。不然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
我微笑著看著他。
「本大爺想知道，還非得有個理由不成？」
奴良滑瓢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理活動。人類的微表情識別法，也能作用到妖怪身上。
「沒有理由的『想知道』，是毫無意義的。」
「而關於毫無意義的問題，我有權利回答與否。」
和一個妖怪講道理，我大概是真的瘋了。
奴良滑瓢沉默了許久，才吐出一句：「甯甯夫人可真有趣，難怪源賴光此人對你愛不釋手。」
通常一個男人說不過女人的時候，就會說這個女人有趣了。
當然也有部分的人臉紅脖子粗地丟下一句「不可理喻」然後離去。
但有風度的人大概是不會這麼做的。
因為，太難看了。
奴良滑瓢是不是這種我不知道，但我的確聽出了他話裡的有趣。
不過對此，最讓我奇怪的是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而對於這個問題，奴良滑瓢則是告知了我那些日子裡流傳在平安京內的風言風語……
在聽到他話的一瞬間，我居然覺得源氏府邸的人真的太可愛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語，他們居然沒有借此來諷刺我？明明這麼討厭我不是嗎？
真是，太可愛了。
「甯甯夫人是山裡的狐狸精，迷惑了源氏的賴光大人……」
奴良滑瓢有模有樣地描述著平安京上流社會人士對我的描述。
「大……大人好歹是個陰陽師，難道會看不出我是個狐狸精？那些傻逼說這話的時候就沒動腦子想過嗎？」
糟糕，差點叫大豬蹄了。
奴良滑瓢笑了起來，「如果是真知道你的身份，還願意與你結合呢？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勉強接受了這個想法。
就當做同名的人妖生死戀來看好了。
「還有說夫人你是源賴光的式神……源賴光有某種不為人知的興趣。」
我：……
奴良滑瓢說得更起勁了，「還有說甯寧你並不存在的，什麼深愛一人，只不過是源賴光掩蓋自己不行的事實。」
我：……
奴良滑瓢很開心。
在詆毀源賴光的時候，他是真的開心。
我很不開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居然有那麼多傻逼在詆毀源賴光。
那些傻逼可以說他品行敗壞，說他陰險至極。
但絕不能侮辱我和他的感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來將你和源賴光作比較？」
奴良滑瓢咧開了嘴，露出了肆意的笑容。
「真不愧甯寧。」
他又認真地說道：「本大爺自認為相貌比源賴光更為俊朗年輕，也不會讓自己的女人生活在貴族們的閒言碎語中。」
我以為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原來是這樣啊。
我展開檜扇，掩住自己的大半張面容，只剩下眼睛。
我問他：「你在我的眼中看到了什麼？」
奴良滑瓢聽到了我的問題，他的上半身朝我傾斜過來，金色妖異的瞳眸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
半晌之後，他回過身說道：
「自然是英俊無比的本大爺了。」
遮掩下的嘴唇露出了笑意，我問：「那你猜，我從你的眼裡看到了什麼？」
「哈啊？」
「什麼也沒有呢。」
我收起了扇子，歎息道：「所以說啊，你並不喜歡我不是嗎？如果只是為了和賴光做比較，這對我來說是完全毫無意義的。」
奴良滑瓢先是沉默了下，隨後似乎很開心地問我：「那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本大爺自己，那麼是不是代表甯甯喜歡我呢？」
我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好看的人，我向來都是喜歡的。」
「但這無關愛意。」
「所以你這個只見了兩面，聽多了平安京內風言風語的妖怪，為什麼要對我說『不會讓自己的女人生活在傻逼們的閒言碎語中呢。」
「你都說是傻逼了，我和賴光大人為何要去在意傻逼的話呢？」
「賴光大人，所做的，比你想像的更多啊……」
所以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奴良滑瓢的目的到底什麼。
或許正是我心中所猜測的，心血來潮吧……
不過……
「賴光大人前去大江山退治了，所以葵花子會把我被妖怪擄走的消息帶給忠行大人，而忠行大人年事已高，所以最有可能來退治你的，大概就是安倍晴明瞭。你，做好準備了嗎？」
做好被安倍晴明摁在地上摩擦的準備了嗎？
奴良滑瓢大笑了起來，「甯甯是覺得安倍晴明比本大爺厲害？」
他的話語裡，滿滿的都是對自己實力的確信。或者說，他也的確有與安倍晴明杠一杠的實力。
所以我有點想知道，他和安倍晴明曾經戰鬥過嗎？
看我有點沉默，他便問我：「為何會這麼想？」
我無言地展開了檜扇，半晌之後才說道：「因為安倍晴明，是個禿子……」
奴良滑瓢：……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了，明天修。
一想假期過去一大半了，心塞。
想到第二個前夫的時候，我又想到了一個事，比如說某些世界融合之後，出現在現世的源賴光見到了禿頭的奴良滑瓢的表情，以及得知安倍晴明要被羽衣狐生出來後的表情……畢竟這兩個都是他在平安時代最為討厭的人……
ps：因為本文是第一人稱，以「我」的視角來寫的，所以很多描述相當片面。上帝視角什麼的，不適合在這個文裡。
第6章 前夫一號
第六章一號前夫源賴光
奴良滑瓢把我帶到他的大本營的時候，成功地嚇倒了一幫妖怪。
他是奴良組的首領，那些妖怪皆是他的手下。
在我看來，這些妖怪所驚嚇的不是他們的首領帶來了一個人類女人，而是這個女人還懷著胎。
一個男人，帶著一個懷孕的女人回家，這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這些妖怪也是一樣的心裡。
「總大將居然帶回了一個懷著孕的人類女人……」
「難道這個女人懷的是二代嗎？」
「半妖啊……」
手中的檜扇掩住微翹的唇角，跟著奴良滑瓢的步子，穿過群妖的竊竊私語。隨後我便見到了留著長髮，劉海覆蓋右臉的男子，正一臉冷峻地凝視著我。
「呦牛鬼！」
奴良滑瓢伸出手打了聲招呼。
原來是牛鬼啊……
我好奇地看著與奴良滑瓢談起來的牛鬼。
大豬蹄子曾經與我說過有關牛鬼的故事，不過只是很簡單的不帶表情的敘述而已。期望他能聲情並茂地敘述一個悲情故事，還不如讓他與安倍晴明握個手。反正兩者都是不可能的事。
在我東想西想的時候，奴良滑瓢似乎已經將我的來歷告知了牛鬼，因為我見到了他眼中的複雜。
如果我是妖怪，我的首領告知了我這樣的事，那我還不如相信是首領帶著懷著他孩子的女人回家呢。畢竟把陰陽師的妻子強擄到妖怪的大本營，無異於是一件麻煩事。
而且是相當麻煩的事情。
因為那個人是源賴光。
「你這是給組裡帶來了麻煩。」
牛鬼冷淡地說道，順便瞥了我一眼，大概是在想怎麼料理我。
我朝他笑笑，隨後扶著肚子看向了別處。這麼一瞥，我就看到了群妖之中，那個嬌媚如花朵一般的女子。她穿著白色的和服，清冷如霜，安靜地坐在池塘的別上，冷冽清冷的紅眸望向這邊，掠過了我，掠過了牛鬼，直直地看向奴良滑瓢。
我垂下了眼，展開了扇子，長長地歎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抑或是，君知當不知呢……
我看了看奴良滑瓢，怎麼看怎麼像大豬蹄子。
那女子叫雪麗，是個雪女。
我問她，「雪女都是來自雪國嗎？」
雪麗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嘴唇，赤紅的眼睛看著我，「這很重要嗎？」
我笑了笑，收起檜扇輕敲著左手心，輕聲道，「不重要。」
「不過，我很喜歡你。」
雪麗怔了怔。隨後袖子又向上遮掩了幾分。
「我對漂亮的事物一向都很喜歡，即使是妖怪也不例外。」
雪女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我。大約是覺得人類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問她，「你聽說過京中的人是如何來描述我的嗎？」
雪女點點頭，「說是源賴光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行特意從山野裡抓了只狐狸精來作擋箭牌。」
說著，還憐憫地看了我一眼。
我：……
「不過，你不是狐狸精。」雪麗上下看了我幾眼，肯定地說道。
這不是廢話嗎……
「狐狸精比你可美豔多了。」
我：……
我指了指肚子，「你覺得那些傻逼的話可信嗎？」
不等雪麗回答，我又指著和一眾妖怪飲酒的奴良滑瓢問道：「知道那傢伙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了嗎？」
我看雪女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知道，於是我回答道：「因為那傢伙想要綠了大豬蹄子。」
「綠？大豬蹄子？」
看著雪女茫然的表情，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沒錯，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稍稍解釋了下綠的意思，雪女的臉色頓時五彩斑斕。
我再接再厲，「大豬蹄子前去大江山退治酒吞童子，本來將我託付給了藏人所的忠行大人，誰知半途中被奴良滑瓢給帶到了這裡。而那傢伙還自報了大名，想必不久便有陰陽師前來退治他了。」
「那名陰陽師，很有可能是安倍晴明。」
雪女的臉抽了抽，隨後皺著眉說，「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即使這樣，我也不會放你離開的。」
我微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來歷嗎？」
雪女張了張嘴，隨後像是被發現了什麼，轉過了身去。
我掩飾住自己的竊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不過，為什麼不將自己的愛意告知呢？」
我感覺到雪女的肩膀顫了顫，但她依然沒什麼反應。
其實我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這就相當於現代社會中，一旦告白失敗就連朋友也做不成的結局。
而雪女，是高傲的妖怪。
我收回了手，縮進了衣袖中。
「你自己也是願意的，不是嗎？」
沉默了許久之後，雪女這麼對我說道。
我詫異地看著她。
她說：「如果你不願意，他不會強硬地把你帶到這裡。」
我笑了，我對雪女越來越有好感了。
「是啊，我當然願意。」
「為什麼？」
我摸了摸肚子，「我快要生了。大約就在這幾天內了。」
「比起在人類的世界中生產，我覺得可能在妖怪的世界中生產更要安全……」
我的想法太過不可思議了。
雪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說，她看著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傻子。
沒有人類會喜歡妖怪的。
尤其在生孩子的時候。
九死一生還得加上一成的死亡與危險。
「現在的人，視產房為不詳。新生命誕生的地方居然會被作為不詳的存在，是不是很奇怪？」
我望著遠方的池塘，繼續說道，「源氏府邸所準備的產房，離我的寢室相當得遠呢。原本在大半個月前我就要被安排進產房了，可大豬蹄子執意要等我生產的時候才進產房。雖然現在這產房怕是用不上了……可我想了想，在忠行大人的府上生產，實在是不妥啊……」
「大豬蹄子不是怕我在生產的時候出什麼事嗎，可如果我在妖怪的大本營生產呢？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生孩子，可是女人一生中最為不堪，卻也是最為美麗的瞬間。」
我停頓了下，雪女若有所思。
於是我又繼續說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奴良滑瓢打算成為我孩子的義父。」
雪女成功地傻了。
前來報信的烏鴉天狗也掉了下來。
我微笑地看了看還在飲酒的奴良滑瓢，覺得自己孩子的義父還是挺可靠的。至於大豬蹄子的意見……哦，除了有關孩子，其他的我都可以聽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可以猜一下，未來世界中安倍晴明要出生的時候，大豬蹄子會不會與滑頭鬼聯手呢（笑~）
下章晴明出場。
我看了下，大概在十章以內結束一號前夫的劇情了~
第7章 前夫一號
第七章一號前夫源賴光
烏鴉天狗是來報信的，說是安倍晴明來了。
我雖知道安倍晴明可能回來，但卻不知會如此之快。不過想了想，奴良滑瓢的大本營就在京郊，安倍晴明若是想要在段時間內趕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我不覺得自己重要到能令他如此之迅速。
關於這個問題，雪麗解答了我的疑惑，但我看她的臉色，卻是複雜中帶著一絲無奈。
「安倍晴明是怕他真的看上了你，到時候與源氏免不了一戰。」
而那樣的結果，到底不是安倍晴明所期望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那樣的影響力呀。」
雪女轉過頭看著我，那雙赤紅的眼眸十分認真。在我有些不適應她的這種目光後，她的手掌驀地撫上了我的臉頰，冰冷卻又溫柔。
「你雖沒有狐狸精般美豔，卻有一種令人嚮往的吸引力。你，真的只是人類嗎？」
雪麗的目光帶著好奇。
呢喃的話語，令我想到了曾經那位大偵探所說的話。
【你，真的沒有異能嗎？】
何其相似的話啊。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我真的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這麼看來，安倍晴明怕是很瞭解你們的首領了。」
我看著加入酒宴的安倍晴明，他的目光忽然朝我看過來，我拾起了檜扇，遮住了半張臉，朝他微微點點頭。
「他們曾經共同對抗過土蜘蛛。」
我聽著有點興趣。
隨後雪麗向我說起了曾經奴良組和安倍晴明共同將土蜘蛛封印的心酸歷程。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看著雪麗似乎陷入了回憶，我感覺不對。
「你說是很久以前，可我看著安倍晴明現在也大不了不少啊。」
雪麗深沉地看了我一眼，「封印土蜘蛛的時候，安倍晴明就是這副模樣。」
哦，對了，安倍晴明是白狐公子。
我了然地點點頭。
大豬蹄子雖然看起來比安倍晴明要大一些，可實際上安倍晴明要更大些。
「說起來，土蜘蛛是源賴光放出來的。」
雪麗瞥了我一眼。
我突然不想知道這段心酸歷程了。
「甯甯夫人。」
安倍晴明忽然向我走過來。他看了雪麗一眼，雪麗便起身了。我看她走向了奴良滑瓢，眼中似乎帶著含蓄的笑意。
這應該是我與安倍晴明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就是我與大豬蹄子相遇的那天。
「久疏問候，晴明大人。」
我依舊以扇遮面。
這可是大豬蹄最討厭的安倍晴明。當然我對安倍晴明可是很有好感的。我想，全日本的女性沒有討厭安倍晴明的吧？
穿著青白相間狩衣的安倍晴明，手握八骨扇。他看起來心事重重，眉宇間帶著幾縷愁緒。
合起的扇子不斷地敲著左手心，安倍晴明問了我一個問題。
「不知甯甯夫人，是否知道以前的我？」
誒？
握著檜扇的手微微顫抖。
我小心翼翼地問：「您……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安倍晴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這和我印象中的安倍晴明有些不大一樣。
「您看起來不像呢……」
明明剛才不是和奴良滑瓢聊得好好的嗎？
「說來慚愧，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自己與奴良組的首領還有交情。」安倍晴明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不過這倒好，想必將您送回府上應該是簡單了不少。」
我覺得安倍晴明一定是個影帝。
要不是他主動提出自己失憶的事情，我想估計沒人會發現。甚至還沒有風波起。
我看向奴良滑瓢那裡，雪麗也知道了安倍晴明失憶的事情，她向這個方向看了幾眼又轉過了頭去。
「妾身記得，您與朝臣博雅殿下交好，如果是他的話，關於您過去的事情，想必也是知道的。」安倍晴明聽了我的話，笑了笑，說道：「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認為如果是甯甯夫人您的話，一定會瞭解我與源賴光的過去。」
等等，你倆有什麼過去！
大豬蹄子有什麼瞞著我！？
我乾巴巴地笑了笑，「您怕是誤會了，妾身與賴光大人相識不過一年，哪裡知道朝堂上的事啊……」
「原來如此。」安倍晴明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笑道，「看來是我誤會了。」
我松下了心，不過心下又覺得奇怪。
「您是從哪裡得來的這個消息？老實說，賴光大人很少會與妾身提起您的事。」
就算提起，也是一陣一陣地數落。
聽得我有點想告訴他，你倆過吧，我帶著孩子過！
是的，要不是知道大豬蹄子確實對安倍晴明討厭得很，我真的會這麼喊出來的！
「是奴良滑瓢告訴我的，稱我與源氏的源賴光交情頗深。於是我便想著，既然源賴光與我交情頗深，那麼源賴光的妻子，大約是知道這個事的。」
「是奴良滑瓢啊……」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豪飲的奴良滑瓢，內心毫無波動。
奴良滑瓢一定想不到安倍晴明會直接把他供出來。
因為這個失憶的安倍晴明太過純良了。
我對安倍晴明雖然不熟悉，但第一次見面的印象還在，大抵與現代網上科普的差不多。
「比起與賴光大人的交情，您與奴良滑瓢的交情更深呢。畢竟曾有過一同對抗過土蜘蛛的辛酸經歷啊……」
「哦，是這樣啊，奴良滑瓢倒是沒有提起過呢。」
安倍晴明兀自點頭，但沒有過去一問究竟的意思。
我也看出來了，他僅僅只是想問問而已。若說真要探尋自己的過去……拜託啊，跟奴良滑瓢探尋什麼過去啊。
自己的過去，自己的友人和式神最瞭解吧。
「說起來，我聽奴良滑瓢說，甯甯夫人打算是在這裡生產？」
我低垂著眼，說道：「在您看來，是否有些不可思議呢？」
安倍晴明笑笑，「恰恰相反，我覺得這很合適。」
「哦？怎麼說？」
「最近京內也不太平。老師年事已高，如今時常逗留在陰陽寮中，對於府上的事物顧不了多少。而我，因為失憶的原因，與式神的契約雖在，但到底不同往日。如今源賴光前去大江山退治酒吞童子，想必曾經與他有仇的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安倍晴明分析得條條在理。
我笑了笑，補充道：「於是自動送上門來的奴良滑瓢是個好機會。」
奴良滑瓢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卻是個極富有責任心的人。至少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在生產的時候被妖怪殺死吞食。
別說是我，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孕婦也是如此。
「心胸豁達之人，必能成大事者……」
作者有話要說：
擼了個新封面，耶耶耶~
第8章 前夫一號
「你輸了。」
將竹板似的小牌用力拍在桌面上，我得意地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如果有煙的話，我真想點一支，然後深沉得說道：「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是的，我們在打麻將。
不過這裡沒有麻將，只有竹板做的小牌子。
我記得麻將這東西是中國古代大概明末清初時才有的東西，現在自然是沒有的。
但我會玩，所以自然也就有了。
在中國的四年，我不僅學會了吃，還學會了打麻將。曾經拜了公園裡的一個老大爺為師，專門搓麻將的。花了兩年時間，終於成為了公園裡的麻將王。
我打的是武漢麻將，也就是開口翻。總共一百三十六張牌。所以在這裡，就用了竹牌子刻上花紋代替。
關於麻將的規則有點複雜，不過在解釋了癩子、杠和開口翻等等的意思和作用以及如何胡牌和胡牌的類型後，其實也能明白。尤其我對面的是一個妖精和一個人精。即使面對的是自己不熟的事物，但一旦理清其中的玄妙之後，仿佛開了竅。這讓我稍微有點嫉妒，畢竟我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理解其中的奧妙的。不過嫉妒歸嫉妒，我好歹還是公園裡的麻將王。對面兩個再厲害，也只是新手。所以贏他們我並沒有感到什麼壓力。當然，更沒有什麼羞愧感。假以時日，這兩個絕對會成為平安京的麻將王。
我忽然有一種「名師出高徒」的嘚瑟感。
「甯寧是從哪裡得來的想法，真是有趣！」
奴良滑瓢完全迷上了搓麻將。
一開始還覺的我耍的竹牌子沒意思，但真的體會到了時候發現，麻將真好玩。
新一輪繼續開始，我邊抽著牌子，邊說道：「如果我說是唐國的未來有的，你們信不？」
奴良滑瓢顯然沒有信我，還以為我在開玩笑。
安倍晴明倒是看了我一眼，不過倒也沒說什麼。於是這個話題，便在我的「玩笑」中過去了。
月明星稀，京郊的一棟宅院裡，二人一妖圍著矮桌搓麻將。除了守夜巡邏的妖怪以外，其餘的妖怪已經歇息了。
我默默地望了眼夜空，覺得此時的氛圍還真是奇怪。
我，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搞出要搓麻將的想法啊？
還讓奴良滑瓢給我弄上百張的竹牌子還刻上花紋……
「甯寧在想什麼呢？該你摸牌了。」奴良滑瓢不停催促著。
安倍晴明笑道：「大約是想念源賴光了吧。」說是這麼說，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地盯著我要摸的那張牌。
我快速地抽了張牌，看到掌心的那張牌，我笑了。
將牌一翻，道：「杠上花，大胡！」
奴良滑瓢：……
安倍晴明：……
「如晴明大人所說，妾身確實想念賴光大人了。」
將手中的竹牌子用力一扣，我歎了口氣，「畢竟難得搓麻將，苦於三缺一啊……」
安倍晴明與奴良滑瓢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
看到他倆如此的表情，我忽然有一種平安京沒救了的感覺……
時間太晚了，搓了最後一次麻將後，我們便回房睡覺了。我的房間是雪麗準備的，我若是生孩子了，那也是在這間房子裡生產的。妖怪沒有人類那麼複雜，自然沒有那麼多避諱。其實我問過奴良滑瓢，為何會答應我在這裡生產，他的回答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本大爺只是看看，源賴光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妖怪的老巢生產後的表情。】
我記得他說完後還大笑了幾聲。
原本那些不滿的妖怪，還一個勁地雙手雙腳雙翅贊成。
對他們來說，給陰陽師添堵，那就是妖怪的天性。
反正我那時挺無語的。
若說平安京時期的妖怪單純，也不見得。畢竟是妖怪，本性就在那兒。只不過有些能控制，而有些容易受到驅使。
而這就要提到人類的負能量了。
算了，太晚了，我不想提了。
結果輾轉反側了多次，我依舊未能睡著。
我失眠了。
說起來，這似乎是我第一次離開大豬蹄子睡覺。雖說平日裡也是一個人睡，但其實每晚大豬蹄子都會鑽入我的被窩，怎麼算也是同床共枕。
而我似乎已經對此很是習慣了。
如今與他分別，我竟有些不習慣了。
我可不是那種需要有人□□才能睡著的人啊……
這麼一想，我覺得自己穿到平安京後，越來越矯情了。這可不是我的風格。要是被大偵探知道了，一定會被狠狠地嘲笑的。反正當初他就很不滿我和前夫離婚。
是的，是離婚，不是結婚。
我以為和前夫結婚，他大概是最為反對的，畢竟動機不純嘛。不過持續了八個小時的婚姻宣告結束後，離婚時卻受到了他堅決的反對，而我至今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拒絕。
我覺得前夫可能知道些什麼，不過離婚後，我就很少去橫濱了，大侄子一度要求我節假日去看望一下他的前姑父，都被我以各種各樣的藉口給回絕了。每次節假日都是他一個人拎著禮物前去橫濱的。
再說這個問題對我來說也不是非常重要……
話題扯遠了……
反正我大概是被大豬蹄子寵壞了。
其實想想，自從來到源氏府邸後，除了服侍的女房無傷大雅的閒言碎語外，所有人的一切比如說京中對我的描述，要不是奴良滑瓢告知我，我真的是不知道的。
這個年代，雖然消息流通不方便，但若真的想要我知道，有的是辦法。唯一的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了。女房們閒言碎語多得很，大部分都是我何德何能令源氏家主對我如此之類之類的。倒是沒有多說一句京中上流社會對我的各種詭譎猜測。
除了大豬蹄子下令，我不作他想。
他替我阻擋了大部分的箭失。
我才得以安穩至今。
果然被寵壞了啊……
我感動於大豬蹄子的默默付出，一個激動，感覺自己好像小便失禁了……
正當我無言羞愧的時候，肚子猛地一個抽痛，而身下也越來越濕了。
我特麼……
「安倍晴明！奴良滑瓢！我羊水破了——！」
我緊抓著兩邊的床鋪，用最響亮的嗓音喊著此時兩個大概還沉浸於麻將歡樂中的年輕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兩個男的，但我就是想叫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文中的麻將，我其實不會打，都是百度的，所以文中不會很詳細。
第9章 前夫一號
兵荒馬亂，不外乎如此。不過到最後，房間裡只剩下雪麗以及兩個大男人。
我望著兩個緊張地看著我的男性，子宮的抽搐，令我無法露出動人的笑容，相反，應是十分蒼白猙獰的。額頭的冷汗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下。
我看到了他們眼中那個醜陋的自己。
我一直以為孕婦生產是十分醜陋又美麗的。但真實經歷了之後才發現，只有醜陋……
「如果不想笑就別笑了！」
奴良滑瓢嚴肅地這麼對我說，我視線向下看到他交握在一起並微微顫抖的手。
「你……緊張什麼？」
這一句話說下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雪麗抱起我的頭，喂了我一口水。然後又給我擦了擦汗。
「少說點話吧，牛鬼去請姑獲鳥大人了。」
安倍晴明撫著下巴，雖然臉色蒼白，但也算鎮定。
「姑獲鳥可會接生孩子？」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
奴良滑瓢面色略帶糾結，「可姑獲鳥不就是產婦死去的執念所化而成的嗎……讓她來接生是不是……」
雪麗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應是……可以的吧？」
整個房間的氣氛有些略微的沉默。
等等，你們不是妖怪嗎？隨便使點妖術讓我孩子出來不就行了嗎？
「行了，你們兩個大男人就出去吧，女人生孩子你們呆這兒做什麼？」
雪麗說不出請姑獲鳥的合適的理由，於是便語氣強硬地推搡著兩個大男人離開房間。
「不是甯寧叫我們的嗎？」
奴良滑瓢語氣理所當然，「既然源賴光不在，那俺這個孩子的義父在就行了！」
安倍晴明面色尷尬，他不是孩子的義父，但看著我此時的模樣，也著實不忍心離去。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微微瞥了他們一眼，說出了很冷酷的話語。
「……我只是不想讓你們睡覺而已，但如果你們繼續呆在這兒，以後大概都會不行了……這樣就是我的罪過了……」
安倍晴明：……
奴良滑瓢：……
雪女：……
她微微移開視線，當做什麼也沒聽到。
生孩子的時候，誰管男女有別啊。畢竟我不是古人，思想沒那麼迂腐。但如果因為我的生產，導致這兩人的性生活發生什麼改變，我大概也會夜不能寐的……
雖然大豬蹄子可能會很高興……
可能是「不行」刺激到了他們，兩個大男人終於離開了，我看著障子門後的兩個影子，便知道他們還是守在那裡。
「甯寧，你放心吧！俺在外面穩著！」
旁邊的安倍晴明微咳的聲音傳來。
我無語了，你倆是來當穩爺的嗎？
想歸想，我的內心卻感動不已。
真是奇怪的人和妖怪啊，一個相見不過數面的女人生孩子，他們操什麼心啊……
其實本可以置我不管的。
「可大豬蹄為什麼不在……」
我明知道他此刻正在大江山，可潛意識裡還是希望他也在。
這就是女人奇怪的心理。
「你說源賴光？」
雪麗不知道我對源賴光的昵稱，但此時此刻提起的人除了大豬蹄別無他人。
雪麗臉色一變：「你得撐住！姑獲鳥大人馬上就來了！要是你在奴良組出了事，那可就麻煩了！」
雖知如此，可心中微有些寒意。我以為我倆已經產生了友誼——麻友。
我握起雪麗的手，道：「雪麗……你知道嗎，因你的話，我此刻的……心，如同……你的手……一樣得……冷！」
隨後，障子門被拉開，從屏風一邊出來一個女人，而此時□□的撕裂產生的超疼痛徹底讓我暈了過去……
古代的女性，身體素質真差啊……
片刻的黑暗後，我又睜開了眼。我發現自己漂浮在房間的上方，而下方，生產還在繼續。
雪麗和那個叫姑獲鳥的妖怪似乎不能發現我。我現在的存在，可能區別於靈魂吧，但到底算什麼，多次的穿越經歷依然讓我無法得知這點。
那是個和我長得相似的女人，年齡大概在十六十七之間，準確的年齡是哪個我也不清楚。我到這具身體裡的時候，就是那樣了。
她的名字來歷我亦不知。
不過能和我如此契合，說不定與我有什麼淵緣。再說了，每次穿越。我群寄住的身體。無一例外與我長得頗為相似。並不是一模一樣，真的只是相似。看了之後，就會產生一種「我好像在哪見過你」的感覺……
不過，我至今還沒遇到同個世界延續下來的經歷。也就是說，我沒在同個世界穿越兩次。
在我想東想西想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具身體裡了。但是眼前一片黑暗無法醒來，只聽得到那個溫柔沉靜的女聲道：「多麼可愛的小傢伙啊……」
這句話顯然讓我心情愉悅。
隨後我聽到了障子門被拉開的聲響，伴隨著奴良滑瓢豪放不羈的嗓音，「讓本大爺看看自己的乾兒子！」
「噓，甯甯夫人正睡著呢。」
「哦對對！」隨後是哈著聲音道，「本大爺來抱抱自己的乾兒子……」
我：……
怎麼像做賊似的……
姑獲鳥不由地輕笑道：「滑頭鬼，這是個女孩兒。」
「啊？女孩兒啊？」
我大概能感覺到奴良滑瓢語氣中的懵逼。
「怎麼可能！女孩怎麼這麼醜——噗！」
姑獲鳥溫柔地對他說，「你說什麼？我沒聽見，請在說一遍？」
此時安倍晴明說道，「都說兒肖母，女肖父，怕是……」
奴良滑瓢長歎一聲，「長大後又是一個源賴光啊……」
我到覺得不錯，如果真的長得像大豬蹄子倒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大豬蹄子長得也十分可口。若是女孩的話，想必也是國色級別。
安倍晴明微笑著解決了奴良滑瓢的顧慮，他說，「女肖父，不久的將來，你不是能聽到酷似源賴光的姬君叫你一聲義父了嗎……」
「哦∼」
我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安倍晴明就算失憶了，也是白切黑！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剛生下來的女兒已經躺在繈褓中熟睡了。紅彤彤的皺起的小臉，暫時還看不出未來的國色。我相信我的女兒未來一定是個美人，不會有第二種情況！
所以啊，大豬蹄子你一定要變得更為強大啊，強大到沒有任何人能欺負得了咱倆的女兒啊……
唉，這麼一想，我又想念大豬蹄子了。
已經四天過去了吧，也不知道大江山退治成不成功。
我還在糾結要不要拜託安倍晴明或者奴良滑瓢去打聽下這個消息，結果沒過多久，雪麗就帶著源賴光的消息過來了。
「聽說源賴光砍下了酒吞童子的首級，如今正在回來的路上，下午就能到平安京了。安倍晴明已經離去，似乎是因為賀茂忠行的信。」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問了句，「確定是酒吞童子的首級？」
雪麗笑了笑，問我，「你在懷疑什麼？」
我搖搖頭，說「倒是覺得不可思議。我以為酒吞童子很厲害的。」
雪麗說，「酒吞童子確實很厲害。甚至連總大將也不一定能將其完全打敗。」
也就是五五開了。
「所以說源賴光很厲害，作為一個人類陰陽師來說真的很厲害了。」
是啊，很厲害了……
但不知為何，我的內心並沒有歡喜的成分在，反而有一絲擔憂。
「你在擔憂什麼？」
雪麗看出了我的擔憂。
我看了看雪麗，卻說不出自己到底在擔憂什麼。
身邊啼哭的女兒打斷了我的思緒。瞬間將那繁雜的思緒拋去，將女兒抱起，細聲安慰。
雪麗給女兒帶上了禦守，說是姑獲鳥大人從風神那裡求來的。
「風神大人雖然神力不復以往，但小小地保佑孩子的神力還是有的。」
我感激不盡，「替我多謝姑獲鳥大人和風神大人。」
回家一定擺個牌位供起來。
雪女離開後，我想了很久，打算下午便收拾一下，回源氏府邸。
女兒有風神的禦守保護，想必是不會出問題的。而我自己，我知道自己的身體。
只要能回到源氏府邸就好了……
下午，待女兒入睡後，我抱著她去向奴良滑瓢辭行。
奴良滑瓢起先是不同意的，覺得我的身體受不住。不過在我搬出風神大人的禦守後，他只好無奈地同意了？
向組裡的妖怪們告別了，暫住了幾日，其實認識得也不多。不過告別一下總歸是好的。奴良滑瓢抱起我，我抱著女兒，和當初的情景是多麼相似。在之前的那個路上，他小心地放下了我。
我問他：「你還覺得自己喜歡我嗎？」
奴良滑瓢愣了下，隨後他大笑道：「本大爺自然是還是喜歡甯寧的。」
我踮起腳尖，湊近他，看著他的眼眸，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還是沒在你的眼裡看到我。」
隨後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後會碰上一個女孩，說不定那是你一生的最愛。」
奴良滑瓢嬉笑著說，「那得什麼時候啊？」
我故作思考了下，道，「等著吧，總歸會來的。」
我深呼吸，抱著女兒往前走。
聽到生後的奴良滑瓢問，「乾女兒的名字想好了嗎？」
我沒回頭：「等她父親想，他沒趕上女兒的出生，得趕上女兒的取名。」
要不然這父親白當了。
奴良滑瓢道：「俺之前想過，想的是個男孩名。叫將生，來紀念我們的麻友的情誼。可惜是個女孩，叫將生就不大好聽了……誒要不然叫將子？或許叫杠花也行……」
我無語了，「按你的說法，要是在路上生產不得叫路生啊，而且若是紀念麻友的情誼，叫麻生不是更好？」
算了吧，這情誼簡直有毒！
我抱著女兒繼續往前走，後面也沒了奴良滑瓢的聲音。
等快到源氏府邸的時候，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更快了。
而這種心情，在踏入源氏府邸之後，徹底死寂。
到處都是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下奴良滑瓢的自稱，不是本大爺，就是俺——原來還帶方言的。
下章大概結束源賴光篇了。
手機更新，排版什麼的，見諒吧
第10章 前夫一號
第十章一號前夫源賴光
我不是沒見過屍體，可源氏府邸的屍體，卻讓我有種心臟被拽緊的窒息感。
一刀斃命，乾淨俐落。
即使不在現場，我幾乎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膽顫的心悸。
太可怕了。
什麼樣的情況下，陰陽師的府邸中，所有人皆是一刀斃命呢……
深受大偵探的薰陶，我冷靜之後想了如下三點。
第一點，殺人者是源氏熟悉之人。
第二點，殺人者，非人。
第三點，一刀斃命，毫不猶豫，無外乎深仇大恨。
那麼，只有……
式神。
剔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即使在再不可能，那便是唯一的真相。
我是拒絕這個答案的。可與源氏熟悉，除了外人之外，便只有式神了。
外人顯然不可能，源氏府邸有強大的結界守護，除非受到邀請，否則絕無可能衝破結界。源氏作為陰陽師家族的名門，結界自然不會弱到哪裡去。更何況，即使衝破了結界，源氏的守門者也不會如此毫無防備地被斬殺於此！
那麼，只有式神了……
頭昏腦漲之下，我深呼吸，強令自己再次冷靜下來。可抱著女兒的手臂卻顫抖無力，或許是母親的原因，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都沒鬆手。
人在受到驚嚇的時候，身體會不受控制地做出防禦的姿態。我若是做出了防禦的姿態，我的女兒想必已經落在了地上了吧。
我實在無法想像，式神會背叛陰陽師。那該是多恐慌的事情啊，這就相當於哪天，和平的象徵踏入了修羅道一般。
我再次深呼吸，多呼吸幾次，這樣使得內心繁雜的思緒會沉降下來。隨後，腳步微顫地向著刀室走去。我已經儘量讓自己冷靜了，可雙腿卻還是有些制止不住的顫抖。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朝那個方向，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大豬蹄子一定就在那兒。
他在府邸的時候，不是在我的房間，就是在刀室。
是的，他一定在刀室。他向來寶貝源氏傳下的寶刀。如今大江山退治順利結束，砍下酒吞童子首級的童子切想必更加得令他喜愛的。所以，他會在那兒，給童子切做保養。
我安慰自己，他就在那兒。活生生的，如出發前那般意氣風發的。看到我，他會張開雙手來擁抱我，然後驚喜地看著懷中的女兒。
他會跟我說，「甯寧啊，我回來了。我不是什麼大豬蹄子。」
一想到這個，我的腳步似乎輕盈了點。
女兒柔軟的身體靜靜地躺在我的懷裡，乖巧的入睡著。我看了她一眼，將小被子摟住了幾分。
從大門到刀室，四周都佈滿了屍體，我甚至還看到了曾經阻止大豬蹄子帶我來源氏府邸的幾個老傢伙。
作為清和源氏德高望重的族人，他們的身份有多高貴，死亡的時候就有多平凡。
似乎，只有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
我不再去看他們。
整座源氏府邸安靜得可怕。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這個群魔亂舞的平安京，死去的源氏族人的靈魂，已經去了黃泉嗎？不然為何，我看不見他們？
似乎從踏入源氏府邸的那刻起，這裡就安靜得非常……
踏入刀室，我一眼就瞧見了那個躺在地上的身軀。
「源賴光！」
我聽見了自己不可置信的尖利驚叫，隨後響起的便是女兒被驚醒時的哭聲，嗚咽嗚咽的，像只小貓。
我抱著女兒飛奔到大豬蹄子倒下的位置，他閉著眼，表情並無痛苦。身上唯有一處刀傷，是直接刺入心臟的。
他還穿著前去大江山退治的時所穿的狩衣和護甲。似乎還來不及換下衣服，就被刺殺了。
「不是說好要安全回來的嗎……」
他是安全回來了，卻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眼淚忍不了，不住地落到了女兒的臉頰上，女兒哭得更厲害了。
我看著懷中的女兒，「女兒還沒起名字呢……」
「你這個騙子，你果然是大豬蹄子！」
我抱著女兒，就這麼坐在源賴光屍體的旁邊，等待著他人的到來。
大豬蹄子退治成功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大內，今上一定會派人來的。
我只要在這裡等著就好……
我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置在大豬蹄子的胸前。他的身體已經涼透了，我執起他的手，反復摩挲著我的下巴。可摩挲了幾下後，這陌生的觸感，讓我內心瞬間一冷。
這不是大豬蹄子!
「這是……」
我不斷捏著大豬蹄子的臉，無論怎麼看都是大豬蹄子本人。可這手指的觸感，卻不是我所熟悉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自己的觸感。大豬蹄子因為皮膚饑渴症，時常摩挲我的下巴，這樣的觸感我是不會忘記的。可這個人，無論怎麼摩挲，那樣的感覺卻依然是陌生的。
對了，源氏府邸裡也沒看見四天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內心不斷連出疑問。而也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不遠處的角落裡，翻落著一個木匣子，而木匣子旁邊赫然是一隻斷手。那斷掉的手掌，顯然不是人類的手掌……
正當我想要起身好好研究一番的時候，我的心臟驟然刺痛。
視線微微向下，鋥亮的刀尖從我的心臟口出來，還帶著溫熱的血液。
我認出了這把刀……
源氏慘案的兇手……
喉間一股腥味湧出，「鬼……切……為什麼……」
「源氏，沒有人一個人無辜！」
我好想轉過頭看看曾經的傻小子為何會變成這樣。可是我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轉過身。
「甯寧！」
恍惚間，我聽到了奴良滑瓢的聲音。
可源賴光啊，
你又在何處啊……
世界就此陷入黑暗
——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和往常一樣，在那些世界中死亡，無論是意外還是正常，只要是死亡，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房間裡窗簾拉得緊密，窗外的陽光只能從細縫中透過，房間略微昏暗。我望著天花板許久，似乎還沒從那個世界的情緒中反應過來。比起大豬蹄子，我更關心女兒怎麼樣了。
那可是我穿越至今，唯一生下的孩子，即使這個孩子不是由我的身體生下。可那樣的情感，卻是真實的。
我長長地籲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平安京的穿越，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場夢的時間。可我知道，那並不是夢，也不是夢穿。雖然說，似乎與夢穿也差不多……
從床上下來，活動了身軀，總覺得似乎已經很多天沒有活動的樣子。手腳活動後的酸疼，令我的精神終於振奮了一點。
拉開窗簾，溫熱的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然後打開窗，帶著微微涼意的風一下子灌入了房間裡。
隨後，我打開了電腦，將「我」與源賴光的故事寫了一個短篇小說。
寫完之後，列印成冊，隨即打電話給稀譚社的白川先生，讓他來取稿。
趁著他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我進衛生間稍微洗漱了下，換了件衣服，沖了一杯黑咖啡，坐在視窗，繼續把這個故事寫在了筆記本上。
我通常都是要備兩份的，一份用於投稿，一份用於懷念。我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作家，不過在稀譚社還是有點地位的。我不靠這個吃飯，所以寫作的素材什麼的就隨我自行決定。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門鈴響了。在這之前，白川先生已經打過電話了。於是我趿拉著拖鞋前去給他開門。
「一言老師。」
一言是我的筆名。
白川先生還帶了禮物。
接過禮物，我問：「這是什麼？」
白川先生說，「是七辻屋的饅頭。昨天正好在八原度假，所以就給老師帶了七辻屋的饅頭，據說是很有名的特產。」
「七辻屋的饅頭確實很有名。」
我去廚房給他沏茶。
「誒？老師您知道嗎？」
白川先生似乎對此很意外。七辻屋饅頭的出名，也只是在當地而已。
將茶杯遞給他，他雙手接過，「多謝老師。」
「你忘了嗎？我之前在八原的高中當過老師。我記得是江穀……啊不對，是景文古田高中。」
隨後將稿件給他，「這是新作。」
白川先生惶恐式地雙手接過稿件，恭敬地說道，「請允許我拜讀老師的新作。」隨後他便坐了下來，開始閱讀稿件。
在他閱讀稿件的時候，我不免想到了在景文古田高中當老師的時候。怎麼說呢，還是相當有意思的。
其實我並沒有教師資格證。不過偽造一點證件於我而言還是十分簡單的事情。況且，我覺得自己教得還不錯，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班裡的學生們可是十分不舍呢。
至於我為何去八原這個鄉下地方教書，說起來也是為了一件私事。
我的父親有個族姐，我是得叫一聲姑姑的。不過這個姑姑，我也只見過幾面，據說一直生活在八原。而且他們那一支在族中的存在感也不是很強烈。一開始父親和姑姑還有聯繫，可後來聯繫就斷了。父親曾經去過一次八原，得到的消息是，玲子姑姑已經離開八原了。之後也沒有刻意地去尋找她的消息。
最近得到的玲子姑姑的消息是四年前。不過去了之後才知道玲子姑姑很早之前已經去世了，她只留下了一個外孫。因為父母早逝，從小在各個親戚間流轉，如今終於被父親遠方的親戚收養，生活才算安定下來。
我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便沒有告知父親與前夫，直接混去大侄子就讀的高中當老師了。當父親與前夫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和大侄子混熟了。
我尊重他的想法，所以他在那裡讀了三年的高中，我便在那裡教了三年的書。
大侄子很有出息，考上了橫濱國立大學，可惜的是我已經很久沒在橫濱住了。
白川先生閱讀完稿件後，深呼吸後喝了口茶。
故事情節並不算纏綿悱惻，但那種平淡的生活與平安京這個被魔化的時代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與源賴光在一起，可不算平淡。」
聽到白川先生說道的時候，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但主人公與源賴光的生活卻是十分平淡呢。」
白川先生想了想，繼續說道，「不過其中對於鬼切的描述，我倒是十分驚訝。以源氏重寶作為式神，這是個十分新穎的素材。可後面，有關鬼切的黑化的解釋，是否過於牽強了呢？」
白川先生指的是鬼切黑化，是因為被源賴光所騙。
我並不知鬼切黑化的原因，但因為要寫小說，我總要寫個原因的。於是就扯到了被源賴光欺騙這上面。
大豬蹄子的確是個為目的而不擇手段之人。論陰謀陽謀，他不逞多讓。
他曾經說過，鬼切是他在遇到妖魔襲擊的時候，化成人形保護他的。於是我就在這個上面加了點料。比如說，鬼切的化形，是他一手促成的。那麼鬼切的黑化，就是源賴光在某種情況下欺騙了他。既然所有的事情在大江山退治後爆發，那麼我便將鬼切黑化的導火線放在了大江山退治上面。
當然有關大江山退治的事情都是我虛構編造的，畢竟我沒有參與。
最大膽的設定，就是鬼切原本是大江山的妖怪，被大豬蹄子製作成了式神。大江山的退治，導致鬼切記起了以前的事情，於是黑化。
很簡單了。
「我覺得有關鬼切的過去可以寫得詳細點。」
白川先生忍不住說道。
我點了支煙，深沉地說道：「那就不是主人公與源賴光了，而是鬼切與源賴光了。」
白川先生：「……好像也是。」
太gaygay可不好。
「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白川先生抱著稿件走了。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中的筆記本，關於平安京世界的故事反復看了好幾遍。
老實說我被自己的虛構影響到了。越想，就越覺得鬼切的黑化與源賴光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而這傢伙還用了傀儡，顯然是防備著這一點。
老娘白死了！
特麼越想越來氣！
摁滅了煙，我直接把那一頁給撕了下來，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裡。
「算了，大豬蹄子沒有懷念的必要……」
作者有話要說：
修bug
明天白天大概會修一下前文，為了上榜。
下章日常篇，日常篇會有視角轉換。
第11章 日常（一）
第一章日常一
昨晚做夢夢到了大豬蹄子和女兒。這是很少見的事。
一般來說，在那個世界死去以後，我幾乎不會再回到那個世界。回歸到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後，與那邊的關係，等於是切斷了。
可我確實做夢夢到了他們。與其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倒不如說是給了我一個可以看到他們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我在那裡生下了一個女兒吧，哪怕並非是我自己的身體生下的，但是在情感上似乎有了那麼一些聯繫。
我不清楚是什麼緣由，不過我衷心地感到高興，夢境中的女兒看起來過得十分不錯。
在夢境裡，我寄宿在女兒的禦守中，就是姑獲鳥大人從風神大人那兒求來的禦守。女兒能感受到我，而我偶爾也能現身與女兒面對面坐著。只是除了女兒以外，似乎沒有人再能看得見我。就連源賴光也是如此。這便與我生女兒時離魂時相同，雪麗與姑獲鳥都不能瞧見我。
我依舊不知其中的奧妙，但也未深究於此。
於我而言，能與女兒再次相見已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父親說，明日要帶我去嵐山看紅葉，母親會去嗎？」
女兒奶聲奶氣地問著我。
她眼裡的期盼，令我的雙眼模糊。
我想撫摸她的臉，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在那一瞬間，我知道了我們之間所相隔的距離，那是這輩子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收回了手，兩手攏在袖子裡，細聲道：
「嵐山的紅葉很美，阿寧回來可要記得講給母親聽。」
女兒的名字叫甯姬，我喜歡叫她阿寧。
「好。」
女兒軟糯的嗓音在我耳邊化開。我看著女兒，不禁露出了笑意。
即使是夢境，那也足夠了。
「前幾日，源氏的分支給父親送來了一名女子，據說與母親長得十分相似。」阿寧頓了頓，她看著我，聲音小了下來，「母親，她會成為我的新母親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對阿寧解釋那樣的事情。
因為自己本身沒有經歷過。若是說對於源賴光有新夫人這件事，我自然沒什麼抵觸。可事關女兒，似乎沒法淡然了。
一想到女兒叫別的女人為母親，心臟就像拽緊一般得痛。
女兒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抵觸，於是她靠近了我，想要依偎在我的懷裡，然而與料想的一般，她直接穿過了我的身體。
女兒的眼中，轉著晶瑩的淚珠。
「母親……？」
她似乎還沒意識到我與別的靈魂有著本質的區別。
但很快，她抹了把眼淚，那雙紅紅的眼睛就這麼看著我，「母親，如果那位女子成為了父親的夫人，我就離家出走去找義父。」
我：……
「……你一般走不出源氏府邸。」
沒想到女兒小腦袋一揚，得意地說道：「義父每晚都會守在門前，只要我想走，義父一定會帶我走！」
我：……
——變態！
——
阿甯與他父親去嵐山的時候，我想了想還是跟著去了。當然只能寄宿在禦守之中。
阿寧知道我在她的禦守中，所以一路上她小心地將禦守捧在手心中。
「那位女子會成為阿甯的新母親嗎？」
路上，阿寧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幾乎都能看到源賴光眼中的驚愕。他臉色一變，語氣有些急沖，「誰與你說的？」
阿甯見父親生氣，不禁抖了抖。
「她們……都這麼說的。」
阿寧口中的她們，指的就是那些服侍她的女房們。
三年前，源賴光府邸的人死得都差不多了，那些曾經服侍過我的人自然也是如此。我不清楚那時我死後的情況如何，但能看到源賴光和女兒如今安然建在那便是最大的幸事了。其他的，自然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甯姬，你的母親只有甯甯。」
我看到源賴光撫摸著阿寧的臉，三年了，他的皮膚饑渴症還沒好。不過幸好，他沒有成為鬼父，只是稍稍撫摸了下，就收回了手。
源賴光歎了口氣，他說道：「這幾日，我總覺得甯寧就在身邊似的。」
我：……
大豬蹄子的直覺那麼厲害的嗎？
阿寧看了看禦守，又看了看源賴光，欲言又止。可想起與我的約定，便只能默不作聲了。
到嵐山的時候，源賴光一把抱起女兒走出了牛車，後面牛車上的乳母趕緊下來跟上。渡邊綱又占了位置。不過今日來賞楓的貴族倒不是很多。
四天王很喜歡甯姬，專門給她做了小木刀防身。在源賴光的要求下，還教她各種刀術。阿寧的靈力並沒有那麼出色，雖然也有學習陰陽術，不過源賴光並沒有要將她培養成陰陽師的打算。
阿甯在與四天王玩耍，源賴光獨自一人飲酒。
我從禦守中出來，坐在了源賴光的對面。
「甯寧……」
「哎。」
源賴光忽然一怔。
他目光的焦距定格在了我的臉上。
我輕笑道，「怎麼，換了衣裳就不認識我了？」
平安京時期能發生奇怪的事情，反而不怎麼奇怪。
所以我對於大豬蹄子突然能看到我，也並不覺得奇怪了。再奇怪的事情，到了平安京，都不怎麼奇怪了。
源賴光激動了起來，他著急地解釋著三年前的事。
我伸出手指，豎在他的唇邊，微笑著搖了搖頭。
「源賴光啊，你不要回頭啊，和阿寧一起往前走吧。」
「永遠不要回頭地往前走吧……」
「替我給阿寧說再見吧。」
我看著遠處被渡邊綱扛在肩上的阿寧，無聲地說了聲再見……
天亮了，夢也該醒了……
——
一想起夢中的人和事，我就有一種真不愧是夢的感覺，畢竟夢裡的大豬蹄子都崩了。
他才不會那麼含情脈脈地跟我說話呀……
許是做了夢的原因，睜開眼的時候，腦袋疼得十分厲害。稍微緩和了一下，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振奮下精神。
結果我剛下床，就看到我的房間變了樣。
「臥槽，田螺姑娘！」
我只是睡了一覺，公寓裡就被打掃乾淨了，桌面上還散發著晶瑩的光芒，在陽光下簡直閃瞎的眼！
「才不是田螺姑娘！說起來，甯甯姑姑，作為一個單身女性，好歹偶爾也收拾下房間吧！」
我的大侄子夏目貴志系著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中還端著一個盤子和一杯咖啡。
我接過咖啡，喝了一口，滿意地舒了口氣，說：
「不不不，我的房間只是在你們的眼中亂而已。」
大侄子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行行行，你說的都對。」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沒課嗎？」
我專門給了大侄子公寓的鑰匙。在他有空的時間能享受得到家的溫暖，畢竟藤原夫婦的家在八原，若不是春夏秋冬假期，僅僅只是週末的話，趕來趕去實在是太累了。
我聽到了大侄子的歎息，「……今天週六。甯甯姑姑，你幾天沒出門了？」
我看到牆上掛著的日曆，訕訕地笑了笑，「啊，忘了時間了……」，隨後我正色道，「我偶爾也會出個門拿個外賣的。」
大侄子看著我，就像看一個未成年兒童。
我無力地作投降狀，「好吧，我錯了。」
「你這樣子，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姑父說你的近況。而且爺爺也會擔心的。」
我板起臉，「糾正，前姑父。而且父親也不會擔心，每天和你的貓老師搶小魚幹一定搶得很開心吧。」
夏目貴志捂臉，別過了頭去。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叫他姑父啊，我們離婚都好幾年了。」
再說，與大侄子相認的時候，離婚都七年了。按理說也不會和他有過多的交集吧。
夏目貴志說道：「亂步先生是這麼說的，似乎是與您做的約定，在被告知離婚的真正的原因前，他是不會同意你和姑父離婚的。」
我：……
等等，什麼時候做的約定？我怎麼不知道？
「亂步君不是很厲害嘛，讓他推理出真正的離婚原因不久好了嘛。」
老實說，雖然和大偵探老早認識了，但我還是蠻討厭跟他說話的，總覺得說什麼事情，他都會猜到什麼似的。
「果然離婚是有隱情在的嗎？」
大侄子撫著下巴思考道。
我：……
我覺得我的大侄子學壞了，這一定是江戶川亂步的錯！
自從離婚後，這傢伙一直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貴志，這麼跟你說吧，這是一件十分複雜的事情。與其說是離婚有隱情，倒不如說是結婚有隱情。」
我語氣正經起來。
如我所料，大侄子的臉上露出的愧疚的表情，「抱歉，讓您為難了。」
幸好，還有救。
「一旦我和他其中任何一個人說出了事件的真相，就會有很糟糕的事情發生的。常年與妖怪相處的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信用的重要吧？」
大侄子臉色微微一變。
我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如果真想知道的話，就和大偵探一起查吧。如果由你們的口中說出來的話，大概不會發生糟糕的事情吧……」
「可是，如果結婚有隱情的話，那麼是只能與姑父嗎？」
大侄子問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他好奇地看著我，而我在糾結之後，點了根煙，深沉地說道：「當時的情況比較複雜，在蘿莉控、幼稚園少年和鋼鐵直男間，似乎由不得我選擇……」
夏目貴志：……
我看到他露出了一種「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當時的形勢一定很嚴峻」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唉……改名了。
明日上榜，編編說之前的文名很不和諧，我還蠻喜歡來著的_(:з」∠)_
前部分算是給後續的一個交代，算不上番外，畢竟部分人物前夫二號中也會打醬油。然後至於前夫二號，有關戰國的參考資料還沒看完，所以現在暫時日常。更新的話，一般隨榜更新，主更是隔壁的《幸運簽》（因為上本篇申榜的原因，所以那篇還沒更新。），隔壁完結後才會主更這個。見諒啦~
第12章 日常（二）
第二章日常二
在貴志離開前，我給了他兩張門票。
「下周雄英體育祭，帶著女朋友一起來看吧。」
貴志接過了門票，默默地說了句，「……暫時還沒有女朋友。」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在我的眼裡，我的大侄子外貌清秀，性格溫柔，成績優異。這麼優秀的大學生，居然會沒有女朋友？
我深呼吸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對他說，「貴志，姑姑不是什麼迂腐的人。作為一個開明的家長，就算你在學校了搞出了人命……」
「您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話還沒說完，大侄子就打斷了我的話，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詭異的表情。
啊——被吐槽了。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攤手道，「畢竟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是已經經歷了結婚和離異哦。」
「這不是什麼可炫耀的事情吧……」
夏目貴志無語地癱軟在了沙發墊子裡。望著我的臉上充滿了「老父親對兒女婚姻十分糾結」的表情。
「不是我說啊，雖然感覺有點對不起他，但怎麼說呢，如果不是我的話，他的婚姻史大概一片空白了。」
「不是吧，我覺得姑父還是挺可靠的。女性應該比較喜歡那樣的男性吧？」
夏目貴志思索了一番不確定地說道。
「可靠是挺可靠的，但是啊，他一旦生起氣來，目光可以銳利到把地板戳個洞哦。換作是女孩子的話，大概會被嚇哭的。」
如果是敵人就更慘了，說不定落得個雙眼噴血當場死亡的下場吧……
大侄子看了我一眼，問，「那您被嚇哭過嗎？」
我放下咖啡杯說道，「因為很多年前就認識了，也見識過他和亂步君的偵探組合是有多麼搞笑，所以他再怎麼瞪著我，我也不覺得可怕，反而有點想笑。」
所以他才拿我沒辦法嘛……
大侄子將兩張門票收好，歎了口氣，「聽您這麼說，我有些好奇你們的過去了。」
不過顯然，他再怎麼問，我也不會說的就是了。
「說起體育祭，之前不是說學校被襲擊嗎？還舉辦體育祭是不是有些不妥？」
大侄子的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不是哦，就是因為有襲擊，所以才更要風風光光地舉辦體育祭。以此證明usj的那場襲擊並不會對雄英造成威脅。這無論是家長，還是媒體都想要看到的局面。」
如果被外人得知，usj的襲擊個雄英造成了不可估計的傷害，那麼之後的結果反而更加糟糕了。
我是今年才進入雄英任教的。大侄子上了大學，我就辭去了景文古田的職位。本來想跟著去大侄子的學校，結果後來才知道大侄子去的橫濱國立大學。
老實說，我並不是很喜歡呆在橫濱。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所以只好揮淚告別大侄子，來了東京，看到雄英的招聘，想也不想就申請了。
我是無個性，也是無異能。所以我至今都不曾明白，為什麼我會被雄英錄取。
後來在根津校長的辦公室，我得到了比較完善的回答。
【一言老師的文學天賦，比個性更為重要。】
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文學天賦什麼的，我可是連作一首和歌都作不出來啊。
至於那些出版的小說，不過是我的親身經歷而已。
親身經歷的事情，總能寫得好的。
不過，還是名不符實啊……
「總之呢，體育祭請務必到場。」
我對大侄子說道。又補充了一句，「沒有女朋友也沒關係。
大侄子無語地看著我，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之後歎了口氣，「好的，那我到時候會去的。到時候麻煩甯甯姑姑了。」
「家人之間不需要說麻煩啊……」我無奈地看了大侄子一眼。雖然已經變了很多，但是不想給被人添麻煩這樣的性格，大侄子一直都沒怎麼變過呢。
「雖說我們都過著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這樣的生活，但怎麼說呢，人與人之間，就是因為各種各樣的麻煩而維繫在一起的。」
大侄子彎了彎腰，向我告別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目送著大侄子離去。
從窗口探出身子，向著望過來的大侄子揮了揮手，我回到了沙發裡，手指摩挲著咖啡杯。被大侄子這麼一提起，十二年前的事情就不時地在腦海裡翻來覆去。
諭吉兄與亂步君一直認為我們是十一年前在晚香堂認識的，但事實是，我在十二年前就見過了他們。而關於這件事，我一直未告訴他們。
在「世界劇場」的兇殺預告犯罪事件中，我和父親就坐在觀眾席中，當然並不是坐在一起。明知道劇場的陷阱，父親為了亂步君依舊故意中了陷阱。
不過亂步君的推理也著實精彩。
當然更精彩的是諭吉兄為了拯救亂步君而撒下的拙劣謊言，真是……太有意思了。不知道國木田知道這樣的謊言後，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想想就覺得好笑吧。畢竟如此一絲不苟冷峻的諭吉兄會編造出連現在小學生都不會信的謊言。什麼京都的大人物贈送的裝飾品，不過是舊貨店廉價的眼鏡而已。
但不得不說，正是諭吉兄的謊言，才令憤世嫉俗地面對世界的亂步君有了希望——保護愚蠢嬰兒的希望。
而也正是那件事，讓我堅定了要保護偵探社的想法。
——視覺轉換——
夏目貴志並未在東京久留。這次來東京，也只是為了看看甯甯姑姑而已。既然見她沒事，他就放心回去了。
雖然錦織甯甯是長輩，但在夏目貴志看來，錦織寧寧偶爾也會像亂步先生一樣，讓人頭疼。
甯甯姑姑經常說亂步先生是長不大的小孩，可她自己又未嘗不是呢？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一旦說出來的話，後果會相當慘。
在回學校前，他先去了武裝偵探社。
武裝偵探事務所位於一棟磚瓦砌成的紅褐色舊建築的四層。他輕車熟路地搭乘老式電梯前往四樓，他已經有近半個月沒有來這裡了。
「嗨！這不是夏目君嗎？」
在電梯口看到了有著海藻般黑髮的年輕人以及一個生面孔。他們剛下來。
「太宰先生。」夏目貴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目光移到他身邊的白髮少年身上。
「你、你好，我是中島敦。」名為中島敦的少年有些拘謹地自我介紹。
夏目微笑道，「你好，我是夏目貴志，初次見面。」
看到他的笑容，拘謹的中島敦不由地放下了緊張的情緒。
這個淺褐發的少年，看起來很好相處啊。
太宰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兩個，隨後問，「夏目君是來找社長的嗎？」
「是的。」
中島敦滿頭問號。
「社長正好在呢。有什麼好消息的話，請務必通知我哦~」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夏目貴志同樣微笑道，「那麼親太宰先生也努力一點吧。」
新成員中島敦完全不明白兩個人在說些什麼。
等夏目貴志上了電梯後，他才問太宰治，「夏目君也是偵探社的人嗎？」
「顯然不是哦敦君。唔，真要說的話，是社長前妻的侄子。」
「哦，是社長的前妻啊……誒？？？？？？前妻？！」
中島敦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他使勁晃著太宰治，「太宰先生我沒聽錯吧？社長居然有前妻？！！！」
「嘿哈哈哈……」
太宰治一邊被晃著，一邊笑著。
「真的哦，是前妻哦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封面是我最後的倔強_(:з」∠)_
想了很久，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把小英雄加進來。畢竟真要融合的話，就有很多bug了。但是我一想，誒，我這篇是瑪麗蘇文，講啥邏輯啊……
日常綜的漫不會太多，副本前夫的世界觀基本與日常的世界觀有很大的區別的。所以差不多世界觀的人物不會作為前夫出場。
講真，我居然去女票社長了我有罪……
一條鹹魚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10-10 14:50:36
彼爾維棠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10-10 22:10:50
謝謝兩位的手榴彈！！
第13章 日常（三）
第三章日常三
今日早晨，我接到了來自中國友人的電話。
電話裡，友人對我說，我三年前托他圈養的竹鼠已經長得十分碩大了。於是猛然發現，自己從中國回來，已經有三年時間了。
過得可真快啊……
我握著電話，一時間有些發愣。
四年前在中國的時候，父親就已經在催促著我回國了。我因為不捨得離開，又在那兒呆了一年。其實也沒有一年的時間，因為大概在七月的時候，父親說找到了有關玲子姑姑的消息。於是我只好放下中國的一切，並把我看中的竹鼠崽子暫時託付給了我的友人，自己則是拎著一個小皮箱回國了。
原來已經三年過去了啊……
我看了看友人發給我的竹鼠照片，心裡有點美滋滋的。
既然已經這麼肥了，那麼可以宰了。於
因為這樣的消息，我今天的心情十分不錯，看誰都是個乖孩子。
「呦甯寧！你來了！」
剛走進辦公室，就被睡給搭住了肩膀。
我已經很習慣她的碰觸，反手握住了她搭在我右肩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了冰冷的鐐銬——對此我大概還不是很習慣。
穿著超薄緊身衣的她，緊貼在我的身後，我能感覺到身後那曼妙的曲線，以及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沉眠香。
「不要再散發沉眠香了哦睡，你知道對我沒用的。」
睡，即香山睡。如其名，她的個性就是與【睡眠】有關。身上散發出的沉眠香味，可以令人被迫入睡。功效媲美胖丁的歌聲。
由於散發香味需要裸露肌膚，為此穿著超薄的緊身衣，加之本身身材超好，又喜歡手持教鞭，於是變成了有名的十八禁教師。
我倒是覺得她本身就很喜歡這種風格。
或許是雄英女性教師本身就少得可憐，而且睡的性格又相當好，所以即使才到雄英不久，我和她的關係親密得也十分快速。
我一向很珍惜與女性友人的友情。但可惜的是，我的女性友人少得可憐。
小的時候，在父親的要求下，我時常穿著男性的服裝。為此，經常被誤以為是個小男孩，也因此那段時間我的女人緣十分好，好到不可思議。
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的女性逐漸在遠離我，可明明她們的眼神中有著明顯的不舍和眷戀……
之後，我便知道了原因。
當然我也後悔了……
總而言之，從那件事情之後，我身邊的女性除了晶子外，幾乎沒有其他人了。若一定要說出幾個的話，那就只有在中國的那段時間裡認識的大媽了……
「好嘛~可是不管什麼時候，甯寧的這個體質還真是令人驚訝啊。」
原先還沮喪著臉的睡一下子又精神滿滿地攀附在我的肩上了。明明很正常的話，被她說出來卻莫名其妙地帶上了某種色彩。
我笑了笑，不予置否。將包放到椅子旁邊的櫃子上，睡放開了我，我得以拿起桌上的杯子去倒了一杯熱水。即使已經五月的天我還是喜歡喝熱水。
「甯寧真的沒有個性嗎？」
每天慣例的一問。
我喝著水，說，「沒有哦。」
「咦……」
在這個全民【個性】的年代，沒有個性的人是相當罕見的。不過仔細想想，全球百分之二十的人屬於無個性，這個資料也十分驚人了。這麼一來，無個性之人似乎也不是那麼稀奇了。
「可是，你這樣的體質完全不像是無個性啊。」
她指的是，所有個性對我不起作用這件事。一開始有點像A班班主任相澤老師的【消除】，但其實也有本質的區別。比如說相澤老師要發動個性的話，對方必須處在他的視線之內。而我的話，沒有任何的發動條件，也就是說，是無差別的個性無效化。這聽起來又似乎與偵探社的太宰君的【人間失格】很相似，但太宰君的異能發動條件必須碰觸到對方。而我，依然沒有那樣的局限。
這聽起來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這件事至今為止也只有學校的教職員知道而已。我懷疑根津校長是否知道這樣的「秘密」所以才錄取我呢。
什麼文學天賦，其實只是來敷衍我的吧？
否則的話，一個無個性的人又怎麼會被錄取呢？
「我當然是無個性。若說是為什麼的話，這麼問吧，你會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動手嗎？」
我大概能知道個性為什麼會對我不起作用。綏雖然我一再強調自己是無個性之人，但除了相信我無個性的人之外，大多數似乎都認為我的個性為——【個性無效化】
我覺得自己搶了太宰君的劇本。
睡已經習慣了我的回答，也就沒有再糾結地問下去。
我看了看時間，此時正好第一節課的預備鈴響起，於是放下了茶杯，該要上課了。
「對了，晚上有聯誼，要不要一起來？」
我抱起課本的時候，香山睡突然說道，並期待地看著我。
我聳聳肩，搖了搖手中的手機，歉意地笑笑，「抱歉，剛接到消息，下班後我要去橫濱，家族聚會。」
「誒……」
香山睡趴到桌面上，發出了沮喪的聲音。
我笑了笑，隨後離開了辦公室向普通科C班走去。
今天的第一節課在普通班。我在雄英任職的是現代國語教師，而且是面向整個一年級的。不過雄英一個年級的班級本身就不多，所以對我而言倒也不是很繁忙。相反在下課後，我有充足的時間自由分配。
雖說對睡說要去橫濱參加家族聚會，但實際上，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
從中國回來後，因為一直呆在八原，所以幾乎很少去橫濱。最近的一次還是兩年前，因為太宰君的加入。其實也主要是因為那段時間，武裝偵探社接到了一個委託正好與八原有些關係。所以國木田君來八原的時候，我們正好喝了下午茶。同時也提到了新入社的太宰君。
太宰君啊……
當時一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我還嚇了一大跳。
於是想著，再怎麼樣也得回去看看。於是果斷向學校請了假，告知了大侄子後就與國木田君回到了橫濱。
自那次後，我就沒踏出過八原。畢竟八原的空氣真的太好了，是個養老的好地方。我還打算在八原買一處住宅，把父親接過來一起養老來著。
不過這個打算被父親後，在電話裡被狠狠教訓了一頓，於是也就沒了下文。
之前聽貴志說，偵探社又新加入了不少的成員。
說起來，之前太宰君還打電話給我，問我要不要當公主。
反正我是完全沒理解他沒頭沒尾的話，後來是晶子告訴我，只是為了新成員的入社考試而已。當時我就後悔了，後悔沒有答應太宰君，總覺得失去了一個有趣的活動。
或許回去看看也不錯……
這麼想的我，似乎已經傾向於前去橫濱了……
「操心，啊不對心操同學，這次課程的作業就拜託你收齊了。」下課後，我對心操同學說道。心操同學，全名心操人使。對，就是使人操心。可相反的是，我覺得心操同學還是蠻靠譜的。
「……老師還真會使喚人啊。」
心操同學已經習慣了我時常叫錯名字的操作。其實我也很不好意思的。畢竟叫錯一個人的名字本身就是失禮的事。但怎麼說呢，一旦降低注意力的話，我還是會叫錯。
操心同學除了抱怨了一聲外，任勞任怨地點了點頭。
「打起點精神嘛，不然的話就和A班的相澤老師一樣，三十歲都會沒女朋友的哦。」
心操同學：……
我發現操心同學的死魚眼越來越與相澤老師相似了。
然而我剛走出教室，就對上了「三十歲都沒有女朋友」的相澤老師的死魚眼。他正好從C班經過……
「你對我三十歲還沒有女朋友這件事有什麼意見嗎？」
我：……
好尷尬啊，吐槽被聽見了！
因為上次usj事件中被虐得很慘，所以相澤老師的全身一直包裹著繃帶。以至於一雙死魚眼瞪著我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就好像被木乃伊瞪著似的。
「……啊，沒有意見哦。婚姻史空白的男性比較受歡迎吧。嗯，大概。」我面不改色地說道，「要一起走嗎？」
相澤老師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隨後我倆就肩並肩地回辦公室了。
「傷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問題。」
我發現，我和他好像沒什麼好說的。即使是歐爾麥特，我偶爾也會和他談論下日本少子化的問題。
下午經營科的課程結束後，我就離開了學校，打車到新宿坐車去橫濱。
到達橫濱站，走出月臺的時候，我就接到了太宰君的電話，順著電話裡的指示抬起頭來，便看到了對面向我招手的太宰君。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大約十幾歲的少年拘謹地站著。坐在車裡的國木田向我點頭示意。他的臉色看起不是很好。
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他的臉比兩年前見的那次更加蒼老了……
「夏目君因為學校有事兒無法脫身。所以就等甯甯夫人了。」太宰君微笑著說。
「誒，這樣啊，這孩子都沒和我說呢。」
「您、您好甯甯夫人！我是新加入的中島敦！請多指教！今後我也會努力工作的！」
名為中島敦的少年超正式彎腰行禮了。然後又氣勢蓬勃地發出了如此宣言。
「我是錦織寧寧，未婚，你可以叫我甯甯姐。」我微笑著對他說道。
「誒？」中島敦似乎還不是很明白，不過本能地察覺到了我不容置否的語氣，於是他求助式地看向太宰君，隨後又看向了捂著臉的國木田。
「好。好的。甯甯……姐。」
中島敦的臉突然紅了起來，我完全不知道他腦內腦補了什麼。
少年人的心思好複雜，還是中年人的心思比較好猜。
「國木田君最近很累嗎？看起來臉色不大好。」
我只是隨意問了一句，真的沒特別的意思地隨意問了一句。
但國木田君在聽到我的話後，就好像開了匣一樣，突然發起牢騷來，這倒令我很是吃驚。
總覺得這不是我認識的國木田獨步。
「不，只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畢竟被這傢伙的做法耍了不知道幾次了。每次都是一樣，推卸責任，斷人後路。即使發誓不會被他所騙，卻依舊不知不覺走上他設計的道路，替他擦屁股。與他搭檔的兩年裡，簡直過得慘不忍睹。比如在炎熱夏季裡幫人拉車，掉入民宿的女湯，被迫喝了太多酒而導致失憶，結果在別人的床上醒來……」
碎碎念的話語，伴隨著控訴一般的語氣，在車子裡猶如催眠曲一般。
我驚訝地捂著嘴巴，「你倆現在已經這麼搞笑了嗎？」
不過國木田君這次一股腦兒地全說出來還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議。
「大概是見到甯甯姐，國木田君很開心吧。」我旁邊的太宰君微微笑道。
我：……
這是把我當知心大姐了嗎？
「抱歉……」國木田深呼吸道。也意識此舉是多麼冒昧了。
說是家族聚餐，其實只不過大家都在的一次聚會而已。對諸位成員來說，偵探社就是家。
「好久不見晶子！」
我一進門，就抱住了拽著酒瓶的與謝野晶子。
作為認識了十幾年的好友，雖然因為我的原因很少見面，但相見時的熟悉感依然還是存在的。
「這不是甯甯夫人嗎~」
晶子在我耳邊吹起道，一股酒精味讓我頭昏腦漲。
我：……
「哈哈哈開玩笑的。不過說起來甯寧已經很久沒見了啊……啊再來一瓶！」
晶子明顯已經喝醉了。
聚會還沒開始就喝醉的人，也只有她了。
之後靠譜的國木田君向我介紹了新加入的成員。這些成員加入偵探社的時候，國木田君有跟我說過，不過我沒見過本人，這次倒是與之前的名字對上號了。
我沒看到諭吉兄，太宰君意有所指地指了指緊閉的辦公室，「就在裡面哦~」
我覺得他的笑容有點危險。
於是離他遠遠的，走到了自顧自吃著粗點心的亂步君那裡。
「世界第一的大偵探還在生氣嗎？」
我捧著臉，坐到了他的旁邊。結果一看到我來，他就把自己面前的粗點心團起來抱住，一副不肯放手的模樣。
「……我又沒跟你搶。再說了，我也不喜歡吃粗點心。」
我覺得他還在生氣，當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不過原來你還願意參加新人的歡迎會啊？我還以為你對這些『無聊』的事情不感興趣呢。」
「哼，我本來就對這些事情不敢興趣。不過見大家這麼努力地把僅有的智慧都用上了，如果我退出的話，那他們多可憐啊。畢竟偵探社沒了我就是不行嘛！更何況——你！」
大偵探眯著眼看著我。
不過我也放心，至少性格沒有變得很奇怪。
「只要一天沒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就不會放棄的！」
我：……
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到底放棄什麼啊……
「好啦好啦，這是亂步前輩的小豆年糕。甯甯夫人，請喝烏龍茶。」直美小姐端來了小豆年糕和一杯烏龍茶。然後將託盤夾在腋下，笑嘻嘻地看著我們。
「謝謝。」
正好我也有點渴了，於是接過直美小姐的烏龍茶直接飲下了。
而就在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混沌不堪。
隱隱約約的，耳邊像是耳鳴似的，一陣轟亂的聲響。
糟糕……
「……」
視線模模糊糊的，只知道眼前似乎站著一個人，朝著我說些什麼。可是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
「……什……麼？」
我眯著眼向他證實。但腳下輕飄飄的，仿佛要飛起來似的。
隨後肩膀像是被誰扶著，飛不起來了。一聲門響，我的腦子似乎清醒了點。
「福澤……諭吉？」
昏黃的燈光下，我認出了這張嚴肅的中年人的臉。
因為酒精的催發，我似乎比往日裡膽子更大了。況且是多年未見的人，總覺得再見後，會有很多的話要說。
他毫無防備地被我推到了辦公椅上，隨後我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眯著眼盯了他半晌，在他耳邊問了一個問題讓我一直都未解的問題。
「當初……為什麼不讓我……請森先生完成委託呢……」
「……」
他好像說了什麼。可只是聽到了聲音，卻沒聽到話。
我看著他說話的嘴唇，不由地湊了上去。
並大喊道：「你——說什麼——！」
「……」
我皺了皺眉，雖然聽到了他的回答，但卻不是我想要的那種。
之後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我直接捧住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感受到唇下微微的顫動，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還伸出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一遍。
「騙人，連味道都是謊言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個性和異能，本文是兩種不同的設定，以後就知道啦（我有一個大想法）。
本文是瑪麗蘇，本文是瑪麗蘇，本文是瑪麗蘇……
後悔用第一人稱了，還是第三人稱用起來順手……
以及：
偉大的喵大人☆喵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0-12 09:05:15
謝謝地雷！
第14章 日常（四）
第四章日常三
下午到學校的時候，正值是午休時間，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的樣子。原本是不想來的，畢竟下午也就兩節課的時間，但好巧不巧，正好就有我的一節課。
我走進辦公室，結果剛一開門，就對上了香山睡曖昧的眼神。她像是專門等我過來一樣，在我進門後，目光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不僅如此，就連而歐爾麥特也時不時地把視線往我這裡瞥。就算裝樣也拜託裝得像樣點吧，書都拿倒了。
唯一比較正常的大概就是相澤老師和麥克老師了。
「甯寧~」
香山睡突然一下子掛在了我的後背上，用著曖昧的語氣在我耳邊問道：「甯寧，早上給你請假的是個男人哦~」
我放下手中的東西，打開電腦，說，「也許是我的大侄子吧。」
畢竟醒來的時候就在自己的公寓，而且桌上還有碗醒酒湯，以及大侄子夏目貴志君的貼心便利貼。
「不是哦~」
香山睡將我的腦袋掰過來，雙眼直視著我，語氣逐漸色氣，「是個成熟男人哦。你的大侄子難道是成熟男性了嗎？」
「誒？」
我有點懵。
「他說，他叫福澤。結果我問他和你什麼關係，他居然一聲不吭地掛掉了。」
香山睡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帶著八卦的表情。
「說嘛~是你的男朋友嗎？從掛掉電話起，我的心就一直在癢癢哦~」
我感覺我的耳朵在發麻。
但內心卻不可置信。
難道天要塌了嗎？諭吉兄居然會給我請假？等等，為什麼他會在我的公寓？！
我拿出手機看了下，最近的通話記錄就是八點左右打給香山睡的。通話時間也就十秒的時間，真是簡單明瞭。
「不是男朋友。」
我冷靜地回答。並將手機放好。
我的直覺告訴我，昨晚一定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惜的是，我是一杯倒。而且一旦喝醉，就很容易忘記當時的事情，也就是俗稱斷片。
我現在越來越好奇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而且為什麼烏龍茶裡會有酒精？
「那麼，是追你的人？」
香山睡又猜測道。
我瞥了眼正暗暗偷聽的歐爾麥特，第一次發現和平的象徵也很八卦。
「並不是。」
要是他追我的話，我大概連命都嚇掉了。
「誒……」
香山睡似乎很失望，在我以為她要離開我的後背的時候，歐爾麥特弱弱地說了一句，「……也許是父親而已呢。」
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歐爾麥特，就連置身事外的相澤老師也是。
「為什麼……會這麼想？」
一般人說到成熟男性的話，會想到父親這個角色嗎？
「畢竟……甯甯老師看起來年紀很小的樣子，父親的年齡想必也不是很大吧？」
香山睡和麥克老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相澤老師瞥了我一眼，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無語。
「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二十六歲不能算在『年齡很小』的範圍內吧？」
結果我話剛說完，所有人又是用一副受到驚嚇的目光看著我。我都感覺到我背後的香山睡身體微微僵硬的瞬間。
「為什麼……你們都一副我在說謊的樣子？」
「騙人。」香山睡目光威嚴地凝視著我，她上下打量了我好幾次，搖搖頭，「怎麼看都不像是二十六歲的人。」
「我以為甯甯老師才大學畢業……」
就連麥克老師也誇張地叫道。
「大概是偶爾會做出幼稚的行為吧？」
相澤老師又瞥了我一眼，語氣涼涼。
「哈？」
歐爾麥特補充道，「之前在食堂吃午飯的時候，你點了兒童套餐對吧？」
我：……
「因為兒童套餐很好吃，營養價值很高。」
結果他們又露出了一副難以言喻的神色。
所以說為什麼高中的食堂會有做兒童套餐啊？
「……不，按你們的意思，即使是大學畢業的人點兒童套餐也很有問題吧？」
所以，你們怎麼不把我的年齡往更低的方向想？
我無語地扶著額頭，眼看著要上課了，正準備起身的時候，香山睡忽然又把我按在了椅子上。
這個動作……
莫名地有些熟悉。
「差點就被你轉移話題了！」
香山睡抱著胸，目光中露出了猶如盯上了綿羊一般的狼的眼神。
「什麼？」
「所以說，那個成熟男性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為什麼睡如此執著於這個話題。
真的只是八卦嗎？
「午夜老師你冷靜下，這個話題的話……」
歐爾麥特乾笑著制止這個話題。
「可以問下為什麼嗎？」
「誒？」
香山睡愣了愣，她手指搔著下巴，似乎在想這個問題。
我皺了皺眉，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難道你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才對我身邊的男性格外注意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辦公室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相澤老師艱難地問道。
「這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嗎？」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
歐爾麥特咽了咽喉嚨，拿書的手微微顫抖，他的目光從我的身上，移到了香山睡的身上，「午夜老師，難道你……」
麥克老師吹了個口哨，也盯著香山睡。
香山睡在經過短暫的大腦空白後，一把抱住了我，蹭著我的脖子道：「哎呀~這都被你發現了。你也有這種感覺嗎，真是好高興~」
歐爾麥特拿書捂著臉，喃喃道：「沒眼看了……」
推開香山睡的頭，微笑道，「不是哦，我對女性並沒有超出友情以上的感覺。我是直女。」
「什麼嘛~」
香山睡終於放開了我，她坐在我的辦公桌上，一臉無趣，「甯寧還真是不好騙。」
相澤老師抽了抽嘴，回到自己的備課上，「結果又被轉移話題了……」
我：……
我覺得相澤老師還在嫉恨於我昨日吐槽他「三十歲還沒有女朋友」的話。
算了。
我深呼一口氣，抱著課本站了起來。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嗯嗯~」
離辦公室的門還有五步距離。我面上毫無波瀾。
「我和他的關係嘛……大概就是曾經在婚姻屆和離婚申請書一起簽過字的人吧。」
話說完的瞬間，我就奪門而出。
辦公室裡響起了，麥克老師的噪音，「歐爾麥特！你沒事吧！」
大概是歐爾麥特又吐血了吧……
說起來，這個真的那麼難以置信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小劇場：
錦織甯甯被社長帶進了辦公室。
中島敦被授予了送醒酒湯的重任。
毫無警惕心的他端著醒酒湯敲響了社長辦公室的門，結果裡面沒有聲響。以為出什麼事的他，直接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見到了不可描述的一面。
社長擺著一張極為可怕的不悅面容，盯著他。
中島敦受到了驚嚇，啪的一聲關上門。
回過頭，看到了前輩們「姨母」的笑容。
中島敦：「……你們故意的吧？」
與謝野小姐駕著腿，散漫地說道：「新人真是好騙。」
↓↓↓
說起來，完全看不進歷史書啊（雖然也不能算是歷史），體育祭結束後，大概就是二號前夫了。標題我都想好了。就是——豐臣秀吉不想說話。
以及，偉大的喵大人☆喵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10-13 16:52:32謝謝地雷
第15章 日常（五）
第五章日常四
雄英的體育祭果然名不虛傳。之前就聽香山睡提起過前幾屆的體育祭，這次總算是真正感受到了那種氣氛。
就好像全國的注意力都在雄英身上一樣。
不過由於之前的受襲事件，所以這次體育祭的安檢也是史上最繁瑣的一次。
「來了好多媒體啊……」
我站在安檢處，和負責警備的幾名職業英雄聊著天，順便等我的大侄子。因為打不通大侄子的手機，所索性站在入口處等待了。
「畢竟前不久才遭受過襲擊啊。還有人對這次的運動會持批判態度呢。再說，每年的三年級賽區都很受歡迎哦。不過今年的一年級也大受矚目。」
密林神威如此說道。
據說密林神威很是沉默寡言，但第一次見倒不覺得。我覺得他還是挺善談的。
「趁這個時候，還可以物色人才呢。」
密林神威抱著胸，無奈道，「儘管很想，但既然接受了警備任務，但也只有放一放了。」
「說的也是，畢竟是英雄嘛。」
山嶺女俠一邊吃著章魚燒，一邊說道，「據說因為這次運動會，校方把全國各地的職業英雄都叫來了哦。」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你這是第幾盒了？」
好像從我見到她起，她就一直在吃，完全沒停過。
「唔，我也忘了……」
山嶺女俠目光飄忽，乾笑著轉移了話題。
「比賽快要開始了，錦織老師不準備進去嗎？」
我望瞭望遠方，人聲鼎沸中，依然沒見到大侄子的身影。
「我再等一會兒，應該快到了吧。」
「這樣啊，那我們就去巡邏了。如果有好的人才，請務必物色給我。」
三人組離開沒多久，我終於見到了我的大侄子氣喘吁吁地從人群中鑽出來，頭上頂著只肥大的貓，手中還拽著一個人。
哦~是女朋友嗎？
我挑挑眉，期待地向他招招手，「貴志！這裡！」
大侄子看到了我，眼中迸發出了得救了的光芒。
而我，則是在看到他拽著的那個人是誰後，興奮的心情一下子就萎了。
而那個人還眯著眼向我招手，「嗨！福澤甯寧！本偵探來了！」
我：……
大侄子跑到我面前，喘著氣道：「……抱歉，雖然我們提前兩個小時就出門了，可是……」
我看了看他身後的亂步，神色了然地點點頭，「我大概知道原因了。辛苦了，帶著這個小學生出門一定很辛苦吧。不，即使是小學生，也不會那麼麻煩的。」
「這個……」夏目貴志神色有些尷尬。
大偵探手遮在額頭，眺望著附近，道：「真過分啊福澤甯甯，本偵探能來觀看無聊的運動會，你應該感到榮幸。」
「不要叫我福澤甯寧！」
我冷漠地說道，「那請大偵探離開這個無聊的運動會。說起來，你搶了貴志女朋友的票好意思 ？」
「……不，我沒有女朋友。」
大侄子的表情有一丟丟的尷尬。
「有什麼不好意思嘛！反正經過本偵探的推理，大侄子大學四年是不會有女朋友的。」
江戶川亂步用一種很散漫的語氣說出了很過分的話。
夏目貴志：……
大侄子頭頂上的肥貓發出了竊竊的笑聲，然後被一拳搞定。
「在說什麼混帳話！就憑貴志的身材相貌，怎麼可能會大學單身四年？只要以友人帳做聘禮，來提親的絕對排隊到東京灣！」
結果我這句話觸犯了肥貓，它弓著身子，齜牙咧嘴地沖著我，「不許打友人帳的主意！友人帳是我的！」
老實說，如果野獸這樣的做的話，我確實會感到一丟丟的害怕。
但是，這樣的動作由一隻肥肥的招財貓做出來，別提有多滑稽了。
「比賽快開始了，趕快入場吧！」大侄子急忙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我估計他是害怕我們越說下去，更加沒下限的話題都會說出來。要命的是，這些話題還是有關於他的。
我和大侄子以及大偵探一起坐到了觀眾席上。老實說，我本來還想在體育祭上幫點忙，結果看了之後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
根津校長說，「那就請一言老師作為觀眾吧。」
然後我就成了觀眾。
我好像確實沒什麼用。
一有這個認知，就感覺整個人都喪了。
我們這一塊的視野是最好的，所以在比賽開始的時候，大偵探的目光就盯著賽場上。
我以為他會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
結果他卻說，「我只是對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感興趣而已。」
隨後掏出一包薯片開始吃起來。
我伸手去抓一把，結果他直接轉過了身。
過分！
我覺得我們十幾年的友誼還比不過包薯片！
香山睡作為一年級賽區的主裁，氣勢也相當厲害。雖然作為【十八禁英雄】讓人懷疑到底合不合適，但怎麼說呢，我似乎找不到其他比睡更適合的人了。麥克老師果然是解說員，就連相澤老師居然也是。明明看上去就不像解說員的樣子。
「說起來我很想知道一件事。」
「嗯？」
我摩挲著下巴，看著英雄科一年級的爆豪勝己的宣誓，問大偵探，「諭吉兄給我請假的時候，是在橫濱還是在哪兒？」
大偵探眯著眼看著我，隨後他笑了起來，「你比較傾向於是在哪裡？」
我凝視了他一會兒，看到他眼中的戲謔，決定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又問道：「那麼烏龍茶裡為什麼會有酒精？」
大偵探雙手枕在腦後，道：「烏龍茶裡怎麼會有酒精，大概是後輩們拿錯了吧。」
果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瞞著我。
「如果是請假的事的話，我倒是可以解答。」
大侄子在聽完了宣誓後，說道，「您想知道嗎？」
大偵探瞥了我一眼，又兀自看向了賽場。
我突然決定不想知道了。於是擺擺手，示意他繼續看比賽
此時已開始預選賽——障礙物賽跑。
「來吧！大偵探，用你的超推理推測一下，預選賽誰會是最大的黑馬！」
大偵探無語地瞥了我一眼，「本偵探是超推理，不是超神算。」
我正想說些什麼，肥貓忽然鑽進了我的懷裡，用著一股詭異的嗓音說道，「喂丫頭！我總感覺到有一股奇怪的視線盯著我看！」
我感覺自己就像抱著一個石頭，「奇怪的視線？等等，你是妖怪，為什麼要問我？」
「總之很令人毛骨悚然啦！」
你是妖怪啊……
老實說，我也慢慢感受到了……
「是那個木乃伊！可惡！難道偽裝被發現了嗎！」
招財貓的偽裝？
我無語地看著懷中弓著身子的肥貓。而它的目光則是望著講解臺上的木乃伊，啊不，是相澤老師。
「你想多了，相澤老師大概是好奇怎麼會有那麼肥那麼滑稽的貓吧……」
「胡說！本大爺的身材相當的苗條！」
大侄子看不下去了，一圈捶在肥貓的頭上。「好好看比賽啊貓咪老師！還有苗條什麼的，請摸著你的良心再說一遍！」
在大侄子的鐵拳鎮壓下，肥貓終於安靜了。
而此時，預選賽的勝利者綠谷出久，伴隨著觀眾的呼喊聲到達了終點。
以預選賽作為開端，運動會的氣氛徹底炒熱了起來。
第二場比賽，也就是騎馬戰開始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父親的。
我向大偵探和大侄子打了聲招呼，旋即離開了觀眾席。
遠離了體育場的安靜區域，我接通了父親的電話。
我的父親名為夏目漱石。若是作為一個二十六歲女性的父親來說的話，是相當年輕的父親了。關於這一點，歐爾麥特猜測的倒也沒錯。
因為是養父，所以也理所當然嘛。
而至於我的生父……算了，這個不說也罷。
……
十五分鐘後，我面色波瀾不驚地回到了觀眾席上。
而與此同時，騎馬戰正好結束。
正好結束……
結束……
亂步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我一頓。
「沒關係，我有拍下來。」
大侄子真是天使！
騎馬戰結束後，是午休時間，接下來的比賽會在下午舉行。
我拉著大侄子，大侄子拉著大偵探，三個人晃到了雄英的食堂。
「Lunch·Rush，無論是日式、中式、還是西式等各種料理，都難不倒他。貴志，想要吃什麼的話，儘管點，姑姑請客。」
剛拿到工資，我頗為豪邁地說道。
大侄子點好餐後，輪到了大偵探。
「本偵探這次就決定吃漢堡了！還有一份小豆年糕，對了，小豆年糕不要年糕！」
我：……
後面的人：……
「真是的，能不能不要給人添麻煩。」我拉開大偵探，道：「請不要在意他的話，請給我兩份兒童套餐。」
等等！大侄子，你是什麼眼神？！
還有相澤，你什麼時候在後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想想啥時候開啟二號副本。當然，對二號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我發現比起源賴光，豐臣秀吉才是當之無愧的大豬蹄子。
而且我覺得，劇情什麼的自己腦補就夠了，MD寫出來似乎有點煩……
↓↓↓
偉大的喵大人☆喵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0-15 08:58:38
多謝地雷
第16章 日常（六）
第六章日常六
相澤老師看著我捧著的兒童套餐，目光略是複雜。
我慢條斯理地用著午餐，毫不理會他複雜的眼神。肥貓趴在我的膝蓋上，吃著專門給它買的包子，相澤老師的視線瞥向這裡的時候，它背上的毛就會像刺兒一樣立起來。隨後它叼著包子，越過了亂步，趴在了大侄子的膝蓋上。
那你幹嘛不一開始就在大侄子那兒待著呢？
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自寄宿在招財貓中開始，智商就已經下降了。
我鄙視地瞥了它一眼，繼續吃著午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我稍稍一抬眼，於是就看到相澤老師詭異地盯著大侄子看。
我不禁抖了抖，拿筷子的手微微顫抖，覺得這視線有點危險。
這種眼神我並不陌生。曾經在武漢的時候，我喜歡在公寓樓附近的公園擼貓。貓是隔壁鄰居的，我在武漢的時候真的很閑，所以每天臨近傍晚的時候都會出來溜貓。附近有一所高中，週五的時候，下課的的高中生背著書包拎著個大袋子三三兩兩地經過公園。於是，我總是會收到若干視線，那是一種窮人看著富人的羡慕眼神。
「相澤老師，難道是貓控？」我狐疑地猜測道。
相澤消太回過神，一本正經地說，「不，我是個毛絨控。」
我：……
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很不了得的話啊！
「福澤甯寧！我不要吃這個！」
亂步很任性地將盤碗裡的年糕給了我，一勺一勺地喝著小豆湯。
「你是小孩子嗎？難道你沒聽到被你剩下的年糕的哭泣聲嗎！」
我冷漠地將年糕又倒進了他的碗裡。
十幾年前就愛玩這一套，十幾年後的今天又來！
「因為不甜嘛！」
「喜歡吃甜食就去吃豆沙包！這樣太浪費了！」
「所以給你吃啊！」
他又開始將年糕一塊一塊夾了出來，並且全夾在了我的兒童意面餐裡。
「再說了，就算吃豆沙包，我也只吃裡面的豆沙餡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著，他還瞥了我一眼，眼神就好像在說：居然忘記本偵探的飲食規律，不可饒恕。
啊，我真是受夠他這種任性的態度了！就算不要吃年糕，那也不要給我啊！不給我，我就當作沒看見嘛。
「福澤……甯寧？」
對面的相澤老師發出了疑問。他斜著眼睛問我，「不是說已經離婚了嗎？」
我看到亂步眯著眼睛，笑容滿面。
我搖搖手，任命地吃著年糕，真是太浪費了……
「這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訴後相澤老師也就沒有接著問下去了。
相澤老師並不是個關注同事八卦的人。何況還是一個女同事的八卦。所以我還是蠻信任他的人品的。再說了，作為職業英雄，人品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你們的相處一直是這樣嗎？」
「你是指什麼？」
「年糕。」相澤老師言簡意賅。
「只是偶爾。畢竟太浪費了。」
年糕小豆湯，裡面主要就是年糕。
「再說了，我也不一定吃得下所有的年糕，所以部分還是轉交給了諭吉兄。」
雖然諭吉兄會露出很可怕的表情，但是誰叫我們兩個臉皮厚呢。
「這位英雄老師對我們的關係很感興趣嗎？」
亂步笑容滿面。
「如果你想問的話——」亂步愉快地說：「我不介意告訴你。」
「吃你的吧！」
忍無可忍的我，叉起一隻蝦直接塞他嘴裡。
隨後我對相澤消太說：「相澤老師再不趕緊用餐的話，下午的比賽會來不及的。」
畢竟只有一個小時而已。
於是相澤消太加快的用餐速度。
我覺得這一餐，他大部分的瞬間都用在了「給肥貓增加精神干擾」上面。當然比起相澤老師是個毛絨控什麼的，他居然沒有將肥貓誤以為是豬，這一點讓我十分驚訝。
我覺得，我大概不是一個合格的貓控。
——
午休時間結束後，1v1的對戰賽開始了。
當然，我缺席了這場比賽，因為之前父親的那通電話。
在離開前，特意囑咐大侄子看好亂步。雖然我覺得他迷路後，會有警車送他回家。畢竟這傢伙的天才與鬧騰，全日本的警視廳都認識他了也不一定。但怎麼說呢，聽起來還是有些怪怪的。
我拿起隨身物品離開了雄英，前往晚香堂。
晚香堂位於地鐵廢棄岔路的深處，位置十分隱蔽，所以到了最近的車站後，我也只能徒步。
我曾經想過買輛車，結果發現自己雖然會開車，但是沒有駕照。但如果要我去考駕照的話，我又覺得太過無趣了。因為學習本身就會的東西，本身就是件十分無趣的事情。
雖然一直保持著鎮定，但是父親在電話裡的話，還是讓我感到了深深的無奈。
誰曾想到，十年過去了，又要開始了呢？
但是，我卻從電話裡聽到了父親幸災樂禍的語氣。
似乎從十年前開始，父親就因為這件事而嘲笑著我。我無法理解一個父親為什麼會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深陷泥潭？甚至還加了個手杖。
不能理解。
實在不能理解。
到達晚香堂位於的地鐵廢棄岔路的時候，我猶豫了下。
已經委託過諭吉兄了，這次難道還要去委託他嗎？
不不不，這次可不是十年前。我認識的人可比十年前多得多了！
但……
果然還是有經驗的諭吉兄比較好吧……
「甯寧！還不快進來！」
變成貓咪的父親忽然出現，並跳到了我的懷裡。
我被他洪亮的嗓門嚇了一跳，連忙接住他。
「父親。不要這樣子嚇人啊。」
「甯寧，這次的形勢很嚴峻。」
父親難得語氣嚴肅地跟我討論起了這件事。我以為他先會狠狠地嘲笑我一番，然後與我商量對策。
「一直如此。」
我歎了口氣。
「說起來，東西都送到了？」
「是啊，沒想到連晚香堂如此隱蔽的地方都找來了……」
「勢力又擴大了啊。」
「唉……」
我與父親同時歎息道。
順著地下通路走，便會看到一扇設置在地下通路中的鐵門。穿過昏暗的室內，沿著樓梯往下走，就會看到一間明亮的講堂。裡面整齊地擺放著長椅與桌子，正面的牆壁上還配備了黑板和講桌。講堂黑板上方懸掛著父親的題字「不拘義理，不拘人情，不拘廉恥」。
一般情況而言，講桌上是空蕩蕩的。
但是今日，講桌上面擺滿了大量的紅色禮盒。
我數了下，比十年前還多了兩倍。
「這次，下足了本啊……」
真是腦闊疼……
作者有話要說：
三個逗號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0-16 22:13:10
在看日本戰國，然後迷上了織田信長_(:з」∠)_
如無意外，還有一章日常，隨後開啟戰國副本。本戰國，是歷史與滑頭鬼的結合。因為我本身對日本戰國的歷史不怎麼感興趣吧，除了幾個耳熟能詳的名字外，都不怎麼瞭解。就連有關戰國類的動畫啊遊戲都沒怎麼接觸……這次算是第一次接觸日本戰國。本著「本文是篇瑪麗蘇」，又加上了滑頭鬼，怎麼著歷史什麼的，也就坐個參考了。
第17章 日常（七）
第七章日常七
今年的聘禮之多，令我感到無所適從。對方來勢洶洶，更是讓我頭疼欲裂。我又想著去中國了。
我不知道十年前與諭吉兄的那份委託，她是否已經得知。
但無論是否得知，她對這次的求娶之事，想必也是勢在必得的。
「為父悔啊……」
老爺子痛心疾首道。
其實也能理解，如果不是我小時候被他要求做男孩打扮，也就不會被她纏上了。
不是我自誇，我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尤其是男孩打扮的時候，不比太宰君差。甚至在第一次與諭吉兄和亂步君的晚香堂見面時，我也是穿著男性的洋服，以及帶著紳士的禮帽，而諭吉兄完全沒認出我是女性，要不是亂步君的提醒，估計還想跟我切磋一下。這也許與我的父親是個紳士有關，他要求我在作為男性身份的時候，無論是著裝還是舉止，也得紳士。
許是因為這樣的關係，杪夏便誤會了我。
我的學生時代是在一個名叫石原的小鎮上度過的。至少十四歲以前，是在那裡的。許是因為男孩的打扮，加之不錯的外表以及紳士風度，我在石原唯一的一所學校裡十分受女生歡迎。那時候我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其實與杪夏是老早就相識了，不過那時的記憶其實也不算清晰，只記得是有這麼一個女孩子罷了。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曾經帶我去過石原西邊森林中的神社參拜。也是在那裡我見到了杪夏。關於杪夏當時的穿著打扮忘得也差不多了。唯一有印象的是，杪夏的姑母，似乎單方面地約定了我與杪夏的婚約。
關於這件烏龍，要不是見到杪夏聽她提起，我幾乎是不會記得的。
「所以當時父親為什麼不解釋呢！」
我有些埋怨老爺子當時不作為的行為。如果一開始就解釋清楚，杪夏也不會將這件事記得如此之深。即使在得知我是女性的身份後，也表示她不在乎性別。
哦，忘了說，杪夏是石原西邊森林的狐族未來的族長。據說狐狸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他們的性別取決於伴侶。
不過雖是這樣，杪夏也沒有化身為男性。
「所以為父悔啊……」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老爺子誇張的舉止。我覺得他就是想看戲罷了。或許當時他沒有想那麼多，又或許他也低估了杪夏的執著。總而言之，這是一件無法挽回的事情了。
「十年前，有桃浪夫人在，杪夏小姐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了你。如今她已成為狐族的族長，難說啊……」
老爺子一邊歎息，一邊說道。
老爺子說的沒錯。十年前，要不是有桃浪夫人的幫助，我可沒那麼順利與諭吉兄簽下婚姻屆。且至此以後，我便再沒見過杪夏。
十多年沒見過杪夏，也沒聽見過她的消息，我原以為自己與她應該是陌生人了，結果今日卻……
我望著講臺上的聘禮，愁得快腦禿了……
我是個直女，而且也不想來段跨越種族的戀愛。
「說起來，為什麼是今日呢？」
我有些奇怪。
雖然並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也會不得不思考，為什麼會是今日？不是昨天，不是前天，更不是多年前，而是今日呢？
「是有什麼用意嗎？」
我喃喃道。
可老爺子對我的疑問卻置若罔聞，而是走到了稍遠處打了個電話，我都能聽到電話那頭激動得不可置信的聲音。
我不得不感歎一句，老爺子的影響力還真是巨大啊。
說起來，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我想了想，總覺得不是諭吉兄就是森鷗外。畢竟老爺子在【三分構想】實現後，就將整個城市交給了他們。作為繼任者的他們，無疑是老爺子的聯繫對象。
我坐在一邊的課桌上晃著退，手機裡收到了大侄子郵給我的錄影，裡面是整個體育祭期間，他所拍到的視頻。1v1的對戰賽已經結束，冠軍是A班的爆豪勝己。我聽後，居然覺得這個結果很正常。不過也是，爆豪勝己除了性格差了點外，在實力方面是毋庸置疑的。不過頒獎時的現狀讓我有些難以言喻。
這特碼是拴著一條噴火龍嗎？
我無言地關掉了視頻，就在這時候，老爺子也走了過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對我說道：「我已經通知了森。」
我嚇得直接從課桌上跳了下來，「你通知他什麼呀？通知他幹嘛？」
整個房間裡，都是我洪亮的嗓門。
老爺子見怪不怪地看了我一眼，小鬍子抖了抖，「杪夏如今對你勢在必得。十年前的方案已經行不通了，必須來劑猛藥。」
……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覺。
「森的組織裡，不是有小孩子嘛，倒不如直接組成一個家庭好了。」
倒不如直接組成一個家庭……
組成一個家庭……
家庭……
我看著老爺子半晌，發現他並不是在開玩笑後，拎著包直接走了。
老爺子一定是瘋了……
才會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
我越來越覺得，當初老爺子故意沒有向桃浪夫人說清我的性別，就是為樂今朝。多麼痛得領悟啊……退隱後，果然不幹正事了！享受著做貓的一切，特碼還不給我擼！
離開晚香堂沒多久，我就收到了好幾條資訊。
晶子：【你要跟森鷗外結婚？？？？社長怎麼辦？】
亂步：【福澤甯寧！本偵探需要解釋！】
國木田：【這一定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太宰君：【嚇了一跳哦甯甯姐。不過港黑的森先生嘛，風評據說不是很好。請三思哦！】
諭吉兄：【……】
前夫哥你幹嘛呢前夫哥你好歹說句話啊！
尾崎紅葉：【組織失去了一個鏡花，來一個甯寧倒也不錯。恭喜。】
等等，鏡花是誰？
森鷗外：【雖然甯寧已經不是蘿莉的年紀了，但看在你可愛的份上，在下暫且就答應夏目老師的請求吧。比心·JPG】
謝謝你哦，老娘永遠蘿莉心！
摔啊！怎麼才不到十分鐘就全知道了啊！
我差點就把手機扔出去了，幸好手機又來了條資訊，阻止了我的動作。
是一條未知信息。
未知人：【妾身是不會讓你嫁給他的！滴血的菜刀·JPG】
我：……
手一抖，手機摔得粉碎。
這個世界沒法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都猜錯了……嘿嘿嘿
下一章，開啟戰國篇。大概是嘮嗑的劇情……
又可以愉快地搓麻將了……
第18章 前夫二號
第一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
織田搗舂，羽柴揉捏天下糕，德川躺吃。
這大概是我對於日本戰國時代的第一印象了。
我是個地道的關東人，而大部分關東人的偶像是德川家康，我也不外乎如此。所以在成為「禰禰」後，我有點小尷尬。
一開始我還在糾結「禰禰」是誰，直到我得知我要嫁的人是木下藤吉郎（豐臣秀吉）後，我才明白，禰禰就是甯寧。
我對豐臣秀吉的印象，就是大阪城豐國神社的豐臣秀吉銅像，大約就是身材矮小，尖嘴猴腮之貌吧。不過在養父的牽線搭橋下與他見面後，我才清楚地看清他這個人。身材的確矮小，但尖嘴猴腮的話，倒也不至於，頂多只是瘦小罷了。
我雖是顏控，但外貌並不能決定我對一個人的看法。畢竟生活中不乏俊男美女，所以對此也已是免疫了。
不過美好的事物，也向來是人們津津樂道的，我也是如此。豐臣秀吉容貌雖然「醜陋」，但他的性格卻是很對我的胃口。此人性格活絡，機靈得確實讓人心生好感。
就像新宿牛郎店中的牛郎，並非一定要是帥氣逼人的小哥，即使長得平凡，當然也不能有損市容。一般來說，這樣的人化個妝，以及一張會說話的嘴巴，成為頭牌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我曾經也去過牛郎店消費，當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我天生定力驚人，我差點就想把那家店的頭牌綁回家了。讓他天天說好話來奉承我。
沒錯，我就是這麼膚淺。
因此，我同意了婚事。
當然，也由不得我拒絕。即使百姓可以自由婚配，但也得需要長輩做主。
反正在戰國時代，女人的地位不過是屬於娘家的一件東西罷了。
我覺得日本的婚姻制度簡直就是在走下坡路。平安京時期的走婚制，簡直不要爽。維繫婚姻的就是愛情，沒了愛情就一刀兩斷，繼續尋找下一春，家產也有女子繼承。之後的鐮倉，雖說已是武士階級封建社會，但女人的地位依舊相當高。女地頭也好，女家主也罷，想想看，也確實挺爽的。可從室町時代開始，便一直在走下坡路
永祿四年的八月，我和未來的太閣豐臣秀吉舉行了婚禮。婚禮的過程十分樸素，只是在淺野家家的茅草屋內泥地上鋪上了木板和草席而已。證婚人是秀吉的同事前田利家以及他的夫人阿松。以至於我在那時就認識了阿松，並且成為了好朋友。
在豐臣秀吉成為近江琵琶湖長濱城的大名城主之前，我和阿松一直是鄰居。當時我們的日常也不過是圍繞著家裡的瑣事展開，當然偶爾會參與丈夫政治上的事情，不過前者是最主要的。
阿松與我同歲，卻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也就說她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生下了孩子。而且，在我結婚的時候，肚子裡還有了一個。算算時間，大概正月裡就要出生了吧。
我：……
十二歲，大姨媽來了嗎？
我偷偷地問過她這件事，她霎時紅了臉。饒是在開朗的她，也對這個問題感到羞澀。
不過想想，我和秀吉結婚的時候，也就十四歲。不過歷史上，豐臣秀吉的妻子甯甯並沒有生育孩子，這麼一來，我倒也不用這麼擔心了。
丈夫們不在家的時候，我就是和阿松呆在一起。她是個很厲害的人，姿容出色，會作和歌，畫畫，又會武藝等等……總之就是這樣一個長得好看又德才兼備的人。
我倆在一起的時候，她會教我作和歌，我是個只會背和歌的人，要是真要自己作一首，我怕拿不出手。阿松鼓勵我，說，「想想藤吉郎吧！」
可想到豐臣秀吉，我更作不出來了。
「饒了我吧！」
我對阿松是這麼說道。
阿松捂嘴笑了笑。
後來我們直接發展到動手動腳了。
阿松擅□□術，而我又擅於劍術。曾經是跟著一個英國的老師學的，認識諭吉兄後，我又向他討教了古武術。於是將兩者結合了起來，手中無論是西洋劍還是日本刀都玩得挺溜的。之後在中國的時候，我又跟著公園裡的大爺學習了五禽戲。五禽戲雖不是格鬥技巧的，不過使了四年後，身體的確不同一般。所以在日常武鬥結束後，我會帶著阿松一起來做五禽操。
現在想一想，那時的生活是我在戰國時代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了吧。
十三年後，在我二十七的時候，秀吉成為了近江琵琶湖長濱城十二萬石大名城主。可能是我無法生育的原因吧，他開始拈花惹草了。
我對自己的丈夫有別的女人並沒有多少意見。因為我也有過多任的「前夫」，他們有些在我的小說中，有些泯然灰燼。畢竟人生在世，遇上幾個渣男也是很正常的。
我一貫是把秀吉當做朋友來看的，給予他需要的説明而已。所以對其的拈花惹草，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過想到後世中有名的那封信，我覺得還是做做樣子比較好。於是在安土城竣工之時，我準備了賀禮前去道賀。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織田老爺就給我回信了。捧著手中的信紙，我覺得像是捧著古董似的。
四百多年前織田信長的信誒……
我將這封信夾在了我最常看的書的中間，每天時不時地來觀賞一遍。
每次心中都會升起一股油然而生的激動。
向董事長抱怨總經理包二奶之事，並且董事長還給我了回信……怎麼看都激動啊。
不過也正是因此，我有了正當理由不去管理秀吉的好色之事了。
老實說吧，秀吉雖然好色，但好歹沒有虧待過甯寧。幹不了寵妾滅妻的骯髒事。如此一來，穩坐第一夫人的我，日子過得就有些舒心了。
在那之後四年，本能寺之變，織田老爺去世了。秀吉成為了後繼者。
在我三十八歲的時候，秀吉成功地成為了關白。當年的窮小子，一下子位極人臣。而我也成為了北政所。
北政所甯寧。
我四十歲那年，茶茶成為了秀吉的側室。就算我不是來自未來，我也能猜到這件事的結果。畢竟作為戰國第一美女阿市的女兒，茶茶的容貌又怎麼會遜色于自己的母親呢？而好色的秀吉又怎麼肯放棄？
照顧到床上，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四十歲的我似乎與以往並沒什麼不同，容貌似乎停止在了二十六歲。與曾經的經歷一樣，只要在那個世界生活超過我本世界的年齡，那麼我的身體似乎就一直停在了那個年齡階段。
這於我而言，倒是無所謂。畢竟不是自己的本世界，再老再醜，也無法左右我的情緒。
不過，既然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機制在，我也就接受了。
其實在茶茶初來乍到之時，我就見過她了。她和她的兩個妹妹，被自己的後父送到了秀吉的跟前。其理由是：「如足下所知，這三個姑娘，不是我勝家的孩子，而是近江小谷撐淺井長政的遺兒。因此，是已故的右大臣的外甥女，對足下來說，她們是主家的人，是理當給以保護的。」
我知道勝家是想保護茶茶和她的妹妹，但怎麼說呢，這無異於再次跳入了地獄。
第一次下地獄的時候，親爹死了，第二次下地獄的時候，親娘死了。而這前後兩次，都是同一個男人逼的。
雖然我也知道，親爹的死，也是織田家的命令，但誰讓秀吉是劊子手呢？
或許是這樣的原因，我對茶茶和她的兩個妹妹都比較照顧吧。畢竟都是能當我女兒的人了。說到女兒，便不由地會想到甯姬。
在茶茶成為秀吉的側室後的第二年，朝廷封我為從一位的官位，這是對女性來說，可望不可即的最高官位。所以即便我無子，也無人敢撼動我的地位。況且秀吉又獨寵茶茶，於我而言，倒是輕鬆了許多。
至於家臣間的不和，這就不是我能解決得了的。我知道茶茶並不壞，壞的是她身邊的人。石田三成等人再如何，歷史終究是不會變的。
只是可惜了茶茶……
我總是會想，如果秀吉沒有成為近江長濱大名會怎麼樣？
這樣一來，就沒有近江派妄自奪取天下人的寶座了。
又或許，歷史上的甯寧真的生了孩子。
又或許，茶茶沒有生下孩子……
可這一切都是如果。
而且，秀吉晚年的大作特做作，早已名落千丈。
當然最可恨的還是近江派的石田。
我突然有些明白歷史上的甯寧為什麼會幫助德川家康了。自己與豐臣秀吉共同經營的天下，為何要拱手相讓呢？
這樣的心情在我的身上也得以體現。
所以，在秀吉死後，我主動帶著一批尾張出生的武官遷居到京都的三本木，暫時過起了粗茶淡飯的生活。
「北政所大人，這是澱姬送來的黑百合。」
侍女將鑲金的漆盒遞到我的而面前，裡面正躺著一支新鮮的黑百合。
「欸……又送來了啊。」
我正在擦拭著三日月的刀身，望著漆盒裡的黑百合，苦笑了下。
我問侍女，「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呢？」
侍女搖了搖頭。
我讓她退下了，自己則是捧著黑盒子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豐臣秀吉還沒有去投胎，靈魂狀態的他一直張望著，嘴巴張著，似乎在說些什麼。並且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很好看。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沒有去投胎，不過我沒有顯露出自己看得到他的意思，所以就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對於這種事，我已經很習慣了。
畢竟如果被發現自己能看到他，感覺會有很麻煩的事情會出現。
我將漆盒放置在了前一批的旁邊。
而就在這時，一道輕佻的嗓音出現在了我的耳邊。
「聽說你也叫甯寧？」
我眉一皺，手中太刀瞬間出鞘，橫在來人的脖子前，「哪來的登徒子……誒？」
看到出現的人，我傻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新篇前夫當場去世，是人性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泯滅？
於是豐臣秀吉不想說話了。本篇又名，《寡婦的自我修養》
關於黑百合
↓↓↓
佐佐成政是豐臣家的政敵，織田老爺死後，他是投于柴田勝家的（茶茶後爸），柴田勝家死後，豐臣秀吉沒有殺他，並且還優待了他。他以為是甯甯在豐臣秀吉面前說了好話，於是打算送禮。送的就是越中國——立山上開的黑百合。因為在他看來，這種花就比較奇特，所以連夜採摘，送到了大阪公府。
甯寧為了這花還開了茶會，茶茶看到後就以為她喜歡黑百合。正巧茶茶的院子裡就種植著黑百合。所以在甯寧遷京都後，她每天都派人送來黑百合。
簡而言之，就是以上的解釋。跟花語其實沒啥關係啦hhhh
第19章 前夫二號
第二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二）
我和奴良滑瓢傻傻地望著對方，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吃驚的模樣。
六百多年過去了，他居然還沒被陰陽師退治？
不不不，更驚訝的是，我居然又來到了同一個世界？奴良滑瓢的存在告訴我，四百多年前，是大陰陽師源大豬蹄的世界，而不是武將源賴光的世界。
這可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啊……
奴良滑瓢的驚訝，我大概也猜得到，便是與「甯寧」相似的容貌吧。
同樣叫甯寧，同樣的容貌，未免太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可嚇俺了一跳啊……」
奴良滑瓢半晌後才吐出一句，夾著刀身的兩指微微一撥，仔細端詳著我的臉。
「無論怎麼看，都是甯寧啊……」
「看夠了沒？」
我別開視線，收刀入鞘，將三日月宗近放置在邊上的刀架上，隨後一派風輕雲淡地坐在案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知閣下是？」
我捏著杯子，斜眼看著已經落座在我對面的奴良滑瓢，室內中漫著氤氳的茶氣。穿著高檔面料裁成的浴衣，可是坐姿卻不大文雅，反觀有些灑脫之意。他一手摩挲著下巴，一手插在浴衣裡領子裡，眯著眼又是一陣端詳。
奴良滑瓢聽見我的話，似乎有瞬間的一怔，隨後他雙手抱胸，仰著胸膛開懷道，「本大爺是奴良滑瓢，是個妖怪。」
停頓了幾秒之後，他似笑非笑地湊到了我的面前。
「甯寧怎麼就不認識本大爺了呢？真是傷透吾心啊。」
看來幾百年了，流氓的性格依舊沒變啊。
不知怎的，我似乎有些懷念。
我放下了茶杯，撥開了他的臉。
「不知閣下認識的是哪位元甯寧？」
絕對不能承認身份，不然就會很麻煩的。我現在只想熬到德川家康奪取天下，然後按照歷史軌跡在高臺寺度過餘下的一生。這餘下的一生正好讓我思考如何解決杪夏的事情。
奴良滑瓢笑了，他凝視著問，「不知甯甯夫人覺得這世上有幾個甯寧？」
我笑了笑，反問他，「那麼閣下認為天上有多少星星？」
奴良滑瓢陷入了沉思。他是個聰明妖怪，會懂得我的意思的。
但是顯然，我倆的腦電波不在同一平臺上
他深沉地說：「許是與本大爺對甯甯的思念一樣多吧。」
我：……
捏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這傢伙……
我覺得無論是否承認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傢伙早已經認出我了。他那戲謔的眼神，看起來就早已心知肚明。不過雖然如此，我依舊不會在言語中承認的。人世險惡，套路深如馬里亞納海溝。
「閣下對遇到的女性都是這番說詞嗎？」
旁邊的豐臣秀吉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了，可奴良滑瓢仿佛沒看見他似的，對其根本沒有任何眼神上的關注。要不是知道奴良滑瓢的身份，我幾乎都要認為他確實看不見了。
妖怪看不見亡靈，這是我在戰國時代乃至未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應該是如同我一樣，裝作看不見罷了。
可這傢伙的演技居然比我還好。這就讓我有點不大高興。
奴良滑瓢眨眨眼，難得正經地說道：「沒有哦，只對甯寧這麼說過罷了。」
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奴良滑瓢是我遇到的第一個騷話連篇的人，問題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沒有顯露出這種性質。
我所在的世界裡唯一稱得上「騷話連篇」的當屬太宰君。不過可能我曾是「社長夫人」的原因，這傢伙對我還算尊敬——至少沒有握著我的手問我要不要一起殉情。當然了，我曾經想像過那種局面，可能想像得過於殘暴了，我至今都沒敢往下腦補。
總而言之，對於奴良滑瓢突然而來的騷話，我確實有點懵。畢竟不是前夫，不知道該怎麼接。
我面上波瀾不驚，內心慌得一批。
臥槽，有點動心啊！
我是個膚淺的女人，膚淺的女人向來喜歡聽好聽的情話。
不過幾秒之後，我就冷靜下來了。反復告訴自己，這是奴良滑瓢自帶的屬性罷了。
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我放下茶杯，說，「您這話，應是說給該聽的人聽。」
奴良滑瓢問，「誰是該聽的人？」
「自然是您心中所想之人。」
奴良滑瓢一腳跨在案桌上，湊近了我，手臂擱在膝蓋上，「若是我心中所想之人是夫人呢？」
我給自己又倒了杯茶，隨後抬起臉，對上奴良滑瓢金色的瞳仁。就這麼過了十秒鐘的時間，我繼續回到了自己的清茶上。
「我沒在你的眼中看到我啊……」
奴良滑瓢靜靜地凝視著我半晌，隨後敞開懷笑了。
我不知道他在笑著什麼，不過這笑聲聽起來倒是聽開懷的。
門外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
我沖著奴良滑瓢努了努下巴，他勾了勾唇角，心領神會地從另一邊的窗戶離開了。
很快，孝藏主就出現在了房間的門前。
孝藏主是我的女官。
「北政所大人。」
我理了理衣襟，說：「進來吧。」
孝藏主進來了，並且帶來了一個消息。
——加藤清正已經接近德川家康了。
現在是1599年初，離關原合戰還有二十二個月左右。
豐臣家執掌天下餅還有二十二個月的時間……
——
每到換季的時候，我總是會生一場病。
無論是對於哪個我而言，都是如此。
侍女阿菊喂我吃了藥，可依然不見好。要是以前的話，老早好了。孝藏主便猜測我是不是沾染了什麼污穢。
污穢啊……
我聳拉著眼皮，看著床前的豐臣秀吉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以前在中國的時候聽說過一種說法。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呆的時間長了，活著的人容易受到影響。因為陰陽相隔，人鬼殊途。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豐臣秀吉依舊滯留在人間的原因，但我潛意識裡確實往那個方向去想了。
我聽到阿菊問孝藏主，「那需不需要請陰陽師大人進行拔褉儀式呢？」
孝藏主看了看我，隨後對阿菊說，「你且好生照顧甯甯大人，其餘的我自有打算。」
孝藏主離開後，我問阿菊，「你可知，當今世上最厲害的陰陽師是誰？」
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生病的時候，真是氣若遊絲啊。
阿菊思索了下，說道：「似乎是京都花開院家的秀元大人。不過花開院家的家主都是稱為秀元大人。」
「不過說起來……」
阿菊頓了頓，說道，「聽聞德川大人的東軍麾下，近日來了一名名不經傳的陰陽師，叫朝利。德川大人很是重用他。」
朝利……
不，我的印象中德川家康奪取豐臣家天下期間，並沒有朝利這一號人物存在。雖然知道在戰國時代出陣前都有陰陽師進行占卜，但並未有史記記載德川家康有重用陰陽師的的記錄。可真要說起來，我原以為是來到了過去的戰國時代，可奴良滑瓢的存在又告訴我，這個世界延續下來的，並不是我存在的世界。也就是說，德川家康會不會從澱姬母子手中奪取天下還是個未知數……
媽耶，突然慌起來了……
我嚇了一陣冷汗。
阿菊端來水盆給我擦身，隨後給我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足足給我加了兩層被子才離開。
她離開後不久，我迷迷糊糊地要睡著了，但不知誰打開了窗戶，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很快，窗又關上了。
可是我睜了睜眼，並沒有看見什麼人。倒是豐臣秀吉依舊趴在我的床邊，似乎是在看顧著我。室外響起了阿菊的腳步聲，我終是放心地安睡了。
醒來的時候，正巧大阪城的黑百合又送到了。
我有些好奇茶茶的院子裡到底種了多少黑百合，從去年搬到三本木已經有三個多月左右了，每天一隻黑百合，怎麼說也有白來支了啊……
說起來也是奇怪，這些存在了幾個月的黑百合，居然沒有一絲要枯萎的跡象，依然如同剛採摘的那般鮮嫩。而且，現在也不是黑百合的花季吧……
「誰送來的黑百合？」
「是澱姬啊……誒？」
我望向聲源處，見到奴良滑瓢正坐在我房間的窗子上。
「你怎麼來了？」
「見你生病的樣子，我甚是心疼。」奴良滑瓢捂著心口處，油嘴滑舌道。
我歎了口氣，「我見你似乎與往日有什麼不同。」
「哦？有什麼不同？」
他似是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應該不是因為我生病的原因吧？」
我開玩笑道。
「喂！不許你這麼說！」
奴良滑瓢從窗子上跳了下來。
他的表情好嚴肅，其中還帶著一絲愧疚。
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嚴肅的表情。
「我開玩笑的啊……」
「玩笑也不許開！」
唉……怎麼突然生氣了呢？
奴良滑瓢咳了幾聲，兩手攏在袖子裡，他盤腿坐在我的床鋪前，說道，「我一直在後悔，倘若那日早點發現不對，是不是你就不會死了。」
我眨了眨眼睛，他無奈地笑道，「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是想與我相認。可你又總是說出一些曾經說過的話。」
我說了什麼了？
我怎麼沒印象？
奴良滑瓢笑道，「幸好，也不算晚。俺認識一個公主，你的病很快就會好了。」
公主……
我皺了皺眉。
「你對人家的公主做了什麼？」
「在你眼裡本大爺到底是什麼人？」
「流氓。」
奴良滑瓢：……
就在這時，孝藏主的聲音在外響起。
「賣藥的，你且在此等候。」
「是。」
「甯甯大人。」
孝藏主跪坐在障子門口，說道，「有一自稱賣藥的浪人說是能治好大人的病。您若是不願見，轟走便是了。」
我還沒說話，門外就響起了男性低沉的嗓音。
「北政所大人，怕是沾染了污穢啊……」
「胡說八道！」
「呵呵呵呵……孝藏主不也是請了花開院家的陰陽師來為北政所大人進行拔褉儀式麼？」
……誒等等，你不是賣藥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點。下午哄侄女睡覺，結果自己先睡著了_(:з」∠)_
對甯寧來說，歷史改變並不是什麼好事。德川家康從澱姬母子手中奪取豐臣家才是最好的。不然的話，豐臣家的天下就會被掌控中石田等人的手中，澱姬母子絕不是適合治理天下的人。畢竟豐臣家是甯甯和豐臣秀吉一起打下來的，跟石田等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按照甯寧的想法，德川家康奪取豐臣家後，秀賴好歹也會是個大名，沒想到澱姬直接會和秀賴在大阪城自盡。然後豐臣家絕戶了_(:з」∠)_。反正後史上，對澱姬這個人還是蠻有惡意的。除了臉，一無是處（攤手），甚至還把豐臣家的滅亡歸在她的身上。不過想想也是，無論德川家康有沒有奪取豐臣家，豐臣家的天下最終絕對不會完全掌控在豐臣姓氏的手中。或許石田會任關白吧……
其實我很懷疑豐臣秀吉到底能不能生，畢竟有那麼多側室，生下孩子的只有澱姬，有些不可思議呢……野史中麼，也有說澱姬給帶的綠帽子……
第20章 前夫二號
第三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三）
自稱為賣藥郎的年輕人，安靜地跪坐在我的面前。我如今遷居至此，自然沒有過多的拘束。僅是換了身衣物便可以見人了。
「賣藥郎？你叫什麼名字？」
「北政所大人，稱呼在下，賣藥的，即可。」
我笑了笑，「賣藥的，可不是什麼名字。」
賣藥郎答道：「賣藥的，便是個稱呼。至於名字，也不過，是個，稱呼罷了。」
好吧，我放棄了想知道他名字的想法。
他低垂著眉眼，看上去內斂極了。我甚至懷疑剛才「頂撞」孝藏主的人是不是他了。
「大人，此人不可信！」
孝藏主在我的耳邊謹言道。
她當眾被賣藥郎頂撞，自然不會喜歡他的。更何況，無論是賣藥郎的裝束，還是他隱瞞自己的性命，怎麼看都是十分令人懷疑的。
我抬手，制止了孝藏主未說完的話。倒是饒有興致地問賣藥郎，「你的尖耳朵，可是真的？」
在室外院子裡響起的添水聲中，賣藥郎低低地笑了幾下。他的笑聲像是直接從喉嚨發出來似的，讓人聽著耳裡發癢，倒並無刺耳的感覺。
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女性了，不會因為這種若即若離的笑聲而面紅耳赤。
「自然是真的。」
賣藥郎嗓音悠然地回道。
他的聲線中帶著濃重的京都腔調。
「哦，可以摸摸嗎？」
賣藥郎似乎吃驚地望著我，手不由地撫上了自己的耳朵，隨即低笑道，「那可，不行。」
我問，「為何？」
賣藥郎似乎有些困擾，「北政所大人，真想，知道？」
他的言語中充滿著誘惑力。明明是困擾的表情，但說起話來卻像是故意讓人深陷進去。
「是的，我想知道。」
我很想聽聽，他會說出怎樣的理由來。
賣藥郎微歎了一口氣，露出了不好意思（偽）的表情。
「在下的耳朵，只有未來的夫人可以摸的。」
我：……
我看到了豐臣秀吉在他身後張牙舞爪。
「北政所大人，確定，想摸嗎？」
孝藏主：「妄言！」
這時，阿菊端著茶進來了，放在賣藥郎面前的榻榻米上。
「粗茶罷了，不成敬意。」
我順理其章地轉移了話題，順便讓孝藏主在門口候著。孝藏主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麼，很快就出去了，拉上了障子門，在門口候著。她對我的命令向來不會多問，畢竟豐臣秀吉死後，我現在是她唯一的主人。
賣藥郎一個眼神都沒給孝藏主。他朝我笑笑，怎麼看眼裡都是一副戲謔的神色。隨後兩手端起了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感歎道：「若是北政所所用之茶為粗茶，那不知世上還有誰人可用好茶？」
看上去像是被澱姬母子趕出來的，實則我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上乘。這就是我為何期待德川家康奪取豐臣家的緣由，既是少了一塊心病，且在那些受我影響的大名的照拂下，晚年也能享受風花雪月，悠閒自得。敢問，這樣的生活有哪個女人願意放棄呢？
曾經與秀吉共同經營的豐臣家，如今卻成為了我的一塊心病，想想也是事實難料。
既然已無力回天，倒不如斬得乾乾淨淨。
我不知道靈魂狀態的豐臣秀吉知不知道澱姬母子對我做的事，我雖然能看到他，卻不能聽到他說話。也幸好如此，否則我一定會被煩死的。
「先生行走在世間，怕是這舌頭嘗了不少珍品。」
「北政所大人謬贊了，在下不過是一介賣藥郎而已。」
「先生自謙。能敢於直言北政所沾染污穢的，想必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我微笑著看著他。
請自覺地看待自己的尖耳朵好嘛，沒有人類會有尖耳朵的。
賣藥郎顯然沒有領會我的意思，垂下眼微微一笑。
看著他笑，我有一種把他的臉浸在水盆裡揉搓一番的衝動。
「言歸正傳。若是我確實沾染了污穢，不知先生認為這污穢來自何處？」
賣藥郎有沒有真本事，且看他如何回答了。
我等待著賣藥郎的回答，他似乎在沉思，隨後他朝我叩首道，「請允許在下在此查看一番。」
「請。」
我依舊跪坐在墊子上，轉著手中的茶杯。余光瞄到豐臣秀吉跟在賣藥郎的身後，而賣藥郎似乎一無所覺。只是在豐臣秀吉揮手過去的時候，正好巧合得避開而已。
真特麼巧。
我幾乎可以肯定賣藥郎確實看得見豐臣秀吉了。
奴良滑瓢也好，賣藥郎也罷，這兩人全都裝作看不見豐臣秀吉……
想到這一點，我抬頭看了看頭頂。我能想像得到，奴良滑瓢此時正坐在屋頂上，關注著室內的一言一動。
「謔呀……」
身後的賣藥郎似乎發出了吃驚的聲音
「先生怎麼了？」
賣藥郎說道，「這黑百合，長勢，極好啊。可是……」
「可是什麼？」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轉過身去：
「請先生直言。」
賣藥郎說道：「這黑百合，乃是，夏日之花，如今，可不是，它的花期。」
我皺皺眉，「先生說話，都是如此斷句的嗎？」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這是在下說話的習慣。」
好吧……
我決定不拘泥於他的說話方式了。
「您說如今不是黑百合的花季，可我確實收到了如此美豔又奇特的花朵。」
賣藥郎想了想，問我：「不知，北政所大人，是從何處，收到的？」
「大阪城。」
我言簡意賅道。
賣藥郎打開了其中的一個契合，取出了擺放在裡面的一支黑百合。
「若是在下沒看錯，這黑百合乃是以妖力滋養為生的。」
「妖、妖力？」
我吃驚地望著他。
賣藥郎說：「是很微弱的，妖力，放置在，漆盒中，即便是，大妖，也難以察覺。想必，滋養這黑百合的，也是大妖吧。」
我覺得他可能知道屋頂上躲著一個看戲的奴良滑瓢。
不然不會特意指明「即便是大妖也難以察覺」這樣的話。
「這可嚇到我了。」
我捂著小心臟，一副受了驚的模樣。我是真的被嚇到了，我哪裡知道每日送來的黑百合還有這隱藏的條件啊？
「難道我這病，是跟這黑百合有關？」
臥槽，我都遷居至此了，澱姬還是想讓我死啊？
賣藥郎卻搖搖頭，看著手中的黑百合道：「非也。在下，方才說了，這黑百合，放置在，漆盒中，妖力微弱，幾乎，難以溢出。」
就是說與這黑百合無關咯。
我放下了心。
澱姬，我誤會你了。
「那先生認為我的病……」
賣藥郎微笑道，「是，陰陽相隔的，某種執念。」
旁邊的豐臣秀吉，露出了很是悲傷又失落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秀元要下章出場了。
關於陰陽師朝利，確實也與家教有點關係。這是來自於我隔壁的坑《幸運簽》的設定。即源義經與靜御前的本該死去的長子，被平行世界的太刀今劍給救走了，然後將其交給了真言的神明——言真。而言真把孩子帶到了安土桃山時代（躲過了時間的自我修復），交給了一對求子的朝利夫婦，孩子長大後就成了陰陽師。他的後代就是朝利雨月，朝利雨月的後代是隔壁坑的女主。
算起來，也是源大豬蹄弟弟的後代。似乎也能和甯寧扯上一點關係_(:з」∠)_
第21章 前夫二號
第四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四）
陰陽相隔的……
某種執念。
豐臣秀吉面容悲傷地看著我，他知道了我生病的原因來自於他。
豐臣秀吉不是蠢貨，人死後是要下黃泉的，而他還滯留在人間，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我問賣藥郎，「是誰的執念？先生可有方法解決？」
賣藥郎的目光在那些漆盒上淺淺地掠過，隨後又狀似無意地從豐臣秀吉的身上滑過。他沉吟了片刻，回答我說：「在下擅長藥理，與退魔。至於解決執念之事，恐有力而未逮。」
比起賣藥郎自謙自己能力不足，我反倒是詫異他的語速又回歸到正常水準了。
畢竟在黑百合和生病緣由的話題上，他的語速簡直會急死個人，或許此處應有BGM，恐怕更有韻味。
而回到正常的話題上後，他的語速就正常了。
許是裝神秘的部分已經過去了吧。
「退魔，卻無法退去執念？」
「執念並非物怪。乃是陰陽相隔的不舍與留戀。」
「陰陽相隔的不舍……與留戀……」我喃喃道，旋即「恍然大悟」道，「先生的意思，難不成是藤吉郎的執念？」
賣藥郎微微一笑，他大步走過來，明明無風，偏偏衣角揚起的弧度已經超過了走路時氣流帶起的程度了。
也許，這就是氣場。
果然不是個普通的賣藥郎。
說起來，一般的賣藥郎，也不會退魔吧？
「可若假以時日，執念必定成魔。」
「待執念成了魔，在下必定親自斬魔。」
「那為何不趁此解決？」
賣藥郎卻搖搖頭，「未成魔的執念，未有形、真、理。在下無法撥出退魔劍。」
「且問，何為形？何為真？何為理？」
賣藥郎答：「形為，執念之形態；真為，執念之緣由；理為，執念之道理。」
說完後，他喝了一口茶。
我手中的茶已涼，他的想必也是如此，於是喚了孝藏主，而孝藏主則是喚來了阿菊。沒過多久阿菊便托著一個食案進來了。除了一壺剛沏的茶，還有京都的和果子。
我雖然喜歡吃甜食，但並不喜歡太甜的。而和果子於我而言，實在是太甜了。即使配著茶用，也委實受不了這甜度。所以阿菊端來的和果子，是贈與賣藥郎的。和果子的旁邊，還放著兩枚天正大判。
「這是診金。」
賣藥郎並沒有接過大判，他微微叩首，「在下，並未做什麼。受之，有愧。」
我微笑著看著他，道，「我說你受之無愧，你便是受之無愧。」
賣藥郎不再猶豫，收起了大判。轉過身，將兩枚大判放進了自己的藥箱中。
「如此……」
賣藥郎又轉了過來，輕聲道，「那便請允許在下為北政所大人調理身體。待執念成魔之後，將其斬殺。」
我還沒回應他的話，孝藏主的聲音響了起來，她在外說道，「甯甯大人，花開院家的陰陽師來訪。」
「請他進來。」
我說完，賣藥郎便已經背好自己的藥箱。
「先生留步。」
賣藥郎驚訝地望著我。
我笑了笑說，「您不是說要調理我的身體嗎？」
「可花開院……」
「這並不妨礙。想必花開院家的陰陽師，也非那般拘泥之人。」
賣藥郎站在原地沒動。
此時，障子門拉開，露出了一張白淨的面孔。
穿著狩衣的花開院秀元，悠然地走了進來，對著主位上的我微微欠身，「北政所大人安好，在下乃是花開院家的第十三代家主，花開院秀元。」
隨後他看著我微微笑道，「北政所大人，即便居於三本木，魄力依舊不減當年。」
「謬贊。請。」
阿菊上了茶，又輕手輕腳地退去了。孝藏主依舊守在門口。
「秀元大人果然如傳聞一般，一表人才啊。」
花開院秀元莞爾道，「您過獎了，比起北政所大人，在下不過是一介陰陽師罷了。」
戰國時代皇權沒落，武士階級治世，陰陽師也逐漸從歷史舞臺消失。
不過，各地大名身邊軍師的前身大部分仍是陰陽師。
武將手中的軍扇，就是咒術的一種。軍扇兩面各畫有日、月，萬一碰到不得不出戰的凶日，便在白天把軍扇的月亮面顯現在表面，讓日夜顛倒，以便將凶日化為吉日。
但即使如此，陰陽師的官階並不高。花開院說是京都陰陽師名門，說到底也只是淩駕于一般官員和武士之上罷了。【注】
說起來……
那位叫朝利的陰陽師，或許不該從陰陽師方面找起，而是德川家康的某位武將吧……這麼一想，我似乎沒那麼慌了。
陰陽師如今的地位雖說不高，但在江戶時代，又走進了政治中心。我記得安倍家就是在江戶時代打敗了賀茂家的支流幸德井家，再次取得了日本陰陽道的支配權。但現在是個壞掉的世界，所以我不確定江戶時代取得陰陽道支配權的是否還是安倍家。
說起來，我似乎沒聽過陰陽師源氏……
難道改行了？
我看著花開院秀元，他安靜地喝著茶。一邊的賣藥郎也坐了下來，兩人形成了鮮明對比。一個秀氣優雅，一個濃豔勾人。
明明是兩種相反的氣質，如今倒是意外得和諧。
我放下茶杯，說道，「近日身體欠佳，吃了藥也不見好。孝藏主便猜測我是否沾染了污穢。然我遷居至此，便未離開此地，也不知從哪兒沾染的污穢。秀元大人有何見解？」
秀元悠然地放下了茶杯，拾起一個和果子就往嘴裡塞。看似粗魯的行為，由他做起來，卻帶著風雅。
果然無論身處何時，顏值才是最重要的。
「請北政所大人允許秀元查看室內。」
「請。」
花開院秀元緩步在室內，豐臣秀吉跟在他的身後，拼命地說著些什麼。
如果說我和賣藥郎「看不見」他的話，那麼作為陰陽師肯定能看見他，這應該是毋庸置疑的事。若陰陽師看不見幽靈，想來也是個西貝貨。
「由妖力滋養的黑百合，倒是嬌嫩的很。」
他望著排在一起的漆盒合掌道。
「那秀元大人覺得是否是黑百合的原因呢？」
「非也。」
他目不斜視地穿過了豐臣秀吉。對我說：
「是執念。陰陽相隔的執念。」
「請解惑。」
「此處，並無人外之物，只是一抹難銷的執念罷了，才令北政所大人身體欠佳。這是秀元的回答。這位，想必也是明白的。」
花開院秀元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了一整杯的茶。
他看了眼賣藥郎。
賣藥郎回看他。
而我，則是冷漠地看著他們。
——明明有個幽靈站在這兒，卻被說成了執念。
——而我，差點就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榜單完成，等下期榜單，明天更新《幸運簽》。
第22章 前夫二號
第五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五）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對豐臣秀吉的靈魂無動於衷，甚至坦然地說出「此地無人外之物」的鬼話。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故意去戳穿他們。因為我是個「看不到」幽靈的人，一旦被得知「看到了」，那回應我的，將是巨大的麻煩。
花開院秀元說，他需要時間來準備拔褉儀式，並且還要占卜時間來進行。
「只要執念還未轉化成殘念，我們便還是有時間的。」
殘念嗎……
「那就有勞秀元大人了……」
時間已臨近傍晚，我讓孝藏主備了酒席並安排賣藥郎的住宿。
孝藏主似乎對我的決定有些困惑。許是對我如此看重賣藥郎而感到怪異吧。
我說，「賣藥郎是個出色的人。」
孝藏主不說話了。她知道我在看人方面很有眼光。我看中的人，一般來說是不會太差的。不過我想了想，凡是皆有例外。比如說，我的侄子，即我和秀吉的養子秀俊，也就是現在的小早川秀秋。我和秀吉曾經對他寄予厚望，秀吉也曾和我坦言，他會把秀俊作為繼承人對待。可惜的是，秀俊的才能並不是我想像得那般好，以至於之後我對秀俊作為繼承人這件事並無多大熱心。這也是我唯一一次看錯人。
晚上阿菊服侍我睡覺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於是索性不再這上面多費心思了。
想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第二日起來，身體還是那麼虛弱。其實我覺得我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好的是「執念」。
我看到豐臣秀吉露出了更加愧疚的表情。
他也許想離開，可卻不知道該如何離開。
或許也要等到拔褉儀式，被當做執念，送回黃泉老家吧。
其實只要深入想想，我大概能明白為什麼花開院秀元和賣藥郎都把豐臣秀吉的幽靈說成是執念。因為執念，才會留在這裡。
無論亡靈因為什麼樣的原因不肯離去，都可以歸結於心中的執念。
那豐臣秀吉的執念是什麼？
是我？
不，我倒不覺得。
比起我這個即將老去的女人，或許這天下才是他最為留戀的地方。尤其如今雖然天下的主人還是豐臣家，但東軍的德川家康早已虎視眈眈。
很快，新的分封格局將會以江戶為中心，大阪城的時代即將落幕。
孝藏主將清正的信件帶來的時候，我都是光明正大地看的。豐臣秀吉想要知道的話，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他的心裡會怎麼想？
他留在這世間的執念，是否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轉化為殘念呢？
是人，都是有欲望的。死後，也是一樣。
期望被人看到的期待，會逐漸轉為被觸碰的期待……最後會發展成期望還能執掌天下的期待。
只要我們永遠「看不到」他，這份期待就永遠不會有執掌天下的一天。
最終，這份執念解決起來，也較為簡單吧。
「甯甯大人，阿松夫人來了。」
阿菊在門外說道。
「誒，阿松來了啊……」
我似乎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阿松了。至少，自我隱居到三本木後就沒有再見過。
「甯甯還是那麼美麗。宛如黑百合那般嬌嫩。」
阿松坐在我的下方，半開玩笑道。
我掩嘴笑了笑，「你這樣說，我可是要生氣的。」
阿松已經知道了黑百合的來歷，否則也不會說起這樣的話。
「據聞，利家的身體抱恙。不知現在如何了？」
關於前田利家的事，是孝藏主告訴我的。之後我猛然想起，前田利家就是慶長四年去世的，而今年，已經是慶長四年了。
阿松歎了口氣，道，「因為老了啊……」
她已經五十二歲了，前田利家都六十一歲了。
媽耶，我好像也已經五十二歲了。
我：……
雖然時間在我的臉上沒留下痕跡，我也不在意自己老去的模樣。但猛然被這麼提醒自己的年齡還是有點心塞的。
還不如將這個問題一直忽略呢……
「聽聞你久病未愈，不知如今如何了？看你的臉色倒是比以往要蒼白幾分呢……」
阿松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他的丈夫如今病重中，她的好友——我如今也處於病中，露出這樣的表情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你也知道，每當換季入春，或者入秋之時，總是會有些小毛病的。」
我是不想讓她擔心的。五十二歲在現代來說不算是年齡大，但在戰國時代，也算是高齡了吧。
「你可別騙我。」阿松不悅地看著我，「要真是這樣的小毛病，會到現在還不痊癒？」
我之前就說了，阿松是個很聰明的人，像我這樣的話果然是騙不了她的。
「誒，說起來是有些怪異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起這件事，於是想了想，就從執念說起。關於藤吉郎的執念，以及關於花開院秀元所說的拔褉儀式。
阿松是個聰明人，與我又心靈相通，所以就算我說得再簡潔，她也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可若是藤吉郎的執念，為何不去纏著大阪城的那位？你都已經被迫隱居至此了，還有忍受這種苦難？簡直不可理喻！」
看到阿松氣憤的樣子，我開懷地笑了。
「你笑什麼？」
「我笑阿松啊，真是一點都沒變。」
「沒變的是你才對，我已經老啦。」
阿松笑了起來。
這時候阿菊端來了藥。
阿松便打算告辭了。我本想讓她多留些，但想到前田利家沒有多少日子了，便將挽留的話語留在了肚子裡。
在阿松離開後，賣藥郎便到這裡來了，依舊背著他的藥箱。
他說道：「這是調理大人身體的湯藥。」
「你說我這病，是因執念，喝這藥又有何用？」
我真的不習慣喝中藥。生病之時，因為想著身體快點好，也就勉強喝下去了。但知道這病不是因為換季的原因，那麼再喝湯藥也是無濟於事的吧？
賣藥郎微笑道，「謔呀，您是，害怕，藥苦嗎？」
得了，又來了……
「是人，都怕苦。」
「您，說的沒錯。」
「苦過的人，才能得知甜的滋味是多麼好。」
「您，說的好。」
他的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只是望著我的時候，我在他眼裡看到了戲謔的神色。
我：……
冷漠的我，有著一顆不甘屈服的心。
「罷了罷了……」
賣藥郎說著，歎了口氣，解下了的藥箱，隨後又解下了頭巾。
「若是您，願意喝藥，在下的耳朵，便讓您，摸吧。」
他像是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似的。
我：……
「砰——」
奴良滑瓢從天而降，他捂著自己的嘴，像是喝醉的人一般，從地上搖晃著爬起來。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終於想起了昨晚被我遺忘的事情。
「甯寧，此人不可信！」
奴良滑瓢嚴肅地說道。
「你弄壞了我的屋頂。」
我看著那個破了大洞的屋頂，一隻鳥兒正好從屋頂飛過。
奴良滑瓢指著賣藥郎，「這傢伙人不人，妖不妖的，絕對心術不正！」
「你弄壞了我的屋頂。」
「我……」
賣藥郎微笑著看著他，露出了像是在看馬戲團裡的小丑一般的神色。
奴良滑瓢說不出話來了，他湊到我身邊，「你真要摸他耳朵啊？」
我看著他，「你弄壞了我的屋頂。」
奴良滑瓢：……
「謔呀，原來這就是奴良組的首領啊……」
賣藥郎狀似吃驚地遮掩著自己的唇，可說出的話語，卻帶了一絲嘲笑。
奴良滑瓢眼一抽，但好歹還記得自己是個妖怪首領，很快就恢復了應有的氣場。
奴良滑瓢和賣藥郎突如其來的對峙，令室內的氣氛有些微妙。豐臣秀吉似乎有些不安，我看到他的身形似乎有一瞬間的扭曲。
「好了，我喝就是了。」說罷，我端起了碗，捏著鼻子直接將湯藥喝了下去。苦澀噁心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也就在這時，奴良滑瓢突然往我嘴裡塞了什麼東西，只覺得那苦澀的味道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薄荷糖一般的甜味，瞬間掃除了那難以忍受的味道。
「那……」
賣藥郎欲言又止。
我瞥了他一眼，「不摸了，留給你未來的夫人吧。」
賣藥郎聽罷，露出了有些羞澀的笑容。
我冷漠看了他一眼。
太假了，這個人真的太假了！
奴良滑瓢不懷好意地笑道，「不如本大爺代替甯甯來摸一摸？」並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賣藥郎皮笑肉不笑，用低沉婉轉的嗓音說道：「哦？奴良組的首領，可是，要成為，在下的，夫人？」
奴良滑瓢：……
「可惜了，在下，並不是很喜歡，身體健壯的，夫人……」
奴良滑瓢：……
「噗哈哈哈哈哈，奴良滑瓢，你也有今天？！」
我看著奴良滑瓢健壯的胸肌，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倆傢伙真是太好玩了。
結果笑得太厲害，我整個人又累又難受……
奴良滑瓢這次並不是空手而來的，他帶來了一個布袋子，布袋子裡裝的是竹牌子，也就是「麻將」
這玩意兒居然還在？
「還留著呢？」
「這可是甯寧的遺物啊……」
賣藥郎不明意味地看了我一眼。不過只是一瞬而已，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麻將」上面。
賣藥郎也是個聰明人，我和奴良滑瓢這麼一教，他就會了，甚至還舉一反三了。
我覺得自己遇到了勁敵。
「可惜三缺一啊……」
奴良滑瓢歎息道。
這時，孝藏主的聲音在外響起，「北政所大人，花開院的秀元大人到了。」
我指著門外道，「看，曹操來了。」
賣藥郎懂了。
奴良滑瓢沒懂，不過他還是笑道：「花開院家的來了，人齊了。」
花開院秀元是來告訴我占卜的拔褉時間的，就定在三月三日，也就是七日之後。
他說完後，就被奴良滑瓢哥倆好地搭上了肩。
「好久不見啊秀元！」
花開院秀元笑了下，「二日前才見過。」隨後不著痕跡地撣了撣被他碰過的肩膀。
「原來你們認識啊？」
我有些好奇他們倆是怎麼認識的了。一個是妖怪，一個是陰陽師。這樣的組合還真是奇怪。
「難不成奴良滑瓢做過秀元大人的式神？」
奴良滑瓢愣了一下，「為什麼會這麼想？」
花開院秀元倒是皺了皺眉，「會被吃窮的。」
一開始我還不明所以，但一想到奴良滑瓢的一大家子，頓時理解了。
「喂喂你們兩個！」
奴良滑瓢不滿地叫喊道。
之後花開院秀元解釋道，他們是在一個公主的房間認識的。
我和賣藥郎頓時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奴良滑瓢。
奴良滑瓢：……
這個小插曲暫時告一段落。三缺一的「一」來了，就可以愉快地搓麻將了。
「既然是北政所大人的意思……」
我：不，不是我，跟我沒關係。
於是之後事情的發展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
「麻將」的威力，果然很大呢。
「胡了！」
我一翻牌，得意地說道。
「北政所大人真是才氣沖天。」
「甯甯大人，真是佩服佩服。」
「甯寧還是那麼厲害啊……」
不，我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要不是豐臣秀吉在一旁給我傳信，我估計不會贏得這麼容易。
豐臣秀吉說的話我雖然聽不見，但我懂唇語啊。反正他們都當我看不見豐臣秀吉，所以我就正大光明地作弊了。
一開始其實並不是很順利，到後來才逐漸順利起來，以至於我現在有點飄。
因為離三月三還有幾天，所以這幾日花開院秀元每日都會來這裡。府內的人也對著三人都熟悉了起來。
我們的戰場從室內換到了室外。孝藏主其實是反對的，因為我的「病」還沒好。雖然我覺得自己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沒好的只是「執念」而已。賣藥郎的藥確實挺管用的，孝藏主也見證了這幾日我的精神逐漸好起來。所以雖然嘴上說著不同意，但還是給我披上了外衣。
況且天氣好的時候，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這一日，我們四個如同平常一般坐在院子裡的蒲團上。岩石雕刻而成的矮桌上發出了竹板的啪啪聲。
這時候阿菊神色匆忙地跑了過來，在我耳邊輕道：「前田利家大人去世了。」
瞬間，我沒了搓麻將的興致。
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何時發生的事？」
「就在今日淩晨。」
我歎道，「雖知道有這一天，但……還是令人猝不及防啊。不知道阿松她……」
花開院秀元抽出了扇子道，「大納言殿夫人，是位奇女子。」
「我知道啊……」
沒了搓麻將的興致，奴良滑瓢就把竹牌收了起來。
我開始回憶起了和阿松的點點滴滴。如今我們兩個都是寡婦了。
三個男人很有耐心地坐在蒲團上聽著我的嘮嗑。
「可惜我還是沒能學會和歌……」
「不過我倒是向阿松學了槍，使得還挺好的。」
……
在我絮絮叨叨了半個時辰後，孝藏主來了，她面色怪異，神色間又有些欲言又止。
「大阪城的澱夫人，有身孕了。」
我：……
「幾、幾個月了……？」
然後我發現，賣藥郎、奴良滑瓢、花開院秀元都看向了我……身後的豐臣秀吉。
此刻的豐臣秀吉，大概是不想說話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二號前夫還沒寫完，日常篇還沒開始，但我已經腦補了好幾遍三號前夫的劇情，媽耶，被自己感動到哭。三號前夫可以成為史上最慘前夫了。
好了，以上是題外話，然後恭喜我們的阿波羅晴明出現了。秀吉，你開不開心？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第23章 前夫二號
第六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六）
「你們再怎麼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呀……」
雖然我知道他們看的是豐臣秀吉，但在外人眼裡，他們是看著我的。
亡夫的側室懷了孕什麼的，真是槽點滿滿。
三人依次假咳了下，移開了那綠綠的視線。
我問孝藏主，「幾個月了？」
孝藏主說：「三月有餘。」
嗯，三月有餘，秀吉是去年八月去世的。
三個人，六隻眼睛，假裝看風景。
「澱姬近來可與誰走得近些？」
孝藏主看了看奴良滑瓢等人，絲毫沒有感到在外男面前講這些內宅之事有什麼不妥。我對這些事本就沒什麼好忌諱的。反正豐臣秀吉的名聲老早就一落千丈了，再加這麼一件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茶茶如今有錢有勢，還年輕，找個第二春什麼的，真的很正常啊。
孝藏主扯了扯嘴角，有些皮笑肉不笑。
「除了石田三成，還能有誰？」
如果是石田三成的話，似乎很有可能。但是，在如今這個緊要關頭，鬧出這樣的事，顯然不是明智之舉。石田三成應該還沒那麼蠢吧……
嘛，蠢點也好。反正我是對他沒什麼好感的。
由花開院秀元開頭，三人依次告辭。雖然我覺得他們大概也會換個地方又聚在一起吐槽吧……
回到室內後，我問道，「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孝藏主道：「這件事很隱秘。澱姬並未把這件事公開。」
我點了點頭，「想來也是，如今利家去世，石田也開始有動作起來了。的確不是個合適的時候鬧出這樣的事。」
瞭解了大概的始末，我對孝藏主說，「且繼續盯著，一有動靜再通知我。」
孝藏主說了「是」就離開了。而我則開始思考起來。
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對。茶茶雖然沒什麼智商，但不是個蠢人，不會留下這麼大的把柄。一旦這件事宣揚出去，那麼秀賴的出生也會受到質疑。到時候不是給了德川家康可乘之機嗎？
不過聽孝藏主的意思，茶茶懷孕似乎已經是實打實了。如若不然，則不會來通知我。
那麼，這就很有意思了。
她懷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首先可以排除石田三成。
石田三成要是這麼蠢，我都替清正他們不值。
然而關於這個話題，就沒有之後了。孝藏主再帶來的消息是，我們安插在大阪城的眼線消失了。是的，消失，不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死亡，是完全消失了，且是那種無跡可尋的消失。
這可太不正常了……
在沒有弄清之前的眼線為何消失之前，我讓孝藏主暫時不安排動作，靜觀其變。這個節骨眼上，還是謹慎一點好。
將大阪城的事放一邊，三月三的拔褉儀式結束後，我收到了來自大阪城的禮物。除了慣例的鑲金漆盒的黑百合外，還收到了一塊新鮮的內臟。
我：……
阿菊被嚇暈了，面色蒼白地倒在榻榻米上。孝藏主也是面色難看地看著內臟，露出仿佛見到污穢之物的表情。
豐臣秀吉拼命地捂著我的眼睛，可那是毫無意義的。說起來，明明拔褉儀式已經過去了，但豐臣秀吉竟然還沒回黃泉？該不是得知茶茶有孕，內心不平衡一下子執念又深了吧。
不過雖然如此，但我的身體確實真的好了。這種神乎其乎的儀式，只有經歷過了，才能得知其存在的意義。
「請賣藥郎和秀元大人來吧。」
我撫著額頭，深呼了口氣。
這事有點複雜。新鮮的內臟什麼的，誰特碼會送這玩意兒？
賣藥郎和花開院秀元來了，兩人見到盒子裡的新鮮內臟，都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謔呀……這可是，嚇到，在下了……」賣藥郎捧起盒子，閉著眼睛嗅了嗅，隨後壓低了嗓音對我說道：「這，可是，人的，肝臟……」
孝藏主倒吸一口冷氣，眼神驚懼地看著內臟，不停地撫著胸口，「簡直……簡直……」氣到說不出話來了。
我面色難看地盯著賣藥郎手中的盒子。
「人……的肝臟。她為什麼要送這東西？難不成是示威？」
我想到了之前失去蹤跡的眼線，恰巧今日拔褉儀式之後送來的新鮮的人類肝臟……
這可是赤果果的挑釁啊！
茶茶啊，你可真是長腦子了！
我真的生氣了！
但我要穩住！
「在下倒不覺得是挑釁。」
花開院沉思片刻後說道。
我和賣藥郎同時望向他。賣藥郎似笑非笑，而我僅僅只是想聽他的理由。由此我便得知，這兩人有什麼事瞞著我。
「北政所大人遷居京都後，想必對大阪城內的事知道的並不詳細。」
「哦？你是指什麼？」
我目光平淡地看著他。
他淡淡一笑，說道：「如今坊間有傳，大阪城內有妖怪出沒，且豐臣家與妖怪……」
那未盡之言，本就心知肚明。
「秀元大人可真是空口鑒妖，不知有何證據？」
花開院笑著看著我，「北政所大人似乎看起來並不驚訝？」
「無稽之談，有何驚訝。」
我收回了眼神，接過賣藥郎遞過來的盒子，命令孝藏主好生埋了。
「這可不是無稽之談啊甯甯大人。」
花開院歎息道，「那可是羽衣狐啊，如今盤踞在大阪城，豐臣家……」
「秀元大人的意思是，澱姬就是羽衣狐？」
我看著花開院秀元，他今日與往日稍有些不同。因為一塊新鮮的人類肝臟，他說出了大阪城有妖怪出沒的謠言。
他雖然沒有回答我的話，但他此刻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賣藥郎可知道這事？」
賣藥郎只是低低笑了兩聲。
好吧，我知道了。
這時，花開院秀元說：「若是我沒猜錯，賣藥郎便是追蹤羽衣狐而來的吧。」
「據八代前的花開院妖秘錄記載，羽衣狐會附身於出生在亂世中出色的嬰兒體內，在那孩子的黑暗之心達到頂峰的時候，會奪取他的身體成為成體。且成為成體後，會不斷吸收來自各方的怨恨嫉妒憤怒以及絕望……這樣大量的怨念使其的力量不斷增強。」
這樣一解釋，茶茶似乎是很好的宿體……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疼。
「那麼原本的人……」
「難說啊……
「很巧合的是，這位賣藥郎先生，也在記錄當中呢。雖說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有羽衣狐存在的地方，便有你，想必也不是什麼巧合之事吧？」
花開院秀元微笑著看著賣藥郎，「你，真的是人類嗎？」
賣藥郎似乎不明白花開院秀元在說什麼，他驚訝道：「這……在下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說一下背景。
滑頭鬼原著中的戰國劇情，應該是德川家康已經建立江戶德川幕府，慶長二十年左右的時候。但為了劇情發展，我提早了櫻姬存在的時間。不然按照原著，這個時候的櫻姬還是個很小的蘿莉。
然後是二號前夫沒那麼快回黃泉老家，他還有戲份的，待機中。
戰國時代所用的幾月幾月，這裡採用陰曆。
最後，原著劇情已被魔改。
最最後，本文沒有大綱，劇情的走向全靠人物自主發展。所以第二春的什麼的，我是在想啦，但能不能跟誰發展第二春我也說不準。
至於上章作話提到的三號前夫的話，之所以悲劇，是因為一號二號前夫的劇情相對來說比較輕鬆，三號是比較偏向宮鬥性質，大概是白月光與朱砂痣的劇情。至於是誰，等我戰國篇寫完再公佈。
本章其實未完，困了，下章繼續。
第24章 前夫二號
第七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七）
茶茶生於亂世，年幼死了親爹親媽，長大了還成為了豐臣秀吉的側室。如果我是茶茶，大概直接睡覺的時候送他一程吧。
不過我終究不是茶茶，不明白那日晚上她的想法。或許是因為念著自己的妹妹，又或許只是因為沒勇氣。
但無論怎麼樣，我始終無法想像，茶茶被羽衣狐附體，即使她看起來是十分合適的宿體。
「她究竟是什麼時候成為羽衣狐的宿體的？難不成在被送來的時候？」
「又或許是一出生呢？」
花開院秀元大膽地猜測道。
「這……」
不無道理啊……
我看向賣藥郎：「先生的意思呢？」
花開院的目光慵懶地看向他。
結果賣藥郎卻微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唇，斂著眼眸看向我們，「在下，只是，一介，普通人……怎麼會，知道呢……」
我：……
花開院秀元：……
裝吧，你繼續裝吧！
我歎了口氣，問花開院秀元，「若是被羽衣狐附了體，那麼原本的茶茶呢？她的意識是否還存在著？」
「不好說。」
「難道就連花開院也無法殺死羽衣狐？」
花開院秀元苦笑道，「羽衣狐是殺不死的。您知道羽衣狐的稱呼從何而來嗎？」
我搖搖頭，妖怪的事情我哪裡知道？
「人的壽命總是有限的。一旦宿體的壽命終結，在下一個具有能轉升資質的宿體出現前，她都會把自己的本體藏在某個地方。不封印那個本體，無論打倒多少次超越時代力量的傢伙，那個披著人皮的妖怪都會把城市攪得天翻地覆。這就是是【轉生的妖怪】——羽衣狐。」
「所以只能封印本體啊……」
「對於妖怪而言，人類的生肝是大補之物，許是見您身體虛弱，所以才送來了吧。」
花開院秀元的面色看起來有些複雜。他心裡所想的，我也能猜到。無非奇怪于我和澱姬關係明明不和，可如今她卻送來了生肝給我「大補」
我瞥了他一眼，道，「這話有些不妥。」
「首先得確定到底是誰送的，羽衣狐還是茶茶。」
「哦？這，怎麼說？」
長久沉默的賣藥郎終於出聲了。
我和花開院秀元一同望向他，他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
我收回了視線，道：「若是羽衣狐，我不覺得和她有什麼交集。她沒必要送我生肝。若是茶茶，那就更不可能了，北政所不吃內臟，這是豐臣家都知道的事。她要是送來，絕對是來噁心我的。」
花開院秀元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他抬頭看我，說，「秀元明白了您的意思，您似乎並不認為羽衣狐和澱夫人是同一個人。」
我語氣冷漠道，「不過是個借人類之身轉生的妖怪，談何人？」
「您說的是。」
賣藥郎溫聲道。
「不過還有一件事。」
「什麼？」
「羽衣狐腹中的胎兒……」
這特碼就尷尬了。
我站起身來，室內沒看到豐臣秀吉的鬼魂。
「您果然看得到嗎。」
賣藥郎突然出聲。我嚇了一跳，對上兩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這倆人要是步調一致地笑了，絕對有什麼陰謀在。
我無所謂地坐下來，「那又如何？」
賣藥郎拾起榻榻米上的茶杯，輕道，「不如何。」
總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可以問問為何嗎？」花開院秀元有些好奇地問道，「秀元以為，您會很樂意看到您的丈夫。」
「鬼魂嗎？」我冷漠地說。
兩人一瞬間愣住了，大概是覺得我冷漠無情吧。
「一旦被得知自己看得到鬼魂，那將是巨大的麻煩。我又不是少年漫男主，人的事都管不來，還管鬼的事？」
「說起來，不是說拔褉儀式過後就可以了嗎，為什麼他還不能回黃泉？」
賣藥郎說道，「按道理，儀式過後，執念的確，消散了。」他看向花開院秀元，花開院秀元微皺了下他的豆眉，接下去道，「那只能說明，他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扇子敲在手心，室內陷入沉寂。
「出了什麼問題？」
「比如說，生肝被吃了呢……」
「可是，他的身體看上去並無變化。」
「羽衣狐有的是辦法在不毀壞身體的前提下，吸食生肝。」
吸食這個詞用得極好。
我似乎能腦補那個場面，然後一陣惡寒。
也就說，豐臣秀吉被羽衣狐吸食了生肝，因為身體的不完整，導致靈魂沒法回歸黃泉？
這怎麼那麼像鬼片裡的設定？
「所以，就沒辦法了？」
花開院秀元無奈道：「所以，只能封印羽衣狐啊。」
怎麼封印羽衣狐，這是個很巨大的問題。
隨後花開院秀元說道，「我已經看中了個人，不，是一個妖。」
「誰？」
「滑頭鬼。」
我：……
奴良滑瓢知道你趁他不注意就把他定位天選之子了嗎？
「雖然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我：……
那你說什麼……
「畢竟他還在【成長中】啊。僅僅在百年的時間內，就能率領那麼多強大妖怪組成百鬼夜行，那可是羽衣狐花了近千年時間才聚集的百鬼夜行啊……」
花開院秀元真的對奴良滑瓢寄予厚望。
可我聽著怎麼那麼奇怪呢，百鬼夜行，我還以為是某種特有的現象而已，結果聽起來就像是組織與組織之間妖怪力量的大比拼似的。
而且說到百鬼夜行，難道不是當屬酒吞童子率領的嗎？我在平安京時期並沒有聽過羽衣狐這大妖。
於是，我問了酒吞童子這個話題。
結果花開院卻告訴我，酒吞童子為愛浪跡天涯去了。
我：？？？？？
花開院秀元解釋道：「花開院家向來對魍魎之主記錄得比較詳細。據八代前的花開院妖秘錄記載，平安京時期的酒吞童子作為百鬼之王，曾經被源賴光砍下了首級，雖然之後茨木童子將首級搶了回來，但按上首級的酒吞童子卻失憶了。茨木童子不甘心，便搶走了源氏的小姬君，即源賴光寵愛的女兒作為報復。」
「你……說誰？源賴光的女兒？」
「沒錯。據聞出生之時，源氏差點慘遭滅門，所以被源氏視為不祥之人。但源賴光倒是對女兒寵愛有加，據說為了女兒，府內也沒再有新夫人。」
花開院說起這段秘聞的時候，表情真是意味深長。
可我仿佛聽到了驚天噩耗。我在夢境裡，可沒覺得阿寧被視為不祥之人啊……
也許，夢境裡有什麼東西被我忽略了？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
茨木童子把阿甯搶走了？
「茨木童子把阿……源賴光的女兒搶走了，然後呢？」
花開院秀元道，「自然是酒吞童子，為愛走天涯呀！」
作者有話要說：
本次話題已偏離。
第25章 前夫二號
第八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八）
花開院秀元還說，源氏的姬君傾心于戶隱紅葉。乃是嵐山紅葉狩那日，一見鍾情，為愛奔走信州戶隱山。酒吞隨之，為愛走天涯。
我：……
無論哪個，大豬蹄都得氣死不可。
還有為什麼花開院家的人都喜歡記錄這種鬼東西啊？
不過阿寧的男人緣可真厲害，哪個都能氣死他的老父親。我該慶倖其中沒有鬼切嗎，不然大豬蹄大概直接瘋了吧。
雖然我至今不知道鬼切為何會弑主……
命孝藏主送客後，我決定靜一靜。
茨木童子的仇，我先記下了。順便給大豬蹄子也記上一筆，回去後就寫個後傳，就寫在鬥法上，輸給了年輕的安倍晴明好了，這是作為沒看好阿寧的懲罰。
至於酒吞童子，我就有點犯難了。這傢伙先被大豬蹄砍了頭，也是挺慘的。結果失憶後看上了阿寧，這讓我有點火大。我的阿寧才那麼小，酒吞童子都多大了，害不害臊啊？
再加上還什麼失去記憶的設定，這種戀情哪裡靠譜啊？一旦修復記憶，想起自己喜歡的女人的父親就是導致自己斷頭的仇人，然後故作冷漠與女方分手，女方含淚帶著滿腔恨意遠走他鄉，隨即明白自己有多愛女方，決定放下仇恨重新去追……摔啊！
這特麼不就是我在中國期間看的八點檔言情劇嗎？！
我真的慶倖男主角不是鬼切啊！不然就是「殺母仇人愛上我」的鬼劇情了。這麼一比較，「我愛上斷頭之仇的仇人女兒」好像沒那麼虐了……等等！我到底在腦補什麼鬼東西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是茨木童子的錯！
我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恢復的身體又開始虛弱了，尤其是神經。
我捂著額頭，唉聲歎氣。
賣藥郎就是在這個時候再次來到這裡的。
他的手中端著一碗湯藥。
「這是安神湯，您需要好好休息。」
他將安神湯放置在了我的面前，而我瞥了眼黑乎乎的藥湯，很快移開了視線。
我讓阿菊進來點了線香。寧願聞味道，也不願喝湯藥，即使只是安神湯。
「您，看起來，很累。」
賣藥郎輕輕地說著。他的嗓音仿佛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讓人聽了忍不住斂下眼皮。
「……一聽到這種噩耗，我簡直寢食難安啊……」
雖然沒有親自教導過阿寧，但聽到這樣的消息，作為一個母親，心裡哪裡受得了？
「花開院家，記載的，也並非，完全屬實。」
「恐怕……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媽呀，一想頭更痛了。
「您需要喝了安神湯，然後好好睡一覺。」
他將湯藥往我面前一推。
我無語的看著湯藥，開始懷念起安眠藥了。如果賣藥郎不在，我可以偷偷地倒進花盆裡。
「別想這樣的事，聞得，出來的。」賣藥郎忽然說道。
「什麼？」
他看向了角落裡的花盆，然後目光微笑地看著我，我似乎還聽到了他從喉嚨裡發出來的低笑。仿佛在嘲笑我多麼得無知。
我餓冷漠地看著他，決定閉上嘴，免得自取其辱。
線香的效果沒那麼快，所以我只好喝下了安神湯，當然味道依舊一言難盡。但喝下去後，整個人確實舒服多了，雖然一想到阿寧的事，我依舊會感到心臟被拽緊的微疼。
「你說，酒吞童子怎麼會看上阿寧呢？真是令人費解……」
我捂著額頭，合上了雙眼，似乎這樣可以緩解頭疼之症。
「源氏的，姬君，很好。」
賣藥郎淡淡的嗓音在我的身後響起。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身後，兩邊的太陽穴上貼上了涼涼的手指。頭疼的狀況似乎緩解了許多……
賣藥郎壓低了嗓音，聲音離我很近，似乎在左耳邊，又似乎靠近了我的右脖頸處：「在下，學過，一門手藝，可以緩解，您的頭痛之症。」
仿佛有哈氣的聲音，穿透了我的耳朵。
「誒……」
我放下了手，兩邊太陽穴因手指慢悠悠地轉動，而鬆弛了下來，我也忍不住發出低吟。
「真舒服啊……」
「說起來……你又不認識阿寧，怎會覺得她很好呢？」
「在下，見過，酒吞童子。」
「誒……」
「大江山，有濯櫻。濯櫻，是很好的藥材。」
「啊……你果然不是人啊。」
賣藥郎輕歎道，「在下，的確，是人。」
我呵呵笑了笑，「人類，可不會活這麼長時間。」
「那您呢？」
「哦？我怎麼了？」
「源賴光的，甯甯夫人。」
「哎呀，你看出來了……嘛，也對，活了這麼長的你，看出來也很正常……」
別賣藥郎看出來，似乎並沒有讓我感到驚訝。或許是因為他的特別之處，已經讓我習慣了。況且我也希望有人能看出我的不同尋常。成為那麼多個甯寧，且有著相似的容貌。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
「在你的眼裡，我算是什麼呢？」
賣藥郎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想了想，決定略過這個話題。於是乎，話題又回到了先前被偏轉的羽衣狐身上。至於阿甯和酒吞童子還有那啥戶隱紅葉，我還是不想知道了，無非是徒增煩惱罷了。或者可以找個時間問問滑頭鬼，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有關甯寧的事，他一定知道的。
在夢境中制止了大豬蹄的話，也不過是因為沒有知道的必要了。可現在得知了阿寧的事，所以有關我死後的事，也需要瞭解一下。
「你之前說，羽衣狐的腹中胎……是什麼意思。」
賣藥郎輕笑道，「您，不想知道，她會生下什麼呢？」
嗯……
我很好奇。
但……
「總覺得一旦生下來，就會有一個巨大的麻煩……」
不是我瞎說，我的第六感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您說的，沒錯。那腹中胎，便是個，麻煩……」
後面賣藥郎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我的眼皮越來越沉，直到最後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加上安神湯與香線的效果拔群，我很快便陷入了沉睡，等我醒來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一個下巴。大腦就這麼空白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腦袋正枕著人家的大腿……
媽耶，我什麼時候躺在人家大腿上了？
雖然有點舒服…
————
自拔褉儀式那日收到了肝臟以外，之後的每天我又陸續收到了心、肝、脾、肺、腎……
當然每次，我都讓孝藏主給埋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近一個月，有一日孝藏主帶了一封信給我，是秀賴寫的。信封上寫著：大母親大人，輕啟的字樣。
握筆不穩，看似受到了驚嚇。
「念給我聽罷。」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淩晨多才睡著，早上六點不到就自動醒了，頭疼的要死，感覺自己要狗帶……
第26章 前夫二號
第九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九）
豐臣秀賴現如今也不過是個六歲稚兒。他自生下來便由澱姬教導，雖叫我一聲「大母親」，實則我並未教導過他，甚至連抱也沒抱過。
他如今倒是寫了封信給我，真是令我十分好奇。
孝藏主念給我聽後，通篇下來，我只有一個感覺——就是這封信是有人教他怎麼寫的。
那麼問題來了，誰在教他？為什麼教他？又為什麼寫給我？
「秀賴公子，似乎察覺到了澱姬的不對勁。」
孝藏主合上信封後，猶豫著說道。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小孩子又向來敏感，若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更何況，這近一個月來，澱姬頻頻送來肝臟，許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差漏，大致秀賴察覺到了什麼也不一定。
當然如果是有人教他怎麼寫，那麼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麼。
「信中所言，因為澱姬的不對勁，他很是恐懼，似乎想讓您去大阪城主持……」
孝藏主說這話的時候，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想想也知道，借小孩子的手寫出這樣的信，用心真是險惡。
「把信燒了吧。」
我說著，隨後站起身來，取過刀架上的三日月宗近，打算這幾日就一直放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無論如何，大阪城是不能去的。尤其是現在。」
要是我如今去了大阪城，那麼德川家康那邊會怎麼想？投靠他的清正福島等人，是否還能得到信任？我必須得為自己的家臣著想。
況且，一旦成為了人質，當今的局勢就又有了變化。
我其實很怕歷史會因為我的原因而改變。雖然這是一個壞掉的世界，但我依然希望歷史能按我所知道的那樣前進下去。可能，這也與我是個德川粉有關吧。
我沒有給大阪城回信，依然在自己的居所悠閒度日。
關於大阪城的眼線，因為得知了羽衣狐的存在，也就沒再安排下去。正如花開院秀元所說，解決羽衣狐果然是要看他所選中的天選之子——奴良滑瓢。
只有解決了羽衣狐，德川家康才能迎來真正的勝利。否則單憑人類，怎麼和這個活了近千年的大妖怪抗衡呢？
至於羽衣狐腹中的孩子，賣藥郎說是個麻煩至極的傢伙。連賣藥郎都說麻煩至極了，那就真的是麻煩至極了。
我每日都惡毒地期待著這個孩子會不小心流掉。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過去了，依然沒什麼好消息傳來。
我大概是太無聊了。
每日除了搓麻將外，就是嘮嗑。哦，向來都是我在嘮嗑。花開院秀元和賣藥郎，一看就不是話多的人。花開院也就罷了，要是聽賣藥郎嘮嗑，那我不得急死？
至於奴良滑瓢，呵呵。已經有多日麻將三缺一了。
聽花開院秀元說，他對那個人類公主一見鍾情，天天去人家房前蹲點，活得像個癡漢。於是有關他能否獲得那個人類公主的青睞，成了我們這一個月來的談資。
「人類和妖怪，真的能走得長遠嗎？」
這是個十分糾結的問題。
人類的生命與妖怪相比，簡直短得可憐。一旦壽命將至，作為另一半的妖怪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有那麼長的生命，如何能忍受自己失去所愛之人的生活？
結果賣藥郎回答我說，「許是，等待，轉世，吧……」
我：……
我腦補了一下那樣的場面，不管怎樣都是戀-童吧？
要是被我遇到了，我估計會直接把他人道主義了。什麼過去的情情愛愛，有多遠滾多遠吧……
「可轉世後的人，還是那個人嗎？」
「自然……」
賣藥郎停頓了一下，之後就沒再說下去。倒是花開院秀元說道：「這恐怕，因人而異吧。」
因人而異，相當官方的回答。
越想下去，就越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了。算了還是開開心心搓麻將吧，至於三缺一什麼的，三個人的麻將也不是不行的……
就在我這種無聊的生活態度中，時間過得甚是飛快，轉眼便到了關原合戰這年。
老實說，在課堂上第一次學到關原合戰的歷史時，我一直覺得這場戰役有著搞笑的意味在裡面。我知道這是場十分著名的戰役，決定了天下大局，但一天之內就分出勝負什麼的，還是讓人有點不可置信。雖然有說是小早川秀秋的倒戈使得這場戰爭得以迅速結束，但怎麼想，都覺得有一種上天都站在德川家的身後，豐臣家氣數已盡的即視感。這讓我有點微妙。
但無論我怎麼吐槽這場戰役，九月十六日那天，等我起床後就得到了東軍勝利的消息。
我：……
等等我就睡了個覺而已？？？？
即使早已做好準備，但還是被這個消息給懵到了。
那天之後，清正，正則，細川等人陸續來拜訪我。之後也帶來了石田三成被捕的消息。
「德川躺贏天下糕啊……果然活得長才有勝利的機會嗎……」
豐臣秀吉要被氣死了，啊不對，他已經死了。
我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悲傷之感。
「從秀賴出生之時，就埋下了禍根啊……」
反正我是同情不起來。
「大阪城那邊有什麼消息沒？」
「並無。」
孝藏主說道。
「誒……」
我停下了筆，看著她，「都一年了，澱姬還沒生啊？」
雖然我知道她肚子裡的是個麻煩至極的傢伙，但我也沒見花開院秀元和賣藥郎說起過任何有針對這個孩子的措施，也就是說時間到了自然會生下來的。
孝藏主看起來也很費解，「並無任何生產的消息，也許……是當初的消息錯了？」
我倒不覺得。
既然賣藥郎如此肯定，那麼羽衣狐確實是懷了孕的。
「難道她懷的是個哪吒？」
這就太扯了。
後來還是賣藥郎告訴我，妖怪的孕期可以很長很長。
「等等，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他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間被我忽略的事情。
「為何你確定這胎兒是羽衣狐的？而非澱姬的？」
似乎在說到胎兒的話題上的時候，賣藥郎一直稱呼為羽衣狐。而且就連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稱為羽衣狐了，現在想起來也著實奇怪，懷孕的可是澱姬啊。
因為我不認為羽衣狐和澱姬是同一個人。
賣藥郎看著我，道：「現在，不是，很明顯嗎？」
我說，「那是因為過去了一年沒生下來而已。可你早已篤定是羽衣狐。」
「如果是羽衣狐的孩子，那會是麻煩至極的傢伙，但如果是澱姬的呢？或許是個麻煩，但絕對不及前者的麻煩程度。」
賣藥郎始終沒有說什麼，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隱瞞什麼。雖然有點生氣，但後來想一想，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之後，就又不氣了。
我真是太沒原則了……
我將這件事告訴了奴良滑瓢。
奴良滑瓢這傢伙，終於帶著他的小公主來到了我的住所。他的攻略似乎蠻成功的，雖然我覺得他是靠著臉才能這麼成功的。想想吧，要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天天在你房前蹲點，不得噁心死啊。
「妖怪大人居然認識北政所大人嗎？」
小公主一副很驚訝的表情。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嗎？不就是個人麼？」
小公主嚴肅地對奴良滑瓢說道，「北政所大人可是吾輩的楷模！我做夢都在想如何能見到北政所大人呢！」
我捂嘴笑了笑，「櫻姬真是可愛。」
小公主紅了臉，「您……過獎了。」
她羞澀地用袖子遮住了臉。
「喂……」奴良滑瓢抽著臉看著他。
我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反正他這個人一直很奇怪。」
回到正題，奴良滑瓢語氣平淡地說道。
「他應該活了很長時間，你難道就沒見過他？」
「哈？本大爺為什麼一定要見過他？」奴良滑瓢一副十分不解的樣子。
「他說認識酒吞童子……對了，酒吞童子！」
我驚呼出聲。
小公主被我嚇了一跳。
「北政所大人？」
奴良滑瓢把小公主往懷裡一帶，「俺說甯寧啊，你……」
他話還沒說完，我便劈裡啪啦地一通說，「阿寧被茨木童子擄走你怎麼沒跟說過？你不是每晚都在她房前蹲點嗎？還有酒吞童子怎麼又看上阿寧了？我死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這些事怎麼都沒跟我提過？」
近一年的時間，我幾乎都忘了這些事。主要是在這期間，賣藥郎和花開院秀元都沒提起過酒吞童子的話題。賣藥郎可能是顧忌我的心情，久而久之，我也就忘了。
我真是個不合格的母親……
奴良滑瓢被我說得懵了。他乾笑著，「甯寧啊，這事是有原因的……」
我等待著他的回答，結果這傢伙完全辜負了我的期待，帶著小公主跑了……跑了……
遠方還能聽到他迎著夜風的笑聲以及小公主的驚呼聲。
我覺得他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而且還是比酒吞愛上阿寧更為可怕的事。但我想了想，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是比酒吞愛上阿寧更可怕的。
總不能大豬蹄和酒吞童子和諧相處吧？
……不對不對，既然奴良滑瓢隱瞞我，肯定是跟我有關係的。也就是說問題還是在阿寧身上……
……
不不，不可能的——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我被自己的腦補給嚇到了，大概是小說寫得太多了，亂七八糟的事都能想得出來。
晚上睡覺前，特意讓賣藥郎給我熬了一碗安神湯。雖然不喜歡這湯藥的味道，但一想到夢裡被叫外祖母什麼的，還是湯藥的味道比較可愛。
想想都頭皮發麻。
「總覺得您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賣藥郎臨走前，忽然說道。
我扯了扯嘴角，握緊了手中的三日月。他看了看我，也沒再多問。
賣藥郎走後，我懷顧四周，猛然發覺已經好久沒看到豐臣秀吉的幽靈了。可能本身就把他無視徹底了吧，以至於逐漸就察覺不到他的身影了。也許回歸黃泉了吧……
第二日醒來，大阪城照例送來了東西，孝藏主也習慣性地將其埋了起來。結果她走出去還沒多久，便匆匆地折回了，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她說，「埋的東西，出來了。」
原是之前埋著大阪城送來的東西的花園，被刨過了。那些曾經裝載著肝臟的木盒子也被翻了出來，裡面皆是空空如也。我不知道是因為腐爛還是……
「野狗叼了去……」
孝藏主猜測道。有野狗循著味道，從狗洞裡鑽進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我知道這個可能性其實非常小。我看過被刨過後的花園，絕不是野狗能弄得出來的。再且，若是野狗，也不必等到現在。
那麼，究竟是什麼所為呢？
我請教了賣藥郎，賣藥郎檢查過後，臉色似乎有些微妙。
可能是賣藥郎給我的感覺太胸有成竹了，所以他的臉色一變，我便覺得會有很麻煩的事發生。可是他卻對我說，「請您務必呆在府裡，任何地方都不可以去。」
他的語速很快，快到不可思議。我驚訝地看著他飛奔而走的身影，覺得他可能不是賣藥郎。
「這是……」
孝藏主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哪裡是賣藥郎啊。」
是啊，賣藥郎哪裡是這樣的啊？
直到當日晚上，賣藥郎都不曾回來。
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了，總覺得他的表情真的很不妙啊。
我一個人呆在室內，打算再看一會兒書。但因為賣藥郎的事，根本看不進去。案桌上的書籍，依舊停留在昨日看的那一頁。
屋外開始起風了，樹影婆娑的模樣，添了幾分冷寂。離關原合戰過去都一個多月了，天也的確冷了。按現代的方式算，現在應該是十一月了。往常的十一月，我的棉襖已經準備就緒了。裹了裹身上的小被子，視線望向窗外的樹影時，猛地察覺到了不對。
這哪裡是樹影啊……
我迅速抽出三日月，橫在身前。
「誰在外面？」
屋外出現了嬌滴滴的笑聲。這聲音聽起來竟有些熟悉。
「甯甯姐姐……」
媽呀，是澱姬。
那飛舞的黑影，豈不是羽衣狐的尾巴？
我才這麼想，有什麼東西直接刺穿了障子門，襲向我的面門。幸好我速度快，向旁邊一躲，並用三日月擋住了第二波攻擊。不出幾秒，屋內已是狼藉一片。這裡發生的事，像是被什麼東西隔絕了似的，並未引起府內他人的主意。
「因為想跟甯甯姐姐單獨相處嘛，所以不想讓鼠輩來打擾。」
澱姬，哦不應該是羽衣狐才對，居然說出了這麼羞恥的話！
澱姬才不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啊。當然羽衣狐也不行！
「誒？不想被打擾？真是笑話，這裡不是還存在第三個人嗎？」
我冷笑著說道。心靈衡量了下我和羽衣狐的實力之差。
媽耶，這尾巴的數量可以把我秒殺了呀……
羽衣狐（茶茶）似乎聽不懂我的話，在燈火的明明滅滅下，我看到她的臉有一瞬出現了一張帶著狐狸面具的臉。
那是……羽衣狐？
似乎只有這麼認為了。
「甯甯姐姐的話真奇怪，這裡除了你我二人還能有誰啊？」
兩道不同的嗓音雜糅在一起，令我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媽耶，真刺激！
真是有種見鬼的感覺。
「來吧，到哀家這邊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了，二號前夫也差不多了。
謝謝關心，今早多睡了一個鐘頭，感覺好很多。大家也早點休息。
第27章 前夫二號
第十章二號前夫豐臣秀吉（十）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見到小公主在一旁看顧著我。
「櫻姬……？」
櫻姬聽到我的聲音，見我醒來很是驚喜，「太好了！北政所大人您終於醒了！」
在我以為她會去叫人的時候，她卻低伏在我的耳邊說道：「這裡是大阪城。」
啥？
你說啥？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茫然了，櫻姬開始向我說明了下現在的情況。
而聽完後的我覺得自己需要一顆速速救心丸。
捋了捋昨晚的記憶，和今天櫻姬的說明結合在一起，讓我猜測出了大部分的事實。比如說我昨晚昏迷後就被澱姬給帶來了，櫻姬還特地注明了「橫抱」，也就是俗稱的公主抱。
我：……
心肌梗塞的感覺！
如果對方換成前夫哥的話也許……不不還是算了吧！
而櫻姬則是昨日白天被抓來的，他的父親因為貪圖豐臣家的聘金而被前來的妖怪吃掉了。
我摸著櫻姬的臉，這孩子雖然強裝鎮定，但內心的恐懼已從眼神中透露出來了。
她看著我的眼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緊緊地抱住了我。
「北政所大人！澱夫人她……我親眼看到的，她把……」
櫻姬說起了昨日被羽衣狐吸食肝臟的長髮公主。僅僅只是一下子，那位貌美的公主就倒在了地上，整個身體都空了……
「她是妖怪，不是澱姬。」
我順著櫻姬的背脊，細聲安慰道。
「看來，是專門挑了你們這些有著奇異力量的公主啊。」
挑這些公主抓來，只是為了吸食生肝？
雖然花開雲秀元提起過，羽衣狐靠著吸食人類的生肝來獲取力量，可她的力量現在已經很是強大了，為何還要大費周章地要獲取力量呢？
她有什麼目的……
我總覺得自己似乎走入了一個誤區。問題是我現在走入了是哪個誤區也不清楚，如果賣藥郎在的話……
賣藥郎追蹤羽衣狐的蹤跡如此之長，想必對她也很是瞭解。羽衣狐如今的目的，他究竟知道多少？昨日他的臉色又為何突變？裝著肝臟的木盒被翻出來又預示著什麼？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感到十分怪異。
而且還有一件事也令我非常奇怪，羽衣狐為何對我如此執著？如果說想要吸食我的生肝，可……看她抓來的那些公主，她的標準不是年少的處女嗎？
無論是年少，還是處女，我都不符合啊……
「……大母親大人。」
障子門外傳來了細弱的嗓音。我和櫻姬同時望過去，微微拉開的門後露出了一張稚嫩的臉，面孔上露出的膽怯表情，正透過障子門之間的縫隙看著我。
其實……有點可怕的。
我探試著問了一句，「秀賴……？」
我話一出，門瞬間被拉開了，嬌小的身軀直接沖入我的懷裡。
櫻姬呆呆地看著我懷裡的童子，「這是……秀賴大人？」
我點點頭。
其實我也不確定。畢竟我見過秀賴的次數少得可憐，因為被自己的母親撫養，所以甚少見人。何況我這個「敵人」。
「母親大人……變成可怕的妖怪了……」
秀賴窩在我的懷裡，悶悶地說道。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聲音，都是來尋找秀賴的。我感覺到秀賴的身體正微微顫抖著。
「不要……」
秀賴呢喃著。
障子門被劈開了兩半，伴隨著來人傲慢的聲音。
「這不是北政所嗎！怎麼在這裡？這可不是您來的地方！秀賴大人請您快到臣下這裡來！」
來人手中劈開障子門的太刀還未入鞘，他用著一種鄙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看得我想錘爆他的狗頭！
「不要……」
秀賴低低的嗓音在我的懷中流出。
我拍了拍他，將他交給了櫻姬。自己則是站起身來，嚴厲地質問來人，「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撒野！」
我該慶倖，三日月居然就在這裡。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羽衣狐將我帶來的時候沒把他丟下，但我此刻無比慶倖，自己的手中還是有武器的。
「如今大阪城是澱主的天下，您恐怕沒有權利質問臣下。」
來人抱著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媽呀氣死我了！關原合戰都輸了還敢在我面前嘚瑟！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容易被激怒的人，除了被觸及到底線外。此人的囂張做派，顯然沒有觸及到我的底線。而我之所以對他如此討厭，甚至想要錘爆他的狗頭，是因為他到現在依然沒有做到太刀入鞘。
這已經實屬無禮了。
要麼對方是個傻子，要麼對方故意為之，甚至想取我的命。
所以我打算先下手為強，快速拔出三日月，沖向對方，直取對方狗命！
我的刀術是向諭吉兄學的，在此之前我學習的是西洋劍，老師是個英國人，在學習上面對我很是嚴苛。後來跟了諭吉兄後，我對刀術也逐漸燃起了興趣，以至於後來便向刀術轉變。年輕的時候又向阿松學習了槍-術，以至於如今一般的武器我都能上手。
對方被我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但他卻硬生生地用手臂擋住了我的刀。我的刀，確實砍到了對方，可對方仿佛毫髮無傷。
深知有什麼不對勁，我借力退回到原地，然後我才發現，對方根本不是人。他的額上伸出了怪異的犄角，面容也逐漸遠離了人類的範疇。
那是妖怪偽裝的人類……
櫻姬受到了驚嚇，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秀賴直接將頭埋在櫻姬的懷裡，整個人顫抖得不成樣子。
「原來是妖怪……難怪。」
我這麼想著，心中似乎也沒了心理負擔。
我凝視著面前的妖怪，對櫻姬說道：「帶著秀賴去安全的地方。我估計奴良也差不多到了。」
「誒？妖怪大人？」
櫻姬摟著秀賴，驚訝地問。
「沒錯，既然你被抓來了，那個宛如癡漢的傢伙怎麼可能會不在意。何況，我現在也無暇顧及你們，只能暫時擋一下。」
如果是一隻妖怪，我覺得還行。可若是一群，我得對自己的實力有個明確的認知。
櫻姬抿抿唇，說道：「我知道了，請您小心，我會好好保護秀賴大人的！」
說完，櫻姬便帶著秀賴離開了此地。
「大母親大人！」
我沒看向他們，只是凝視著前面的妖怪，忽而笑了起來，「沒了觀眾，也就無所畏懼了！」
沒了櫻姬和秀賴在場，我感覺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般順暢。果然太過暴力血腥的事不能讓那兩個孩子看見。
幾分鐘後過去後——
抖了抖刀上的血，我望著滿地的屍骸，無奈地歎了口氣。
「老娘當年可是趟過戰場的人，區區妖怪而已……」
其實也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妖怪而已，若是像酒吞童子那樣的……呸呸呸，提起來就腦殼疼！
總而言之，若是遇到像那種級別的，估計就不會那麼順利了。
這就是雜魚與大魚的區別。
不知道櫻姬帶著秀賴往哪個方向去了。但我猜想，應該是出去的道路。於是我索性想著要不要試著與羽衣狐杠一杠，大不了一死，我直接回去。
老實說吧，我寧願豐臣家毀在澱姬的身上，也不願毀在羽衣狐的身上。
我不知道被羽衣狐佔據身體的茶茶，是否還有意識存在。但無論怎麼樣，就算將羽衣狐封印了，茶茶估計也凶多吉少。
她的意識就算還在，估計也被蠶食殆盡了吧……
這麼想著，我便提著太刀，向著大阪城本丸的方向前進。
出乎意料，一路上靜悄悄的，整個主城都彌漫著一種不妙的氣息。
「果然是您。」
賣藥郎的聲音突然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吃驚地看著他，他的表情倒是挺無奈的。
「在下明明請您，務必，待在府內的。」
他著重了「務必」兩個字。
我搖搖手，「不是我的鍋哦。是羽衣狐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我眼尖地瞄到了他手中的卷軸，「這是什麼？」
賣藥郎捧著卷軸，「這是，羽衣狐，對您，執著的，原因。」
「誒？！！！」
我懵了。
與此同時，本丸那邊已經傳來了打鬥的嘈雜聲。
賣藥郎說：「滑頭鬼率領百鬼夜行來攻打羽衣狐了啊……」
我補充道：「衝冠一怒為紅顏嗎？」
我覺得我倆此時的狀況有點局外人的感覺。明明本丸那邊在進行著異常慘烈的戰鬥，但我們這裡就相當平靜……個鬼啦！
「所以說這卷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羽衣狐會為這東西對我莫名其妙的『關照』嗎？」
賣藥郎思索了下，道：「大概是……母愛？」
我：？？？？？
你別嚇我！
賣藥郎露出了一個搞事的笑容，我覺得這不符合他的人設。
「請跟我來。」
他對我這麼說道。隨後朝著本丸的方向前進。
我疾步跟上他，總覺得有股不好的預感。
我們到達的時候，正巧看到羽衣狐和一個黑漆漆在戰鬥著，而且櫻姬在羽衣狐的手上。而本該是天選之子的奴良滑瓢則是和一群雜魚戰鬥。柔弱可憐的秀賴則是被雪女抱著，可憐的孩子，快被凍成冰棒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到，秀賴就脫離了雪女的懷抱，朝我奔過來，也不管我身上的污穢，直接抱住了我。
「大母親大人！」
我一把抱起了秀賴，
倒是雪女和牛鬼見到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甯寧？！」
「誒，是雪女大人和牛鬼大人都認識的人嗎？」
「那個好像是北政所誒……她手中的三日月……」
「果然是把很美麗的刀啊……」
不理會奴良組妖怪的竊竊私語。下巴努努戰場那邊，「那怎麼回事？」
「是憤怒。」
回答我的是花開院秀元。他從一邊的角落裡走出來。
「被吸食了肝臟的太閣死不瞑目的憤怒。」
賣藥郎補充道，「那些消失的肝臟，就是被豐臣秀吉所食。雖不是新鮮處女的肝臟，但對於他來說，也增強了不少的力量。」
「執念，變成了殘念。」
賣藥郎之前的話，成真了。
我說：「先生之前說，待執念，轉化成了殘念，便是您出手的時刻。」
賣藥郎笑了笑，「您，說的是。」
「但在下覺得，不如，等那邊結束？」
「甚好。」
我點點頭，但又說：「羽衣狐畢竟是活了近千年的大妖，想必秀吉也……」
打不過啊。
花開院合上扇子，指指一邊半果著胸膛的奴良滑瓢，「若是不行，天選之子手中的彌彌切丸補上一刀即可。」
奴良·天選之子·滑瓢：？？？？？
我們話還沒說完，那邊的秀吉便敗下陣來。他看到了我，朝我伸出了手，顫抖著喊道：「甯寧啊……」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羽衣狐的尾巴給抽沒了。
原本屬於茶茶的那張美豔的面孔，此時逐漸顯現出一張狐狸的臉。昨日看到的狐狸面具，想必就是這張狐狸臉。
「甯寧，到哀家這邊來。」
櫻姬嬌小的身軀被款到的衣袖所覆蓋。
「我一過去，你可是要死的。」
羽衣狐笑了起來，「果然如晴明所說，源氏的夫人是個有趣的人。」
我：？？？？
眾人：？？？？
等等，你好像說出了不得了的名字啊！
此時最淡定的應該就是賣藥郎了吧。
他淡定地展開了卷軸，畫卷上是一個身著十二單的美麗女人，那個女人和我有一張相似的面容。女人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如果一般人看到這畫的時候，大概以為是哪個丈夫為自己的妻兒所畫吧。但當我和奴良滑瓢看到上面的落款後，我和他都露出了很可怕的表情。
落款就一個安倍晴明。
沒有時間，沒有地點。很簡單的一個名字。
媽呀，這樣更可怕了好嗎！很讓人產生誤會的好嗎！
「這便是羽衣狐對您執著的原因。大概認為您是安倍晴明心中所愛之人吧，所以便愛屋及烏了……」
不，這比她看上我還要可怕啊！
我跟安倍晴明只見了兩面好嗎！而且也就打了幾次麻將而已啊！
奴良滑瓢忍不住了，「別開玩笑了！安倍晴明的母親才不是羽衣狐！還有，把櫻姬還給我！」
一聽到這樣的話，羽衣狐憤怒的揚起了尾巴，「混帳！」但她看向我，卻摸著肚子微笑道，「很快，我們一家三口就能見面了……我的晴明啊……」
我：……
啊啊啊啊啊你到底腦補了什麼啊！
什麼一家三口，你特碼倒是給我說清楚啊！
我感覺自己的腦殼又疼了起來。
彌彌切丸的力量果然很厲害，劈開羽衣狐的身軀之後，羽衣狐的妖力便逐漸流失了。奴良滑瓢把櫻姬奪走了，而失去了力量的羽衣狐則是奮力地朝我伸出手：「甯甯姐姐啊……」
這個……
「母親大人……」
秀賴呆呆地望著地上匍匐的身軀。
這是，茶茶……？
我似乎又回到了當初茶茶還沒成為秀吉側室的時候，她也是用這樣期待的眼神看著我的。我曾經確實通過惻隱之心，想把她收為養女來著。
但……
一切都晚了……
如今……
一切都結束了……
「走了，秀賴。」我提著三日月，對秀賴說道。
「是，大母親大人。」
之後的事，自然有奴良組善後。
「那幅畫上的，並非是您。」
賣藥郎忽然說道。
我看著他。
他看著我。
媽耶，頭更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秀吉啊，我給你安排了這麼一場打戲，你就這麼GG了？
羽衣狐對甯甯的態度其實有兩個方面，一個是認為晴明對甯寧的暗戀（誤）的愛屋及烏，還有一個就是之前有讀者猜過的受茶茶的影響（主要）。
茶茶對甯寧的態度，則是對母親的嚮往吧，之前前文也提起過，茶茶姐妹被送過來後，甯寧是有照拂過的。何況甯寧的年齡，也確實可以當茶茶的母親。至於茶茶對甯寧的態度有沒有改變，這就只有茶茶知道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沒有統一的答案。
下一篇開始狗血日常，也就是修羅場1.0版。大概比較長吧，畢竟要把沒講完的東西放到日常來講（我認為很適合放到日常來講，即平安京和戰國的結合版）
三號前夫已定，我的心頭好炎哥（魔笛）。名字也想好了，白月光與朱砂痣。
以及說一下，本文大概週六，也就是11.3號入v。屆時三更，多謝支持。我們週六見。
明後兩天我要去更新我要去理一下《幸運簽》的結局篇了。
這個不完結，我沒法靜下心來寫前夫_(:з」∠)_
晚安。
第28章 日常（八）
第八章日常（八）
我帶著秀賴在高臺寺度過了餘下的一生。在我壽命將終前, 我將他託付給了花開院秀元，怎樣都好，只要讓德川家康放心。
奴良滑瓢和櫻姬會帶著他們的孩子來看我, 我抱過那個孩子, 他是那麼柔軟。這令我又想起了阿寧……
一想到阿寧，我就忍不住想起賣藥郎手中的畫, 我不知道畫上的是不是阿寧。但她的眉眼與我實在是太相似了，使我不得不往那個方向上去考慮。有時候我有一種感覺，賣藥郎追蹤羽衣狐的目的, 是否只是為了這幅畫？
可想想, 又覺得太匪夷所思了。
奴良滑瓢曾經想要跟我說說關於阿寧的事。
的確,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阿寧的一切，但我還是拒絕了。在經歷了諸多的刺激之後，請讓我不受刺激地死去吧……
我應該有所覺悟的, 阿甯屬於平安京，如今是戰國，而我則屬於未來。
我得將不同的事歸納在不同的記憶之中。不能讓那些事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即使是阿寧，也一樣的……
如此往復, 在一個秋天, 我毫無留戀地合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眼，已換了一副天地。
像是做了一個遙遠的夢, 身體仿佛老化了一般。我愣愣的望著天花板出神, 直到身體的僵直緩和了許多後, 才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下桌子上的日曆, 只是過了一天而已……
宛如幽靈一般飄進了洗浴室沖了個澡，等我再出來，天色已經近明，朝陽從陽臺的落地窗投射進來，帶著朝氣蓬勃的熱烈。
「恍如隔世啊……」
沖了杯咖啡，我坐在露臺的椅子上，一邊迎著旭日重生，一邊思考人生。
戰國時代的經歷似乎沒什麼好回憶的。一切都如歷史所記載的那樣，除了加入了羽衣狐和滑頭鬼。所以我想了下，索性直接去掉了戰國甯甯和豐臣秀吉共同經營豐臣家的歷程，直接從滑頭鬼方面入手，以滑頭鬼和羽衣狐以及陰陽師花開院秀元作為主角，在大阪城這個舞臺上，發生的一系列故事。
瞬間就從歷史劇轉移到了魔幻劇，而且我覺得這非常有意思。於是馬上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了幾個重點。因為是自己經歷的，所以寫起來很是順暢。不順暢的地方，直接用四人麻將一筆帶過。統算下來，一個下午就把所有的事寫完了。
望著文檔，我打了電話給白川編輯，讓他明天來取下稿件。結果在得知我又完成了一個故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趕來了。
「太辛苦了。」
與白川編輯一起到還有大侄子。
在對白川編輯即使加班也要校對稿件這件事上，很是敬佩。
「與一言老師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白川編輯謙遜地說道。
他火急火燎地趕來，匆匆看過稿件之後，留下一句，「那麼，我就先告辭了。」之後便匆匆趕回稀譚社了。
「白川先生也太拼了。」
大侄子目送白川編輯離去的背影，不禁說道。
而我則是點了支煙，淡淡道：「不努力工作的話，要回去繼承神社的。」
「誒？」
大侄子看起來很驚訝。
「白川先生，是神社的繼承人？」
我：「白川的老家在白川鄉，這個應該不陌生吧。他們家似乎一直經營著白川神社。」
所以白川也是個有資產的人。
以至於我對他如此辛苦，完全同情不起來。
大侄子沉默了，畢竟我們兩個是沒有私人資產的。
晚餐突然想吃烤肉，於是就和大侄子去了附近的一家烤肉店。那家烤肉店已經開了許多年了，口碑一直很好。一般想不到吃什麼的時候，就會去那光顧。曾經有段時間，因為吃太多而導致腸胃炎，於是發誓以後不再吃。結果每次路過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進去。誓言什麼的，還是見鬼去吧！不過因為怕自己的腸胃炎再次發作，吃烤肉的次數相對減少了許多。
我看著大侄子欲言又止的表情，無奈道，「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從大侄子來後我就覺得他哪裡不對勁。
大侄子猶豫了會兒，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問：
「我聽亂步先生說，姑姑要和森醫生結婚？」
一時不慎，辣意直接沖入鼻腔。我捂著鼻口，痛苦不堪。
「甯甯姑姑！」
大侄子連忙給了我紙巾和水。
我吸了好幾下鼻子，才緩和下來。桌上滿是我堆起的紙巾。一杯涼水下肚後，我問：
「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大侄子赧然，道，「抱歉……只是有些好奇。」
我深呼吸道，「是亂步讓你來問的嗎？」
大侄子羞愧地笑了笑。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他又在考慮什麼，不過我是不會和森鷗外結婚的。老實說啊，寧願和諭吉兄再婚，也不會和蘿莉控啊……」
「說起來，他又不是醫生，你為什麼一直叫他森醫生？」
大侄子喝了口飲料，看著我道：「我聽姑父是這麼稱呼的，雖然他現在……嗯，不過以前確實是醫生啊。」
從醫生轉變為Mafia老大什麼的……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為什麼森醫生不做醫生了呢？Mafia什麼的……也太……」
我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深沉道：「大概是發現學醫救不了橫濱吧。」
「啊？」
一頓晚餐花了近一個小時。結束後，我原本想讓大侄子留宿的，結果大侄子說明天有早課，所以今晚必須回去。
我大概猜得出來，明天有早課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他要去武裝偵探社。
大侄子實在是不會說謊，甚至連掩飾都不會。
他和亂步莫名其妙的「結盟」，令我十分無語。我不知道他倆為什麼會「結盟」，也許是因為聲音像？又或許是大侄子這個人實在是太會包容了，像亂步這種小孩心性的任性大人，在他眼裡也不算什麼吧。
看著貴志上了車後我才離開。剛走出車站，就接到了太宰君的電話。我和太宰治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倒是覺得和他蠻合得來的。事實上，我和誰都蠻合得來的。
太宰君約我在一家酒館見面。一開始我是拒絕的，我真的是一杯就倒，所以向來對酒館這樣的地方敬而遠之，生怕哪天醒來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不過在他說酒吧有烏龍茶供應後，我想了想就去了。
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酒館的地址在町內的某個地下車庫，三年前地下車庫被人買下，裝潢一番後，就成了一家酒館。名字也很好聽，叫「蜜柑」，雖然一開始覺得這並不像酒館的名字，反而更像甜品店。不過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這種「名不符實」的店。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酒館的營業才剛開始。我鑽入酒館的門內，店裡彌漫的煙霧侵蝕著胸肺，邁步走下盤旋的樓梯，悠揚的音樂逐漸清晰。
我看到了坐在吧台前的太宰君。
太宰君也看到了我，笑容滿面地朝我舉起了手，「嗨！甯甯姐！」
我抬手作為回復，然後向他走過去。
待我坐到他旁邊後，酒保將一杯烏龍茶放在我面前。
「怎麼突然來約我了？」
我沒有喝烏龍茶，而是注視著這家第一次進來的酒館。雖然去過很多次牛郎店，但酒館的話，還是第一次進來呢。
「蜜柑」的環境，相當安靜。沉默的客人，沉默的酒保。建在地下車庫這樣的地方，免不了有種壓抑沉悶的感覺。單「蜜柑」的話，我只覺得安靜和舒適。
「只是想約了而已。」他舉著蒸餾杯，微笑著看著我。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端起烏龍茶喝了一小口。
「臥槽……」
我終於想起自己遺忘了什麼。
我將烏龍茶推到太宰治的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結果這傢伙卻笑容滿面道，「只是五度哦。」
「並不是幾度的問題！為什麼烏龍茶裡會有酒精？！」
這讓我想起了上次的事。
「上次是不是也是你？」
「誒？您說的是什麼？」
他一副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的樣子，這讓我很挫敗。如果太宰治不想說什麼的話，無論誰怎麼問，他都有辦法將話題扯開。
比如說現在。
「甯甯姐和森先生結婚應該是有隱情在的吧？嗯讓我猜猜~哇哦！該不會當初和社長結婚一樣的理由吧？」
這傢伙明明不知道，卻搞得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問題是真的很容易把人唬住。這個世界上，知道結婚真相的人只有三個人而已。我不知道老爺子給森鷗外的理由是什麼，不過我想總歸不是什麼讓人滿意的理由。
「既然你這麼厲害，那就直接去調查嘍。」
我讓酒保上了一杯水。隨後笑眯眯地看著陷入苦惱中的太宰君。「所以，太宰君把我叫出來只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
太宰治說，「我嘛，僅僅是想找個人喝酒而已。」
「哦？找我這個人不會喝酒的人？」
「誒？甯甯姐真的不會喝酒嗎？」他突然湊到我的面前。
我向後退了一下，「為什麼這麼問？」
「我覺得甯甯姐應該很會喝酒才對。」
「不會喝酒的人，對酒精很是敏感。在喝烏龍茶之前，甯甯姐完全沒聞到裡面的酒精呢。所以我猜測，甯甯姐並非是完全不會喝酒的人。大概五度的程度還是忍受得了的吧？」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
這傢伙可真討厭。
總覺得他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
不過也確實如他所說，我並非是完全不能喝酒，但濃度過高或者超過兩三杯就不行了。四捨五入就是滴酒不能沾。
這樣的事，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會喝酒，不代表一定要喝酒。
「我突然有點後悔來了。」
我取過了之前放在他面前的烏龍茶，又小小地抿了一口。
太宰治說，「雖然不知道您要和森先生結婚的真實原因，但那個人不是什麼簡單人。」
我扯扯嘴，「能從醫生做到Mafia首領的人呢，怎麼可能簡單？而且，我也不會和他結婚。我對蘿莉控可不感興趣。」
「這樣就太好了。」
太宰治笑了起來。
「這跟你有關係嗎？」
我並不認為我們的關係好到可以這樣說話。不過我也不介意告訴他人我的決定，畢竟不是什麼不能為外人道也的事。
「因為這樣的事，社長每天都露出了很可怕的表情。」
我：……
「他的表情不是一直很可怕嗎？」
「哈哈哈說的也是哦。」
我真是無語了。
隨後又進行了沒營養的話題，問題是我倆還津津有味。
大概在十一點半左右，我和太宰離開了酒館。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是開車來的。
「那麼今晚就由我做騎士送甯甯姐回家吧！」
他拿著車鑰匙靠在車門上笑眯眯地望著我。
我突然冒出一種很不妙的感覺，但可能是因為酒精的問題，我居然答應了他的提議。
直到後來……
我們因為無證駕駛、酒駕、超速等違規，被拘留了……
第29章 日常（九）
第九章日常（九）
我大概需要去寺廟裡求支簽。
走出拘留所的時候, 我如此想到。
不過想像一下，即使求了簽，大概也是大凶之類的, 我就斷了這種想法, 請讓我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吧！
太宰君被國木田掐著脖子使勁搖晃，口中不斷念叨著什麼「你這個社會的渣滓！」「麻煩製造機！」之類的損人的話語。可太宰君只是「哈哈哈嘿嘿嘿」地笑著, 完全沒有將國木田的話放在心上。這倆人的相處之道居然已經如此搞笑。一開始聽國木田說起的時候，我並沒有出現現在這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感覺幾年不見，國木田的畫風已經變得我不認識了。
我趕上前面那個人的步伐, 戳了戳他的後背。
「太宰君和國木田一直這麼相處嗎？」
前面的人腳步不停, 只是稍稍緩下了速度。他瞥了眼正在嬉鬧的二人, 說：「好了，國木田，時間不早了。」
國木田立馬解放了太宰君的脖子, 一本正經地回道，「是，社長。」隨後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道:「這一次居然做出了如此失禮的事！要是一不小心發生車禍怎麼辦？！」
「其實並沒有醉哦！」
「閉嘴！」
「那個, 也不能全怪太宰, 其實我自己也考慮不周……」
總感覺太宰被欺負得太慘了，所以我忍不住想要替他說句話。結果話還沒說完, 就接收到了諭吉兄的冷凍光線。
所以說, 為什麼明明只是打了國木田的電話, 可為什麼諭吉兄也會一併來到此處。
事實上, 我們被拘留的原因主要是超速，隨後才是無證駕駛。至於酒駕，實際上也只有我的身上有酒精味，至於太宰君，他說自己喝的是烏龍茶。
我：……
可無論怎麼樣，無證駕駛本身就是很嚴重的行為。我原本想打電話請歐爾麥特來保釋我們，結果太宰君已經打給了國木田，很顯然，國木田的臉大概是黑色的。更可怕的是，前來的人除了國木田外，還有諭吉兄……
所以說，為什麼諭吉兄會來……
據國木田所說，太宰君打電話給他的時候，社長就在他旁邊。
事實上那時他倆正在下棋，然後接到了太宰的電話。
道理我都懂，可為什麼你們三更半夜不睡覺，而是下棋？
不過幸好，看在武裝偵探社的面子，我們只是罰了款。
「國木田君可真是過分啊，在聽到我的聲音後，居然若無其事地掛了電話。」
太宰開始發起了牢騷。我聽到的，在太宰君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才自報了姓名，對方就果斷地掛斷了電話。第二次是用我的手機打的。
「要不是用甯甯姐的手機，國木田大概是不會再接我的電話。」
國木田推了下眼睛，鏡片折射白光，「事實上如果單是你的話，我會很樂意放煙花慶祝！」
他瞥了我一眼，一副「您為什麼如此自暴自棄」的目光，看得我肝疼。
「沒有同事愛的國木田君真冷漠啊~」
攤手表示無奈的太宰君，國木田一副想要打死他的樣子。
諭吉兄和國木田是直接從橫濱開車過來的。在此期間，我和太宰君在警署已經享用了豬排飯和咖啡。但因為還有一輛車，所以就由國木田和諭吉兄分別當司機了。
「那我坐……」我的話還沒說完，國木田已經拎著太宰君的後領，直接一把將他甩進了後座。
「我先把這傢伙帶回去了。」
我半舉的手落了下來，諭吉兄已經將車停在了我的跟前。
「上車。」
聽不出感情色彩，但我就是覺得他好像在生氣。
「你該不會是在生氣吧？」
系好安全帶，我看著他不悅的面容問道。
他歎了口氣，「沒有。」隨後發動了汽車。
此時已近淩晨，店鋪招牌五顏六色的燈光投射在靜悄悄的大街上。來往的車輛少得可憐。國木田的車子已經開向橫濱的方向，而諭吉兄則是載著我前往我的住所。
其實我現在很想睡覺。因為喝了一點的酒，雖然因為拘留而清醒了點，但一放鬆下來，整個人現在困到不行。
「難道你就沒有想說的話嗎？」
我不死心地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說，「你想我說什麼？」
我糾結了下，「比如說，關於我和森鷗外要結婚的事。」
雖然我沒打算為了解決杪夏的事真的和森鷗外結婚，但我還是想看看諭吉兄的反應。想看看這張威嚴的中年人表情下的真實。
然而很顯然，我的期待落空了。
他說，「你不是沒打算和他結婚嗎？」
因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完全沒必要擔心？
「比起這個，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就禁足吧。」
他的語氣突然威嚴了起來。
我整個人一怔，「你以為我還有下次啊？」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坐太宰的車了！那是開往黃泉的單程票！」
其實想想，要是太宰君正常開車的話，現在的我已經在大床上安然入睡了。
「這不是很顯然的事嗎。」
「我又不知道太宰君原來是無證駕駛……誒，說起來，要不抽個時間，我倆一起去考駕照好了。反正也就半個月的時間。」
比起自己考，我真很想拜託朋友去給我搞一張偽證。不過這樣的話，在諭吉兄面前說出來，結果一定會很慘。
到了公寓樓下，諭吉兄輕車熟路地將車停在了樓下的停車場。我還沒問他為何如此熟練，他已經解下了安全帶下了車。
「下車吧。」他打開車門。
我看著他，眨眨眼睛，「我走不動了，被太宰君的車技嚇慘了。」
他無言地看著我，我聽到他沉沉的一歎，隨後背過身蹲了下來，我咧了嘴，朝他的背撲了過去。他任命地背起了我，一手挽住腿彎處，一手將車門關好，鎖車。
打算坐電梯的時候發現，電梯正在維修，所以只能走樓梯了。
我趴在他背上，說：「我出來的時候，電梯還好好的。」
他嗯了一聲，拐了彎走上了樓梯。
「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去寺廟求只簽。最近的運氣真的太差了。你說哪裡的寺廟比較靈驗？」
「……」
我繼續說，「既然決定不會跟森鷗外結婚，杪夏的事該怎麼辦？我可是個直女，沒想過百合呢。」
「……」
「杪夏現在能來找我，說明桃浪夫人已經制止不住她了。我現在害怕的是，要是她變成男性來找我該怎麼辦？你也知道，我對好看的人向來很有耐心的，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有希望呢？「
可能我的話太傻逼了，諭吉兄什麼也沒說。
到了三樓，我拿出鑰匙，諭吉兄接過後開了門，他把我放在沙發上，自己則是去廚房燒了水。
我翻出手機看了看，半個小時以前，也就是兩輛車分道揚鑣的時候，太宰君給我發了資訊。
【加油哦(*^▽^*)】
我：……
握著手機，我有點緊張。
雖然我知道諭吉兄的單身問題是整個武裝偵探社規模最大的問題，但他們憑什麼覺得我能解決這個超大規模的問題啊！
這時候，諭吉兄從廚房出來了，我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息屏放在一邊。
看著他準備要走的樣子，我問：「要走了嗎？」
他嗯了一聲。
我：「疲勞駕駛不好的。」
他看著我，眼神問我想要說什麼。
我：「要不要留宿？」
幹得漂亮！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什麼嗎？」
我眨了眨眼，「留宿啊，不然你以為要幹什麼？」
他抱著胸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大概是太宰的計畫吧。」
「誒？」
「國木田真的不會騙人，就連掩飾也不會。」
我：……
所以就連老實人國木田也參與了嗎？
「所以……」
他微微合了眼，睜開的時候說道，「偶爾被騙一下也不錯。」
我：……
國木田知道他被敬愛的社長套路了嗎？
等等，諭吉兄你的畫風不對啊！你的威嚴呢？你那令人畏懼的氣勢呢？
總而言之，他似乎是同意留宿了。
從客房裡翻出了新的和服，是幾年前為大侄子做的，無奈大侄子太瘦弱了，根本撐不起衣服。所以就一直放在客房的衣櫃中，等大侄子長肥那一刻。
於是今晚，就將和服給了諭吉兄。
我進去洗澡的時候，諭吉兄給我煮了醒酒湯。
「我沒有醉。」
「我知道。」
他說著，還是把碗給了我。
我看著他，那不容拒絕的嚴肅眼神令我下意識地接過了我。
「好吧，我喝。」
我覺得自己太容易妥協了。
「說起來，下次再教我格鬥技術吧。」
「嗯？」
我抓了抓濕漉漉的頭髮道，「武力值太低了，對付妖怪的話，還是有點勉強。」
更何況，三日月還被我放棄了。老實說我一開始想把三日月藏起來，等四百多年後的今天去把它找出來，繼續作為護身刀。但又想到，它是屬於北政所甯寧，而非錦織寧寧後，就放棄了這個比較糟糕的想法。
福澤諭吉：……
「那就等週末吧。」
「好。」
各自進了房間，互道了晚安後，拉了燈。
第二天起來，我去客房看了下，已經沒了諭吉兄的身影，公寓樓下停車場的車也不見了。
「那麼早就回橫濱了啊……」我看了看時間，才七點鐘。
稍微動了下四肢，隨後洗漱吃早飯。到達學校的時候，正好八點。
一到辦公室，我發現大家看我的眼神有點怪。尤其是睡，趴在桌子上，發出了「嘿嘿嘿」的奇怪笑聲。
「甯甯老師，你的桌子上。」
歐爾麥特好心提醒了我一下。我帶著狐疑的表情過去了，隨後便看到了我的桌子上放著的一大束嬌嫩的黑百合……
媽呀，我的心肝脾肺腎都疼了！
「聽說黑百合的花語是詛咒哦。」
相澤老師睜著一雙死魚眼。
「閉嘴吧，三十年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狗！」
第30章 日常（十）
第十章日常（十）
在香山睡曖昧的眼神中, 我把黑百合全扔了。
然後開始吐槽起學校的防禦系統，「居然讓這種東西隨便出現在校內，學校的防禦真的沒關係嗎？要是敵聯盟的人偽裝成送黑百合的該怎麼辦？」
「先不說敵聯盟的會不會閑得蛋疼送黑百合, 你這完全是無理取鬧啊……」
相澤老師無言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鄙視。
「看你的表情，知道是誰送的？」香山睡趴在我的背後, 在我的耳邊呼著氣，耳朵被她弄得癢癢的。
我微微別過了臉，遠離了她。
「不知道。」
事實上也的確不知道。雖然一提到黑百合就想到羽衣狐, 但羽衣狐不是已經被封印了嗎？難道又出現了嗎？假設是, 那也不對。羽衣狐送我黑百合是受到茶茶的影響, 即使現在羽衣狐真的衝破封印，也不該是送黑百合啊……心肝脾肺腎倒是有可能。
「甯甯老師，你沒事吧？臉色很奇怪啊。」
歐爾麥特指了指我的臉。
我摸摸臉, 「不，沒事。」我該慶倖收到的是黑百合，要是肝臟的話……總有種我被某個犯罪分子盯上的感覺，那樣絕對會引起騷亂了。
離上課還有時間, 本來還想準備下今日的課程, 結果香山睡突然把我拽起了，拉著我去了女廁所。在洗手池旁邊, 她低下了嗓音問我, 「你和你的福澤先生怎麼樣了？」
「誒？」
我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她繼續說, 「今天有人送你黑百合, 說明有人在追你。而且肯定不是你的前夫。我聽說你和你的前夫打算在未來的某天重婚，所以作為同事兼好友，我僅僅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她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懵了，「重婚？你聽誰說的？」
「誒？難道不是嗎？」香山睡直起了身體，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我聽你的大侄子說起的時候，還以為是真的呢。」
大侄子？貴志？不可能啊，貴志可不是個多話的人。
「抱歉啊，看來是我誤會了。」香山睡致歉道。
「唔，也不能算是誤會吧……」我思考了下說道。
「什麼？」仿佛有什麼八卦可以聽似的，香山睡直接離我很近了，她一隻手撐在我右耳側，一隻手插在腰間，一雙眼睛充滿曖昧神色地盯著我看。
我搔了搔臉頰，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要我說為了打發某個追我的人，我現在得和前夫演個戲？
絕對會被認為是人渣的！
「不，比起這個，我現在有更大的麻煩！」
我推開了香山睡，可就在推開的那一秒，A班的麗日突然走進來，在她的眼中，香山睡在對我壁咚，而我則是「嬌羞」地將手抵在她的兩肩。
我：……
「對不起午夜老師！對不起甯甯老師！我現在就出去！」
麗日同學收到了極大的驚嚇，手忙腳亂地退出了洗手間。
我：……
等等啊麗日同學！你沒有打擾啊！你回來！
隨後香山睡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夠之後，香山睡問我，「你說的大麻煩就是那束黑百合？」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了。」我整理了下衣服，聽到她的話，不禁詫異道，「很明顯嗎？」
香山睡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我看到她朝著鏡子裡的自己挑了挑眉，「看到黑百合的刹那，臉色的驟變可騙不了我們。」
我垮下了肩膀，「該說真不愧是職業英雄嗎？」
香山睡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需要幫忙的話，完全可以來找我們。」
「謝啦。」
很不巧，第一節課就是A班的。在看到麗日同學左閃右避的眼神後，我就知道她誤會了什麼。不過幸好，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臉色都很正常。
「說起來，你們也快要職場實習了啊。」我看了看日曆，想起了之前體育祭前香山睡跟我提過的職場實習。
「嗨！」
「那還真是辛苦啊。說起來也真是慚愧，我完全沒有參加過職場實習呢。所以無法給你們相應的參考經驗。」
蛙吹梅雨舉起手來問道，「好像一直不知道甯甯老師畢業于哪裡。」
我笑哈哈地搖了搖手，「是不值一提的學校啦。」
八百萬，「是英雄學校嗎？」
「不是哦。是普通的大學啦。」
這麼說著，A班已經開始就我是哪個大學哪個專業畢業而討論起來了。
因為我是現代國語老師，又加上老家在橫濱，所以大部分都猜測我畢業於橫濱國立大學的文學專業。
「難道不是嗎？」
班長飯田天哉驚訝地問道。
「啊。」我順了順頭，說，「我是早稻田法學部畢業的。」
「誒！！！！」
「簡直不可置信！」
果然，在得知我是法學部畢業後，所有人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哈哈哈很驚訝嗎？」
「難道不驚訝嗎？」飯田天哉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很驚訝，「既然是法學部畢業的話，當律師不是更合適嗎？」
我想了想說，「確實是這樣。不過我一畢業就去中國了，在那呆了四年，回來後就去大侄子的學校任職……這麼一來，好像也沒時間當律師啊。說起來，我好像連司法考試都沒去考。」
「……所以就來當雄英的現代國語老師嗎？」
飯田天哉一副無言的表情看著我。在那一瞬間，我覺得他有點像國木田。
「但是不得不說，甯甯老師的國語課真的很有意思。」蛙吹梅雨看著我說。我朝她笑了笑，「大概我天生吃這碗飯吧。」
在被問起去中國做什麼的時候，我的回答就簡單多了。
「吃喝玩樂。」
「不要那麼乾脆地說出這樣的話啊！」
我總感覺我在學生的心裡越來越不靠譜的樣子。而且我是雄英戰鬥力最低的一個人，在他們看來我似乎是要被保護的人群。
甚至他們會認為要是哪天敵聯盟襲擊，一定拿我這個戰鬥力最低的人開刀。
「那個！」麗日舉起了手，她猶豫了下，問，「甯甯老師，有男朋友嗎？」
瞬間，班裡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問得好！
我心裡給禦茶子同學點了個贊！
這樣就可以澄清我的性向問題了！
「男朋友倒是沒有，不過前夫倒是有。」還不止一個。
「誒！！！！！」
丟下這麼一個大雷，我在鈴聲響起的刹那就跑了。裝完逼就跑，真刺激！
我心情愉悅地回到了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就發現自己那一堆書旁，放著一個漆盒。
這不是我的東西。
辦公室裡沒有人，也不知道是誰放的。
要不要打開？
我在糾結著，老實說，這個漆盒給我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有好奇心，但真的遇上了之後才發現，真的是難以忍受不住好奇心的挑撥，所以我打開了。
在看清盒子裡的東西後，我瞬間又蓋上了。
一塊生肝，還是新鮮的生肝……
第二日，辦公室裡依舊放著一束黑百合。然後到了中午，一塊放在漆盒裡的生肝取而代之。
這樣的事情連續了四天后，我要瘋了。
我決定去向校長辭職。
「實在慚愧，若是因我的私人恩怨導致學校不得安寧的話……」
「沒有哦甯甯老師。」根津校長溫聲道，「居然讓甯甯老師收到了糟糕的東西，不得不說是學校防禦的失職。」
「不不，這跟學校的防禦並無關係。」
妖怪這種生物，不是防禦就能阻擋的。
「甯甯老師若是覺得心情不佳的話，要不休息一段時間如何？」
「誒？」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根津校長。
根津校長舉著杯子說道，「若是甯甯老師離開雄英的話，這將會是雄英的一大損失。」
無法理解。
實在是無法理解根津校長給我戴的高帽。
「我只是個普通的小說家而已。」
「您太謙虛了。一言老師。」根津校長微笑道。「您很久沒有關注過自己的推特了吧。」
這倒是，何止是關注，我壓根就把推特給遮罩了。
「要不是您依然有作品發表，我想您的讀者大概會認為您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我：……
有那麼嚴重嗎？
沒能辭職，但是得到了一個星期的假期。實際上，因為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正好是一年級的職場實習。
週末原本是決定和諭吉兄學習格鬥術的，結果因為這樣的事取消了。所以我打算讓諭吉兄陪我去寺廟裡求支簽。
「就算是大凶我也認了！」
我握著拳說。
諭吉兄歎了口氣，無奈地撇開了視線。
「怎麼？不信我嗎？」
他的手在我頭頂揉了幾下，「行了，快去抽籤吧。」
結果，抽到的第一支簽就是大凶……
「這個不算，我再去抽一支！」
福澤諭吉：……
第二支……
第三支……
第四支……
……
無一例外是大凶。
福澤諭吉：「你到底哪裡得罪了神明……」
「最後一次！」
「這已經是第五個最後一次了。」諭吉兄冷漠地說道。
「真的最後一次了！」
我跺跺腳，又跑過去了。
而如我所願，最後一次的簽文，是大吉。
我得意地將簽文遞到諭吉兄的眼前，「看吧，大吉！人定勝天！」
諭吉兄面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因為有大吉的簽文在，我的心情稍微好了點。加上我養在友人處的竹鼠已經肥美了，所以我決定趁著這七天假期去趟中國。幸運的是，我的簽證還沒過期。
網上訂好了機票，也準備好了輕便的行李，我誰也沒打招呼直接坐車去了機場。
正當我要安檢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阿寧？！」
帶著驚喜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望過去，看到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正驚喜地看著我。
等等小老弟，你叫誰呢？
「她不是阿寧的轉世，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
威嚴而蒼老的嗓音突然響起。
我看到一個後腦勺長得離譜的老頭正夾在我和小哥中間。
他指著我對小哥說，「她是阿甯的母親，甯甯的轉世。」
「終於又等到你了啊，甯寧。」他朝我感歎道。
「你誰啊？」
「甯寧又開玩笑了，本大爺當然是奴良滑瓢啊。」
我蹲下來，仔細地看著小老頭。
「真的是奴良滑瓢？」
「千真萬確。」
媽呀！
「你怎麼這麼醜了！」
奴良滑瓢：……
第31章 日常（十一）
第十一章日常（十一）
我沒能登上開往中國的航班, 奴良滑瓢說會補償我的機票錢。我也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 猶豫了幾秒鐘後, 我決定和這個幾百年沒見的老朋友敘一敘舊。
奴良組的大本營在東京浮世繪町, 就在隔壁町。在得知了這個事實後，我驚訝道：「居然住得如此之近？」
「是啊, 明明住得如此之近, 現在才找到你。真不知說世界之小，還是世界之大。」
奴良滑瓢幽幽地歎了口氣，他瞅了我一眼, 「要不是看見了一言老師的小說, 我還不一定得知你的存在。」
「一言老師啊……」
我乾巴巴地笑了笑。此刻的心情有點複雜。
「原來你也看小說啊。」
「是若菜喜歡看。每天都在家裡安利一言老師的小說。只是沒想到一言老師會是你。」說罷, 奴良滑瓢又歎了口氣,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被安利了，要不是聽到毛娼妓提起源賴光，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呢……」
其實我也有種天意的感覺。
「母親大人，司機已經過來, 請上車吧。」
我：……
奴良滑瓢不厚道地笑了笑。
「你不說話我還忘了你。得了, 別叫我母親大人，我可承受不起。」
我的心肝脾肺腎有點疼。
酒吞童子倒是毫不在意我的態度, 反而爽快道，「既然是阿甯的母親, 自然也是我酒吞童子的母親！有何承受不起？」
他壓根就沒領會我的意思。
我冷漠地看著他, 隨後問奴良滑瓢, 「我能打他嗎？」
奴良滑瓢露出牙齒笑了，「你打不過他。」
多麼痛的領悟！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對於如酒吞童子那般的大妖，我根本撕不動！
當酒吞童子再次做出「請」的手勢後，我和奴良滑瓢只好前後上了車。畢竟我倆現在一個人類，一個老了的滑頭鬼，根本杠不過酒吞童子。 不知道全盛時期的滑頭鬼能不能杠的過酒吞童子？
算了，這種無意義的事沒有想像的必要。
在車上，奴良滑瓢對我說，「酒吞童子如今是大江山財團的總裁。」
我：？？？？
等等，大江山財團？
我立馬翻出手機穀歌了下，隨後發現還真的有這個公司，而且居然還是百年老企！繼續翻它的資料……媽耶，竟然還是雄英的後勤承包公司！
為什麼我上班上到現在才知道！
「現在的妖怪都不務正業了嗎？」
我神色複雜地問道。
奴良滑瓢笑哈哈地說，「你震驚的事還多著呢！」
我突然不怎麼想知道了……
汽車停在了一棟舊式日式大宅門前。
我感歎了一句，「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還有這樣的大宅，可真令人羡慕啊。」
奴良滑瓢得意地說，「本大爺當年投資得不錯吧！」
我挑了挑眉，這時酒吞童子豪氣道，「若是母親大人喜歡，待我把隔壁的買下了來。」
等等你是買房子！不是買白菜！
「這樣好啊，那就可以做鄰居了！」
奴良滑瓢居然覺得這個提議很好？雖然我也覺得挺好的——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
成功制止了酒吞童子打電話的舉動。
我可不想欠人情，尤其是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婿」。
奴良組我認識的妖怪屈指可數。一路走來，愣是沒見到一個認識的。不過可能是因為酒吞童子的到來，宅內似乎妖心惶惶。
到了和室之後，滑瓢的兒媳若菜端來了茶點。將託盤抱在胸前，她有些好奇地看著我，「聽爸爸說起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
「誒？為什麼？」
若菜笑道，「爸爸的人類朋友還真是少見，尤其還是年輕漂亮的女士。」
滑瓢只說我是他的友人，並沒有提到我是一言這件事。
我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就算他如今變醜了，我還是會把他當朋友的。」
若菜捂著嘴笑了起來，「甯甯小姐真有意思。」
「喂喂！」奴良滑瓢敲著煙斗，無奈地看著我們兩個，隨後他讓吩咐若菜做晚飯的時候，多做一份。
「本大爺的呢？」
酒吞童子皺著眉。
奴良滑瓢吸了口煙，果斷道，「沒有。」
酒吞童子：……
奴良滑瓢說，「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女婿了，應該學會自己找吃的。」
酒吞童子貌似很滿意這句話，居然對此一點都不生氣。
但我很生氣。雖然我一再想要把這件事忘記，但無奈愣是有人要提出來！
「那麼，請解釋下，女婿是什麼意思？」
我皮笑肉不笑地望著面前的兩個男性。尤其是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阿甯是本大爺的妻子，她的母親自然是本大爺的母親。」
奴良滑瓢也適時插了一句，「酒吞童子就是你的女婿。我記得花開院曾經與你說起過吧，茨木童子為了報復源賴光，就把阿寧給擄走了。」
「關於茨木童子無禮的行為，本……我，代他向您道歉。」酒吞童子突然向我行了很恭敬的禮，頓時讓我有一種短壽的預感。
「但，我是真心心悅阿寧的。」
我抿了口茶，道：「她的父親源賴光可是砍了你的頭哦。」
酒吞童子的身體似乎僵了一僵。
他抬起頭來，笑了笑，「您也說了，是她的父親。與她又有何干？」
我凝視著酒吞童子，他也同樣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放下了茶杯，道：「都說我是甯甯夫人的轉世了，那跟我錦織甯甯有何干係？」
酒吞童子皺著眉，似乎弄不懂我的意思，一旁的奴良滑瓢卻說道，「就是說現在的甯寧不會干預你和阿寧的事。」
我瞪了他一眼，他卻沒啥反應地笑著。
「不過，你是在找阿寧的轉世？」
酒吞童子的語氣驀然頹廢了下來，「是的。已經尋找了近千年了。」
奴良滑瓢說：「為此，他還闖過地獄。」
我看向奴良滑瓢，又看向了酒吞童子。
「怎麼回事？」
然後奴良滑瓢跟我說起了有關酒吞童子痛失所愛後，如何勇闖地獄的艱辛歷程，聽得我是一陣心驚膽跳的。
雖然我聽著，像是在聽玄幻大劇似的。
「那位……鬼神居然放過了你？」
真是不可思議。
聽滑瓢講，那位鬼神似乎是個極其抖S的人物，怎麼會如此簡單都放過酒吞童子呢？
可是對於那位鬼神為何會放過酒吞童子這件事，連酒吞童子自己也不清楚。不過他也確定了，地獄裡確實沒有阿寧的靈魂。那位鬼神說，可能已經轉世了。
「可我找了近千年，依舊沒能找到阿寧的轉世。」
酒吞童子搖搖頭，表情不是很好看。
「如果是國外呢？」
「誒？」酒吞童子疑惑地看向我。
我說，「有這樣的一種情況在，如果轉世之後直接去了國外，那麼生老病死之後，靈魂會留在國外的地獄吧？當然我不確定靈魂是否會被遣送回國。但是呢，如果是移民的話，也的確有這樣的可能在。畢竟日本地獄也只管日本的亡靈。」
兩個人有點懵逼地看著我。
我扶額，「你們，該不會完全沒想過這種情況吧？」
兩人點點頭。
「再說了，如果找阿寧模樣的人，也行不通啊。畢竟轉世之後，模樣是要隨現在的父母的啊。不然絕對是一出家庭倫理大戲啊……」
我的情況當然要另說。
這兩個人似乎完全沒想過這方面的可能。
其實我也很好奇，酒吞童子到底靠什麼來尋找阿寧的轉世啊。
「當然是愛！」酒吞童子理所當然地對我說。
我：……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父親！」
火紅的身影撲進了酒吞童子的懷裡，她抬起臉，目光在室內溜了一圈，在看到我的時候，那張與酒吞童子極為相似的面孔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母親！」
隨後在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把撲過來，抱緊了我。
「母親，阿滿好想您！」
等等，小老妹你叫誰呢？
我有點懵逼，誰來給我解釋下？母親是什麼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咳咳，阿滿，過來。那不是你的母親。」
酒吞童子尷尬地舉著空拳咳了幾聲。不敢看我的眼神。
「什麼？」
名叫阿滿的少女抬起頭來，兩隻手捧住了我的臉，隨後不滿地看向了酒吞童子，「這的確是母親的容貌！」
奴良滑瓢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阿滿呦！那的確不是你的母親。」
「怎麼連您都這麼說？」
她好奇地看著我，口中嘀咕，「怎麼看都是媽媽的臉……」
奴良滑瓢說：「那是你母親的母親。也就是你的外祖母。」
阿滿：……
我：……
雖然我知道有這樣的關係在，但你這麼說出來就不厚道了。
不過外孫女啊……
看著和酒吞童子如出一轍的容貌，我忽然就沒了興趣。
阿滿似乎很信任滑瓢的話，聽他這麼，便起身了。
「外祖母……？」
「啊，外祖母。源賴光的妻子。」奴良滑瓢有點幸災樂禍。
阿滿凝視了我一陣，隨後氣憤道，「那個老頭子憑什麼有這麼好的妻子！」
我：……
阿滿的心情恢復得很快。
在知道「我」是她外祖母而非母親後，那鬱悶的心情很快就恢復正常了，並且與酒吞童子說起了一件事。
「我覺得我戀愛了。」
阿滿西子捧心狀說道。
酒吞童子似乎對此並無任何表示，「這已經是你第一百零一次這麼說了。」
「不，這次是認真的。」
「你上次也說是認真的。」
「這次不一樣！」
「……」
我除了注意他們的對話外，還悄悄問了奴良滑瓢，「你當初想要跟我說阿寧的事，就是這些事？」
奴良滑瓢道：「是啊，是不是有些後悔拒絕了？」
我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微笑道：「不，我覺得很有先見之明，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震驚之後，我只覺得麻木了。
是的，現在不管什麼事都無法激起我內心的波瀾了。
可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名字。
「相澤消太？」
阿滿驚訝地看著我，「外祖母大人也認識他嗎？」
「他是我的同事。你認識他？」
「嗯嗯嗯，我打算追他哦！」阿滿興致勃勃地跟我說。「他說了，只要我能令他動心的話，就願意跟我交往。」
酒吞童子在一旁潑涼水，「那個人類擺明瞭對你沒興趣。」
我：……
媽呀！
我特碼把你當同事，你居然想當我孫女婿！
於是我迅速地撥通了相澤老師的電話，在電話接通的刹那，朝那邊吼道：「請你繼續保持單身三十年的光輝形象吧相澤老師！請務必成為大賢者！」
電話那頭，只傳來一個很冷漠的詞。
「滾。」
第32章 日常（十二）
第十二章日常（十二）
在得知我在雄英當老師後, 滑瓢表示他希望自己的孫子陸生明年也能去考雄英, 讓我好好關照一下。嗯, 百鬼夜行的總大將去當英雄, 聽著怎麼那麼怪呢？
奴良滑瓢抽了口煙，緩緩地說道：「如今妖生艱難, 統領百鬼夜行都沒什麼出息了。要是哪天陸生排到納稅榜前十名, 我做夢都要笑出來了。」
阿滿聽著他說，忍不住道：「既然明年陸生去報考雄英，那我也去！」
「不准！」
酒吞童子直接駁回了她的提議。
「為什麼？！」
阿滿提高了聲音, 不滿地看著酒吞童子。「反正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我一定要去！」
她是鐵了心要去追相澤老師了。我內心很是複雜。
「外祖母會同意我去的吧？」
阿滿期待地看著我。
酒吞童子勸我說, 「母親大人, 不能任由她胡鬧！」
我：……
等等！你們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種奇怪的設定嗎？
「如果你是因為要去追相澤老師而去報考雄英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我有些冷漠地說著。我實在不想哪天聽到相澤君叫我一聲「外祖母」，要是這天真的來臨了，我大概會因為心肌梗塞而亡吧。
「相澤君喜歡熟女，你這種幼齒蘿莉他不會喜歡的。」
阿滿露出了糾結的神色, 隨後她不知想到了什麼, 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大胸大屁股的妖豔女郎。「這樣呢？」
阿滿的眼中滿是亮晶晶。
我：……
奴良滑瓢適時說道：「阿滿妖化後就是熟女。」
我僵硬地點點頭, 「……應該。」
對不起，相澤老師！
「變回來！我說不準就是不准！」酒吞童子怒目而視, 語氣強硬。
阿滿仰起脖子, 不屈不撓, 「外祖母都同意了，你有什麼好反對的！」
阿滿的一句話，令酒吞童子將目光對準了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溺愛孫女的鄉下奶奶」那樣令我毛骨悚然，「母親大人！您怎麼可以如此溺愛她！那個人類根本對她沒意思！」
我：？？？？？？
我說什麼了？？？
若菜的到來，令此時尷尬的氣氛得以緩解。
晚餐時間到了，因為沒有準備酒吞童子的那份，加之他似乎事業繁忙，所以他在嚴厲教訓了阿滿之後就離開了。阿滿沖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隨後挽著我的胳膊走向了用餐地點。
用餐的和室裡，我見到了滑瓢的孫子，陸生，以及少數認識的妖怪，牛鬼和烏鴉天狗等等。
「這是爺爺的友人。也是阿滿的外祖母的轉世，你可以叫她一聲奶奶。」
滑瓢是這麼對他的孫子介紹我的。氣得我想打他。
陸生看著我，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我瞪了滑瓢一眼，隨後朝陸生笑笑，說：「叫我甯甯姐可以了。」
「是，甯甯姐。」
旁邊的冰麗也乖乖地叫了我一聲。
冰麗是雪麗的女兒，和她長得非常相像，但是性格的話，比雪麗要活波多了。
牛鬼還是如之前那般冷峻，他那長髮遮掩右半邊臉的造型，一千多年了都沒變過。
至於烏鴉天狗，我覺得他越活越回去了。據滑瓢所說，可能是家暴的原因。
陸生看起來倒是挺純良的。一點也不像他爺爺那般流氓。就是不知為何，我沒看到鯉伴。說起來，自走入這個大宅，我就沒見滑瓢提起過有關鯉伴的話題。
「不可以！」阿滿吃著秋刀魚，忽然說道：「要是陸生叫外祖母為姐姐，那我豈不是要叫陸生為舅公了？」
我：……
陸生；……
「阿滿姐……」
滑瓢：……
眾妖怪熱烈的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齊齊地看著陸生。
陸生被這樣看著，只得露出尷尬的笑容，「那……甯甯奶奶？」
我：……
「哎呀，阿滿也真是的。甯甯小姐那麼年輕漂亮，當然叫姐姐啦。」
若菜笑呵呵地說道，打破了這無言的氣氛。
我稍微松了口氣，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抱歉，我接個電話。」
我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笑笑。隨後拿起手機走到外面的院子裡接了電話。
遠離了喧囂的場景，我笑道：
「怎麼有空打電話來，大偵探？」
電話是亂步打來的。他打電話給我還是讓我有點驚訝。
【你在哪裡？怎麼這麼吵？】
我可以想像得到大偵探皺起的眉頭。
「聚餐啦。在浮世繪町的友人家裡。」我坐在池塘邊上的岩石上，揪著旁邊的草說道：「你呢，不會這麼無聊地打電話給我吧？」
【本偵探迷路了！快來接我吧！】
「哈啊？你在哪裡？」
我不禁站起身來，走向了和室。
【不知道！】
喂！別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不知道」啊！
「你都不知道我該怎麼來接你啊！」
我又不是人肉GPS，又沒在你的身上裝雷達！
【福澤甯寧！驗證我們友誼的時刻到了！】
抱歉，這友誼大概有毒……
可是還沒等我說什麼，對方已經利索地掛了電話。
因為實在擔心這個「大孩子」走丟，我只得無奈地向滑瓢告別了。
「那傢伙的路癡程度，真是讓人沒辦法啊……」
滑瓢說，「要不要讓烏鴉天狗幫你去找他？」
「沒錯甯甯夫人，俺可是收集情報的好手!」烏鴉天狗自告奮勇道。
我搖了搖手，「多謝，但是不用啦，我大概知道他在哪裡。」
隨後向若菜微微致歉，「真是不好意思啊若菜夫人，沒能將晚餐享用到最後。」
「沒有的事，甯甯小姐能來我很高興呢！」
若菜的眼裡亮晶晶的，這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女性，心性是如此活潑可愛。
與其他人告別後，我帶著外套以及那個從機場帶到這裡的行李袋，離開了奴良組。
「等等我啊外祖母！」
阿滿突然跑了出來，「我跟您一起去！」
我看著阿滿興致勃勃的表情，道：「你不吃了嗎」
「已經吃飽了!」
她拍拍自己的肚子仰著小臉說道。
似乎不管我願不願意，這孩子是一定要跟著我的。
「我覺得如果跟著外祖母的話，總有一天能見到母親！」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這個孩子，阿甯要是轉世不一定是我的孩子。我的阿甯只存在于平安京。雖然我很想念她，但若是她轉世為其他夫妻的孩子，那麼也就說明我與她的緣已經斷了。
看著這孩子期待的面容，我說不出那樣的話。
實際上，作為半妖，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那就一起走吧，但是不要叫我外祖母了。不然人家還以為是什麼奇怪的play……」
「誒……可是外祖母就是外祖母啊！」
「我是錦織寧寧，不是源甯寧，所以和陸生一樣，叫我甯甯姐吧。」
「好吧……」阿滿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浮世繪町與夜王町作為鄰居，相隔的並不遠。我坐車，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走出的車站的刹那，燈紅酒綠。仿佛進入了與浮世繪町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還是第一次來夜王町誒。」
阿滿挽著我的手，興奮地說道。
「明明就在隔壁町啊。」
「可是因為沒有認識的人，所以也就不會來啊。」
那倒是沒錯。
「對了，外祖母啊不對，甯甯姐剛才吃完飯的時候在找什麼人嗎？」
阿滿突然好奇地問我。
我想起來了，於是說，「鯉伴呢？為什麼沒有見到鯉伴呢？」
阿滿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她微微抵著頭，說，「鯉伴舅舅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我眨了眨眼，「——誒？」
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摸摸她的發頂說：「在說什麼傻話呢？」
「沒有啊外祖母，鯉伴舅舅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阿滿認真地看著我。
手落了下來……
「怎麼會呢……？」
於我而言，幾天前還活蹦亂跑的鯉伴，怎麼就去世了呢？
「據幼時的路生說，在他和舅舅玩的時候，有個小姐姐突然出現和他們一起玩，之後舅舅就被捅了一刀。後來父親檢查過傷口，是【魔王的小錘】造成的。」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有衝擊性了……
我覺得自己需要緩緩。這比我得知自己有個女婿有個外孫女還要不可思議！
畢竟于我而言，連阿寧都是多年未見了，女婿和外孫女什麼的，感情自然不會太深，只是感到奇妙而已。但鯉伴不一樣，幾天前，我還抱過他的……
「怎麼會這樣呢……」
我還是不理解。
「放心啦外祖母，我一定會把殺害舅舅的兇手找出來的！」
阿滿信誓旦旦地握拳。
「然後碎屍萬段！」
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那語言帶著妖怪獨有的狠意。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說小夥子啊，路邊是不准擺攤的，這已經是第三次見到你了。你這樣我很難辦的……誒你們在這些小姑娘，不要拍照了。」
「什麼啊也管太多了吧，只是跟帥哥拍個照而已啊！」
女生們不滿地說道。
「在下，只是，等待，有緣人。」
緩慢、低沉的嗓音令我不禁望過去。
看到那個人後——
我：……
媽呀！
「找人啊？那小哥你得去警察局啊。而且你要擺攤的話，你得去警局提申請啊。」
「非也，有緣人已到。」
說話人的目光穿透層層的人群，看到了我。
我：……
我能當做不認識他麼？
「福澤甯寧！說好的來接我結果你在這裡看男人！」
我的手被抓住了，是亂步。他穿過人群，順利地抓到了我的手腕，神色驕傲且不滿。
「福澤甯寧？可外祖母不是姓錦織嗎？」
阿滿奇怪地看向我。
「外祖母？」亂步皺著眉，「什麼外祖母？」
我：其實我能解釋的……
與此同時，賣藥郎也走到了我的跟前，滿含再次相見的感歎，「許久未見了，甯甯夫人。」
我：……
你們是專門挑這個時候的吧？！
第33章 日常（十三）
第十三章日常（十三)
我還在思考如何脫離這個詭異的怪圈, 賣藥郎便先行替我解決了。他對阿滿說, 有關於阿寧的事需要和酒吞童子談談。一旦牽扯到阿寧的事，阿滿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賣藥郎的身上。
「你知道母親的下落了？」
阿滿的手脫離了我的胳膊，著急詢問著賣藥郎。
賣藥郎笑了笑, 說道：「有點，眉目。」
這話一出，阿滿便急不可耐地拉著賣藥郎走了。走了幾步，阿滿回頭跟我說，「那我就先走了, 外……甯甯姐。」
她看了看亂步，神色有點複雜。
「慢走。」我總算是松了口氣。就像送走了一尊大佛。
倒是賣藥郎, 臨走前朝我點了點頭。
我比了個「V」，明白了他的意思。
左手腕被拽得很緊，我偏過頭, 看到亂步目光複雜地看著遠去的二人。我莫名地感到了心虛。
「酒吞童子……傳說中的鬼王嗎？」
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令我稍感意外。
「原來你也對這種事物感興趣啊？」
亂步叉著腰說, 「哼，若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呢！」
之後，他又目光凝重地看向我，「那兩個人, 不是人類吧！」
我吃驚地看著他, 「超推理連這種事都推理得出來嗎？」
如果超推理真的是異能也就算了, 但問題是根本不是啊, 那是屬於亂步的天賦，如今這種天賦連是人是妖都推理得出來了嗎？
簡直不可置信！
亂步鄙視地看了我一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我：……
對不起，如果不是知道他們的身份，我真的看不出來……
亂步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他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拎著自己的皮箱對我說，「先回去吧，我有東西給你看。」
我差點就把亂步找我的來意給忘了。雖然之前並不知道，但他絕對不會無聊到找我來玩耍。如今聽他這麼說，我就知道他要給我看的東西，也絕對不一般。於是我和他立馬前往我的住所。
「前段時間我去了一趟京都。」
路上，亂步說起了幾天前去京都的事。
「是有案子嗎？」
「啊，高中女生連續失蹤事件。老實說，一開始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但警方提供的資料中表示，有兩名女高中生的遺體已被發現，且被害少女的遺體，內臟都消失了。於是便產生了一些興趣。」
聽到這個，我呼吸一滯，「內臟都消失了？」
「沒錯。明明身體沒有傷痕，身體裡的內臟卻全部消失了。是不是很詭異？一般來說，關於內臟消失的話，很大程度是器官販賣。但即使如此，也不可能不在身體上動刀將器官取出。即使是【個性者】也做不到如此完美的手術。何況警方的檔案中也沒有相關【個性】的人。」
亂步跟我說得很詳細，這真的有違他的習慣。我有時會覺得他是不是覺得我太蠢了，不得不解釋得詳細點？
我拒絕承認這個猜測。
不過這次，我覺得他可能真的發現了點什麼，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看著我。
「所以我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亂步頓了頓，目光凝視著我，「這些內臟是不是通過口腔，被吃掉了？」
我深呼吸，心想，這可真是個大膽的想法。
「看你的表情，查到的不止這一點。」
亂步眯著眼笑了起來，他一旦露出這個表情，我就知道有個大秘密即將被揭開了。
「至今為止只是在京都小範圍內發生。但假以時日，絕對會擴展到周邊地區。而且一開始我確實沒什麼頭緒，但京都府知事下達移交調查權後，我改變了想法。」
他抱著胸，仰著脖子，語氣聽起來很是愉悅。
「如果是移交給警視廳，那只能說明他們無能。但這案子卻移交給了花開院家。這就讓人不得不感興趣。」
我突然無話可說。
「雖然知道這個國家的陰陽師參與了不少政治事務，但如此堂而皇之地全權掌管此次案件的資料，只能說明一件事。」
亂步看著我笑了。
說明的事，自然不言而喻。
雖然花開院家的人，我只認識花開院秀元，但秀元這個人，看上去就很聰明的啊，他的後代怎麼說也不會那麼蠢吧？
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不就是在告訴別人，花開院家知道幕後的兇手是誰嘛……
而且京都府的知事這件事做得太明顯了。
說起來，我從戰國時代醒來後，就一直沒有關注過花開院家。畢竟在自己認為壞掉的世界裡，不大認為這樣的世界會延續到未來，而且還是屬於自己的未來。怎麼想都不可思議……
我們很快到了公寓，我先去燒了水沖咖啡。
亂步從冰箱裡拿出了薯片和汽水。
他高聲問著我，「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本偵探那個女的是誰呢！」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她可是叫你外祖母哦！」
「cosplay不行啊？」
「嘁……」
反正也聽出來是假的了，我也懶得解釋了。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亂步已經將他小皮箱裡的東西擺了出來。其中有一半是粗點心，一半才是正經的資料。
「稍微查了些花開院家的資料。」他抬高了下巴，指著這堆資料說道。
我掂了掂關於亂步查到的花開院家的資料，道，「這可不是一點點啊……」
「這當然是給記性不好的你了，我的話，早已經記在腦子裡了！」
他略有些嫌棄地看著我。
我記性不好真是對不住了。
在亂步吃粗點心的時候，我看起了花開院家的資料。
老實說，比我想像得更多。明明我跟花開院家第十三代家主有交情在，但看的時候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比如說花開院家的家主，從來都不是直系的，而是從分家過繼的。
「陰陽師不是很注重血脈嗎，既然是從分家過繼的話，那麼只能說明本家的血脈出現了問題。」亂步一邊吃一邊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注意力又回到了資料上。
看到這裡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曾經的想的東西錯得離譜。我以為羽衣狐在戰國時代，也就是那天起就一直被封印著。結果資料中表示，花開院家一直與羽衣狐有關諸多的交鋒。也就是說，在北政所死後，奴良組和花開院又經歷過了與羽衣狐的戰鬥。所以說，滑瓢的生肝就是在某一次被挖走了嗎……所以他才會變老。否則無法解釋我明明那次也參與了，也沒見滑瓢受傷，可他的生肝卻被挖走了。
那麼花開院家只能從分家過繼家主，也是跟羽衣狐有關了。
如此看來，京都府知事將這件事移交給花開院家似乎也有了理由，大概從某個時間開始，花開院就已經被默認了封印羽衣狐的工作。
可這件事一旦做得不好，花開院的地位大概也要被其他老牌家族給頂掉了吧……
「雖然很不可思議，不過這樣才有意思！」
亂步眯著眼，露出了倨傲的神色。
「不過一打聽，就得知了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於是線索便查到了羽衣狐的身上。只要存在過，必定有記載。於是就自然而然得知了，近四百多年的歷史上，也發生過多次的處女失蹤事件。雖說戰亂時代失蹤是很正常的，但每次發生這樣的時間，正好是花開院與羽衣狐交鋒的時間，也未免太巧合了！」
從京都府知事將這件案子移交調查權開始，就被亂步得知了花開院家與羽衣狐的各種恩怨，我真的無言以為。
「在妖怪的認知裡，人類的內臟可以讓妖怪獲得力量，尤其是新鮮的處女生肝。那麼京都地區女高中生的失蹤，很大程度上是由羽衣狐造成的。那些缺失的內臟，估計也已經被羽衣狐消化了吧！」
「道理我都懂，可為什麼你連妖怪的認知都知道？」
這我就不理解了。
「當然是這本書啦！」
他從他的小皮箱裡拿出一本厚厚的書籍，翻到其中一頁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上面正好記載有關「妖怪為什麼愛吃人類」這一點的解釋。雖然看著像是扯蛋，但貌似好像很有道理。
由此推理出來消失的生肝被羽衣狐消化，好像也不是什麼離譜的事。
「這是什麼書啊，我怎麼沒見過……《百鬼夜行》？看起來有點像《山海經》……」
「這是夏目老師暫時借給我的。」亂步對我說，「難道你不知道這本書？」
我搖搖頭，「完全沒見過，還是第一次見呢。應該不是出版物，畢竟沒有書號。看起來倒像是筆筆記本……雖然是印刷體的。」
「那就奇怪了，夏目老師很寶貴這本書的。怎麼會連你都不知道呢？既然不是出版物，那麼只能說明夏目老師和作者有著很深的關係。唔……」
亂步陷入了思考。
「會不會是你的生父的所有物？」
亂步說出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
「能知道那麼多妖怪的人，很大程度上是陰陽師啊。即使不是陰陽師，那麼肯定也和很多妖怪打過交道。這樣的人如果不會陰陽術的話，那就很糟糕了。所以即使不是陰陽師，也肯定和陰陽道有關係。而且你的生父不就是陰陽師嗎？很合理哦！」
我突然被他給繞亂了。
「等等！我的生父什麼時候是陰陽師了？」
手中的咖啡杯差點就掉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當然是夏目老師說的啊。」
我：……？
「為什麼我不知道！我還以為這是什麼不可道也的事啊！」
「不止是我，社長和港黑的首領也知道呢！」
我：……
雖然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被父親收養的，但對於生父的事情完全沒想過啊！我僅僅以為自己出生孤兒院……所以從來都沒問過父親有關生父的事！
我還以為這是什麼超級避諱的事情！
結果呢，這是人盡皆知的嗎？
為什麼諭吉兄從來都沒說起過這件事！
如果亂步的猜想是真的，那麼也就是說父親和生父是認識的，且交情很深……
媽耶，我頭更疼了……
「甯寧！這裡有名字！」
亂步突然興奮地喊我。我湊過去一看，在最後一頁的右下角，豎寫著一列漢字，讀起來像某個人的名字。
其名為——鳥山石燕。
一想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有可能是我的生父，我的心情可以說十分複雜了。
但關於這個話題沒容許我多加思考，突如其來的寒意令我汗毛豎起。
「退開！」
我沖亂步喊道。下一秒便將長方形的桌子踢了出去，擋住了飛馳而來的箭矢……
玻璃碎成渣渣的聲音。
在我喊話的時候，亂步下意識地退離了桌子，但也被這股陣仗驚到了。
趁著這機會，我扛起他就是百米衝刺。從主臥的陽臺一躍而下，還順帶了一把水果刀……
管他來的人是誰，反正不是善良之輩。
「哇哦——！這裡是三樓啊——！」
第34章 日常（十四）
第十四章日常（十四）
從三樓跳下來, 於我而言並不是很難做到的事。
難的是, 還抱著一個成年男性。亂步雖然不足一米七，但依舊是個成年男性。不過今天我的運氣比較好，著陸的時候並沒有斷手斷腳。
「是妖怪嗎？」
亂步晃了晃, 扶了扶帽子，隨口問道。
「也許吧，反正是很不好的東西。走吧，快追上來了！」
現在可不是推理的時候，我直接一手握著水果刀, 一手拉起亂步直奔向了最近的英雄事務所。如果是職業英雄的話，說不定可以對付。
但出乎意料的是, 外面的情況比我想像得更要糟糕。
這個夜晚，夜王町仿佛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到處是逃竄的人群，町內拉響了警報聲, 已經有職業英雄和妖怪戰鬥起來了。
但實際上妖怪如果沒有專業人士辨別的話, 很容易會被誤認為是【個性者】。所以這場恐慌, 到最後也許只會被當做恐怖-襲擊。
「難道是因為查到了羽衣狐的資料，所以花開院和羽衣狐來滅口嗎？」
亂步邊跑邊說，外套被風吹得鼓起，領帶繞在了背後。
其實我也不確定在公寓附近出現的妖怪是不是羽衣狐的手下，也不確定它們的目標是我還是亂步, 抑或是我和亂步二人。
但看此時的情況, 又似乎是大範圍內的襲擊, 我和亂步也可能也是被隨機選擇。
或許是因為我在平安京時期被鬼切捅了一刀, 所以對非人的氣息比較敏感，這些妖怪出現在公寓附近之時，我便感受到了這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如今它們正在我們身後緊追不捨。
是的，比起與其他在町內引起騷亂的妖怪，它們更像是專門為「我們」而來。但奇怪的是，這場追逐更像是貓捉老鼠……
解決它們倒也不是很麻煩。我目測它們的武力值程度與我在大阪城內斬殺的妖怪差不多。但此刻的問題是，我的手中只有一把水果刀。若是三日月，或者任何一把長劍在手，我都可以輕鬆地將它們斬殺於此。因為我實際上並不擅長使用短刀。
「不行了，這樣根本不是辦法！」
長久的奔跑之後，我停下了奔跑的動作。
「這些妖怪根本就是作弄我們。」
亂步警惕地看著我手中的水果刀，「你想戰鬥？」
我轉了下手中的水果刀，「不然呢？畢竟再跑下去只會浪費自己的體力，還不如直接當場擊殺。既然是妖怪，那麼也沒必要維持人類的規則。」
我不是職業英雄，以暴制暴雖然聽起來不是很好聽，但我的心情會很好。
「你是呆子嗎！你以為你是社長嗎！」
亂步看起來很生氣。
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如果說是擔心的話，可我的武力值完全不需要他擔心。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再說了，好歹對我有點信心啊。畢竟我也是向諭吉兄學過古武術的人。」
我站在原地，活動了下手腕，特意對身後的亂步說，「小亂，離我遠一點，不然會誤傷的。」
「你果然是個笨蛋！」亂步念叨了一句，不甘願地往後退了一退，「那你撐著點，我去想辦法！」
我不覺得此刻還有比暴力更簡單的方法。但如果亂步一直站著不動的話，活脫脫的就是一個靶子。
而且，我也想試驗一下，它們究竟是為誰而來。
在亂步的腳步聲離去的時候，這些從公寓便緊追而來的妖怪，卻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只是緊緊地盯著我。
果然……
我心中了然了。
「羽衣狐大人有令，要將這個人類毫髮無傷地帶回去！」
為首的妖怪沖著身後的妖怪喊道。隨後它滿含惡意地看著我，「嘻嘻嘻嘻不跑了嗎？反正不管怎麼跑，你都逃不掉的！」
背後的妖怪們哄然大笑起來。
「羽衣狐大人要見你，是你的榮幸。多麼無禮的人類啊，竟然如此對待羽衣狐大人的使者……」
媽呀，這話聽得我都要吐了。
但即使如此，面上也要裝作波瀾不驚的樣子。
「使者？不行，你長得太醜了。」
我站在原地，將水果刀緊握在手中，深呼吸一口氣，散發出一種仿佛能將雄獅撕開的殺氣——這是我從諭吉兄那兒學來的。可惜學的不精，畢竟我再怎麼露出可怕的表情，都沒有諭吉兄的表情來得可怕。畢竟他是那種——一旦將壞情緒表現在臉上，就會產生一種車輛自動避開的氣勢。這是我嚮往已久的氣勢，但每次我想學的時候，諭吉兄都會用一種看智障的表情看著我……
但即使如此，那也是夠了。
「可惡的人類！居然如此小看羽衣狐大人的使者！」
被我誠實的語言所激怒，為首的妖怪露出了恨恨的表情，它一聲令下，身後的雜兵便向我沖過來。而它自己，則是站在原地惡劣地看著我即將被撕碎的常滿。
說好的要把我毫髮無傷地帶回去呢？
真是陽奉陰違啊……
而且，竟然讓雜兵來對我，真是太看不起我了啊……
第一個沖過來的妖怪手裡握著刀，下一刻，我便以水果刀擋住這攻擊，並在手腕稍稍施力，以此為軸，令其原地旋轉，下一步，抓住它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擰，將其投擲出去，隨後奪過它落下的大刀，之後握著大刀的手直接橫向一斬，將沖在前幾個的妖怪攔腰切斷。
雖沒有三日月順手，但也可勉強一用。
身上濺滿妖怪腥臭血液的我，此刻沒有時間發表自己的感言，之後以眼前的妖怪屍體為踩點，我高高地躍起，直接翻身落到了為首妖怪的面前，右手的水果刀直向對方喉間。
為首的妖怪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撇開雜兵而直接攻擊它，他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身體向後一翻，向我扔來了一團幽藍色的鬼火。
我在察覺到無法取對方性命的刹那，便已經向側方避開，自然也躲過了鬼火的攻擊。隨後以腳尖為軸心，整個人轉了一圈，手中的水果刀刺向了沖過來的妖怪的喉間。可惜的是，普通的兵器果然是無法對這些妖怪造成傷害，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左手，手起刀落。
屬於妖怪的刀，斬落了妖怪的頭顱。
場面一度很是血腥。
身上已沾染了飛濺而來的腥臭血液，我聞了聞，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難怪要吃人類，原來妖怪的血竟是臭得麼……」
「可惡的人類！」為首的妖怪渾身散發出很可怕的氣勢，「竟然如此戲弄我們！我要把你的血吸幹！」
「可是羽衣狐大人說要將人請到……」有妖怪戰戰兢兢地說道。
「閉嘴！」
「羽衣狐大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人來責難她的部下！」
「全部給我上！」
在它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的妖怪都向我沖了過來。我放棄使用了水果刀，直接用這把從妖怪的手中奪過來的刀，沖向敵群。
我其實並不喜歡廝殺的感覺。
不過如果對方是妖怪的話，就完全沒有廝殺的罪惡感了。
雜兵就是雜兵，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沒了之前的氣勢。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
「人類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為首的妖怪要親自出馬了。它的頭部逐漸發生了變化，並且背後長出了一對翅膀，但不是像霍克斯一樣的羽毛翅膀，而是昆蟲的那種薄如蟬翼的翅膀，雖然我看著更像是蒼蠅的翅膀。事實上，若是以它頭部的解構來描述的話，它的本體好像的確是蒼蠅。尤其它飛起來的時候，真的超級像蒼蠅振翅那樣……
糟糕！
在它飛起的刹那，翅膀振動產生的聲波會有一種讓人腦袋炸裂的痛感。
我捂著耳朵，但聲波的侵入，讓我很快便產生了心跳加速以及嘔吐的感覺。
媽的，不僅長得噁心，就連攻擊方式也如此讓人噁心到嘔吐。
「哈哈哈哈哈哈哈，從來沒人在本大爺的聲波攻擊下安然無恙！本大爺要將你的五臟六腑全部震碎！」
它加快了振動翅膀的頻率。
我半跪在在地上，身體不斷在顫抖。
這樣不行啊，不想想辦法的話，遲早得內出血死亡！
就在我痛苦地思考如何快速解決這只蒼蠅精的時候，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白色的繃帶，蒼蠅精被整個纏住。翅膀的頻率稍微小了點，我睜開眼，向側方望去，只見相澤老師帶著一個耳罩奔過來，身後跟著同樣帶著耳罩的亂步。
亂步怎麼會遇到相澤老師的？
但此刻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在蒼蠅精被纏住，聲波減弱的刹那，我趁此機會，手中的刀，直接劃了幾下，蒼蠅精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
「錦織！你太亂來了！」
相澤顯然對我的做法感到不滿。
「這些又不是人類，為何要以人類的規則去制裁？」
亂步從相澤的身後出現，他取下耳罩，道，「我搬來了救兵哦！」
「謝了！」
來得可真及時。
「甯甯老師！」
A班的綠穀忽然出現在我面前，他驚訝地看著我，「您受傷了！」
我感覺從耳朵裡流出了什麼東西。
「甯寧！」
亂步向我跑過來，驚慌地看著我。我摸了摸耳朵，卻觸到一股粘稠的液體，一看，竟是血……
雖然我很騙想說這些是妖怪的血，但腦袋傳來的劇痛卻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識。
等等，綠穀君應該沒看到我兇殘的那一面吧？
——
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亂步在削蘋果。雖然這蘋果被削得很糟糕。
「這裡是醫院。」
亂步切了一塊蘋果給我。我還沒問，他就解答了我的疑問。
「醫生說還需要留院觀察，盡可能保證內臟不出現出血的狀況。」
亂步面色嚴肅地看著我。
而我則是問了一個非常不適時的問題。
「呐，阿亂，如果我從東國博把三日月宗近偷出來有多大的成功率？」
我發現，沒有三日月在手，戰鬥起來果然很不方便。說到底還是慣用的刀劍比較好用。
亂步眨了眨眼，說，「3.2%」
我沉默了下，問：
「如果有太宰幫忙呢？」
亂步：「72.3%」
我：……
「那麼如果有諭吉兄幫忙呢？」
亂步：「-99.9%」
我：……
這特碼都是負的了！不要欺負我數學渣啊！
「社長的話，不要說幫你偷三日月，估計在察覺到你這個想法的時候，就直接令你禁足了，連東國博的大門都進不去。」
我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福澤諭吉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我倆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你們兩個！要不是有人通知我，你們是不是打算將這件事隱瞞下去！」
「不，我們只是……」
「你們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福澤諭吉聲色俱厲地咆哮著，沖我倆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可能因為吼聲太大，床頭櫃上玻璃杯中的水都震動起來了。
「抱歉甯甯老師，我完全攔不住這個大叔QAQ」
綠穀出久很是慚愧地不敢看我……
他身後的相澤消太則是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
第35章 日常（十五）
第十五章日常（十五）
在諭吉兄到來之後, 晶子、國木田、中島敦等人也陸續來看我了, 他們都聽說了夜王町發生的騷亂，尤其得知我和亂步被捲入其中後，便片刻不停地趕來了。我還見到了新入社的泉鏡花，作為曾經的港黑成員, 如今被偵探社招安了……
我覺得偵探社可能使用了「美色」……
看著敦君與鏡花在角落裡站在一起的樣子我如是想到。
「實際上也沒多大事……」
我動了動手腕，結果還沒說完，就接收到了諭吉兄的冷凍光線，於是縮著脖子噤聲了。
晶子看我如此慫的模樣,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拎起一把柴刀就放在床頭櫃上，「下次用它吧！」
「喂！與謝野醫生，怎麼把如此危險的東西帶到醫院裡來！」國木田抓狂道。中島敦在一邊暗暗糾正, 「重點難道不是從哪裡拿出來的才對嗎？」
晶子撩了下頭髮，「作為柔弱的女性，當然有自保的武器才對吧。」
我點點頭, 「沒錯, 多謝慰問品。我很喜歡。」
「不謝，反正我還有很多。」晶子撩了下頭髮, 隨後坐到椅子上, 看著我和諭吉兄以及亂步。
因為被諭吉兄吼過的關係，亂步看起來有些失落。我的臉皮可能比較厚吧, 除了有點心虛之外, 倒也沒有特別的失落。
國木田推了推鏡架, 面無表情道，「唯獨你們二位沒有資格自稱為柔弱的女性。」
國木田的吐槽真是越來越犀利了。
我歎了口氣，正要把柴刀收起來的時候，便又一次接收到了諭吉兄不悅的眼神。我心領神會，把柴刀給了諭吉兄。
晶子「嘁」了一聲，玩味地看著我。
諭吉兄把柴刀還給了晶子，吩咐道，「從今天起，甯甯和亂步禁足一星期。」
我&亂步：……
晶子聳聳肩，給了我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國木田倒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雖然想要為我說些什麼話，但在諭吉兄可怕的表情下，也只好閉上了嘴。
敦君組織著語言，「其實……甯寧夫，啊不對，甯甯姐正好可以當做養傷……」
少年，你這是廢話，不過還是謝謝了。
我與泉鏡花是第一次見面，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她卻看著認真說道：「紅葉姐跟我提起過你，說你是她的好朋友，而且差點成為了森首領的前妻。」
死寂……
「鏡、鏡花！」
敦君慌亂地捂住了鏡花的嘴，「這種可怕的話不要說出來啊……」他環顧著病房的幾人，結果都是一副無法描述的表情看著他，準確的說是鏡花。
「好不容易忘記的可怕話題不要再提出來啊！」
國木田仿佛蒼老了十歲。
「這是禁忌話題嗎？抱歉，我知道了。」鏡花有一種很認真的表情在道歉。敦君捂住了殘念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很認真的解釋，但大家的表情卻更加奇怪了。
我其實並不在意這個話題，老實說，我還是很喜歡聽鬼故事的，於是問她，「還有鬼故事嗎？我想聽。在醫院的講鬼故事最有氣氛了。」
結果這小姑娘臉上浮現了兩朵小紅雲。眼中帶著星光，看向我道，「我有很多妖怪的故事！」我覺得我和鏡花的友誼開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大家看我的表情更加難以言喻了。
「呆子！」
亂步嘀咕了一句，拉了拉帽子，便不再看我。
又繼續聽了鏡花的幾個妖怪的故事，相澤消太再一次來到了我的病房，這一次隨同的還有歐爾麥特。比起這個，我驚訝地看著綠谷同學，「綠谷你還沒回家嗎？已經很晚了。」
「啊，那個，因為擔心甯甯老師，總覺得這樣回去的話……」
「放心吧甯甯老師！等會兒由我送綠谷少年回家！」歐爾麥特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以前沒什麼感覺，但此刻卻很明顯，這個美漫風的男人和我們的畫風不一樣。
也許，這就是強者吧……
我的思維已經跳到了奇怪的地方去了。
「歐、歐爾麥特！真的是歐爾麥特！」敦君的反射弧有些長，這時才驚訝地叫了起來，結果被路過的護士小姐瞪了一眼，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但驚喜聲卻不斷地從指縫裡透露出來。
「我竟然見到了真人……啊糟糕！根本就沒帶簽名版！」
「放心吧少年！我有帶！」歐爾麥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從身後掏出了一個簽名版。俐落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了敦君。
我看到了相澤消太無語的眼神。
「原來敦君，是歐爾麥特的粉絲啊……」晶子恍然大悟道，「以往都沒聽你提起過。」
中島敦抱著簽名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畢竟像我這樣的人……」
這時候，福澤諭吉走到了歐爾麥特的面前。
綠穀看著這個表情可怕的大叔，不由地僵住了表情。他將目光投向了我，我無奈地搖搖頭。
「這次，多謝了。」
福澤諭吉兩手攏在袖子裡，向歐爾麥特和相澤消太微微頷首道謝。
相澤消太看了我一眼，道，「不用，僅僅作為職業英雄的職責而已。」
歐爾麥特倒是笑了笑，「舉手之勞而已！」
之後歐爾麥特便向我陳述了這次夜王町騷亂的始末。有職業英雄抓捕了幾名引起騷擾的嫌疑犯，且是警方記錄的違規使用個性的犯罪人員。但在審訊的過程中，這幾名犯罪人員卻不明聲息的死了。經初步屍檢得知，這幾個人皆是死於三天以上的人。而且體內的內臟都消失了。
在說起這些的時候，歐爾麥特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死了三天以上的人怎麼可能……」
綠穀和敦君不可置信道。
「並不是沒有可能。」亂步撐著下巴道，「如果是用陰陽術或者某種秘術控制屍體自己行動呢？簡單的說，就是這幾個已死之人，不過是什麼東西借用的皮囊而已。」
我覺得亂步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
雖然我不確定羽衣狐引起騷亂的原因是什麼，不過確實不能任由她再繼續下去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
福澤諭吉說道，尤其是看著我和亂步。
我倆有點慌。
「沒錯。之後的事我會和相澤君多多注意。甯甯老師就好好休息吧！」歐爾麥特這麼說著，便向我告辭了，打算送綠穀回去。可綠穀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可礙於在場的人太多，怎麼也沒說出來。我也沒有詢問他。於是就迎來了護士查房。探病的人都被趕出去了。
「那麼，請您好好休息。」
國木田鄭重道。
在離開病房前，綠穀突然問我：「甯甯老師的武力值，其實很厲害吧！」
糟了，被自己的學生看到了兇殘的一面了……
「別想太多了，睡覺吧。」
福澤諭吉抱著胸，坐在椅子上，盯著我。
我：……
你這麼盯著，我完全睡不著啊！
「你不回去嗎？」
「等你睡著。」
「……」
我壓根就睡不著。背對著他躺著，閉上眼睛後，腦海裡出現的全是戰場上的可怖景象。我曾經上過戰場，並非是作為軍人或者軍醫，而是一名戰地記者。老實說，對於這段記憶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這令我感到十分奇怪。這種事，大概是畢生偶無法忘記的吧。可是我卻對這段記憶很模糊，只是記得自己上過戰場，僅作為一個戰地記者……
至於是幾歲，多少時間則是完全沒什麼印象。
這段模糊的記憶，因為今日過於兇殘的斬殺，而逐漸在腦海裡翻湧。
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植入了虛假的記憶……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輕歎聲，隨後響起的便是開門的聲音。
福澤諭吉似乎離開了病房，不知為何我除了感到輕鬆以外，還略微有一種奇怪的失落。
我轉了個身，本想確認他是否真的離去了，結果卻看到了窗子外的巨大野獸。
我：……
我下床，打開了窗子，看著坐在斑身上的大侄子，「這麼晚了，怎麼還出來閒逛？」
「我這不是擔心您嗎。」
大侄子從斑的背上跳下來，斑頓時化為了肥胖的招財貓，輕巧地落在大侄子的肩上。
「突然聽到您被襲擊什麼的，差點嚇死了！」
大侄子壓低著嗓音說道。
我扶額，「我不是在電話裡說了沒關係麼……」
「可是我真的很擔心您啊，電視裡也播放了這段新聞，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些的確是妖怪吧……」
「是妖怪又怎麼樣？」
大侄子：……
斑在一旁語氣涼涼，「你們夏目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歡和妖怪硬杠？」
我&大侄子：……
無言以對！
「總而言之呢，我沒有事，醫生說好好休息就好了。還有你，馬上給我回八原，不然藤原夫婦會擔心的。」
「我……」
「放心，我沒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呀？」
我推搡著，讓他趕緊回去睡覺，雖然由斑帶過來很快，但八原和夜王町還是有很大的距離的。
大侄子無可奈何地走了。目送著背斑馱走的大侄子，我轉身回房了。
「果然是因為沒有見到大侄子所以才睡不著嗎？」
我心想著，躡手躡腳地上床了，這次固然很快就入睡了，但迷迷糊糊之間，仿佛有人在我枕邊放了什麼東西。又仿佛聽到了誰的歎息……
第36章 前夫三號
第一章前夫三號練紅炎
這一次, 我成了王甯寧。除了姓氏, 我覺得這個名字將伴隨我至死。
我的父親叫王繼，是個退休的將軍。在戰場上為了救他的主君，手臂受傷而無法在上戰場了。所以，他的主君就讓他告老還鄉了。
這聽起來有點可悲, 可我的父親在短暫的失落之後，一改先前的頹廢，興沖沖地收拾好行囊抱著我回老家了，而且在路上跟我表示要成為煌帝國的農業大戶。
我覺得這有點不靠譜。
怎麼說呢, 我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戰爭。
我現在所在的國家——煌，和周邊的兩個國家——凱、吾一直處在紛爭中。我父親的主君，是煌的皇帝練白德，他有個很偉大的夢想, 就是和平統一世界。
我：……
我承認聽到父親說起這個夢想的時候，震驚了。
靠武力和平同一世界嗎……
總而言之，這個夢想就如同共產社會一樣不靠譜。
練白德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大皇子練白雄, 如今十八歲。二皇子練白蓮，如今十五歲。至於女兒練白瑛現在也才五歲。據不可靠消息說, 皇后練玉豔的肚子還有一個, 就是不知道是皇子還是公主。不過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皇室成員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是：皇后真能生！
皇帝陛下和皇后的感情還真是好。不過我的父親在聽到我這句感歎的時候, 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讓我有點慫, 我腦補著我的退休老父親是不是暗戀他主君的老婆……我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了。
練白德還有個弟弟, 他的弟弟就很符合古代皇子的身份了，王府裡姬妾成群，兒女眾多。不過出色的也就是長子練紅炎了。他從小就加入了軍營，一直跟在練白雄身邊。
我父親還是將軍的時候，我也在軍營裡生活過，因為我父親是個鰥夫，又不放心將我放在家裡，所以即使是打仗，也把我帶在身邊。按他的說法，要死的話一家人得整整齊齊的。
我：？？？？？
不過第一次打仗的時候，練白德體恤下屬，特意將我接到了皇宮裡生活，不過那次我發了很嚴重的燒，差點就沒命了。
畢竟是古代嘛，生個病可是會死人的……
所以之後我父親就把我一直帶在了身邊。
自然而然的，我也就認識了練白雄三兄弟。
不過……我總覺得那位紅頭髮的小哥，看我的眼神有點怪。後來想了想，我也就釋然了。這傢伙分明就是嫉妒啊。因為軍營裡就我和他同齡，而且他的兄長練白雄對我比對他好，所以他這個兄控肯定是嫉妒我。
越想越有道理！
練白蓮聽了我的話，一臉複雜。
說起來，我在軍營裡，我和練白蓮的關係反而更好。練白雄太嚴肅了，雖然也會溫柔啦，不過可能是長子的原因，和他父親的性格還真是像呢。而練紅炎的話……我總覺得他對我有什麼意見。所以性格開朗活潑又溫柔的練白蓮，反而和我有共同話題。我們一直在猜測皇后的肚子究竟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然而皇后還沒生產，我的老父親就受傷了。
在回老家那天，送我的人就只有練白雄和練白蓮，至於練紅炎，這傢伙壓根就沒來送行。
過分！
「到老家後，記得給我寫信。」練白蓮不停地拍我的頭。
「知道了，行了別拍了，會傻的。」我不耐煩地拍掉他的手。本來就很矮了，再拍下去就更矮了！
練白蓮露出潔白的牙齒，「本就就很傻嘛！等母后生產了，我會飛鴿傳書的！」
「謝您了。」
這時候練白雄發話了，他無奈地看著我和練白蓮的打鬧：「好了，時間不早了，路途遙遠，萬事多加小心。」
我知道他的潛意思，凱吾二國可能會派刺客。
我鄭重地點點頭，「放心吧！我也很厲害的！」
練白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狠狠地瞪了他幾眼，哼了一聲，上了馬車。
「再見啊！等統一了極東平原，我會來接你的！」練白蓮高聲喊道。
我探出馬車，「我不要你接！我要白雄哥來接！」
我一個心理年齡二十六歲的女人，叫一個十八歲的小哥叫哥什麼的……我真是沒臉沒皮了。
「不過紅炎這小子怎麼就沒來呢……明明很喜歡甯寧的……」
我坐在馬車裡，心想：應該還有見面的可能吧……
說實話，煌帝國是個和古代中國很相似的國家。要不是確定不是中國，我估計以為是平行世界的中國了。
所以在這裡生活，除了正值交戰之外，其餘的都挺適應的。
不過說起戰爭，我在戰國時代，貌似沒有過完全和平的時候。但因為我熟知戰國歷史，所以本身對此沒有心驚膽戰的感覺。但是煌帝國不一樣了，因為我對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國家其實一點也不瞭解。
正在我發呆的時候，我的馬車裡被丟了一個紙團。
我翻開車簾，正好看到一閃而過的紅色。
我：……
練紅炎？
父親好像沒注意到這件事，我撿起紙團，才發現裡面包裹著石頭。也是，光是紙團，也扔不進來。
攤開皺巴巴的紙，上面寫著幾個字：等長大了，我……然後下面就沒了。
後面的字跡被磨壞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到底想說什麼……
我沒有多想，只是將紙撫平，隨後折了起來，等以後有機會再問他吧。
一路上，我們都沒遭遇襲擊。順利得很不可思議。
父親的老家在一處寧靜的村子裡，世代耕田為生。我們回來的時候，受到了村民的熱烈歡迎。我還知道了父親的乳名還叫二狗子。
父親老是跟我說，「我比那個人幸運。」
但我想不通，父親口中的那個人是誰。每當我問起的時候，他會跟我說：「是個沒了妻子和女兒的人。」
這麼一想，我也開始同情了起來。
沒了妻子和女兒，那是真的有點慘。
我開始學習青梅的種植方法，雖有同村二貓子的幫忙，但第一年還是失敗了。這一年，我收到了白蓮的信，信中所說，皇后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為練白龍。白蓮還畫了小白龍的畫像，醜到窒息。
我回了信，順便寄了一麻袋失敗的青梅。
看著屋子裡空曠了不少，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愉悅了。還在煩惱怎麼處理這批青梅呢……
一個月後，收到了白蓮控訴的信件。
他稱，練紅炎好像很喜歡吃這個酸青梅。因為酸得牙疼，所以他本想全扔掉了，結果卻被練紅炎要去了。
這一刻，我的心情很複雜。有點生氣，又有點高興。
於是我寫到：我們的友誼結束了！PS：已經沒有青梅了，明年吧！
之後一直到年底，我都沒有收到練白蓮的信件。
第二年，我吸取了去年失敗的原因，對栽種方法進行了修改。這一年，青梅果真略有小成。不至於那麼算了，但還是有點點的酸。不過相對來說，比去年好了好幾倍。
我全身心地投入在我的青梅事業中，所以我忘了寄信。也沒收到來自練白蓮的信件。
我父親說，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
我不以為然。
戰爭從來不會結束。
第三年，在我的青梅成熟之際，父親和我同時收到了來自洛昌的信。
白德帝終於統一了三國。
「我們要去洛昌了嗎？」
父親說：「是啊，時機到了。」
說罷，他又去收拾行李了。
我的父親真的是個處變不驚的人。
老實說，我有點不舍。但看父親的意思，我們是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我跟二貓子說：「這青梅就歸你了。」
二貓子一臉痛苦：「老大你要走啊！」
我點點頭，表情無奈：「是啊，恐怕以後都不會回到這裡了。」
二貓子一愣，傷心地跑掉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第二天，父親向隔壁的老李借了一輛馬車，載著我前往洛昌。其實我對田園生活還是挺滿意的，尤其是今年上半年的青梅長勢真的極好，所以我釀了梅子酒。但是父親不同意把梅子酒也帶回洛昌。所以我又只好全送給二貓子了。
我們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送我們。
父親說，他們太傷心了。
我信了。
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我會未自己的這個信任付出代價……
在王宮門口迎接我們的，是練紅炎和，以及一個比他小一點的少年。
其實我有點尷尬，時隔四年，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
「紅炎殿下，紅明殿下。真是有多年未見了啊……」
父親下了馬車，感慨地望著面前的兩位皇子。他招呼我下來，我學著父親的樣子行禮，低頭的時候對上了練紅明好奇的目光。我朝他眨了眨眼，他朝我羞澀地笑笑，隨後轉過了頭去。
小孩子就是好玩。
可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偏偏撞上了練紅炎望過來的眼神。我面色僵硬地笑笑，這種感覺就像在逗弄小孩子的時候，正好被孩子的父母撞見一樣的尷尬。
練紅炎和練紅明很尊敬父親，在見到父親的時候，恭敬地行了禮。
練紅炎說，「王將軍，皇帝陛下與皇后陛下已等候多時。」
父親摸著鬍子笑道，「紅炎大人，老夫可不是什麼將軍了，莫要再稱呼老夫為將軍了。」
練紅炎眉頭都不皺，「您是煌帝國的將軍，這是永遠不會變的事實。」
父親無奈地笑笑，「帶臣去覲見陛下吧。」
隨後跟著練紅炎進宮門了。
四年不見，練紅炎越來越老成了。明明和我同歲，但行事作風看起來比我大十歲。和父親聊起天來，一套一套的。他們聊天的內容大都是關於三國之間的紛爭，老實說在戰國生活了幾十年，我對戰爭這個話題已經沒什麼興趣了。所以見他們聊起這種話題後，我放慢了腳步，逐漸落後。
「你就是甯寧啊？」
與我一同放慢腳步的，還有小雀斑練紅明。
「紅明大人認識我。」我輕聲道。
走近了才發現，小雀斑跟我差不多身高。
我：……
我比他大三歲吧……
「我聽兄長提起過你。」小雀斑說道，隨後他猶豫了下，道：「炎哥很喜歡你的酸梅。」
我：……
「炎哥看起來很嚴肅，其實還挺溫柔的。」
練紅明向我解釋道。
我眨了眨眼，想到了剛才的事。
「溫柔不溫柔我可看不出來。」
練紅炎有些急了，「那你是生氣了嗎？」
「生氣？您為何會這麼想？」
我詫異地看向他，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我就是怕你誤會……」
他抓了把頭髮，本身就不是理得順的頭髮又亂糟糟了，「陛下讓我和炎哥好好招待王將軍和其家眷，要是把你惹哭了，我……」
我不禁捂著嘴笑了起來。
「我看起來會是那麼容易哭的人嗎？」
「沒有就好……」
他看起來有些喪氣，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髮，真軟。
「你……」
他目光瞪著我。對我的舉動感到十分不可置信。隨後，臉一紅，捂著自己的腦袋急忙奔到練紅炎的身邊，低著頭就是不敢看我。
練紅炎和父親同時看向了我，我雙手背在身後，吹著口哨別開了視線。活像一個輕薄了小姑娘的流氓。
不過，小孩子真是好玩~
「小女被老夫養野了，若是有什麼不妥之處，請見諒。」
練紅炎移開了視線，道，「您多慮了。令千金，活波爛漫。」隨後他拍拍練紅明的肩膀。
練紅明抬起頭來，視線飛快地瞄了我一眼，又迅速轉回了頭。
「嘖嘖嘖……」
老父親忽然瞪了我一眼，我就當做沒看見。
白德帝與皇后在書房見了我和父親，同在的還有煌帝國的兩位皇子練白雄和練白蓮。
因為父親和練白德有要事相談，所以就把我丟給了皇后。
我是第二次見皇后，可已經忘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了，
皇后外表看上去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我看著總覺得有點奇怪，就是這個人的身上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甯寧真是長大了啊。」
皇后練玉豔摸著我的下巴笑眯眯地說道。
我整個人莫名地一抖，身上出現了許多的雞皮疙瘩。但我還是要保持著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皇后娘娘謬贊。」
我覺得自己演起小姑娘來還挺成功過的。
至少眼前的皇后沒發現我的不對勁。
「長大了，就該嫁人了呢……」
我：……
您管的真寬。
但我莫名地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以為父親會和白德帝談很久，結果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父親就從書房出來了，他對我說，白德帝賜婚了，要將我嫁給練白雄。婚禮就定在明年。
我眨了眨眼：「……誒？！」
我懵了。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
父親吹鬍子瞪眼，「胡鬧！你和白雄皇子不是相處得挺好的嗎？」
那是小時候啊……
敢情沒有商量的餘地啊……
結果這個世界，又是一場封建制度下的婚姻嗎……
老實說，我對此有些疲勞了。
白蓮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臉色也是極其複雜。
「父皇把你許給兄長，你難道真的願意？」
我搔了搔臉頰，「我能問問原因嗎？」
白蓮搖搖頭。
「那就這樣吧。」
「……」
「白雄很好不是嗎？」
「那你想過紅炎嗎？」
「什麼？」
「算了，當我沒說吧。」
隨後仿佛忘了這件事，白蓮就帶我去見了白龍和白瑛。
那天夜裡，白雄來府上找我，我支開了阿菊。
白雄對我說，說若是我拒絕，他可以馬上去向白德帝取消婚約。我問他，「你知道賜婚的原因嗎？」
白雄沒說話，只是眼神極其不忍地看著我。
我又問：「跟我有關嗎？」
「……」
「這樣一來，白雄哥覺得這場婚約能取消嗎？」
「……」
「就這樣吧，我以為是白雄哥不喜歡我呢。」
「沒有的事，只是……」
「只是什麼？」
「不，什麼也沒有……」
……
我雖然不知道賜婚的原因，但是我似乎也沒有拒絕的資本。
雖然是待嫁之身，但我也經常出入皇宮。當然，主要是為了看小白臉。
四歲的小孩子可真可愛~
婚禮的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白龍興奮地說：「以後可以經常看到甯甯姐了。」
「現在不也可以嗎？」
白龍糾結了下，「不一樣嘛……」
可究竟哪裡不一樣呢……
第37章 前夫三號
第二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結婚後, 白雄沒碰過我。他說我年齡還太小。
對哦, 我也才十五歲, 的確很小了。所以我對此深信不疑。
要是一不小心懷孕的話, 那可就糟了。
在我和白雄的婚禮結束後, 白雄告訴我，練紅炎去攻略迷宮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告訴我這個，不過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這種奇怪的設定。以三年前出現的第一個迷宮為開端, 世界各地都出現了各式各樣的迷宮。據說攻略迷宮後，能得到無盡的財富和力量。我聽著怎麼那麼像《一千零一夜》中的故事呢……
對了白雄還告訴我，攻略第一個迷宮的人名字叫辛巴達。就在三年前……
我：……
有沒有叫阿裡巴巴的呀？
練紅炎在一個月後歸來了，他成功地攻略了迷宮。入宮覲見的時候, 我正好在花園裡抱著白龍給他講故事。講的故事，就是關於平安京少白禿和戰國後長禿的傳奇。
白龍五歲了，正好是愛玩的年紀, 自我成為了第一皇妃後, 莫名地就有一種長嫂如母的即視感。明明人家的正牌母親就在一邊。
「甯甯姐姐，為什麼腦袋禿了, 就是強了？」
白龍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
我含糊道：「因為絕頂強大。」
五歲的幼兒似懂非懂。
「那我把頭髮剃了, 會變得強大嗎？」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 「傻孩子, 你會被打的。」
「笨--蛋！」
草叢裡傳來了嘲諷的笑聲。
白龍抱緊了我, 將頭埋在我懷裡。
「出來吧裘達爾, 我看到你的麻花辮了。」
我無奈地朝著草叢裡躲著的孩子說道。
「嘁，真無趣。」
裘達爾站了起來，雙手枕在腦後朝這邊走過來了，猩紅的目光正看著我和白龍。
「練紅炎可是攻略了魔宮獲得了力量呢。」
我盯著他，「所以呢？」
他裂開嘴，露出了惡作劇一般的笑容。
「白雄殿下繼承人的位置不一定能好坐吧？」
不知從何而來的孩子，成為了煌帝國的神官。明明是個七歲的孩子，性格卻糟糕透頂。
我覺得主要原因是缺愛吧，從小就作為神官被培養，不知自己的母親是誰，也不知自己來於何處，將所有的情緒表現在臉上，即使在皇宮裡也肆無忌憚。
因為是神官，因為有皇后的縱容。
我對他倒是沒什麼惡感，就是有時候和他說話，真的很想揍他一頓。
但每次我都告訴自己，他才七歲，他才七歲……才不至於動手。
不過裘達爾性格雖然有些糟糕，但和皇子們的關係倒是還不錯。看上去好像經常欺負白龍，實際上也的確在欺負，但也只是把白龍弄哭的程度。這實在說不上過分，因為怎麼說呢，白龍本來就愛哭吧……似乎稍微一點刺激，就會哭。也正是因為這樣，裘達爾才喜歡去弄哭白龍。
我將白龍放下來，讓他和裘達爾去玩。
裘達爾朝我做了個鬼臉，然後拉著白龍的手離開了。
我搖了搖頭，繼續翻著書本。
就在這時候，我見到了練紅炎，他正好從花園經過。
他也看到了我，便向我走了。
「皇嫂。」
他恭敬地向我拱手。
我笑了笑，合上書本道，「恭喜紅炎大人從迷宮順利歸來。」
他應該是喝了酒，身上帶了些酒味。
我應該和他沒交集，所以寒暄之後也該離開了。可在經過他的時候，他卻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後一拉，緊緊地抱著我，腦袋擱在我的肩上。
「明明是我先……」
「紅炎大人！」我驚呼著一把推開他。
連忙看向四周，索性無人，這才放下心來。
「抱歉。」
他撐著額頭沒有看我，隨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他離開後不久，紅明從一旁的灌木叢裡出來，我見到他的時候又驚又嚇。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對我說，「炎哥他並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撇過了頭。
紅明說：「難道你真的沒有意識到……不，失禮了。」
話也沒說完，練紅明直接說了聲抱歉就走了。
我心情複雜地回寢宮了，但是沒過多久，便有皇后的侍女來了。
「皇妃殿下，皇后娘娘有請。」
這個時候，皇后要見我，莫名地讓我有點心慌。就在一個時辰前，練紅炎抱了我，還說了些不明所以的話。雖然除了練紅明外，沒有人在，但我不確定是否真的沒有人看到這個場面。
老實說，我對這個婆婆有點發怵，總感覺她的皮囊下有著一張癲狂的臉。而且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白雄對他的母親也有些冷淡。
不僅是白雄，白蓮也是。總覺得在我不在的四年裡，發生了什麼。
比較黏皇后的只有把白瑛和白龍，我猜想可能因為他們年紀小。而白雄和白蓮也可能是因為已經成人，且主要在外場活動，煌帝國雖然已收服吾、凱二國，但也有不乏反煌的舊國國人。也就是說煌帝國還沒有完全和平下來。而且即使煌帝國和平了下來，他們的征戰腳步也不會就此打住。所以白雄和白蓮也鮮少去見他的母親，反而與他們的父親商量國事。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母子之間的感情生疏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思考得對不對，但我傾向於這般想。何況我從小也沒有母親，所以我也沒法體會這樣的情感。
「我知道了。」
我朝外面說道，然後換了一身衣服。之前的衣服因為練紅炎的關係，不小心沾染了酒味，已經無法再穿出去了。望著扔在屏風上的衣服，我皺了皺眉。
皇后的侍女在房外等候多時了。見我出來，便向我行禮，「皇妃殿下。」
我深呼吸：「走吧」
侍女便帶著我前往皇后的寢宮。
到了寢宮，侍女在門外低垂著頭輕道，「皇后娘娘，皇妃殿下來了。」
「進來吧。」
我聽到了練玉豔的聲音，隨後門開了。我一眼就見到了，坐在屏風後面床榻上的練玉豔。我走進去之後，侍女便把門闔上了。那關門的聲音聽著有點令人心慌。
寢宮內點著香，明明是讓人安神的線香，可此時卻讓感到壓抑。
「母后，您找我？」
我走到屏風前，望著屏風之後的練玉豔，輕問道。
練玉豔輕笑，朝我招手，「過來，甯寧。」
練玉豔今日看起來應當很高興，語氣裡都帶著笑。
可她開心了，我卻不大開心。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榻上的矮幾上放著兩杯茶，練玉豔指指旁邊的位置，道，「坐吧。」
我低頭說是，便坐了過去。
打開茶蓋，熱氣氤氳，應是才上的。
我看了眼她，納悶她怎麼知道我在這個時候到的。結果她放下茶杯，面帶笑意地問我，「紅炎的懷抱，與白雄的可有不同？」
我：！！！！！
她沒等我回答，兀自陷入了某種情緒之中。
「真可憐啊，自己心愛的女人被自己最敬愛的兄長娶走，真是太可憐了啊哈哈哈哈……真不知道他會忍耐到何時……」
練玉豔遮著下半張臉，露出的笑容讓人發毛。
如果說第一句話令我有些羞愧，那之後的那一句，則是讓我胸悶，以及不可置信。
練玉豔站了起來，手扶著一旁的博古架，歎息道，「甯寧啊，在這座皇宮裡發生的事，沒有一件能逃離得了我的眼睛。」
「但甯寧啊……」
練玉豔看向我，並向我走來，纖細的手指撫上了我的脖頸。我明明可以躲開的，可此時卻根本動不了。只能任由她冰涼的手指自我的脖頸向上，順著我下巴的曲線摩挲著。
「你又來自哪裡呢……」
輕歎的嗓音融化在氤氳的茶氣中。
瞳孔驀地一縮，迎上練玉豔微笑的面孔。她垂下的頭發落在我的臉頰上，有些癢，有些刺。
「您說什麼呢，母后？」
不可置否，我確實慌了。明明和她沒有過多的相處，可她卻仿佛對我瞭若指掌一般。可我確定自己只見過她兩次，唯一一次沒有記憶的也是很小的時候。那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吧！
我垂下了眼，練玉豔又發出了輕笑，她傾過身，將自己的左臉貼在我的左臉上，在我的耳邊輕道，「甯寧啊，你瞞不了我，我們是一樣的……這個世界，只有我們是一樣的……」
難道她……
呼吸一滯，在這一瞬間，我確實有過想要逃出去的想法。可我在下一秒就打消了。的確，練玉豔似乎已經知道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再怎麼隱瞞下去也無濟於事。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在這個女人的面前落下風。
我深呼吸幾口氣，道，「母后是不是生病了？今日怎麼如此奇怪？什麼一樣的？我們，白雄，白蓮，父皇不都一樣嗎？」
練玉豔輕笑地望著我，「你是這麼認為的？」
我看著她沒回答。
「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
我：？？？？？
「不過這樣也好，就一直當做我可愛的兒媳吧……」
而就在此時--
「母后在裡面嗎？」門外傳來了白龍柔嫩的聲音，還沒等侍女回答，他便自己開門進來了，繞過了屏風，看到了我和練玉豔此時尷尬的姿勢。
他驚訝地看著我們，「母后？甯甯姐姐？你們在幹什麼？」
練玉豔鬆開了我，表情又變回了以前溫柔的樣子。
「是白龍啊，快過來。」
白龍興沖沖地奔過來，撲在了練玉豔的懷裡。練玉豔接住他，用手指在他鼻樑上刮了一下，「你甯甯姐生病了。」
「什麼？甯甯姐姐生病了？找大夫了嗎？」
白龍聽罷，從練玉豔的懷裡，眼裡蓄著一泡眼淚，擔憂地看著我。
小孩子一下子就被轉移了話題。
我笑了笑，但感覺自己的臉太僵了，根本笑得不好看，
「我沒事，白龍……」
隨後我看向練玉豔，對她說，「母后若是沒有其他的事，那兒媳就先回去看大夫了。」
便也不等她回答，逃似的離開了她的寢宮。
「甯甯姐姐好奇怪……」
「所以說啊，甯寧生病了。說起來，白龍今日怎麼來了？功課做完了？」
「母后，我……」
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我整個人仿佛重生了一般。
太可怕了……
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我覺得自己的承受力已經很大了，沒想到遇到這樣人會感到害怕？說起來真是有點慚愧。
不過……
她居然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難不成她和我來自同樣的世界？
不對，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我忽略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白雄已經在了，他知道了我去見練玉豔。
我皺了皺眉，擔憂道，「母后，似乎有點奇怪。」
他將我摟在懷裡，聽我這麼說，輕拍了我的肩膀，「以後若是沒事，少去見她。」
白雄的語氣有一瞬間冷漠了起來。
這實在是不像他。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手抵在他的胸口，我不確定道。
我總覺得這個皇宮的氣氛太奇怪了。之前還未有這種感覺，但在這裡常住之後，卻忽然感受到了這樣的感覺。
他歎了口氣，在我的額上印上一吻，溫聲道：「乖，別多想了。」
「嗯……你這裡還疼嗎？」
燭火下，我抱著他曾經受過傷的手臂輕問。
白雄笑笑，「沒什麼疼不疼的，要不是紅炎，別說我這條手臂，恐怕我這個人或許沒了也說不定。」
我低著頭就這麼看著他的手臂。
雖說不要多想，可這怎麼能不讓我多想呢……
如果說練玉豔一開始就是穿越的，那麼白雄怎麼說也不會對他的母親如此冷淡。唯一的可能就是，練玉豔是中途穿越而來的。白雄發現了自己的母親的不對勁之後，逐漸疏遠，這樣似乎也說得通……
可是，她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說我忘記了……
還有練紅炎……
他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
第38章 前夫三號
第三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關於我和練紅炎的事, 好像問誰都不合適, 似乎也只有問他自己了。可是裘達爾卻告訴我, 練紅炎去攻略第二座迷宮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告訴我這件事。我總覺得他似乎知道我和練紅炎之間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某些事。
他一副樂得看戲的模樣, 但我就是不想去問他。
平靜地過了一段時間, 然而新年沒過多久，宮裡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白德帝於今日破曉時分駕崩了。官方說法是凱國餘孽的暗殺。
但我聽了，覺得這個說法本身就很有問題。
白雄聽到調查結果，憤恨地打翻了桌上的茶具。滿地的碎片上, 鮮血低落。
「一定是她！」
他握拳重重地敲在桌子上。
她？
「是誰？」
我邊替他包紮傷口，邊問道。
老實說，我也不相信是前凱國的餘黨暗殺。皇宮守衛森嚴，不大可能有凱國餘黨混進來。更何況, 白德帝也不是弱不禁風之人。征戰沙場數十年，白德帝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死於暗殺呢……
白雄的眼中閃過一抹哀痛，他撐著額頭, 嗓音沙啞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練玉豔。」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 看著他的眼睛，扯了扯嘴角, 「你在開玩笑？」
白雄露出了一個慘然的笑容, 「甯寧，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我反復深呼吸, 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俐落地將繃帶包紮好, 說道, 「他是父皇的妻子, 也是你的母親。」
然而，白雄卻冷淡道，「她不是。」
我：……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白雄為何對自己的母親如此疏遠的原因了。那麼也就是說，我的猜測是對的。練玉豔也是穿越的。而且還是中途穿越過來的。
我沉默了半晌，問，「可若她不是你母親，那她是誰？」
白雄怔怔地看著我，「是啊……她究竟是誰……」
不過話說起來，自己的妻子中途換了個芯，白德帝真的沒發現嗎？
之前得知白德帝的後宮僅練玉豔一人，我還以為夫妻倆十分恩愛。可恩愛的夫妻，真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另一半已換了芯？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練玉豔」演技高深比較有說服力。
等等！
我之前對父親感慨的時候，父親的表情似乎很奇怪。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看來有必要回家問問了。
因為我的話，白雄陷入了恍惚之中，口中不斷地呢喃著「她是誰」之類的話。我歎了口氣，將他抱在懷裡，讓他依偎在我胸前，「你應該好好休息。父皇的死因，我們總會查清楚的……」
我一直輕輕拍著他的背，等他入睡後，我吩咐侍女將茶具的碎片打掃乾淨，再換套新的茶具。
我披上了外衣，準備去花園。可看了看院子，竟開始下起了細雨，於是取了把傘，獨自朝著花園的匆匆而去。
白德帝去世了，白龍一定會藏在假山的山洞裡偷偷哭泣。這孩子總是這樣，不開心的時候就會躲在假山的山洞裡，因此時常被裘達爾嘲笑。果不其然，在我到達花園的時候，就聽到了白龍的哭聲，混雜著雨滴落入池塘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循著哭聲來到了山洞口。
「白龍。」
埋在雙膝間哭泣的白龍抬起了臉，那隱藏在陰影處的臉滿是淚痕，「甯甯姐姐，父皇他……」
「我知道。」
我收起了傘，然後彎著腰走進了山洞裡。得虧山洞的空間大，能容納兩個成年人。
我不知道該這麼安慰一個失去父親的孩子，難道要我說「他變成天上的星星看著你」這樣的蠢話嗎？抱歉，我實在說不出口。
我所能做的，就是提供一個可以讓他盡情傾訴的物件。
在失去親人這一點上，任何人的安慰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能走出這種陰影的只能靠他們自己。白龍現在才六歲，或許等大了些，他就會明白了，對於這段記憶，在將來的某一天也會逐漸釋懷。
我正想要蹲下來，白龍便猝不及防地撲了過來，我接住他，差點往後倒去，索性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一邊的岩石，才不至於狼狽。
他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將臉埋在我的肩窩處，幼小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我只能感覺到我的肩窩處不斷濡濕。
我歎了口氣，輕拍著他的背脊，「趁著這個還能哭的年紀，就多哭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就這麼席地而坐，望著綿綿的細雨，而白龍則是趴在我的肩膀處痛哭。哭聲逐漸增大……
初春的雨，可真冷啊……
白龍哭累了就睡著了，我抱著他準備離開山洞。
外面的雨勢大了些，我單手抱著白龍，另一隻手撿起了傘準備開傘。可沒想到，這傘卻黏在了一起。方才收傘的時候收得太攏了，加之如今濕氣重，才過了這麼一會兒，這傘就打不開了。
我伸手接了接雨，其實奔過去也是可以的，但就這樣跑回去的話，白龍年幼，恐怕容易生病。我望瞭望趴在我肩上睡得正香的白龍，打消了將他叫醒的想法。
就等雨停吧……
偌大的皇宮，竟沒有一個路過的侍女侍從，讓我感到十分怪異。似乎從白德帝駕崩開始，皇宮的氣氛就已經變得十分奇怪了。不止是君王駕崩帶來的沉重，還有某種蠢蠢欲動的氣息存在著。
要數這皇宮最危險的存在的話，應該就是練玉豔了吧……
她的前身究竟是誰呢……
白德帝的駕崩，真的和她有關係嗎？
如果是，那麼她是否會對自己的子女下毒手？
頓時，我有些不敢將白龍交到練玉豔的手裡了。
「甯寧？白龍！」我聽到了白蓮的聲音。
循著聲望過去，我見他撐著傘從回廊處奔過來。
「太好了，終於找到白龍了……聽白瑛說白龍哭著跑出去了，我還擔心著……」
「噓。」
我朝他豎起了食指，他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噤聲。
之後就由我撐著傘，白蓮抱著白龍回到了我和白雄的寢宮。
白德帝駕崩的陰雲，一直籠罩在煌帝國的上方，久久未散。
經過了幾日的調節，白龍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也接受了父親去世的事實。而這段時間裡，練玉豔一直呆在自己的寢宮內，在外人看來，就是因丈夫死亡而崩潰的形象。
而白雄和白蓮一直在調查白德帝死亡的真相。在某日白雄對我說，他查到了一點眉頭。就是練玉豔身後的組織。
這個在煌統一三國後，逐漸滲入煌帝國政權的組織--埃爾薩梅。
煌帝國一開始是沒有神官的，現在的神官裘達爾就是埃爾薩梅帶來的。
我是第一次聽說埃爾薩梅，白雄向來很少對我說起政事。我也樂得清閒。畢竟參與政事什麼的，作為北政所甯甯時經歷的就夠了。
「埃爾薩梅是練紅德帶來的。」
白雄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番話來的。
煌帝國建都洛昌的那天，練紅德就帶著埃爾薩梅介入了煌帝國。
「如果是練紅德，是不是說明一開始，就已經謀劃好了？」
埃爾薩梅是練紅德帶來的，而練玉豔又和埃爾薩梅有關係，這……
我有點糾結了。
不是我說啊，練紅德完全比不上白德帝啊。而且作為練紅炎的父親，他也沒有其子的風範。反正我一眼看上去，他就是那種很容易被掌控的蠢貨。而且相比自己的父親，或許白德帝和白雄兄弟才更讓練紅炎尊敬吧……
那麼練玉豔和練紅德聯手是為了什麼呢？
我想來想去，也只有煌帝國了……
謀朝篡位？
等等！我拉住白雄的手。
「如果真是練玉豔和練紅德聯手，那你和白蓮豈不是很危險？」
我已經不敢想像什麼母子連心了。既然白雄已經察覺出她不是真正的練玉豔，那麼練玉豔自然也不會將他作為自己的孩子看待。畢竟白德帝死後，白雄與白蓮是最大的絆腳石。至於白瑛和白龍，年齡還太小，完全不用顧忌。
白雄捧著我的臉，在我的唇上輕輕一啄。
「放心吧，我和白蓮不會衝動行事的。如果……」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算了，沒事……睡吧」
他那未盡的話語，總讓我有種不安的感覺。
白雄因為有要事和白蓮商量，所以就讓我一個人先睡了。可我因為他的話而感到不安，大半夜了還沒睡著。
就在我準備起床喝水的時候，一支帶火的羽箭射進了屋內。我急忙躲過，火箭射在了床簾上，頓時火光四射。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了「走水」的驚呼聲……
我匆匆披上外衣，打開房門後，才發現門外是一地的屍體。我的這些侍女侍從全被殺了。還有幾個蒙著面的黑衣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我冷聲道：「埃爾薩梅？」
黑衣人無動於衷，下一秒就舉刀向我沖來。
真是糟糕透頂，我手邊可沒有像樣的武器，難道要讓我肉搏？
不過肉搏的話，我也不一定會輸，畢竟我可是砍過妖怪的人啊。
在他們向我沖來的刹那，我快速地奔跑著，在為首的黑衣人接近我的時候，飛快地出手，在他的刀向我劈過來之前，掌根向上擊中他的下巴。
下巴傳來粉碎的聲音。
然後趁著這個時候，奪下他的刀。
然而就在我以為快贏的時候，我的雙腳像是被什麼束縛似的，根本動彈不得。我向下一看，發現自己的雙腿被黑氣所纏繞，並且傳來陣陣鑽心的灼燒痛感。
麻蛋！說好的物理攻擊呢！
眼看著自己要命喪當場了，變故卻在這一刻發生了。
我永遠無法忘記這個踏著月光與火色而來的青年。他優雅地舉著刀，幾道刀光劍影，就將黑衣人斬得乾乾淨淨。
黑衣人消失後，我雙腿上纏繞的黑氣也散了。
「哈哈哈哈這次老爺爺我終於沒走錯路啊。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北政所殿下。」
我吃驚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你--」
青年笑了起來，露出了月牙般的笑眼。
他收起刀，笑著自我介紹道，「吾名三日月宗近，乃平安時期刀匠三條宗近所鑄。以這副樣子見面，還是第一次呢。」
「滑頭鬼說得沒錯啊，您的靈魂果然不穩定呢。如若不是滑頭鬼將我的本體帶到您身邊，想必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您……」
自稱為三日月宗近的人如此說道。但他的身體卻逐漸融化在月色的清輝中。
三日月宗近無奈地笑笑，「果然無法在這個世界長久保持人身呢……那麼，請使用我吧，北政所大人。」
他笑著說完這句話後，身影就消失了。
我呆呆地望著落在地面上的太刀，但很快，驚呼聲把我拉回了現世。我想也沒想，拾起三日月宗近就往火光最大的地方奔跑而去。
我有預感，白雄和白蓮就在那裡。
可千萬別出事……
然而在我到達白雄所在地之後，那已經是一片火海了。
「白雄殿下呢？」
我抓著一個人問道。
「裡、裡面……」
來不及思考，我搶過侍從拎著的水桶，往自己身上一澆，直接沖入了火海之中。
「皇妃殿下！」
「快去拉皇妃殿下啊！」
……
當我看到白雄的時候，他正準備自刎。
「你想幹什麼！」
我尖叫起來。白雄被我的出現嚇了一跳。
「甯寧！」
他立馬聲色俱厲地朝我吼道：「給我出去！」
我才不理他，直接向他跑去，近了之後才發現，白蓮和白龍就躺在一邊。而白蓮已經失去了聲息。至於白雄，身上也全是傷口。還不斷地在滲著血。
「你想自殺？為什麼？！你不要我了嗎！」
我瞪著他，他卻忽然笑了，將我按在他的胸口，「甯寧，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我已經無法活下去了。」
「就讓白龍帶著這份仇恨……
我忽然很想哭。
「我死後……你去找紅炎吧……」
我震驚地抬起頭，卻發現他已經將劍刺向了自己，鮮血瞬間濺滿了我全身，而此時，白龍正好醒了過來，見到滿是鮮血的白雄，尖叫了起來……
第39章 前夫三號
第四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繼白德帝駕崩後, 第一皇子練白雄和第二皇子練白蓮也相繼死於火災。
於是, 我成了一個寡婦。
看著陷入昏迷都不安寧的白龍, 我想著怎麼也得等他醒來後再走吧。
「甯甯姐姐，白龍什麼時候能醒來？」
白瑛依偎著我，雙眼紅腫地望著床上包著半邊臉的白龍，「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說著說著, 她便靠著我哭了出來。
這孩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啊……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我目光望著白龍, 想到了那晚上白雄說的話, 他和白蓮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被滅口。我第一想到的就是練玉豔。
但是, 我真的不敢去想，兇手會是她……
白雄和白蓮好歹是她的孩子啊……
「皇妃殿下，白瑛殿下, 紅炎殿下來了。」
進來的侍女低垂著頭說道。
我抹了抹眼睛，道：「我知道了。請他中堂等候。」
隨後對白瑛說道，「你來照顧白龍，我去去就來。」
我還沒邁出一步，白瑛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她目光擔憂複雜地看著我, 「……甯甯姐姐, 你會不會離開我們？」
我啞然，不知道白瑛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 但我還是回答說：「等白龍醒來, 我大概會回家吧。父親已經多次派人來接我了。」
要不是白龍未醒, 很可能在葬禮結束後，父親就把我接回去了。
以我現在的身份，住在宮裡實在是不合適。
就在半個月前，練紅德以白龍昏迷不醒為由，登上了煌帝國皇帝的寶座。隨即練玉豔改嫁於他，依舊成為了煌帝國的皇后。
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練玉豔是喜歡練紅德或者喜歡皇后的身份。比起練白德和白雄白蓮，練紅德無疑是個好操控的傀儡。只有這樣才能將煌帝國控制在埃爾薩梅的手中。
我雖知道練玉豔背後的埃爾薩梅野心勃勃，但是沒想到練玉豔本人竟然也如此狠心。
我不知道在我到達火災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現在白龍的樣子，想必是我自己也想不到的糟糕情況吧。
白瑛沒說話，默默地放下了手，繼續回到床前，低頭看顧著白龍。
我歎了口氣，去中堂見了練紅炎。
練紅炎正坐著椅子上，茶几上的茶杯也沒動過，見我來了，他站起身來，朝我拱手，「皇嫂。」
「紅炎殿下不必多禮。」
聽到我的稱呼，他似是皺了皺眉。
而我則是眼尖地看到了他腰側的佩劍，當下一愣，「那是白雄的。」
是白雄用來自刎的劍。
那日白雄自刎後沒多久，練紅炎就闖入了火場，那時火焰已經滅得差不多了。他把我和白龍先帶了出去，之後又把白雄和白蓮的屍體帶了出來。我以為那把劍在火場裡失蹤了，沒想到卻在他的手上……
練紅炎將佩劍解下來，雙手奉上。
我撫摸著劍鞘，喃喃道：「那個笨蛋……為何要用劍自刎呢，那得多疼啊……」
鬼切捅我的那刀就讓我疼得要死，何況是在脖子上呢。
練紅炎微合了合眼眸，睜開時露出了森冷的目光。
「白雄大人不是自刎而死。」
「即使不自刎，白雄大人也無法活下來。我檢查過他的身體，傷口上有魔法的痕跡。應是魔法形成的劍氣重傷了內臟。白雄大人本就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魔法？」
我詫異地望著他，「你是說白雄是被魔法殺死的？」
練紅炎點頭，「是。」
聽到了練紅炎的話，我忽然渾身冰冷。
「居然是魔法……」
「你怎麼了？」練紅炎凝視著我問道。
我搖搖手，抱著胸轉過身，走了幾步後，我忽然問他，「攻略迷宮所獲得的力量，就是魔法嗎？」
練紅炎愣了一下，隨後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答，我深吸一口氣，頹然地倒在椅子上。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此簡單的東西都想不到。
因為身處煌帝國，所以完全沒有想到魔法這種西方式的力量體系上面。也就是說，「練玉豔」的能力與陰陽術或者道術可能根本沒關係。那是不是說明，練玉豔其實並不是我以為的那種穿越？
「你……」練紅炎欲言又止。
「甯甯姐姐！白龍醒了！」
白瑛忽然跑了出來，興奮地朝我喊道。
「真的？！」
我立馬起身，也顧不得練紅炎在場，直接進入內室。
白龍醒是醒了，情況卻不是很好。神色麻木地看著床頂，一語不發。我讓白瑛去取碗粥來，看到站在門前的練紅炎，我尷尬地說，「抱歉，紅炎殿下，今日似乎有點不方便。」
練紅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朝我微微頷首，就離開了這裡。
臥房現在就只剩下我和白龍了。
「甯甯姐姐……」
沉默了許久之後，白龍終於說話了。喉嚨乾燥，聲音沙啞。我端來一杯水，慢慢讓他喝下。他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角，五指像是嵌入了肉裡一般，咬牙切齒地發誓：
「甯甯姐姐，我會殺了她！我會保護你和姐姐，我會殺了她……」
這孩子的眼睛，已經染上了仇恨。
白雄，這就是你的打算嗎，自刎在我和白龍的面前，讓這仇恨在我和白龍的身體裡生根發芽……
不，我的到來是他預想不到的，他原先的目的是在白龍的面前自刎。
白龍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了，白雄這是打算將所有復仇的希望寄託在白龍的身上嗎？
「甯甯姐姐，她--」
我捂住了他即將說出的話，視線飛快地瞥了瞥外面。他瞪大了眼睛，不甘地點了點頭。
自我將白龍搬到這裡養病後，寢宮之外都是埃爾薩梅的人在監視著。
「什麼也別說，先好好養病。」
因為白龍醒來的消息在宮裡不脛而走，父親在第二天便派人來接我了。白龍得知我要離開後，居然很高興。我以為他會生我氣的。
「比起在宮裡，在宮外甯甯姐姐可能會更安全些。」
白龍果然還是太單純了……
我笑了笑，蹲下來，抱住了他，「好好照顧自己，下次裘達爾再弄哭你，就打回去知道嗎？」
「大小姐，我們不去向陛下和娘娘請辭嗎？」
侍女阿菊怯怯地問道。
我皺了皺眉，「不去。」
但走了幾步之後，我想了想對阿菊說，「你先回去。我自己去向娘娘請辭。」
「可是大小姐……」
我將三日月懸在腰間，隨後邁向練玉豔的寢宮。我大概是瘋了，居然會想著去向那個可怕的女人請辭。
「甯寧真是比我想像得還要出色……」
練玉豔手貼在臉頰邊，慵懶地評價著我。
「皇后娘娘過譽了。」我低著頭輕聲道。
上方傳來了練玉豔的輕笑聲。
「白雄和白蓮這兩個孩子還真是不乖，乖乖地做他們的皇子不就好了嗎。」
她的語氣充滿了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沒出息的無奈和痛心，這讓我感到十分噁心。
我深呼吸，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不要太激動，嗓音清冷道：「所以你就殺了他和白蓮嗎？」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她驀地笑了出來，「原來甯寧知道啊……那真是太好了。你應該感謝……母后我。」
「什麼？」
練玉豔的笑容總是那麼令人發毛。她捧著我的臉，用著溫柔的嗓音對我說；
「甯寧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記憶會出問題嗎？」
聽著我急促的呼吸聲，她愉悅地笑了。
「果然啊，不是沒有懷疑過啊……不用這麼可怕地看著我，你的記憶我可沒有動手腳啊。」
她之前說過我忘了什麼東西，可是就算是發燒時遺忘的也就很短的時間，所以怎麼可能會出現記憶缺失的情況！
但是現在……
「白雄死了，你和紅炎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嗎？」
練玉豔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笑容中帶著惡意的嘲弄。
這句話，壓倒了我最後一點理智。不管我和練紅炎到底什麼關係，至少在這一刻，練玉豔的話令我無法忍受。隨即，我迅速抽出刀，指向她，血液裡的暴虐因數在不斷衝撞著，我甚至想過砍下她的頭顱，即使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刀尖只接觸到練玉豔的脖子就無法再進一步了……
「對！就是這種表情！還能見到真是太美妙了！」
練玉豔絲毫不在意我的刀，反而捧著臉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我忽然有一種全身發麻的感覺，尤其是看著練玉豔那詭異的表情，仿佛見到了世界上最噁心的東西。
我實在無法想像，這張與白雄如此相似的臉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甯寧！」
練紅炎忽然沖了進來，見我劍指練玉豔，他眉頭微微一動。
「紅炎來了啊……」
練玉豔恢復了正常的笑容。
「來得正好，甯甯來向我告別呢。」練玉豔慵懶地坐了下來。
「告別？」
練紅炎眉頭緊皺，「你要去哪兒？」
練紅炎的出現，使得我身體裡的暴虐因數鎮靜了下來。我收起了刀，道：「回家。」
練玉豔笑道，「甯甯這孩子也真是的。我也不是個古板的母親。如今白雄已經走了，也沒道理讓你一直守寡。」
我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就不勞皇后娘娘操這份閒心了。」
「怎麼會呢，母后可是很擔心甯寧的……」
再聽下去，我估計都要吐了。
這時練紅炎忽然拽著我的手腕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對練玉豔說道：「有勞娘娘費心了。」
「你放開我！」
我使勁地抽著手，但他的力氣太大了，我根本抽不開。
「你太衝動了！」
他拉著我徑直走出了宮門，一路上也不管被看到是有多麼尷尬。看到了王家的馬車後，他將我直接塞了進去。
「你也是她的人嗎？」
我拽著車簾問他。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心中更氣了，但不知道在氣什麼。索性直接松了手，不去看他的臉。
待馬車行駛了一段距離後，我感覺到附近監視的視線消失了。這時我才松了口氣。手心緊緊地拽著方才練紅炎偷偷塞給我的小紙條。
我正打算看小紙條上的內容，馬車裡，之前出現的藍色狩衣的青年又出現了。
「我記得……你叫三日月宗近是吧。」
「是啊。」青年含笑看著我。
我歎了口氣，扶額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年笑哈哈道：「這個啊，老爺爺我也不知道呢……」
第40章 前夫三號
第五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父親對我的回家很是高興。
可我卻高興不起來。
練玉豔對我說, 我的記憶被誰動過手腳, 如果是真的, 我的父親他知不知道這件事？作為曾經朝夕相處的父女，他難道真的沒有感到懷疑嗎？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並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擾。父親認為我傷心過度，所以也沒說什麼。
我是挺傷心的。但還沒到「過度」的程度。
源賴光死的時候, 我也很傷心。但可能是因為我到源氏府邸的時候, 他已經「死」了, 所以這衝擊力沒有白雄在我面前自刎而死給我的衝擊力大。在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傷口也就逐漸撫平了。
穿越至諸多世界經歷各種人生, 要是因為身邊之人的死亡而傷心過度，我大概也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或許一開始是如此吧……
當然比起對我，白雄的死對白龍的刺激更大。沒有什麼比自己敬愛的兄長在自己的面前自刎而死, 且罪魁禍首是自己的母親更絕望了。尤其是自己的父親也是死于母親之手……
自殺與被殺，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自殺的人，心中該有多絕望……
而如今，這絕望已轉移到了白龍的身上。
「他怎麼就沒考慮過我呢？」
「不是讓您去找那位紅炎殿下嗎？」
三日月宗近的聲音出現在房間裡。我嚇了一跳，不禁有些抱怨地看著他，「不要總是不打招呼就出現啊！」
三日月哈哈哈地笑著, 「那下次出現前, 我會好好打招呼的。」
聽起來可沒什麼信服力。
我關上門窗，又聽得三日月說道, 「您與您的父親並不是很相像呢？」
我想也沒想就說到, 「因為是養女自然不像了……等等, 你說的是誰？」
我以為他說的是我的父親夏目漱石，畢竟經常會有人跟我這樣說，而我也回答習慣了。
三日月給自己倒了杯茶，「自然是那位王將軍。」
我愣了一愣，隨後跑到他面前，傾身過去，看著那雙猶如夜空明月一般的眼睛說：「也許是長得像母親。不過即使再像母親，也不可能與父親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吧？」
三日月眨眨眼，他放下了茶杯，食指抵在我的眉心，隨後又順著整個臉龐的輪廓滑下。
「確實不像。」
「你確定？」
三日月搖搖頭，「付喪神對血緣這方面向來敏感。」
我深呼吸，隨後給自己倒了好幾杯水咽下去。
「你知道嗎，有人告訴我我的記憶有問題。」
三日月靜聽著，我繼續說，「如果沒有人告訴我這句話，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三日月莞爾，「但您信了。」
將茶杯擱置一邊，我沉重地坐了下來，「沒錯。我現在所能相信的記憶，就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記憶。」
而穿越後的記憶，我已經無法相信了。明明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記憶都有，在皇宮裡發燒忘掉的也僅是當日的事而已，而且想必也是無足輕重的吧。可是這些記憶卻被動過手腳……
「幸好還有你在啊……」
我不禁如此感到慶倖。
「說起來，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話題終於回到了正題。
三日月簡單地說，「是滑頭鬼將我的本體放置在您的枕邊，所以在察覺到您靈魂不穩定的時候，我便跟隨著您的靈魂來到了此處。」
「我的靈魂？」
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對，三日月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他似乎提到過這事。
三日月顯然沒有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
「關於此事，您或許去問您的生父比較好。」
我：……
「不要告訴我，你知道我的生父是誰？」
三日月含笑點頭，「付喪神，無所不知。」
我：……
繼續吹吧。
「哦？您不信嗎？」三日月露出了略微苦惱的表情，「比如，您和源賴光地位懸殊的愛情，在平安京時期可是相當出名呢……」
他生動形象地描繪除了當時貴族們之間對我和源賴光之事的各種傳言……
我；……
「啊，還有，安倍晴明似乎對您也抱有異樣的感情。在您離去後，雖不知為何記不起您的模樣，但還是照著甯姬的模樣畫下了您，作為懷念。此情，真是可歌可泣。」
我：……
媽耶，是心肌梗塞的感覺！
「相比較起來，秀吉真的是不給力啊，竟然還沒有茶茶出彩。」
三日月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滑頭鬼先不說，那位賣藥郎先生，也是神秘莫測的很。我似乎曾經在哪見過他……」
我立即雙手合掌，「拜託了！我信了！」
求你別說了！
三日月立即笑了出來。
我歎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本體不是在東國博嗎？」
滑瓢應該不會去做小偷這麼沒品的事吧？不過想想，他曾經做過在人家公主的臥室外蹲點的糟糕事，這麼一想，似乎也沒什麼奇怪了。
「不是哦。我的本體從未在東國博。」
我看著三日月，三日月也看著我，他眨眨眼，道：「東國博的的三日月宗近，一直以來都是贗品。」
我：……
三日月想了想，無奈笑道：「雖說是贗品，不過可能比我更適合戰場吧。」
好像也是，三日月宗近的刀身因為太過美麗而缺乏重心所以不適用於實戰，所以在我曾經學過的歷史中，最廣為流傳的足利義輝將軍臨終所持的是三日月宗近一事上也有存疑，而且很可能是一把從未染血的「不殺之刃」。至少在我擁有的它的時候，可能是如此。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妄自菲薄，想想看，你也是砍過妖怪的。」
三日月一怔，隨後哈哈哈地笑了出來。
三日月對我說，這個世界很不一樣。除了力量體系的不相容外，似乎也在排斥外來的事物。他一開始到達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差點被排斥了，如若不然，也不會直到十幾年後才能找到我。
我從未想過這種事，自我穿越一來，從未遇到過被排斥的現象。
「以前或許沒有，但現在卻不一定。」
三日月撫著刀柄，走到了窗前，看了我一眼。
我半閡著眼，點點頭。
三日月唇角微勾，抽刀劈下，我的窗子就廢了。可出乎意料的是，窗外的草地上僅留下了幾滴血，並沒有聽到有什麼人逃脫的聲響。
「是埃爾薩梅的人嗎？」
我伸出手指沾了點血，卻沒想到手指頭上立刻就傳來了灼燒的痛感。這種痛感與當初被黑氣纏繞時的一樣。
答案不言而喻。
「看來呆在家裡也不安全啊……」
「對了，你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誒？」我轉向三日月，卻發現他已經變回了本體了。
隨即想起來，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的不相容，所以三日月無法長時間保持付喪神的外表。
當我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桌子上放著一本書。赫然就是亂步給我看的《百鬼夜行》。
「這是……」
我看向了三日月。刀身微鳴，似乎在說就是他帶來的。
「我還以為在那天晚上就被毀了呢……」
當時也沒管什麼書，直接扛著亂步就跳樓了。之後又到了醫院，公寓的情況也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而忘記了。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不過看著這書在，想必也不是很糟糕吧。
我沒有去問父親有關於我的身世問題。因為我知道，即使去問了，我也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如果我的記憶問題跟我的身世有關的話，那就更不可能如我所願了。那唯一的突破口，就在練紅炎身上了。
四年前他對我的那種奇怪的表情，總覺得像是我拋棄了他一樣……
在家裡呆了至一個多月，期間和父親的相處也較為愉快。三日月這段時間也沒化形，我無法得知他將《百鬼夜行》帶來的原因。不過我倒是有了打發時間的書籍可看。
這一日從朝中回來的父親笑容滿面地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是練玉豔要給我和練紅炎賜婚，而且時間也定了，就在明年的正月。我嚇得手上的書都掉了連問父親是怎麼回事。父親卻說，「這是紅炎殿下親自求來的。皇后娘娘念你年紀輕輕守寡，心慈之下便答應了。安心吧甯寧，煌帝國民風開放，不會有閒言碎語的。」
閒言碎語？
說我的閒話不就等於說皇后？
「父親很希望我嫁給練紅炎？」
父親似乎愣了一下，道：「世間哪個父親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幸福的？」
我看著他，問，「當初白德帝賜婚，究竟是誰的主意？」
父親停下了腳步，半晌之後，他轉過身來，面色怪異道，「你這孩子在想什麼呢？當然是陛下賜的婚。為父跟隨陛下出生入死，還救了陛下一命。陛下念在這份情，賜你與白雄殿下永結同心，有什麼可奇怪的？」
「是不是練玉豔？」
「……」
「她一直在說練紅炎喜歡我，可為什麼要把賜婚給白雄哥？是故意為了讓練紅炎和白雄哥離心嗎？」
「……你想太多了。」
我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父親，你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是練玉豔的人？」
「……」
父親的沉默，令我很傷心。
當天下午，白龍匆匆來尋我，他抓著我的手，嗓音裡帶著哭腔，「你真的要嫁給他？他和練玉豔是一夥的！他們……他們究竟還有從我身邊帶走多少人？！」
「白龍，這是練玉豔的旨意，在沒有給白雄報仇之前，我拒絕不了。」
一旦死了，我就可以回絕婚事，也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我不甘心……
不甘心白雄死在我面前，不甘心自己的記憶被人動手腳……
「你……」
白龍目光複雜地望著我，「報仇的事我來，你沒必要……」
白龍似乎誤會了什麼，而我也沒想著解釋。我蹲下來抱抱他，在他耳邊說道，「這件事只有我們二人知道。在報仇之前，我們誰也不能出事。」
白龍愣愣地點點頭，眼淚嘩的一下下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弱了……」
我無奈地抱著他，但當我抬起頭的時候，我卻見到了樹影之下的那個身影。他在看著我，對上他的目光後，我渾身發冷。
我的父親，果然有問題……
在事情挑開之後，我的父親啊，似乎沒了往日和藹的模樣了。
婚禮定在明年正月，但直到正月，我都沒見過練紅炎，不過他偶爾會派他的下屬李青秀前來給我帶吃的，所以我和李青秀也逐漸熟了起來。
李青秀是老將李青龍的兒子，如今是練紅炎重要的部下之一。因為與眷屬器同化，他的頭髮變異成蛇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還傻傻地問了一句，「你有沒有一個叫美杜莎的姐姐或妹妹？」
結果這小子告訴我他有個弟弟，如今跟在白瑛的身邊。
我有時會讓李青秀帶信給他，結果這傢伙一度以為是我寫給練紅炎的情書，還一副「我懂的」的表情。這讓我很是心累。
正月十五那天，我在這個世界第二次坐上了花轎。三日月作為我的護身刀，便由阿菊捧著。
轎子在宮門前停下了，我還在納悶發生了什麼事，甚至猜測是不是白龍來阻止了，阿菊卻在轎外對我說，「紅炎殿下來了。」
什麼啊……
我倆結婚他來不是很正常嗎？
結果出乎我的意料，他直接掀開了簾子，朝我伸出了手。
「你這是……」
他說：「隨我來。」
我看了他幾眼，決定搭上他的手。在這一刻，我們的結盟正式開始。
當日他給我的紙條上說是要結盟，但我不知道他會這樣做。
在搭上他手的刹那，我便感受到一陣拉力，一頓暈眩之後，便被他抱在了懷裡。眼前驟然的白光，令我的眼睛有些不適應。可待適應了之後，我便看到了李青秀張揚的笑容，那一刻我寧願自己是個瞎子……
練紅炎抱著我一步一步走向了皇宮，我抬頭只看到他光潔的下巴，以及胸腔出傳來的穩重的心跳聲。
第41章 前夫三號
第六章三號前夫 （六）
練玉豔沒有參加婚禮的酒宴, 回到了自己冷清的寢宮，她見到了在一旁飲酒的王繼。王繼望著夜空美不勝收的焰火, 陷入沉思。
「女兒大婚, 王將軍還真是捨得啊。」
練玉豔似笑非笑地望著王繼，這個人從初見的那時起，就一直長著一副模樣。要不是確定這個人的確是這個世界的，她可能以為王繼也是和她一樣，來自舊世界——阿爾馬托蘭。
王繼笑了笑, 「那也是托了娘娘的福。要是沒您的先例, 甯寧又怎麼能成功嫁給紅炎呢。」
練玉豔不明意味地笑著。
她命侍女取來酒盞，與王繼坐在一起。
「更何況, 正是嫁女，所以才不願觸景生情啊。」
練玉豔嗤笑一聲，不過依舊保持著皇后的雍容華貴。
「真是個愛女兒的好父親。」
「只是可憐了白雄。」
王繼嘖了一聲，轉過頭來又咧嘴一笑, 「娘娘可真會說。」
「畢竟也是養育了多年的孩子啊。乖乖地做煌帝國的皇子不好嗎？」練玉豔露出的遺憾的表情, 隨後她又笑道：「幸好還有白龍和白瑛在。」
王繼偷偷嘔了下。
即使是他，也對練玉豔的存在方式感到噁心。
作為埃爾薩梅的魔女，練玉豔的存在方式就是奪舍。即使身體死去，也能無限更換。而可憐的白龍皇子和白瑛公主, 就是作為練玉豔的儲備身體而存在的。那傻孩子還以為練玉豔是和她一樣穿越來的。雖說是這樣也沒錯, 可練玉豔即使是穿越, 那也是這個世界的穿越。
舊世界——阿爾瑪托蘭, 穿越至這個新世界。
若非有自己的原因, 王繼真的很想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簡直太有意思的！
「娘娘真是狠人。」
「王將軍過獎了。」
王繼覺得論心狠程度，確實比不上練玉豔。相處了那麼多年的丈夫和養育了那麼多年的孩子，說殺就殺。他王繼對甯寧的養育，說實在的，他還真是很滿足這個相處方式。
倘若那孩子肯裝傻的話……
王繼露出略微滄桑的表情。他無奈地笑了笑，「娘娘別忘了自己的承諾。至少這段時間內，讓那孩子無憂無慮地活下去吧。」
練玉豔合了合眼，輕聲道：「那得看王將軍的誠意了。」
兩人碰杯之後，王繼就離開了練玉豔的寢宮。
毀滅世界，真是個不錯的想法。
王繼對阿爾巴（奪舍之前的名字）在阿爾馬托蘭的經歷雖然不清楚。不過能從舊世界穿越而來，此人的力量自然不容小覷。只是召喚她的「吾父」毀滅新世界，還是讓他有些想笑。
這不就是與少年的反派想要統一世界一樣不切實際嗎？
也正是篤定練玉豔會失敗，所以王繼才會以「異世界大門」的開啟來與練玉豔做交易。毀滅新世界的下一步，就是穿越其他的異世界。也正是因這個理由，練玉豔才會與王繼達成某個交易。
而這個交易的內容，就是王甯寧，雖然也可以叫練甯寧。
望著王繼遠去的背影，練玉豔請笑了笑，「還真是只老狐狸啊……」
***
王繼並沒有直接回府。
他坐在離練紅炎的寢宮稍近的宮殿的屋頂，想了很多事。
他其實很愛這個女兒的，可是就因為她是那個人的女兒，所以他在面對的時候，總有種複雜的感覺。
「鳥山石燕這個老傢伙，想必永遠不會知道他女兒叫我父親吧。不過還真是想看看自他知道後的那個表情啊哈哈哈……
王繼喝著酒，不禁笑了起來。
婚房之外，有以練紅明為首偷聽的小子。牆角之處，有躲著不敢出現的練白龍。以及前殿的歌舞昇平。
他偶爾會懷念起練白德在世的情景。
真是可惜了……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也許會和練白德成為莫逆之交吧……
可惜啊，他不是那個人。
「真是可惜了白雄。真是個不錯的孩子啊……」
「甯寧啊，再見面就是敵人了呀……」
如果你真是我的女兒該多好啊……
遠遠地望了眼新房，王繼回頭跳下了屋頂。
***
我似乎感到了什麼，視線不由地望向窗外。
「你在看什麼？」
「沒有。」
我看了眼他，搖了搖頭。
他的身上帶著酒氣，腳步還算平穩地朝我走過來，取下了我發間的簪子，「……你說你是天上來的仙女，丟失了羽衣，沒法回到天上了……」
我：……
等一下啊，這麼羞恥的話是我說的嗎！！！
「可我找了那麼久，卻始終沒找到你要的羽衣……」
嗓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阻隔著，他微歎道：「……不想找了啊。」
我垂下了眼。
他應該是喝醉了……
我拍著他的臉，問，「練紅炎，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練紅炎睜開眼，目光凝視著我。當我覺得他快要恢復神智的時候，他卻一把拉下我的衣領。我猝不及防地驚呼一聲，然而後半句的驚呼很快就咽了下去。
「唔……」
*****
「皇妃殿下，奴婢進來伺候您沐浴。」
門外傳來了阿菊的聲音。
側頭望過去，門開了，在阿菊的帶領下，侍女一個一個走了進來。阿菊看到我，不知為何臉紅了下。
「怎麼了？」
「無、無事。」阿菊低下了頭，而我一想到待會兒還要去見練玉豔和練紅德，我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了。
前者讓我發怵，後者讓我煩躁。
「紅炎殿下呢？」沐浴的時候，我隨意問道。
阿菊答道：「紅炎殿下在練劍。」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沐浴完後，穿上衣服，便坐在桌前等著他。早飯已經準備好了，還冒著熱氣。我喝了口熱湯，隨後便翻著《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裡所記錄的妖怪有部分是我曾經見過的，但大部分都是我聽說過但沒見過。而且甚至對其的描述也真實得令人可怕。這讓我不得不猜想這個名叫鳥山石燕的作者，到底是何許人也。至少在我和父親生活的時候，從未聽他說起過這號人物。雖然亂步猜測他是個陰陽師，也猜測他可能是我的生父，但我對此依然保持沉默。
我和父親的非血緣關係一看就看得出來。外貌的不相像，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在國中時期我知道這個事實後，並沒有急忙去質問父親。老實說，這對於我而言，實在不是什麼震驚的事情。所以對於生父的話題，也幾乎都沒提起過。後來成人了，一想到要思考「他們為什麼遺棄我」、「他們在哪？」、「相認之後怎麼辦？」素質三連後，我就頓時失去了這個興趣。
真的太麻煩了……
想到父親這個話題，不免又想到了這個世界的「父親」。我敢肯定，我記憶的差錯，他肯定有參與。
他是練玉豔的人，多麼可怕的真相啊，白德帝生前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有那麼大的野心？
作為「恩愛」的夫妻，白德帝還真是淒慘。
總之，事情貌似越來越複雜了。但不得不說，複雜之後，線索也多了起來，不至於令我一籌莫展。
「在想什麼？」
陷入沉思的我，完全沒察覺到練紅炎的靠近。
他的出聲，嚇了我一跳，這才發現，碗裡的湯已經涼了。我正準備一下子全喝下去的時候，練紅炎直接將碗奪了過去，交給一旁的阿菊，「撤下去，換碗熱的。」
「沒必要。」
「天冷，傷身。」他淡淡地說了句，隨後便坐了下來，開始用早點。
用到一半的時候，他問，「身體舒服了？」
我咳了幾下，眼前出現了一碗茶，想也沒想就直接接過喝了幾口，才順下來。
「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嘀咕的聲音他似乎沒聽見。
我也只好「嗯」了一聲。
「說起來，你對我的這個父親，有多瞭解？」
掰著包子，我狀似隨意地問道。
練紅炎瞥了我一眼，說，「王將軍是白德帝的刎頸之交。」
白德帝的為人如何，不用多說。按照人以群分的性質來講，我的那個養父的為人也確實不錯--只是，如果沒有那日的事吧。
「你在懷疑什麼？」
「不，只是一點點的想法而已。」
練紅炎也沒有深問下去。在早點用完後，他對我說，「如果不想去見她和父皇，不去也沒什麼關係。」
我驚訝地半遮嘴唇，「這樣不好吧？」
「太假了，明明不想去不是嗎？」
我：……
「再說練玉豔也不會介意。她不介意，父皇自然也沒什麼可說。」
我深呼吸，隨後微笑道：「聽您的。」
練紅炎走後，餐盤也被撤了下去。我一點也不想去外面走走，於是就帶著書和三日月去了書房。練紅炎說了，他的東西我都可以用。
我需要安靜的地方來思考如何對付練玉豔和我據說「失去」的記憶。
雖然我都沒什麼信心就是了……
「三日月，既然你是神明的話，那麼能否看見我曾經的記憶？」
對著前往空曠無人之地說道。
隨後便傳來了他標誌性的哈哈笑。
「說不定可以哦。不過大人為何會想到這點？」靛藍色狩衣的男人出現在書房裡，屋外陽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仿佛，自帶光圈似的。
「神明，不是無所不能嗎？」
一手撐著頭，一手翻著書，語氣散漫。
冬日陽光照進來，特別想要滾一圈，於是不由地眯上了眼。
「說的也是呢。」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兩手捧著茶杯，對著窗外的陽光，露出了老爺爺般慈祥的神情。
「如此看來，您是在懷疑您的那位養父在您的記憶上動了手腳？」
「很有可能不是嗎？」
三日月歎了口氣，「畢竟是撫養了很多年呢。」
我笑了笑，「撫養的記憶也有可能是假的哦。」
「雖然在作為局外人的時候，也會勸告他人不要過於探求真相。但到了自己身上，這種勸告猶如狗屎。」
三日月微皺了下眉，「大人，含蓄點。」
我點點頭，「也對，不能如此失言。那就猶如狗的便便好了。」
三日月：……
其實我對此倒也沒什麼期待。三日月在這個世界都無法保持化形，那麼搜尋我過去的記憶，估計也是難如登天。
果然在他將食指抵住我眉心的時候，他的表情看上去就不怎麼美好。
「什麼也沒有嗎？」
「啊，倒也不能這麼說，不過是相當麻煩的術呢。」
「術？」
「是的，但不像是陰陽道上的術法。」
「魔法。」
歎了口氣，我半靠在椅子上，「居然是魔法……」
我特碼原來那麼早就接觸過魔法了嗎？
「對了三日月。」我糾結地想起了一件事。
「大人請說。」
「你覺得我是不是那種……嗯會騙人說自己是丟失羽衣的仙女這種話的？」
我有些感到羞恥。
三日月啞然地看著我。
「我倒覺得這話很像是您對著小孩子們會說的話。」
我：……
問題更大了好嗎！
「看來您做了很了不得事。」
我：……
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說起來，關於我的生父，你難道真的不能透露一點嗎？」
三日月笑著說：「那位大人說了，這得您自己去尋找。」隨即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這大概是我生父的惡趣味，知道我生父身份的人，根本沒有要告訴我真相的意思，而我還天真地以為這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現在看來，完全是他的惡趣味。
第42章 前夫三號
第七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每天起床第一句, 先給自己打個氣。
打敗玉豔為目的，奈何武力不給力。
三日月：請繼續努力!
我：給點魔力！
總而言之, 想要打敗練玉豔的幾率為零。雖然很不甘心，但結論就是如此。之後我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那位父親身上, 想要從他那兒找到突破口，但是讓我震驚的是, 在我婚後不久, 他就染病去世了……
第一反應就是假死。這種劇情電視裡放得多了……
可是在葬禮的時候，我確定那具身體已經沒了聲息。
我拜託三日月去檢查父親的屍首，但帶回來的情報確實證明是疾病去世的，沒有一丁點魔法或者其他力量的痕跡存在。
我才剛發現這個父親的問題, 結果還沒開始調查, 人家就染病去世了。縱有多方疑問，也無處可查了。由此證明，我的父親確實有問題。反正我是不相信他真的如此簡單就染病去世的。這算是源于女人的第六感吧……
父親的問題暫且不用過於煩惱，宮裡現在警戒的物件就是練玉豔及其背後的埃爾薩梅。我和三日月試了很多辦法, 都無法能完全查清此人的實力以及底細。不過因為現在作為練紅炎的皇妃，我的舉動也不能過大。不然三日月的存在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畢竟於我而言, 三日月現在是我的底牌。
不到萬不得已, 我是不會把底牌亮出來的。而對於練玉豔，我一直避免與她的碰撞。而且她似乎也遺忘了我, 根本就沒有召見過我。
我在宮裡偶爾會見到白龍。
一開始他是躲著我的, 所以我幾乎見不到他。後來不知怎的, 他會故意從我眼前走過, 像是不小心撞見那樣，露出詫異的表情。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其實這種把戲我做得多了，自然也能分辨的清真假。白龍自己是不會想出這種主意來和我和好的，我心想也就裘達爾會想出這種餿主意吧。
不過能這樣也不錯……
白龍開始對學術和槍法很感興趣，我對此也很高興，無論是真是假，總比連日沉浸在仇恨中要好。所以偶爾我也會指點下白龍的槍術，以我的程度指點一下一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至於學術方面，我能教的似乎也只有現代國語和我在大學時期所上的各種有關法學專業的課程。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適於這個時代。所以對於學術問題，我就作罷了。
當然為此，我專門去研究了煌帝國的法律，並且沉迷其中。我甚至思考在回到現世之後，要不要辭職去參加司法考試。
就這樣，時間一下子拉到練紅炎十九歲的時候，這年，他被授予了征西軍大總督的稱謂。所謂征西軍，便是作為極東之國的煌帝國，向西方世界擴張領土所形成的軍隊。如今由他領導。
這麼說吧，在整個煌帝國，除了練玉豔，他是最有權勢的人。至於練紅德……算了，這個完全不用理會。
他想完成白德帝統一世界和平的大業，我覺得這個有點不靠譜。正如當初從父親口中聽到這個夢想那樣。雖然這個大業聽上去很美好，但實際操作起來難度極大。
「首先，煌帝國如今的征戰區域僅限於這裡。」
在天山高原以東的區域，我用毛筆劃了個圈。這裡是曾經的凱、吾二國的國土。如今已全部歸納到煌帝國的版圖中。收服凱、吾二國消耗的物質極大，所以在完成煌帝國的統一後的步伐稍微緩慢了下，待修生養息之後再進行下一步計畫。
但是現在，煌帝國軍力強盛，國內人才濟濟，向外拓張的步伐開始了。
「天山高原與煌帝國相鄰，這是煌帝國西征的必要的一條通道。想要到達巴爾巴德，要麼通過天上高原和中央沙漠，要麼跨越崇山峻嶺。很顯然，無論哪一種都不是理想的策略。首先就是物資消耗太大。其次，巴爾巴德王還健在。」
只要巴爾巴德王還健在，想要「侵略」巴爾巴德難度還是很大的。
將兩條路徑分析了下，我覺得至少在巴爾巴德王駕崩前，不用考慮如何侵略巴爾巴德了。
練紅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沉思道，「如此看來，目前就是天山高原的問題。至於巴爾巴德，只能往後再議。」
頓了頓，我歎道，「想要和平統一的話，是很難的一件事。」
練紅炎負手而立，語氣平淡，「我有準備。」
「即使背負駡名？」
練紅炎：……
「想要和平地消除文化與種族的差異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只有武力徹底根除文化說不定還有可能，而這樣的代價幾乎與屠殺毫無區別。」
白瑛震驚地看著我，「難道父皇的理念是錯誤的嗎？」
我搖搖頭，「倒也不能這麼說。在某種程度而言，同化確實可以減少紛爭。但是難做的是如何做到同化。除了武力，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雖然文化入侵可還有一定的成功率，但這種方式也很容易在兩種文化中誕生出新的文化。也是比較有危險性的一種方式。」
之後書房內便是一陣寂靜。
半晌之後，練紅炎道，「無論如何，對於天山高原的收服計畫依舊如期進行。」
我歎了口氣，會議結束一同走出書房的時候，我忽然問了紅明--這個在整場會議中都沒提過意見的人。
「紅明，你剛才是不是睡著了？」
練紅炎和練白瑛的目光一同望向了眼神茫然的練紅明。
「沒有啊甯甯姐，我怎麼會在會議中睡著呢？」
紅明無精打采地睜著眼睛，看上去就沒什麼信服力。
練紅炎眉頭緊皺。
白瑛乾笑了下，替他說話道，「對啊甯甯姐，紅明殿下全程看著你，怎麼可能睡著呢……」
我翻著書，頭也不抬地問，「真的沒有睡著嗎？紅明？」
紅明很爽快地回答：「當然沒有。」
「好吧，那麼有沒有夢到誰？」
「沒有。」
脫口而出的紅明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巴。
死寂……
替他說過話的白瑛：Σ(☉▽☉"a
視線從書本上移到了一臉懵逼的紅明身上，我露出深藏不露的微笑。
我好歹也是當了三年多老師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這種把戲，怕是嫌命太長？
之後我就靜靜地看著紅炎將紅明給拽走了。大概是要來一段兄弟間的對話吧。
「紅炎殿下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白瑛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有些糾結。
我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兩個人都是被稱為大人的人了，不會太糟糕的。」
「真的嗎……」
然而在白瑛離開後，我還是偷偷摸摸地跟上去了。
結果剛到的時候，就聽到了紅明的那一番說辭。
「……其實我正在學習樣子完全沒有異樣的休眠方式。」
結果話剛說完，就被紅炎揍了一拳。
我吃驚地捂住了嘴巴。
「紅明，我現在打你一下都要避人耳目。畢竟我們也是大人了，不應該作出兄弟打架這樣的壞榜樣。所以不要每次都要我提醒你，必要的時候拿出點幹勁來！」
「不行啊，我剛被你打了，臉皮都破了。」
紅明在紅炎的鐵拳下順勢摔倒在地，軟綿綿的語氣極其敷衍。
「不要說謊啊！」
下一個鐵拳到來之際，紅明瞬間拔地而起，再看我的時候，露出了驚喜的目光。
「甯甯姐！救我！炎哥要打我！」
他直接奔跑到我身後，緊拽著我身後的衣服。而我也很配合地伸開了雙手，就像護著小雞的老母雞。練紅炎無奈地放下了拳頭，轉而將我摟了過去抱住。
紅明放拍了拍胸口，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而就在這時，另一邊的窗外，傳來了倒吸的呼吸聲。
紅炎放開了我，直接一把掐住偷聽人的脖子。
「你是幹嘛的！」
「我、我是剛巧經過的夏黃文！！是第八公主的隨從！」來人緊張地說道。表情還是一如之前發現了不可置信一幕的震驚。
「這我知道。」 紅炎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我正在找公主，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對不起！」被掐著的夏黃文緊張地說道。
我無奈地走過去，「紅炎，他要被你掐死了。」
隨後紅炎放下了夏黃文。並要求他不許將今日見到的事傳出去。結果夏黃文這傢伙立馬恢復了精神，並且得寸進尺地謀劃了上位的心計，問題是，這些心計全部說漏了……
什麼想用這個醜聞來威逼利誘地成為未來的宰相什麼的……
我有些無言地看著他。
然而這傢伙似乎篤定沒有其他人看見這對見不得人的兄弟打架，所以表情很是大無畏。
而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了倒吸的呼吸聲。
我們四人一同抬頭。
第八公主練紅玉此時正如蜘蛛俠一般四肢撐著靠在天花板上，戰戰兢兢地看著我們。
你這姿勢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你又是幹什麼的！」
我覺得紅炎要崩潰了，以為避人耳目的行為，結果不僅被我看到了，還被其他人看到了。於是他露出了威嚴喪失的表情。
「我、我是剛巧經過的練紅玉，因為玩捉迷藏而無法下來。」
我朝著天花板的蜘蛛俠公主伸出手，「跳下來吧，我接著你。」
紅玉呆呆地望著我，隨後眼一閉就跳了下來。
還是個九歲的公主啊……
「好了，已經下來了。」
練紅玉睜開眼，露出了像是見到了不可置信的事物一般的震驚表情。該說不愧是夏黃文的主子嗎，兩個人的表情還真是如出一轍呢……
紅玉還沒站穩，夏黃文便趕緊跑過來拉住她，「公主！快打招呼！這是個好機會！」
練紅玉身體立馬拱手，身體僵硬道：「午、午安，紅炎哥哥，甯甯皇嫂，紅明哥哥……我，我是練紅玉，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會成為出色的公主……我、我也很喜歡玩摔角……」
練紅炎：……
練紅明：……
我：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麼……
把這對見不得人的兄弟打架當做摔角了嗎？
「公主！振作點！我剛才可是盡了最大的努力，為我成為煌帝國宰相的動人故事揭幕啊！」
結果紅玉直接暈了，他的故事直接謝幕了。
我無奈地將她抱起來，隨後聽到了夏黃文感歎成為一個威嚴的人真是不容易啊之類的話。
「太緊張所以暈過去了。」
似乎昏迷的時候，也很緊張呢。
就在這時，沉思的紅炎忽然說道，「別擔心，我有個好辦法！」
我們三人望著他。
「哦？是什麼辦法？」
看他深思熟慮的表情，應該是比較靠譜的吧。
結果這個人表情嚴肅地說：「我在下巴蓄鬍子吧！嗯決定了，就蓄鬍子了。」
我：？？？？？？？
你清醒一點！
第43章 前夫三號
第八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紅炎的鬍子在我反對無效的情況下, 蓄起來了。我拒絕親他下巴, 就怕咬到一嘴毛。但本人對此並自覺, 甚至越看越喜歡，每天都在花時間在鏡子前修剪自己的小鬍子。
紅玉自那天後也經常來這裡串門, 我估計是夏黃文在攛掇著她前來打好關係。紅玉作為八公主, 其實並不受寵, 是個性格較為陰鬱的女孩子。不過自那天後, 她似乎也逐漸開朗起來。或許是被紅炎看重, 開始勤於劍術，也開始向武者方向發展了。一同向武者方向發展還有一個孩子, 是練紅德的三子，練紅霸。
他和紅玉同齡。據說母親已經瘋了, 加之性格問題，似乎很不受待見。但是本人一直很努力地想要獲得認同, 尤其在被紅炎發掘後。
我還是蠻喜歡這個將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的女孩的, 但是她對白瑛莫名其妙的敵視，讓我有些苦惱。
夏黃文偷偷地對我說，因為白瑛太優秀，感到了壓力，所以嫉妒了。
我忍俊不禁，沒想到是如此天真的理由。
紅玉伏在我的膝蓋上，我順著她的頭髮, 輕道, 「以後紅玉也會成為不輸于白瑛的女性的。」「真的嗎？」
紅玉一臉激動道。
「自然。」
紅玉的潛能極大, 未來的成長絕對不輸于白瑛，這我是不會看錯的。
「謝謝甯甯姐！」她突然一把抱住我，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夏黃文在一旁猛地噗了一聲，隨即緊張道：「公主殿下，不許無禮！」
紅玉被嚇了一跳，隨即道歉道：「對、對不起……」
摸了摸她的下巴，我道：「無事，我很喜歡紅玉的。」
紅玉頓時紅了臉，捂著臉別過了頭去。
「公主這是個好機會！」夏黃文又開始作妖了。
我扶額，完全不明白這個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就算練紅炎成為了皇帝，他也不可能成為煌帝國的宰相啊……只是他對自己人生的謀劃倒是很得我的心，雖然有些不切實際。
紅玉和夏黃文離開後，我原地坐了一段時間，直到阿菊說起風了，我才回房。將阿菊支走，我取出《百鬼夜行》。
三日月說，《百鬼夜行》是我生父的作品。所以亂步的猜測完全是對的，那個名叫鳥山石燕的人，真的是我的生父，而且還是個陰陽師。我的心情頓時很複雜。三日月這傢伙總是不會將所有的真相一次性地告訴我，他會十天半個月的講一下，就好像想到了什麼就說什麼似的。但是講出的來的事，全是廢話，都是忽悠我的。
我對此有些輕微的抱怨，但本人卻總是笑眯眯地對我所，「老年人嘛，記憶有些不好，請大人擔待些。」
這讓我的抱怨無處可發。
我對他和生父的認識，其實也有點茫然。
但想到三日月自平安京就存在，就是化形，也起碼保持了幾百年的時光，這樣一想的話，和我作為陰陽師的生父相識，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百鬼夜行》是我生父畢生的心血。可在我看來，只是一本妖怪的百科全書而已。總不會念出某個名字，該名字的妖怪就會出來吧？想想也不大可能。要是真的，這本書豈不是所有人趨之若鶩的對象？
但這本書一直完好無損地待在父親的身邊。我的父親只是個普通的異能者，若是真有妖怪來搶奪，也抵擋不住啊。
雖然因為【個性】的存在，導致人類平均的力量上升，但對上妖怪的話，也頂多處於平衡的狀態。真要一方壓制一方，除非是兩方勢力的個中翹楚才能必備的。
「雖然我很想問你這本書的秘密，但我想你肯定不會說。」
我舉著《百鬼夜行》，對三日月說。
三日月哈哈笑了下，道，「或許哪天我記起來來，就告訴了您了。」
對此，我不抱希望。
三日月道，「有些事，還是自己去發現比較好。」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悵然，我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說起來，您還在想念那位練白雄嗎？」
我怔了一怔，有些遲疑，「為什麼會這麼問？」
三日月歎了口氣，「我瞭解了您和源賴光，見證了您和秀吉公，也見證了您和練紅炎。那位練白雄我雖不瞭解，但能讓您如此心悅的，想必也是了不起的人。只是這樣，或許對練紅炎有些不公平。」
「雖說您和他的結合，源自共同的目標。但可瞞不過老人家的眼睛。」
三日月指指自己的眼睛，莞爾道。
「旁觀者清，就是如此吧。」
我想是被說中了心事般，撇開了視線。
三日月的話依舊在耳邊響起，「或許您可以和他談談。有關於您失去的和他的記憶。逃避可恥，而且也沒用。」
「你明知道的……」
我一直沒有問練紅炎有關我曾經的事，是有一些害怕的。說起來，我穿越至今，害怕這個詞幾乎和我扯不上邊。但是對於我之前的記憶，我確實產生了類似於這種的心情。所以即使有時候練紅炎看著我的眼神，透露出「如果你問我便會說」的意思，我卻依舊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因為您害怕知道了這段記憶，會有愧于練白雄？」
三日月的話可真犀利。
我苦笑著看著他。
「不知道的話，還可以當做自己是為了和練紅炎合作才結的婚。可一旦知道的話，就有種……嗯，你知道的，就是那種……渣女的感覺……」
我也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
結果三日月卻納悶地說：「您難道不是渣女嗎？」
我：……
等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三日月掰著指頭說，「您和源賴光，您和晴明公，您和秀吉公，甚至我認為茶茶也傾心於你，還有羽衣狐也對您執念頗深，再加上我聽說您的舊情人杪夏似乎也重新出現了，如今又是練白雄練紅炎兄弟，哦對了，還得加上一個您的真前夫……說不定之前還有更多……」
三日月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目光，「恕我直言，大人，您可能真的是個渣女……」
我：……
臥槽！我難道真的是個渣女嗎！
「可道理我都懂，安倍晴明是幾個意思？我和他的交集只有麻將。」
這一定是哪裡傳出的謠言！
「很遺憾，晴明公的事，即使是我也難以知曉多少。不過那位確實照著甯姬的模樣畫了您的畫。這著實也令人十分費解。一度成為平安京十大未解之謎，源賴光知道後還專門和他打了一架。」
三日月歎息著搖了搖頭。
「結果呢？還有十大未解之謎又是什麼東西？」
三日月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我，「您不會想知道的。」
我：……
我一點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再進行下去，我估計會發現自己更渣的潛質。講真，我真的是個積極向上的新時代女青年，驀然成為渣女什麼的，還是有些窒息的。
不過……
三日月說得也沒錯，我確實該跟練紅炎談談過去的事了。已經拖了幾年，逃避可沒有用。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三日月笑了笑，隨後隱去了身形。
練紅炎在晚間的時候歸來了，再忙他也會陪我一起用餐的。
我看了看他，扒了口飯不經意間問道，「說起來，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我是仙女吧？」
老實說，說出仙女這個詞的時候，我還是有點羞恥的。
練紅炎的表情一僵，握著筷子的手腕微微一頓，意思不言而喻。
我扶額一歎，「這種明顯的謊言，你為何會信？」
練紅炎眉頭深皺。
「你說的，我自然會信。」
媽呀這話說的……
我深呼吸道，「有人跟我說我的記憶出了問題，所以我幾乎不知道在軍營之前，是否還見過你。」
當一個人被告知他的記憶是假的，而他自己也確認了這記憶也確實是虛假的，那麼接踵而來的另一個問題便是，記憶從哪裡開始是虛假的呢？
這也算是我這些年來不問練紅炎有關我和他相識的記憶的原因之一。
「你從未和我說過這個。」
練紅炎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滿。表情也嚴肅起來。
「我這不是說了嘛。畢竟我自己也不清楚啊。」
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練紅炎便問我：「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當然和你認識的事。」
練紅炎頓時露出了「你終於問了」這樣的神色。
然後他便仔仔細細地描述了我和他相識的過程。
講真，我有些後悔了……
我竟不知道自己會無恥到會騙一個小孩子說是自己是丟失了羽衣的仙女……
等等，我真的有臉說這種話嗎！
「你母親去世的那年，王將軍在出征前，把你交給了練玉豔照顧。」
果然……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你跟我說自己是丟失了羽衣的仙女。後來你不知怎的發了燒，之後似乎就忘記了一些事。」
「甯寧……」
他忽然站起身來，走至我身後，從背後將我環住，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瘙癢這脖頸。
「如果說你的記憶有問題，現在想來，必定是你那日發現了什麼。練玉豔對你動了手。」
「可是我沒死啊……」
「許是忌憚王將軍。」
我看著他，「那你知道我的那位父親也是練玉豔的人嗎？」
「什麼？」
「而且我還不是他的親女。」
「……」
練紅炎顯然是對我的話感到震驚。
我歎了口氣，對他說：
「她騙你的……」
「我知道。」
「不過我當時確實挺喜歡白雄的。因為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
「你別傷心啊。」我反手摸摸他的臉，結果摸到了他的小鬍子，「我現在也挺喜歡你的。白雄他其實……」
媽耶……
感覺自己真的像個渣女誒……
身後的身體似乎僵了下。隨即而來便是沉重的歎息。
「我知道。」
結果兜兜轉轉，記憶問題的關鍵還是在練玉豔身上，不，還得加一個父親。畢竟就連練紅炎也不知道我只是王繼的養女，那麼我的記憶說不定就是他動的手……這麼說來，正如練紅炎的猜測，在皇宮那晚，我的發燒估計就是發現了秘密。而這個秘密，很有可能與練玉豔的穿越有關……
但是有件事很奇怪，那日她為什麼沒有動手殺我？
反而是讓人更改了我的記憶，以偽造發燒時記憶出問題的情況。
練玉豔怎麼看都不會允許我這個不□□在身邊的，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在。
說到底，問題還是練玉豔其人，到底是從哪裡穿越而來的呢？
這是個非常微妙的問題，我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被更改記憶。
「大人為什麼不猜測，她是因為殺不了你才會選擇更改你的記憶呢？」
我：……
三日月貌似很有道理地開口了。
「又或者，是為了要得知您存在的那個世界，所以才留著您呢？」
我一愣：「別說這樣的話啊，聽起來很可怕啊……」
第44章 前夫三號
第九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一旦問題回到了練玉豔身上, 頓時就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既然她沒動手更換我的記憶, 這一點她無需欺騙我。那麼只有我的父親玩王繼了。
他是練玉豔的人，而我是他的養女, 雖然在外人眼裡，我是他的親女。最有可能對我記憶動手的也只有他了。
如今他雖然「病逝」，但我覺得他應該還在某個角落。
我特別想要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收養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哇, 這表情真是醜死了。」
這個讓人感到頭疼的聲音, 我面無表情地望向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傢伙。
「怎麼又是你？」
來人正是裘達爾。
一邊咬著蘋果，一邊走過來，隨後又扔了一個過來。
我接住，沒吃。
「自然是看看你啊。好歹我們也有交情在吧。」
不，我們好像沒什麼交情。
他直接坐到了我旁邊的石凳上, 一腳曲起來, 踩在石凳的邊緣。
他湊在我耳邊說道，「共同的敵人玉豔, 難道不是交情嗎？」
目光瞬間瞥向他, 他的表情看起來認真極了。
「離我遠一點, 你不也是她那一方的嗎？」
裘達爾有些可憐兮兮道：「沒有她的話, 我的人生說不定會更好。」
「別裝了, 我可不會被你騙。」
裘達爾嘁了一聲。
這傢伙最喜歡裝模作樣, 然後在你相信的時候, 惡意滿滿地告訴你被騙啦之類的。
「不過, 你就這麼跟我說這種, 也不怕走漏風聲？」
整個皇宮都是練玉豔的爪牙，隨隨便便說幾句話，都能傳到練玉豔的耳中。裘達爾就這麼跟我談論起這樣的事，也不怕被練玉豔知曉啊？
「作為magi，我好歹有避人耳目的魔法的。」裘達爾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其實我很看好你哦。雖然你看起來在害怕玉豔，但怎麼說呢，其實玉豔很忌憚你呢。」
練玉豔很忌憚我？
這話我可不相信。
於是，對他的話也不做表態。
見我明顯的不相信，裘達爾再接再厲，「我可是從小就被組織利用的，對於一些事，我覺得比你知道得多哦。」
裘達爾說的那些話，就好像在表明，我有打敗練玉豔的秘密武器似的。但是我的秘密武器只有三日月，且三日月也無法打敗練玉豔。這是三日月自己說過的話。對於練玉豔的實力這些年來依舊沒有摸清，因為她壓根就沒有真正戰鬥過。
「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撐著下巴，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裘達爾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他跟我說，「你去攻略迷宮吧！」
「什麼？」我吃驚道。
「攻略迷宮的話，說不定就能打敗玉豔了呢。」他極力勸導我，「上次是紅明，這次也該是你了。」
紅明之前也攻略了迷宮。
我看著裘達爾，他也看著我。
猩紅的目光裡，閃耀著莫名的瘋狂。
老實說，一開始我確實對攻略迷宮有興趣，但過了幾年後，我其實也就沒了興趣。總覺得是個很坑的事。
這次裘達爾跟我這樣說，我也摸不准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是埃爾薩梅的人，理應我是不會信任他的。但他又是從小被組織利用，且父母也被埃爾薩梅所殺，他也有憎恨埃爾薩梅的理由。所以如此立場曖昧的人，老實說，我也有些猶豫。如果是一般情況的要求，倒也無所謂。但是攻略迷宮的話，我決定三思而後行。畢竟攻略謎宮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我知道白龍和他的關係比較好，甚至就連紅玉也逐漸與他走得近，但即使如此，我對他也保持著一種警惕的心理。
我想了想說道：「我拒絕。」
裘達爾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了無生趣地趴在了石桌上，「真是無趣的老太婆啊……」
我一拳將他捶在石桌上，微笑著看著他，「再說一遍！」
裘達爾「嗚哇」一聲，掙開了我的桎梏。
「暴力的老太婆！紅炎這傢伙到底看中了你什麼啊！」
「裘達爾！」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危險的目光，裘達爾敗下陣了，可憐巴巴地對我說：「對不起甯甯姐，請原諒我的無理取鬧。」
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我不僅沒有感到快意，反而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
這傢伙立馬收起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又恢復成了以往任性的表情。
「太無趣了！」
我：……
幸好沒被騙！
我深呼吸，戳了戳他的眉心，「如此拾掇從攛掇著著我去攻略謎宮，到底是為了什麼？」
「很痛啊這樣！」
裘達爾兩隻手掰開我的手指，隨後說道，「攻略謎宮後可以許願呢，你的記憶，也可以通過許願來恢復。」
他突然這麼正經地說話，讓我有些不習慣。
「為什麼你會知道？」
他嘴角向上一扯，「我可是從小就被利用的magi呢，知道一些秘密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所以，去攻略謎宮吧！我很看好你。」
事實上，這一刻，我確實有些心動。
付喪神的三日月沒法將我大腦裡的魔法痕跡消除，那麼還是依靠這個世界的魔法來解決比較好。
「看來，你同意了。」
裘達爾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我，似乎已經料定我會同意。不得不說，這個理由確實很吸引人。
「為什麼今日才會跟我說起這件事？」
裘達爾擺擺手，「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畢竟煌帝國擁有的王之器越多不是越好嗎？紅炎絕對不會反對的。」
紅炎反不反對我不知道，但我還是比較好奇他這個突然想到的說法。但我無論怎麼問，也沒撬開他的嘴巴。
或許正如他所說的，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回去的時候與紅炎說起了這件事，他當然沒有反對。
比起源賴光將我圍起來保護，練紅炎則是會儘量給我創造適合我發展的環境。攻略謎宮已經成了這個世界的潮流。煌帝國的情況比起其他過度似乎還好一點。因為基本都是由裘達爾專門召喚出來的。而其他國度突然出現的謎宮，每天都會有人去攻略，進去之後就沒了任何消息……
每年數以萬計的人死於其中，但危險與誘惑並存的東西，向來有諸多人趨之若鶩。可謂實質上的魔宮。
「你就不怕我死在裡面？」
我捧著他的臉，不禁開啟了玩笑。
他皺著眉道，「這種話連我的都不信。」
我笑了起來。
練紅炎對我的信任，讓我很是高興。
「那麼，如果我找到了羽衣呢……」我拉著他的手問。
結果我的話還沒說完，他便吻住了我的嘴唇。溫存之後，他輕咬著唇瓣，哼道，「不許你穿起羽衣……」
「嗯……」
這個笨蛋，我又不是仙女，哪裡會有羽衣啊……
裘達爾的迷宮很早之前就召喚出來了。
在他說起的時候，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咧嘴一笑，與白龍勾肩搭背地走了。但白龍顯然對此不是很滿意，掙脫了他手臂，拉著我的袖子道：「他居然同意？！」
白龍面色複雜，甚至有點憤怒。
我笑著摸摸他的臉蛋，隨後手指又撫上了他燒傷的面頰，「放心吧，我很厲害的。」
畢竟我可是個砍過妖怪的人。雖然對陰陽術不精通，但也算是會一點的。曾經作為源賴光的妻子，不會一點陰陽術也說不過去吧……
「如果我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他低著頭，哽咽著說道。
我歎了口氣，將他摁在懷裡，「白德帝、白雄和白蓮的遺志，由你繼承的話，我很放心。」
等等，這話說得怎麼那麼像遺言？
我抖了抖，立馬將這個可怕的想法拋開。
「總而言之呢，我會很安全地回來的！」
做了一個承諾，白龍似乎有點放心了，吸了吸鼻子，抹了下紅紅的眼睛。身後的裘達爾又開始嘲笑起來。
他和裘達爾走後，我眼尖地看到了躲在樹叢間的紅色身影。
「你是……？」
我走過去一看，是個和紅玉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
「甯甯……皇嫂，我是練紅霸……我……」
看起來是個有些畏縮的男孩。
「練紅霸？哦，我記得紅炎說起過你。」
「是嗎！」
他抬起頭，露出的眼神嚇了我一跳。這孩子，對紅炎很崇拜啊……
「有什麼事嗎？」
「不，沒有事！請立馬忽略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孩子就捂著臉飛一般地奔跑離開了……
我雖然知道練紅霸的存在，但其實一直沒怎麼見過。今日一見，倒是和我內心想像的不怎麼像。只是這個孩子，是不是過於畏縮了？
而且，我長得很可怕嗎？
為什麼一見到我就跑？
講真，我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
說是要攻略迷宮，但其實我也沒有多做準備，吃好喝好。
練紅炎似乎有些後悔同意我去了。問為什麼的話，他覺得練玉豔可能在半途中動手。
我笑了笑，覺得他有些杞人憂天了。
練玉豔要是動手，什麼時候都可以。
「但我還是覺得此途危險重重。」
我抱抱他，悶在他懷裡道：「放心啊，我會安全回來的。」
「說起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想到了一件很遙遠的事。
「什麼？」
「之前回老家的時候，你扔了個石頭在我的馬車裡吧？石頭外秒包裹的紙上，有幾個字看不清了。所以我不知道你寫的是什麼……」
「有這回事嗎？」
他看起來已經不記得了。
「等長大後幹什麼來著？」
練紅炎一臉正色道：「你記錯了，我那時沒來送過你。」
「……騙人。」
他突然吻住我的唇，輕啄著，便說道：「……反正已經實現了。」
我：……
第45章 前夫三號
第十章三號前夫練紅炎
我離開前, 紅炎對我說一定要回來。我直接笑道, 「我不回來上哪兒去呀？」
我也沒聽見他說什麼，隨後就騎上了一匹馬, 前往迷宮所在地。沒有安排隨行的人員，我覺得這太麻煩了，而且我也沒法確定其中會不會有練玉豔安排的人在。
說到騎馬的話，我還是在戰國時代學會的, 平時可沒有機會接觸馬匹。老實說, 一開始上去的時候，我顛得要死。哪有什麼縱橫馳騁的感覺？電視裡完全是騙人的。不過久而久之習慣了之後，好像確實有那麼點感覺。但像我這種坐個馬車都覺得巨顛的人，騎馬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到達迷宮所在地, 我被眼前的建築物嚇了一跳。
怎麼能像雷峰塔呢？
裡面該不會壓著個白素貞吧？
我半開玩笑地猜測。其實也沒有期待裡面有白素貞, 只要不是法海就行了。
把馬拴在一旁的柱子上，進去前我順順馬兒的頭, 道, 「好歹養了你那麼多年, 可別人家一牽你就走啊。」
走進塔內, 我才更驚訝。表面上看上去像是放大了N倍的雷峰塔, 塔內實則與正常塔內的環境截然不同。與其說是塔內, 不如說是一個像山洞又像山林的地方。
造物主可真是神奇。
【迷宮的外表似乎也只是個幻境。這裡有著濃郁的魔法氣息。】
三日月的話傳進我的耳中。魔法濃郁的地方, 他是無法化成人形的。這就好像這個世界對其他世界的力量體系的一個扼制作用。迷宮是這個世界獨有的產物, 在其內, 三日月的力量被削弱了很多。
不過，我倒是對此樂觀得很。反正手握三日月，我覺得自己可以再戰三百回合。
「世界各地的迷宮都不一樣，也許只有煌帝國的是這種中式風格。」
我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吐槽。
【大人覺得現在該往哪裡走？若是有指南針便好了。】
三日月歎息道。
我覺得他的思維過於僵化了。
「塔是圓的，只要往裡走就一定能到達中心點。」
【您說得對，可是您就怎麼確定中心點就是目的地呢？】
三日月果然還是不懂。
我歎了口氣，道：
「中心點，那可是C位。多少人為它爭得頭破血流？！迷宮的主人一定就在C位，阿不中心點！」
【……】
三日月的無言令我感覺到我和他的代溝還是有點大的。
在大約走了五分鐘後，第一關卡出現了。四個路口，四分之一的概率。
三日月說：【我感覺到，最右邊魔法氣息更濃郁點。】
我搖搖頭，三日月還是太天真了。
「四選一的概率可不靠譜，選得對了倒也罷，選錯了誰知道把你繞到哪裡去呢？再說了，就算對的那一條路，繞啊繞的，都能把你繞暈了。還增加不少關卡，又費力又費心。」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聽三日月說話的語氣，似乎隱含了些無奈。
我伸出手指，比劃了下，「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問題是我該如何將堵在前面的那堵牆打通呢？
很顯然，三日月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我聽到了微鳴的聲響。
其實我知道，是個洞窟，無論走哪一個都能到達中心點。但是每一個可能經歷得艱難有點頻繁。我不是很想觀賞「沿途的風景」，簡單粗暴才更符合迷宮的攻略。
沒有路，沒關係，下腳的便是路。
左右兩邊各兩個洞窟，就中間是堵岩石牆。我摸了摸，冰冰涼涼的，接著拿刀柄戳了戳，我也沒用多大力，可確實聽到了什麼破碎的聲音。被戳的那部位，出現了一個窟窿……
這一刻，我和三日月都驚呆了……
「這硬度是有多小啊……這麼脆？」
【唔，看起來像是磷葉石。】
「磷葉石？」
我聞言，扒著窟窿多看了幾眼。我對礦石什麼的沒什麼研究。不過關於磷葉石的話，我還是有所聞的。比如說，很稀有，很珍貴。
我糾結再三，對三日月說，「要不我們選一條路？我有點不捨得將這塊磷葉石的牆給推到誒。」
三日月卻不容置否道：【大人，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我：……
總覺得將這塊牆給推到，超有罪惡感的。
這麼大塊的磷葉石，不管怎麼切都綽綽有餘了。
【您要這樣想，磷葉石雖然珍貴，但難以使用。】
【況且，您是迷宮攻略者，而非採礦者。】
三日月這點倒是提醒了我。差點就被磷葉石給迷惑了，裡面說不定還有更適合的鑽石等著我！
這麼想著，我便毫無負罪感地將這面磷葉石組成的石牆擊穿了。
磷葉石的硬度低，性質很脆，所以將靈力附著在刀上，虛空劃了幾刀，下一秒，隨著嘩啦啦的聲響，這面牆就四分五裂。
頓時可把自己牛逼壞了。
我撫著刀身沾沾自喜，「砍過妖的刀，就是不一樣。哪裡是人家說得花瓶啊，就算是花瓶，那也是砍過妖的花瓶！」
三日月哭笑不得：【您的這句話，可讓我高興不起來。等等--！】
「怎麼了？」我皺起眉頭。
【身後有人。】三日月的聲音難得警覺起來。
「嗯？「
我眯起眼睛轉過身，將手中的刀握緊，飛快地沖向那唯一能躲人的地方。在刀劍即將劃到那人的脖子時，我才看到躲在柱子後面的幼小身影。
「白龍？！」
我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
「甯甯姐……」
白龍冷汗淋漓，伸出手，將刀劍往後推了推。
我收起刀，語氣有些急，「你怎麼過來了？快回去！」
「不行！」白龍突然抓著我的衣服急切得說道：「練玉豔派了人來！她想要殺你！你不要進去了好不好？我們馬上回宮！」說罷便拉著我的手往外周。
「練玉豔派人來殺我？」
我對此將信將疑。
白龍忙點頭道：「是她親口說的！甯甯姐，我們回去吧！」
「不行。不能回去。」我立馬說道。
「為什麼！」
「如果她真的派人來殺我，你以為我還能活著回到王宮嗎？倒不如放手一搏，攻略這座迷宮，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雖然也有猜測過練玉豔會派人來，但是真的派人來的話，還是讓我有點驚訝。
「可是……」
我蹲下來，捏捏他的肥臉，「白龍，你先回去。她既然將這件事告知了你，那麼至少說明她暫時不會對你動手。」
「甯甯姐！」
白龍生氣地望著我。
可是如果練玉豔真的派人來殺我，那麼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能否完全勝利。與其死在白龍的面前，增加他的仇恨，倒不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死去。
我雖然也有些睚眥必報，但我做不出來將仇恨轉移到他人身上的舉動。所以，這也是我至今為止，唯一一次，對白雄的行為表示不贊同。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兇手是練玉豔，是他親媽。
如果我所憎恨的物件是我的母親，我也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不管你了！」
白龍說不動我，便哭著跑出去了。
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怎麼就那麼愛哭呢？又不是水做的……」
不過白龍的離開，倒是讓我放心了許多。練玉豔就是打著這樣的算盤吧，要是我死在白龍面前，白龍的仇恨會更深，陰暗面也會更強。到時候的副作用，估計也是我無法估量的……
我深呼吸，攜著三日月走進了被我毀壞的牆裡，按照「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真理，一直往前走。
在接連毀壞了多面礦物牆後，我終於到達了塔底的中心點，視線頓時豁然開朗。
但是出乎意料，迎接我的並不是迷宮的主人，而是我那早已病逝的「養父」。
看著站在高臺上的養父，腦子一時之間有些轉不回來。
「甯寧啊，可想念為父？」
養父朝我伸出手，「為父可是想死你了。」
我愣了愣，開口，「我想你死了呢……」
養父一點都沒生氣，反而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讓我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點不正常。
「不對，你怎麼會在這裡？」
「自然是為了等你啊。」
王繼從高臺上跳了下來。
「我正是為了你，而來到這個世界的呀。」
我：？？？？？
「這麼說吧，你至今為止所穿越過的世界，我都知道呢。」
王繼愉悅地說起了這件事。
我愣在原地。聽他繼續道：「我很享受作為你父親的快感，想必鳥山這傢伙自己都沒感受過吧哈哈哈……」
我：……
為什麼你會知道鳥山……
「不過今日來，為父倒是想向甯寧借一樣東西。」
王繼收起了笑容，對我伸出了手，「把《百鬼夜行》交給我吧。」
「你怎麼會……」
「哦？我怎麼會知道？」王繼笑了笑，「鳥山的東西，可沒有我不知道的。你是鳥山的女兒，《百鬼夜行》必定在你手中，也理當在你手中。」
我：！！！！
為什麼你們都知道鳥山是我爸爸！而我不知道！
見他往前走了幾步，我便往後退了一步。
「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借了，就不會還我？」
沒想到，養父卻舒展了笑容。
「父女之間，哪有還不還的。甯寧的話，可真有意思。」
我：……
居然有這b臉笑！
「我的記憶也是更換的？」
養父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沒想到你還能想到這點？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什麼意思？這件事練玉豔難道沒有告訴他？
「理由呢？」
「重要嗎？」
「當然！」
養父歎息道：「甯寧啊，你可真是不懂啊。作為異世界的你，這些記憶都不重要。」
「不過說起來，要不是當初我提點了練玉豔，說不定就沒有現在的你了。」他摩挲著下巴說道，「畢竟異次元的存在，果然令她很是心悅啊。」
「可她現在要殺我！」
我在計算著對上他的勝率，但是，算不出來……
我現在覺得，比起練玉豔，眼前的傢伙反而更棘手。
「當然是我騙她的。說你的死亡會召喚出異世界的大門。」他無所謂的樣子，居然令我對練玉豔感到同情。
「她可真好騙，之前我對她說，如果殺了你，她將無法實現她的願望。如今我又騙她說殺了你，就可以召喚出異世界的大門，結果她都信了。」
我：？？？？
練玉豔這個女人真的那麼好騙嗎？
不不，比起那個可怕的女人，我覺得能把她欺騙的你更可怕啊！
「所以，把《百鬼夜行》給我吧！」
他的語氣已經變得強硬起來，已經不拘于父親與女兒的角色中了。那帶著讓人可怖的威壓瞬間襲面而來。我差點腿一軟折在地上。
【三日月，如果我死了，《百鬼夜行》會不會隨我一起回去？】
【《百鬼夜行》是我帶來的，理當由我帶回。大人，您想幹什麼？】
我苦笑了下，【我打不過他啊……總感覺無論如何就是死路一條。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待會兒，我死後《百鬼夜行》就交給你了！】
得到三日月的回到後，我看向他：
「在此之前，我想問一句，你究竟是怎麼做到將我的記憶更換的？」
養父冷哼一聲，「甯甯真是天真！」
我撐著站了起來，緊握著三日月，指向他，「你不說，那就沒有相借的必要了！」
……
雖然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但我果然還是打不過他。不過十招，我已經被壓制地無能為力。
他有著極強的體術，而且居然還擁有特殊的異能！
當身體裡的血液結成冰錐並突破皮肉的刹那，我就知道自己要咯咯了。太蠢了，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
真是太特碼疼了！
冰系的異能？
似乎和轟同學的冰系一樣？
不，似乎又哪裡不對……
懷中的《百鬼夜行》被搶走了，他直接離開了，看也沒看我一眼，似乎篤定我已經無力回天了。
就在這時--
「甯甯姐！」
白龍淒厲的嗓音從外面傳進來。
我睜著眼睛，使勁地眨著，可是似乎有什麼東西模糊了視線，一片血色。
等等，我怎麼還沒死啊……
「白龍……？」
溫熱的水滴滴在我的臉頰上。這個哭聲一定是白龍。
「白雄……？」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白雄的臉？
等等，他不是死了嗎？
「真的是你啊……太好了……」
「甯甯姐……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身體被架起來，我咳了幾下。
「白雄啊，抱抱我吧，有點冷啊……」
「甯甯姐……」
隨後便被溫暖的身體所包裹。
「謝謝你……」
不是白雄身上的味道啊。
「替我向紅炎告別吧……就說我找到了羽衣，回天宮了……」
第46章 第一台戲
第一章第一台戲
醒來的時候, 總感覺全身被捅了好幾個窟窿。浴室裡前後左右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血窟窿才真正放鬆下來。
那個王……
等等, 他叫什麼來著？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眉目深皺。我忽然想不起在迷宮裡見到的那個人了。說起來，我真的有在迷宮裡見到過其他人嗎？
「嘶——」
想不起來，完全想不起來！
病走出浴室的時候, 床上枕頭旁, 一本《百鬼夜行》和一把太刀端正地放在那裡。
「三日月？」
【果然是大人啊。】
三日月如釋重負地說道。
我也輕鬆了。
說起來，我輕鬆個什麼勁兒啊？
「三日月, 在迷宮裡，我們有碰到什麼人嗎？」
三日月語氣有些微沉, 【抱歉, 大人。關於此，我似乎也想不起來。」
「啊啊，算了，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我抓了把頭髮，毫無形象地坐在病床上, 然後諭吉兄進來了。
他給我帶來了早點。
「真是太棒了！我現在餓得要死！」
諭吉兄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吃慢點, 沒人跟你搶。」
「說起來，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一說起這件事, 諭吉兄的表情就變得很可怕, 「醫生說如果今天檢查沒問題的話, 就可以出院了。」
我怎麼感覺上次醫生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嘛, 應該不重要的。
將最後一勺咽了下去，我探試著問道：「你昨晚，該不會一晚上都呆在這裡吧？」
諭吉兄眉頭深皺，隨後慢慢撫平下來，「你這樣子，我怎麼能放心回橫濱？你做事前，能不能為夏目老師想一想！」
啊，又開始了……
但是我等了半晌，都沒聽到訓導的話語，反而是他的手掌蓋在了我的頭頂。
「以後不要魯莽行事了，我真的會擔心的……」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一次，確實有點衝動了。扛著亂步下三樓什麼的，要是一骨折，那得傷筋動骨一百天呐……
「抱歉，我錯了。」
我立馬合掌道歉。
許是我的認錯態度良好，諭吉兄似乎不生氣了。
於是我得寸進尺地問道，「那麼……你是作為哪種關係來關心我呢？」
諭吉兄似乎僵了一僵，旋即又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丟下一句「好好休息」後就離開了病房。他離開後，我直接笑癱在病床上了。
三日月無奈地對我說：「您這樣可不道德。」
我掀開了被子，將他露了出來。要是被諭吉兄看到三日月的話，就不止被訓這麼簡單了。
「可是看到他變臉，就好有成就感。」
望著緊閉的房門，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白川編輯來看我倒是出乎意料。我昨日才住院，應該沒有通知他才是。
將買來的水果籃子放在櫃子上，白川編輯說：「因為很早就去了老師的公寓，結果發現一團糟。隨後打了電話，通話的人說老師因因為意外住院了。得知了樓層和病房號，我便趕緊來慰問老師了。」
我笑了笑，感謝道，「哎，真是有勞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情，只是一點小意外而已。」
白川編輯卻不贊同地看了我一眼，說：「小意外嗎？昨晚夜王町的騷動可是上了今日的頭條新聞呢。」
「哈哈，是嗎……」
我突然有點尷尬，我身邊怎麼竟是些較真的人……
「抱歉，我本意並不是為了職責老師。」
白川編輯突然弱化了語氣。
「沒事沒事。」我搖了搖手，怎麼說也不會因為這樣而生氣吧。畢竟人家也是關係我。
之後，白川編輯說出了來拜訪我的來意。
「是這樣的，《我和奴良組二三事》預備動畫化了。」白川編輯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說道。
「誒？」
我有點懵。
「一個小短篇動畫化？」
「是的，但是不得不說，這篇短篇小說刊登後，反響出奇得好。」我基本都不怎麼關注這些，雖然寫小說，但也不過是興趣使然。說到底，只不過是對自己神奇的經歷的不吐不快之情罷了。
不過……
「雖然聽到這個消息我也很高興，但是我得去徵求一個人的同意。」
「什麼？」白川編輯看起來很驚訝。
我笑了笑，說道：「關於書名的版權問題。」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奴良組的存在，所以就直接用了奴良組和裡面妖怪的名字。但是現在奴良組出現了，小說已經算是侵權了。雖然我也知道滑瓢不會怪我。但動畫化的話，我還是想通知他一下，如果不介意那就繼續使用奴良組的名字，不然的話，我會進行修改。
我向白川編輯簡單地解釋了下，結果他卻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我。
我總覺得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等他離開後，我才反應過。
奴良組……他不會以為是哪個黑道組織吧……
應該不會吧……
一整個白天我都沒有時間進行冥想，手機裡不斷有資訊出現。皆是參加職場實訓的同學們發來的親切問候。感覺自己的教師生涯有了些許的感動。當初想過辭職去考司考的我，真是太差勁了！
我原本想打電話給亂步，結果卻怎麼也打不通。我又不敢打電話問諭吉兄和國木田，所以只好打給了太宰君。
【亂步前輩嗎？真是稀奇呢，甯甯姐居然打電話問我亂步前輩的去向！】
我扶額，「別亂想。」
【我沒有亂想哦！】
我：……
不亂想的話，那明顯看熱鬧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
【亂步前輩的話，好像去京都了呢。最近京都不是有少女失蹤案發生嗎，亂步前輩還在查這件案子。說起來也真是奇怪，有亂步前輩在，這件案子竟然還沒找到兇手，果然是日本的員警太無能了……】
我：……
「多謝」
我利索地掛了電話。
京都的話……
【許是京都二條城吧】
三日月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感覺自己的腦殼又疼了。這傢伙居然隻身前往羽衣狐的巢穴嗎？
雖然我承認他智商很厲害很厲害，但武力值方面，絕對是個戰五渣啊！
這一下我怎麼也坐不住了！首先打了電話給滑瓢，在得知奴良組已經出發去了二條城後，我拜託他們幫忙留意一個戴著咖啡色帽子的男性。隨後匆匆忙忙地換了身衣服，拿起三日月就走。結果到了醫院門口發現，我特碼一日元錢都沒有！
孤獨、柔弱、可憐、又無助，就是此刻的我。
現在的我，無比想念著在中國的無現金生活……
「甯甯老師？」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歐爾麥特猶如天使一般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看著他，眼中光芒愈盛。如果是歐爾麥特的話……
於是驚喜地抓住他的雙臂，「拜託了歐爾麥特！帶我飛去京都吧！那裡正有一場惡戰！」
「什、什麼？」
兩撮上揚的金色劉海抖了抖，歐爾麥特一臉懵地看著我。隨後他面色凝重把我扛起，露出亮白的牙齒，「那麼，做好準備！」
隨即向上一躍，帶著我飛去了二條城。
一路上，我向他解釋了有關京都近來發生的少女失蹤，不已經是少女死亡案件。幕後兇手的羽衣狐不死，那麼永遠會有少女失蹤或者死亡。
「簡直不可饒恕！」
歐爾麥特的正義絕不允許社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哪怕對方是他從來不曾想過的妖怪……
「但是甯甯老師的話，請不要出手。我真的不想面對那位表情很可怕的先生……」
歐爾麥特面色複雜地看著我。
我：……
似乎昨日諭吉兄吼我和亂步的那次，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歐爾麥特，你有心理陰影了嗎……」
「別再說了……」
我拍拍他的肩，「沒關係，他比你大十來歲，表情凶一點很正常。」
歐爾麥特：「……你這麼說，我完全高興不起來。」
歐爾麥特加快了速度，我只感覺得耳邊風聲呼嘯而過。
在接近二條城的時候，那裡妖氣彌漫，這種感覺就像當初的大阪城。
「就是那裡嗎？二條城，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歐爾麥特的嗓音中有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畢竟是羽衣狐的巢穴啊。」
越接近二條城，我反而越能冷靜下來。可從上而下望過去，二條城附近，我愣是沒找到亂步身影。倒是有不少的妖怪向著城中前進……
「何等的……」
歐爾麥特看著這場面，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了。
「我們去裡面吧，直面大boss。小嘍囉就交給奴良組好了。」
歐爾麥特看了我一眼，「總感覺甯甯老師有很多的秘密……」
「你的秘密也不少啊，歐爾麥特。」
「哈哈哈哈……」
歐爾麥特帶著我直接以霸氣的姿勢從天而降。打亂了此時看上去很緊張的戰場氛圍。
不，我本意是想偷偷潛入的……
「歐、歐爾麥特！」
「居然是歐爾麥特！」
「是真人誒！沒想到可以看到真人誒！」
「……」
明顯是奴良組一方的妖怪，在見到歐爾麥特的時候全部露出了仿佛看到愛豆的表情。
我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雖然我知道歐爾麥特是全民偶像，但是妖怪的話……我抓了抓頭髮，好像哪裡不對……
「甯寧這邊！」滑瓢向我喊了一聲，我拉著歐爾麥特直接奔向了我方陣營。
滑瓢嚴肅地跟我說，「鵺要出生了。」
「啥？」
「鵺，就是安倍晴明。」從角落裡走出一個人，那個人正是死了幾百年的花開院秀元。「我早該想到的，當初大阪城戰役，羽衣狐確實說出了安倍晴明的名字。可我卻沒往那個方向上去想。以及，好久不見，北政所大人。」
我：……
等一下！資訊太多，我有些緩不過來。
「甯甯老師，安倍晴明是我想的那個安倍晴明嗎？」歐爾麥特遮著手在我耳邊悄悄地問道。
我搔搔臉頰，「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呢。」
「那是羽衣狐？」我看著和陸生戰鬥的學生服少女，「看起來很清純誒。」
「而且相當可愛。」秀元毫不吝嗇地誇讚著。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短髮的少女一臉崩潰。秀元對我說，那是花開院的後代，叫柚羅，也是花開院家未來的當家人。
「也很可愛。」
「甯寧啊！等晴明出生，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在一起了！」羽衣狐在和陸生戰鬥的時候居然還如此肆無忌憚。
我捂著胸口，又是這句讓人窒息的話。
「滑瓢，我確定和安倍晴明沒關係，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滑瓢歎了口氣，道：「這我也不知道呀，相當複雜的一件事啊。誰知道安倍晴明腦子哪裡抽了筋呢……」
歐爾麥特望著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
而就在這時，一道令我更加崩潰的聲音出現在上方。
「安倍晴明！怎麼還不出來！」
我：！！！！！
源賴光！
就在視線對接的那一秒，源賴光那驚喜的嗓音越來越近，他一把將我抱在懷裡，甚至還舉了高高，「我的甯寧啊，真的是我的甯寧啊！」
我：？？？？
「喂喂別這樣，好多人啊不對好多妖怪看著啊！」
我使勁地將他推開，可這傢伙的力氣真的好大。
「有甚害羞的，我源賴光難道抱自己的妻子都抱不得了嗎？」
啊啊這傢伙！
「糟糕！出來了！」
滑瓢的一句話令我的注意力回到了羽衣狐身後的鵺池。那裡據說孕育著傳說中的鵺。
把隨著羽衣狐驚喜的呼聲，一個有著金色長卷髮的裸男出現了……
頓時鴉雀無聲。
我：……
滑瓢：……
源賴光：……
歐爾麥特戳了戳我，問：「那就是傳說中的安倍晴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開什麼玩笑！」
源賴□□憤地吼了出來。那是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隨即放開我奔向了羽衣狐。
「總大將，這是怎麼回事？」
牛鬼和烏鴉天狗也是感到不可思議。他們也是見過安倍晴明的，畢竟曾經也是作為麻友的存在。
奴良滑瓢幽幽地歎了口氣：「憑什麼呢……你說他憑什麼呢……同樣都是大佬，憑什麼他有一頭濃密的長卷髮？」
我也不可思議：「就是啊，安倍晴明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頭髮？」
我上午洗頭的時候，還掉了滿手的頭髮呢！
歐爾麥特：……
第47章 第二台戲
第二章第二台戲
事情發展至此, 我懷疑自己走錯了片場。源賴光突然出現也就罷了，可這出現的金髮裸男是個什麼情況？在我貧瘠的記憶中，安倍晴明可不長這樣啊！
我深呼吸，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旁的歐爾麥特見狀，便問我是否身體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話, 不要勉強。我搖搖頭, 讓他不要擔心，當務之急, 是如何解決羽衣狐和安倍晴明。
至於源賴光……我在見到他的時候居然感覺自己心跳加速了……
這是奇了怪了！
但是金髮裸男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總感覺回去後要長針眼。
陸生等人對上羽衣狐，源賴光則是對上了偽·安倍晴明。如果那個安倍晴明是我認識的那個安倍晴明的話，這場戰役大概會很精彩吧……
「甯寧！你且在此等候！待我打敗這個冒牌貨便來尋你！」
源賴光手中的童子切已經按耐不住了。它即將要進化成晴明切了……開玩笑的。
我沒回話, 在他出聲的時候, 所有閑著的妖怪都看向了我這裡，讓我倍感壓力。
「真是口出狂言啊源賴光！」偽晴明臉上掛著冷笑。
媽呀，連聲音都不一樣！
「胡說八道！竟然對吾兒如此無禮！源賴光, 今日就準備葬身於此吧！」
羽衣狐咆哮道。
安倍晴明就是她的逆鱗。
陸生阻止了羽衣狐的動作，道：「羽衣狐，你的對手在這裡！」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妾身千年的夙願啊！」
青春秀麗的臉龐出現了曾經見過的狐狸臉。我在這一刻，想到了茶茶……
不過你們幾個打歸打，別把我扯進來好嗎！謝了！
「說起來, 源賴光真的是活的嗎？」
對此, 我有些好奇。滑瓢感慨了一聲, 「誰知道呢……就連冒牌的安倍晴明都能出現, 源賴光的出現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我斜了他一眼，「你看起來好像老早就知道了一樣……」
滑瓢笑了笑，道：「是賣藥郎提點的。」
得了，又是他。
「對了」滑瓢摸了摸自己又長又禿的腦袋，鄭重地對歐爾麥特說道。「老朽希望這件事，懇請歐爾麥特先生不要插手。」
被點到名的歐爾麥特露出詫異的表情，」這個……抱歉老爺子，是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滑瓢笑了笑，露出了惆悵的表情。
「實際上，現在羽衣狐的宿體，是曾經奴良組的成員，也是鯉伴的上任妻子，山吹乙女啊……」
我：！！！
這件事，我是第一次知道……
「滑瓢……」
滑瓢擺擺手，「說起來也已經是江戶時代的事了。」
歐爾麥特：……
「總大將！」牛鬼顯然覺得將這件事告知外人是很不明智的行為。可滑瓢卻淡笑著搖了搖頭，「牛鬼呦，我信得過歐爾麥特的為人。」
「多謝！」
被人如此信任，歐爾麥特鄭重地感謝道。隨後他在我耳邊悄悄問：
「甯甯老師，鯉伴是誰？」
我歎了口氣，說，「鯉伴是滑瓢的兒子。已經去世了。」
歐爾麥特微微低頭，「在下深表遺憾。」
之後我又向他簡單解釋了下現在與羽衣狐對戰的正是第二任妻子的孩子。
一瞬間，歐爾麥特露出了更複雜的表情。我拍拍他，老實說，如果忽略掉羽衣狐的存在，確實有點微妙……
「所以這件事，我希望由奴良組親手解決。至於二條城的損失，也將有奴良組和花開院共同承擔。」話到這份上，歐爾麥特似乎也沒了拒絕的理由。
同理，也在側面讓我不要插手……
滑瓢望著已經加入戰場的奴良組成員，目光深沉堅定。我仿佛又看到了大阪城戰役之時，他與羽衣狐決戰時的意氣風發。
「奴良組與羽衣狐的恩怨啊，也是時候結束了……」
「抱歉歐爾麥特，麻煩你了。」
歐爾麥特咧牙一笑，笑容令人安心。
「說什麼呢甯甯老師！我們可是朋友！況且我雖然不參與這場戰鬥，但是也要親眼見證這危險的消失！否則我是無法放心下來的！」
我感動于歐爾麥特的說辭，正當我再次表示感謝的時候，他整個人突然縮水了。砰的一聲，變成了一個瘦弱的金髮男子……
何止瘦弱，簡直瘦骨嶙峋。
我呆了。
「啊、這、這個……」歐爾麥特頓時有些無措。
我倆反應過來，拍拍他的肩，輕道，「每個人都有秘密，我理解的。」
「甯甯老師啊……」
瘦弱版的歐爾麥特看起來要更為虛弱，不僅沒了buff，甚至還疊加了debuff，而且一激動就會咳血。
我和他坐在斷壁殘垣上，關注著兩場戰鬥，這時候，滑瓢卻對我說，「趁著源賴光和羽衣狐不注意，你和歐爾麥特先生現在離開吧。你本來就不該來這裡，太危險了……」
一開始並沒有覺得會有危險，因為有歐爾麥特在。但是現在，歐爾麥特的身體顯然不適合戰鬥。在他無法戰鬥的時候，我必須得保護他！
英雄保護國民，反過來也可以。
所以我立馬就答應了滑瓢的提議，帶著歐爾麥特悄悄離開了二條城。
「抱歉，我這副樣子……噗——！」
說著說著，又是噴了一大波血。
「你別說話啦，再說下去得貧血了！」
比起來時街上晃蕩的妖怪身影，此刻倒顯得極為寂靜。我和歐爾麥特走在略顯蕭瑟的大街上，又一次忍不住問他，「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嗎？」
歐爾麥特佝僂著身形，朝我搖了搖手，「沒關係的。這已經是常態了。」
「這些年一直在堅持著，真是辛苦你了。」在得知歐爾麥特此刻的狀況時，我內心油然而生了一股敬意。
真是太不容易了！
「如果已經做不到了的話，請一定要說出來！」我鄭重地對他說，「你可是大家的偶像，偶像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大家心裡也會不好受的！」
「我可是英雄啊！」歐爾麥特哈哈笑了幾下，高亢地說道。
「可英雄也是人啊。」
他摸著頭乾笑了下。
深陷的眼窩真是讓人擔憂。
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一旦知道了，就有一種「他保護了我們那麼就我們也要保護他」的想法。
「甯寧！」
突然在前方的街頭響起了呼喊我名字的聲音
「甯甯老師，是不是你的朋友？」歐爾麥特問道。
我定睛一看，有個人影在朝我使勁地揮手。
「我有點看不清……」
「那我給你描述下……啊等等，他跑過來了……哦哦，戴著帽子，目測身高一米七不到……」
「真是過分啊甯寧！本偵探喊了你那麼久居然理也不理！」亂步氣鼓鼓地看著我。
歐爾麥特替我解釋，「畢竟天色那麼暗……」
「可是難道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嗎？」
亂步叉著腰對我的無動於衷很是不滿。
「你的聲音太大眾了！」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老實說我現在見他就來氣。真是的，一個戰五渣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是要怎樣？！真不知道要嚇死人啊！
「你生氣了？放心啊。」
他拍拍我的頭，得意地笑著。
我現在有點理解諭吉兄當初對他以身犯險時的憤怒了。
「你是笨蛋嗎！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
「知道啊，但是知道你會來，所以就沒關係了。況且我找到了更多的有關羽衣狐的資料呢！本偵探的推理從來不會錯！」
他仰著頭，得意地說。
「要是我沒來呢？或者我沒打給太宰電話呢？又或者太宰的電話出了問題以至於打不通呢？不僅如此，還有更多的客觀因素，這些你也推理到了嗎？」
我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高了。
歐爾麥特悄悄拉我一下，「不要激動啊甯甯老師……」
「甯寧……」
亂步愣愣地看著我。
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
「亂步……」我兩手撐在他的兩肩，帶著一種祈求的心理說道，「我知道你在幫我，但是下次，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好嗎？哪怕是萬分之一的不確定性，也可能要人命的……」
「對不起……」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
——
歐爾麥特是可以恢復成原先的美漫風模樣了。在把我和亂步帶回醫院後，他又回了二條城，因為羽衣狐的事，他完全放不下心來。尤其是昨日夜王町的騷亂和近來京都發生的少女死亡案件都與羽衣狐有關。但因為對方是妖怪，即使報警也沒有用，所以他必須親自見證這件事的結束，否則他是無法放心下來的。
雖然我對他說有奴良組和花開院在，事情一定會圓滿結束，但是歐爾麥特卻笑著說，「我可是英雄哦！絕不能放過萬分之一的不確定性！」
我歎息著，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於是也只好默默替他加油了。
「他的身體似乎……」
亂步皺著眉，望著歐爾麥特離去的身影。
「啊，是曾經舊傷的後遺症。真是令人擔憂啊……說起來，我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
亂步的表情頓時一變，拉著我說，「你昨天扛著我跳三樓，現在重來一次吧！」
「啥？」
我不明所以。
就在此時，病房裡傳出了相當威嚴得令人蛋疼的聲音。
「你們兩個！給我滾進來！」
我和亂步面面相覷。
——糟了！
第48章 第三台戲
第三章第三台戲
我和亂步被嚴厲地教訓了一頓。或許諭吉兄自己也清楚, 像我們這兩個人，根本不可能老老實實安分守己地禁足的。所以對於我們兩個再一次擅自前往京都這件事，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可能是因為我們的行動超乎他想像的快吧，所以他看起來更生氣了。
不過因為太晚了，所以他也沒訓很長的時間。再加上我報出了歐爾麥特的名字, 他的怒火稍微降下了點。
午夜時分, 我收到了滑瓢的資訊。羽衣狐投誠了，和陸生一起幹掉了金髮晴明。我覺得不管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這種結果怎麼說呢, 真的相當魔幻了。簡直比安倍晴明和源賴光成為好朋友還不可思議。
算了，想想都讓人脊背發麻。
結果因為這件事，我一個晚上都沒怎麼好睡。亂七八糟的夢境裡, 都是金髮裸男朝我走過來的身影, 走到我面前就變成多重影子了，還齊齊地朝我伸出手，嚇得我都要心肌梗塞了。
於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 整個人累得不行。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有護士通知我去做全身檢查，如果檢查沒問題，那麼下午我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拿著體檢單會病房的途中，我給諭吉兄發了資訊, 不過沒有收到他的回信。學校的幾位關係比較好的老師因為有專門的教師群, 所以就直接在群裡報平安了。結果我一發過去, 就收到了香山睡的連環拷問。
【午夜】：那個白頭發的和服男！！！
【午夜】：那個白頭發的和服男！！！
【午夜】：那個白頭發的和服男！！！
【午夜】：那個白頭發的和服男！！！
【個性與我不相容】：……
我真切地明白了, 人類的本質，是複讀機。
【Eraser·Head】：……
【午夜】：真是難得啊相澤老師，終於冒泡了。雖然只是個省略號。
【Eraser·Head】：別誤會，只是手機不停地震動有點吵而已。
【Eraser·Head】：馬上就遮罩群消息。
【午夜】：……
【個性與我不相容】：……
【我愛麥克風】：午夜老師果然對那個表情嚴肅的和服男性很在意啊！憋到現在也真是難為了！
【午夜】：倒也不能說在意。
【午夜】：雖然我也覺得那位男性長得十分不錯，但是看起來太嚴肅了哦。總覺得會少了羅曼蒂克的感覺呢……
【我愛麥克風】：唔……好像有點道理。
【歐爾麥特】：那個……我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要在群裡說比較好……
【我愛麥克風】：Surprise！原來歐爾麥特居然也在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京都的事還順利嗎？
【歐爾麥特】: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比心·JPG。
【我愛麥克風】：那就太好！
【我愛麥克風】：不過你這麼說也對。甯甯老師你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午夜】：是我欠考慮了。抱歉啊甯寧。
【個性與我不相容】：沒關係。畢竟也不是什麼不為外道也的秘密。比心·JPG。
【個性與我不相容】：說起來，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在座的大家的意見。
【午夜】：說吧！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
【歐爾麥特】：是情感問題還是社會問題，如果是是少子化問題的話，我覺得任重道遠！
【我愛麥克風】：oh！歐爾麥特你居然還在研究少子化嗎！
【午夜】：無奈。
【個性與我不相容】：不，不是少子化，也不是社會問題。
【個性與我不相容】：實際上，也算牽扯一點社會問題……吧。
我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參考一下他們的意見。雖然相處的時間不是非常長，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非常神奇的，短短的時間相處，就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或許，在我心裡，能當英雄的人，性格先不談，至少人品是能信得過的。
【個性與我不相容】：是這樣的，如果你的前夫或者前妻打算與你複合的話，你會怎麼做？
其實我並不想突然問這個問題的。但老實說，源賴光的到來，已經讓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個時代的，怎麼說呢，我總有一種其他人也會到來的錯覺。
這也算是未雨綢繆吧……大概。
【午夜】：？？？？
【我愛麥克風】：？？？？
【歐爾麥特】：……
【Eraser·Head】：……
看到相澤老師的省略號，我：……
說好的遮罩群消息呢？原來在不華麗地窺屏嗎？
【歐爾麥特】：說起來，我有點好奇。這個情感問題，為什麼說會牽扯一點社會問題。
我歎了口氣，快速打字。
【個性與我不相容】：因為不好好處理的話，可能會引發惡性案件吧……
【午夜】：？？？？
【我愛麥克風】：？？？？
【歐爾麥特】：聽起來果然很糟糕。
【Eraser·Head】：……歐爾麥特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歐爾麥特】：！！！相澤君！我可什麼都沒說！而且我沒有前妻！
【Eraser·Head】：……
【我與個性不相容】：果然，沒有結過婚的人，無法理解這個問題嗎……
【午夜】：抱歉，愛莫能助。
【我愛麥克風】：Sorry！
【Eraser·Head】：順其自然。
我也知道順其自然的道理，可是一想到未來可能至少有兩個前夫出現在我的世界裡，我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這時，我收到了歐爾麥特的私信。
【歐爾麥特】：甯甯老師，如果是昨天的那個人的話。或許說清楚比較好。那個人就脾性而言就不是什麼通情達理的人。如果一直不講清楚的話，可能真的要變成社會問題了。
【我與個性不相容】：謝謝你！
【我又個性不相容】：源賴光這個人看上去陰險，實際上也算是陰險，但他從沒欺負過我。只是我很害怕傷害他。
【歐爾麥特】：長痛不如短痛。
【我與個性不相容】：瞭解！
得到歐爾麥特的支持後，我差點直接去找源賴光說清楚了。幸好我及時停止了這種衝動的想法。首先，先讓我過段平靜的日子吧……
回到病房的時候，大侄子也正好來到門前。我們在門口遇到了。那只肥貓倒是沒有跟來。
我驚訝地看著他，我好像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他我今天出院吧。
大侄子解釋說：「是諭吉姑父通知我。因為有要事在身，所以就讓我來接您。」
我邊收拾著行李，邊說：「你不是在八原嗎？」
大侄子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今天是週一。」
我：……
好吧，又忘記日子了……
「公寓的玻璃窗和餐桌都已經換好了。其他倒也沒什麼損失，所以早上我也只是稍微打掃了下。」
「誒？沒必要的啊。」
大侄子也太貼心了。
我超感動的！
「只是我想幫上忙而已。對了，甯甯姑姑。」大侄子溫聲道，「下次不要做出危險的事情了，姑父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色真的很可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
我撓撓頭，「他的表情不是一直很可怕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大侄子看我的眼神好像很無奈？
「說起來，我上次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
走出醫院的時候，大侄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對我說道，「不知是聽誰說的，似乎是太宰先生吧，說是森醫生連續幾天收到了滴血的菜刀……果然有點好笑啊……」
大侄子說著說著，便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不，一點也不好笑……真的！
「還有啊，還說甯甯姑姑差點成為了森醫生的前妻什麼的，也真的太好笑了……」
大侄子的笑容似乎帶上了些許的無奈。
「甯甯姑姑和森醫生怎麼看都不可能啊……」
我：……
我鄭重地拍拍大侄子的肩，道：「貴志，這個不是笑話。」
「誒？」大侄子有點懵。
「這是鬼故事。」
夏目貴志：……
因為這一周是一年級的職場實習時間，加之根津校長給我放了一個星期的假，所以我這一整個星期都準備在家裡寫稿子。當然，最先是想向中國的友人道歉。雖然他沒生我氣，但我還是感到很可惜。而且這個時候，我也實在沒有心情去中國。
其實我不大想寫練白雄或者練紅炎。因為那個世界太陌生了，而且不對於練玉豔的身份以及埃爾薩梅的勢力還沒摸清，甚至除煌帝國之外的國度也沒有一個準確的認知。如果我要寫這個故事，就必須得設計一個強大的世界觀，把各種因素融合起來。這樣一來，就勢必是個大長篇。但很遺憾，我對大長篇實在是沒有耐心。
要是單純寫一個短篇的愛情故事，怎麼說呢，我自己也不確定能把那麼多因素融合進去，畢竟篇幅有限。
所以，我放棄了這段經歷，只是在我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了下來。至於小說，我則是寫了《我和奴良組二三事》的後續。反正這篇正好要動畫化了，所以就當再提升下人氣好了。
週四的時候，稀譚社約我洽談有關《我和奴良組二三事》動畫化的事，製作公司也已成立了《二三事》的製作委員會，負責人也在當場。
可能這本身就屬於我的副業吧，所以在看到合同沒什麼問題後，就爽快地簽字了。
會議結束後，白川編輯不禁有些抱怨，「我覺得您應該指派一名律師。」
「我自己就是法學專業畢業，雖然不是學霸級別，但好歹名列前茅吧。合同有漏洞的話，我能看得出來的。更何況，我相信稀譚社。所以別擔心。」
「老師居然是法學專業嗎？！簡直不可置信……」
白川編輯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我：……
為什麼一個兩個都這麼驚訝？
本來想與白川編輯吃頓飯，結果他又被急忙叫過去，似乎是催稿的事。我和他告別後，就打算回公寓了。就在這時，我接到了貴志的電話。
【甯甯姑姑……】
「怎麼了？貴志？」
我覺得貴志的聲音有點奇怪。
【甯甯姑姑，你應該……沒有再婚吧？】
「你在開玩笑嗎？」
【不……是這樣的，因為有個自稱你丈夫的人……來了】
我：？？？？？
【他說，他是源賴光……姑姑，你究竟……】
我：！！！！！
「先穩住！我馬上回來！」
我立馬掛了電話，趕回公寓。
過了大約五分鐘，貴志的電話又打來了。
「怎麼了？是不是源賴光他……」
【不……】
大侄子的語氣中有種滄桑的感覺。
【又有一個自稱你丈夫的人……出現了……我現在感到壓力特別大……】
「……是誰。」
【他自稱……太閣豐臣秀吉。我說，該不是哪個精神病院裡出來的吧？】
我：……
「……繼續幫我穩住，我快到了。」
正當我要掛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那方有人在敲門。
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等等】
大侄子對我說，隨後去開了門。
大約又過了五分鐘。大侄子終於和我說話了。
【怎麼辦啊姑姑！又來一個你的丈夫！而且表情超嚴肅的！】
我：……
「冷靜一點貴志，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學生！要學會自我冷靜！」
【抱歉……我失態了。那麼，您是快到了吧？】
我深呼吸，冷靜地說：「貴志，請繼續幫我穩住，我先去找一下時光機……」
【該冷靜的是你啊！】
第49章 第四台戲
第四章第四台戲
在經過短暫的崩潰之後, 我竟然神奇地平靜下來了, 頗有一種聽天由命之感——其實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其實我覺得自己還是蠻冷靜的，畢竟我錦織寧寧也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 三個前夫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麼想著的我, 在回公寓前, 先去了趟超市。不拎著什麼東西的話，心裡總感覺沒有安全感。
然而在走出超市的時候, 我接到了預諭吉兄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我快到你公寓樓下了。】
我：……
「……你怎麼來了？」
媽耶，前夫哥怎麼來了？
【貴志說你遇到了大麻煩。】
前夫哥穩重的聲音讓我更慌了。
大侄子，我白疼你了！
「……不，不是什麼麻煩。你還是忙你的吧……」
我聽到了他的歎息聲。
隨後他說道：【我已經到了, 我在公寓裡等你。】
我：……
這特碼什麼事啊……
那三個傢伙我好歹能忽悠一下，諭吉兄我根本忽悠不了……
媽呀, 我頭有點暈……
「沒事吧？女士？需要叫救護車嗎？」
感覺自己要昏倒的時候手臂被人微攙扶了下。
我扶著額, 氣色虛弱道：「沒什麼事，多謝……誒？」
我抬起頭來, 才發現這個攙扶我的人, 是排名第四的英雄潮爆牛王。高高的衣領遮住了大半張臉，金色的頭髮完美地梳到了一邊。
這得需要多少髮蠟啊……
「原來是您啊, 是在巡邏嗎？」
手指順了順頭髮，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糟糕。與此同時, 我想到了一件事, 「潮爆牛王先生, 我記得A班的爆豪同學在您的事務所實習吧？」
潮爆牛王驚訝地哦了聲，隨後手指抵著下巴道，「是他的朋友嗎？」
我笑了笑，雙手交疊在腹前，微微欠身，「在下不才，現在是雄英一年級的現代國國文老師，錦織寧寧。」
「原來如此。」
潮爆牛王點點頭。
隨後他朝後邊的巷子喊道：「爆豪，你的老師來看你了！」
我朝他後邊一看，問他，「爆豪同學為何呆在巷子裡？不是說在巡邏嗎？」
「可能還沒適應吧。」潮爆牛王正經地說道。
我：？？？
「你給我快走啊！」
巷子裡傳出了爆豪同學的爆吼。
脾氣還是那麼差啊……
我歉意地對潮爆牛王說道，「爆豪同學的脾氣雖然看上去很差，實際上也確實很差。但本人其實也算富有正義感的……吧。還請您多多擔待。」
「閉嘴啊！什麼叫還算！加個吧又是什麼意思啊！你給我說清楚啊！」
我無奈地笑笑。
潮爆牛王搖搖頭，歎道：「可以說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自尊心啊。不過既然作為他職場實習的指導老師，我自然有義務矯正他那糟糕的品性。」
我由衷地感謝，「謝謝您了。您辛苦了。」
「你們兩個混蛋不要自說自話啊！西內西內西內！！！！」
潮爆牛王扶額，「果然這件事還是任重道遠嗎？」
這麼說著，他便走進巷子，直接把爆豪給拖了出來。
「不要拉我啊！」
從黑暗中走出，我看到了一臉乖順髮型的爆豪，雖然臉色一如既往得臭得要死……
「難道是因為這個髮型所以才讓我趕緊走嗎？」
看到兇惡地瞪著我的爆豪，我居然有點想笑。
潮爆牛王說：「要矯正，果然還是得從外形開始。讓這緊身牛仔褲，牢牢地束縛住我們的身心，不為混亂而動，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
「您說得真不錯！我覺得爆豪同學能有您這樣的指導老師，實在是太幸運了！請務必改造他的身心吧！」
我在爆豪的頭頂摸了幾下，蓬鬆中帶著略硬的質感，應該是吹風機吹好，然後塗了髮蠟吧。
「老實說，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過看到爆豪同學的改造，我瞬間就開心了。繼續努力吧，爆豪同學！」
「你給我快走！」
爆豪勝己已經在壓制自己的怒氣了。
如果我不是他的老師，這個「走」大概會換成「滾」。
我微笑著向潮爆牛王道謝，「那麼，爆豪同學就拜託您了。」
向他們告辭後，我便拎著兩個袋子走了，等離開了那條街，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我才停下了腳步，手臂艱難地撐著牆壁，撫著肚子彎下了腰……
「媽耶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鬼髮型啊哈哈哈哈啊哈哈……不行，肚子好痛……但是還是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真可惜沒有拍照，不然不開心的時候拿出來一看，就瞬間開心了。
好不容易才緩和下心情，靠著牆壁，我深呼吸。老實說，開心過後，我仿佛對回到公寓所要面對的災難，竟然沒有一絲恐慌了。
我果然是個樂觀的人啊……
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在我的教師群裡，發了一條資訊。
【我與個性不相容】：如果週一沒見到我，請務必替我收屍。感恩·JPG。
【我愛麥克風】：？？？
【我愛麥克風】：甯甯老師？你怎麼了？若無其事地說了很嚴重的話啊！
【午夜】：？？？
【歐爾麥特】：？？？
【Eraser·Head】：該不會是前夫找上門來了吧……
我：……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午夜】：前夫不就是那天的白髮和服男嗎？
【我愛麥克風】：你們要重婚嗎？
【午夜】：你們要重婚嗎？
【歐爾麥特】：你們要重婚嗎？
【我與個性不相容】：並不。
【我與個性不相容】：事實上，我又有個問題想問下在座的各位。
【我與個性不相容】：如果你的前男友們聚在了一起，會發生什麼事？
【午夜】：……
【我愛麥克風】：……
【歐爾麥特】：……
【Eraser·Head】：以我對你的瞭解，這個問題中，恐怕把前男友們換成前夫們比較可信。
【午夜】：！！！
【我愛麥克風】：！！！
【歐爾麥特】：！！！
我：為什麼你那麼機智！
【Eraser·Head】：對此，我只有一句話。
【Eraser·Head】：點蠟。
我：……
沒有同事愛的傢伙！
我詛咒你再單身三十年！
我氣呼呼地關閉了群，而此時，我也已經到了公寓樓下。
雖然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好可怕的，但是在公寓樓下的時候，我明顯感受到了某種可怕的氣場圍繞在整棟樓。
而整棟公寓樓也散發著不詳的黑紫色氣息。
我深呼吸，然後拍拍胸。沒有選擇電梯，而是選擇了緩慢的樓梯。一步一步地爬上去，多麼希望樓梯階層再多個幾倍。
可階梯就這麼不多不少在那裡。走了一層，意味著少了一層。更意味著我離家有近了一層。四捨五入，我離修羅場近了……
捂住自己殘念的臉，我從包裡拿出鑰匙開門，結果鑰匙剛要插進孔裡，門就自動開了。
圍著圍裙的大侄子握著門把手，站在門口。他的臉上像是投下了大片的陰影，整個人看上去像是經歷了莫大的悲劇。
我壓低聲音，「貴志，還好嗎？」
視線順便往他身後瞧瞧。然而貴志在玄關的時候，正好把玄關處的門給關上了。磨砂的玻璃門，看不到客廳的狀況。但是從門縫裡不斷散出來的某種黑紫色的詭譎氣息，讓我心中一個咯噔。
當初在裝修的時候，我特地在玄關處安裝了雙向的滑動玻璃門，就是為了阻隔客廳和玄關。按照現在來看，當初的想法，莫名的有一種先見之明的感覺。
大侄子抬起頭來，扯起了唇角，用一種恍惚的語氣說：「甯甯姑姑……我今天是不是不該來？」
我：……
大侄子你振作點！
「你該不是一直在玄關處等我吧？」
大侄子捂著臉點點頭。
「裡面的氣氛太可怕……甯甯姑姑，那三個人，到底是誰……」
我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背，「要不你先回去，這裡我來處理。」
結果大侄子立馬搖頭，神色擔憂道：「不行，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裡面三個人的表情都好可怕……而且就連姑父也……」
好樣的！大侄子！姑姑沒白疼你！
帶著被大侄子關懷的心情，我拉開了玻璃門。
拉開玻璃門的瞬間，四個人，八隻眼睛齊齊地望向了我。
我：有點慌。
其實我覺得有點奇怪的。
關於我公寓的客廳構造是這樣的。從玄關處的門拉開後，，左手方是廚房，右手方的就是客廳，然後右手方再往前一點就是餐廳，餐廳的區域比較小。暫時不說明。關於客廳的話，是這樣的，對著門這個方向的沙發是最長的一張，可以坐四個人。然後兩邊是互相面對面的單人沙發。
此刻，這四個人，正好全部坐在這張最長的沙發上。皆是一副抱著胸，敞著腿，一臉嚴肅的模樣。在我開門的時候，他們動作齊得詭異地將視線投向了我……
像是八道急凍光線射向了我……
本該是懷念的人，但是此刻，我卻脫口而出道：「你們……餓不餓？要不要我煮碗面給你們吃啊？」
靜默……
「甯甯姑姑……」
後方的大侄子已經沒臉看我了。
第50章 第五台戲
第五章第五台戲
冰箱裡正好還剩六個雞蛋, 我煮了六碗面, 一人一碗。
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 唯獨大侄子低著頭, 看著碗裡的面。
我心平氣和地合掌道, 「我開動了。」
下一秒, 所有人同時拿起了筷子，聲音齊得令我頭皮發麻。
之後就沒有人再說話, 全是哧溜哧溜的吃面聲。
我們都懂的，食不言，寢不語。
天大的事，吃完再說。
然後就在我連湯底都快喝完的時候, 門鈴響了。我愣了一愣，放下碗, 準備去開門。但就在我起身的時候, 四個人的目光同一時間都投向了我，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我知道的, 在我來之前, 他們肯定已經交流過了，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所以我懂他們的意思。
我眨了眨眼, 道：「除了你們，應該暫時沒有其他人了。」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我去開門。」
大侄子扶著額, 放下了筷子, 起身, 動作流暢得像是經歷過了千百遍。
大侄子腳步極快地奔向了玄關處，玄關處的門沒關，所以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玄關。大侄子開了門，我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穿著豔麗和服的青年。
啊，是賣藥郎
我吸了一口氣，四個人望向了我，我拍拍胸，細聲安撫他們，「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雖然我感覺那一刻氣氛又怪了起來。
「請進。」
大侄子側身，讓賣藥郎進來了，隨後他關上門，跟在賣藥郎身後。賣藥郎走出了玄關，看到了我，朝我笑道：「甯甯夫人，冒昧打擾，請見諒。」
他解下了自己的藥箱子，放在茶几的旁邊。大侄子去廚房倒茶。
在賣藥郎稱呼我的那一刻，練紅炎皺起了眉。但他什麼也沒說。
我乾笑了笑，「您可來得真是時候……」
賣藥郎挑了挑眉，視線在四個人身上滑過，又低垂下了眼道，「謔哦……在下也覺得如此。此地，可真是，熱鬧。」
這話我聽著怎麼奇怪，有種看熱鬧的心態在裡頭。
源賴光先放下了筷子，隨後抱著胸，點評了下我的手藝。
「甚好。我的甯寧就是厲害！」
這話秀吉聽了可不樂意了，他冷哼道：「我的甯寧手裡握得不該是鍋鏟，而是檜扇和天下五劍之最美三日月！」
話中意有所指。
練紅炎聽了，點頭表示肯定，「雖不知三日月為何物。但我同意這位太閣的話，作為皇妃，自然無需親自做飯。做飯的時間，完全可以運用在軍情和國事上。」
諭吉兄：……
源賴光冷笑了下，鄙視的眼光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沒有食用過妻子手藝的男人，真是淒慘！可笑！」
秀吉：……
練紅炎：……
諭吉兄：……
秀吉瞪了源賴光一眼，「到底誰才可笑？」
他看向我，眼神頓時溫柔起來，「甯寧十四歲便嫁於我，那時我也只是個小小步卒的身份。家中無大富大貴，生活起居一切由甯寧料理。甯甯的手藝我自然是嘗過的。所以啊，在我功成名就之時，我就發誓要讓甯寧過上好日子。成為全日本的第一夫人，無人可撼動她的地位！」
關於豐臣秀吉的歷史，這裡的人，除了練紅炎和源賴光，學過歷史的人都是知道的。在他說出這段話的時候，他們幾個就把複雜的目光投向了他。
他晚年的那幾段糟心的事兒，全國上下的人都知道了。現在說出這段話，還真是讓人心情特別複雜。怎麼說呢，我沒有理由懷疑他對我的喜歡。只不過對我的喜歡，比不上對高貴身份的嚮往罷了。茶茶是織田老爺的外甥女，是主家的人，在身份上來說確實比我高一截。秀吉這個人啊，因為自己的出生低，所以極力擺脫自己的低出生——不斷納入身份高貴的側室和夫人。
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將我的權利架空，所以我不會懷疑他對我的好。
我是看過很多小說和電視劇的人，主家或者君王寵妾滅妻的相當之多。所以相比起來，在那個時代，我真的已經沒什麼好哀怨的了。
況且，他本身的能力，已經可以忽略他這方面的缺陷。
不過如果再給個機會和他在一起，我想我是不會答應的了。北政所當過一次就夠了，再當一次，大概就要頭禿了，本來就脫髮嚴重啊……
「可是秀吉完全不懂得甯寧想要什麼呀……哈哈哈哈哈，看大家聊得開心，不介意加我一個老爺爺吧？」
藍色狩衣的年輕人出現在客廳裡，他看著秀吉的目光似笑非笑。
「三日月？」諭吉兄皺起了眉，「難不成是三日月宗近？」
「正是在下。」三日月笑道，「在下就是三條宗近所鑄的天下五劍之一，三日月宗近。」
諭吉兄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幾乎可以夾死蒼蠅了，「我記得這把刀收藏在東國博。」瞬間，他就把目光射向了我。
我連忙擺手，「我沒偷！」
三日月哈哈哈地笑了幾聲，「東國博確實有把三日月，不過那是仿品。真正的三日月自始至終都屬於甯甯大人。」
諭吉兄的表情更加糾結了。
源賴光一副看誰都不爽的表情，不屑道：「老爺爺？簡直可笑！在我的面前竟敢稱老爺爺？」
三日月倒也不生氣，語氣輕鬆。
「也是，雖然都是千年前平安京的人，但賴光大人確實比我還要大些呢……」他頓了頓，又說道：「只不過在下認為，這樣不大好，畢竟甯甯大人才二十六，就人類而言，也是繁花盛開的年紀。您，於她而言，太老了……」
源賴光：……
這時候，練紅炎相當沉穩地開口了，「如此一來，在座的各位，我的年紀就十分適合了。如今正好二十有八。」
源賴光：……
秀吉：……
諭吉兄：……
二十八啊……
原來那邊已經過去了長時間了嗎……
我頓時有些恍惚。
而就在此時，客廳外邊的露臺上，出現了滑瓢的聲音。他叼著煙管，精神奕奕地看著我們，「呦！看起來很熱鬧麼，介不介意老夫加入？」
還沒等邀請，他就自顧自進來了，佔據了一席之地。
我不爽了，你特碼不來幫我，還敢來看戲？！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到來，局勢又出現了一絲改變。
「都離了婚了，還嫁什麼人啊？單身貴族的生活多爽快！」
一句話，令此刻的場面異常得尷尬。
「可惡的滑頭鬼！別來壞我的事！」
「這句話我同意源賴光的。滑頭鬼，這次沒有你的事！」
練紅炎：「雖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我同意以上二位的說話。與你無關！」
一下子，三個前夫統一戰線了。
至於諭吉兄，他一直無奈地坐在一邊。
而我：……
完全不想說話。
洗完碗的大侄子一出廚房，見到客廳裡又多了兩個人，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我對大侄子說：「貴志，再倒幾杯茶。諸位，坐下來聊聊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行事作風成熟點。別讓小輩看了笑話。」
小輩·夏目貴志，迎著成年人or老年人的目光，心情十分複雜地又回廚房倒茶去了。
我話一出，還真的沒有反對的。
但我不知道，他們四個為什麼偏要擠在一張沙發上……
「我可沒有壞事！壞事的難道不是你源賴光嗎？當初要不是的原因，甯寧又怎麼會命喪黃泉呢……」
奴良滑瓢說著，露出的無奈而悲傷的表情。
「當初我可真是悔死了……要是早點趕回去該多好啊……」
賣藥郎說，「這就是命運。沒有『要是』。」
被滑瓢這麼一提起，我感覺自己的胸口又疼了。
「不過幸好，甯寧還活著。」
有關鬼切突然叛變的事，源賴光這才向我解釋起來。當初夢境中我拒絕他的解釋，不過是認為我和他將不再有交集。可誰知才多少天，他就出現了。
不過這解釋，竟然與我寫得小說的劇情八九不離十……
鬼切原是大江山的妖怪，但被源賴光下了雙重契約，一道封印在他的眼裡，封印了他的記憶。另一道則是在他的體內，以源賴光的血為媒介……一旦源賴光死了，鬼切也無法獨活……
在大江山退治的時候，鬼切意外覺醒了自己的記憶，覺得自己被源賴光控制，殺了如此之多的同伴，所以便向源賴光來復仇了。
大致，就是這麼一個情節。
「哈哈可惜啊，死的不過是我源賴光的一個傀儡罷了！」
我冷漠地看著他，「所以我當年哭的是一個傀儡。」
源賴光：「甯寧！」
「去死吧！大豬蹄子！」我直接抓起沙發上的靠枕朝他扔了過去。
他也沒躲，就接住了靠枕，抓在手裡。
「其實這麼看來，也的確是賴光大人的錯啊……」三日月適時地補了一把刀。
秀吉狂點頭，「沒錯，這個源賴光根本不可信任！」
練紅炎的發言倒是挺公平的，「光聽這段描述，的確如此。但畢竟已經過了千年，且又是片面之詞，事實如何，倒也不能妄下定斷。不過若是可以，我很願意聽聽這千年來發生的事。」
奴良滑瓢一臉很欣賞的表情，「這位小哥倒是不錯，不知道和甯寧是怎麼認識的？」
我：……
練紅炎看了我一眼，「說來慚愧。她一開始騙了我，說是失了羽衣的仙女。後來再見她，她便成了我兄長的妻子。」
話題死了……
氣氛陷入了沉默。
而此時此刻，我突然有種感覺，明明是我和四個前夫的修羅場，猛然間就變成了青、中、老年三代故事會了……
第51章 第六台戲
第六章第六台戲
「她曾騙我是丟失了羽衣的仙女, 等我再次見到她，她便成了我兄長的妻子。」
練紅炎的話一出，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我，其中夾雜著的是某種複雜且難以言喻的神情。
我攤攤手，「我失憶了嘛。」
我失憶了呀, 不記得很正常的。況且你也沒跟我說, 你說一小孩子, 心思那麼重, 我還以為你討厭我呢。
當時和我關係最好的是白蓮。而練紅炎見我就是一副複雜的神色。我便以為他討厭我。到了回老家的時候，他連送行都不敢, 還直接扔了一石頭, 紙上的字跡都還花了……所以，這不是我的錯！
不由地，我看向練紅炎的目光就帶上了些許的抱怨。
如果那時候沒有和白雄在一起。那麼白雄於我而言，不過是紅炎的兄長而已，如此一來我就不會因為他的死而耿耿於懷, 以至於會與練玉豔為敵。
「失憶？！」
「何人所為？！」
源賴光和秀吉不禁驚呼出聲，兩人刷地一下站了起來, 橫眉豎眼地瞪著練紅炎。
練紅炎冷靜片刻，淡淡地說出了一個名字：「王繼。他從一開始就是練玉豔的人。不過，或者說一開始就和練玉豔是合作關係。」
我愣了一愣, 「……你已經知道了嗎？」
我雖然跟他提起過這件事, 但也只是稍微而已。練紅炎點點頭。
源賴光和秀吉的目光又刷的一下望向了我。
我點點頭, 「啊, 那個世界我的養父……唔，也不能說是養父，畢竟父女之間的情誼說不定也是虛假的。」
「說起來其實也很複雜。他似乎是我生父的勁敵。就好像你和安倍晴明的關係那樣。」我看了看源賴光說道。
源賴光嘁了一聲，轉過了頭去。
我繼續道：「其實也只是我的猜測。他知道我穿越的真相，我估計他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把我帶走撫養，似乎很沉浸于作為父親的快感。雖然我覺得他只是在報復我的生父。當然，對於他和練玉豔之間的合作關係，其實我也很費解。」
在局裡時，一片茫然，可出了局，卻什麼都想通了。只是那被更換的記憶，依舊不為所知。不過現在想想，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看了下練紅炎，發現他也正看著我。
我倆對視了近一分鐘，之後便被源賴光和秀吉的咳嗽聲打斷了。
練紅炎說，「當日你在迷宮出事，也是王繼動的手。」
我皺了皺眉，看了下三日月，然後說道：「實際上，我並不記得在迷宮遇到過什麼人。或者說，那段記憶也被更改了？」
三日月苦笑著點點頭，「說的也是，我也沒有那段記憶。對此也甚是苦惱。」
練紅炎手撫著他的小鬍子，沉思道：「王繼既然能更換你的記憶，那麼也能更換第二次。」
源賴光哼了一聲，抱著胸道：「由此可見，此人心機頗深。竟連靈魂的記憶都不放過！不過能有如此謹慎的判斷力，我倒是想會一會。」
我冷漠地看著他，「哦？我倒是看你對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啊？」
源賴光眉頭狠狠地一跳，不急不慢地說道：「自然是殺了，然後製成式神，為我所用！」
我：「呵呵。」
秀吉瞥了眼源賴光，很小人氣息地對我說：「甯甯，源賴光此人不可信！依我看，他如此欣賞那個叫王繼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畢竟源氏的陰陽術頗毒，和此人倒也相配。」
源賴光冷哼了一下，微抬了下巴，露出一副「不與小人計較」的表情。
「他知道我的秘密，所以要更換我靈魂中有關他在迷宮的記憶，就是為了不讓我去調查他，而且他是我生父的勁敵。所以我覺得他應該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也就是這個世界。他向我奪取《百鬼夜行》，老實說，這一點我也很奇怪。只是一本很普通的書而已。」
我看著諸位，他們皆認同我的說法。
而關於我的秘密，之前滑瓢猜得出來，那麼其實源賴光也是一早就看得出來的……
至於《百鬼夜行》，我其實也很費解。
「呵。」源賴光冷笑，「竟然將注意打到我源賴光的妻子身上，若是見到了他，看我怎麼收拾他！」
「我贊同後者，但不贊同前者。」練紅炎搖搖頭，目光射出淩冽的寒光，射向源賴光，「甯甯明明是我練紅炎的妻子。煌帝國的第一皇妃。」
秀吉頓時不滿了，「二位當我死的嗎？」
源賴光和練紅炎一下子懟回去，「你一隻猴子插什麼話？」
我：……
諭吉兄：……
奴良滑瓢：……
賣藥郎和三日月的臉上依舊掛著看戲的微笑。
「我說你們不要太過分啊！」
秀吉突然站起身來，周身散發著可怕的氣息，「老娘不發威，當我是hello Kitty啊！」
這麼說著的秀吉，瞳孔瞬間變得鮮紅，九條毛茸茸的赤紅色尾巴刹那便從身後出現，在空中飛舞。原先秀吉所站的地方，現在站著一名妙齡少女。少女摸著自己的尾巴，朝著源賴光和練紅炎齜牙咧嘴。
端著茶出來的大侄子：……
但大侄子只是臉色白了幾分，隨後一人一杯茶派發完了之後，就自己端著茶窩在露臺上。
「……杪夏？」
我有些愣愣地看著她。
杪夏聽我叫她的名字，欣喜地「哎」了一聲後，就便朝我撲了過來，在我臉上蹭啊蹭。
「擁抱甯甯姐的滋味兒甚是美妙~」
說著還挑釁地看了眼源賴光和練紅炎，甚至諭吉兄也被帶上了。
哦對了，我和諭吉兄之所以結婚，就是因為杪夏。
不過源賴光和練紅炎倒也沒吧把杪夏當回事，可能是覺得杪夏只是個女人吧……
「不過，妾身還是喜歡甯甯姐叫我茶茶~」
我：……
奴良滑瓢：……
我和他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
杪夏放下了我，手指卷著自己的頭髮，輕歎了一聲，「以前我沒得選，但是現在，我想做個人。」
我：……
奴良滑瓢：……
「呵。可惡的羽衣狐，不僅要奪取妾身的身體，竟然還要奪取甯甯姐姐。唉~只因妾身當時太過弱小。如今倒好，妾身倒是托生於狐族，我看那只母狐狸拿什麼跟我爭！」
奴良滑瓢感歎了一聲：「竟然是……如此嗎？」
「只是，為何要變成豐臣秀吉的模樣？」
杪夏，哦不茶茶，瞥了滑瓢一眼，「妾身不得不承認，秀吉與甯甯姐姐相處的時間長。」
滑瓢點了點頭，「也是，畢竟戰國時代，甯甯是秀吉的妻子。」
茶茶歎了口氣。「可惜啊，秀吉拿什麼跟這兩個傢伙爭？又矮又醜，醜事還國民皆知。所以妾身只得變回了這副模樣。甯甯姐姐若是喜歡誰的模樣，我便變成誰的模樣，共渡一生~」
源賴光又是冷笑，「簡直可笑，我的甯寧怎麼可能屈服於容貌下。是吧甯寧？」
練紅炎則是皺著眉，眼中隱含著某種不可名狀的情緒。
我思考了下，隨後問茶茶，「誰的模樣都可以嗎？」
茶茶笑道：「自然。甯甯姐姐喜歡誰的模樣，我便變成誰的模樣。」
「甯寧！」
源賴光和練紅炎都看著我。而我則是認真地對茶茶說：「請務必變成生田鬥真的模樣！然後來娶我！」
室內頓時一陣靜默。眾人都是一副複雜的目光看著我。其中諭吉兄最甚。
源賴光皺眉，「生田鬥真又是哪個前夫？」
我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我是不會把生田鬥真變成前夫的！」
這時候，奴良滑瓢把手機給源賴光看了下，「喏，這就是生田鬥真。若菜和毛娼妓也很喜歡呢。」
練紅炎倒是松了口氣，但是情緒依舊複雜。
源賴光看了一眼，生氣地對我說，「甯寧！你怎能如此膚淺？容貌美醜皆是皮下骨！」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沒這張臉，我會跟你回源氏府邸嗎！」
源賴光：……
賣藥郎卻撫著下巴道：「這麼說來，其實安倍晴明的容貌也是上乘呢。甯甯夫人難道不曾動心？」
「唔……也的確動過心吧。不過，誰叫我先遇到了源賴光呢……」
我撐著下巴，看向源賴光。
然而一旦說起了安倍晴明，源賴光就坐不住了。
我雖然知道他和安倍晴明不和，但是這執念也太深了吧？不不不，這已經不算是執念了，而是……
三日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然後微笑道：「因為晴明公依照甯姬的容貌畫了您的畫像，導致賴光大人很是不滿。然正是因此，京中便傳出了流言，稱甯姬是您和晴明公所生，至於是不是嘛，這便是平安京十大未解之謎之其二……哦，這件事奴良組總大將也是知曉的。」
三日月說完後，爽快地把奴良滑瓢賣了。
我：……
我看向了滑瓢。
滑瓢被煙嗆了一下，乾笑著道，「這種話怎麼可能相信呢。不過是流言而已，不值一提。是吧源賴光？」
源賴光的臉已經被氣成了豬肝色，「那是自然，不過是傻逼貴族的齷齪思想。」
我：……
就在這時，大侄子從露臺回來了，溫聲問我：「甯甯姑姑，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需要做幾份飯菜？」
我看了看屋子裡的人，大手一揮，「算了，今天下館子。」
不管怎麼樣，總得先吃一頓飯的。我在中國的時候已經習慣在餐桌上講事兒！
奴良滑瓢打了電話回奴良組。
「若菜啊，今天就不必準備我的飯菜了……嘖，哪叫蹭飯呢？今日可是甯寧難得請客啊……」
他掛好電話，見源賴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於是氣定神閑道，「現在的甯寧，可是錦織寧寧哦。」
源賴光哼了一聲，沒說話。
三日月沒有去，他說要留下來看家。所以我們八個人浩浩蕩蕩地去了附近的烤肉店。
一坐下來，我發現他們四個又坐在了一起……哦，杪夏還是變成了秀吉的模樣。本人所言：「豐臣家不能輸。」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在烤肉的時候，我其實一度想要跟他們談起有關過往已結束的事，但奈何，每當我開口的時候，總是有人搶先說話。
「這就是大侄子吧，果然是學習陰陽術的好苗子！」源賴光此人倒是不吝嗇地誇獎了貴志一通，隨後問，「要不要與我學習陰陽術？我將畢生所學教授于你，足可拳打花開院，腳踩禦門院！沒了安倍晴明的禦門院，有甚忌憚的！」
夏目貴志：「……謝謝看重。拳打花開院腳踩禦門院什麼的，我沒那麼大志向……」
「怎麼能學習陰陽術？！」秀吉·茶茶皺著眉說道：「男子漢大丈，應當以坐擁天下為己任！一個小小的陰陽術有甚出息！依我看，應當以考公務員開始！」說著便拍了拍貴志的肩，語重心長道：「大侄子啊，以後我們豐臣家就靠你振興了！」
夏目貴志：「……謝謝看重，我沒有改姓的打算。」
練紅炎抱著胸，表情嚴肅：「陰陽術什麼的，我雖不是很瞭解。不過我倒是認為學習陰陽術和坐擁天下並沒有矛盾之處。所以大侄子，應當在學習陰陽術的同時，學習如何治理國家。聽聞如今少子化問題很是嚴重，不如就從此開始。若有不懂之處，可以隨時來問我。」
夏目貴志：「……謝謝看重，我是個單身狗，解決不了少子化。」
我：……
這群混蛋！
「吃完給我滾啊！讓貴志好好大學畢業吧！」
不知為何，大侄子目光忽然看向了諭吉兄。
諭吉兄面色複雜：「好好學習。不要大意。」
大侄子：「是。」
至於賣藥郎和奴良滑瓢，哦，這兩人一直在吃……
第52章 第七台戲
第七章第七台戲
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 我自己都未曾想到。他們三個在一起居然沒打起來還真是令我倍感驚訝。在回來之前我已經做好公寓報廢的準備了，甚至還提前訂好了暫住的酒店。但事實證明，我杞人憂天了。
烤肉吃得差不多後，他們三個很有默契地一道離開了，當時我還在思考如何安排他們的住宿（主要是練紅炎）。源賴光出現在這個世界比我知道的要早, 他的住宿我可以忽略不計。但紅炎不一樣, 於他而言, 這個世界是陌生的。這個世界裡, 我是他唯一熟悉的人。如此一來，由我承擔起某種責任, 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是打算提起這個話題的, 但是源賴光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他對我說，「男人的事，自有男人的解決方式。」
我默了默，超想打他。
可對於他這句話, 練紅炎和杪夏倒是很能認可。
我總感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他們三個之間形成了一種種奇怪的、我所不能插入的氛圍。
見他們三個離去後，貴志和諭吉兄也向我告別了。諭吉兄離去前，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但他只是張了張嘴, 結果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末了, 摸了摸我的發頂, 歎道：「回去早點睡，他們幾個，不會讓你為難的。」
諭吉兄的這句話讓我有種他比我更瞭解他們的感覺。
不過這一定是我的錯覺。
滑瓢倒是沒跟我說什麼「我支持你啊」「我是你的後盾啊」之類的話，他就如同一個普通的朋友，在聚會結束後，普通地向我告別了。
這讓我輕鬆了許多。
「那麼您呢？」
我看向了賣藥郎。而他已經解下了自己的藥箱，從中取出了一幅畫，我的眼皮驀地一跳。
該不是……
「您見過的。」他語氣微揚地對我說，「如今，可以交給您了。」
他把畫卷給了我。
我摸著畫卷，心情甚是複雜。不用看，我就知道這幅畫就是所謂的「安倍晴明依照甯姬的容貌畫下的我」的畫。
「為什麼要給我？」
「這是屬於您的。」
「不，這是安倍晴明的。」
安倍晴明的畫，自然是安倍晴明的。
賣藥郎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是安倍晴明臨終前，托在下轉交給您的，自然是您的。」
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我咽了咽口水，問道，「安倍晴明托您轉交給我？可這幅畫，不是您從羽衣狐那兒得來的嗎？」
賣藥郎微歎道，「安倍晴明拜託在下的時候，這幅畫就在羽衣狐那兒。」
我恍然大悟，「所以您才一直追蹤羽衣狐啊……」
賣藥郎笑了笑，並不作答。
「不對啊……戰國時代距離平安京也有好幾百年了，為了一幅畫追蹤羽衣狐幾百年感覺不像是您做得出來的。」
「哦？怎麼說？」賣藥郎看著我，目光中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我聳聳肩，道：「我倒覺得，這只是順便……以及，您麼，也看得出來我的體質。倒像是刻意等著我出現，才稍微認真地將畫取來。」
賣藥郎眉目輕輕一挑，輕笑了笑。
「您，說得對。」
話語中帶著微不可查的喟歎。
「可是……」我看著手中的畫卷有些糾結，「他為什麼要把畫給我？」
我和安倍晴明真的沒有超出麻友的感情，所以關於他畫我，現在又托人把畫給我，著實讓我費解。
關於我的疑問，賣藥郎沒有回答，而是對我說：「關於此事，您，不妨，去問他。」我：？？？？
「……安倍晴明，還沒死啊？」
賣藥郎笑了笑，「您猜？」
我：……
如果是這樣，那羽衣狐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生出」安倍晴明啊……
還有那個金髮裸男，到底是個什麼鬼啊……
賣藥郎將畫給我後，背著藥箱就走了。我沖著他的背影問，「您現在要去哪兒？」
賣藥郎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說道：「去往，何處，非要，目的嗎？」
我「哦」了下，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其實我想問問他是否知道我和安倍晴明到底有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但其實這個問題也可問滑瓢和源賴光。
然而怎麼說呢……
正如賣藥郎所說，有關安倍晴明的問題，還是問安倍晴明比較妥當。
但，我又該去哪兒找安倍晴明呢？
結了賬，回了家，我快速地洗了個澡。
我以為我會夜不能寐，實際上我的睡眠極其的好，整個晚上都沒有做亂七八糟的夢。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四個前夫歡聚一堂什麼的，真是聞所未聞。
當我剛沖好茶，準備打開文檔寫作的時候，貴志打了個電話給我，語氣聽起來十分急切。
【甯甯姑姑，快看早間新聞！】
我不明所以地打開了電視，正在播放一條類似於什麼恐怖/襲擊的新聞，畫面一閃而過的一個巨大的坑。
但我打開得太晚了，新聞已經切換到了其他主題。
「該不是敵聯盟又鬧什麼么蛾子了吧？」
有關恐怖/襲擊什麼的，我現在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什麼敵聯盟。
我又換了幾個台，除了東京電視臺還在播放動畫片外，其餘的似乎都涉及到了那條一閃而過的新聞。
【不是敵聯盟。您上網查查吧，我現在要準備去上課了……怎麼說呢，我覺得可能和那三位有關……】
貴志的語氣裡透著複雜。在掛電話前，快速地說了自己的猜想。
我：？？？
結束通話後，我直接在網路上搜索今日的重大事件。除了昨日晚上保須市動亂上了頭條外，還有一件事的熱度也不亞於保須市動亂。
位於京都西郊，嵐山附近的一座小山坡被炸沒了。不僅被炸沒了，甚至還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土坑……
值得慶倖的是，嵐山還在……
根據當地居民回憶，大約在晚上十點左右，忽然出現了類似於野獸吼叫的聲響，隨後產生了像是地震一般的震動，大約震動了三秒的樣子，就停了下來。而之後，劇烈的轟炸聲，瞬間將整個山坡炸沒了……
有目擊證人稱，當晚在嵐山附近看到了三個可疑分子。一個白髮紅色挑染的人，一個妖裡妖氣的人，以及一個紅發有著奇怪小鬍子的人。因為三個人的表情都很「兇神惡煞」的樣子，所以不由地多多關注了下。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很不好，如果打起來，一不小心沒有控制個性把山坡炸沒了，似乎也不是沒可能的……
我：……
到底是什麼個性能把山坡炸沒啊……
不過這三個人……看這描述就是源賴光、杪夏、練紅炎無疑了。果然……怎麼可能和諧相處啊。
我扶額，感覺頭有點暈。大清早的，這是造了什麼孽讓我知道這個消息啊……
但是，為啥打個架要非得跑京都去……
一旦得知這個消息，我就完全沒法靜下心來寫作了。
我想了想，決定出去走走，結果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橫濱……
望著人潮湧動的大街，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不是甯寧嗎。」
陌生又熟悉的大叔音傳來，我回過頭，竟是森鷗外。
「森醫生？」
怎麼說呢，其實我有點驚訝的。倒不是說在大街上遇到他什麼的，而是穿著便裝的森鷗外，加上臉上又露出的和氣表情，看起來比就像是個老實人。尤其他此刻的焦慮表情有點像正在尋找走失女兒的老父親……
噢，港口黑手黨大佬是個老實人什麼的……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真是巧遇啊。」
我打了聲招呼。
其實在諭吉兄和森鷗外決裂後，我基本和他就沒什麼來往了……說起來，我有四年在中國度過，三年在八原度過，好像也沒啥時間和他來往什麼的。和他的交情，也就在最初的時候了。
所以此刻遇見，驀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森鷗外語氣輕鬆地說，「未必哦……不過能見到甯寧，我也很高興呢。」
他好像看起來真的很高興，但我對此表示懷疑。
「不，我覺得你對我很不滿。」
我看著他，他的笑容裡帶著一股讓人微妙的感覺。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
我又說道：「該不會是上次收到的滴血的菜刀吧？」
森鷗外用手指捏著眉頭，思考了片刻。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停了一會兒，又說道，「其實我還是對甯甯沒有選擇夏目老師的提議而耿耿於懷呢。」
我：……
「請別說這麼不妥的話！」
我嚴肅地看著他。可他完全沒把我的嚴肅當回事，反而捂住了嘴，帶著某種微妙的笑意對我說，「所以說，甯寧對福澤殿下果然還是……」
我已經想好怎麼反駁他的話了，但是突然之間，我和他所在的場景就發生了變化。這讓我還未說出的話咽在了喉嚨裡。
「這是……」
不僅是我們，這個陌生的場合裡，還有其他路人也是。甚至於我還看到了偵探社的谷崎和敦君。
我剛想叫住他們，卻被森鷗外一把捂住了嘴。
「這個時候，還是低調點比較好哦。」
他這麼說，我一開始還不明白。但直到所有人都沖向了據說能離開這裡的門後，看著剩下的幾個人，我就知道了森鷗外的意思。
那個名叫蒙哥馬利的紅發少女所針對的，就是偵探社。
「甯甯姐？！」
敦君看到我，露出了受到驚嚇的表情。但他還是對我說：「這裡太危險了，請快離開這裡！」
其實我想離開的呀……
我看了看森鷗外，結果這傢伙卻拿出一張照片又慫又焦急地問敦君，「我在找一個女孩，你有看到嗎？是個超可愛的孩子，可愛到即使進入了眼睛也不會覺得疼痛的程度……」
我：……
這傢伙是東京戲精學院畢業的嗎？
「抱歉，我沒有看到。或許她就在門的對面……」敦君看向了門的方向。
「可是，一旦到了門的對面，就會忘記這個地方發生的事。」
我應該沒聽錯的。那個少女是這麼說的。
「這個時候離開的話，我也會忘記的。」
雖然一開始的確想離開。但是現在的話，似乎已經沒法離開了。
「這樣下來，就剩四個人……」
蒙哥馬利的意思就是玩捉迷藏遊戲。要在被她的安妮捉到前，用鑰匙打開關著宮澤和直美的房間的門。
而就在此時，有個聲音忽然出現。
「並非四個人啊。」
這個聲音太過溫潤了，又有種讓人不由地叫「爸爸」的氣勢在裡面。
我望過去，撐著一把紅傘的人正緩慢地走向這裡。木屐踏在地上的聲音，讓人有中在中庭中聽到驚鹿聲的清靜之感。
「若是玩遊戲的話，在下也很是擅長呢……」
紅色的邊緣微微抬高，露出了一張風華絕代的臉。
「……晴明？」
我試著叫出了他的名字。
「甯甯姐認識嗎？」
「好久不見了，甯甯夫人。不知是否收到了在下的心意？」
他收起了紅傘，朝著我微笑道。
我：……
莫名的肝疼……
第53章 第八台戲
第八章第八台戲
雖然說出了「晴明」這個名字, 但在我貧瘠的記憶中, 安倍晴明是個少白禿。
可這個出現在我眼前的身穿狩衣的安倍晴明, 除了容貌一致外, 其餘的皆為不同。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黑髮的安倍晴明顯然令我萬分嫉妒。比那個金髮裸男還要過分啊……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安倍晴明出現在這個地方，本就昭示這個這件事的與眾不同。
「哪裡，只是甯甯夫人在此，所以我便來了。」
安倍晴明手提著紅傘, 莞爾一笑。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位先生……請問有見過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嗎？」
柔弱無助的中年人又拿出了照片。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這傢伙已經入戲十足了。
安倍晴明手指抵在下巴上，略微思考了下，微笑道：「閣下不是很清楚嗎？」
哦豁！
我挑了挑眉, 望著陷入沉默的森鷗外。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喂喂！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吧！遊戲要開始嘍，哪位要參加？」
紅發少女雖然有點不滿，但還是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我的手才剛舉起，就被安倍晴明握住了，他低頭微笑道：「甯甯夫人的話，只要迎接勝利的果實就行了。」
我：……
這個安倍晴明果然有哪裡不對！
說起來, 他真的是我記憶中的麻友安倍晴明嗎？
「我覺得這位先生說得不錯……」敦君眼神微妙地看著我被安倍晴明握住的手腕，我被他看得有點發毛, 於是就掙脫了。而安倍晴明似乎完全沒在意，順其自然地將手臂攏在了寬大的衣袖裡。臉上依舊掛著溫潤的笑意。
我微咳幾下, 掩飾住自己不經意間露出的尷尬。
敦君也回過了神, 他神色嚴肅地說：「畢竟這是異能者之間的較量。」
穀崎也這般同意地點頭。
兩個人似乎通過眼神交流了什麼。
我看看安倍晴明和森鷗外, 前者表情未變，後者還是一副弱氣的中年人模樣……
「這麼說有四個人參加嘍。嘛~遊戲的話，果然還是人越多越好玩啊~」
紅發少女驚喜地拍掌道，隨後她捧著臉頰道，「那麼，遊戲開始嘍！」
「等一下。」
安倍晴明突然說道。
「什麼？」少女皺起了眉頭，「大叔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大叔……
我捂著嘴看向安倍晴明。何止大叔，叫老祖宗都不過分……
安倍晴明合眼搖了搖頭，抽出了一把紙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自己的左手心。在紅發少女即將不耐煩的時候，他睜眼微笑著說道：「既然是遊戲，不如再玩點大的？」
「哈啊？」
不止是蒙哥馬利，就其餘三人也都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等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而我，不知為何，總感覺安倍晴明說出這段話，好像沒什麼不對……
誒……
此時，安倍晴明卻看向了我，他問我：「夫人喜歡雪嗎？」
我愣了愣，雖不知他是何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安倍晴明微微頷首，隨後他張開扇子，置在唇上，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名字：雪女。
霎時間，刺骨一般的冰冷出現在這間異能創造的房間裡。視線所及之中，黑白間隔的猶如棋盤的地板，瞬間被白雪覆蓋。空中還漂浮著晶瑩的雪花。伴隨著雪花從空中緩慢落下的正是一身白衣的雪女。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雪女。
「什、什麼啊！」
紅發少女不可置信地驚呼：「這到底是——噫噫噫好冷啊！」
「你……這是異能？」
穀崎和敦君也是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安倍晴明低頭笑道，「哦呀，在下不過是碰巧路過的普普通通的陰陽師罷了。」
「陰陽師……？」
敦君糾結地重複了一遍。似乎對於口中的這個名詞十分陌生。
「陰陽師的話……這是式神？」
「這雪，有什麼用意嗎？」
森鷗外好奇地問道。
安倍晴明眨了眨眼睛，道：「因為夫人喜歡呀。」
我：……
就是沒什麼用意了……
或者說，只是給雪女的出場增加了氣勢而已。
但安倍晴明說話，總感覺不會那麼乾脆。所以對此我保留自己的意見。
安倍晴明朝紅發少女輕笑：「遊戲嘛，人多一點才好玩。這可是你說的。」
「況且冰天雪地裡玩遊戲，素來是大和民族的傳統。」
森鷗外&敦君&穀崎：……
我就靜靜地看著他胡說八道。
而紅發少女顯然信了……
她，真的信了……
雖說是四個人參與了遊戲，但在真正在玩遊戲的只有敦君和穀崎。至於雪女，似乎是融化在了雪中一般，消失了身影。
「那個少女，究竟來自何處？」
我摩挲著下巴嘀咕道。
雖然知道這是針對武裝偵探社的，但是其中的始末我還是不清楚。
「森醫生知道嗎？」
森鷗外詫異地看著我，「我只是個路過的普普通通的醫生，怎麼會知道這樣的事？」
我：……
「夫人想知道嗎？」安倍晴明這麼問著我。
「想啊。」我隨口答道。
「這很簡單。」
「誒。」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他笑了笑，湊近了我，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出了一個詞。同時手中的扇子大開，遮擋住森鷗外投來的視線。
遠遠望去，就好像我和他在做什麼羞羞的事情……
不過此時我顯然沒有心情回應森鷗外投來的複雜又曖昧的眼神。安倍晴明在我耳邊說的這個東西，讓我的心情很是沉悶。
總有種自己珍藏已久的東西，突然被擺到明面上來似的感覺……
「呀，開始了。」
安倍晴明吧輕道。
我看向前方，只見遍佈整個房間的雪花似乎活了一般，自動形成了好幾個雪人，這些雪人在形成人形的刹那，就變成了敦君和穀崎的模樣。以此擾亂人偶的行動。
安倍晴明感歎了一聲，「果然還是人多的時候玩遊戲好呀……」
我：……
森鷗外：……
敦君和谷崎的勝利是理所當然的。
在穀崎的異能下，營造出門被關上的假像，將少女拉入門內，從而令少女解除異能。雖然我覺得即使沒有安倍晴明在，他們也能贏得遊戲。畢竟敦君的成長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他比我上次見到他更果斷了呢……
在紅發少女解除異能的刹那，我們便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了方才的大街上。
森鷗外找到了他的小女孩，雖然我覺得怎麼看都是個妖怪……
而我則是在敦君和穀崎反應過來之前，就瞬間跑路了。
總覺得再寒暄一下的話，事情會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
「說起來，你原來是黑頭發的嗎？」
我果然還是對他柔亮的黑髮耿耿於懷。
安倍晴明兩手攏在袖子裡，聽著我說話，便輕笑道：「這才是原本的模樣。」
「啊？」我驚訝道。
「夫人知道我曾失去過記憶吧……那說起來真是一段複雜的往事啊。」他停了停，又輕歎了一聲，「自黑夜山歸來，頭髮便白了……」
「誒？可是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
安倍晴明笑道：「那已經是黑夜山歸來後的在下了。」
我皺著眉，算了下時間。
我第一次見到安倍晴明是夏日源賴光帶我去嵐山避暑的時候。難道那個時候我見到的安倍晴明已經是失憶的安倍晴明瞭？
安倍晴明輕輕頷首。
我眨了眨眼，有點不可置信。
我以為是第一次見面和第二次見面之間的那段時間才失憶的……
「那麼，那個金髮的……」
我想起了那個名為安倍晴明的鵺……
聽我說起這個，安倍晴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的情緒。轉瞬而逝，但依舊被我捕捉到了。
「這是一段很複雜的事，往日我再向夫人解釋。」
安倍晴明這般向我保證。
我感覺哪裡不對，但還是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沒必要向我保證什麼的……
安倍晴明說要護送我回家，說是由於我和偵探社的關係，組合說不定會派刺客來刺殺我。這聽起來有點微妙，但我又說不出來微妙在哪兒。不過看著他誠懇的表情，我覺得拒絕的話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就同意了。
再說，見到平安時期的麻友，莫名地讓我有種微妙的興奮感。
「我一直以為組合是個傳說中的組織。」
「傳說不可信。」
「那倒也是……不過，他們的來意還是令我倍感複雜。說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這是所有巧合的巧合。」
他微笑著說道。
說了等於沒說。遂，我也放棄了詢問這個問題的答案。
穿著狩衣的安倍晴明，因為有著不凡的容貌，一路上獲得了不少的回頭率，但本人似乎毫不在意。
畢竟安倍晴明是個肆意慣了的人，我對此似乎深有體會。
不過失憶了的他，和現在簡直兩個人。
我完全忘記了自己為何會走到橫濱，直到到達夜王町，我都沒想起來。不過大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沒在意。
指著三樓的窗戶，我問道：「要上去坐坐嗎？」
安倍晴明笑道：「是晴明的榮幸。」
我笑了笑，然後帶著他坐上了電梯。
到了門口，我剛拿出鑰匙，門就自動開了。
我：……
等等！我家遭賊了？！
「甯寧，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險！」
我還沒看到源賴光的臉，就聽到了他抱怨而擔憂的聲音。
我剛想質問他為何在我家，他卻忽然勃然大怒，「你的身上怎會有安倍晴明的味道？！」
我：……
「哈哈哈，真是久疏問候啊，源少……賴光大人啊。」安倍晴明笑呵呵地取下了遮著面部的扇子。
源賴光的怒氣值蹭蹭蹭地漲……
此刻我的內心猶如草泥馬狂奔而過……
第54章 第九台戲
第九章第九台戲
比起源賴光突然間上漲的怒火, 安倍晴明一點都沒有被針對的窘迫, 他朝著源賴光打了招呼，但那瞬間轉移的稱呼，令我有些在意。
但願是我想錯了吧……
「請跟我進來。」我對安倍晴明說，瞪了源賴光一眼, 然後推開了他。
我以為源賴光會反對, 但是出乎意料，比起剛才上頭的猛烈怒火, 此時他卻難得平靜了下來。但即使如此, 他也依舊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我將安倍晴明迎進門的小小不滿——抱著胸站在玄關處，吊著眉，冷冷地看著安倍晴明，口中不斷吐出嘲弄的話語。
「安倍晴明呦，你媽給你生了個弟弟, 你感動嗎？」
我：……
正在換鞋的我，聽到源賴光滿含嘲弄的話, 不由地停下了動作，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似的看著他。
這傢伙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抽著眼, 看向安倍晴明, 我之前就察覺到, 他對那個金髮裸男的態度相當厭惡。況且有關羽衣狐到底是不是安倍晴明的母親現在還未做定論。當然我覺得, 無論是「我的假媽給我生了個假弟弟」還是「我的親媽給我生了個假弟弟」, 哪一個都不怎麼好聽就是了。
老實說, 我還是蠻好奇安倍晴明的態度的。
安倍晴明眉頭微微一皺, 目光有些不贊同地看著源賴光，他輕歎了一聲道，「賴光大人，你這話不妥。這是誹謗，是要負法律責任和道德譴責的。」
源賴光：……
我：……
肯定有哪裡不對！
「不過，在下並非那斤斤計較之人。」
安倍晴明露出了一副大度的笑容。這樣子比起來，哪壺不提提哪壺的源賴光反而顯得小肚雞腸了……
「只是……」安倍晴明又說著，表情上一閃而過的不贊同，「比起那不妥的話。在未經夫人的允許下，私闖民宅，這是非法入侵啊，情節比誹謗更嚴重呢，是吧，夫人？」
他看向了我。
我呆呆地點點頭。
這個安倍晴明一定有哪裡不對！
「……是。」我愣了愣，回答說：「入侵住宅罪在日本是歸類於對公共法益的犯罪。情節上來說，的確比較嚴重。刑法第一百三十條規定：無正當理由侵入他人的住宅或者他人看管的宅邸、建築物或者船艦，或者經要求退出但仍不從上述場所退出的，處三年以下罰役，或者十萬元以下罰金。」
脫口而出的我，陷入了莫名的沉思。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可是現在，我說不出來「你們餓嗎？要不要煮碗面給你們吃」這樣的話了。
源賴光被驚得無話可說。
同樣都是平安京的人，怎麼安倍晴明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而源賴光怎麼像個傻大個似的？
我有些無言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練紅炎和杪夏也出現在玄關處。
杪夏的目光若無其事地瞥了眼安倍晴明，隨後痛心疾首地看向源賴光：「源氏啊，向甯寧道歉吧。說不定還能從輕處理。」
我：……
「練氏，沒能阻止他誤入歧途的你我也是有錯的。」
我：這是什麼見鬼的稱呼啊！
練紅炎似乎還沒習慣這個稱呼，在杪夏提到他的時候，他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他才皺著眉說道:「這放在煌帝國，打死也不為過。但我並不覺得是我的錯。」
我：……
杪夏：……
源賴光：……
「哼，賣隊友的速度倒是一流！甯寧，這兩個傢伙絕對不可信！」
我有時真想切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安倍晴明輕咳了下，唇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我猛地反應過來，拿了雙新拖鞋給他。我扯了扯源賴光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丟人了。順便把練紅炎和杪夏推入客廳。
論嘴皮子，你是贏不了安倍晴明的。
源賴光的臉色極度扭曲了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他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就回到了客廳。
我看了下房間，發現三日月不在。不知為何，有些慶倖。
我本來想要介紹一下安倍晴明的。
但是安倍晴明顯然不是等待我介紹的人。
他唇角微勾地對他們說道，「在下，安倍晴明。」
看著貌似還和平的場面，我去廚房燒水了。走到廚房門口，猛地一回頭，見四人安安擔擔得坐在沙發上，心中那股不安感才稍微散去。
我警告他們，「不要打架啊。」
他們都用一種「你在說什麼話」的目光看著我。
這三個傢伙昨晚把嵐山附近的山坡給炸沒了，今日倒好，還直接私闖民宅，沒事人一樣地佔據了我的一方天地。在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杪夏居然無所謂般地笑笑。
胳膊肘攤在沙發背上，頭部微斜的靠在沙發上，屈著腿，一副慵懶的模樣：「不過是座小小的山頭罷了。論山頭，我石原的狐族領地內可是不少呢。論數量，在座的各位完全比不上我啊。」
我們幾人冷漠地看著她。
不得不說，我們這幾個人當中，恐怕杪夏是最有錢的。
練紅炎雖然貴為皇子，但這裡畢竟是異世界。無論是頭銜還是財產，都做不得數。
水燒好後，給每人沏了一杯茶。
我坐下來，終於和他們談起了有關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事。昨日因為這樣那樣的事，一不小心就被就忽略了，根本沒機會問起，今日倒是個好機會。
不過……我可能想的有點理想化。
「你是說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練紅炎皺著眉，手指輕輕撫上他的小鬍子。我眼角不由地一跳。
「實際上，我自己也不甚清楚。那個時候馬格諾修泰德的事情剛結束不久。我和紅明在辛德利亞的孤島聽阿拉丁講阿爾馬特蘭的往事。之後的事，就沒了印象。只是似乎一直有什麼人在指引著我來到這裡。」
「那麼賴光和晴明大人呢？」
從紅炎的敘述中，提煉不出有用的資訊，所以我看向了源賴光和安倍晴明。
這兩個人都是距今上千年的平安京時期的人，除非獲得了長生之術，否則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不過安倍晴明的話……既然是半妖，如果以半妖的身份活下去，就能實現了。
問題是現在的安倍晴明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安倍晴明嗎？
源賴光深呼一口氣，眉目緊鎖。
「似乎是被什麼召喚，可我除了感受到『緣』的氣息，卻聯繫不到那個召喚我的人……實在費解！」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我倒是很滿意現在。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見到甯寧呢……」
末語微微輕歎，說罷又伸手撫上了我的臉頰。
我眨了眨眼，心中那股悸動又出現了……
客廳裡的溫度，微微降低了。
迎上練紅炎和杪夏那具現化的黑氣，源賴光咧嘴笑了笑，隨即又轉成大笑。
我一把捂上他的嘴，壓低聲音怒道：「輕點啊！我不想被被鄰居投訴啊！」
掌心似乎有了點濡濕的觸感，我抽了抽嘴，收回手，順便踢了他一腳。
「晴明的話，只是一切巧合的巧合。」
安倍晴明的微斂了笑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擺，若無其事道：
「不過是與地獄的鬼神有了些許的交情。」
哦豁！
我們是四人冷漠地看著他。
關係戶哦……
晚飯並不想在家做，源賴光提議依舊去昨晚的烤肉店，被我無情地拒絕了。
「你知道你們昨晚吃了多少錢嗎？為我可憐的錢包哭泣一下吧！」
裝大方的後果就是乾癟的錢包，這個月才過了多少天，錢包都縮了三分之二了！
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麼，四個人都用一副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我。
「甯寧，你現在這麼窮嗎？」
「不僅住如此寒酸的房子，連吃飯都成了問題了嗎？」
「甯寧啊，還是跟我回石原吧……」
「夫人真是太可憐了……」
我：……
最後叫了三份全家桶。
我一邊吃炸雞翅，一邊對源賴光抱怨平安京的飲食是如何的慘無人道。至於戰國嘛，比起平安京，也沒好歹哪裡去就是了。果然還是在煌帝國的時候，吃得最好。
「當然最好的還是這裡，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其實我也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我的意思。
活在當下，甚好。
我也沒去看因我的話而露出複雜神色的幾人。
這麼說吧，與他們的緣分在我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錦織寧寧僅僅是錦織寧寧而已。
雖然這麼說有點渣，但事實就是如此。我沒必要去延續源甯寧，淺野甯甯或者王甯甯的人生。
其實這麼說起來，我和安倍晴明說話的時候就十分輕鬆了，因為沒有任何負擔。
練紅炎開口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對海對岸的國家比較感興趣。」
順理其章地轉移了話題。
我了然地點點頭，「也是，煌帝國和古代中國比較相似呢。」
練紅炎抱著胸，頷首道：「我對那個國家的歷史很感興趣。或許從中能得出和平統一天下的方法。」
「我覺得核平比較快……」
「什麼？」
「不，我什麼也沒說。」
猛喝了一大口可樂，我語重心長地說道：「統一是不可能統一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與其統一世界，不如好好建設煌帝國。爭取讓社會主義的花朵開遍煌帝國的國土。」
練紅炎：？？？
飯後的消遣就是麻將，是安倍晴明提議的。
練紅炎並不會，所以最初的幾局都是我在教他。他真不愧是煌帝國的炎帝啊，稍微一學就會，人與人智商的差別，就是如此可怕。
在他們搓麻將的時候，我順便把稿子寫完了。此時已經十一點了，他們四人還在搓。
我提醒他們時間差不多了，安倍晴明卻笑著對我說：「夫人先去睡吧，我們會注意時間的。」
可能是因為安倍晴明說的話，還是有可信度的，所以我不疑有他，回房洗澡睡覺去了。幸好臥房裡就有浴室，不然太尷尬了。
然而第二天，我卻是被麻將聲給吵醒的……
走到客廳一看，他們四個居然還坐在餐桌前搓麻將！
「你們……」
「難道你們一整夜都沒睡覺嗎？！」
杪夏打著哈欠道：「那可不行，要是睡了被人捷足先登著怎麼辦？」
其餘三人皆點了點頭。
源賴光除了點頭，順便還指了指陽臺，「對了，你去看下，要怎麼處理隨你。」
「什麼？」
我連忙向著陽臺跑去，然後只看到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性昏迷著。
「這是什麼？」我驚訝地叫起來。
我家陽臺什麼時候有奇怪的東西了？！
「是組合派來的刺客。夫人要怎麼處理呢？」安倍晴明一邊摸牌一邊問道。
「果然還是殺了比較好。反正知道的都問出來了。」源賴光皺眉道。
杪夏和練紅炎也表示同意。
等等，你們是不是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很敏感的話啊！
不過組合……
「還是報警吧……」
我想了想，回房拿手機去了。
源賴光&杪夏&練紅炎：……
第55章 我的友人
第一章我的友人
最然知道組合的來意, 但是他們能找到我這裡來，著實讓我驚訝了。
我既不是異能者, 也沒有個性，照理說, 他們是怎麼也不會找到我這裡來的。但事實是, 他們確實得知了我的存在。
雖說作為一個良好市民, 在遇到非法入侵的危險時, 報警是最先考慮的事。但拿起手機後, 我產生了猶豫。
我是該打給警署呢，還是異能特務科呢？
既然刺客是【組合】的人, 那麼前者根本毫無用處。但是後者的話，等於把自己也暴露在特務科的視線之下了。當然我的背景完美到無可挑剔, 所以無須擔憂什麼。
只是總歸會麻煩點……
思來想去, 我還是向歐爾麥特求助了。
歐爾麥特來的時候, 刺客還沒恢復神智。在簡單地敘述了下情況後，我對歐爾麥特說：「近來橫濱似乎有外國勢力暗中入侵, 這個明顯是外國人的刺客, 不知道和那股勢力有沒有關係。請務必小心。」
「放心吧甯甯老師, 我會拜託塚內警官調查的！」
歐爾麥特扛著刺客准正備離開，餘光不小心瞥到了源賴光等人, 不由地壓下了嗓音：「甯甯老師, 這幾位……應該不是我想到那樣吧？」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我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實際上……不全是。」
歐爾麥特：……
他的表情更複雜了。
歐爾麥特離開後, 四個人終於放下了麻將。
有關於為何有刺客來刺殺我的原因, 他們已經從刺客那裡得到了相應的答案。但出乎我的意料，並非是我猜到的那樣，而僅僅是因為我和【武裝偵探社】有關係而已。
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笑呢……
杪夏有自己的領地，安倍晴明在現世有居所。源賴光我不清楚他之前住哪裡，他也沒跟我細說，似乎並不想讓我知道的樣子。練紅炎更是不用說，他在這個世界只有我這個認識的前妻而已。所以關於他們二人的住宿，我拜託了滑瓢。畢竟和兩個男人同居什麼的，我還是要臉的。
滑瓢很爽快地答應了。源賴光本想拒絕的，但是在我的瞪眼攻勢下，也只得妥協了。
練紅炎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之後我的公寓終於清靜了。
下午我去看望了下經歷了保須市暴動的綠谷、飯田和轟三個同學。他們三個還真是倒楣，要不是有安德瓦在，身上的傷就不止這些了吧。
在我說起的時候，綠穀尷尬地望著我。
「不過敵聯盟還真是囂張啊，怎麼哪裡都有他們啊……」
這麼想著，我在考慮要不要禍水東引，把【組合】的目標轉移到敵聯盟上……不過這樣的話，實際起來似乎有點困難。
但確實有可行性。
「說的也是，最近敵聯盟出現得也太頻繁了。」
飯田面容嚴肅地說道。
「但是我覺得英雄殺手……似乎不能算是敵聯盟的人。」綠穀猶豫地說道，「最後那一刻，他確實把腦無殺死了……」
飯田和轟也陷入了沉默。
我歎了口氣，摸了摸綠穀的頭，「少年啊，這世上的合作關係其實相當複雜。我雖然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危險，但從報導和你們的口述中大概也能明白了。這麼說吧，英雄殺手雖然不是敵聯盟的人，但在那一刻，他們確實有相同的目標而已。他本意不是為了敵聯盟，但也確實給敵聯盟製造了機會不是嗎？」
「那甯甯老師，斯坦因的理論……」
綠穀似乎還在糾結斯坦因的話。
我覺得這個孩子真的想太多了。這種事完全沒有深入思考的必要。
「不過是重度唯心主義患者的自我高潮罷了。這世上哪有什麼不該存在的英雄啊。他以為還是以前的社會嗎？在英雄成為一項職業後，英雄也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站在地上的人罷了。通過自己的個性，來獲取相應的成就或者利益，有何不可？」
「當然，我不否認職業英雄中也有渾水摸魚之輩，不過那些都是極少數的。畢竟哪個職業中不會出現幾個人渣呢……」
「說到底啊，還是斯坦因太偏激了。所以不要將英雄太過神聖話。」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蠻欣賞的。
——這一切，都是為了正確的社會……
我歎了口氣，「你們三個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回到學校該幹什麼就是什麼。要是真的碰上以斯坦因的理論為信仰的人，就當做是傻逼就行了。他們才不是為了這個社會，不過為了自己而已。畢竟這個世界上，一個斯坦因就夠了嘛……」
綠谷&飯田&轟：……
「甯甯老師，你剛才是不是說了很糟糕的話……」
「誒？有嗎？」
「傻逼……我剛才確實聽到了『傻逼』。」
轟同學望著我，眼中滿是堅定的神色。
你到底在堅定個啥啊？
我乾咳了幾下，道：「聽錯了，我可是人民教師，怎麼可能會說傻逼呢。雖然那樣的人的確是傻逼，不過作為教師是不會把『傻逼』這樣粗俗的話說出來的。」
飯田默了默，「甯甯老師，你又說了三個『傻逼』……」
綠谷連連點頭。
「聽錯了哦飯田同學，我說的是沙雕！」
媽耶，現在的學生真的是越來越不好騙了。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出乎意料剩下的這幾日源賴光等人居然沒來煩我。後來問了滑瓢，才得知練紅炎沉迷各個國家的歷史而無法自拔，想要從中提煉出如何將煌帝國建設成為整個大陸最強盛的國家的方法。而源賴光則是因為阿滿和酒吞來了……
我：……
唔，想想也是一場惡戰……所以這幾日大概沒有時間來找我了。
周日的晚上，我接到了中國友人的電話，同時他給我發了張竹鼠的照片。照片上的竹鼠，看上去心事重重，友人說是因為失戀了……
我冷漠地哦了聲……
之後的話題便是就我們最近的現狀而閒聊了。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將前夫替換成了前男友，不然這個話題就太糟糕了。在我將近來「前男友」的現狀告知他後，他在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後，對我說：【不是我說啊甯寧，我覺得你完全不用擔心這幾個前男友。我看他們到最後，可能都不會和你複合。】
【如果是小說裡的劇情的話，他們說不定會接下深厚的友誼。】
我：……
槽點太多了，不知道該從哪下嘴……
「借你吉言哦。」
而後友人跟我說，他最近又重溫了好幾遍西遊記。尤其是女兒國的劇情看了不下百遍。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女人能生孩子是因為有子宮，那麼男人呢？為什麼唐僧幾人會懷孕呢？要是真的能懷孕，他們的孩子在哪裡生長呢？
【況且女兒國只有女人，沒有男人。這是不是說明這條河其實對男人沒有作用呢？畢竟能生孩子的只有女人啊，可是為什麼他們會懷孕呢？是不是被陰了？其實根本沒懷孕？畢竟也是八十一難中的一難，說不定也是天上設得圈套呢……】
我覺得他或許想太多了，比吳承恩還想得多……
因為有著這樣的疑問，友人打算去探索女兒國——或者說子母河的遺址。
我的友人是個很執著的人，但看起來他的執著向來沒用在正確的地方上。
我只好祝他加油。
他信誓旦旦地說：【等我找到了子母河，我會給你寄一瓶過來，到時我們一起喝，看到底能不能懷孕！】
謝謝您嘞！
我無言地掛了電話，覺得我的友人真是病得不輕。
我和他一起看西遊記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提出過這樣的問題。
我真怕下次他回顧白娘子的時候，會因為好奇人和蛇存在生殖隔離，是怎麼生出孩子而去操蛇……
媽耶，想想都覺得可怕……
早上上班，出門的時候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安倍晴明。猛然想起這個人也是人和狐狸生的，要是被友人知道，我整個人一抖。
「怎麼了？夫人覺得冷？」
「不，沒有。」
我連連搖頭。
安倍晴明笑著看著我，隨後說道：「近日有【組合】的刺客暗殺，所以我覺得您出門的時候，還是有人在身邊保護比較好。」
安倍晴明換下了他的那身正式的狩衣，反而穿起了西裝三件套。
我去，竟然還是高定款的。
這個人居然那麼有錢嗎？
等等……安倍晴明可是有後代的人，找後代拿錢好像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畢竟尊老愛幼，老祖宗拿個錢，總不能推三阻四的吧？
畢竟要在拒絕以前，得好好想想沒有安倍晴明這個名字，他們憑什麼能興盛到現在啊……
「所以為什麼會是你呢？」
安倍晴明似乎不解，「那夫人認為會是誰呢？源少將？還是練紅炎？抑或是福澤先生？」
果然……
在聽到安倍晴明稱呼源賴光為源少將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了。我認識的源賴光是個陰陽師，一個家族都是陰陽師。在源氏府邸，我見到的武將只有四天王。源賴光可不是少將。
這個安倍晴明果然有問題……
「為什麼不能是杪夏呢？」
安倍晴明笑了笑，沒有回答。
在那一刻，我覺得杪夏似乎被嘲諷了。
安倍晴明將我送到了學校門口，我搖了搖手，就進去了。結果剛一踏進校門口，就被香山睡搭上了肩。
「長得很不錯哦？是追求者嗎？」
她曖昧地問我。
我歎了口氣，「想太多了……我可沒有本事操狐。」
「啊？」
「說起來，你上次在群裡說的男友們又是怎麼回事？」
哇，為什麼這件事還記著？
「小說啦小說，我在想小說的劇情啦。」
「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啊，會有那麼多前夫……」
看著香山睡似信非信的目光，我微微松了口氣。
第56章 港黑與武偵的茶會
第二章港黑與武偵的茶會
其實我超想問安倍晴明有關那幅畫的原因, 但看著他的時候，我根本說不出來。思來想去, 還是讓我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吧。
別看我表面上很穩的樣子，實則我的內心慌得一批。源賴光和練紅炎的到來, 讓我不得不在意是否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我其他的前夫也出現了。但如果讓我想像他們的容貌, 我還真的想像不出來。在現世裡雖然過得時間較短, 但在夢境中, 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過去了。所以不要期待我貧瘠的記憶中對他們有諸多的念想。
現如今，我對他們唯一的記憶就是紙上的一行行。
而且更令我驚訝的是, 我最近沒有再次「穿越」。
三日月曾經說過我的靈魂很不穩定，習慣性地「穿越」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是現在, 我的「穿越」似乎結束了。但是我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不管是我的「穿越」還是, 現在的「穿越」停止, 我必須要搞清楚其存在的原因。否則的話，我根本沒法安心下來。
正如今, 源賴光和練紅炎的出現就足夠讓我費腦筋了（茶茶不算）, 我實在無法想像之前的那些前夫也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而我此刻也不想把誰變成前夫。不然的話，我真的會有種身體被掏空的即視感。
「果然關於這個問題, 還是要問你的生父啊。」
滑瓢活了那麼多年, 可依然沒聽說過名叫「鳥山石燕」的陰陽師。三日月雖然知道, 但是他壓根就不準備告訴我, 反而笑眯眯地說：「關於這件事, 還是大人自己調查比較好。」
那麼另一個知道的，就是老爺子了。
但我總認為問養父有關生父的問題十分奇怪。如果無關我的靈魂問題，我其實壓根就不會去管生父的問題。我對自己的身世問題，只知道一部分。但是光這一部分，就足夠了。而有關的另一部分，我其實並沒有多大興趣。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如果沒有影響到日常生活的話。
實際上，前夫這個問題就已經影響到了。
所以我似乎不得不去向老爺子詢問有關生父的問題。
比如說，我到底因什麼而存在……
「這個話題果然太沉重了……」
我吸了口奶茶，幽幽地說道。
滑瓢瞥了我一眼，「如果你說這話時沒有在打遊戲的話，這話還比較有說服力。」
我才不理會他的話呢，當十連依舊沒有SSR的時候，我感覺這遊戲的掉率比我的身世還要沉重。
「不可能啊，我的臉那麼白，憑什麼不給SSR？」
由此得知，我近來迷上了一款氪金手遊，而且還把這月的生活費氪進去了，於是在下個月發工資前，我得吃觀音土度日了。
結果滑瓢卻嘲笑我道：「觀音土？得了吧，你連觀音土都吃不起。」
這話就很傷人了。
「說實話，我真的不覺得這些一看就是騙錢的遊戲有什麼好玩的。」
滑瓢這個老古董，根本不懂得製片人的樂趣所在！曾經我也覺得玩遊戲氪金是一項莫名其妙的支出，但是當真正玩了之後才發現，嘴上說著下次絕對不會再氪，但當新的SSR再度出現之時，呵呵……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不去找你的生父？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奴良組……」
「不用哦。」眼睛盯著召喚畫面，我頭也不抬地說，「其實不用我去找，真相也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哦？這麼確定？」滑瓢抽了口煙，驚訝地望著我。
「我之前說過吧，在煌帝國的時候，記憶被人動過手腳。」
滑瓢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我深呼吸道，「那個與我生父有恩怨的人，肯定還會再來找我的。他想要《百鬼夜行》這本書，上次沒能得到，所以一定還會出現。與其自己辛辛苦苦去尋找真相，還不如等對方把真相帶來。」
「哦哦，不過我覺得更重要的理由是你根本不想放棄遊戲去尋找真相吧？」
我：……
「滑瓢，你真討厭。」
「謔謔謔，那可真是老夫的不是了。」
「既然承認自己的錯誤了，那這次就由你來抽吧。作為奴良組的總大將，歐氣應該會好一點吧。」
我把手機遞給了滑瓢。
「隨便畫個圖案或寫個字就行。」
結果滑瓢在上面寫了個桜。
然而事實證明，一個人的歐氣和他的身份根本不成正比。
「離我遠一點吧非洲人！」
奴良滑瓢：……
在練紅炎沉迷歷史，源賴光被女婿和外孫女纏著的時候，我難得過了幾天悠閒的日子。和安倍晴明這個人說話還挺有趣的，或許在我的記憶中，我跟他沒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所以和他相處的時候，至少不會那麼拘束。曾經經歷一個一個世界的時候，或許不覺得自己是個人渣。但是當前夫們一個一個出現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有種腳踩多條船的即視感。
雖然會翻船，但無論上哪一艘都不至於淹死罷了。
期間組合的刺客依舊會派來，無一例外都被我交給了歐爾麥特，再由而歐爾麥特轉交給塚內警官。對於刺客的來歷，警方那邊也查到了相關資訊，自然地查到了組合的頭上。
——來自北美的能力者集團。
而且入境未獲得本土的異能開業許可證。
可以說是無證經營了。
對於被盯上的【武裝偵探社】，照理說我應該是擔心的。但實際上我倒是覺得我的擔心毫無必要。
橫濱有港黑和武偵，我完全不用擔心【組合】會鬧出多大的騷亂。當然這一開始的想法，在昨日之後啪啪打臉了。在塚內警官給我的資訊中，橫濱昨日遭受了近似毀滅性的打擊，不過騷亂在歐爾麥特到來之前很快就結束了。橫濱異能特務科方面也拒絕了東京警方的插入。
真相到底如何，官方還未正式報導，不過大抵是恐怖/襲擊的說辭吧。
加上不久之前的保須市暴動，即使這次橫濱雖然沒出現腦無，但我有理由相信媒體會將這件災難按在敵聯盟的頭上。
說擔心也不擔心，但說安定的話，似乎也不能說是安定。再說了我也經受不住時常有刺客的騷擾。
而且我覺得他們壓根就沒把放在眼裡，派出的刺客竟是如此得不堪重用。
「難道大人覺得刺客越強越好嗎？」
三日月聽了我的話，笑容不改。
「不，我只是遺憾他們失去了一個可以得知真相的機而已會。」
我對此還是覺得比較可惜的。
講真，如果他們得知我的理由並非指我和偵探社有一腿，而是另外的，我倒是挺希望和他們談談的。然而，並沒有。
此刻，我和三日月正向著橫濱前進。
因為下午沒我的課，所以我在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後，就決定去橫濱。
事情沒解決，總是讓人擔心是否會節外生枝。
「哈哈哈，大人總是那麼幽默。」
三日月的笑點總是令人費解。
「這算幽默嗎？」
「是啊，很好笑呢。」
我：……
三日月難得換下了他那一看就很高級的狩衣。我把曾經給貴志做大了的浴衣給他穿了，竟然挺合身的。尋思著下次要去裁一塊高級的面料給貴志做條浴衣，畢竟夏天也快到了。夏日祭沒有浴衣穿的話怎麼找女朋友？
雖然大侄子覺得自己的浴衣夠穿了，但這可是姑姑的愛啊~
「不過說起來，我還是很好奇偵探社和港黑的秘密會談竟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舉行呢。」
昨日打電話給太宰的時候，聽他這麼說起的。在我說起要來橫濱的時候，他極力推薦我加入這次秘密的茶話會。聽他興致勃勃的語氣，我就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聽到我的顧慮，三日月竟然說：「您都和您的幾位前夫一同見過面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事呢？」
我：……
（說得竟然如此有道理！）
一瞬間，我就完全沒了這種擔憂的心情。
在到達亂步給我的位址後，我見到的就是兩方對峙的場景。
以森鷗外為首的港黑，和以諭吉兄為首的武偵。
——事態一觸即發的那種。
然而這樣嚴肅的氣氛在太宰的一句話中毀得一乾二淨。
「甯甯姐這邊！哦呀，還帶了一位帥哥嗎！」右手打著石膏吊在脖子上的太宰朝我打招呼。
我：……
三日月笑得很是開心。
「居然還有一個……」
敦君，我聽到了哦……
「什麼？」亂步眯著眼。
自以為很小聲嘀咕的中島敦立馬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甯甯夫人怎麼會在這裡？」國木田皺著眉，懷疑的目光看向太宰，見他笑容滿面的樣子，瞬間理解了前因後果，不禁抓起他的脖子使勁搖晃，「如此危險的場合為何要把甯甯夫人叫來！」
「哈哈哈……」太宰治沒心沒肺地笑哈哈道，「好歹差點成為森首領的前妻嘛，說不定有甯甯姐在，談判會更順利一點呢？」
港黑：……
武偵：……
我扶額，「所乙太宰啊，不要說鬼故事啊。我會嚇得晚上睡不著覺的。」
「可惜的是，甯寧並沒有答應這個提議。」森鷗外攤手表示遺憾。
「首領……」
森鷗外的部下皆是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我：……
（請不要添亂了……）
諭吉兄扶額道：「趕緊回去。這裡太危險了！」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森鷗外。
「不要。」
我抱著胸走過去，臉上一副嫌棄的表情，「組合沒解決的話，我是不會回去的。」
事實上，晚上我就會回去。畢竟明天上午就有我的課。
「真是受夠每天被刺殺的日常了！」
「什麼？組合怎麼會得知你？」
對於這件事諭吉兄和森鷗外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連太宰也是如此。
「可是甯甯夫人明明不是……」國木田對此也很是費解。
「不過請放心，大人已經將刺客移交給了警方了。」
三日月笑哈哈地說道。
他話一出，無論是武偵還是港黑，看我的神色更奇怪了……
我怒：「你們什麼意思？作為一個良好市民，遇到危險求助警方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是的，再正常不過了……
第57章 所謂強吻
第三章所謂強吻
港黑和武偵達成了某種停戰協定。個中緣由，其實也很簡單。這麼說吧, 在有外來勢力入侵期間, 內戰耗損是十分不明智的行為。
太宰君說的什麼「有甯甯姐在會順利許多」的話，完全是用來忽悠國木田的。如果一開始就反對的話, 就不會有這場「隱秘」的茶會了。
話雖如此，兩方的互不信任也是這場茶會舉行的主要原因之一。
既然確定了港黑和武偵的「協定」, 我對【組合】的事就更不用擔心了。
我不覺得在港黑和武偵的合作下，還無法解決【組合】。異能特務科雖然不會在明面上參與其中，不過暗地裡嘛……這個就不好說了。
我悄悄對亂步不說，「如果捉到了【組合】的首領，請務必通知我一下。」
亂步眯著眼端詳了我一番，卻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誒？」我驚訝了, 「為什麼這麼問？」
這傢伙難道看出了什麼嗎？
不不，我掩飾得超好的！
亂步哼哼兩聲，戳著我的臉道：「社長上次從夜王町回來，表情很嚴肅的哦。國木田一度以為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可解決的麻煩。」
「哦哦，那是什麼事呢？」
我滿臉好奇地望著他。
亂步看著我的眼神，略微無奈地歎了口氣，「老實說啊, 我真的不想將【超推理】用在你身上。」
我：「你在說什麼啊，我什麼也沒聽明白。」
我胡亂地打馬虎眼，眼神心虛地瞟向諭吉兄的後背。期待他能轉過身看我一眼, 然後把亂步拎走。就算三日月也可以啊, 但這兩個忘年交真是一見如故, 明明兩個人的性子是兩個極端，但是聊起來的時候，簡直把我忘得徹底。
莫名地有點不爽……
「你在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亂步很是無語地看著我，他兩手枕在腦後，走在我的身邊。
「騙人，我的臉上可沒寫字！」
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句話太蠢了。可是在亂步面前，我的智商根本就沒用。再說了，前夫的事本身就令我很心虛了。就怕自己一個不下心就被他炸出來了。
唔，說起來，我為什麼要心虛？
「關於你和社長當初那樁莫名其妙的婚姻，個中緣由我已經知道了哦。」
沉默了半晌之後，亂步語氣輕鬆地對我說起了這件事。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的，不過在杪夏已經出現在我面前後，桃浪夫人所下的咒已經消失了。所以不憑亂步的天才能力，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查清這件事。
不過他如此平淡的態度倒是令我倍感驚訝。
聽到他這麼說，我似乎有點放鬆了，於是向他發著牢騷：
「我也不想隱瞞的。不過對方畢竟是妖怪，我和諭吉兄當初可是跟桃浪夫人做過約定的，一旦把真相說出來的話，會發生連我自己都想像不到的事呢。」
不過說出來的時候，確實輕鬆多了。
「所以我和諭吉兄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我攤手道。當初和諭吉兄一天之內又是結婚又是離婚，就屬這傢伙反對得最激烈。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之後還信誓旦旦地要找出有關這件事的原因。雖然一開始我也確實擔憂了一陣，畢竟亂步是個天才，真要查出來的話也不是沒可能的。但不知道桃浪夫人做了什麼，很多有關的線索都被模糊了，所以亂步也是直到現在才清楚的。
「真的是那樣嗎？」
亂步滿是懷疑地瞥了我一眼，語氣聽起來有點怪異。
「不然呢？」我看著前方走著的諭吉兄和三日月，隨口回了句。
「哼哼，果然是個笨蛋啊……」他抱著胸，仰著頭，半眯著眼望著天空，頗有種四十五度明媚而憂傷……呸呸呸！
「就算你是個天才也不能說我是笨蛋！我只是正常人的智商水準！」
我嚴厲地糾正他的措辭。
雖然智商確實比不上他，但好歹也是正常人的範圍！
亂步對我的話不可置否，他回過頭望著我。
「如果沒有那樣的心思，那為什麼當初會去吻社長？」
「咳咳咳——！」
我低垂著頭，一手牢牢地按在亂步的肩上，「你、你說……什麼？」
「大人怎麼了？」
聽到我的動靜，和諭吉兄聊天的三日月立即回過頭看我。
「不，請無視我！」
另一隻手立即做出「禁止通行」的動作。
此刻我一點也不敢去看諭吉兄的臉。當然也不想三日月過來。
我聽到了亂步的笑聲，按在他肩上的手也感受到了微微的顫動。
這傢伙……
「你們先走，我們馬上回來！」
我匆匆說道，趕緊拎起亂步的後領，把他拽進了旁邊的小樹林裡。
我將亂步圍在樹前，一隻手直接撐在樹上，也就是樹咚。另一隻手撫著自己的眉心，我略有些不自然地問道：「……我真這麼幹了？」
求求你否定吧！
不過顯然，老天爺沒聽到我的祈禱。
亂步不僅點點頭，還朝我豎了個大拇指，誇張地說道：「超主動的！」
我：……
啊，頭好痛……
「而且超豪放的！不過真是沒想到啊，如此威嚴可怕的大叔也有被霸王硬上弓的一天。」
一旦亂步稱呼諭吉兄為大叔的時候，他的語氣就是調侃了。
亂步你在說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明白 ……
「有多少人看到了……」
讓我死個明白吧。
「當時在的人都看到了哦。」亂步眯著眼幸災樂禍地說道。
我：……
居然一個人都跟我說過這件事！
我捂著臉，就地蹲下，感覺自己生無可戀。
亂步在我面前蹲下，戳戳我的臉，「不要這樣嘛，反正你也沒有那段記憶不是嗎？就算尷尬也是社長尷尬了。」
「在你告訴我之後就有這段記憶了！」
況且你們敢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嗎？！他尷尬個屁啊！
「告訴我這件事的你簡直居心不良啊。」
亂步嘁了一聲，撐著臉頰看著我：「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可是在提醒你，社長或許對你並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哦，本偵探的推理可是從來沒出錯過！」
「得了吧。」
連那種廉價的眼鏡都看不出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啊！
我顯然不信。
亂步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眼中寫滿了「你這個笨蛋」這樣的話。他毫不客氣地說：
「要是對你沒意思的話，還會允許你對他的非禮嗎？」
「估計在你碰到他的那一刻，就被一個手刀解決了吧！」
我：……
好像也對哦……
諭吉兄的武力值是毋庸置疑的！
「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我低著頭，依舊蹲在地上，陷入某種賢者時間。
非禮什麼的……難道我真的幹出這種糟糕的事情了嗎？
不不不我可是個很正直的人，怎麼可能會幹出非禮他人的糟糕事啊！
「你還蹲著幹什麼？」
上方突然出現了諭吉兄的聲音，我被嚇了一跳，差點就往後倒去。
我抬起頭，看到他此刻皺著眉看著我。
我默了默，道：「腿麻了……站不起來。」
於是又默默地低下了頭。
福澤諭吉：……
聽到頭頂傳來的歎息聲，我大氣都不敢喘，心也不由地一緊，更是不敢抬頭了。
被「霸王硬上弓」的正主在這裡，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怎麼去面對啊？完全不敢啊！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視野裡出現了一隻手。
「起來。」
和他的嗓音一樣，他的手掌也是很有陳舊感。
我盯著那只手掌幾秒鐘，腦子像是不聽使喚地伸手搭了上去。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牢牢握住，一道向上的力瞬間就把我拉了上去。猛地一起身，眼前頓時一黑，雙腳也沒站穩，慣性地向前撲去。
只是很快的，就被人固住了腰際。離他胸膛，只是微觸及到鼻尖而已……
我縮了縮脖子，盯著他衣領上的走線發呆。
「亂步和你說了什麼？」
他忽然問了我一句。
我愣了愣，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他歎了口氣，「你果然還是不會說謊。」
「……哦。」
「不過，這很好。」
「嗯？」
「沒什麼。還走得動嗎？」
我動了動腿，發麻的感覺已經漸漸退去，於是說：「可以了。」
半晌沒聽到他說話，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不過我還沒問出來，就聽到他說，「那走吧，回去還得商量與組合的作戰計畫。」
說完鬆開了我的腰。
他好像還拉著我的手。
我盯著相握的手，有點反應不過來。
難道真如亂步所說，諭吉兄對我還是有點意思的？
不不不，認識十幾年了，我可從來沒感覺到啊……
我感覺他完全是把我和亂步當做孩子來看待的！
猛然間又聽他說道：「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誒？」
「我是說之前的那件事。」
所以是哪件事啊……
見我依然懵逼的樣子，諭吉兄很是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最終也沒再說話。
三日月和亂步在不遠處等我們，略微走近後，我以為諭吉兄會放開我的手。結果我抽了抽，他依然沒放開。直到走到兩人眼前的時候，手才若無其事地放下了。
我：……
這是要鬧哪樣啊！
「大人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三日月微笑著對我說。
哪兒看出來的？
「還、還行吧……」
亂步在一旁不明意味地笑著。
我：………………
第58章 來自安倍晴明的追求
第四章來自安倍晴明的追求
我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對。
或者說我根本不能確定自己對福澤諭吉的感情。或許如亂步所說，因為喜歡, 所以才會壯著膽子強吻。但那是醉酒之後, 所以我無法確定。
甚至於不敢去確定。
這麼說吧，我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穿越」的歷程, 經歷過很多段不同的人生。而在這段時間內，我若是對他產生了某種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的情感的話, 這是我無法保證的事。
這種感覺就像是我還無法承擔起某種責任，卻要去執行這件事。
所以在到達偵探社所在的大樓下後，我找藉口溜了。
三日月後來給我帶來的消息是，福澤諭吉並沒有生氣，而是十分無奈。
可我想的是，如果生氣的話, 說不定會好一點……
【組合】的事在之後得以順利解決，只是首領卻失去了下落。我見過留在偵探社樓下咖啡店裡打工的紅發少女露西（也就是蒙哥馬利），但是她對【組合】派來刺殺我的刺客一無所知。
塚內警官那邊傳來的審訊結果表明就是【組合】派來的（警方有專門的審訊個性存在），但是如果是組合的話，蒙哥馬利照理說不會不知道的才對。
我不覺得她在說謊，因為如今的她沒有說謊的必要
「夫人在煩惱著什麼？」
清朗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驚訝地轉過頭去。
從咖啡店歸來的我, 因為這樣難以捉摸的事情而坐在河堤邊上發呆，晴明的聲音將我喚回人世。
他動作隨意地在我身邊的草地處坐下了。看起來像是不經意間走到的這裡，然後看到了我。一切順理其章。
「真巧啊, 晴明公。」
我打了聲招呼。
安倍晴明望著我, 唇角微微勾起, 露出了一絲淡笑。
「如果我說是專門為了夫人而來到此處呢？」
「誒？」
「所以，這不是巧合。」
安倍晴明這麼對我說。
我用一副「你在開玩笑」的眼神看著他。
他輕歎了一口氣，目光有些無奈地看著我，「偶爾，我也會羡慕源少將。」他頓了頓，又道：「不，或許也有幾分嫉妒在裡面吧。」
我：？？？？
等一下啊晴明公，你這樣我有點慌……
「夫人應該意識到，晴明並非是您認識的那個晴明瞭吧。」安倍晴明語氣輕鬆地說道。
我僵硬地點點頭。不管是性格，還是對源賴光的稱呼，這個安倍晴明絕不是我在平安京認識的那個人！
安倍晴明繼續說，「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我確實並非是那個安倍晴明。」
「晴明公，這話我聽不明白。」
安倍晴明笑了笑，他輕聲對我說，「夫人呀，這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話。這麼說吧，晴明認識的源賴光是個武將，而非陰陽師。」
我：……
我的內心忽然出現了一個極為荒謬的想法。即使再怎麼不可置信，但如果對方是安倍晴明的話，似乎沒什麼不可能的。
……等一下，我為什麼會冒出這個想法？
「事實上，我認識您的時間，比源少將更早。」
安倍晴明眨了眨眼，朝我說道。
我愣了愣，「……您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前往高野的陰陽師，遇到了被獻給山神的少女。」安倍晴明語氣輕快地說道：「少女瓌姿瑋態，不可勝贊，陰陽師一見傾心。」
「等等，一見傾心是不是太輕率了？」
想也知道故事裡的少女和陰陽師的原型是誰。
安倍晴明搖搖頭，「您不明白，年少的陰陽師遇見美麗的少女，內心噴湧而出的歡悅是如此動人。」
我：……
他輕笑了下，「您是不是在想，安倍晴明不該是這樣的人？」
我神色複雜地點點頭。
他微笑，「安倍晴明也是男性。」
我：……
槽點太多了……
反正我是被驚到了，安倍晴明是這樣的一個人。我以為正如各種雜文中記載的那樣，安倍晴明是個不在乎外表皮囊不拘一格的人。
但……這麼說起來，好像比較接地氣……
「那麼後來呢？少女被獻給山神了嗎？」
我隨口問道。
安倍晴明能講這個故事，說明少女應該安全了。否則的話，我完全不知道他講這個有什麼意義。
「是啊，被獻給山神了。」
我：……
等等啊，大哥，你這劇情發展不對啊！
「被獻給山神的少女，便是神明的女人。」安倍晴明的眉宇間微微舒緩，「不過，與少女相處的幾日，陰陽師覺得比任何一場與高野和尚的講道，更有意思。」
我的面色一定相當複雜。
「但一想到之後便再也無法與少女在一起的陰陽師……夫人覺得他在想些什麼呢？」
安倍晴明把問題推給了我。
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沉溺在深海中那樣。我似乎也無法拒絕這個問題的回答。
我猶豫了下，「他該不是想要……綠了哦不，把少女從山神那裡偷出來吧？」
安倍晴明笑了起來，「夫人真聰明。」
我：……………………
他露出了微微苦惱的表情，「但……想要從神明那裡將少女偷出來，於那時的陰陽師而言，稍微有些困難呢。」
我：大哥，僅僅是有些困難嗎？
你們這些陰陽師到底把神明當什麼了？
「所以陰陽師想了個辦法。」安倍晴明的笑容看起來十分溫和。如果他的下一句話沒那麼可怕的話——
「陰陽師想要創造出逆反時間的術法。」
我：……
你這思想有點危險啊。
「不過看起來，陰陽師失敗了？」
我稍微活動了下有些發麻的腿。隨後聽安倍晴明道：「唔，也不能說是失敗。」
「哦？怎麼說？」
難不成真的發明了這個術法？
「至少再次見到了少女不是嗎？」
安倍晴明笑意滿滿地看著我。他伸出手，繞著我鬢角的髮絲，輕道：「少女的瓌姿依舊是天下無雙……只是，陰陽師已並非那個陰陽師……」
「……所以啊，我稍微有些嫉妒源賴光呢……」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安倍晴明看出了我的神色，他貼心地對我說，「夫人能安心聽我講，晴明就已經很開心了。」
我深呼吸，點點頭。
安倍晴明點頭道，「雖是畢生研究的術法，但逆反時間，總歸是大逆不道。所以即使再次見到了少女，所謂的逆反時間，其實也算是失敗了。」
「所以再次見到少女的陰陽師，並不能算是陰陽師。而是兩個靈魂相融的結果。所以我便想著要將體內的靈魂分離。」
說到這裡，安倍晴明突然跟我說，「夫人當初，不是對我的頭髮很是驚訝嗎。」
看著他依舊柔亮黑順的頭髮，我冷漠地點點頭。
「那是因為原本分離的靈魂又重新融合了，失去的記憶自然就回來了。頭髮也恢復了。可惜的是您啊……」
那時我已經死了。
安倍晴明惆悵地歎了口氣，「都是源賴光的錯啊……」
我斜著眼，心想：就算沒死我也是源賴光的妻子，你還打算幹啥？
安倍晴明顯然沒有get到我的意思，他說：「不過，能再次見到夫人，真是太好了。」
我點點頭。
除了點頭，我好想也做不出什麼其他的動作了。整一個故事雖然在安倍晴明的三言兩語中結束了，但我怎麼覺得這是個十分龐大又艱難的過程，甚至比我的身世還要複雜……
「所以，你想怎麼做呢？」
我看著他問道。
安倍晴明朝我眨眨眼，唇角勾起了笑容，「陰陽師想要重新追少女。」
「追我？可是……為什麼呢？」
我其實滿不理解安倍晴明的執著的。
因為我並沒有那段記憶（當然我也在對他所說的那段故事表示懷疑），所以我無法體會那樣的情感。
「正因為您沒有那段記憶，所以我才認為，我可以追您。甚至於，比任何人有機會。」
「誒……？」
「夫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也相當可愛令我愛不釋手……」
安倍晴明的話語中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微笑。
「可愛啊……」我抱著胸挑了挑眉，「對一個女性沒什麼可誇的時候，才會說可愛呢。」
這種話就等同於「你是個好人」。
我在中國的時候，就常被人說可愛，一開始心裡還很開心，直到我上了網……
反正就是那種任何一個女生都可以誇可愛的意思。
安倍晴明卻搖搖頭，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
「不，夫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正是因為沒有什麼更好的詞彙能誇夫人了，才會用可愛。」
啊，這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呢。
「在我心裡，夫人甚至是連可愛都無法完美形容之人」
我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他朝我堅定地笑道：「而且，我也只會這樣誇夫人。」
我：！！！！！
「晴明公啊，你吃糖了嗎？」
不然嘴巴怎麼那麼甜！
安倍晴明似乎不明白的我的意思，「夫人想吃糖嗎？我這裡倒是有一顆。」
他從衣袖裡掏出了一顆奶糖。
我驚訝地看著他將奶糖的外包裝拆開，然後將奶糖塞進了我的嘴裡。
奶香味頓時充滿了整個口腔。
好甜……
「如果夫人還想要的話，我這裡還有很多。」
安倍晴明指指自己的衣袖。
我啞然，「你準備了這麼多啊？」
安倍晴明微笑，「因為是夫人喜歡的，所以我就準備了很多。」
說著，他又掏了幾顆奶糖給我。
「說起來，你怎麼知道是我喜歡的？」
安倍晴明道：「夫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我都是知道的。」
我：！！！
「你是偷窺狂嗎……」
「唔，如果這樣可以追到夫人的話，也可以這麼說。」
我：……
「不，你這是犯罪。我會報警的！」
——
第二天去學校，我突發奇想地問了辦公室的各位老師。
「你們覺得，我有萬人迷的氣場嗎？」
雙手從兩鬢順著身體的曲線滑下。
然而相澤老師卻是一副看著白癡的模樣看著我：「你是不是病了？」
「就是說啊甯甯老師，萬人迷起碼得是個C啊！」
我：……
「不要說了啊麥克老師，甯甯老師的表情看起來很可怕……」
第59章 不同的夢境
第五章不同的夢境
今日給B班上課的時候, 忽然間想到了現代的告白方式。頓時心中略有感觸。
「我愛你」雖是最直觀也是最有效的表達, 但我認為應該有比「我愛你」更加唯美的話語。
我翻閱了腦海中所能想得到的情話，發現讓自己感觸最深的是王小波書中的一句話。
——我把我整個靈魂都給你, 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 只有一點好, 愛你。【注】
而讓我能體會這種心情的，竟是前段時間與安倍晴明聊天的那次。
前往辦公室的時候，遇到了正好給A班上完英雄基礎課的歐爾麥特。
他看到的我的時候, 神情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在我問起後，他對我說，之前刺殺我的刺客, 在拘留所裡消失了。
「監控裡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三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歐爾麥特說起這個的時候，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樣啊……」
歐爾麥特歎了口氣，「總覺得甯甯老師的處境現在很危險啊。」
我拍了拍他的腱子肉，語氣輕鬆, 「想多了呀, 我是不會有事的。」
關於我被刺殺的事情，只有我和歐爾麥特知道。所以看到我不以為然的表情後, 他也只好無奈地對我說, 「有困難的話, 一定要說出來。」隨後朝我豎起了大拇指，露出了亮瞎眼的笑容：「因為我們是朋友！」
我笑了笑，隨後點了點頭。
臨近放學的時候下起了雨，原本打算蹭相澤老師的車回去，但是在出校門的時候，卻看到了校門口站著的安倍晴明，穿著黑色狩衣的他，撐著一把與他裝束很不相符的黑傘。他看到了我，撐著傘向我走來。
「來接你的？」相澤老師努了努下巴，睜著一雙死魚眼問。
「也許吧……」我捏了捏耳垂，隨後對相澤老師說：「那今天就不麻煩你了。」
相澤老師「嗯」了聲，隨後整個人沒入了雨中。在經過安倍晴明的時候，視線不由地往那個微笑的男人身上掠過。
「夫人，我來接你了。」
安倍晴明微笑著對我說道。
身後傳來了抽氣聲。
餘光瞥到門後扒著的以香山睡為首的幾個人，我不由地扶額，「怎麼想到來接我了？」
說著便走入了他的傘下。
安倍晴明道：「因為您沒帶傘，所以我就來了。」
「就算沒帶傘，我也能回到家。」我認真地對他說。
安倍晴明笑了，「是讓您的同事送您到家嗎？」
我點點頭。
他露出了略微苦惱的表情，隨後道：「事實上這不是問題所在。」
「而是，我想來接您，所以就來了。」
我無話可說。
雨下得不算大，淅淅瀝瀝的，倒也掃去了入夏時的燥熱。
街邊小花園裡的繡球花開得正好，在雨中顯得極為嬌俏。我思索著要不要去買個幾盆放在陽臺上。陽臺上就一盆蔥花，也過於單調了。
「給您的。」
安倍晴明掏出一顆糖。「因為來接您，所以就備著。」
不知為何我有些尷尬，「我雖然喜歡吃這個糖，但是已經過了『非吃不可』的年齡了。」
以前確實經常吵著讓父親買這個糖，不過現在的話，雖說還是喜歡的，但已經沒有當初那種興奮感了。
安倍晴明驚訝地看著我，「夫人是覺得自己已經過了撒嬌的年齡了嗎？」
他還真是一針見血啊。
不過，倒也不是說過了撒嬌的年齡，而是說已經過了非什麼什麼不可的年齡。糖也好，其他事物也好。已經無法成為我人生中的「非什麼不可」了。
安倍晴明聽了我的話，理解地點了點頭。
「但在我這裡的話，您可以盡情地撒嬌。沒有『非什麼不可』，只是單純地撒嬌。」
我：……
讓我撒嬌的話，我會先把自己噁心死的！
總之，這個話題還是就此打住吧！
「說起來晴明公啊……」我想到了歐爾麥特跟我說的事。
「看起來夫人有煩惱的事。」
「哦，你看出來了？」
「一直寫在臉上呢。」我歎了口氣，隨後把上午歐爾麥特跟我說的事——也就是三個大活人消失於拘留所的事說給安倍晴明聽了。
安倍晴明聽後，撫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我以為他會想寫時間，但是只不過我一喘息的時間，他就對我說，「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在我驚訝和不解的目光中，他細聲向我解釋道，「這是陰陽師都會的把戲。」
「陰陽師？」
安倍晴明愉悅地笑起來，從自己的衣襟裡掏出了一張長方形的白紙，他將白紙含在唇間，似乎念了什麼，隨後輕輕一呼氣，白紙輕飄飄地飛向空中，它的周圍為像是有一層保護膜，絲毫不受雨滴的影響。
白紙落在地上的瞬間，變成了另一個安倍晴明，就像一對雙胞胎似的。
安倍晴明對我笑的時候，那個變成的安倍晴明也在對我笑。
「這是式神嗎？」
以前似乎見源賴光用過。
安倍晴明說：「這是傀儡。」
傀儡……
我猛地想起了源賴光。當初鬼切殺死的就是他的傀儡，而我當時也以為他死了。
「你的意思的是，在拘留所內消失的三個刺客，也是傀儡？」
安倍晴明點點頭，隨後他兩指並起抵在唇間，又念叨了什麼，下一秒，那個變成安倍晴明的紙人就消失了，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並不是很高端的術法，不過也不算低級。」安倍晴明停了停，說道，「因為一般情況下，傀儡消失的時候，會留下灼燒的痕跡。」
就是紙片灼燒的痕跡吧。沒有的話，就說明那個人的術法應該相當精湛了。
刺殺我的人，原來是陰陽師嗎……
安倍晴明將我送到了家門口。
我想請他進去坐坐，他卻搖了搖頭，隨後就向我告辭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知道我要對他說什麼……
當日的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就和我之前穿越的那樣，我穿進了這個夢中。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據說是村長的人，他帶著一大幫人，跪在我的面前，祈求我答應他們，獻祭山神，以此換取村裡的豐收。
哦，被獻祭給山神的少女啊……
我想到了安倍晴明講的故事。被獻祭的少女，和年輕的陰陽師。
不過你們為什麼不去祈求禦饌津神的垂憐呢？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的豐收神啊……
父母雙亡的我，平日雖然受過村民的諸多照顧，但是在這樣的危機前，我這個孤苦無依的少女理所當然地會被拋棄了。
對此我居然覺得很正常。
「你不要恨我們啊……」
他們每個人都這麼說著。
可是，你們既要讓我去獻祭，又要我不恨你們。
你們是不是太貪心了？
太過貪心可不好呢……
我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在這種時候，也只有這種尋求安慰的方法了。我不恨你們。」
但如果真的有黃泉的話，我希望這些置我于死地的村民們能都受到應有的制裁。
他們將我放在用木板搭成的檯子上，周邊放著柳葉。就連我的頭上也帶著用柳葉做成的環。似乎是為了辟邪。
他們將我抬到了半山腰，在篤定我無法一個人下山後，就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就匆匆離去了。
真的是，就算要對他們怎麼樣，也得變成鬼呀。
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的盡頭，我終於松了下來，活動了下身體。一整天這麼端坐著，感覺整個人都僵住了。
其實也並不是我不反抗，而是在我產生這種心思的時候，身體就會不由控制。我怕到時候衝動下反抗，反而因為身體不受控制而遭到不測。
果然這次，與以往的稍微有些不同。
我歎息著，隨後從檯子上爬了下來。可能是因為身體還不協調，所以爬下來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
這個時候應該去哪兒？
在下面的村子和山上的山神之間，我選擇了後者。雖然篤定我無法一個人下山，但是他們會為了保險起見，派人守在山下。
希望那位山神大人看在我可憐的份上，繞我一命吧。
就在我思索著如何讓那未曾見面的山神繞我一命的說辭時，我卻被拉回了現實。
相當突兀地被拉回了，與夢境戛然而止毫無區別。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我，懵了。
不是穿越？只是做了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了啊……
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我要去問安倍晴明？
但在經過猶豫之後，我還是決定順其自然。
「甯甯姑姑？你醒了嗎？」
大侄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應了聲，隨後穿著拖鞋去開門。
「這麼早啊……」
我打著哈欠說道。
「不早了，已經十點了。」
「誒？」
我驚訝地看著牆上的時鐘。居然已經那麼晚了……這個夢還真是真實得可怕。
「說起來貴志，你的生日要到了啊……」
貴志的生日是七月一日，而現在，雄英都要期末考試了，的確也差不多了。
「是的，我還打算向姑姑你借用下公寓。」
我來了興致，「是要邀請同學開生日會嗎？」
貴志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老實說……我一開始並不打算的。」
「沒關係哦，我這裡還比較大的，容納十幾個人還是可以的。」到時候肯定要把亂步諭吉兄他們也一起邀請。
生日的事就這麼說定了，我思考著要送什麼禮物。邊想著，便去看了郵件，正好看到了中國友人昨晚上給我寫的信。
他在信上說，他找到了子母河的遺址，而且還取了子母河的水，昨晚已經寄出，寄給我的。
我；……
大兄弟，你真的沒有被騙嗎？
第60章 鳥山石燕
第六章陰陽師鳥山石燕
期末考試結束後, 我徹底放鬆了。至於英雄科的暑期合宿, 那就不是我的範圍內了。不過……在學校看到國木田的時候，我還是有點驚訝。一問來意, 竟是與暑期合宿有關。
「雖說合宿的地點連對家長都保密，但是安全起見，還是委託了橫濱武裝偵探社，作為合宿時的安保人員。」相澤老師向我解釋道, 頓了頓, 他又補充說道：「畢竟武裝偵探社並非職業英雄，異能方面也比較安全。」
我明白相澤老師的意思。現今的職業英雄的【個性】稍微一查就知道，並不是什麼保密的存在。但是異能的話, 我想敵人應該不會有這份閒心去調查。
在新生代的眼裡，沒有異能與個性之分。如今世界上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人擁有個性，這個龐大的數量自然不會去強調其中少部分人是【異能者】的事實, 於是統一以個性來稱呼。
在此之前, 【超能力】還只是極少部分人的才能，而且還是相當隱蔽的存在。但是自中國輕慶市一名發光嬰兒的誕生，世界各地開始陸續出現了類似的嬰兒。由此開始，【超能力】便開始以正當的身份出現在人們的眼中。
這便是個性的由來。
所以在這個龐大的集體下, 少部分的【異能者】的存在相對就弱了許多。他們都以【個性者】而生存於這個世界。
不過即使如此, 也依然有極小部分人（多為有關部門高層）知道這個事實。我面前的相澤老師就是其中之一，但他是如何知曉的, 關於這一點他並未提及, 而我也未曾問過。他現在能毫無顧忌地跟我說起這件事, 也是上次在醫院得知我與武裝偵探社的關係吧。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與相澤老師告別，我和國木田一同離開了學校。
「不過偵探社接受這個委託還真是令我驚訝。原來業務已經擴展到東京了嗎……而且雖說相澤老師的顧慮十分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比起偵探社，英雄協會更適合這個任務。」
所以我覺得學校委託偵探社這件事，還有我不明白的深層次的原因。
「事實上，偵探社的業務一直都在全國範圍內。」國木田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地跟回答了我的話，「至於為什麼的話……」他停了停，眉間溝壑更深了。「我們懷疑，這次雄英的合宿，可能不止敵聯盟感興趣。」
我眨了眨眼睛，吃驚地捂住嘴巴，「難道說，還有奇怪的組織盯上了雄英？」國木田複雜地點了點頭。
「近來，雄英附近似乎一直有監視者的存在。但無論怎麼搜查，都未曾查到奇怪的事物，像是蹲點的痕跡之類的。察覺到這個異象的正是校長根津先生，也許是動物的敏感吧。除了他以外，其他的職業教師似乎都未曾察覺。可見其蹲點技術之厲害。」國木田嚴肅地跟我說起了雄英委託偵探社的理由。
「所以說……能力不明的武裝偵探社，可能是比英雄協會更適合這個任務的物件了？」
因為對方究竟是誰都不知道，所以也只能委託並非【個性者】的【異能力者】了。
「的確如此。」
「那麼，社裡安排了誰出使這個任務？」
我以為會是他和太宰，但國木田告訴我，諭吉兄安排了敦君和鏡花。
聽到這個安排，我吃驚地說：
「難道讓學生們在合宿的時候還吃狗糧嗎！」
太慘無人道了！
還有要補考的幾位啊！
即使沒有和敦君鏡花相處太長時間，我偶爾也能感覺到這兩個孩子在一起時周身散發出的某種不可言說的氣氛。
絕對有貓膩！
然而國木田顯然沒get到我的意思。對於我的吃驚的話，他居然一無所知，「您在說什麼？什麼狗糧？合宿還要帶狗嗎？」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國木田，這個人難道一點都沒察覺到敦君和鏡花之間的微妙的氣氛？
國木田有些費解地看著我。
在我或憐憫或無奈的目光中，他終於……明白了。
「什麼？難道說阿敦和鏡花在談戀愛嗎？！等等為什麼我現在才知道！」
他震驚地捂著頭，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
我：這個問題，難道不是該問你嗎……
國木田很是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我總有一種好像是我說了很過分的話的感覺啊……
國木田，沒關係吧……
看著他滄桑的背影，我一臉無奈地打開了門。然後剛一開門，就看到我家老爺子站在玄關處等我——以一隻三花貓的模樣。
見我回來了，他沖我「喵」了一聲，隨後跳進了我的懷裡。
我趕緊抱住，並嘀咕道：「真難得，您竟然會來這裡？」
我直接將他抱到了沙發上，隨後去廚房倒了杯水，隨口問道，「說起來，您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蹭電車嗎？」
他沒回我，我聳聳肩，端著兩杯水出去了。然後看見原先三花貓的位置坐著位中年紳士。
老爺子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好，瞪著我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說的遲疑。
我被這樣的目光看得發毛，不禁縮了縮脖子，「您怎麼了？專門來到我這裡，應該不是為了瞪我吧？」
老爺子的鬍子向上動了動，顯然是動氣了。但他畢竟是個紳士，紳士就算是動氣也要優雅。
「雖然得知杪夏的事情解決，我很高興。但是——」
老爺子停下了，隨後他的手杖直接敲在了我的腦門上。
「哎呦！」
我捂著腦門，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雖然老爺子的力度很小，但是被這麼硬邦邦的東西一敲，還是就很痛的呀。
「您幹什麼呀！」
揉著腦門的我，不悅地看著老爺子。
「甯寧啊……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老爺子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要不是聽福澤說起，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諭吉兄？什麼事啊？他跟您說什麼事了？」我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雖然不知道諭吉兄說了什麼，但心裡還是暗暗記了一筆。
老爺子哼了聲，隨後跟我說起了他得知的有關我腳踩多條船的事實。當然也不是諭吉兄跟他說的，而是跟三花貓狀態的老爺子說的。
我十分震驚道：「諭吉兄原來有跟貓說悄悄話的癖好嗎？！」
「閉嘴！」
老爺子怒喝一聲。
我低下了頭。
不過，諭吉兄是貓控，好像也說得過去……但是，畢竟是一個威嚴的中年人設定，會不會有些ooc？
在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老爺子說：「我以前還在還在擔心你會給我帶回一個女人來。」
我：……
我到底做了什麼，你會有這樣奇怪的擔心啊？
「不過現在，我更擔心你會帶數個男人回來。」說著，便用一副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我。
我連忙搖搖手，「我可以解釋的！」
我決定將我這些年來經歷過的離奇穿越事件都告知老爺子。這是我經過慎重的思考之後做出的舉動。
在大約一個小時的講述中，水杯見底了。我又重新去倒了兩杯水。
老爺子聽完很驚訝，他看起來落寞極了，「我真是個不合格的父親……」
「不是的！」我鄭重地說道：「對於我來說，您是世間最好的父親！」
老爺子搖搖頭，歎息道：「沒有察覺到女兒的異樣，的確是作為父親的我的失職。」
我張張口，可話語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隨後他看向我，表情嚴肅，「那麼，你應該也知道你的生父了吧？」
我深呼吸，探試著問：「您是說——鳥山石燕嗎？」
因為提到了王繼對我說過的話，所以老爺子得知我已經知道我的生父姓甚名誰。
老爺子微微張口，隨後長歎了一聲點點頭。
「這說起來是個相當複雜的往事。」
我點點頭，端正坐姿，一副看起來聽故事的模樣。
我之前對香山睡提起過，【個性】之所以對我不起作用，是因為【個性】算是我的兄弟姐妹。這種說法其實相當奇怪，但在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因為我和【個性】一樣，是在同一個基礎上被創造出來的……
當然我的確是人類，貨真價實的普通人類——如果忽略我時不時夢中穿越的不可抗因素吧。
個中緣由說起來比較複雜，我也只是知道一小部分的事實而已。如果要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我想還是得去詢問我的「生父」——鳥山石燕。
我是知道自己被「創造」的事實，但我一開始並不清楚「創造」我的人是誰。明明知道自己如何被「創造」，但卻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他不想讓我知道罷了。
而我的老父親夏目漱石顯然知道我被創造的緣由。所以對他即將講出口的往事，我提起了十二分的心。
「鳥山先生是個陰陽師。關於這個亂步已經推測出來告訴你了吧。」
我點點頭，「是的。」
亂步的推理從來沒出過錯。我很相信他。
老爺子歎了口氣，說道：「鳥山先生是個十分出色的陰陽師，他有個極為寵愛的女兒，名字就叫甯寧。」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有點難受。
「甯寧是個戰地記者，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第61章 又見面了
第七章又見面了
其實光是這一點, 我大概就知道了自己被創造的緣由了。
在此之前，我知道自己被創造的真相, 但是為何被創造，又是被誰給創造，關於這兩點，則是沒有存在於我的記憶中。
之前三日月跟我說起【組合】事件的始末, 提到了【組合】的老大菲茨傑拉德之所以來到橫濱，就是為了尋找【書】, 據說是為了將自己死去的女兒喚回。而被抓上白鯨的敦君則是尋找書的「路標」。我不知道他是從何得知【書】被封印在橫濱, 但是他在某種情況下一定被當槍使了。
似乎在菲茨傑拉德落入海中後，【組合】的物資幾乎被外來勢力搶奪光了。同理, 也正是因為【組合】的解散, 導致了境外勢力不斷湧入橫濱搶奪其留下的物資。這一切如果是巧合, 那我肯定是不信的。如果背後之人將這個消息透露給【組合】老大，那麼是不是【組合】的失敗也是在他的預料之中呢？
「為了將自己的女兒喚回，所以他用了書的力量。」
我陳述著這個事實。心中有種莫名的悲傷感。說起來, 我之所對自己的「生父」沒有好奇的感覺，大概也是因此吧。被創造的生命，似乎一直以來都是不大好的結局。無論是影視還是小說中，都會以某種方式死去吧。
老爺子輕咳了幾下，聲音沉沉地說道：「 事實上，雖然寫在【空白小說】上的內容會變成為現實, 但那本書卻有一個限制, 寫上去的內容, 必須整體因果連貫。」
「然而，現實又不是小說，自然不會存在這種連貫。但【書】的改寫能力，卻不知為何需要這種連貫……所以我至今都無法理解他是如何在這本【書】上改寫了甯甯的人生。」
老爺子看著我，我低下了頭。
我也不明白啊……
但是我又不得不想到另一個問題。
「可是啊，他真的只是為了將女兒喚回嗎？」
如果為了死去的女兒改寫人生，那麼為什麼還要將我交給老爺子撫養，而且還在我的記憶中設置了「知道自己是被創造」這樣的事實？未免也太奇怪了……這完完全全是讓我得知自己被創造的事實而活下去。可這樣活下去，真的能開心嗎？
「父親啊，我心情很複雜。」
我望著老爺子，突然之間很無力。
倒不是因為自己可能是「替代品」的原因，而是自己的人生其實是「生父」所構建出來的這樣的糟糕感……無論我的思想如何，我的行為如何，這一切都是因為生父在【書】上的構建嗎？
等等，這樣的話，難道我夢中穿越也是這種改寫的一部分嗎？
父親看到我的臉色一變，明白了我的糾結。他無奈地說道：「要不是你今日說起，我都不知道鳥山先生在你身上還設置了這麼一個設定。」
我撐著腦袋，歎息了一聲。
難道「生父」還是個RPG遊戲愛好者？
我立馬將這個奇怪的想法拋出腦海，太可怕了……
「不過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想知道的話，也只能去問鳥山先生。」老爺子忽然感慨了一聲：「不過我也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他了。」
我試探著問：「很多年是指……」
老爺子說：「從他將還是嬰兒的你交給我的那一刻起……」
我：……
不知道該怎麼吐槽……
不過，我想了想，說道：「如果改寫甯甯的人生，為什麼被創造出的我會是從嬰兒開始呢？」
照理說，應該從根本上杜絕「甯甯」成為戰地記者吧？只要不會成為戰地記者，甯甯就不會死啊……
為什麼還要從嬰兒開始創造呢？難道是為了體會養成的快感？那也不對，明明將嬰兒交給父親來撫養了……
忽然感覺自己「生父」的思想好費解。
看到父親愛莫能助的眼神，我想也知道關於此事，父親也不清楚了。
「怎麼說呢，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如果說鳥山先生是個出色的陰陽師，那他是怎麼做到籍籍無名的？」
連滑瓢這個活了近千年的大妖怪都未曾聽說過此人的名頭，未免太奇怪了些。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鳥山先生的確是個出色的陰陽師，除此之外，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即使你是被他創造出來的，但是他真的很愛你。」
老爺子鄭重地對我說。
聽了父親的話，我沉默地靠在了沙發上。
我不懷疑父親話中的真偽，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實在想不通他這種很愛我的方式究竟是怎麼想的。
老爺子歎了口氣，看著我道：「總而言之呢，我不希望你對鳥山先生有什麼誤會。我記得那名付喪神也認識鳥山先生吧，如果是他的話，你不妨去問問他。」
老爺子提到了三日月，我木然：「您又知道啊？」
老爺子哼了一聲，摸了摸小鬍子，「我可比福澤知道得多了。」
說完他把手掌放在的發頂，我聽到上頭傳來的微歎。我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甯寧啊，這些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啊……」
真是太丟人了，都二十來歲的人了，還這麼容易哭鼻子……
頭頂一輕，父親轉過身又變成了三花貓的模樣，跳上陽臺，停下了腳步看了我一眼，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公寓。
我想起了冰箱裡還有剩的小魚幹，完全忘記貢獻給老爺子了。
結果沒過多久，三花貓又來到了客廳裡，沖著我喵喵叫。我頓時明白，抹了抹眼睛，屁顛屁顛地去廚房把冰箱裡剩下的小魚幹全部拿出來了。
將小魚幹裝載袋子裡，然後系在貓的脖子上，看著老父親的身影，我覺得他真是墮落了……
回到廚房洗杯子的時候，我猛然察覺到了一件事。
老爺子特意從橫濱趕來，似乎僅僅是讓我不要誤會我的「生父」？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是說「甯寧啊就算你不是我親生的我也很愛你」這樣的安慰的話嗎？
一手撐在水池邊上，一手扶額，我感覺自己腦袋又疼了……
*******
暑期的第一天，我把滑瓢約了出來。特意囑咐他不要讓練紅炎和源賴光知曉。結果滑瓢對我說，這兩個人一個沉迷各國歷史不可自拔，另一個還在和酒吞鬼切茨木童子硬杠，阿滿還在旁邊喊666。
至於未提到的杪夏，她這段時間沒有在我眼前出現倒是令我驚訝。而關於這一點，滑瓢也給了我解釋。
「石原組的二代目似乎有意與西邊的狐族結親。桃浪夫人似乎很看重這門親事，所以對杪夏下了禁令。」
滑瓢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順便問了我一個問題，「有沒有感覺自己頭頂有點綠？」
我：……
他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別介意吧，我開玩笑的。」
「石原組也是像奴良組一樣的妖怪組織嗎？」
滑瓢含著煙斗，道：「是啊，不過規模倒是不大。這次與西邊狐族結親，也有擴大地盤壯大組織的意思。」
我驚訝了，「既然是個小組織，應該也沒有聯姻的價值吧？那桃浪夫人還看重？」
滑瓢笑了笑，向我勾了勾手指。我帶著好奇的表情湊過去，他在我耳邊小聲道：「聽說，石原組的聘禮是返魂香。所以桃浪夫人就同意了……」
「返魂香……」
我驚呼了一聲，捂著嘴，看著他。
滑瓢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個。」
據說返魂香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那……那個石原組，還真是了不得啊……」
滑瓢也感慨了一聲，「誰說不是呢，小小的石原組，竟然有如此稀世的珍寶，真是不得不讓人感到詫異呢…… 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是返魂香，想要奪取的人或妖怪不計其數，能隱瞞到現在也是厲害啊。」
我手中吸管不停在轉動著飲料，忽然問他，「難道你就沒這個意思？」
他驚訝地看著我：「我能有什麼意思？」
「比如櫻姬，比如鯉伴？」
滑瓢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他收起了煙斗，幽幽地歎了口氣，「其實這樣挺好的……能擁有櫻姬的餘生，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啦啊。況且都幾百年過去了，即使有返魂香在，也沒有意思了。」
「至於鯉伴啊……」
關於鯉伴，我倆都有些沉默。
想來想去，還是保持原樣最好。
「不過因為返魂香而結親，杪夏還不得鬧起來？」
滑瓢攤攤手，「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有桃浪夫人在，我想也鬧不出什麼大風大浪來。」
一想到桃浪夫人的氣勢，我就不由地一慫。
「有時候，連我也招架不住呢。」滑瓢苦笑道。
對此我深有體會，曾經擅自定下我和杪夏的婚約，就已經讓人招架不住了。不過像這種有目的包辦婚姻未免也太慘了……
「我看你好像很有想法？」
「什麼啊……」
「該不會要去搶親吧？」
「……」
滑瓢笑了起來，語氣輕快，「開玩笑的。」
我：……
「啊，說起來，你知道真的安倍晴明嗎？」
與滑瓢分開的時候，他突然問我了這麼一個問題。
我點點頭。
滑瓢「哦」了一句，隨後狀似不經意地對我說：「我懷疑，源賴光之所以和酒吞茨木以及鬼切硬杠起來，是安倍晴明搞的鬼。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眨著眼睛看著他，「不知道。」
滑瓢點了點頭，說：「若我來說吧，作為陰陽師，安倍晴明確實比源賴光出色不少……」
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說。」
隨後他瀟灑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回想他的話，陷入了沉思。
安倍晴明，不會玩真的吧……
媽耶，頭大。
當日夜裡，我又來到了自己被獻祭的夢裡邊。
這一次，我有預感，不是短暫的夢境了。因為在我剛醒來的時候，我見到了安倍晴明。
——活的、超嫩的那種。
在火焰的照耀下，年輕版安倍晴明的眼睛看起來亮多了。
「被獻給山神的少女嗎……」
第62章 哪個安倍晴明
第一章哪個安倍晴明？
我又來到了之前那個戛然而止的夢境中了。至於為何如此確定, 是因為面前出現的森林就是之前夢醒時的那樣。而且就連獻祭的檯子也在。不一樣的是，此時已經和是黑夜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是被獻祭的那天，不過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現在更重要的是，我該如何忽悠這個年輕版的安倍晴明。
如果安倍晴明說的是真的, 那麼就是在這幾天裡, 他對我一見傾心。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扭轉他的想法。可能是先入為主吧, 因為沒有與他的感情基礎, 就被他如此對待。如今我雖然來到了這個「一見傾心」的開端, 但其實內心還懷抱著「我與他沒什麼關係」的想法。
所以盡可能地將這條「愛情線」給掐斷，努力走向友情線。
「陰陽師大人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努力演繹著一個被獻祭的無辜可憐少女。我覺得我的演技還是可以的，至少在火光下, 我看到了安倍晴明眼中的憐惜。
「是山中鳥雀領我來的。」
安倍晴明輕輕頷首道，從懷裡掏出了一隻幼小的鳥雀。小小的鳥雀, 窩在他的掌心中, 輕啄著掌心的米粒。
「原先是要前往高野山的。」安倍晴明說道, 他微笑著看了我幾眼，隨後閉合的八骨扇扇尖指著掌心的鳥雀道：「在經過此地之時，小傢伙便將我引到了此處。」
「誒……」聽了他的話，我不禁好奇地傾過身, 「它為何要這麼做？」
鳥雀聽到了我的聲音，沖著我「唧唧」叫了幾聲, 最後放棄了掌心的米粒, 飛到了我的頭頂, 窩在我的發間。我抬著眼，舉起雙手要去摸它，安倍晴明卻沖著我在唇間豎起了食指「噓」了一聲。
「小傢伙在睡覺呢。」
「誒……」我有點糾結，「我的頭頂像是它的鳥巢嗎？」
安倍晴明的唇角化開了笑意。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柴火的劈裡啪啦聲在此時似乎驅散了不少的寒意。我攏了攏單薄的衣服，並向著火堆挪了挪屁股。事實上，雖然是冬天，還是在山裡，我也感到寒冷，但是這種寒冷，卻比不上我在中國的南方的寒意。我覺得自己已經練出了金剛不凍之軀了。
就在此時，安倍晴明奉上了一件外衣，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拿出來的。
「若是不介意，請披上吧。」
我看了看他，隨後也不矯情，直接接過了衣服披上，道一聲：「多謝了。」
雖然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不過外衣上散發出的香薰倒是讓人心曠神怡。將外衣裹好，我伸出雙手烤火。
「真是有勞陰陽師大人了。若是您沒出現，我大概要凍死在這裡吧。」
「未必。」
「什麼？」
安倍晴明搖搖頭，他意有所指道：
「姬君接下來打算如何？」
安倍晴明雖說微笑著，但他的微笑中卻帶著一抹嘲弄。
被愚蠢的村民獻給所謂的山神什麼的……似乎也著實讓人無法不諷刺啊。
我望著火堆，神情落寞地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無父無母的可憐少女，也只有受欺淩的資格。」
「還有啊，不要稱呼我姬君啦。我又不是什麼達官貴人家的女兒。叫我甯寧好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不過看他點頭了，應該是聽進去了吧。
「說起來，陰陽師大人該如何稱呼？」
聽了我的問題，安倍晴明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笑起來，不過看戲謔的笑容，我莫名地感到臉頰發燙。
唔，應該是火光照的。
「如此嗎，也罷。我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用一種不急不緩的語氣簡單地自我介紹。
我看著他，希望他再說點什麼。結果他在說出自己的名字後，便不再開口。
我低頭歎了口氣，再次抬起頭來之時，便看到他帶著笑意的目光看著我。
我頓時有點心虛。但即使如此，我還是硬著頭皮小聲問：「您有什麼要問的嗎？」
微紅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眼瞳裡。狹長的眼角微翹，因帶上了幾分笑容，而看起來有種捉弄人的意味在裡邊。
我不由地垂下了眼，順手將旁邊的乾柴投入火中，一陣劈啪聲便猛然響起。
「晴明倒是認為，姬君似乎有什麼想問的。」
安倍晴明的語氣依舊不急不緩。
「姬君似乎認識我。畢竟見我的第一眼就稱呼我為陰陽師了呢。」
話語中不由地露出了幾分笑意。
我：……
果然不能小瞧安倍晴明。
我看著他，儘量顯示出自己的無辜，「……我聽人說起過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微笑著看著我，似乎相信了我的話，「原來如此。那麼陰陽師的稱呼呢？」
我：……
「我說的猜的，您信嗎？」
安倍晴明笑道：「自然是信的。」
此時氣氛陷入了一種感慨的氛圍。
我咬咬牙，說道：「我覺得吧，您的自我介紹太短了。」
「哦？怎麼說？」
他似乎有點感興趣。
「單說一個名字的話，是沒法讓人瞭解您的。」
安倍晴明好奇地問我：「我為何要讓人瞭解我。」
「這個……」我頓了頓，突然之間靈光一閃，道：「因為要做朋友。對，做朋友。做朋友的話，自然要瞭解對方不是嗎？」
把對方的思想往朋友上帶，簡直太機智了！
「朋友啊……姬君是想和我做朋友？」
「額……」望著他的目光，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沒錯，是這樣的。您讓我免於在寒冷的山林中凍死的困境，我覺得吧，您是個很適合做朋友的人。當然，您若是不嫌棄我身份低微的話。」
說著說著，我便低下了頭。
說到後面，我的語氣就慢慢緩了下來，聽上去就有一種「身份低微的我竟然祈求和陰陽師大人做朋友這樣的妄想」的自卑感。
我簡直太棒了！
似乎是在等待對方的回答，我手中的枯枝不斷在火堆裡撥弄著，偶爾響起的劈裡啪啦聲，在此刻也沒了存在感。
這時候，安倍晴明開口了。
「似乎有點道理。」
我手一頓，略微放下了心。
「那麼，我便再來一次好了。」
我點點頭，揚起笑容，頗有一種作為老師的自豪感。
安倍晴明微笑著開口：「我是安倍晴明，是個陰陽師，還未婚配。」
我：……
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夫人的表情真是可愛。」
安倍晴明感歎了一聲，手掌在我驚訝的目光中，驀地撫上了我的臉頰，「您這樣急於與我撇清關係的舉動，真是令我倍感傷心啊。」
我：……
我——的——媽——呀！
「你、你怎麼會……」
話都說不利索了，我真的受到了驚嚇！
「是我認識的那個安倍晴明？」
我看著他，希望這是個玩笑。陰陽師嘛，占卜算出什麼東西來很正常的啊……
安倍晴明眨眨眼，「世間也只有我這一個安倍晴明呀。」
不知為何，我從他的話裡聽出某種強硬的感覺。
我深呼吸，消化完這個對我來說過於震驚的資訊。
「那麼，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他笑了笑，對我說道：「是座標。」
「啊？」
我不解地看著他。
他解釋道：「我在自己身上下了咒，因為要研究逆反時間的術法，所以我需要一個座標。」
他說得很簡單。不過我也大致聽明白了。
就是說他因為要研究逆反時間的術法，所以在這個時候的自己身上下了座標，以防自己研究出術法的時候，不知道會逆反到哪裡去。
不過這樣會不會太晚了？畢竟「我」都已經獻給山神了。
安倍晴明搖搖頭，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說道：「並不晚。說是座標，也只是研究的一個過程而已。倘若真的研究出來了，那麼這個座標也就毫無用處了。」
「而且……」安倍晴明看著我微微笑道：「事實證明，這個座標雖然偏離了時間，不過結果倒是令我十分滿意。」
「……以前不是失敗了嗎，這次倒是成功了？」
「也不算成功吧。只因跟著夫人的靈魂走，所以才找准了時間。」
老實說，我並不是很聽得懂。
等等，當初三日月是不是也這麼說過？
「我可不是源賴光啊……」
安倍晴明語氣帶上了笑意，可那雙狹長的眼睛裡，仿佛藏著吞噬一切的冷漠情感。
「跟源賴光有什麼關係？」
「不，您聽錯了。」安倍晴明笑著回答我。
聽起來就像是敷衍啊……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那麼你來這裡的理由呢？」
「自然是夫人了。」
「啊……」
「因為晴明在追求夫人不是嗎？」
「這個……」
「所以就想著從山神那裡，將夫人偷走。」
我：……
等等，我該怎麼回答？！
「時間不早了。夫人歇息吧。明日，我還得帶夫人私奔呢。」
安倍晴明眨著眼睛道。
我：……
壓力山大。
但不知為何，我也確實感到了些許的困意，然後迷迷糊糊中就睡著了。
*******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破曉時分了。而這時候，安倍晴明正襟危坐，似乎就在等著我醒來的這一刻。
他履行了昨夜的話，真的要將我從山神那裡偷走……
「夫人放心一切地跟著我走吧……」他握起了我的手，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
「山神會發怒啊……」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安倍晴明看著我，輕道:「只要夫人一直看著我的話，其餘的都不是什麼重要之事……」
我：……
「這可不行，如果她走了的話，我會很難辦的。」
第63章 你們別再打了
第二章你們別再打了
「這可不行, 如果她走了的話，我會很難辦的。」
嗓音磁性卻又帶著不容置否的威嚴，這句話出現的瞬間，安倍晴明的手勁猛地增大了不少, 我吃痛地下意識一縮。
安倍晴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隨即放下了我的手腕，輕道了一聲「抱歉」, 隨後擋在我的面前, 遮擋住來人望向我的視線。
「他是誰？」
我問了句, 手扶住安倍晴明的肩，向前走了一步。掌下的肩膀微微一動，似乎是長久以來的僵直逐漸柔軟似的。
「夫人……」
安倍晴明卡著嗓子低喚了一聲, 語氣沉沉，他看起來並不想讓我與面前出現的人見面。
身著鑲紅邊的黑色和服的男人, 額上生著角, 一雙看起來就很凶的眼睛此刻正目不斜視地看著我和安倍晴明。
「別這麼兇狠地看著我。我又不是什麼兇神惡煞之人。」
我：……
不, 我覺得你看起來就很凶……
「即使是鬼燈大人，我也不會放棄將夫人帶走的。」
安倍晴明面無表情地看著鬼燈。這堅定的語氣令我一驚。我覺得這樣的安倍晴明還是蠻讓人恐怖的……
他一下子就拽著我的手，似乎要往山上走。我下意識地扶住他的手臂，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他停下了動作, 一雙幽黑的眸子就這麼直直地望了過來，這讓我有點心驚。但僅僅只是一瞬間, 他的表情又帶上了幾分慚愧。他對我說：
「不要害怕我啊, 夫人……」
就在他話末的瞬間, 狼牙棒直接捶在了他身後的樹上。那巨大的衝擊，使得這棵樹折成了兩半。因是寒冬，腳下的土壤都結成了凍土，所以並沒有塵土飛揚。只是那樹折下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由頭皮發麻。我是下意識的就捂住了耳朵，可安倍晴明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不，應該說比起之前的面無表情，他似乎帶上了幾分笑意，看起來就像是「提到安倍晴明我腦海中會出現的形象」的樣子。
鬼燈「嘖」了下，繞過我們，撿起了還牢牢插在殘根中的狼牙棒。
「讓女性感到害怕的話，還不如趕緊給我下地獄！」他氣勢凜冽地說道。
我眼角抽了一抽，不知該如何評價他的話。只是……
「可是您突然之間的行為，也著實讓人害怕啊。」
「你在說什麼話，我只是在辦理公事而已！」
他將狼牙棒扛在肩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安倍晴明。
「你這傢伙真的該好好下地獄改造！」
「等等啊！隨隨便便就咒人下地獄真的好嗎！別說的下地獄好像進勞改所一樣！」
鬼燈斜了我一眼，「地獄怎麼可能是勞改所。下地獄可是比進勞改所還要令人驕傲的存在！」
我：……
「等等，你知道勞改所是什麼地方嗎？！」
「當然不知道。」
別回答得這麼理直氣壯啊！
「但是沒有比地獄更令人驕傲的地方了！」
我：……
我輸了……
「不過話說回來，安倍晴明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還真是令我驚訝。」
將狼牙棒往地上一錘，凍土頓時裂出了好幾條逢。鬼燈眯起了眼睛，看著安倍晴明的目光仿佛帶了些審視。半晌之後，他了然地撫著下巴道：「……原來如此嗎，在地獄感到的異象就是你引起的啊。」
「異象？什麼異象？」
我皺著眉問道，看看鬼燈，又看看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的眉眼柔和了下來，對我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鬼燈在一旁嘖嘖了兩聲，頗有一種冷笑的意思在裡邊，「還真是大言不慚。在你眼裡什麼才算是大事件。」
說著，他看向了我。此時安倍晴明卻將外衣披在了我的頭頂，他走到了我前頭，又一次擋住了鬼燈看向我的視線。
「就算是鬼燈大人，這樣看著夫人的話，我也會生氣的。」
他輕鬆地說著，但說出的話語中卻帶上了幾分仿佛將一切都會吞噬而盡的冷漠情感。
「生氣嗎，那就露出生氣的表情吧，這才會讓我燃起來！」
我揪著外衣忍不住吐槽，「你是抖S嗎？！」
「我才不是抖S！」鬼燈嚴厲地糾正我的措辭，「真正的S是[情不自禁想欺負]以及享受公開場合踐踏他人自尊的感覺。」
我：是這麼解釋的嗎！
「而且敢自稱S的，不是腦殘就是中二，我怎麼可能成為這樣的人？」
我：……
摸著你的良心再說一遍？還有現在不是平安京嗎？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多現代詞啊！
「鬼燈大人也是大言不慚呢。」
安倍晴明忽然笑起來，「看樣子，沒有自知之明並非是我一人呢。」
他很平淡地挑釁了。
鬼燈又嘖了一聲，露出了明顯不耐煩的表情。
「又不是毛頭小子，會被他人的三言兩語激起可笑的反應。」他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我承認，我對你這句話確實感到很生氣。」
這麼說著，鬼燈便放下了狼牙棒，活動了下手腕，「這樣吧，你也不使用陰陽術，我也不用武器，來一場搏鬥，如果你贏了的話，你就可以將你的夫人帶走。如何？」
安倍晴明苦笑了下，「鬼燈大人還真是犯規啊。」
說是這麼說著，可他已將懷中的八骨扇交給了我，順便用令人心安的語氣說道：「夫人稍等片刻，很快就會結束了。」
說完，頗有一種風蕭蕭易水寒之勢地面對鬼燈。
我：你們來真的啊？
「等等啊你這弱……你身體那麼單薄，真的行嗎？」
安倍晴明：……
鬼燈面無表情地嗤笑了一聲，「你想說的是弱雞/吧。」
我：「不，我沒有，你別胡說！」
安倍晴明不由地歎了口氣，「看起來夫人對我的身體狀況很是懷疑啊。」
我：……
「就算我的身體單薄，但也不能說不行啊。」
他著重強調了「不行」。
我：……
糟糕！好像引出了什麼奇怪的話題!
鬼燈雙手抱胸，「行不行，很快就見分曉。」
比起安倍晴明單薄的身形，鬼燈身形雖然單薄，但是見識過他揮動狼牙棒的樣子，所以完全無法將其看作為「單薄」。
「其實我對鬼燈大人還是很尊敬的。」
安倍晴明卷起了袖子，表情有些遺憾道。
「這句話同樣奉還給你。」
鬼燈也將衣袖往上捋了捋，依舊面無表情。
「但是為了夫人的話，我也只能將這份尊敬親手撕碎了。」
鬼燈：……
他朝我說道：「這句話聽起來就很中二。」
我：現在是吐槽的時候嗎！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不停地緩慢地轉著圈圈，就是不動手。
頗有種東北二人轉的架勢。
就在我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兩個人終於動手了。
謝天謝地，終於動手了！
可是……
我不禁捂臉。
這種小學生打架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在還沒開始的時候，鬼燈就先一拳打在了安倍晴明的臉上，後者的臉頓時掛了彩。鬼燈還很抱歉地捂著拳頭說：「不好意思，我的拳頭總是比我的腦子先行動。」
安倍晴明：……
隨後他一腳踹了過去，成功地將鬼燈絆倒，但是鬼燈也不是什麼容易被絆倒之人，他很快一個前空翻，穩穩地站在了地上。而就在這一瞬間，安倍晴明的另一隻腳，直直地打在了鬼燈的小腿上。
安倍晴明微笑著說：「不好意思。我的臉一掛彩，我的腳就忍不住想要踹死對方。」
鬼燈：……
我：……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了。感覺好弱智哦……
此刻我的心情，如同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心中不由地想起了曾經在中國看到了某部電視劇。此時此景，我不禁猶如當時的女主角那般呐喊道：「求求你們別再打了！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安倍晴明：……
鬼燈：……
兩人停下了打架的動作，同時看向了我。
安倍晴明驚訝地看著我：「夫人……竟是如此暴力嗎？」
「不過，暴力的夫人也著實可愛。」
我：……
鬼燈的眼中帶著讚賞，「很不錯的暴力，暴力主義至上的地獄就很適合你。」
我：「……謝謝，我不打算換工作。」
因為這樣的傻逼事件的結束，我們三個人終於好好坐下來聊一聊了。
安倍晴明的臉上掛了彩，青紫青紫的，看上去很慘。
「很疼嗎？」我擔憂地問道。
可惜了這張臉。
安倍晴明微微搖頭，「夫人看著我就不疼了。」
我：……
旁邊的鬼燈又是一陣面無表情的嗤笑。
我摸了摸了脖子，「能不能別說這樣的話了？」
「為何？」
「挺肉麻的。」
安倍晴明看看我，又看看鬼燈，仿佛明白了什麼。
我：一種不妙的感覺。
他略表歉意道：「十分抱歉啊鬼燈大人，不該在您的面前說這樣肉麻的話。」
我：……
這是挑釁吧!絕對是挑釁吧！
鬼燈凝視著安倍晴明片刻，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隨後他頷首道：「無需道歉，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不喜歡聽肉麻話的是這位夫人。」
他一副大人大量的姿態。
我：不想說話·JPG
「真的不疼嗎？」
我再一次看著他臉上的傷。「這完全是擦傷了啊，不知道要不要打破傷風針。」
安倍晴明輕碰了下傷口，「嘶」了一聲，微挑著狹長的眼睛道：「我想並不需要打破傷風針，不過倒是需要一支溫度計。」
我皺了皺眉，手背蓋上了他的額頭，另一隻手則是蓋上自己的額頭，比較了一下，「沒有熱度啊？」
安倍晴明唇角輕輕勾起，對我說：「不，溫度計的話，上面的數字一定是38.6℃。」
我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手，看向了鬼燈：
「鬼燈大人如何呢？」
鬼燈向安倍晴明瞥去了嘲笑的一眼。
第64章 無神論者
第三章關於報復的最佳手段
鬼燈是來自地獄的鬼神, 是地獄閻魔大王的輔佐官。雖然只是區區一名輔佐官, 但其實是地獄幕後的掌管者, 是名副其實的地獄黑幕般的存在。
安倍晴明跟我科普的時候, 我真的被嚇到了。我凝視著鬼燈片刻, 訕訕道：「作為你的上司, 應該壓力很大吧。」
鬼燈「嘖」了一聲站起來，將狼牙棒往肩上一抗, 臉色微黑, 「壓力可是社畜的動力。何況公務繁忙之際, 將工作推給下屬的吊兒郎當的上司, 就該好好地嚴懲。」
我捂住臉, 這傢伙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很不了得話啊！
與此同時，安倍晴明卻輕呵了一聲，他瞥了眼鬼燈，語氣帶了些嘲弄：「那麼公務繁忙之際前來偷懶的鬼燈大人，又該如何嚴懲呢？」
我扶額，拉拉他的袖子，「能少說一句嗎……」
「既然是夫人的要求的話……」安倍晴明朝我笑了笑, 輕聲道：「不用擔心，鬼燈大人再兇惡，也不會對女性出手的。是吧，鬼燈大人？」
他看向鬼燈, 鬼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雖然對他嬉皮笑臉的模樣感到很惱怒, 不過他也說的沒錯, 我對女性向來還是比較尊重的。尤其還是同病相憐的女性。」
鬼燈語氣倒是很平穩。他將狼牙棒插入凍土之中，隨後盤腿坐了下來。
「誒？同病相憐？」
安倍晴明對我說：「是呢，據說在八岐大蛇還在現世的久遠年代，鬼燈大人也被村民獻祭過呢，原因是為了求雨。」
他看了看鬼燈，以袖遮唇，用一種讓人聽了發麻的詠歎調輕道：「真是可憐的遭遇啊，可如今卻對遭遇同種事情的少女見死不救。」
我：……
這樣說也太嚴重了，我覺得山神說不定可以好好商量呢。
不過看兩人的表情，我識趣地沒有把「和山神談一談」這樣的話說出口。
但……隨之而來的就有另一個問題了。
「其實我有一點不明白。」我舉著手，插入兩人的怪異的氛圍中。
兩人同時看向了我。眼中的意思很明白，你說。
「如果有冒犯之處請不要在意……是這樣的，如果必須獻上活人才能聆聽人類願望的上天或者神明，恕我直言，那難道不是邪神嗎？」
可能是我這句話太過大逆不道了，兩個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不可思議。
「夫人，你的思想有點危險。」
「不……這麼說來，似乎有點道理。」鬼燈打斷了安倍晴明的話，撫著下巴略微思考道。
「您也覺得是吧！」仿佛找到了同好，我的內心忽然湧起了一股訴說欲，特別來勁，「一般來說奉上貢品什麼的就行了吧，獻祭生命什麼的，這跟邪神有什麼區別？再說了神明不是依靠人類的信仰而生嗎？那麼作為信仰之力的來源，不應該多多照拂嗎？」
在我看來，神明與人類的關係，就是很普通的甲方乙方的關係啊。人類給予神明信仰，然後神明聆聽人類的願望。當然我並不是說人類的各種願望都要實現，畢竟神明又不是傻子，該知道那些願望於祈願者來說是多麼不切實際了。
「信仰哪個神明，就去祈求哪個神明。如果神明不答應，那就換信仰咯。八百萬神明，總有一名適合的吧？」
安倍晴明忽然笑起來，「夫人難道不怕神明們打起架來？」
我剛想回答，鬼燈就被直接替我回答了。
「將自己業務能力的失敗歸結于對方的藉口，實在是太愚蠢了。」
我心有體會地點點頭。
「就是啊，明明是自己不行，還要責怪他人的人，真的太差勁了。「
此刻，我和鬼燈仿佛腦電波同調了一般。
安倍晴明卻忍不住眼角一抽，「這句話可不像鬼燈大人說出來的。」
鬼燈瞥了他一眼，「我說了什麼了嗎？」
我也幫腔道：「就是啊，我們可沒有指名點姓。誰願意對號入座可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安倍晴明：……
他無奈地歎了一聲，「即使如此，神明也是居於人類之上啊。話說回來，夫人信仰哪位神明呢？」
我皺皺眉，正色道：「我是無神論者。」
安倍晴明：……
鬼燈：……
此時此刻，他們看我的眼神是如此難以言喻。
「不是……你真的覺得自己的話沒問題嗎？」鬼燈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我不明所以，「有什麼問題嗎？」
隨後一回想，猛地反應過來他們詫異的原因所在。
我探試著問道：「是因為明知道神明存在，還是無神論者的說辭嗎？」
兩人一同點點頭。
我哈哈笑了兩聲，坦然地說道：「這完全不矛盾啊。這就像我喜歡金閃閃，但還是讓他去死吧一樣。」
「雖然不知道你口中的金閃閃是誰，但我認為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鬼燈嚴肅地對我說道。
我覺得他真的太嚴肅了，我又不是他的下屬。
也許可能是我解釋得不大清楚，所以我又補充道：「怎麼說呢。我覺得神明這方面還蠻不靠譜的。比如我之前有段時間去神社求籤，在經過了十幾次大凶之後，終於得了一次大吉。我覺得還是挺沒原則的。」說罷我還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我覺得您作為無神論者去神社求籤，就已經很沒原則了。」
安倍晴明扶額，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況且。」鬼燈氣勢凜然道：「十幾次大凶和一次大吉，這根本與原則毫無關係，這明明是概率問題。」
「怎麼會！」我驚訝地跳起來，「神明的神社裡居然還玩概率問題嗎？又不是數學之神，玩什麼概率問題！」
「冷靜一點。」鬼燈嚴厲地喝止住了我，「求籤什麼的，只是人類憑自己的運氣所獲得一種表示而已。神明才不會有時間去一個一個預言吉凶。」
我聽罷，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大吉，於是弱弱地問安倍晴明，「……是這樣嗎？」
安倍晴明點頭了。
我有些頹然地做坐了下來，但還是不死心，「可要是這樣的話，求籤不准，不就是業務失敗的前兆嗎？」
這時，安倍晴明卻對我說：「夫人，運氣也是預言的一部分。」
我：……
好難懂。
「那我前十幾次的大凶，和最後一次的大吉，究竟是好是壞呢？」
回顧自己求籤之後的生活，除了穿越是慣例的之外……好像也談不上好吧，畢竟自己的日常生活真是一團的糟啊…
等等，我們的話題是不是偏了？
我面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此時鬼燈卻對我說，「作為同病相憐的遇難者，我可以答應你，等那些村民死後，我會一同將他們綁在大燒處地獄中伊邪那美的宮殿之外。」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那是什麼？」
鬼燈說：「是我設計的宮殿，當年將我當祭品的村民就被綁在宮殿外的柱子上，生生世世遭受火刑。」
我：……
「你還真是蠻可怕的。」
「不對，別說的好像我只有獻祭這一條路可走好嗎！」
我不服氣地抱怨著。
「再說了，既然將你當做祭品的村民是為了求雨，為什麼不讓他們遭受水刑呢？他們那麼喜歡水，水刑就可以滿足他們啊。我的話，那些村民既然祈求豐收，倒不如讓他們一直在撐死的邊緣徘徊……」
鬼燈聽罷，凝視了我一會兒，隨後合掌道：「你比我想像得更陰險啊。」
我：……
喂！到底誰比較陰險啊！
「你果然很適合地獄。我都有點捨不得你被獻祭了……」
別露出一副很遺憾的表情好嗎！一看就是裝出來的！
安倍晴明一展八骨扇，擋在我的臉前，語氣沉沉：「鬼燈大人，請自重。」
鬼燈卻面無表情地看了晴明一樣，隨後視線望向我們的身後。
「我當然是開玩笑的。畢竟夫人的獻祭，可不僅僅是那些村民的選擇。」
鬼燈的意有所指，令我有些無所適從。
不是說因為豐收問題而卻祈求山神嗎？
可現在聽鬼燈的話，似乎還有其他班更深層次的原因。
「這座山，大概無法度過這個冬天了。」
鬼燈面色凝重地對我說道。
安倍晴明將我護在身後，語氣冷漠至極，「這跟夫人無關。」
「真的嗎？」鬼燈合了合眼，再睜開的時候，目光是望著我的，「如果說只有夫人的獻祭，才能挽回這座山的來年春天呢？」
我：！！！！！
「鬼燈大人！」
安倍晴明喝道。在安倍晴明要召喚出式神之前，我拉住了他。
「夫人？」
我搖搖頭，鬼燈作為地獄的鬼神，過於得罪也不好。
隨後我看向鬼燈，「鬼燈大人，請跟我說說吧。關於我本人獻祭的問題。」
我對此也十分困惑。
明明是祈求豐收的獻祭，此刻卻莫名為了「救山」？那麼山神呢？
鬼燈輕輕頷首，語氣沉穩，「根本就沒有山神之類的神明。說是山主倒是可行的。」
「誒？」我大腦空白了幾秒，「等等，你說什麼？沒有山神？」
我看向安倍晴明，他似乎已知這樣的結果。
「所謂山主，便是山的守護者，稱作山神，也不是不可。」
「將您作為祭品，是因為這座山的山主，已經虛弱得不成樣子了，所以需要新的山主，守護這座山……」
安倍晴明悲哀地看著我：「我不知為何是您被選中。可成為山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所以我想，無論如何也要將您帶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跟我走吧，夫人。」
「恐怕已經不行了。」鬼燈冷不丁地說道：「你們已經走不出這座山了。」
就在他話音剛落下的瞬間，從樹林中走出了許多透明的根本毫無形狀可言的東西……
「它們，已經來了……」
第65章 蟲與法則
第四章蟲與法則
這是名為【蟲】的生物, 與人們熟知的自然界中的昆蟲截然不同, 是遙遠且低等的存在。這種奇異的生物, 自古以來, 就被人們所敬畏著。
在見到這些生物的刹那, 我的腦海裡自動就出現了這樣的資訊。
這大概是身體的記憶吧。
我不知道這記憶准不準確, 但起碼有參考的價值。
我看向鬼燈和安倍晴明，他們二人的表情顯然是知道這種生物的。
「打個比方, 把四根手指看作動物, 大拇指看作植物, 而人類就在距離心臟最遠的中指指尖。越是低等的生物, 越是靠近手的內側。」鬼燈伸出手道, 「順勢而下，手腕周圍的血管彙聚成一條線，這裡便是菌類和微生物，追溯到附近，就很難區分植物和動物了。」
鬼燈伸長了手臂：「但是，後面還有很多東西存在，沿著手臂穿過肩膀, 而存在於這一帶的東西，大概就是【蟲】，或者叫【綠物質】，它們近乎生命的原體, 正因如此, 存在形式相當模糊。」
「有些看得見, 有些看不見。」鬼燈抵著下巴說道，「所謂的幽靈當中，有部分原型其實是【蟲】，它們可以模擬人的形態。所以看得見的人，要麼是【蟲師】，一部分陰陽師，甚至年幼的小孩也能看得見。」
鬼燈說著這話的時候，我看向了安倍晴明，只見他輕輕頷首。
「那【蟲師】又是什麼？」
「是專門解決因【蟲】而引發的各種問題的專業人士。」鬼燈簡短地對我說道。我點了點頭，理解了，「其實和陰陽師差不多的職業吧？」
「是的。」
「不過話說回來……」鬼燈撫著下巴，看著我的目光略微沉思。「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以人類的身份降生的山神了。」
我詫異道，「難道您曾經遇到過其他的？」
鬼燈頷首，「啊，不過都失敗了。」
我愣了愣，「失敗？失敗是什麼意思？」
安倍晴明緊握了我的手，神色間有些微微的不悅。
鬼燈目光微微一合，說道：「因為山神要做的就是乖乖聽話，以此維繫整座大山裡各生命之間的平衡。而人類是智慧型生物，很難掌控。」
說著鬼燈又露出了稍許糾結的神色，「我還以為，不會再選擇人類作為山神了呢……」
「是啊，一定是法則哪裡出了問題……」安倍晴明眉間皺起深深的溝壑。他似乎也十分不理解，明明知道人類是無法作為山神的，但法則為什麼還要選擇人類呢……
看我困惑的表情，鬼燈向我解釋了關於法則的問題。
「無論是草木還是蟲類，獸類還是人類，都生活在法則之中，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而山神，則是這種【規則】的體現。」
「若是山神出了問題，那麼後果將會十分嚴重。」
感覺好高深的樣子啊。我頓時感到了些許的費解，明明我的理解能力還不錯的。
安倍晴明扶住我的肩，他手中的八骨扇不斷地在驅趕黏在我身上的【蟲】，他對【蟲】看起來就很忌憚。但我的感覺竟然還好，畢竟不是我認知中的蟲子，所以並沒有感覺多麼噁心和害怕，甚至還感到了些許的親近。
「不過說起來，作為被選中為山神降生的你，與大山之間必定存在著某種聯繫，難道你從小到大就沒有感到什麼奇異的現象嗎？」
鬼燈略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
我有些尷尬。
我又不是原裝貨！當然沒有察覺到啊。
等等，鬼燈作為地獄的鬼神，難道沒有察覺到我靈魂的問題嗎？
頓時，我看著鬼燈的目光都有些不對了。
……不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我決定還是忽略這個問題，問了另一個問題：「失敗的結果，會怎樣？」
果然還是這個問題現實且有意義。
鬼燈合上了眼，可回答我的卻是安倍晴明。
「會被吞噬的。」
安倍晴明的目光悲哀地望著我：「很快會有新任的山神出生，而前任山神，則要將力量移交給下任山神，所以會被大山吞噬……」
我呆了呆，「沒想到這麼粗暴啊……」
有點被嚇到了呢……
「不過……我都已經長這麼大了，現在的山神還在嗎？」
按安倍晴明所說，我出生的時候，前任山神應該就要被吞噬了。可是現在，也只是「虛弱得不成樣子」。
我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鬼燈說：「那是因為大山還在等你。」
我：……
越來越複雜了……
「聽你們講，成為山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啊……」
我捏住飄到我手指上的【蟲】，然後一彈。
「比死亡還痛苦嗎？」
安倍晴明鬆開了我的手，手指撥了撥我額前的碎發，他輕柔地說道：「在漫長的歲月中，屬於人類的心，會一點一點地被大山的責任磨滅……那該是怎樣的痛苦啊……」
「山神，是必定要遠離人類的。」
「所以還不如自我了斷呢。」
我下意識地接過話。
可瞬間就被安倍晴明止住了嘴巴。手指豎在我的唇間，不贊同地看著我，「不許說這樣的話，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
我扯開他的手，問，「還有辦法嗎？」
連我自己都不信。
「如果把山神的力量還回去呢……」
「別開玩笑了。」我冷靜地看著他，「如果鬼燈大人說的是真的，那麼作為被選為山神而降生的我，從一開始就與這座大山有著密切且不可分割的聯繫。若是逃脫，你覺得大山會放過我嗎？再說了，祂在等我。前任山神還未被吞噬，我就已經出生至今，祂顯然沒有打算放過我。」
關於這一點，我還是比較理智的。
反正到最後，結果都是死。不過死亡於我而言，卻是新生。所以對死亡，我反而並沒有那麼抵觸。
看著安倍晴明很幽深的目光，我握住了他僵在半空的手，柔聲道：「謝謝你啊晴明公，你的故事比這現實可美麗多了……我很喜歡你的故事。」
「夫人……」
安倍晴明表情一愣，而就在他愣神的瞬間，我快速地將他推到了鬼燈那邊。
「拜託了鬼燈大人。」
我高聲喊道，下一刻，無窮無盡的藤蔓便將我包裹起來，阻斷了安倍晴明向我伸來的手……
果然在這座大山的領域裡，陰陽師也束手無策嗎……
或許，陰陽師和鬼神，也受這種【法則】的制約吧。
被藤蔓包裹的感覺其實也不算差。不過這藤蔓總會讓我想到B班的塩崎茨。
老實說，我並不是很喜歡一個人走夜路，尤其還是山路。但是為了讓安倍晴明安全地離開，我也只能這麼做。
如今作為山神預備役的我，自然聽懂了大山的語言。它們在告訴我，和人類走得太近的話，會傷害到他們……甚至，也有威脅的成分在……
所以我沒有片刻猶豫的就將他推開了。
陰陽師或許也不需要我的多此一舉吧……
遠離人類的生活……
這就是作為人類的山神會失敗的原因吧。
我因為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對此沒有什麼深刻的體會。但如果在現代社會，讓我這樣做，我大概會瘋掉的。
人類，怎麼可能會願意離開自己的家人，而孤獨地承受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呢……
「可不管怎麼說，相比起現在，晴明公的故事可真是美麗啊。即使少女最後還是相獻祭給了山神……」
不過能把這樣殘酷的故事，講得如此美麗，或許安倍晴明很適合成為一名作者呢……
當然因為此時的陰陽師和少女已經不是原裝貨了，所以我無從得知究竟是怎樣的契機，導致陰陽師對少女一見傾心呢……
「唉，再糾結也沒什麼意思了……」
我似乎已經放棄了，反而神色平淡地迎接自己的的未來。畢竟是死亡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的，所以沒問題的……大概。
我想的很美好，可是突然出現的畫面，卻讓我感到了心臟被揪住的感覺。
一瞬間置身於村子裡，可不是簡簡單單地就能做到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我的眼前確實出現了這樣的場景。
尤其，我還看到了「我」。
——真正被獻祭的少女。
看到婦女懷中所抱的嬰兒，我一瞬間就肯定了嬰兒的身份。這是沒由來的確信。對此，我感到了些許的慌張。
嬰兒的身體有著奇異的現象，正如鬼燈所說，被選為山神降生的人，會出現與大山有聯繫的奇異現象。此刻的嬰兒就是這樣，她的身體纏繞著細細的藤蔓，那些藤蔓猶如守衛般將少女保護著。嬰兒的母親邊哭著邊將藤蔓拔掉，可這根本無濟於事，藤蔓依舊會從嬰兒的身體裡長出來……
嬰兒的父親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這個村子裡生活的。他長得實在是太嫩了，不，應該說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跑出來體驗人生的。
這種描述其實有些奇怪，但我確實有那種感覺，而且母親的容貌雖然不比不上父親，但細細看來，這兩個人與周圍村民的畫風完全不一致。
該不是哪兒私奔來的吧？
我有些不負責任地想到。
嬰兒身體的異樣，作為父母的他們每日都在拔掉長出來的藤蔓。即使這種本辦法毫無見效，可嬰兒的母親卻絲毫不感到厭煩，一日復一日地做著同樣的事……
【甯寧最乖了……要乖乖地呆在家裡面啊……】
母親每日都這麼抱著女兒細聲念叨著。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五年。直到孩子的父親說要去平安京求助陰陽師。
父親不是第一次這樣說。在孩子的身體出現異樣的時候，他就如此對母親說過。可母親卻是震驚地看著他：【你要將她帶走嗎？不，我不同意！】
母親強烈的反對，令我感到十分奇怪。這種時候求助陰陽師不是最準確的辦法嗎？（雖然陰陽師也不一定有用……）
父親什麼也沒解釋，從母親的懷中抱起孩子就往屋外走。
然而還沒走出村子，整座山都不對勁了……
……草木枯萎，鳥獸騷亂。明明剛過驚蟄，整座山卻猶如病危的老人一般。村民騷動著，驚慌聲不斷。仿佛世界末日……
母親淚流滿面地追出來，奪過了孩子直奔屋裡，隨後鎖上了門。
大山平靜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活過來了……
站在村口的父親眼中甚是驚訝，與害怕……
之後父親又嘗試過幾次將孩子帶走，可與第一次一樣，他根本無法將孩子帶離村子（也就是山的範圍）。
或許是他的行為違反了【規則】，大山發怒了，封山了……
一旦封山，就再也沒有人能走出這座山。
父親打消了將孩子帶出去的想法。五年裡再也沒提過，他與妻子依舊重複著每日的工作。
而就在孩子五歲那年，她一個人不知怎的就跑到了山裡面。父親花了一天一夜才將她找到。
老實說，我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這樣也能找到……
嚴厲地質問孩子為何要偷偷離開，孩子卻指著山，稚嫩的話語在父親的耳中卻像是惡魔的呢喃。
「它們讓我過去的。它們在叫我呢。」
父親抱著孩子一言不發地下山了，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第二天他收拾好行李告訴妻子，他打算一個人前去平安京。妻子愣愣地看著他，隨即點了點頭。
之後，父親離開了村子，也沒了消息……
在孩子六歲的時候，母親去世了。孩子便吃著村裡的百家飯而活，因為她總能找到能被食用的蘑菇和野菜。所以為了這一點，村民們不介意養著這個孩子。
但也是這一年開始，村民的收成也越來越少了，直到孩子十五歲的時候，完全顆粒無收。不僅如此，就連山也變得奇奇怪怪了。進了山裡的村民很容易就出事，明明熟悉這座山，卻依然在裡面會迷路……
之後，便是我來到這裡遇到事。
但是出乎我意料，少女的父親竟然回到了村子裡。
就在少女被獻祭的第二天……
……誒等等，第二天不就是今天？
因為得知自己的女兒被獻祭給了山神，少女的父親勃然大怒，將村民變成了石頭……
我：？？？？？？
就在我觀看這段記憶的時候，山下的村民已經變成石頭了嗎？
而且變成石頭的過程居然還是現在進行時……？
等等……
那少女的父親不會要來這裡吧？
我：……
第66章 成為英雄
第五章
為什麼少女的父親會有把人變成石頭的力量啊？又不是美杜莎！
難不成少女的父親身上還有美杜莎的血統嗎？
不不, 太可怕了……
……我簡直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不過嚇歸嚇，這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事嘛。我僥倖地安慰著自己。
這裡是日本, 又不是希臘……
或許以此可以緩解下自己內心的震驚。但大山所傳達給我的這段回憶，對我影響還是太深了。
被選為山神的少女，她的悲劇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可是這位失蹤多年的父親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呢？無論怎麼看, 父親的身份真是令人生疑啊。
「您知道嗎……」
我將目光對準了池塘中央的岩石上沉眠的白蛇。
我被藤蔓包裹之後, 又從大山的記憶裡回歸現實，見到的就是這條盤踞的白蛇。白蛇閉著眼，對我的話無動於衷。
【現在的山神, 已經虛弱得不成樣子了。】
之前，晴明是這麼對我說的。
作為山神預備役的我, 自然而然地能認出它來了。大概這就是屬於山神的氣場吧……
其實有一點我很奇怪，少女小時候身體裡會長出藤蔓, 拔也拔不完。可是此刻的我的身體, 在此之前完全沒有任何藤蔓的痕跡。
這是我所無法理解的事。
難不成是因為我並不是原裝貨，而這件事大山其實已經知道了，所以原山神才沒有被吞噬？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山神的身份也會被剝奪？
我對這樣的結局竟然有點滿意。
「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把山神的力量還給您，您還沒被吞噬, 所以應該還能再次成為這座山的山神吧？」
我用著打商量的語氣, 對對面的白蛇說道。
但是它根本不鳥我。
雖然無懼死亡，但活著總比死亡好吧？
不然的話, 我在穿越的當天就可以自殺了。有時候, 體驗不同的人生還是相當有意思的。
只是現在, 似乎只有成為山神這一條路走了……
等待了許多分鐘，但白蛇根本就沒有鳥我的意思，這讓我有點沮喪。我就地而坐，任由透明的奇形怪狀的【蟲】在我的周圍漂浮著。
我和大山之間的聯繫，就是身體裡的【蟲】，所以才會對這些【蟲】感到親近吧？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裡有【蟲】，我還是覺得挺毛骨悚然的。
就像鬼燈說的，如果【蟲師】在就好了……
比起陰陽師來說，蟲師對這樣的狀況可能更知道如何解決。
我望著夜空稀疏的星子，晚冬的山間，仿佛聽見了陣陣耳語般的低吟。再過段時間，就是驚蟄了。萬物蘇醒的日子也即將到來。
——如果這座山正常的話。
周圍的【蟲】們，越來越多，透明的，在月光下像是發著光的，他們不斷在漂浮著，如此喜悅，像是在為什麼的誕生舉辦著盛大的宴會。二此刻，我的內心也逐漸平靜下來了。這是真的平靜，對什麼都不在意似的那種平靜……
我明知這樣的情況很不對勁，但那響起的宛若鈴鐺一般悅耳的聲音，仿佛催眠曲一般，令我有種放下一切的舒適感。
沉眠……
就這樣一直沉眠下去吧……
「不要被迷惑啊……夫人。」
忽然，安倍晴明的聲音仿佛穿透了整個山間，傳達至我的耳中。
舒適的感覺中，猶如插入了一根針……
我猛地睜開眼，瞬間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向後望去，就著那淺淡的月光，我看到安倍晴明從樹蔭處走出來。
他看起來狼狽極了，烏帽不知去了哪裡，黑髮全散了開來，披在肩上。身上的狩衣也滿是褶皺，那是被勒過的痕跡。
「晴明說過的啊，要將您帶離這痛苦的地方……」
他緩步向我走來，一步一步的，走得極其穩，且沉重。
他朝我伸出了手，而我看著那只手，卻產生了猶豫。
「這樣真的好嗎？」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清冷地問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就像是這一瞬間，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但我想，如果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我或許也是這麼問的。
安倍晴明在我話出的那一瞬間，似乎愣了一下，仿佛對我的問題感到不可思議。
「……您說什麼呢？」
「所謂不痛苦的地方，又是哪裡呢？」
我望著他，那雙眼睛裡仿佛隱藏著無窮無盡的深淵。
在他回答之前，我又說道：「我離開的話，這座山會死的。」
安倍晴明的眼中一片漠然。他說：「這與您相比，無足輕重。」
「……」我皺了皺眉。
我說，「我不是英雄，不會有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的大無畏思想。甚至有時候也很討厭歐爾麥特不顧自己的身體去拯救國民的行為……但不得不說，在拯救國民的那刻時，歐爾麥特的身影比神明還要讓人心生敬意。所以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成為英雄，是否也能做到那樣呢……」
我閉了閉眼，「結果我還是放棄了。我果然……還是無法做到他那樣的程度。所以我想著，就算做不成英雄，好歹也要做英雄的老師……這麼想的我，就去了雄英任教。」
安倍晴明看著我：「您，想說什麼呢？」
我微微笑道，「因為我忽然覺得，成為山神似乎是件很不錯的事……」
安倍晴明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您……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其實我啊……是基於生父為了懷念自己的女兒而創造出來的。」我不知為何開始向安倍晴明吐露出心生，「雖然有很多朋友，也有敬愛的父親，但是怎麼說呢……感覺自己是替身什麼的，果然還是讓人無法接受呢……」
我苦笑著摸了摸頭髮。
就在安倍晴明喚醒我的刹那，我想通了。
人類作為山神容易失敗的原因，無非是對塵世的思念。而我在這個世界是獨身一人，談不上對誰的懷念，所以此刻的我成為山神的話，也不能算是失敗吧……
「您在逃避嗎？」
「什麼？」
安倍晴明冷不丁地朝我說道。
他看起來很不高興，甚至有些面無表情。他又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了。「因為覺得自己是替身，所以寧願活在作為山神的可悲人生之下，也不願回歸塵世嗎？」
這傢伙說話這麼狠的嗎？
「不是。」
我果斷地回答了他。
「騙人！」
安倍晴明毫不猶豫地戳穿了我的謊言。
我無奈地笑了笑，「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就當我想拯救這座山好了。」
「又騙人！」
我：……
「將您獻祭的村民，您難道願意保護他們嗎？」
我：對不起，他們已經變成不會說話的石頭了。
「山的死亡，只是暫時的。」
安倍晴明舒緩了語氣嗎，「法則會選出新一任的山神。柔佛巴魯神出現後，山就會慢慢恢復。所以您無須擔心。」
「山不會死，可山裡的生物呢？」
我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很快就要驚蟄了，可是這座山完全沒有要蘇醒的樣子。況且，大山已經知道我是穿越而來的了。所以前任山神沒有被吞噬。它們在考驗我。」
「晴明公啊……你想想啊，你和少女相遇的時候，是否存在著兩個山神呢？」
我的話，似乎被打開了他心底的某個機關。一瞬間，安倍晴明的氣息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那粘稠的，帶著惡意的氣息，讓人忍不住要窒息……
「晴明公？」
我拍了一下他，卻被他捉住了手腕。
他那深不可測的目光牢牢地鎖住了我。這樣的他，令我無端地感到些許的懼意。
「您不該讓我想起來的。」
他輕歎了一聲。
「正是因為回憶了那段悲慘的往事，所以我才不斷地將您帶離這悲慘的輪回……」
「你……在說什麼？」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想要抽回手腕，卻根本掙脫不開。
「什麼輪回啊……我聽不明白。」
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安倍晴明直接將我拽進了他的懷裡。
十五歲的這個身軀，實在是過於嬌小了。安倍晴明雖然年輕，但是身形卻與我見到的沒甚區別。被他拉在懷裡的模樣，像是被他裹著一般。
「我之前說過的吧。為了研究逆反時間的術法，在這個時候的自己身上做了標記。」
我點點頭，「道理我都懂，可你能不能放開我，你是我朋友，我不想對你動粗的。」
其實不是我不想動手，而是不能。此刻的身體根本由不得我控制。倒不是說是原身的問題，而是像是被下了什麼術法一般的那種感覺。
「請不要拒絕我。」安倍晴明對我說，「就像您沒有拒絕接過源賴光的手那樣……所以不要拒絕我。」
我：……
他怎麼知道的？！
「對不起，我騙了您。」
安倍晴明忽然低垂著眼說道。語氣也低落了下來。
「這其實並不是我第二次來。」
我：？？？？？
「我試過很多次，到底有多少次呢……抱歉，我也已經記不清了。但無一例外，每一次都失敗了……」
「夫人啊，我很痛苦。想要拯救的人，每一次都在自己的面前消失，那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但是直到我再次使用術法，卻意外地來到了您沒有被獻祭的那個世界……」
「所以這一切都是您的錯啊，若是沒有再見到您，或許我會放棄了呢……」
我：……
臥槽！誰來把這個病嬌領走啊！
可能是大山聽到了我的願望。在此刻詭異的氣氛裡，附近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響。
「陰陽師，放開我的女兒！」
冷漠的聲音像是利箭，將我和安倍晴明分開了。
我：……
大山，請把我的願望收回吧……
第67章 談判
第六章我爸 他來自黃泉
我, 錦織寧寧，二十六歲, 雄英高中現代國語教師。有著諸多的穿越經歷，有養父一名，前夫數名, 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人生贏家了。但是此刻, 我遭遇了穿越以來最嚴峻的情況。
疑似我「生父」的人，出現了。
關於我的「生父」，在結合了諸多說法後, 確認為鳥山石燕，是個陰陽師。因為自己作為戰地記者的女兒不幸喪生, 所以用【書】改寫了自己女兒的人生，即創造出了我。我一開始對自己的生父並沒有多少好奇。但是在得知自己是被他「創造」出來的後, 我特別想去問候一下他老人家。
如今, 問候他老人家的機會來了。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中年人，他自稱為鳥山石燕，也就是我的「生父」。
問題是, 我在大山的回憶中看到的是——他還是獻祭少女的父親……
這特麼就很尷尬了……
我，獻祭少女, 還有鳥山石燕……對於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 我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在打斷了安倍晴明病嬌般的發言後，鳥山石燕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在看到我時, 他的眼神又瞬間溫柔了下來, 並對我說，「甯寧啊，到父親這邊來。」
我看著他，並沒有挪動步伐。
而我旁邊的安倍晴明似乎也在意識到這個人是我的「生父」後，換下了略顯黑暗的表情。
鳥山石燕見我無動於衷，他微皺了下眉，補充了一句：「夏目漱石應該和你說起過我。」
我：！！！
聽到了自己父親的名字，我震驚了。
不要懷疑我此刻的震驚程度。如果震驚的程度可以用痛覺來代表，我現在大概已經是生不如死的那種痛了……
不，錦織寧寧，你要冷靜！
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女性了，要學會自我控制情緒！
鳥山石燕歎了口氣，他說，「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而且我也有諸多的話語想要對你說，不過……」
他的目光又緊盯著安倍晴明瞭。
我看出來了，鳥山石燕對安倍晴明似乎很有意見。
正當我以為他會說出什麼擠兌安倍晴明的話時，他卻將視線瞥向了池塘中央盤踞的大蛇，停頓幾秒後，視線又回到了我身上。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解決你身上山神的力量。」
……
鳥山石燕其人，我對他的印象少得可憐。雖說是我的「生父」，但因我們身上沒有血緣的羈絆，所以很難有「這就是我爸爸啊」這樣的想法出現。其實對於這個「生父」，我的內心也是十分複雜的。我雖然不在乎親情之間的血緣維繫，但是出現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來對我說我是你父親……這兩種顯然是不同的情況。所以，很是複雜。
「真是我的創造者啊？」
我盤著退，手撐著下巴，見鳥山石燕在他的包裡搗鼓著。
他抬眼苦笑了一下，表情上佈滿了滄桑，「……雖然說身體上不存在血緣關係，但毫無疑問，錦織寧寧，就是我的女兒。」
「晴明公啊，你覺得呢？」
安倍晴明似乎很驚訝我會問他，不過驚訝過後，他語氣輕鬆地對我說：「在我看來，鳥山大人的話，不似作假。」
我「哦」了聲，便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鳥山石燕將一瓶一個小白瓶遞給了我。我皺著眉，嘴快地說道：「老爺子教育我不要接陌生人的東西。」
話一出，我自己都覺得尷尬。
鳥山石燕臉一黑，「他怎麼不教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我立即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閉上了嘴。
鳥山石燕：……
安倍晴明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夫人果然很可愛。」
我覺得他口中的吧「可愛」等於幼稚吧。
「不過鳥山大人手中的藥水，大概就是驅蟲的吧。」安倍晴明仔細地看了眼鳥山石燕遞給我的藥水說道，「喝下這個，連接夫人和大山的【蟲】就會從身體裡出來了。」
鳥山石燕吊著眉，看向安倍晴明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詫異，「小子倒是識貨。」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不敢。略知一二。」
鳥山石燕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也不再看他。
「把【蟲】驅出來後呢？」
我接過了藥水，有些好奇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自然是由我和法則去談判。」鳥山石燕理所當然道，「我正是為了此刻，才回到這裡。」
我默默記住了他這句話。
毫無疑問，他說到現在，就這一句，令我的內心泛起了某種漣漪。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僅是這具身體的反應。
喝下了藥水，藥效來得很是猛烈。
「唔……」
那一刻我簡直痛得要死。無數的藤蔓像是破土而出那般，從我的身體裡出來了。安倍晴明趕緊將我擁住，將我的雙手牢牢地桎梏著，以防我將自己抓傷。鳥山石燕則是在藤蔓出來的那一刻，便快速地將藤蔓揉在了一起。
全身的劇痛，大概持續了一分鐘左右。六十秒的時間，卻是如此漫長。
等我睜開眼後，發現鳥山石燕被從地底伸出的藤蔓死死地纏住了。在那空隙間，他朝我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之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呢……」
我一下子從安倍晴明的懷裡起身。
安倍晴明說：「他去找【法則】談判了。」
「夫人，雖然不是很想在背後談論鳥山大人，只是，我認為有一件事您必須得知道。」
安倍晴明溫和的表情中帶了幾分嚴肅。
「什麼事？」
因為對於這個「生父」知道得太少了，所以安倍晴明這番模樣，我反而更想知道了。
安倍晴明噓聲在我耳邊道：「那個人的身上……有黃泉的味道。」
穿越到現在，一件事都沒解決，問題倒是接二連三地出現了。
我眨了眨眼，並不是很相信這種說法，「黃泉……還有味道？」
安倍晴明笑了笑，「夫人啊，我也是從黃泉來的。對這等味道自是敏感。況且，鳥山大人也無意掩蓋這味道…… 」
*****
沙沙沙……
沙沙沙……
由【蟲】化成的人形生物，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光環，它們像是人類的一樣，在舉行著【蟲之宴】。
鳥山石燕並不是第一次見識到【蟲之宴】。
所謂【蟲之宴】，就是有時候【蟲】會化成人類的模樣設宴招待人類，宴會上，人類會接到酒盞，如果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人便可以擺脫生物法則的束縛，換言之，就可以變成【蟲】的一員。
的確，如此一來，甯寧也能擺脫山神的身份。可是變成【蟲】，就有違了他的期望。
鳥山石燕所做一切的期望，不過是他的女兒能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罷了。變成蟲，和幽靈有什麼區別呢？
所以，無論是山神，還是【蟲】都是他不想見到的東西。
「來了不是山神的人類啊……不，不是人類！」
鳥山石燕垂眸，聲音平淡，「法則啊，我來找你談判了。」
「請你將我女兒身上屬於山神的力量收回吧……測試已經結束了。」
「……」
「人類被選為山神，本就是錯誤的。你們一開始就做錯了。」鳥山石燕冷眼看著光環，他根本無需懼怕。或許第一次見的時候懼怕過，可是在受到某位神明的祝福後，他覺得這些【蟲】也沒什麼好怕的。
「人類是如此脆弱。可他們的感情卻又如此強大。他們的身體裡蘊藏著無盡的智慧與感情，即使在被世界拋棄之下，也會因為一線光明而復蘇……」
他經歷過太多的痛苦了，無非是想讓自己的女兒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可如此卑微的期望，卻被法則破壞了……
人類不該被選為山神。明知道這是註定失敗的事情，可依舊選擇了他的女兒。這是鳥山石燕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直到後來，某位神明的話讓他意識到了一切。
「……可是，那孩子很合適。」
「以前也有人類做過……所以才會想要再做一次嘗試。」
「所以這次嘗試就選擇了我的女兒嗎？」
鳥山石燕忽然很想笑。他目光冷漠地看著它們。
在法則面前，人類是如此得卑微啊……
神明的話，果然是真的……
在經歷過眾多苦難之後，鳥山石燕深切地感受到了人類真的太渺小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選人類做山神的話，人類會逐漸遠離大山，會聽不到大山的聲音……」
「這，合理嗎？」
「你們錯了。」鳥山石燕堅決地反駁了它們，「人類不會遠離大山。永遠不會！」
「……」
「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人類也是大山的一份子！」鳥山石燕目光清明。
「啊……」
「既然這樣的話……」
「而且，我的寧寧根本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山神。她有那麼多前夫，是不可能被大山基石的身份所磨滅！」
鳥山石燕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女兒的感情史給說了出來。而且如此得理直氣壯！
「好吧……」
「反正會有法則來糾正。今後也不會有人類被選為山神……」
第68章 我爸
第七章我爸 他來自黃泉
無形之中好像被人黑了一把。
而且在我看到鳥山石燕被藤蔓從地底處送出來的刹那, 這種感覺越來越被強烈了。藤蔓消失後，我和大山之間的聯繫也消失了, 而且我也聽不到大山的聲音了。
「甯寧，一切都結束了！」
鳥山石燕向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愣了愣，回過頭, 見到盤著的大蛇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也就在那一瞬間, 大山似乎已經恢復正常了。驚蟄未到，這種正常還是很難看出來的。但是我的心底卻明顯地有這種感覺。
安倍晴明將我送撫上扶起，結果剛伸出手就被鳥山石燕打開了。
「陰陽師, 離我女兒遠一點！」
我：……
「你自己不也是陰陽師嗎……」
「所以我連自己都討厭！」
我：……
鳥山石燕將我扶起來後，忽然感慨了一句, 「時隔多年，我鳥山石燕終於跟自己的女兒團圓了啊。」似乎為了彌補多年的情感空缺, 他忽然兩手撐在我的腋下, 把我舉起來了。
他哈哈哈地笑著：「我聽夏目說，他都沒給你舉高高過。這可是屬於父親的權利！」
我：……
「你是笨蛋嗎！我都幾歲了還舉高高！還不如給你孫女舉高高！」
「孫女？」
似乎聽到了什麼敏感的詞彙，鳥山石燕把我放了下來, 嚴肅地跟我說：「甯寧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給我搞出了個孫女嗎？」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或許是那個叫甯姬的女子。不過在平安時期就已經去世了。」安倍晴明在一旁說道。
我瞪了他一眼, 這傢伙卻依然微微笑著。
鳥山石燕卻對此不以為然, 「那是源甯甯的女兒，又不是錦織甯甯的女兒。不對, 現在應該改叫鳥山甯寧才對。嗯, 鳥山甯寧, 這名字真好聽。」
我理了理衣襟，讓他死心：「放棄吧，我是不會改姓的。錦織這個姓氏就很好。」
安倍晴明卻問道：「說起來，夫人的養父姓夏目，為何夫人卻姓錦織呢？」
「隨母姓不行啊？」
這也是我當初給其他人的說辭。
安倍晴明笑笑，接受了這個答案。
鳥山石燕說：「我的女兒自然就只有錦織甯甯，其餘的源甯寧，或者什麼淺野甯寧，抑或是什麼沢田甯寧什麼的，都與錦織寧寧無關。」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看得我超想打他的。
之後我們離開了這座山，下山的時候，見到了被變成石頭的村民。
「他們現在是死了嗎？」
「沒有。我就是讓他們動彈不得。」鳥山石燕哼了一聲道。
雖然自己被獻祭什麼的，確實讓我恨他們。但是想了想，這似乎是這個時代唯一解決的辦法了。而且鬼燈也答應了我，在他們死後會好好懲罰他們的。
至於活著的話……
「甯寧何必同情他們？」
鳥山石燕神色厭惡地說道：「你以為至今為止，只有你一人被獻祭嗎？」
「什麼？」我驚訝地捂著口。
「但凡遇到些什麼天災，這些人就會為了祈求老山神將無辜的少女獻祭。然而這山上的山神又不是他們所認為的山上。這些少女上了山，不是凍死就是被野獸吃了。」
鳥山石燕冷漠地說道。
語氣裡不乏對這些村民的輕蔑。
「變成石頭，已經便宜他們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在山上並沒有看到白骨，想必已被埋在凍土之下了吧。
「可是鳥山大人怎麼會有將人變成石頭的力量？」安倍晴明好奇地問道。
我也好奇地看向鳥山石燕。
鳥山石燕道：「我可是從黃泉歸來的男人啊。」
我：「誒？」
安倍晴明說的是真的啊。
我看向了安倍晴明，他卻看著鳥山石燕。
「當初我獨自去平安京請求陰陽師的幫助，然而卻沒有一人願意幫助我。」鳥山石燕憤憤不平地說道。
「後來我出了意外，來到了黃泉，見到了黃泉女神。」鳥山石燕的臉上出現了某種敬意。
我和安倍晴明驚訝地望了一眼。
這可嚇到我們了。
「我請求黃泉女神將我送回人間，因為我還有女兒要拯救。」鳥山石燕看向了我。我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
「黃泉女神答應了我的請求，並賜給我這樣的力量。而我也成為了黃泉女神的信徒。」
我愣了愣，「黃泉女神，原來那麼好說話嗎？」
鳥山石燕笑了笑，「傻孩子，這只是簡單的說法。不過你只要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我閉上了嘴，此時安倍晴明卻問：「您是否答應了黃泉女神的什麼條件？」
鳥山石燕似笑非笑地看著安倍晴明，「你不妨猜猜？」
安倍晴明：「猜出來有什麼好處？」
鳥山石燕：「呵，陰險的陰陽師。」
我：……
他還真是討厭陰陽師啊，可為什麼要成為陰陽師呢？
「我自然是答應了黃泉女神的條件，不過這些對於你們來說是無足輕重的事。所以不要再問了。」
鳥山石燕顯然不想多說在黃泉的日子。
於是我說：「好，我不問你在黃泉發生的事。那麼可以說說你創造我的真相吧？你真的有個女兒是戰地記者，然後死了嗎？」
我的問題一出，鳥山石燕沉默了一下。
「這是個非常複雜的問題。」
我點頭。「沒事，你慢慢說，我有時間。」
鳥山石燕：……
安倍晴明又添加了把火：「說的也是呢，夫人正是因為這樣的事，差點成為了山神呢。」
鳥山石燕：……
他臉色一黑，只好無奈地將過往的事告訴了我。
「因為在那個世界，甯甯不是成了山神嗎？所以才想要改變甯甯的人生啊。」
我和安倍晴明一同點點頭。
鳥山石燕繼續說道：「從黃泉歸來後，人間已經過了近千年了。成為陰陽師也是無奈之舉，畢竟好招搖撞騙嘛！」
我：……
安倍晴明：……
這個人，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很糟糕的話啊！
「於是怎麼拯救自己的女兒呢，這就讓我犯了愁。於是我就想，好歹是個陰陽師，倒不如製作一個女兒的人偶，然後用黃泉的力量將其復活。當然這個結果我很滿意，我的甯寧確實活活了。但可能是因為黃泉的力量太不穩定了，在【甯寧】二十六歲的時候，整個身體便崩潰了。於是我就對外謊稱，【甯寧】在交戰區去世了。畢竟那時候【甯寧】就是戰地記者嘛……」
鳥山石燕一臉遺憾地說道，「怎麼會失敗呢？當初安倍晴明不就是這麼把自己的子嗣傳承下來的嗎？」
我：……
我看向了安倍晴明。
他用八骨扇遮住了下半張臉。
「真是慚愧，不過陰陽師製造傀儡什麼的，其實也是輕而易舉之事。比如源賴光。」
他還真是不遺餘力地要讓我想起源賴光欺騙我的那茬子事。順便鄙視了下鳥山石燕的陰陽術。
「但是後來想了想，畢竟是傀儡製成的女兒，終究不是甯寧。所以也就釋然了。」
「抑鬱了許久之後，我就發現了一本書。」鳥山石燕無視了安倍晴明，繼續說：「近千年後的世界，居然有異能者出現，這著實令我驚訝。那本書就是某個異能者的東西，不過我只得到了那本書的一張書頁。據說能將寫在上面的事物成真的力量，這真的超乎我的想像。」
說著，鳥山石燕露出了近似瘋狂的笑容。
「所以我就做了個實驗，在書頁上寫下了甯寧你。順便為了給夏目漱石救場，將這個世界設定成全員異能的世界。當然，寫在上面的東西必須要因果連貫。為此我還費了不少腦細胞。」
我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這麼小小的一頁紙，你是怎麼寫下那麼多設定的？
鳥山石燕似乎看出了我的吐槽，他說道：「這世間哪有什麼因果連貫啊。我只是將你為何會出生，人生將經歷什麼，最終又會怎樣，很簡單地寫了下來。人世間是不斷發展的。又不是寫小說。至於異能的話，其實我也參考了很多科幻小說的設定。當然沒有設定很多，只是設定全員異能的設定而已。當然，現在的人們稱之為【個性】，如今看來，這【個性】儼然成為了一個事實。」
好複雜的樣子……
「其實也可以這麼理解。」安倍晴明突然說道：「其實夫人可以看做是兩個平行世界。」
安倍晴明這麼一說，我似乎有點明白。
也就是說，在鳥山石燕在書頁上寫下「我」的人生和全員異能的時候，其實已經開始了一條世界線。世界線每時每刻都會發生改變，它可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間點，新出現一條。這就像打遊戲，不同的答案，會出現不同的劇情。
「我認識的源賴光，是個少將。您認識的源賴光，是個陰陽師，這就是世界線的不同。白髮的安倍晴明是真，我也是真，這也是世界線的不同。」
「不過，只有這個世界的甯寧是真正的甯寧。我在書頁上寫下了甯甯的人生，其實當初我並沒有覺得這本書真的有用，況且還只是一張書頁。所以也是胡亂寫的。」
鳥山石燕很不負責任地說著。
我的臉瞬間就黑了。
「但是當在書頁中寫下的那個時間點，我真的撿到了一個嬰兒後，所以我確信這本書真的有這樣的力量。為了躲過法則，所以我設定了甯寧不停穿越世界，當然被穿的那個人也必定叫甯甯，其實也跟平行世界差不多的道理。但是穿越世界所發生的事，這就是完全隨意發展的。直到某個時間點，穿越到最初的開始。也就是現在……」
他專門等著這一個時間，前來改變我成為山神的結局。
我知道他還有事瞞著我，可是……
我嚴肅地問他：「那麼你要的是這個一千年前的甯寧，還是我這個被你創造出來的甯寧？」
鳥山石燕：……
第69章 一個我
第八章一個我
「那麼你要的是這個一千年前的甯寧，還是我這個被你創造出來的甯寧？」
鳥山石燕陷入了沉默。
我嘖了一聲, 眼裡露出鄙夷的目光。
「果然是個大豬蹄子！」
鳥山石燕急忙反駁道：「不是這樣的甯寧！為父可不是什麼大豬蹄子！之所以無法選擇, 因為兩個甯寧都是你啊！」
我：……
鳥山石燕歎了口氣, 「之前說過的吧, 雖然用陰陽術創造出了一個人偶, 但是因為終究只是創造品，所以失敗後倒也沒什麼遺憾的情緒。既然如此，我也不可能在【書】種創造出一個新的女兒啊。」
「所以啊, 為父在書頁上，寫下了——以鳥山甯寧為魂，錦織寧寧為肉體。這樣一來, 甯寧的靈魂依舊是甯寧的靈魂。」
鳥山石燕看起來對自己的手筆很滿意。
安倍晴明算是明白了, 他說道：「大人的意思是，被獻祭的少女的靈魂，就是夫人的靈魂。」
「沒錯。就是這樣。」
鳥山石燕抱著胸，一副「老子就是牛逼」的模樣。
安倍晴明道：「這麼一來, 其實和轉世也差不多了。」
鳥山石燕扯扯嘴, 「還是有點區別的。因為成為山神後，寧寧根本不可能會有靈魂保存下來。」
「我是硬靠著書頁的力量，在某一次的輪回, 強行將甯寧的靈魂偷了出來。這樣造成了新生的甯甯靈魂不穩定的情況。於是自然而然有了穿越, 以此躲過法則的眼睛, 這也就是因果連貫。當然這並不能完全解決甯寧靈魂的問題。所以還是必須得解決山神這個問題, 才能使甯寧的穿越結束。這依舊是因果連貫。」
「於是, 便有了這次的發展。」鳥山石燕頓了頓，繼續說道：
「事實上，雖然有黃泉女神做後臺，但為了拯救甯甯，為父也無限經歷了這樣的輪回。之所以將你交給夏目撫養，也有這樣的原因存在。想著等一切結束了，再與你相認。」
「就像是莫比烏斯環，被獻祭既是一切的開端，也是一切的結束。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解決了山神的問題，那麼一切也都恢復正常了。」
事實上，我還是聽得雲裡霧裡的。
不過安倍晴明提煉了其中的中心思想，讓我有了一個大概的思路。
我的獻祭和穿越，就是莫比烏斯環，雖然在某個時間，鳥山石燕將獻祭少女的靈魂偷了出來，但只要沒有解決山神的問題，那麼我就會一直這樣經歷（穿越）下去。安倍晴明和鳥山石燕為了改變我成為山神的悲劇，所以不斷重複「我被獻祭」這樣的場景。直到這一次完全成功，終於將我從悲劇中拯救出來，於是剪開莫比烏斯環。
雖然對於我來說，我似乎只經歷了這一次，但實際上，鳥山石燕和安倍晴明經歷了很多次。至於為什麼的話，或許這與我的人生從千年後開始有關的吧。我估計【書】的力量，也只是造就了一個可能——鳥山石燕創造了一個莫比烏斯環，那麼所謂事件的因果連貫，在【書中】完全不是問題了。
我努力消化著這些資訊。
消化這些資訊實在是太費腦子了。不過幸好，在反復思考之後，我是終於理清了。當然隨之而來問題也有很多了。
比如說，關於王繼。
那個據說是鳥山石燕仇敵的人。將年幼的我撫養長大，有因為我發現了練玉豔的某個秘密而篡改我的記憶。甚至在最後將我殺死。
如果沒有攤牌的話，我或許還生活在他是我父親的世界裡。
這個人實在是太像個父親了。
剛出生的我雖然有思想，但是聽力和視力就和普通的嬰兒一樣。所以對於王繼是我的父親我幾乎不會懷疑。更何況，他對我真的是太好了。我怎麼也不會去懷疑他的真實性。
「那個叫王繼的，他說是為了我才出現在煌帝國的那個世界裡。可他又是如何將我的記憶篡改的呢？難道世上真的有篡改他人記憶而不被人發現的能力嗎？」
「王繼？」
鳥山石燕摩挲著下巴，陷入了思考。片刻之後，他皺起了眉頭，無奈地攤攤手，「抱歉，為父實在想不起這個人來。畢竟我的仇敵太多了，我又不可能全部記住。」
我：……
道理我都懂，但別用一副驕傲的語氣說這種話啊……
「他的出現，也是書裡設定的嗎？」
「當然不是。」鳥山石燕立馬反駁道：「你的穿越完全是隨機的，只要擾亂法則的眼睛就行了。那些世界作為可能的平行世界，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書】再厲害，也不可能創造出一個世界，因為這其中的因果連貫可不是小說中就能寫得出來的。你說的那個人，我估計他是用了什麼方法穿越到異時空中的吧……」
鳥山石燕說著，表情有絲怪異。
「他對你做了什麼？」
我將王繼對我做的事，又說了一遍。
鳥山石燕聽完我的話，臉青黑青黑的，他拳頭捏得「咯咯」響，憤怒地說道：「可惡的傢伙！放心吧甯寧，我一定會把那個傢伙揪出來！」
這麼說著的他，表情猙獰極了。
我不禁為王繼感到默哀。
鳥山石燕用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問我：「揪出那個傢伙，你是要油炸和鐵鍋燉？」
」……你這是犯罪。」
我有氣無力地扶額，我的這位生父，怎麼這麼像反派啊！
不過，有他在的話，我應該也不用擔心王繼了。
事情似乎就這樣完美解決了。
但……
「那我現在怎麼辦？」我看著兩人，問道。「這具身體並不是我的。難道我還是得先死才能回到原來的身體？」
鳥山石燕卻擺擺手說：「非也，這具身體現在就是你的。山神的問題解開後，這具身體就是你的了。」
「誒？」我有點懵。
鳥山石燕解釋道：「只要山神問題一解決，甯甯就只是甯寧了。寫在書裡的結局，自然是父女團圓的故事啊。所謂的團圓，自然是同樣的身體，同樣的靈魂啊。」
「等等，這個身體才十五歲！」
鳥山石燕卻不以為然，「那又有什麼關係？年輕十一歲不是很好嗎？」
我崩潰地抱著腦袋：「到底哪裡好啦！」
鳥山石燕完全沒get到我的崩潰點，反而煞有其事地向我例舉了十五歲的身體的好處。
「比如說，你那些突然出現的前夫們。你不是一直很苦惱他們的出現嗎，現在可以解決了。一大把年紀了，應該不會沒臉沒皮地找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談戀愛。要真沒臉沒皮了，可以直接抓進局子裡去了。」
我呆了呆，沒想到我的生父會說出這麼又建設性的話來。
鳥山石燕繼續道：「其次呢，比起那些要奔三的大叔們，果然還是相同年齡的少年人更好。反正爸爸我是不會同意你找二十歲以上的男人的。」
我：……
你特碼有病吧！
安倍晴明適時插口道：「其實夫人完全沒必要擔心這一點。」
我看向他，「怎麼說？」
安倍晴明笑笑，「您戶籍上的資訊依然是錦織寧寧呀。」
我猛地反應過來，他說得好有道理！於是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等等，我看向鳥山石燕，「這一點，你沒有在書裡改變吧？」
鳥山石燕愣了愣，「糟了，這玩意兒沒改！」
非常好！
我們三人離開了村子。
我還在糾結怎麼回到原來的時代，鳥山石燕卻告訴我，睡一覺就回去了。
莫比烏斯環畢竟是創造出來的，一旦剪斷後，也就不存在了。
法則也會慢慢糾正錯誤的事物。
其實我也在疑惑，為什麼唯獨這一次，鳥山石燕說服了法則。
不過這個問題在走出了這座山后，我漸漸明白過來了。
許是那池中央的大蛇吧。
前任山神與新任山神交換的這段時間。這幾乎是難以出現的時間。
若是沒有大蛇的存在，即使說服了法則，那我依舊會被吞噬。法則也僅僅只是表示以後不會選擇人類作為山神而已。
這麼一來，我感覺自己的整個大腦都輕鬆了。
***
鬼燈在確定這座山已經沒問題後，就回到了地獄。
至於那些變成石頭的村民，他也僅是看了一眼。同情心的話，自然是沒有的。
不過對於鳥山石燕的力量，他決定還是去問問伊邪那美。那位元麻煩的女神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又鬧出了一個大麻煩。
想想自己的工作量又增加了，鬼燈整張臉瞬間就黑了。
其實一開始感到的異樣，是淨琉璃鏡中出現的。鏡中浮現出了這座山的模樣，所以他才會來到此處。
在感受到這座山的山神「虛弱得要死了」，他便開始等待下一任山神的出生。在見到少女的刹那，他就知道這位人類少女便是被選中的下任山神。只是一點令他感到奇怪，照理說現任的山神還沒死的情況下，新任山神應該是不可能出生的。尤其這個山神已經十五歲了。
一座山出現了兩位山神，這可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當然這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在鳥山石燕出現的時候，鬼燈就明白了。
「法則的考驗嗎……」
鬼燈望著那三個人離去的方向，喃喃道。
「你是不是知道？」
他看向了大蛇，大蛇眯了眯眼，沒有理他。
「真是奇怪的舉止……不過能拯救一名少女，倒也不賴。」
第70章 請帖
第一章
我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是挺厚的。
十五歲的身體，二十六歲的年齡, 除了一開始的尷尬, 到後來我已經非常適應了。我每天都在給自己心裡安慰：我只是年輕了。
反正二十六歲的我, 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每天的妝容再成熟一點, 只要不測骨齡, 基本不會有人發現。
唯一尷尬的是我的身高，足足矮了三釐米，所以我必須每天穿比平時高三釐米的高跟鞋才能與往日的身高持平。
想想也是被挺可悲的, 十一年來，我的身高才長了三釐米……
不過這一次穿越與往日不同。
我在那個世界度過了多少時間，現世裡就度過了多少時間。在我回來的當日, 原本躺在床上的「錦織寧寧」的身體已經消散了。
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消散, 這種視覺相當震撼。我的內心甚至泛起了某種不可言說的詭譎之感。
比起自己的變成了十五歲的少女，反而是看著自己的身體消散更加詭異。
我在陽臺坐了一個下午思考人生，後來是貴志的電話打斷了我的沉思。貴志在電話裡提到了生日會，我一看日曆, 發現明天就是七月一日了。
於是我說：「那貴志你明天自己過來吧, 邀請多少同學都沒關係。誒，我嗎？抱歉，我可能沒法參加了……嗯, 是有點事。禮物我已經放在你房間了……嗯, 生日快樂。」
雖說已經適應了這個身體, 但是果然還是無法面對大侄子啊。
結束通話, 我點了根煙冷靜冷靜。
……說起來, 未成年不能抽煙。
我：……
看著兩指間的煙，微微燙手。
十五歲的身體果然多有不便。
***
第二天我開門，見到站在門口的鳥山石燕嚇了一跳。
穿著西裝的鳥山石燕仿佛變了一個人。雖說是我的父親，但其實看起來不比我大多少。當初在大山的記憶裡，他相貌清俊，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況且，他死得早，從黃泉出來模樣沒有變化也有可能。
「你怎麼來了？」
我側身讓他進來。
心情說不上複雜，不過也相當感慨。
「不了，這次為父有事找你。」
下一秒，鳥山石燕就從兜裡掏出兩張舞臺劇的門票。
「你喜歡的生田鬥真的舞臺劇門票。」
他是這麼對我說的。
我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接過門票的時候，還有種不真切感。
在門票上彈了幾下，我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他。」
鳥山石燕得意地笑著，「女兒的喜好，作為父親還是略知一二的。」
我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
「那你等等我。」
於是我快速地回房換了身衣服。
鳥山石燕為了彌補作為父親的空缺，幾乎對我有求必應。但我想說的是，我已經不是那個向他人央求什麼的年紀了。想要什麼東西，我自己有能力獲取。
可他看上去好高興，那些粉紅色的毛絨玩具一個一個地送到我的面前。
我對此很無奈，心裡卻樂開了花。
在商業街逛街的時候，鳥山石燕說要去買霜淇淋，我在對面街等他，之後我就偶遇到了太宰和國木田。兩人的相處方式一如既往地搞笑。國木田直接拎著太宰的後領，將其拖在身後。看太宰濕漉漉的模樣，想必又在哪條河裡「游泳」了吧。
國木田見到的我的時候，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要不是太宰向我打招，我估計他還會愣在原地。
「甯甯……姐？」
國木田手忙腳亂地扶了下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才開口。
「等等，您怎麼會變小了，是我的錯覺嗎？果然是我的錯覺的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倒是太宰笑眯眯地拍了拍國木田的肩，「的確是變小了哦，自欺欺人的國木田君。我想是甯甯姐不小心吃了APTX-4869吧。」
我：……
「是這樣嗎……」國木田明白地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掐住太宰治的脖子，「你這個謊言製造機！這世上哪有什麼APTX-4869啊！」
「哈哈哈哈哈也許是APTX—9684呢？」
我扶額，制止了兩人的打鬧，「別鬧了，你們兩個怎麼會來東京？」
國木田放下了太宰，又恢復成了平日裡正經的模樣，對我說：「因為社裡接到了一份委託。地點就在東京，所以就由我和這傢伙前來調查。」
「畢竟敦君和小鏡花要接下雄英合宿的任務嘛。雖說雄英現在還在緊張的期末考試時期。不過也正好讓兩個人做一下敵人的功課。要是敵人真的在合宿中來襲，得有個作戰的心理準備。」
太宰治從地上迅速爬起，接過了國木田的話。隨後他又看向我：「那麼，甯甯姐發生了什麼事？'
國木田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難不成真的是類似於APTX-4869的藥物嗎？」
結果之前騙他的太宰治倒是捂著肚子笑了起來，「怎麼可能有這種藥物嘛……要是真的有這種藥物，那已經不能稱之為藥物了哦，國木田君。」
「你這傢伙！」
眼看著國木田要去揍他了，我趕緊將兩個人叫住。
「不是什麼很糟糕的事。」
兩人同時看向我，國木田的拳頭離太宰的臉也就一公分的樣子。
我虛掩著咳了幾聲，說，「解釋的話其實有點複雜，不過對我而言，確實沒有壞處。」
話到這份上，兩人也明白這個話題我並不是很想提起。
國木田不自然地說：「那這件事要通知社長嗎？」
我：「？」
「我覺得這樣不行。」太宰治眨了眨眼，「要是知道社長知道自己的前妻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嗯，大概會有罪惡感吧。」
國木田：……
忽然露出了毛骨悚然的表情。
我：「……你們想太多了。」
「甯寧。」
鳥山石燕回來了，手裡拿著霜淇淋，給了我一個，還不停地抱怨，「排隊的人還真是多啊，居然還遇上插隊的，被我給罵了回去。」
我向他豎了個大拇指：「幹得好！」
「這兩位是……？」
我深呼吸，對國木田和太宰治說到那：「介紹一下，這是我父親。」
國木田有點緩不過神來，「等等，您的父親難道不是……」
我點點頭，「那也是父親。」
「……」國木田似乎很費解。
「哦，原來是這樣嗎。」
太宰治撫著下巴，似乎明白了，還不停地點著頭。
「等等你真的明白了嗎？」國木田懷疑地看向太宰治。
說起來，國木田他們好像並不知曉夏目漱石是我的養父吧……
鳥山石燕對於我向他人介紹他是我父親這一件事，似乎格外激動。其實想想，我也沒必要將這件事一直放在心裡。
「你們好，我是鳥山甯甯的父親，鳥山石燕。」鳥山石燕伸出手依次和他們握了手。
我：「……不要隨便改我的姓啊！」
兩人對鳥山石燕看上去挺好奇的，但因為還要去調查委託任務，所以國木田和太宰就先行離開了。只是太宰離開前的那個眼神真是讓我心慌慌，總覺得他又要搞事似的。
「甯寧啊，我很高興。」
鳥山石燕笑著說道。
「嗯？」我舔了口霜淇淋。
「我以前一直在擔心，你會不會恨我這個父親。」
我看了他一眼，隨後望著人潮湧動的街頭。
「成年人了啊，況且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受到過委屈。所以可能也無法理解那種『消失了幾十年的父親要不要憎恨」這種想法。不過感同身受的話，或許會吧。畢竟人生當中沒有父親參與，結果幾十年後突然找了過來，心理承受弱的，大概會崩潰吧。」
我不以為意地說著。
即使當初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養父，也只是對生父母感到好奇罷了，倒也沒有產生過「生父為何不要我」的想法。
至於後來想要得知生父的真相，也僅是為了遇到的麻煩事。若是日常平平常常的，也就無所謂生父的問題了。
我覺得我這種想法也挺消極的，不過這種消極顯然令我的心情好很多。
***
雄英的期末考試結束後，英雄科的合宿也開始了。而我也正式開始了我的暑假。
暑假的第一天，我就收到了來自中國友人的國際郵件，裡面裝的就是他之前跟我說的子母河的水。
老實說，對這玩意兒，我心裡還是挺莫名其妙的。
當然我也沒想喝的意思，像這種河裡的地表水，誰知道水質合不合格呢。況且，若是真的，真的搞出個孩子出來，也著實是個麻煩了。
等等，真的能無性繁殖嗎？
不過畢竟是友人的一片心意，我自然不會把水扔掉，但是也不會喝就是了。
鳥山石燕為了促進我們之間的父女之情，天天來我的公寓，然後帶我出去吃喝看電影。我思索著，咱倆看著像是情侶，不像是父女。
停！這個想法有點危險！
當然有時候老爺子也會加入我們，我們三人之間的相處，完全沒有尷尬的情感在裡面。老爺子似乎很敬重鳥山石燕。我估計是他把這個世界設定成了全員異能的世界的原因吧。當然這是我們三人，哦不四人之間的秘密。
安倍晴明這段時間倒沒來找過我。從那個世界回來後，他就沒有來過。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這麼一想，我對他的瞭解還是蠻少的。
另外兩位元前夫也是沒有消息，所以我樂得自在。
要問我有沒有負罪感，呵呵，怎麼可能~
不過，就在我以為可以輕輕鬆松過我的暑假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請帖。很古樸的那種，是直接塞入門縫中的。
「杪夏的婚禮？」
我不可置信的驚呼。
隨後猛然想起，前段時間滑瓢對我說的桃浪夫人要把杪夏許配給石原組的少主什麼的……
「杪夏？哦，我聽夏目說起過，似乎是你年幼的未婚妻，哦不未婚夫？」
我：「……」
「這是個烏龍。」
鳥山石燕點點頭，「我懂。」
我：……
不，你不懂。
「那你要去參加嗎？不過石原組……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我抿抿嘴，想了想，「還是去吧……算是朋友一場吧。」
「嗯，倒也是。人生在世，搞好人際關係也是應該的。」鳥山石燕煞有其事地說道。
捏著請帖的手微微一抖。
我抽著臉看他。
到底是誰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仇敵不計其數的啊？
就在我準備考慮是穿洋裝參加婚禮，還是和服參加婚禮的時候，我接到了滑瓢的電話。
原來不僅是我，滑瓢、練紅炎以及源賴光都收到了請帖。
滑瓢作為奴良組的前大將，收到請帖倒也沒什麼奇怪的，但是後兩者是什麼情況？
我還沒搞清楚這問題，福澤諭吉也打了電話給我，也是關於杪夏婚禮請帖的事。
我：？？？？？
「陰謀的味道啊……」
第71章 晴明公的來電
第二章
雖說才收到請帖，但婚禮其實就在三天后, 看到那個時間的時候, 我也嚇了一跳。不過想想, 可能妖怪沒有人類那麼講究吧。平常人家發請帖, 起碼得提前一個月, 尤其還得回寄告知對方是否出席。可這一封請帖顯然是不得不出席的。
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在浮世繪町的源賴光用奴良組的電話打給我，說是要蹭奴良滑瓢的火車去石原參加婚禮。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火車什麼的，太不吉利了。況且我已經和福澤諭吉約好明天一起去石原了。
其實對於杪夏會邀請諭吉兄，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畢竟也就一面之緣。不過想了想, 可能是杪夏朋友很少，所以才會向一面之緣的人也寄出請帖了。類似于我前妻的前夫也是我的前夫……啊不對，是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想岔的感覺相當尷尬。
第二天，我一切準備就緒, 就等諭吉兄從橫濱過來接我。
我接到他的電話走出公寓大門的時候, 正好看到他的車開進來。我掛了電話，向他招招手。他搖下車窗，看到我的時候顯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應該是太宰或者國木田跟他提起過吧。
和他再見面並沒有因為上次的事而感到尷尬。可能是太熟悉諭吉兄的緣故吧。
我走向後備箱, 準備把行李放進去。結果剛打開車蓋, 就見一輛小巴停在了出口的位置。我皺了皺眉, 與此同時, 小巴的前門開了，源賴光走出來，站在車門口朝我招手：「甯寧，這邊！我包了輛小巴，一起去石原……等等，我的甯寧怎麼變得那麼小了？」
我：……
我正想問為啥包小巴的時候，車窗上映出了練紅炎的臉，他表情嚴肅地朝我輕輕頷首。令我更詫異的是，三日月居然也在車上。這傢伙我已經有多日沒看到他了。結果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笑哈哈地說：「大人，人多想必路途也不會無聊啊。」
「雖說變小了，但小小的大人，氣勢一點都沒減呢。」
我問諭吉兄怎麼看，諭吉兄在經過了短暫的思考之後，也同意了這樣的方式。他把車停在了公寓樓下，然後和我一起拎著行李上了小巴。當然他打開車門的時候，我的父親夏目漱石也一併跳了出來，沖著我「喵喵喵」地叫。我下意識地「喵」了回去，場面一度十分尷尬。父親看著我的目光嗎，充滿了無奈，隨後跳進了我的懷裡。
諭吉兄看著我懷中的貓咪，無奈道：「社裡事務員的貓，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在車上了。」
我乾笑了下，「……帶去也沒關係，杪夏應該不介意的。」
說起來，父親也算是桃浪夫人的舊友，被邀請也是很正常的。
走上小巴車後，我發現就連之前已經告別的賣藥郎，居然也在。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好久不見，北政所大人……唔，或許還是稱，姬君，比較好。」塗著靛藍色的指甲抵在唇下，賣藥郎看著我的時候，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我挑了挑眉，更能感受到賣藥郎的非同一般。不過……
「怎麼突然換甲油了？」
之前的指甲顏色似乎是灰色的，至少沒有這麼顯眼。
賣藥郎垂眸，說：「是啊，在下覺得，這個顏色，挺好。」
我：……
「甯寧快坐好。馬上要出發了！還有別忘了安全帶！」源賴光坐在駕駛位上扭過頭朝我說道。
我沉默了一下，問練紅炎：「這傢伙去學駕照了？」
練紅炎也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我：……
雖然有點放心，但不知為有點奇怪。
「順便一說，我也考了。」
看著練紅炎望過來的眼神，我壓力山大地撇開了頭。思索著要不要也去考一個。
三日月和賣藥郎坐在最後面，兩個人很風雅地在聊天，聊得最多的是平安京貴族糜爛的生活。聽得我有點發慌。
源賴光開車，諭吉兄坐在副駕的位置上。可能是我對源賴光的車技有點擔憂，所以他就坐在副駕的位置上，以防萬一。
練紅炎坐在他們身後的位置上，而我則是坐在練紅炎的身後。我的父親，夏目喵，單獨坐了一個位置，靠窗的，吹著冷氣。
「之前不是說蹭滑瓢家的火車去石原嗎？」
我打開了一包薯片，可惜大家都不要吃。
源賴光邊開車邊說：「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我：「哈啊？」
「壓線了！」諭吉兄在一旁嚴厲地說道。
「我知道！別煩我！」
我：……
回答我的是練紅炎，「因為我們覺得蹭別人的車不大好。畢竟我們又不是奴良組的人。」
似乎有點道理。
但是總覺得哪裡有點怪。
「而且在知道了火車的意思後，我覺得作為人類，實在不適合坐火車去參加婚禮。」
這倒是的，這名為火車的妖怪，它的任務就是將罪人送到地獄。果然在妖怪們的世界中，沒有忌諱這一說法。
石原離東京並不遠，但也說不上近。坐車還是得需要兩三個小時的樣子。不過依源賴光的開法，我初步估計，應該兩個小時不到就行了。
我忍不住轉過頭對賣藥郎和三日月吐槽，「他是迷上速度與激情了嗎？」
三日月驚訝地看著我：「大人怎麼知道賴光喜歡看速度與激情？」
我：……
三日月說：「據奴良滑瓢說，賴光正是看了速度與激情才去考的駕照。」
「是啊，甯寧！要是現在開的是跑車，我立馬開到石原！」
源賴光立馬高聲說道。
「超速了超速了！限速六十！」
福澤諭吉的語氣更加嚴厲了。
「你能不能給我閉嘴！我眼睛不瞎！」
我：……
辛苦了，諭吉兄。
我打算先睡一會兒，於是讓他們到了叫我。我說的時候，源賴光看起來有點高興，我總覺得他們巴不得我馬上就睡。
剛把耳機插入耳中，準備聯手機的時候，忽然來了個電話，是一個陌生電話。
我本想按掉的，結果眼尖的三日月卻說，「這似乎是晴明公的電話啊。」
他話一出，整個車裡的氣氛就變了。我甚至感覺小巴車還打滑了。
我正打算接通，可他們所有人都看著我，搞得我挺不自在的。不過說起來，晴明公打我手機做什麼呢。
我接通了手機，屬於安倍晴明溫潤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來。
【夫人，現在是在車上？】
我驚訝了下，看了圈車上的人，「你知道啊？」
電話那頭的安倍晴明明顯地笑了幾下，【我當然知道啊，夫人的事，我都是知道的。】
我：……
「你還真的要做偷窺狂啊……我真的會報警的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這句話一出來，車裡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低了。
【我之前說了嘛，如果這樣可以追到夫人的話。】
我：「……老實說，這並沒有讓我感到高興。」
【那真是遺憾……】
聽你的語氣似乎並沒有遺憾的意思在裡頭哦。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車上？」
安倍晴明的聲音很快傳來，【石原組與狐族的聯姻，土禦門自然也收到了請帖。所以我就借用了之孫的名頭去參加了。】
我正想說話的時候，那邊的安倍晴明又說道：【當然，主要還是為了見夫人啊。」
我：……
【雖然還未見到你，但已經想好怎麼對您笑了。】
安倍晴明的笑聲從手機那頭傳來。
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老實說，安倍晴明的撩撥，我真的會受不住的啊！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可以隨時對甯寧笑，不需要想！」
源賴光高聲挑釁道。這一次諭吉兄沒有糾正他的違章。
「說的也是。連笑的需要想的話，未免太不真誠了。」
練紅炎抱著胸振振有詞。
安倍晴明的笑聲又通過手機傳來了，【原來是源氏和練氏啊。】
這個見鬼的稱呼還在啊。
【夫人，請把聲音調大一些。】
安倍晴明柔聲說道。我愣了愣照做了。
隨後，從手機裡傳來了不得了的宣言。
【很遺憾呐，源氏，練氏。論美貌，你們是贏不過我的。】
我：……
眾人：……
等等啊晴明公！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啊！你是不是被穿了啊，一定是被穿了吧！別說的我好像就是個只看臉的渣女啊！
車內的溫度已經降至零點了啊！
然而就在我尷尬地準備關閉通話的時候，練紅炎一把奪過我的手機，面色可怕地朝著手機的那頭吼道，「論年輕你也是比不過我的！」
我：……
你特碼也瘋了嗎！
我直接奪過手機，果斷地關掉。
「姬君，真是魅力，不減當年。」
我聽不出來賣藥郎這是誇獎呢還是誇獎呢，算了我就當做是誇獎好了。」
倒是三日月，仿佛看了一出好戲一般問我：「說起晴明公的話，大人知道了他畫那幅畫的緣由了嗎？」
雖然轉移了話題，但是依舊不是個好話題、
關於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來著，但是似乎一不小心就被忘了。
但是在那個世界，安倍晴明說的那些畫。我覺得那副畫並非是他忘記了我。，照著甯姬的模樣畫的。而是在回憶「被獻祭的少女」的容貌所畫。與我一模一樣，卻又有本質的不同。至於為何會流傳出那樣的謠言，想必也是貴族間的猜測吧。畢竟在那個時候，也就甯姬與我長得相像了。
如此一來，我頓時沒了想要去詢問的意思。
而對於這個問題，我也不是很想回答。
三日月應是看出我的沉默，於是笑笑也沒有再提起。至於源賴光的話，他恨不得將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
「甯寧，我不會放手的！」練紅炎面無表情地對我說道。
源賴光重重地敲了下方向盤，「安倍晴明這狐狸精別想從我源賴光的手中將甯寧奪走！」
福澤諭吉：「……小心前面路障！」
「哈哈哈雖然對於各位宣言很感動，但是老人家得提醒一句啊……」
三日月微笑著站起了身，隨後居高臨下地看著發出宣言的兩個男人，
「你們不要搞錯了啊，大人現在才十五歲。老爺爺不會允許有任何人在大人成年前，對她動手！」
三日月的氣勢好大啊。
平常看起來就是個空巢老年人，但一旦認真起來，完全是個狠角色。
源賴光抽著臉道：「三日月！你到底站哪邊？！」
三日月抵著拳輕道：「自然是中間。」
我：……
源賴光嘁了一聲，「糟老頭子壞得很！」
眾人：……
我發現，我已經因為年齡的問題，而和他們格格不入。
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72章 入內雀
第三章
我們在下午二點的時候, 到達了石原。
在快要到達石原的時候, 其實我在猶豫要不要回老家的房子看看。自十五歲那年與父親去了東京後，那棟房屋就一直呈現出無人居住的狀態。
我曾經想過把房屋租出去以賺取租金, 但是後來發現, 石原真的太偏僻了，雖然風景很好, 但是現在的年輕人更願意去大都市闖蕩, 所以偏僻的石原, 根本就沒有外地人願意來此發展，更談不上租房子了。
所以這個想法直到現在也未能實現。
「其實已經也有近十年沒有回來了。」
快接近石原的時候，我望著窗外的田野說。
夏目喵窩在我的懷裡, 和我一樣，目光望著翠綠的田野。我不知父親心中是否對老家有所懷念。因為基本很少聽父親和我說起過在石原的舊時光。不過此時, 他與我的心情應該是一樣的。
已經隱約看到了豎在小鎮外邊的石碑。和記憶中的一樣, 儘管經歷了風吹雨打, 但看上去並無什麼變化, 甚至連細縫裡的草的位置也沒變。
通往小鎮裡面的道路還是原來的青石板路, 自然沒有水泥路那麼平穩了。青石板路的兩邊豎著一排排的電線杆, 電線杆上纏繞著層層的藤蔓, 一切都與十年前一樣。
「果然還是有點懷念啊。」
我撐著手臂，望著一旁的電線杆。
「要回原來的家嗎？」
諭吉兄回過頭望了我一眼。
源賴光因為他這句話，刷的一下目光望向他。福澤諭吉當做沒看見, 只是望著我。
我猶豫了下, 搖搖頭。
「別了吧。也就住三夜, 還要打掃房子的話，工程量太大了。還是找間民宿吧。」
說著我馬上拿出手機，看看附近有什麼民宿可以預定。之前可能覺得老家就在這裡，所以住宿問題不用擔心。但是現在才想到要住老房子的話，打掃衛生真的太不合算了。
住三夜，打掃起來起碼要大半天，還不如這大半天的時間回憶一下少年時光呢。
「老房子在哪裡？」
源賴光問福澤諭吉。
「你要去？」福澤諭吉皺起眉來，「還是找間民宿吧，正如甯寧所說，打掃起來太麻煩了。」
源賴光的額頭皺起了十字路口，「別說的你好像和甯寧很熟的樣子啊。我也想去看看甯寧的老家啊！」
我：……
老房子有什麼好看的啊……
「源氏說的不錯。既然老房子就在這裡，沒道理再去花錢住民宿。何況民宿地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安全問題無法保障。」
練紅炎抱著胸，貌似很有道理地回應了源賴光的提議。
我：……
安全問題無法保障？
摸著你的良心再說一遍？
「這次我也同意源氏與練氏的提議。」三日月語氣微沉地說道：「畢竟是妖怪之間的婚禮，這幾日石原想必妖怪比人類還要多。民宿中也不知有多少化為人類的妖怪，所以還是住在自己的家比較安全。」
「既然如此，那麼老房子還是簡單打掃一下就可以了。」
所有人的意見達成了統一，除了我。
我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夏目喵，它沖我喵了一聲，顯然也是贊同大家的意見。
我有點生氣，於是輕哼：「我是不會打掃的。」
源賴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當然不用我們親自打掃，這種雜事當然有式神做。」
我：……
等一下啊！式神是用來做家務的嗎？！
可是大家好像對這件事習以為常了。感覺我這個覺得奇怪的人才是最奇怪的。不過……諭吉兄，你在點什麼頭啊！連你也覺得這種事很正常嗎？！
果然年輕的我，已經和他們格格不入了。我鬱悶地望向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窗外電線上停滿了密密麻麻的麻雀兒，猩紅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車裡的我們。沒有嘰嘰喳喳的聲音，看起來格外得毛骨悚然。我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打算將窗簾拉上。這時候，賣藥郎好似驚訝地出了聲。
「哦呀……真是，不可思議。」
「怎麼了？」
賣藥郎輕笑著，他看著我說：「那可是，入內雀。」
入內雀？
我微微驚訝地再次轉過頭去。而那些麻雀不知發生了什麼，似乎產生了些許的騷亂。
練紅炎的目光緊緊地鎖住電線杆上的麻雀，問，「那是何物？」
三日月說：「其實就是人肉雀。」
「據說入內雀的蛋比人的毛孔還要小。所以它們會把蛋下在人的體內，等蛋孵化後，人體裡的內臟就是最好的食物。被吃空的人體，也是最好的偽裝。」
源賴光一邊開車，一邊說著很可怕的話。
「當然，還有一種說法，就是指人長成了雀，就是成了妖怪。最佳的例子就是藤原實方吧。因為吵架超不過藤原行成，被天皇貶為陸奧守，而藤原行成卻被提拔為藏人頭。所以心中十分怨恨天皇的不公，死後的怨氣就化成了人肉雀。當然，民間也稱之為實方雀。」
「雖然聽起來很可怕，但是也很好解決。」
三日月的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他微笑著看向我，「大人需要將其斬殺嗎？」
「誒？」
我有些驚訝他會問我這個問題。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了。
「還不知這些入內雀是怎麼回事呢，如果是婚禮來賓的勢力，就這麼將其斬殺，可能會鬧出大麻煩吧。還是低調點好。」
「有點道理。」三日月輕歎了一聲，隨後他打開了車窗，身輕如燕地躍出了小巴車，再次回來的時候，一具入內雀的屍體就出現在車裡。
他出刀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我完全沒看清他的動作，只是一閃而過，他就將一隻入內雀的屍體帶了回來，
「大人的考慮是對的。不過，能如此肆無忌憚地窺視著大人，我怎麼也不認為是巧合。」
三日月輕飄飄地說著。
而練紅炎的神色卻不對了。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想對甯寧出手？」
三日月笑了笑，「並不一定是甯寧。這是進入石原的必經之路，參加婚禮的來賓，不管是何種方式前來，都會經過此地。所以這裡是最好的窺視地點。況且由於是妖怪的婚禮，有入內雀成群出現其實也算不得是奇怪的現象。所以大部分來賓會忽略此事吧。」
聽了三日月的一席話，我豁然開朗。
「可是你這樣做，不就是告訴幕後人，我們不好惹嗎？說不定人家反而盯上我們了。」
我覺得此事有些嚴重。
我的本意是安安穩穩地參加完婚禮，如此高調可不是我的作風。
然而我低估了這些人的搞事程度。三日月露出了令人發毛的笑容——我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大人啊，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上戰場了。」
三日月撫著刀身——略微感慨了一聲，「作為刀劍的付喪神，不上戰場怎麼行呢。」
我：……
「說的也是。如果對方不長眼地送上門來，正好給個活動的機會。說起來甯寧還不知道吧。在你離去後，我又攻略了一個迷宮。如今我也是有三個魔神的男人。」
練紅炎表情嚴肅地說著仿佛炫耀一樣的話語。
「……恭喜。」
除了恭喜，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源賴光哈哈大笑起來，「糟老頭子倒也不壞。我倒想看看，什麼人感有膽子覬覦我源賴光的夫人。」
練紅炎眉頭微微一皺，糾正了源賴光的話：「既然是錦織寧寧，那麼就不是源賴光的夫人了。」
源賴光：……
「切……」
這兩個人的相處方式，讓我有點不明所以。總覺得在奴良組，這兩個人似乎結下了不得了的友誼。
在密密麻麻的入內雀的注視下，小巴車顫顫巍巍地駛進了石原。雖然看上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但是一想到小巴車內一群大佬，我就不擔心了，甚至還想吃塊炸雞看大佬們捕雀。當然，對於大佬們的搞事程度……嘛，算了，我就當看戲吧。
小鎮內的設施跟我離開前幾乎一模一樣，沒怎麼變化。但或許是妖怪的婚禮舉行在即，所以四處彌漫著妖氣。我雖然察覺不到妖氣，但是光憑五感也能察覺到這裡的某種不一樣的氛圍。
因為確定了要去老房子，所以就由諭吉兄給源賴光指路。
諭吉兄其實也就去過一次。就是我和他在婚姻屆上簽名的那天，我和他特意從橫濱趕來了石原，給杪夏演一場戲。在此之後，就未曾來過。
小鎮上的居民仿佛越來越少了。
從進入石原到現在，我很少看到有人在路邊走動。商業街的商鋪也關著門，整個小鎮看起來格外蕭條，總有一種這個小鎮將死的錯覺……
我甚至還在猜測，這些在外走動的人是不是已經死了，但是想想小巴上有個陰陽師吧，有個付喪神，還有個不知什麼身份的賣藥郎，怎麼也不會看不出死人吧。所以便覺得自己多想了。
可是，越向中心開進去，就越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總覺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下巴車快到老房子的時候，福澤諭吉皺著眉說道。
「不是你們說的因為妖怪增多的原因，而是……」
他似乎不知該如何描述這種情況。於是我接過他的話，補充道：「大概就是覺得石原人氣太少了。少得太不正常了。就算是妖怪增多，但也不可能人氣減少。」
「大概就是這種意思。」
像我們普通人的話，其實很能察覺到普通事物的變化的。一旦事物不普通了，普通的我們就能感覺到它的異樣。
車子開進石原後，我們就有了這樣的感覺。
彎彎繞繞地經過了居民區，我們終於到達了我家的老房子，一棟二層的舊式洋房。
小巴車停在了洋房門前，源賴光剛想打開車門，就在這時，洋房內的大門咯吱一聲開了，我們屏住氣息，想看看是哪個小賊。
結果在看到那個人出來後，源賴光立馬啟動了小巴車。
「甯寧！我們還是住民宿吧！」
我：……
我走過去，一拳敲在他的腦袋上，「別鬧啊，剛才是誰信誓旦旦地要住老房子的啊……好了，下車了。」
開了車門，我走下車，對那個人打招呼，「晴明公啊，你來得可真快。」
那個從洋房裡走出的人，就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笑著，他指了指洋房，「已經派式神打掃過了。夫人可以安心入住了。」
我：……
你們這些陰陽師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式神真的是用來當保姆的嗎？
不過……
「晴明公，你可真是可靠。」
安倍晴明看起來很開心，「您覺得我是個可靠的人，我很高興。我希望您將來若是又結婚的打算的話，請務必第一個通知我。」
我：……
等等！你說什麼？！
第73章 關於幼·女
第四章
源賴光和練紅炎黑著臉把安倍晴明叫出去了。
我摁了摁眉心, 決定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至於安倍晴明說的話……風太大, 我聽不見。
老宅被打掃之後，除了有些舊, 其餘的倒也沒什麼問題。而且我覺得就算有問題, 安倍晴明也一定解決掉了。
我依舊住我之前住的房間，其他的房間隨他們選。
簡單地收拾好行李後, 我打算去小鎮上走走, 出門前三日月千叮嚀萬囑咐, 讓我小心，這個小鎮的氛圍太壓抑了，加上婚禮期間來自全國各地的收到請帖的妖怪, 或者還有為了返魂香不請自來的。
三日月的臉上帶著不贊同的神色，我感覺他並不是很想讓我出去。
「大人身體金貴, 果然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我斜了他一眼, 「金貴歸金貴, 又不矯情。」
三日月無奈地歎了聲, 「那至少等源氏或者練氏回來吧。有他們在的話, 我會比較放心的。」
賣藥郎笑了笑, 「閣下似乎把晴明公給忘了……」
夏目喵跳進了三日月的懷裡, 三日月順勢喂了條小魚幹。
「晴明公啊……老實說，我現在在懷疑他究竟是不是我認識的晴明公了。」
三日月低下頭，逗弄著懷中貓。
雖說三日月一直都說自己的老人家啊老爺爺的什麼的, 但因其俊朗的外表, 我實在聯想不出來。不過此時, 看他和夏目喵的相處氛圍，我似乎有點理解了。
賣藥郎不明意味地笑了，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些什麼。這個人一直很神秘的樣子，但是即使身份不明，也有一種讓人很可靠的感覺。
就在此時，福澤諭吉來到了樓梯口。
我見狀，蹬蹬蹬跑上去，把他拉下來。
「那我和諭吉兄一起走。這樣就很安全。」
這麼說著，我便把諭吉兄強拉出去了。
他也沒說什麼，任由我挽著他的手臂。
自身體變成十五歲後，就被周圍的人當成了孩子。我覺得他們已經忘了我是個心理年齡二十六歲的人了。
小鎮裡起霧了，我和諭吉兄走在青石板路上。濃霧籠罩著我們，偶爾會看見幾隻入內雀從我的頭頂掠過，發出的尖銳的叫聲，令人頭皮發麻。
「說起來，我們現在有點父女誒。」
我腦一抽，莫名其妙的話語脫口而出。諭吉兄無言地看著我，隨後扶額道：「我沒有森醫生的興趣。」
我：……
「森醫生什麼興趣？喜歡幼·女的興趣嗎？」
「為什麼說像父女就會聯想到森醫生的興趣？」
我好奇地看著諭吉兄，他比我高一個頭，無論有沒有變小，我都得仰著頭看他。
福澤諭吉頓了頓，神色尷尬地轉過了頭。
我小步繞到他另一邊，正好對上他尚未斂去某種眼神。
「那麼……在你眼裡，我也算幼·女嗎？」
福澤諭吉先是愣了愣，隨後深深地皺起了眉。
「你現在才十五歲。」
「不。」我拉住他的手，「不是十五歲的問題。」
我認真地看著他，「如果是二十六歲的我呢？」
「你也要把我當孩子嗎？」
他看著我不說話了。
我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什麼奇怪。
「倘若我一直保持著十五歲的樣子，你是不是就……」
我正等著他的回答，他似乎要傾下身跟我說些什麼，而就在這時候，一道尖利的嗓音于前方響起。
諭吉兄瞬間就飛奔而去，我也緊跟其上。
濃霧籠罩的小鎮，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但當我們奔到尖叫聲的發生地時，出現在我視線中的，是相當魔幻的場景。
齊耳短髮的西裝女性緊握著手中的掃把，神色恐懼而又堅定地注視著面前的妖怪。而她的背後，則是一個頂著鍋蓋的中年男性。那聲尖叫正是他所發出來的。
「發生什麼事了？」
我問了一句，二人的視線刷的一下望向了我。
啊……
「古美門？」
「錦織前輩？」
***
人生果真是有諸多巧合組合在一起的。
古美門研介，畢業于三流大學法學系，但司法考試卻一次性通過。作為律師，雖然訴訟勝率百分百，保持從未敗訴的可怕紀錄。但為勝利不擇手段，遊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帶，是個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男人。所以不在業內的評價相當差。
在曾經的某個案子裡，亂步和他有過交集。不過那是我聽亂步說的，因為案子發生的時候，我還在中國。
黛真知子，雖然比我小一歲，但卻是比我小三屆的法學系後輩。我是十六歲上的大學，和諭吉兄結婚離婚後，就去學校了。而黛真知子則是在我大三時入學的。因為感覺這個女生有點笨笨的，所以還是蠻關照她的。況且我也很喜歡努力的人。黛真知子兩者都符合。那年我去了中國後，偶爾也會和她視頻聊天，聽她說起學校裡發生的事情。想想還是挺有意思的。
後來我回國去了八原，在那之後就被斷了聯繫。
「真知子也成了律師了啊，真是厲害啊。不過，你怎麼會在古美門這裡？」
真知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也是，畢竟諭吉兄幹掉妖怪的時候還是挺血腥的，女孩子嘛，見到血腥的事物有點遲鈍也不是不能理解。
「哈！哪裡冒出來的鄉下丫頭？對我有什麼意見！還有誰想要這樣的菜鳥律師啊，要不是死皮賴臉地賴在事務所，誰願意帶她出來啊！」
古美門還抱著鐵鍋不撒手，趾高氣揚地對我叫囂道。全然沒有了之前受到驚嚇的模樣。
我：……
如果你不抱著鐵鍋的話，我相信你的話。
「古美門律師！」黛真知子制止了古美門無禮的話語，「錦織前輩是我法學系的前輩，不是什麼鄉下來的丫頭！」
「抱歉，錦織前輩，古美門律師就是這樣討人厭的性格，所以請不要在意他的話，就當他放屁好了。」
我：……
真知子啊，你已經習慣這種相處方式了嗎？
「不過說起來，錦織前輩這些年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真知子摸著後腦勺笑了起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他是什麼性格，我深有體會。」
諭吉兄揮著刀走了過來，真知子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崇拜地看著諭吉兄，「福澤先生真厲害啊，比某些只會躲在身後發出矯揉造作的尖叫聲的人，好了不止一百倍！」
說著，控訴的目光投向了古美門研介。
古美門頓時來了氣，目光嫌棄地看著真知子:「會發生這樣的事到底是誰的錯啊，要不是你，這個時候的我還在享用美妙的下午茶時間。」
隨後露出一副吐槽的表情：「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的鎮子，來這裡兩天了，每到這個時候就大霧彌漫。而且小鎮的裡的人和鳥也奇奇怪怪。現在還出現了妖怪。話說這真的是妖怪嗎？就這麼隨隨便便就被打敗了？該不會是哪裡來的劇組演員吧！」
「什麼叫都是我的錯？」真知子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要不是一千萬的遺產，你根本不可能過來吧！」
果然還是為了錢嗎……
「我以為古美門律師不會再自欺欺人了。」
古美門似乎對諭吉兄有點慫，他保持著虛笑，「福澤社長真是寶刀未老。」
我：……
諭吉兄：……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聽著有點怪。
附近又響起了奇怪的聲音。我皺著眉，「這裡太危險了，你們有地方去嗎？如果沒有的話，還是先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謝謝前輩！」
古美門合掌：「小鬼說的話偶爾也可愛。」
我齜了齜牙，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隨後我和諭吉兄就把真知子和古美門帶回了老宅。
兩人路上一句話也沒說，也不敢說，生怕自己的響聲引來什麼奇怪的東西。
三日月對我倆如此快速地回來感到驚訝，但看到我們身後的兩個人後，露出來的笑意，「小小姐，也帶朋友回家了啊。」
我發現他對我的稱呼變了，也許是因為在外人面前吧。所以也沒在意。
我指著真知子，「她是。」
指著古美門，「他不是。」
古美門皮笑肉不笑，「收回前言，小鬼說的話真不可愛。」
我：……
好想打他啊……
古美門一副大佬的坐姿，享用著咖啡。
真知子則是對我說起了他們來這裡的原因。
真知子的高中同學麻生玲子得知她做了律師，於是聯繫到了她，聲稱要委託她辦理遺囑見證。看在是同學的份上，所以真知子就答應了。古美門原本是不想來這個偏僻的村子的，結果聽說麻生玲子出的委託費是遺產的百分之十後，便也跟來了。
我吐槽道：「有這麼貴的遺囑見證嗎？該不會是被騙了吧？」
兩人一同沉默了。
我扶額，「真知子也就算了，古美門你也會被騙嗎？」
你不去騙人就不錯了……
古美門陰陽怪氣地看著我，「我果然很討厭小鬼。」
「不要叫前輩小鬼！這樣真的太失禮了！」真知子怒氣衝衝地瞪著古美門。
「咳咳，那麼之後呢？」
真知子立馬端正姿態，「其實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但就在那個晚上，麻生同學的父親就去世了。於是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遺產了。似乎是當夜裡在睡夢中去世，所以並沒有什麼奇怪。我和古美門律師打算儘早離開的。不過司機說路上出了點事，沒法準時趕來。所以我們就等到了現在，司機的電話也打不通。之後就是前輩你遇見的場景的了。說起來，前輩，那真的是妖怪嗎？」
她看起來有點害怕，但又有些激動。
我點點頭。
她呼了口氣，「我就說嘛，那一定是妖怪，但古美門律師完全不信呢。就算聖誕老人是虛構人物，但本土的妖怪是完全不同的！」
「重點不是這個吧！到底哪裡有不同啊！」
就這樣，真知子和古美門就暫時在這裡住了下來。直到來接他們的司機到達。不然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回去。這樣的話，在杪夏的婚禮結束後的第二天我們就回去了。原本還想在石原多逗留一天的。
明天就是杪夏的婚禮了，我到達石原後也通知了她，不過她可能太忙了所以沒看到資訊，一直沒有回信。
但是想著明天就能看到了，所以我也不著急。
源賴光、練紅炎和安倍晴明在傍晚的時候回來了，衣著整潔，看上去沒有打架。
「我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安倍晴明目光略帶笑意地說著。
練紅炎接下去道：「新郎一方的石原組，似乎有點不平靜。」
源賴光冷笑道:「無非是些跳樑小丑。果真是上不了檯面。」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他們似乎沒打算告訴我，反而神秘地笑笑，「明天您就可以看場大戲了。」
我：……
那你們說個屁啊！
第二日，我們幾個前去了狐族的領地——婚禮在狐族領地內舉行。
我才剛坐下，就接到了真知子的電話，說是她的同學麻生玲子被指控謀殺父親的罪名。
我還沒緩過神來，懷裡便撲進了一個身體，「外……甯甯姐，我好想您！」
是阿滿啊。
我抬眼看向席間的對面，茨木童子、酒吞童子、鬼切正注視著這裡。
酒吞童子朝我笑了笑。
茨木童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鬼切看神色複雜地望著我？
一個斷了脖子，一個斷了手，一個瞎了眼……得了，在婚禮上也不掩飾一下，簡直就是大江山殘疾人協會出席婚禮嘛……
第74章 婚禮中止
第五章
石原組是個小組織, 在面對狐族的時候，所以也只能馬首是瞻。他們邀請的客人並不多, 基本都是組內的成員。相反狐族，能邀請的都邀請了。就連酒吞童子和奴良滑瓢都請得動，這就足以令在場的人深深地感到狐族勢力的龐大了。
像是婚禮啊聚會這種活動，是最適合擴展人脈的場合了。妖怪也不例外, 反正婚禮還沒開始，互相認識的或不認識的就已經攀談起來了。
當然這只是部分，也有部分妖怪並不需要這種方式來提升自己的名氣。
所謂妖怪的名氣，都是打出來的。
滑瓢看到了我，起身走過來，笑呵呵的, 「之前還在說要不要坐火車一起來。結果他知道你和福澤先生一起來後，就直接租了輛小巴車了。」
福澤諭吉：……
練紅炎：……
我看向了源賴光, 他哼了一聲, 挑眉道：「火車太不吉利了。」
「……行,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滑瓢但笑不語。抽了口煙後, 又回到了奴良組的位置。
有旁的妖怪看到了, 目光好奇地打量著我以及身後的幾個人。但是礙於此地是狐族的領地，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源賴光的甲胄上有著源氏的笹龍膽家紋, 若是活了近千年的妖怪認出來也不一定。但我隨後又想了想，在場的活了近千年的妖怪都認識源賴光, 似乎也沒有認不認得出來這種說法。
「滑瓢爺爺真是夠意思。」阿滿依偎在我身邊, 眼中滿是笑意, 「奴良組勢力龐大，有他在，別的妖怪要是想對您做些什麼，也得掂量下自己能不能面對整個奴良組的底氣。」
她的意思我明白。我之前就在想一件事，如果我參加了這次屬於妖怪的婚禮，是否未來的日常生活就得不到安寧了？
而滑瓢顯然是想到了這一點。他的舉動無疑是在宣告我是奴良組罩的人。或許以前奴良組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但打敗了羽衣狐的奴良組，已經不同往日了。
三日月笑道：「阿滿小姐過來，想必也有這個意思。」
阿滿輕哼了一聲，隨後目光掠過我身後的幾個人，看到源賴光的時候，嘖了一聲，轉過了頭去。
她悄悄地在我耳邊說道：「他怎麼還在？」
源賴光整張臉都氣黑了。但是面對的是自己的孫女，又不能打不能罵。所以只好將氣撒在了酒吞童子身上，眼刀子刷刷刷地往他的身上射去。酒吞童子不以為然地喝著酒，對源賴光投過來的眼刀子視若無睹。倒是他身邊的鬼切，緊握著腰間的刀柄，似乎隨時可以沖過來的樣子。
其實仔細看，鬼切的坐姿和源賴光簡直一模一樣。雖然鬼切想要極力擺脫自己在源氏受到的影響，但看起來效果甚微。
「他是你外祖父，不可以說這樣的話。」
我低下頭，對阿滿說道。
阿滿似乎感覺到了我語氣中的不悅，遂閉上了嘴。
「對不起。」阿滿可憐兮兮地向我撒嬌。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滑嫩的臉蛋。她很快就笑了起來。
「回你父親那裡去吧，婚禮很快就要開始了。」
阿滿看起來不怎麼想回去。
而就在這時，有人神色焦急地沖入了會場，連滾帶爬地跑向了石原組的方向。似乎察覺到有什麼重磅消息即將出現，會場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齊齊地看向石原組的方向。
「那就是石原組二代目的副手。」
源賴光在我耳邊說道。
跑進來的人嗎，在石原組二代目的副手耳邊說了些什麼。副手驚駭地站了起來，「說的可是真的？」
那人驚懼地點點頭。副手的視線在所有來賓身上望了一圈，隨後神色嚴峻地對身後的石原組眾人說道：「你們且在此等候！任何人不准離開！」
「是！」
「看起來石原組發生了什麼事。」
福澤諭吉沉聲道。
我看了眼源賴光和練紅炎，兩人的表情都很正常。想到昨日他們說的「看好戲」，會是這個嗎？
「該不會是新郎逃婚了吧……」
阿滿若無其事地說道。
賣藥郎看向她，「哦？阿滿小姐，為何這麼說。」
似乎這個消息比較勁爆。
在我們周圍的妖怪的耳朵也不由得豎了起來。
阿滿嘻嘻笑道，「因為聽說石原組的少主愛上了一個人類女孩。似乎對聯姻很不滿呢~」
「胡說八道！」
石原組的人沉不住氣，指著阿滿的鼻子罵道：「哪來的鄉下丫頭竟敢在此詆毀少主！」
鄉下丫頭……
我神色複雜地望著石原組，難道不是石原組才是鄉下妖怪嗎……
不過，石原組的人難道沒做過功課嗎？
兩隻酒盞直接砸中了那個人頭上。
酒吞童子眼神冷冽地看著那人，身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瘴氣，「我酒吞童子的女兒，你也配罵？」
源賴光狠笑著握拳：「區區一隻妖怪竟也敢罵我源賴光的孫女？！」
「源賴光……是那個源賴光嗎？」
「明明只是個人類……」
「聽說源賴光當時出現在了二條城……」
「可是他和酒吞童子……咋成了親家呢。」
酒吞童子和源賴光的名字一報出，石原組嚇得整個組都沒顏色了。
前者是鬼王，雖然已經不做鬼王很多年了，但是一直留有鬼王的傳說。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
後者是那個據說對妖怪殘暴的源氏陰陽師，雖然死了有近千年了，但是妖怪間一直流傳著他的傳說。畢竟當年的大江山退治還是很有名的。但是……他居然還活著？而且大江山退治的兩個主角，咋就成了親家呢？
此刻的氣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滑瓢給了我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阿滿笑著說：「什麼叫詆毀？你們少主愛上一個人類有什麼可恥的？」
我相信，如果石原組說一句可恥，滑瓢鐵定會來打爆他們的狗頭。
狐族的人在一旁看戲，並不阻止眼前的事態發展。或者說石原組的少當家愛上一個人類少女他們其實也是知情的。
石原就這麼點地方，知道這些事也沒什麼奇怪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還要和杪夏結婚呢？這不就是騙婚？」
我不知道杪夏是否知道這樣的事。我不覺得桃浪夫人會隱瞞她。但是我也不覺得桃浪夫人在得知這樣事實的存在後，還會同意兩家的聯姻。返魂香雖然厲害，但狐族也不是非要不可。
難不成這件事還有隱情存在？
「區區一個人類也敢說三道四！」
大概是覺得在場的妖怪都不能惹，所以對於說了這番話的我，石原組自然不會放過我了。只是沒有之前那樣指著鼻子罵我。雖然說得話也不好聽就是了。
是妖怪就看不起人類了？
你給我去和歐爾麥特比比看，打得過歐爾麥特算我輸！
其實我也不覺得石原組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我總覺得石原組是不是石原呆長了，連腦袋瓜子都鈍了……
十來隻酒盞砸向了說話的那個人身上。
為了以防他們說出不得了的話，我直接說：「如果是我說三道四，你們石原組何必那麼激動呢？」
石原組沉默了下來。
就在這時，新浪新娘入場了。石原組挑釁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說：我們少主才不會逃婚！
會場安靜了下來。
兩人坐上了主位。
杪夏看到了我，朝我笑笑。我舉杯示意。
她的臉上沒有不情願的表情。
倒是新郎，面無表情的，臉上完全沒有喜悅的表情。倒像是坐實了「愛上一個人類女孩」的說法。
只是奇怪的是，石原組的二代目和桃浪夫人竟然不在這裡。
我正想著這兩位的事，之前走掉的二代目的副手忽然闖入婚禮：「我實名制反對這場婚禮！」
我：……
他話一出，引起了軒然大波。
我目光迷茫地望著源賴光，他看起來好像對此也是一無所知的。
「石原組這是什麼意思？」
狐族的如月語氣不善地質問道。她是桃浪夫人的部下，我曾經見過一次。
副手言之鑿鑿：「就憑你們狐族殺害了我們石原組的二代目！」
「什麼！」石原組的人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沖到了副手的身邊。
「二代目被殺害了？！」
會場裡，像是水滴滴入了油鍋一樣吵鬧了起來。
「石原組的二代目死了？而且還是狐族殺害的？」
「怎麼會……」
「狐族可不會做那麼傻的事！」
如果狐族不會做，那麼……
凡是參加婚禮的來賓，每個都有可能了……
***
「晴明公啊，你說的好戲是這個嗎？」
婚禮中止後，我見到了安倍晴明，他和桃浪夫人在一起。
杪夏換去了她的白無垢，穿著普通的和服出來了。至於石原組的少主，聽杪夏說去主持石原組的事了。
安倍晴明笑了笑，「不，這只是開胃菜。」
我沉默了，發覺此事不簡單。
「那位石原組的二代目是怎麼死的？」福澤諭吉撫著下巴問道。
桃浪夫人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說，「體內的內臟都被吃空了。」
我愣了一下，「被吃空了？」
桃浪夫人點點頭，「是入內雀。」
「入內雀？」
賣藥郎撫著下巴道，「看來是入內雀的卵下在了石原二代目的身體裡，只待入內雀孵化。」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我整個人都毛骨悚然了。
「而且本來在婚禮上呈上的返魂香也消失不見了。所以石原組便認為是狐族殺害二代目為奪取返魂香。」
杪夏慢悠悠地說，又意有所指道，「我狐族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石原組的話，就不見得了……」
「杪夏，慎言。」桃浪夫人嚴厲地看了她一眼。
杪夏低下頭，「是，姑母。」
我看看杪夏，又看看桃浪夫人。覺得石原組的問題還真是多多。
「只是，那些入內雀究竟是誰的手下？」
關於這個問題，桃浪夫人和大家似乎都很茫然。既不是來賓所帶來的，也不是石原本身有的。入內雀的出現相當莫名其妙。只是，起先因為數量相當少，所以沒有引起重視。
婚禮雖然中止了，但也不能讓賓客白來一趟。所以該準備的還是得準備的。只是礙于石原組二代目剛去世，所以由桃浪夫人出面致歉，並宴請晚餐。
大部分妖怪都離去了。雖說都有殺害二代目的嫌疑，不過畢竟是妖怪，要找起來還是很方便的。況且，如此之多的妖怪聚在一起，隨時都會鬧出事來。
滑瓢臨行前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我婉拒了。
「我想等這件事水落石出後再回去。」
畢竟和狐族相識一場，父親也是桃浪夫人的舊友，就這麼離去的話未免太不好意思了。雖然桃浪夫人覺得我和滑瓢他們離去比較好。
和大家回到老宅後不久，真知子和古美門也回來了。兩個人看起來很累。
「我和古美門律師去看了麻生，結果什麼也沒問出來。」
真知子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沮喪。
「不是說在睡夢中去世了嗎？怎麼又被指控殺人？」
福澤諭吉費解地問道。
古美門坐了下來，架起腿，手臂伸展後，置在沙發兩側。
「因為長子懷疑其父親的死因，所以請求了屍檢。而屍檢後，結果相當令人驚訝。」古美門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死者身體裡的內臟都沒了。這樣一來，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死亡。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昨日淩晨一點至二點之間。房屋沒有被入侵的痕跡，所以排除了外人作案。當時房子裡只有四個人。死者、麻生玲子、以及我和黛。怎麼看都是麻生玲子最有可疑。」
「等等，你是說死者身體裡的內臟都沒了？」
福澤諭吉眉頭緊鎖。
「是啊，相當令人不可思議。這麼一個小鎮上，竟然還存在著一個器官販賣的組織。簡直令我這個城市人大開眼界。」
古美門頗有諷刺意味地說著。
我：……
「很可惜，這不是什麼器官販賣。」
三日月從廚房裡走出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位可憐的父親和石原二代目死因是一樣的。」
「石原二代目？這是什麼奇怪的組織？哈，這種鄉下地方還搞這種團體？石原石原，這種土到掉渣的名字聽起來就很沒用啊。」
真知子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是妖怪組織哦，古美門律師。昨天前輩說過了，因為是妖怪婚禮的緣故，所以近來小鎮上的妖怪會比較多。就算不相信妖怪的存在，但也好好聽人說話啊。」
古美門抿著嘴艱難地露出了擰巴的笑容，立馬打了電話：「服——部！快來接我！」
真知子拍了拍古美門的肩，「就算是服部先生，也不可能馬上就來。」
他們二人回房休息去了。真知子打算作為麻生玲子的辯護律師替她辯護。
夏目喵跳到了我懷裡，三日月喝了口茶說：「看起來，這個入內雀的問題很大啊。」
「是非常大了。」練紅炎皺著眉，「同一時間，人類和妖怪，都死於入內雀之手，未免也太巧合了。」
***
小鎮的霧自昨日下午出現後，就未曾消失過。
早上我推開窗，彌漫的大霧令人有種不安的感覺。
源賴光在淩晨的時候回來了，他一推開門就抱住了我，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輕道：「甯寧啊，我果然是很討厭妖怪啊……」
「你……」
此時練紅炎推開門，看到抱著我的源賴光，臉色微微一變，隨後抓起源賴光的頭髮將他往後一拉。
「你受傷了？」
我看著他身上零零碎碎的傷口，驚呼道。
「誰幹的？」
源賴光露出近似狂妄的笑容，「這世上還沒有誰能傷得了我。我是摔的。」
我：……
練紅炎：……
這比被打還糟糕好嗎！
「是鬼切嗎？」
「呵。」
好吧，看來不是了。
「應該是霧裡的東西吧。」
安倍晴明收起傘走進來。
他打量了下源賴光身上的傷口，望著窗外的大霧道：「看來，這霧裡有什麼厲害的東西呢~」
第75章 一盆狗血
第六章
源賴光一再強調自己是摔的, 絕不承認自己是被霧裡的東西給襲擊的。
我面無表情地擰住他耳朵：「你倒是再摔一次給我看看？」
安倍晴明坐在沙發上笑了起來，隨後他又落寞地說, 「夫人和源氏相處的樣子，真是令人羡慕。」
我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向他。
源賴光向他瞥去了挑釁的一眼，被我一拍頭，眼神立馬收斂了起來。
練紅炎關上窗, 回來說：「霧越來越大了。不安的氣息也越來越濃厚。」
看到源賴光身上的傷口，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源賴光目光一凜，也抽出了自己的刀，我臉一黑，把他給按了下去，「是治療的。」
練紅炎的第二個魔神, 是慈愛與調停的魔神——費尼克斯，擁有治癒之力。無論多大的傷口都能一瞬間治癒。
「雖說是治癒, 可是卻無法治癒你。」練紅炎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只是一瞬間, 源賴光身上的傷口就消失了, 我摸了摸, 平滑如初, 連點疤痕都沒留下。至於以前的舊傷留下的疤痕，那就不再費尼克斯的治療範圍內了。
源賴光抓住我的手, 「甯寧啊，你這麼摸, 我會不好意思的。」
我：……
於是我抽回了手。
「等等……」源賴光又握住了我抽回的手, 放在他裸露的皮膚上。「再摸摸吧……」
我：……
此時, 練紅炎又抽出了佩劍，源賴光見狀，「哦，不用了，我傷已經好了，多謝。」
練紅炎冷聲道：「你錯了，這把劍是來砍你的手的。」
我：……
源賴光：……
其他人陸續地起來了，見真知子和古美要出門，安倍晴明意味不明地說道，「大霧裡存在著某種厲害的東西，我建議還是呆在屋裡安全些。」
真知子：「……誒？」
「我為什麼要聽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話？」古美門一點也不客氣。
安倍晴明微笑著說，「我叫安倍晴明。你說要不要聽我的話？」
古美門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哈？安倍晴明？這種和聖誕老人一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存在？」
聖誕老人……
想像一下，安倍晴明背著一大包禮物坐著朧車從人家屋頂的煙囪爬下來……
冷靜一點啊錦織寧寧！不要想這種奇怪的東西啊！
大概是看我的表情很奇怪，安倍請看向了我，「夫人在想什麼？」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望向了我，我立馬搖搖頭，「什麼也沒想哦晴明公。」
「真、真的是那個安倍晴明啊……」真知子捂著嘴巴不可思議地說道，「可是那不是已經一千多年了嗎……」
「重點不是這個！」感覺話題要偏向奇怪的方向了，我看向源賴光，「你在霧裡究竟遇到了什麼？」
源賴光的面色很糾結，最後在我威脅的表情下說道，「……貓。」
「啊？」
所有人，除了安倍晴明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貓？」古美門愣了愣，隨後囂張地笑了起來，「貓？霧裡的厲害的東西，是貓？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
源賴光瞪了他一眼，面色冰冷：「與其說是貓，不如說是有著貓外形的妖怪。怨念纏身，行動詭秘，隱藏在霧中，若不是視野不利，我必定將其斬殺於此！」他一生氣，硬生生地將手中的杯子給握碎了。
真知子：……
古美門牙齒咯咯咯地響，面色難看尷尬，低聲抱怨：「服部——為什麼你還沒來！」
「很遺憾，這個小鎮已經被霧所包圍了，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安倍晴明扯著唇說道，「昨日晚上開始，就已經無法離開這個小鎮了。自晚宴過後就離去的客人倒是幸運的很。」
客廳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古美門露出了虛虛的笑容，「這、這種事怎麼可能……我說安倍先生，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安倍晴明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我。
我：？？？？
「夫人要斬殺它嗎？」
「啊？」
我對安倍晴明的問題感到很奇怪。
而這時，賣藥郎和抱著夏目喵的三日月從樓上下來了。
「晴明公意思是，知道這霧裡的東西了？」
三日月將夏目喵放到沙發上。
安倍晴明笑笑，「知與不知，重要嗎？」
「既然無法解決問題，那就解決出問題的妖怪就好了。」
聽著他的話，我忽然感覺有點冷。
安倍晴明因為是白狐之子，介於人類和妖怪之間，所以與源賴光不一樣，他在人類和妖怪中都有著良好的口碑。可他今天的這番話，擺明瞭無所謂霧中妖怪產生的因果關係。似乎只要我說斬殺，他就立馬會去斬殺一樣。
難不成安倍晴明也和源賴光變得一樣了嗎…
關於霧中的妖怪究竟是什麼，也只有源賴光見到過。現如今，簡稱為貓妖。小鎮裡的霧已經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除了近幾天去世的石原組二代目和真知子委託人的父親，並沒有出現其他傷亡情況。也就是說明，霧裡的妖怪並沒有傷人的意思。至於源賴光會受傷，我想是因為這妖怪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敵意吧。
因此，古美門和真知子決定按照原計劃去探視麻生玲子，爭取從她的口中問出什麼東西來。
其實我覺得麻生玲子未必知道是什麼。既然是入內雀殺死了她父親，那麼調查當晚的不在場證明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只有得知入內雀的卵為何會下在麻生玲子的父親身上，真相才能浮出水面。同理，石原組二代目也是如此。
安倍晴明讚賞地看著我，「夫人果然聰明伶俐。」
我：……
這麼說，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的。
他們三個果然知道些什麼。
練紅炎告訴我：「事實上，麻生玲子就是新郎愛上的那個人類。」
我：……
等等，你說啥，風太大我聽不見……
「而且，麻生玲子也是石原組二代目的私生女。」
源賴光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
我：……
我時常因為自己閱歷不夠而與他們格格不入……
我清清喉嚨，正色道，「我很好奇，你們是如何得知這件秘聞的。」
「秘聞嗎？」安倍晴明歪歪頭，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然而，這是件石原組眾所周知的秘聞。」我：……
不過這麼一想，我就理解了在昨日婚禮前，為什麼阿滿說石原組的少主愛上一個人類，對石原組來說是詆毀。如今這個年代還存在人妖不通婚是件十分不合理的事。【個性】的出現，提升了人類正題的力量，尤其【個性】擁有遺傳性，妖怪與人類的通婚而誕生下的子嗣，會有擁有怎樣的力量，是一個令人期待的未知數。
因為是件眾所周知的秘密，所以我的八卦之心就熊熊燃起了。
敘說的是安倍晴明，因為我覺得他很會講故事，最好再添點油，加點醋什麼的，說不定還能作為我小說的素材。
「石原組的二代目在二多年前出軌了一個人類少女。據說那少女如輝夜姬那般光彩照人。」安倍晴明吧笑了笑，「當然我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人能比夫人更加光彩照人的了。」我已經習慣了他隨時出現的情話了，於是面色不改地催促著他，「講正事。」
「好吧。」安倍晴明看起來有點無奈。
源賴光和練紅炎面無表情地嗤笑了一下。
安倍晴明不理他們繼續說，「在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是件可恥的事。少女懷了孕，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夜夜哭泣……終於有一天，一名商人來到了石原，那就是麻生玲子的養父——麻生佑介。」
「等等，那個石原的二代目就不知道少女懷孕了嗎？」
安倍晴明的笑意中帶上了諷意，「自然是家中妻子懷孕，便一直老實地呆在家中，和少女斷了聯繫。」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了，還是保持沉默吧。
「麻生佑介見少女貌美，便動了惻隱之心。於是就上門提親了。自始至終，少女的父母皆不知自己的女兒已懷有身孕。見麻生佑介相貌端正，家產豐厚，且少女又無反對之意，所以很爽快地就將女兒嫁給了麻生佑介。」
emmmm……
算了，依舊沉默吧。
「少女與麻生佑介結婚後，夫妻二人就離開了石原，在橫濱將麻生玲子生了下來。因麻生玲子長相隨母親，所以無人知道麻生玲子不是麻生佑介的親女。少女在生長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所以麻生玲子和他的弟弟麻生優皆是麻生佑介一人撫養長大。相貌長得像妻子的女兒長大後，作為沒有血緣關係的父親見了，總會有點什麼的……」安倍晴明後面的那句話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抽了抽臉，你想說什麼？
這個故事還真是勁爆，又是出軌，又是喜當爹，現在又是鬼父……哦，後面還有兄妹骨科。
我去啊！
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啊！
源賴光斜了眼安倍晴明，冷笑道，「由此看來，那麻生佑介也不過看中了妻子的容貌而已。」
安倍晴明笑了笑，「或許如此吧。」
「麻生佑介因身體不好，所以便結束了手頭的生意，打算在女兒大學畢業後回到妻子的故居安度晚年。也就是因這樣的契機，麻生玲子與石原組少主相遇了……」
故事正要到高潮了，諭吉兄也加入了我們，但我沒看到三日月和賣藥郎。我覺得他們兩個對這種八卦是相當感興趣的。結果諭吉兄跟我說，他們去狐族了。
安倍晴明看了眼諭吉兄，繼續說道，「石原組的二代目得知了這件事，本來是對自己的繼承人喜歡人類這件事是不反對的，結果在看到對方的容貌後……就強烈的反對這門婚事。而此時，麻生玲子已經懷孕了……」
我特碼……算了，我閉嘴。
第76章 麻生玲子
第七章
如果以這個集出軌、喜當爹、鬼父、德國骨科為一體的狗血故事為原型，寫成一本書的話, 我大概會火的。當然為了順應時代, 自然是女性勵志為主題, 且有些地方肯定會稍作改編。就寫女兒得知了身世，為了擺脫鬼父、渣爹和渣男而努力奮鬥的故事好了。說不定運氣好的話, 還會被NHK改編成晨間劇, 女主角的話, 就堀北真希吧。
當然如果保留原汁原味的劇情或者再加點什麼的話，估計效果會更火爆吧。
……
…………
「諭吉兄啊，我可能要火了。」
我手搭在福澤諭吉的肩上, 如此說道。然而下一秒，我不禁扶額……
我究竟在想寫什麼？
居然連一季的劇情都想好了……
「你又想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諭吉兄真的很瞭解我了。他知道我在業餘時間寫書，所以我一有這樣的行為，他就猜測到了我心中的所想。
我擺擺手，「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寫沙雕小說吧。」
福澤諭吉：……
「話說回來，麻生玲子都懷孕了, 桃浪夫人還願意把杪夏嫁給石原組的少主啊？我不覺得桃浪夫人會不知道這件事。」
以桃浪夫人的精明度, 不可能會不清楚這件事的。否則的話。整個狐族的名譽會受到損傷。桃浪夫人將狐族經營至此，怎麼可能毀在這樁聯姻上？
「而且……」
我摸了摸鼻子, 「我一直以為在妖怪之間，血親之間結合是很正常的事……」
安倍晴明露出驚訝的表情, 「夫人為何會這麼想？」
看安倍晴明的表情, 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訥訥地說，「難道不是嗎？比如說親兄妹結合生下的孩子妖力會更純淨什麼的……」
安倍晴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夫人可真可愛。」
「雖然不知道您是如何聽說的，但這樣的夫人，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
源賴光搖搖頭：「果然在我們之間，也只有安倍晴明能回答這個問題了。畢竟是半妖之子。」
安倍晴明倒也不在意源賴光的陰陽怪氣，他笑道，「源氏知道就好。」
「妖怪與妖怪之間誕下的子嗣，妖力自然是最為純正的。但妖怪和人所誕下的子嗣，卻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比如我。」
我們所有人都沉默了，看著微笑著誇自己的安倍晴明，都被他的自戀深深折服了。但是……人家有自戀的資本啊！
這一點無法否認。
「不過以前確實有近親通婚的存在。畢竟就連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還是兄妹呢。」
安倍晴明微笑著說道：「平安時期，子女皆有母族撫養，同一個母親所生下的孩子就是兄弟姊妹。與父族另一邊的子嗣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但是只要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那便是可以通婚的。」
好亂……
我雖然瞭解平安時期的婚俗，但走婚就已經讓我感到很亂了，這個近親通婚特碼更亂了。
「不過到了後期，許是父系社會逐漸成為上風，所以就不存在那樣的事了。現在所出現的近親通婚，血緣關係最近的也就是表兄弟姊妹。」
練紅炎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一臉懵逼，到現在了然，他皺著眉問：「那麼，這和妖怪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安倍晴明的手指扣在茶几上，「妖怪和人一樣，隨著時代的發展，近親通婚也存在與表兄弟姊妹之間，同一個父親所生下的孩子，無論是否是同一個母親，都是親兄妹。而所謂的近親通婚妖怪血統最為純正這種說法，也是得看是什麼妖怪的。若是土生土長的妖怪，或許有這樣的說法。比如狐族。可若是由怨念或者怨恨幻化而成的妖怪，這種說法其實也蠻可笑的。」
安倍晴明露出了笑意。我想了想，有點明白。
「就像酒吞童子。世間也就只有一個酒吞童子。又沒有姐妹酒吞姬，怎麼近親通婚？」
「這樣一來，茨木童子也一樣了，畢竟世間也沒有茨木姬。」源賴光抱著手臂點著頭，學著我的話。
我：……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這話是嘲諷來的。
安倍晴明見我們都明白了，滿意地點點頭，說了句：「夫人真是聰明伶俐。」直接忽略了其他三人。
我：……
「回歸正題。桃浪夫人之所以還願意把杪夏嫁給石原組的少主，是因為麻生玲子腹中的胎兒已經死了。」
安倍晴明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抹諷意。
「而且還是相當悲慘的死法呢。」
我的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連安倍晴明都說悲慘了，那說明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就相當悲慘了。
「麻生玲子發現自己懷孕後，滿心歡喜地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卻被告知心上人即將迎娶狐族的少主，且心上人的父親又告訴她，她和心上人是兄妹關係。可想而知，麻生玲子的內心當時有多麼崩潰了……」
是挺崩潰的。
不過電視劇的話，這個劇情就是全劇的第一個高潮點了。
等等！我怎麼還在想電視劇的事啊！
安倍晴明頓了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停頓，表明麻生玲子接下來的舉動相當震撼人。
「晴明公，你說吧，我承受得住。」
安倍晴明低下了頭，有些無奈，「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接下來的話，我實在不忍心污染夫人的耳朵。畢竟嬌貴的夫人，實在不適合聽這樣的污言穢語。」
我一拍茶几，聲音洪亮，「我說了，嬌貴不代矯情！說罷，我承受得住。」
要是看小說故意在這裡斷章，這不勾人嘛！
安倍晴明歎了口氣，「那我就說了……那麻生玲子啊，二話不說就去了醫院，將胎兒流掉了。而且還精心包裝了胎兒的屍體，送到了石原組……」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在安倍晴明將這句話說完後，我和我的前夫們驚得瓜都掉了……
「這女人……真夠狠。」
「虎毒尚不食子……若是麻生玲子力量強大，何嘗不是又一個練玉豔呢……」
我：……
麻生玲子雖然夠狠，但她絕對成不了練玉豔。這一點我還是肯定的。
「石原組的表情一定相當精彩。」
「何止精彩。不過，在見識到了麻生玲子的狠勁後，石原組有一部分成員認為麻生玲子比現任的少主更適合繼承石原組。」
我：……
臥槽，從兄妹骨科進展到奪嫡之爭了嗎？！
「石原組的妖怪到底是怎麼想的？」
「呵，這有什麼可驚訝的。甯寧啊，你還是見識太少了。畢竟是妖怪，只要夠狠，其他的都不是事。」
源賴光搖搖頭，頗有一種對妖怪很是瞭解的意思。
不過也確實是。
對於妖怪的話，源賴光確實比我要瞭解得多了。不過我依舊覺得他的思想太武斷了。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
安倍晴明又說道：「後來，那具胎兒的屍體不知怎的消失不見了。據說是被野貓吃了……」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的濃霧，「很巧合不是嗎？」
我：……
源賴光：……
練紅炎：……
福澤諭吉：……
相當巧合了……巧合得都不正常了啊！
「原來，如此，嗎……」賣藥郎的聲音忽然從大門口傳來，「這便是物怪的，形與真啊……」
「賣藥郎？你不是去了狐族嗎？」
賣藥郎低頭笑了笑，他跨進了屋子，衣炔飄飄 ，放下傘，「在下，走至途中，忽而想到了，一件事。」
「誒？」
「物怪的形與真？這又是什麼？」
練紅炎蹙眉而問。
「形為，執念之形態；真為，執念之緣由。如今還缺理，這理，便是執念之道理。若集不齊形、真、理，在下是無法拔出退魔劍的。」
福澤諭吉卻問：「難道連陰陽師都無法解決嗎？」
安倍晴明搖了搖頭，「解決起來倒也不算麻煩。只是……這與平常的妖怪有所不同。」
「什麼意思？」
「因為這是殘穢。即使斬殺了這化貓，也無法根除胎兒身死所殘留的怨念。」
好了，我又學到了一個新名詞，殘穢。
只是既然如此，你剛才還說什麼只要我願意立馬就去斬殺……
「我大概已經明白了石原組與麻生家的恩恩怨怨。但是，麻生佑介和二代目又是怎麼被入內雀寄生的呢？麻生佑介也就算了，二代目是這麼容易就中招的嗎？」
安倍晴明展開扇子，悠閒自得，「這得去問麻生玲子了……」
我：……
別跟我說這兩個爹，都是被這姑娘給弄死的吧……
看安倍晴明的表情，得了，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唉……
這姑娘，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之後，我和福澤諭吉還有賣藥郎去了石原的地方拘置所。源賴光和練紅炎以及安倍晴明則是去了石原組。將所有人召集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一個一個地去詢問真理。
正如安倍晴明所說，斬殺化貓是很簡單的事，但是由胎兒身死所殘留的怨念將會永生永世地伴隨著石原鎮。雖說這化貓現今還沒有對無辜路人發起攻擊，但不保證以後啊。連環殺人犯都能犯罪升級呢，何況這化貓，失去理智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然而當我們剛趕到拘置所的時候，拘置所爆了。
是的，石原鎮的拘置所，在我們眼前，爆了……
第77章 不如去死
第八章
麻生玲子看著眼前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少女穿著石榴色的和服, 她蹲在面前, 撐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為什麼要救我？」
麻生玲子的聲音聽起來柔弱極了。她靠在樹幹上, 似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我叫阿滿。」少女自我介紹說。
麻生玲子抬了抬眼。
「至於我為什麼要救你的話……我覺得你這個人我還蠻喜歡的。」
麻生玲子微微皺眉。不知少女話中是什麼意思。
少女清脆的笑聲傳至她的耳中，「這麼說吧, 我知道你的事。所以我很看好你。」說著, 少女便起了身,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當然至於我為何會知道，自然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個答案。」
麻生玲子心中「咯噔」一聲, 不過她很快掩飾住心中怪異的表情，頗為冷靜地問：「那我該感謝你嗎？」
少女笑了起來，「感謝我就不用了，不過確實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來做。」
麻生玲子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然而少女彎下腰在她耳邊說的那番話，卻讓她心生詫異：這麼簡單？
「婚宴中他們得罪了我，我自然不會放過他們。」少女高傲地說著, 「這件事, 正適合由你來做不是嗎？」
婚宴嗎……
麻生玲子看著阿滿的眼神帶上了某種畏懼。但是她又不能顯露出這種畏懼，所以她低下了頭, 聲音略有些沙啞道：「即使您不說……我也不會留下他們的。請放心。」
見麻生玲子懂了她的意思，阿滿輕笑了一聲。離開前, 她特意說了一句：「你的個性很好用呢。」
麻生玲子震驚地抬起頭, 可對方已經沒了身影。
***
拘置所雖然被炸了, 但是沒有重大傷亡。被救出來的人中，沒有麻生玲子。而且我也不確定真知子和古美門是否在爆炸前就離開了。打他們的手機也是無人接通的狀況，這種情況，顯然不是很好。
不過很快，我就見到麻生玲子捂著手臂從附近的樹林裡出來了。
——如果那個女人確實是麻生玲子的話。
事實上，也的確是。
「我是麻生玲子。」
女人是這麼自我介紹的。
「我知道你們的來意。」
很好，我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講話，最有意思了。
「黛同學和古美門律師在那邊。」麻生玲子指著身後的樹林說道。我和諭吉兄兩人立馬跑進樹林，將兩個昏迷的人給帶了出來。
諭吉兄開著車趁著警方不注意將我們載離了此地，真知子和古美門並沒有大礙，賣藥郎在看了之後，就喂了他們藥水，不出十分鐘絕對會醒。
路上，麻生玲子一直低著頭坐在後座上。她對我們的來意十分清楚，也沒有掩飾的意思。她看起來如此柔弱可憐無助，可之前安倍晴明的話，卻讓我對後座的這個女人無法產生類似同情或者可憐這樣的心情。似乎「弱者」於她而言，是等同於侮辱的。
這只是我內心的想法，我自然無法說清這種想法從何而來，但在見到麻生玲子後，我就如此篤定了。
麻生玲子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她的厲害之處，或許比我想像得要更大……
小巴車行至半途中，霧濃得已經看不清前方的路了，即使打著燈也毫無用處。安全起見，諭吉兄減速了。
而就在這時，賣藥郎卻低沉地說了一句：「物怪，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強烈的震動隨之而來……
真知子和古美門被震醒了。
「終於醒了啊。」
見他倆醒了，我終於放心了。
「啊，不知道被誰灌了黃連水，現在就想去烏干達的密林和大猩猩玩相撲……」
古美門律師難得露出了一副殘念的表情。
真知子也是，接過了古美門的話，「或許可以讓腦子清醒一點……」
我：……
我好心地說一句：「說實話，我們現在在逃命哦。」
「……誒？」
古美門和真知子互相望了一眼。
「說起來，在拘置所救我們的少女呢？」
「嗯？」
這時候，麻生玲子說話了，「她說她叫阿滿。」她看著我，表情似乎有點怪異。
我深呼吸，真是……令人驚訝。
不過，現在可不是糾結於這個的時候。
諭吉兄看了我一眼，隨後說了句「坐穩了」，一踩油門，小巴車硬是開成了跑車……
大霧是物怪隱藏的天然條件。小巴車在行駛的途中，完全預測不出物怪會從哪裡進攻。可是出乎我的意料，物怪除了一直在追趕，並且看似在對我們發動攻擊，然而實際上小巴車並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這讓我產生了些許的疑惑。
如安倍晴明所說，這物怪乃是化貓，是麻生玲子未出世的孩子的怨念所產生的。那麼照理說，這化貓最恨的應該就是麻生玲子以及生父石原組少主。
如今麻生玲子就在車上，可化貓似乎並沒有想要殺死麻生玲子的意思……這，又是為何呢？
在聽了安倍晴明所說的麻生玲子的事後，我和諭吉兄以及賣藥郎之所以趕到拘置所，除了想要詢問一些問題外，最重要就是怕會去找麻生玲子。畢竟真知子和古美門只是普通人。
而且阿滿又為何出現在拘置所？
我總覺得這整件事沒那麼簡單……甚至我覺得我參加這個婚禮都是有人故意所為。
我們很快回到了老宅裡。
「終於回來了啊大人，若您再不回來，賴光就要追出去了。」從狐族歸來的三日月擼著夏目喵微笑著說道。夏目喵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我：……
父親啊，你真是墮落了。
更讓我無語的是，諭吉兄見狀後，不知從何處掏出了小魚幹。
安倍晴明，以及去石原組源賴光和練紅炎都已經在客廳等候。不僅是他們，杪夏和石原組的少主也在。只是……
我問源賴光：「為什麼石原組的少主在睡覺？」
源賴光輕呵了一聲，「既然不配合，就直接將他打暈了。只是沒想到，居然那麼弱。」
甚至連練紅炎也覺得不可思議，「作為堂堂少主，實在是太弱了！如此沒有魄力之人，是如何成為石原組的繼承人的？！」
我：……
人家就一個兒子他不繼承誰繼承……等等！
我的視線瞬間就投向了麻生玲子。
【在見識到了麻生玲子的狠勁後，石原組有一部分成員認為麻生玲子比現任的少主更適合繼承石原組】
哦哦……原來如此嗎……
除了一些細節問題，我覺得大部分我已經明白了……
「既然已經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賣藥郎施施然地取出了退魔劍，放置在眼前。
「物怪的形與真已經得知，要拔出退魔劍，還差了理。」
「等等！」我舉手打斷賣藥郎的話，對源賴光說：「先把他弄醒。主角睡著，這場戲怎麼唱？」
說起來，雖然客廳了有那麼多人，但核心人物就只有麻生玲子和石原組的少主。而那少主……怎麼說呢，在昨日的婚禮上，整個人面無表情的還以為是什麼冷漠的妖怪呢，結果被源賴光弄醒之後，整個人畏縮得不行。看得讓人一陣失望。我完全不明白桃浪夫人將杪夏嫁給他的原因，要說是返魂香的話，我實在不能苟同。
不過……如果換一種考慮方法的話，
這位少主很可能就是類似於……練紅德的存在。
我看向了練紅炎，他對這位少主真的很失望呢。
「要說為什麼的話……我為什麼要生下自己親哥哥的孩子呢？」
麻生玲子臉上帶著涼薄的笑意說道。
在得知石原組少主和麻生玲子是親兄妹後，真知子驚訝地嘴巴都合不上了。古美門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還不明白嗎？麻生佑介死的時候，麻生玲子就是和他在一起。而之所以無法說出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真知子驚訝地看著古美門，「古美門律師已經知道了嗎？」
「怎麼可能？我再厲害也無法憑著一雙眼睛就能看出兄妹□□的事實。在知道麻生玲子和這位石原組少主是兄妹後，這一切不是理所當然地聯繫上了嗎。」
看著真知子依然茫然的表情，古美門扶額，吐槽道：「你真是沒半點點點點用的笨蛋律師啊！」
真知子：……
「你就沒有注意到麻生玲子的鞋底沾上的樹葉嗎？那可是只有東邊的樹林裡才有的水杉。然而那個晚上，我可以肯定她的鞋子乾乾淨淨，所以只有在半夜的某個時間出去以後，才有可能沾上。」
古美門信誓旦旦地說。他看向了石原組的少主，而那個少主卻懼怕的他的目光，轉過了臉去。
麻生玲子心灰意冷，「沒錯，那個晚上我的確去見了他。我本想讓他帶我離開的……就算是親兄妹也罷。」
等等啊姑娘，你上次才把流掉的孩子打包寄給石原組啊！
……不不，如果是我心中所想的那樣，麻生玲子才不會做這樣的事呢。
「看來這個懦弱的男人拒絕了。」
古美門哼笑了幾下。
「老實說，我對這些男女之間的感情調停什麼的，最不在行了。畢竟我又不是他們的親戚大媽。」
我：……
沒有讓你做這些……
「別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了！」石原組的少主激動地揮舞著手，被源賴光啪啪兩下打下了。那少主似乎見源賴光很害怕，我懷疑在石原組，源賴光是否對他做了什麼不人道的事。
「狠心流掉自己的孩子女人……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離開！也、也許在未來某一天，你也會把我給……」
我們在座的對這位被石原二代目寄予厚望的少主，都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雖然我知道麻生玲子不簡單，但是你一個妖怪少主這麼懼怕她也說不過去吧？
麻生玲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即使知道我們是兄妹後，徹君也從未將我當做妹妹吧……那麼，我在你心裡到底屬於什麼呢？」
「我……」
石原徹說不出話來了呢。他眼神飄忽，就是不敢看她。
麻生玲子冷笑了一下，說道：「這樣的你，我為何要生下你的孩子？他是該叫你舅舅，還是叫你父親？」
石原徹漲紅了臉，沉默著不言一語。
「……對不起。」
「對不起要是有用，還要員警幹嗎！」
石原徹看著麻生玲子，語氣急了，「那你要我做什麼……才原諒我？」
麻生玲子笑了起來，捧腹大笑的。
「哈哈哈……要怎麼原諒你？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就這麼看著這對兄妹（怨侶）的針鋒相對。
我看到安倍晴明的笑容更加有深意了。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兄長……既然想求得原諒，不如就去死吧？」
麻生玲子嬌笑的話音剛落的瞬間，屋外的化貓已經沖了進來，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時，將愣住的石原徹給吞了下去。整個過程幾乎不到一秒的時間。
「啊啊啊！」真知子和古美門見到像是幽靈一樣的化貓尖叫起來了。隨後兩人直接暈過去了。
賣藥郎微微合眼，「原來，如此，懂了。」
退魔劍，出鞘。
第78章 化貓（完）
第九章
對於石原徹這麼簡單就被化貓給吃了什麼的, 其實我是有點懵的。
他, 真的是石原組的少主嗎？
這個問題是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特別想知道的一個問題。不過想想, 老子不學好, 兒子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歹竹雖然會出好筍，但這個概率極低。石原組的二代目之所以會成為二代目，可能一代目沒有給他弄出個私生的兄弟姐妹吧……
當然我並沒有給私生子女說話的意思。以旁觀者的角度來講, 孩子無罪，但若是當局者那就未必了……
化貓將石原徹吞下後，膨脹的身形慢慢變成了一隻嬌小的三花貓，它越到麻生玲子的膝蓋上，親昵地舔著她的手指。
麻生玲子的眼中帶著笑意，看著三花貓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血脈。
「我偶爾也會想，如果我把它生下來的話, 會如何。」
麻生玲子的聲音在客廳裡極為清晰。
我此刻的感覺就像是在空曠的觀眾席上，欣賞著舞臺上麻生玲子的自我獨白。素白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奪目的光輝。
而賣藥郎則是手握退魔劍，靜候在一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賣藥郎拔出退魔劍的樣子, 只是「叮」的一聲, 那劍的模樣就發生了改變, 甚至還從他的身體裡出現了一個棕色皮膚，全身繪有亮金色圖紋的男子。他和賣藥郎站在一起就如日月一樣。
原來拔出退魔劍後, 會這樣嗎……
拔出退魔劍意味著物怪的即將消失。但賣藥郎卻只是站在一邊, 似乎和我一樣也在聆聽麻生玲子的獨白。
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除妖師該有的行為……
當然賣藥郎從未聲稱自己是除妖師。
「可是……一想到它是他的孩子, 我就想著，生下來真是太可憐了……」
麻生玲子托著貓咪，像是抱孩子一樣抱著它。
「不被祝福的孩子……沒有生下來的必要。」
「所以，就去醫院做人流了？」
諭吉兄看起來不是很贊同，「作為女性，應該知道人流對身體的傷害吧。」
我看了諭吉兄一樣，隨後低下了頭。
「而且，我也不認為你是因為這孩子是石原徹的血脈而選擇放棄。」諭吉兄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如果你真的愛他，即使他是你的兄長，你也會選擇生下這個亂倫的產物。」
麻生玲子驚訝地看著福澤諭吉，隨後輕輕笑了起來。
「這位先生還真是有意思。他都要娶別人了，我為何還要生下孩子膈應自己？」
福澤諭吉輕歎了口氣，隨後微微合上了眼。
我替他補充道，「怎麼說呢，生下這個孩子，不是膈應你自己，而是膈應他的妻子。這就是報復的最佳手段。」
不過能想到這一層面的諭吉兄還真是令我驚訝。
該不會偷偷看了大奧系列吧？
不不不……這太可怕了。
反觀源賴光和練紅炎，兩人如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顯然也是現在才想到的。不過想想也是，兩人畢竟是古代的直男，很難想到這一層面上的。
「這的確是報復的最佳手段啊……但麻生小姐顯然沒有想用這個手段來對付石原組。這是不是說明，麻生小姐在潛意識裡，其實很愛這個孩子？」
三日月的表情似笑非笑，「畢竟承載了那孩子怨念的化貓，可是對麻生小姐依賴的很呢。」
對生父石原徹毫不猶豫地張開了大口，而對於流掉它的母親，則是如此的親昵與依賴。除了這個母親愛著這個孩子外，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只有孩子感受到了母親的愛意，才會不計前嫌地依賴著母親。
自始至終，麻生玲子就一直抱著三花貓。即使我們點破了她流掉孩子的真實意圖，她也未曾感到詫異。
或者說，她篤定自己的這番言辭騙不了我們。
「真不愧是甯甯夫人啊……」
麻生玲子感慨了一句，撫著三花貓的背脊，輕勾起唇角，「的確是可以這麼說。不過，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
她特意朝我笑了笑。
作為回禮，我也朝她笑笑，「那孩子留著石原組的血脈，不就是更重要的理由嗎？」
在場的人可都是人精，我這麼一說，也知道了這個「更重要的理由。」
他們都面色複雜地看著麻生玲子。大概是無法想像，眼前的這個女人會有膽子這麼做吧。
麻生玲子的目標就是石原組三代目的位置。若是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是石原組中反對她的勢力最有利的說法。她要儘快將石原組的勢力抓在手心，就無能節外生枝給自己招來麻煩。雖說三代目的母親也可以控制住石原組，但是意義到底是不同……
麻生玲子笑了笑，「瞞不了您啊……」
她望著已經趴在她膝蓋的三花貓，笑容越來越淡了。
就在笑容完全消失不見的瞬間，膝上的三花貓又膨脹成了之前所見的物怪的模樣。與此同時，棕皮膚的小哥也有所動作了。
舞臺劇進行到了最高潮的時候，我和源賴光他們坐在觀眾席上，看著棕皮小哥與化貓精彩的戰鬥。
而我則是看著麻生玲子。
她在憂傷嗎？
或許是吧。
微笑起來的樣子真是難看。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
戰鬥結束後，我似乎看到了一個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孩子，它朝著麻生玲子伸出了手。而麻生玲子並未擁抱它，只是微笑著看著它。
總覺得，明明這本書我才是主角，怎麼現在我覺得自己倒是配角似的。
但不管怎麼說，化貓是已經消失了。就算再可憐，化貓的結局也終究是消失而已。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麻生玲子是如何用入內雀將二代目和麻生佑介殺死的。
但是關於這個問題，麻生玲子卻閉口不談。
源賴光見她不合作，於是打算著要動粗了。我阻止了他，然而卻聽杪夏說道：「沒關係哦，現在全部說出來也沒關係了。」
源賴光抽著臉看向杪夏，「這事，你也有份？」
杪夏眯著眼笑了笑，「不不，我只是一個合作者而已。是吧，未來的石原組三代目？」
我：……
源賴光和練紅炎以及福澤諭吉面色不善地看著杪夏，杪夏卻理直氣壯地說：「也不動腦子想想，我要是結婚，會邀請你們嗎！當然如果結婚物件是甯寧的，就未必了。」
源賴光：……
練紅炎：……
福澤諭吉：……
我：……
「這可不行。」安倍晴明微笑著合上了扇子，看著杪夏，「夫人要是想要結婚的話，第一個通知的會是我。懂了嗎？」
杪夏見了安倍晴明，就像孫子見到了老子，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連忙點頭：「懂、懂了……」
我：……
（好的，我結婚的第一份請帖就發給你了！）
但是……我不敢。
源賴光：……
練紅炎：……
福澤諭吉：……
三日月哈哈哈地笑著，賣藥郎已經收好了退魔劍，之前的那個棕皮小哥也不見了身影。他悠然地喝著茶，看著這場戲，輕歎：「歲月，靜好。」
我：……
源賴光：……
練紅炎：……
福澤諭吉：……
杪夏清清嗓子，說起了她和麻生玲子從認識到合作的歷程。
「簡單來說，姑母想要返魂香，而我又不想嫁給石原徹。正巧這時候，麻生玲子出現了。既然想要踹掉渣男渣爹和鬼父，所以我倆一拍即合。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
「正如杪夏少主說的，倒不是因為石原徹拋棄我要娶杪夏少主，才令我由愛生恨。而是自我知道我與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後，我就有了想要報復的想法。」
我發現，這姑娘笑起來的時候也挺可怕的。
「我對母親的記憶，基本都是在父親的訴說中得知的。因和母親長得相像，所以父親時常會把我認錯為母親。」說到這兒，麻生玲子冷笑了一下，「某次酒後，我終於知道自己不是父親的親女了。所以之前的事，也就想明白了。」
「回到石原後，我就認識了徹君。其實我那時候還挺喜歡徹君的。長相也算端正，性格也算溫和，對我也很溫柔。所以我那時候我確實是愛他的。所以在得知自己懷孕後，我就去找他了。當然我也並沒有要他負責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個孩子有他的一份，自然有知情權。至於去留，自然再做打算……然而卻得知了不得了的事呢~」
「在見識到徹君的軟弱無能後，我真覺得自己瞎了眼，所以為了破壞這場婚禮，我去找了杪夏少主。沒想到杪夏少主也沒有嫁給徹君的意思，一切只是為了返魂香罷了。所以就有了這場合作。」
「說起合作，也只是保證狐族在這場事上不插手而已。畢竟是石原組的家務事嘛~」杪夏朝我眨了眨眼。
我：……
怎麼說都是狐族賺了。
「之所以將源賴光和練紅炎也邀請過來……呵呵，即使不邀請，這兩傢伙也一定會偷偷跟來的吧吧！」
練紅炎：……
源賴光：……
我抽著嘴看著這兩人。
「至於福澤諭吉的話，唔，也算是姑母的舊友吧……」杪夏的神情似乎有些糾結。而我聽了她這描述，頓時感到怪異。
「其實是一下子升了輩分嗎……」
諭吉兄無言地看了我一眼。
「三日月的話，作為甯寧的佩刀，也理當邀請。」
三日月笑著拱手，「多謝。」
「賣藥的先生可是消滅物怪的一把好手，自然也是該邀請的。」
至於真知子和古美門，麻生玲子則是說道：「其實也是私心，真知子曾在高中時期幫助過我，所以我想給她留一份遺產。以了卻我在人類社會的唯一念想。」
為什麼我沒有這種朋友，我覺得我幫過的人還是挺多的……
「說道如何將兩位父親殺死的話，因為我的【個性】就是催生啊。麻生佑介不必多說，入內雀的卵下在他身上也感受不出來。我那位生父的話，即使察覺到了入內雀的卵，我也會在瞬間將其孵化。所以我只要在他察覺到的瞬間將入內雀的卵孵化完畢即可。」、
【個性】啊……
我怎麼就忘了這回事呢……
「這些入內雀就是你的手下啊……」
麻生玲子卻搖搖頭，「並非是我的手下。入內雀是在某一日忽然出現的，我在得知了入內雀的資訊後，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我可是超恨這兩個人的。徹君也是，他怎麼可以這麼軟弱？這樣的人還能作為石原組的繼承人嗎？簡直不可思議。所以我就想，既然也是二代目的孩子，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
你當然可以，你現在就做到了。
光是【催生】的個性就足以證明你的實力了。
杪夏承諾在這場「家事」中不參與。但是當「家事」完畢後，返魂香歸狐族，以及每年石原組收入的百分之十。
我聽到後面，越來越覺得是一場黑幫交易……
第79章 懷孕？
第十章
我們在第二天上午離開了石原, 似乎與原定的時間沒什麼區別。真知子和古美門被服部開來的直升機接走了, 至於事件的真相, 麻生玲子則表示自己親自與他們說明。
這件事似乎就這麼不起波瀾地解決了。在大霧消失後, 小鎮的居民也逐漸在街上活動起來了，與我當年離開時差不多的場景。但即使如此，我還是不知道入內雀和大霧的由來, 關於這一點，麻生玲子那裡已經得不到有用的資訊了。她對這一點並不好奇，不過倘若知道原因的話，她大概會感謝這份原因吧。
「不知道桃浪夫人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由地想起了桃浪夫人。
福澤諭吉跟我說，「或許心知肚明吧。」
我望瞭望石原的方向，深深地歎了口氣。回去的路上由福澤諭吉開車，因為源賴光和練紅炎還在糾結于自己被利用的事實，所以為此十分懊悔。開始反思自己來到這個時代, 究竟有多不靠譜。竟然連如此簡單的陷阱都忽略了。
「可是啊，晴明公，你為什麼會在車上？」我看了看身後和三日月坐在一起的安倍晴明，他笑容溫和地看著我。這讓我不禁想起他威脅杪夏的那副笑裡藏刀的模樣。
杪夏原本也想跟我一起來的, 但是被桃浪夫人阻止了。她揪著杪夏的耳朵, 直接把她關入了小黑屋。正是因此, 我才覺得桃浪夫人對此毫不知情。但諭吉兄的話，又讓我猜想是否杪夏對桃浪夫人的說辭並不完全？
安倍晴明的蝙蝠扇輕掩住唇角, 露出的狹長雙眼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夫人在哪裡, 晴明就在哪裡。」我深感無奈地歎了口氣, 看向源賴光和練紅炎的時候，他們倆居然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說起來，面對十五歲的我，說出那樣的話的你，這樣的行為可是犯罪啊。」
安倍晴明道：「可事實並非這樣不是嗎？」
「表像來說就是犯罪，至於本質，這是無關緊要的事。」
「夫人這句話過於武斷了。雖然我承認人類確實更多的在意事物的表像，但何嘗沒有人在意本質呢？」
我總覺得我倆說的不是一件事。遂，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當源賴光和練紅炎終於從自己的小世界裡清醒的時候，我總有種他們二人打通了任督二脈的即視感。果然，被杪夏利用的經歷讓他們感到了某種壓力吧。
「不知道英雄科的合宿怎麼樣了……」
望著窗外層層的綠意，我不由地想起還在進行中的合宿，「不過，為什麼你會安排鏡花和敦君出任這份委託？」
我扒著駕駛座的椅背，腦袋探到福澤諭吉的耳邊。
福澤諭吉看了我一眼，說：「社裡面，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有時間。」
我：……
這算是理由嗎？
「何況，他們兩人是最適合這份委託的人。」
我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所以不理解所謂的最合適，到底是哪種合適。「既然這樣的話，那合宿應該是沒問題的。」
有相澤老師在，我就覺得沒問題的。雖然在USJ那次被打得很慘，不過我還是非常相信相澤老師的實力的。
小巴車行至半途中，我接到了貴志的電話。
那孩子不是單純地跟我打電話問好，而是真的有什麼事需要告訴我。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不然的話，直接等我回到公寓就可以了。沒必要在半途中打電話來。
【事實上，確實是難以啟齒的事情……】
隱約聽到了某個奇怪的呻-吟聲。
我捂住嘴巴，難道是大侄子終於開竅了？！
【請停止您的腦洞……】
大侄子果然不愧是瞭解我的人，即使是打電話就猜到了我心中的所想。
「我沒有多想喔。」
【……】
大侄子深呼吸，隨後他說出了一個令我的三觀徹底顛覆的資訊。
【……貓咪老師它，懷孕了……】
我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
大侄子不厭其煩地說道：【貓咪老師，懷孕了。】
我回過神來，嚴肅地對大侄子說：「貴志，這玩笑有點大了。眾所周知，貓咪老師的外形是公的。」
【可事實是……就是懷孕了。我已經跑了好幾家寵物醫院……】
太反常了……
真的太反常了！
貓咪老師的外形是公的啊，公貓怎麼可能會懷孕呢？雖說妖怪可能沒有性別之分，但是外形是公的啊！
「怎麼了？」
福澤諭吉看我的臉色不對，於是問道。
車裡的其他人也看著我。
我抓了抓頭，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
索性簡單明瞭道：「……貴志身邊的招財貓，懷孕了。」
眾人：？？？？？
夏目喵直接叢三日月的膝蓋上摔了下來。
***
兩個小時後，我們到了夜王町。諭吉兄開到公寓樓下後，源賴光將小巴車開到了浮世繪町。其餘人似乎也是要到浮世繪町，所以沒有一起下來。至於賣藥郎的話，他在石原的時候就跟我們告別了。
我抱著夏目喵回到公寓後，就看到貴志一臉無奈地安慰著躺在沙發上不斷嗯嗯啊啊的斑。身材本就「圓潤」的招財貓，此時因為懷孕的關係肚子更大了，它那短小的四肢，我幾乎見不到它們的存在了。「真的懷孕了啊……」
我和諭吉兄走了過去，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公貓也會懷孕……」
「笨蛋！這一定是詛咒！」
斑抓起額頭的手帕就朝我扔過來，諭吉兄皺著眉接住了。
「詛咒？」
我看向貴志。
貴志說，「老師一直不承認是懷孕，即使我把化驗單給它看，但……它似乎認定是詛咒……」
「化驗單呢？」
貴志立馬從包裡拿出了幾張B超單子。這是好幾家寵物醫院的診斷，每張上面都表示確實是懷孕……
我滿臉複雜，「醫生難道不驚訝嗎？」
貴志無言地低下了頭。
「也許是某種異能或者個性。」
福澤諭吉靠譜地猜測道。
說起來……雄性懷孕，我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等等！
我面色難看地奔到廚房，當初中國的友人給我寄來的子母水！
將放置子母水的櫃子打開後，我整個人當場震住了。
黑著臉，我把空瓶扔在了大肚子上，一聲「誒呦！」令我雞皮疙瘩豎起。
「這個是……」
「我在中國的友人寄給我的，他說找到了傳說中子母河的遺址，所以寄了一瓶子母河的水給我。子母水，即使是雄性喝了也會懷孕的存在！」
福澤諭吉：……
夏目貴志：……
二人看著那個空瓶，仿佛是見了洪水猛獸一樣。
「所以，你把一整瓶都喝了？！！！！！」
我現在超想在它的肚子上敲幾下。
說好的活了幾百年的大妖怪呢？什麼東西都能亂喝的嗎？
「我……我以為是酒嘛！為什麼這種詭異的東西要裝在酒瓶裡啊！誒有，疼死本大爺了……」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默默地點了支煙，揉揉它的肚皮，輕輕地歎了一聲：「算了，生下來吧。我會努力工作養活你們的！」
夏目貴志：……
福澤諭吉：……
「這種事後負責人的好男人發言是什麼鬼啊！」
***
我聯繫不上我的中國友人，所以無法得知解決子母河水效果的辦法。於是也只能令斑順其自然。它是怎麼也不想生下孩子的，總覺得這樣做，它會威嚴掃地。我想說，你的威嚴在你喝醉的時候就已經當然無存了……
就在我上網查找子母河的相關資訊的時候，英雄科的合宿出問題了。合宿期間，有敵人來襲，在參加合宿的四十名學生中，有十五人因為吸入毒氣而失去意識。在與敵人的戰鬥中，小部分學生受到了輕傷，但是綠穀卻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傷。還有一名失蹤。
而失蹤者，就是爆豪勝己。
中島敦找到我的時候，很是羞愧。
「沒能保護好甯甯姐的學生……真的很對不起！」
我歎了口氣，摸摸他的頭，「我的學生雖然需要保護，但他們可不是溫室裡的花朵。至於你的話，這份失敗的委託，你應該去找你們的社長。」
中島敦愣愣地看著我。
「敦君啊，諭吉兄讓你和鏡花來執行這場委託，你知道用意嗎？」
「誒？」
「算了……看來你也不知道。不過這件事，比想像中更嚴重啊……」
唯一的好消息是，敵人也有現行犯被捕。至少可以審問起來了。
只是爆豪……
情況相當不樂觀啊。
學生被綁架什麼的，這可是雄英建校以來最大的恥辱。
第二天，我和晶子去看了綠穀。我之所拜託晶子，是因為她的異能【請君勿死】是治癒系的。但是這個異能的發動有個前提條件，就是治療的物件，必須是瀕死的狀態。
「所以，為了徹底治好你，請稍微忍一忍。」
我對躺在病床上四肢包裹著繃帶的綠穀如此說道。
「誒？」
綠穀還沒反應過來我話中的意思，就見晶子拿著柴刀一步一步走向他。
「少年的身體不錯，我很喜歡。」
「誒？！！！！！救、救命啊！！！！」
我面無表情地守在門口，將來探望他的人全部拒在門外。
而心中所想的是，如何對敵聯盟展開復仇手段。
「甯甯老師，你的表情好猙獰。」
我微笑著看著切島，「切島同學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切島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不想！」
「但是，綠穀的慘叫相當震撼人心啊……真的沒關係嗎？」
「放心吧，晶子的能力因為只能治療瀕死的人，所以只能先讓綠谷同學體會一下瀕死的感覺。順便好好教育一下，別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
切島：……
「從你們剛入學開始，我就見他經常受傷，他是不是要去神社拜拜去去黴運？」
切島：「……我覺得不是這個原因。」
「沒聲音了……」
禦茶子同學驚訝道。隨後病房的門開了，晶子拎著柴刀走出來，嚇退了一幫小朋友。
「結束了嗎？」
晶子聳聳肩。
「那少年的生命力可真是強悍……」
「好了，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了。記住我的話，萬事不能逞能。想想你們的頭上還有父母和老師。」
「是！」
回答的倒是響亮，但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我和晶子挽著手離開了醫院。本想約個午飯，結果被相澤老師的電話給叫進了學校。
「抱歉，學校的事。」
晶子這次倒是不怨我了。
可能是因為這次的委託，偵探社失敗了的原因吧。
這次合宿，甚至連我都想得太簡單了，以為敵聯盟不過是小打小鬧……
然而我到學校的時候，卻被告知要加入這次雄英高中致歉記者招待會。
「等等，我只是個普通的現代國語老師！」
「不不，我覺得如果有一言老師在的話，說不定成功率能翻一翻呢。」
您這麼說，我真的很受寵若驚啊……
第80章 他還是個孩子
第十一章
「由此——由於校方的疏忽, 導致我校二十七名學生遭遇不測, 以及作為培養英雄的正規教育機構，卻對敵人估計不足, 以至引發社會不安一事, 致以真誠的歉意。真的非常抱歉！」
相澤老師說完這句話後，我與其他老師一同鞠躬道歉。
這一次事件的發生, 確實是校方的疏漏，道歉是無可厚非的事。
「我是NHA的記者。在提問題之前，我想請問一下, 這位女性老師成年了嗎？還是說雄英高中已經開始雇傭未成年了？」
男記者這話已經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啊, 果然……
在來之前我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了。
我看向那個記者, 微微點頭，「事實上，我已經二十六歲了。如果閣下不信，是否需要我出示本人的護照來證明呢？」
男記者一噎, 頓時沒話了。
「可是這位老師，完全不像是二十六歲的年紀。即使是證件, 也不能證明什麼。」
一名女記者站起來舉著話筒語言尖利。
呵呵, 這是在表示我的證件造假嗎？
她真的是記者嗎？我很懷疑。
「這位小姐在質疑我國的執法部門嗎？」
我露出一個假得可以的微笑，「對那位元記者先生稱讚我年輕一事, 我很開心。但是，之所以舉行記者招待會, 我校的本意是為這次安全管理方面的疏忽所造成的後果而致以最真誠的歉意。我不希望這次的主題偏離到不相干的話題上面。這位小姐, 你一再強調我還沒展示的護照無法證明什麼, 我很懷疑你的用意。」
女記者噎了一下，不甘得坐下去了。
然後又開始了下一輪的提問。
「據我所知，雄英高中的學生，在今年內與敵人有過四次接觸了。請問你們校方在這次事件發生前，對各個學生的家長，都進行了什麼樣的說明，又採取了哪些具體的措施呢？」*
根津校長說：「我們已經表示對周邊地區的警備進行強化，以及對校內的安保系統重新整改，同時採取【強硬的態度】來保護學生們的人身安全……」*
根津校長的話，並沒有令眾記者滿意。
「安全？橡皮頭先生，我隱約記得就是你在這場事件中督促學生們加入戰鬥的吧？那麼請談一下你的意圖。」*
記者的矛頭一下子指向了相澤消太。
相澤老師表情冷峻地說：「當時因為無法掌握整個事態的具體情況。所以為了避免最壞的可能，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最壞的可能？眼下的情況，還稱不上是最壞的打算嗎？」
記著咄咄逼人地說道。
記者席中一片喧嘩。
無數的閃光燈亮起。
我皺了皺眉。我果然還是不喜歡這種場面。
「我當時想到的最壞的可能是，敵人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眾多學生慘遭殺害。」*
根津校長適時地給出了比這個【最壞的可能】相對來說「還不錯」的答案。二十六名學生大都是因為瓦斯中毒而昏厥，幸好因B班的拳藤同學和鐵哲同學準確的判斷和措施，才使得毒氣中途散去，所以並未危機到學生們的人身安全。在經過心理測試後，情況一切良好。
但這個答案顯然也沒有令記者滿意。
這些說辭，完全被認為是搪塞。
所以很快就提到了唯一被綁架爆豪勝己。
「奪下運動會冠軍，在粘液事件中頑強孤身地與敵人戰鬥，這些經歷無疑讓人們感受到他身上的英雄氣質。但相對的，在決賽中展現的粗暴，以及最後在表彰儀式中表現出來的那種態度，則將他那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徹底暴露出來了。敵人該不是看到了他這些舉動後，才選擇他作為綁架物件吧？萬一他就這樣被敵人的花言巧語所騙，從此踏上邪惡之路呢？」*
「所以請談談爆豪同學還有未來的根據吧。」
如此極端的攻擊性發言，是要令我們在媒體面前做出相同的粗暴發言嗎？從而使雄英成為眾矢之的嗎？
如此險惡的用心啊！
「請適可而止吧。」
我像是實在忍不住了一般，表情嚴肅地對剛才發言的男記者說道。
台下陷入沉默。
「這位先生是在質疑雄英的教育嗎？」
「什麼？」
「我承認，爆豪同學偶爾也會有粗暴的舉動，但是無論如何，這位先生也沒有資格質疑爆豪同學想成為英雄的夢想！」
「雄英高中，是所有想成為英雄的孩子的夢想搖籃。即使今年是個多事之年，自開學以來遭遇敵人多次的襲擊。但不得不說，正是有直面敵人的勇氣，這些學生的成長速度才令我驚訝。
我微微吐出一口氣，「當然這並不表示我希望有這樣糟糕的經歷。可這些糟糕的經歷是我們所無法預測的。我比任何人希望這些學生能在這三年裡，學生們能安安穩穩地畢業。」
「這場敵人的來襲，是我校管理不全面，但如果因此而擔憂爆豪同學被敵人策反，恕我直言，這是對一個夢想成為【最強的英雄】的孩子最嚴重的侮辱。」
「我不知道這位先生為何就因為爆豪同學偶爾粗暴的舉動而質疑他的夢想。這是作為老師的我絕對無法認同的！爆豪同學比任何人都嚮往成為【最強的英雄】，為此有些急躁無可厚非。但是即使如此，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英雄，這一點是不可能改變的！如果敵人以為這樣就可以將爆豪同學策反的話，未免太天真了！」
「何況爆豪同學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作為他的老師，我只有一句話，請救救孩子吧！」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眾人：……
根津校長說：「關於此事，我校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眼下正在配合警方進行相關調查。我們一定會想法設法將爆豪同學救回來的！」*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說到點子上，不過這根本沒關係。因為我對爆豪同學十分信任，這個傢伙每個毛孔都充滿了自尊心。所以我不需要根據什麼來確定他不會走上邪道。
這是個不會成立的命題。
記者招待會結束後，我才得知，警方已經查到了敵人大本營的所在位置，已經聯手職業英雄前去。
我捂臉，拍了拍相澤老師的肩，「如果爆豪同學救回來了，請保護我的人身安全。」
相澤消太：……
「說起來，你現在什麼情況？」
我正色臉：「其實我不小心吃了APTX-4869。」
相澤消太：……
放假前那幾天每天化著濃妝踩著高跟鞋，愣是沒有人發現我的異樣。結果這次就被發現了——雖然我覺得故意看我年輕來找茬的。
幸好我本身就長得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照片的話也不會出錯，加之我隨時帶著護照，不怕有人懷疑我的年齡。更何況，現在的這個社會，外表和年齡不符合也不算奇怪的事情。只要我有證明自己實際年齡的證據就足夠了。
***
雄英的記者招待會是全國直播的。因為這次的事件影響實在是太嚴重了。雄英三番五次受到敵人的襲擊，尤其這次損失是有史以來的最大的，不禁讓整個社會對雄英的安保產生了懷疑。
位於並盛町的沢田家，也在觀看這場雄英的致歉記者招待會。
當然，他們關注的並非是招待會，而是名叫錦織甯甯的老師。
沢田綱吉是沢田家的獨子，今年十五歲，並盛國中三年級生。即使性格軟弱的他也想隨著這個社會的大流成為一名英雄，但是這個夢想在去年被一個從義大利來的家庭教師給無情地捏碎了。誰能猜到，他這個做什麼什麼就不行的廢柴，會是義大利最大Mafia家族的候補繼承人？當然如今可以去掉「候補」兩個字了。
已經成為Mafia家族繼承人的他，無緣英雄這項職業了。
「Reborn，我的眼睛應該沒看錯吧？」
沢田綱吉訥訥地問著旁邊的家庭教師——一個有著二頭身的小嬰兒。他已經揉了好幾次眼睛了，但是電視機的那個女老師的模樣，確實簡直跟他一模一樣。除了對方是女性，五官更為柔和而已。
半晌沒得到自家家庭教師的回答，沢田綱吉扭過頭，卻發現自家的家庭教師嚴肅地盯著電視劇裡的女性。
「Reborn？」
很快，他就見Reborn打電話給了遠在義大利的父親——沢田家光。
「家光，你應該沒弄出什麼私生女吧？」
【……】
「住口啊Reborn！別說這麼可怕的話啊！」沢田綱吉崩潰道，但是隨後想想，那個錦織甯甯的老師，真的和他好像啊！還不是那種陌生人之間的相像……難道爸爸他結婚前真的有個私生女？我難道有個未曾見面的姐姐嗎？
「蠢死了！」
小嬰兒一腳將沢田綱吉的腦袋摁在了沙發裡。
「她不是家光的女兒。」
「誒？」
沢田綱吉將爬起來，驚訝地問，「確定嗎？」
「不過，雖然不是家光的女兒，可能也有著血緣關係吧。」
沢田綱吉驚喜地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繼承人的位置不一定要我坐了吧？」
話剛說完，腦袋再一次被摁進了沙發裡。
「別做夢了，準備為彭格列過勞死吧！」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年十五，即將成為義大利最大Mafia家族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領。但即使如此，他也有個小小的夢想，就是成為歐爾麥特一樣的英雄……
「阿綱，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忽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沢田綱吉的殘念。
沢田綱吉看向從指環裡出來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有著和他相似的面容。但卻比他多了不止一倍的貴氣和優雅。
沢田綱吉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他會和一個西歐人長得那麼像？即使這個男人是他的老祖宗，即使老祖宗的妻子是個日本人，但是稀釋了那麼多倍的血脈後還長得那麼像，也是蠻神奇的。
「初代，您怎麼出來了？您要拜託的事是……」
老祖宗雖然已經死了，不過他和他的守護者們還活在彭格列的指環裡。在經歷了十年戰後，老祖宗們無聊的時候偶爾會來出來串門。
老祖宗Giotto，眼神溫柔地看向電視裡裡面的女人，語氣眷戀地說：「我想去見她。」
「……誒？」
就連Reborn也驚訝地看著Giotto。
「您為什麼要……」
Giotto微微低頭，「我想，我找到她了。我的妻子，沢田甯寧。」
沢田綱吉：……
等等您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見……
「那個……初代，就算對方叫甯甯，但是也不能隨便給人家改姓啊……」
「你錯了阿綱。我可以認錯很多人，很多事。但唯有自己的妻子，百年歲月也無法將她從我的心上抹去。」
沢田綱吉：……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吃了一嘴的狗糧……
「我知道了……」
第81章 我的孩子只有一個
第十二章
昨晚記者發佈會結束後, 我就回了公寓。有關於職業英雄和警方如何合作這件事, 相澤老師並沒有透露過多的消息給我。但是因為歐爾麥特也在其中，所以我對此很放心。但是偶爾，我會稍微感到不安……
然而第二天一早，網路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歐爾麥特以及昨晚神野區戰鬥的新聞。但我只注意到一條：歐爾麥特身體衰弱的消息，已經被公佈於眾了。甚至因昨晚和敵人的戰鬥, 他的力量已經耗盡。
曾經那個【絕對無敵的和平象徵】已經不復存在了……
因為實在是太擔心他了，我在詢問到他所在的醫院和病房後，就立刻打了電話給練紅炎。
「紅炎！你的費尼克斯能治癒一切傷口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我們就相約在醫院見。
我到醫院的時候, 就看到練紅炎和源賴光站在病房樓下的大廳裡。我急匆匆地跑過去, 向他們說明目前的狀況。隨後和他們一起去了歐爾麥特的病房。
「甯甯老師？你怎麼來了？」
歐爾麥特看到我來很驚訝。
病房裡除了他之外, 還有之前見過的塚內警官以及一個矮小的老人。
「錦織小姐。」塚內警官向我打招呼。
之前因為【組合】暗殺者的事情, 和他稍微有過交集。
我頷首, 「好久不見，塚內警官。」
看向矮小的老人時候，歐爾麥特對我介紹道：「他是我曾經的班主任, 格蘭特里諾。」
「您好。」
「啊, 我聽俊典說起過你。」
我笑了笑, 隨後看向病床上的歐爾麥特。
「我已經聽說了你的消息。雖然我不希望是從媒體的口中得知。」
歐爾麥特的眼神暗了下來。
「但在此之前, 還是先將你的傷治好。」
我深呼吸, 轉身對練紅炎說：「拜託了！」
練紅炎面色複雜地看著我, 「你不必這樣……」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走向一臉驚訝的歐爾麥特。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刀。
「等等——你！」
「不要緊張塚內警官。」格蘭特里諾按住塚內警官的手, 視線盯著那鋒利的刀劍，「看下去吧……」
我屏住呼吸，看著在費尼克斯的治療下的歐爾麥特，源賴光安慰地拍著我的肩，對我說，「若是實在沒辦法，我就去把那花鳥卷給捉來。」
我露出苦笑，「這時候你還開玩笑……」
其實治療的話，我一開始想的是晶子。但是我不知道晶子的治療能力能否將缺失的內臟也給補上。而且，歐爾麥特的身份畢竟不一般，如果被媒體捕捉到晶子的異能……我怕諭吉兄所做的努力會白費。
所以即使只是表面的傷也好，至少讓歐爾麥特此刻能健康起來吧。至於之後的，起碼等風頭過了再說。
「甯寧啊，我何時與你開過玩笑？」
也是，除了那具傀儡以外，源賴光的確沒跟我開過玩笑。何況，他也不會拿這種事情跟我開玩笑。
在歐爾麥特表面的傷口癒合之後，練紅炎收起了刀。
「身體裡內臟的缺失，我沒有辦法。」
治癒傷口，畢竟不是再生內臟。
歐爾麥特活動了下手臂，露出輕鬆的笑容，「已經可以了，多謝……嗯，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姓練。」
練紅炎微微頷首，隨後他走到我這邊，攬上了我的肩膀。他和源賴光的手碰在了一起，兩人又開始較勁了。
病房裡三個人的眼神怪異的看著我。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等等，我似乎並沒有在登記裡見過這種【個性】。」
塚內警官皺著眉說。
「塚內警官。」歐爾麥特叫住看向我們的，或者說是練紅炎的塚內。鄭重地說：「今天的事，請當做沒有看見吧。拜託了。」
「歐爾麥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歐爾麥特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裡滿是拜託。
塚內無奈，遂同意了。
「下不為例。」
歐爾麥特知道一些源賴光的事，所以即使不認識練紅炎，但也能猜到一些。
而我的話，這一次也確實太心急了。如果稍微晚些，等警方的人不在或許會更好。畢竟在這個社會裡，救人和遵守法律是必須區分的存在。
「抱歉，塚內警官，我可以保證這兩個人絕對沒有危害社會的可能！」
說實在的，源賴光和練紅炎可沒有身份資訊，要是被查到，即使是我再三表示這兩個人沒有危害性，警方也不一定會信。
「說起來……」塚內警官忽然撫著下巴眼神淩厲地看向源賴光和練紅炎。
「我總覺得這兩個人有些眼熟……？」
「大概是閣下記錯了。我從未見過你。」
練紅炎說著，源賴光肯定地點頭。
我：……
可能是他們表情太肯定了，所以我更加擔心了。
該不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倆又幹了什麼吧？
等等，我為什麼要說「又」？
為了以防塚內警官想起什麼糟糕的事，我沒有多坐就向歐爾麥特告別了。在回去的路上我不免會向他們問起這件事。
結果這兩個人動作一致地搖頭，聲稱沒有。
而我繼續在腦海裡搜索相關事宜，還真的被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在他們出現的後一天，新聞報導上的關於京都嵐山附近的山坡被炸一事……似乎被按在了敵聯盟的頭上。但是，目擊證人的描述和源賴光以及練紅炎還是很符合的……
我看看身邊的兩個人，他倆完全沒有想起當時的事。我沉默了幾秒，隨後決定當做沒想起來……
在回公寓的途中，我接到了貴志的電話，他已經在公寓了。因為臨近餐點，所以我去超市買了些菜，打算今天中午家中解決了。畢竟我的錢實在是太自由了，我都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時候飛走的。
「甯寧，你很關心那個叫歐爾麥特的人。」
源賴光的聲音有些沉。
「嗯。」我隨意說了聲，「像歐爾麥特那樣的人，這個社會真的不多了。更何況，他是我的朋友。關心朋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朋友啊……」
練紅炎感歎了一聲。
我看向他，「怎麼了？」
練紅炎搖搖頭，「無事。」
騙人，絕對有事。
源賴光瞥了眼練紅炎，隨後又轉過眼神輕哼了一聲。
這兩個人，該不會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回到公寓的時候，貴志正在給貓咪老師擦身。貓咪老師挺著個大肚子真是不容易。說起來，我的中國友人還沒有聯繫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又在哪個旮旯地裡了。
我正打算去廚房做飯的時候，安倍晴明來了。
他穿著很正式的狩衣，手裡還捧著一束百合，見了我，他輕笑道：「和夫人今日的笑容很相配。」
我臉有些微紅的接過百合花。安倍晴明走進來的時候，我明顯聽到了源賴光的輕哼聲。練紅炎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手中的百合花，似乎在想些什麼。
「要在這裡用餐嗎？」
安倍晴明似乎有些驚訝地笑笑，「很榮幸能嘗到夫人的手藝。」
說手藝什麼的，也太抬舉了……
從雜物室裡找來一個小文藝的花瓶，將百合花插好後，我就進廚房了。也沒管客廳裡的三個男人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畢竟都認識這麼久了，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在貴志把菜洗乾淨後，我開始切菜，門鈴又響了。
我正準備擦手去開門，就聽源賴光說，「我去開門。」
「嗯，麻煩了。」
我說了句，繼續切菜。
大約過了一分鐘，我聽見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誰啊？」
「推銷的。」源賴光的語氣似乎有些冷。
「哦。」
這段時間似乎一直有上門推銷的，所以我也沒在意。
不過等我將切好的菜放入碗中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這一次，練紅炎說，「我去開門吧。」
我應了一聲，也沒在意。
但是和之前那次一樣，練紅炎在客廳裡說，「是問路的。」
我：……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貴志指指外邊，小聲問我：「我總覺得怪怪的。」
「錯覺吧……」
「說起來，甯甯姑姑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嗯？你指什麼？」
我很好奇大侄子會問出這樣的話。
大侄子剛想說什麼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我：……
「我去開門！」
大侄子飛一般地沖出廚房。
我：……
沒過多久，大侄子一臉複雜地回來了。他對我說：「是賣保險的。」
我：……
「你怎麼了？怎麼像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那樣？」
「我……」
門鈴又響了。
我：……
我快速地擦擦手，離開廚房，正好見源賴光和練紅炎起身。
兩人面色尷尬地看著我。
我看了他們一樣，「我去開門。」
他們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總之是那種欲言又止的狀態。
聽著門鈴聲，我尋思著我家的門什麼時候那麼受歡迎了？
又是推銷，又是問親戚，又是買保險的，這次又是幹什麼的？
我握住門把手打開了門，看到門外站著三個人後，我愣了幾秒，隨後「啪」的一聲關上門。
跑到客廳，對上四個人望過來的眼神，我訥訥道：「傳教的……」
源賴光：……
練紅炎：……
夏目貴志：……
安倍晴明：「……夫人果然很可愛。」
但是沒容許我多加思考的時間，門外響起了少年些許崩潰的嗓音。
「對不起！我們既不是推銷的也不是問路也不是買保險的更不是傳教的！拜託了錦織小姐，請開下門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說啊！」
我：……
最後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我還是開了門。
進來的三個人，一個明顯是亞洲面孔，一個明顯是西歐面孔，但是長相卻非常像，就連髮型也差不多……
準確的比喻的話，大概就是中國的徐o江和漫威裡面的雷神吧……大概。
還有一個是穿戴非常紳士的嬰兒……
「是座敷童子嗎……」
「ciao，女士。」小嬰兒摘下帽子向我行了西式禮。
我的雙手無處安放。
源賴光痛心疾首地問著我：「甯寧，你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私生子？」
大侄子扶額道：「怎麼看還是姐弟比較靠譜吧。甯甯姑姑可不會生出這麼大的私生子……」
少年吐槽：「抱歉，雖然我和錦織小姐長得很像，但我既不是私生子也不是弟弟。」說完，少年便看向了比他年長的青年。
我看著青年的目光十分複雜。
青年同樣也是。
「甯寧，你還記得我吧。」
我面無表情：「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青年苦笑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你看著我的眼神，我是不會忘記的。雖然不知你為何在這裡，但是，我很高興能在百年之後再次與你相見……」
我沒說話。
「哦？你做了什麼惹了甯甯不高興？」
源賴光眼神不善地盯著青年。
而且就連練紅炎和安倍晴明也是如此。
青年沉默了下，認真地對我說：「秀忠真的是我們的孩子……」
「你騙鬼呐！我自己有沒有懷孕我還不知道啊！」
說起這件事我就來氣。
「我唯一一次懷孕，就是懷阿寧的時候！」
見源賴光得意地抬起下巴，不屑地看著眾人。
我直接抓起手邊的抱枕扔了過去。「你特碼得意個什麼勁兒啊！阿寧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源賴光接住抱枕：「甯甯，這完全是茨木童子的錯！」
而少年則是一副「臥槽知道不得了的家族秘辛」的表情看著我們。
青年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雖然原因很複雜，但是秀忠的身上確實留著我們的血脈。你也看到了，秀忠長大後，面容與你我皆是十分相似……」
我扯起嘴巴冷笑，「得了吧，你們這些外國佬壞得很！」
「……」
而就在這時，門鈴又響了。
「我去開門！」大侄子刷得一下就去開門了，只聽見他的聲音響起：「您來了，姑父。」
我：……
眾人：……
少年：我是誰，我在哪兒……
第82章 大家都是兄弟
第十三章
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首先, 我不知道這個被我忘到哪個旮旯地裡的前夫是從何處冒出來的。其次，我也不知道諭吉兄為何會來到這裡。一般來說，後者來的話，會提前跟我通話。
諭吉兄進來後, 目光在眾人的表情上一閃而過，隨後向著源賴光和練紅炎打了聲招呼, 「源氏, 練氏。」
源賴光：……
練紅炎：……
我：……
等等啊諭吉兄, 你也ooc了嗎？！
為什麼你會說出這個見鬼的稱呼啊！
大侄子神色如常地去廚房泡茶了，如果忽略他略微漂浮的腳步的話。
「這不是福澤諭吉先生嗎。原來您和錦織小姐是熟人嗎。」紳士套裝的小嬰兒, 用著一副熟稔的態度與福澤諭吉寒暄起來。
「誒誒？Reborn你認識嗎？」
少年驚訝地看向小嬰兒。一副「怎麼哪兒都有你認識的人」的表情。
福澤諭吉坐到了沙發上。此時的場景是這樣的，諭吉兄、安倍晴明、源賴光和練紅炎是擠在最長的沙發上的。而青年和少年以及小嬰兒是他們旁邊的沙發。而我和貓咪老師則是他們對面的沙發。
若是把安倍晴明換成秀吉·茶茶，哦, 歷史總是如此的相似……
福澤諭吉兩手攏在衣袖裡, 輕輕頷首，「許久不見，Reborn先生。」目光瞥向了小嬰兒身邊的少年, 又快速收回，「看來您培養得不錯。」
Reborn拉拉帽子輕笑了下, 「過獎了，他還有的學呢。」
隨後福澤諭吉的目光又投到了青年的身上，「不知這位是……」
青年微笑著說, 「我是澤田家康, 姑且算是這孩子的長輩吧。」
「您、您好！我是沢田綱吉。」被點到名, 沢田綱吉連忙報出了自己姓名。
福澤諭吉點點頭，「嗯，我知道。關於貴公司的業務，我稍有瞭解。」
聽到這話，沢田綱吉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下。他乾笑著說，「是、是嗎……」
大概是對這孩子的蠢樣看不下去了，Reborn解釋說，「福澤諭吉先生是橫濱武裝偵探社的社長。」
沢田綱吉撓撓頭，還是有些不明白。
Reborn恨鐵不成鋼地錘了他的腦袋一下，「不是讓你記住日本橫濱的勢力分佈了嗎！」
「橫濱除了武裝偵探社還有把持地下世界的港口Mafia，以及異能特務科。彭格列想要入境，必須先去打好招呼。這麼說懂了嗎？再不懂的話，就免費送你去三途川！」
見Reborn拿出了槍，沢田綱吉抱著腦袋哀嚎，「懂了懂了啊……」
我暗自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彭格列是什麼……
「彭格列是什麼？」
我還在想，練紅炎替我問出來了。
「彭格列是義大利現今勢力最大的Mafia集團。如果我沒猜錯，這位自稱澤田家康的人，就是彭格列的創始人。而這位少年，就是下一代繼承人吧。」安倍晴明笑盈盈地說道。大侄子把茶端來後，他拾起一杯輕輕呷了口，「對於彭格列的歷史，在下稍有瞭解。看來，這位先生在隱退到日本後，就和當時的夫人在一起了。」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都不知道的事，為什麼你會知道？」
安倍晴明輕笑了下，向我眨眨眼睛，蝙蝠扇輕敲在手心，「在下說了呀，夫人的事，在下都是知道的。」
我抽抽臉，決定當做什麼也沒聽見。
「堂堂安倍晴明竟是如此小人做派嗎？」
源賴光冷嘲熱諷道。
安倍晴明倒也不惱，愉悅地說：「賴光大人這話說得可不妥。」他收起扇子，看了我一眼，輕道：「在下也僅會對夫人這般。例如若是賴光大人的事，晴明就連想知道的興趣都沒有了。」
源賴光：……
我扶額歎氣，「你倆消停會兒吧。」
「說起來諭吉兄怎麼會來這裡？」
諭吉兄輕咳了下，表情嚴肅道：「只是路過，所以便來看看。」
大概是覺得這個理由不夠詳細，他又補充道：「之前雄英的委託任務失敗，所以就去親自致歉了。」
我點點頭。
不過後來一想，即使任務失敗，也不需要諭吉兄親自去致歉吧。作為下任社長人選的國木田就可以了。
「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把。」
源賴光表情嚴肅地將目光瞥向澤田家康和沢田綱吉。露出了近似陰險的笑容，「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沢田氏不妨來說說與甯寧的淵源吧。」
澤田家康：……
沢田綱吉：……
其他人：……
我忍無可忍，將手邊僅剩的抱枕砸了過去。
「適可而止吧！」
關於我穿越的真相，在座之人除了安倍晴明外，其他人我並沒有知會過。事實上，我也並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何況，我穿越的原因已經解決，今後也不會再出現於夢中前往另一個時代或者另一個世界這樣的事了。
至於我和澤田家康的事，那是相當久遠的事了。要說是第幾次穿越的話，實際上我也記不大清了。只是記得，那是發生在江戶末期的事。
黑船事件打開了當時日本的國門，從義大利遠航而來的客輪上，載著的便是我不知第幾任的丈夫，入贅了沢田家後，便取了澤田家康的名字……
「所以這孩子，算是當時的夫人的後代嗎？」
被眾人視線盯著的沢田綱吉，滿頭冷汗。
所以我說了啊，那個叫秀忠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生的啊……
但是看到那個孩子的人，無一不表示那確實是我和澤田家康的孩子。我是不可能記憶錯亂的，我在所有的穿越經歷中，只生過阿甯這個孩子。關於秀忠與我和澤田家康相似的面容，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倘若當時有DNA鑒定就好了。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對澤田家康和沢田秀忠的感情其實很複雜。
源賴光嘁了一聲，滿不在乎，「還是我的阿滿好。」
練紅炎瞥了他一眼，拆臺道，「然而阿滿並不是很想認你。」
「哈？」源賴光緊皺眉頭，「阿滿是我和甯甯的外孫女，有何不認我的理由？」
源賴光對自己做過的事相當沒有任何自覺。阿滿從小養在酒吞童子那裡，肯定被灌輸了源賴光是多麼糟糕多麼陰險多麼邪惡的人。尤其還有個恨著源賴光巴不得把他剝皮拆骨的鬼切在那裡。
不過我覺得，鬼切沒有把恨意轉移到阿甯和阿滿身上，已經令我很欣慰了。畢竟當初他可是被恨意沖昏了頭腦，直接殺光了當時在源氏府邸的人，以及剛回來的我。
練紅炎微抬起下巴說：「阿滿曾經說過，她想換個外祖父。」
源賴光：……
我：……
「一定是那三個二五仔的妖言鬼語蠱惑了阿滿！」源賴光憤恨地握緊了拳頭，一副想要一挑三的架勢。
我不大想去摻和那些事了。當初第一次見阿滿，我還以為今後的生活會變得很複雜。事實上自那天後，我幾乎很少再見她。上次見面還是石原狐族婚禮那次。
那孩子活了也近千年了，該懂的不該懂的，其實都懂的。畢竟她當初雖然說要追相澤老師，但是之後我也沒聽起過相澤老師被女生纏上這樣的八卦，所以我覺得那孩子雖然看起來是個驕縱的女生，其實心裡很明白。
我不覺得一個活了近千年的阿滿，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半妖。她或許殺過人，吃過人，也或許救過人，和人類交過朋友，也或許和人類談過戀愛……
我微微低下頭，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向了正看著我的澤田家康。
「那麼，你今日來是為了秀忠的事嗎？」
在我貧瘠的印象裡，澤田家康就是個普通人啊。唯一的不普通，還是聽他的朋友談起的有關他的身份。據說家族產業被他的堂弟霸佔，不得已才帶著自己的人隱退到了日本重新生活。所以當時在我想來，也只是覺得他的身份不一般而已。但是現在看來，能活到這個地步還保持當時外貌的他，可見不是普通人。
再且，剛才安倍晴明提到的義大利Mafia……
頓時，我看著澤田家康的眼神就特別複雜了。
義大利某個Mafia家族的創始人什麼的……我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澤田家康向我道歉。
「事實上，在到達日本這塊土地之時，我就決定忘卻彭格列的事了。所以沒有告知你我在義大利的真名。」
「當然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畢竟，名字只是個代號。」
澤田家康頓了頓，看著我的目光露出的溫柔的神色。
「最重要的是，百年光陰，也無損我對你的心意。」
我：……
澤田家康說：「至於為何來找你，僅僅只是想見你罷了。若是說什麼再續前緣的話，想來你也是不會同意的。所以——」
說到此處，澤田家康忽然站起身來。身上的黑色披風微微抖動了下，在眾人的視線下，他優雅地走到我面前，單膝跪下，執起我的手，落下輕輕一吻。
「所以，請同意我——Giotto·Vongola，對你——錦織寧寧的追求。」
第83章 前夫四號
第一章上門女婿澤田家康（一）
費了一番功夫, 終於在壓箱底中找到了當初寫澤田家康的那本書——《我見證了明治維新》。
其實一開始並不是很想取這個名字的, 畢竟是本小言，取這種近似于紀實一般的書名, 是相當不可取的。不過礙于當時我沉迷于紀實類的書籍, 所以在取書名方面，不由地帶上了幾分正經感。當然, 書中的內容正不正經我就不好保證了。
與澤田家康相遇是在1860年，當時是《神奈川條約》簽訂後的第六年，當時我十六歲。
作為沢田家的獨女, 父親沢田佑郎一直在為我選取合適的丈夫。據說小時候曾定過娃娃親, 但因為調皮從樹下摔了下來，對方便覺得我不夠淑女所以就退了這門親事。我對此倒是並沒有什麼感覺，畢竟我連對方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所以對於這樁娃娃親，我巴不得早點嗝屁。
60年剛初夏的那天, 父親沢田佑郎跟我說，他看中了京都「下野屋」白琦家的次子白琦信一郎。據說是品性一流的青年, 前幾日才留洋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祖母正好在跟我講母親的事。
說來奇怪，無論我穿越到哪個世界哪個時代, 我的母親通常都是英年早逝的。所以我幾乎沒有享受過屬於母親的溫柔。不過可能我的性格過於成熟, 對此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說穿了, 就算父親現在取個後妻生個兒子, 我也沒多大想法。
所以, 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的為人處世真的太佛了。
「祖母見過下野屋的次子？」
膝行至祖母的身邊，我悄聲問道。
祖母是個傳統的京都人，一舉一動都帶著京都的風味。
祖母榮代微笑著搖搖頭，她對我說，「長子，我倒是見過的。」
白琦家的長子白琦榮一郎，我在很小的時候見過。隨著祖母回京都的娘家時，有幸見過一次。但如今已過多年，這模樣，我也的確是記不清了。只記得是比我大十來歲的青年，如今的話，我想也該是而立之年了。
說起來，那次的見面雖然已經沒甚印象了，但唯獨記得那人是個威嚴的人。反正是個不敢把眼睛往他身上瞥的人。
祖母似乎對這樁婚事並不是很熱衷。問起原因，我才得知白琦榮一郎還未成家。次子越過長子先成家，似乎不大可能。
「不過若是先訂婚倒也無妨，你年歲還小些，可再留幾年。到那時，榮一郎或許也就成婚了。」
祖母以為我在擔憂這件事，於是便這麼安慰。
「何況，據你父親所說，信一郎已經分家單過。所以你也盡可以放鬆。」
這麼說來，這樁婚姻貌似也挺好。不過看祖母的表情，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幾日後，父親與我說要去京都談樁生意，順便去拜訪下野屋家。把我也帶去，見見未來的公公婆婆以及未婚夫。
我自然沒有意見。
臨行前，乳母特意囑咐我，見了面後要端莊淑女。多說些吉祥話，比如「祝下野屋生意興隆」之類的話。
我自認為還是端莊淑女的。
不過可能是小時候上過樹，和人鬥過蟈蟈，所以在大人們眼裡，我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所以一路上，父親對我表示很憂心。
我覺得父親還沒有祖父和祖母開明。
小時候定的娃娃親取消後，父親甚至還想伸手打我，要不是祖父祖母攔著，我估計得哭死。不過想想也是，那樁娃娃親是已逝的母親定下的，所以父親大抵是責怪我的。
其實這個年代，娃娃親啊，老夫少妻什麼的，是很平常的。沢田家也並沒有一定要有一個兒子繼承家業的想法。所以我這個獨女，即使嫁出去也能將家業發揚光大。當然最好還是嫁一個會做生意的。如此一來，夫妻合作經商，倒也是件好事。
父親大概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吧，所以選擇物件直接舍去了商人家的長子。次子的話，無論是嫁還是入贅，都有選擇的餘地。
到達京都後，父親特意囑咐我少說話。我覺得他對我似乎有那麼些誤解，畢竟我自認為不是個話多的人。
而且走路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我尋思著，還得勻速？
總而言之，踏上京都的土地後，父親對我的要求忽然就增多了。他是真的很看重白琦家啊。
事實上，我到達白琦家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白琦信一郎。
白琦信一郎的兄長白琦榮一郎說，他去接朋友去了。他的幾個朋友打算在日本落地生根，所以就由他這個東道主出面去迎接。
「誒……是嗎。」
輕掩住嘴角，我看了眼面容嚴肅的白琦榮一郎。在某種角度下，我覺得他跟諭吉兄挺像的。
「信一郎先生，對朋友真好啊。」
不過看白琦榮一郎的樣子，似乎對信一郎的幾個朋友並不是很感興趣，甚至還有些反感。
我探試著問了一下，白琦榮一郎看了我一眼，沉聲道：「是幾個外國人。」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很快我就明白了榮一郎話裡的意思。
黑船打開了日本的國門，六年前又被迫簽訂了《神奈川條約》，若是說對外國人有恨意，也說的上來。可雖不知道白琦家為何會送白琦信一郎出國，不過由此可見，白琦家應該也不是拘泥于傳統之人。
可看白琦榮一郎的樣子，我又覺得他當初應該很反對自己的弟弟出國的吧？
不過這些事就不是我該知道的了。再問下去，未免會讓人有些反感。
「甯甯小姐，雖說信一郎已經分家單過，但白琦家的生意，依然會有我和他共同經營。」
在回去的時候，白琦榮一郎忽然對我這麼說。
我不大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但是我即使想問，也沒有機會了。因為白琦信一郎回來了，還帶來了幾個朋友。
便是在這時，我認識了這個時代的丈夫——澤田家康。
這一行人裡面，真正談得上朋友的，應該只有朝利雨月。因為他本就是個日本人，據說當初聽聞在義大利的好友有難，所以便賣了自己鍾愛的樂器，買了武器湊足了旅費去了義大利幫助自己的好友。
聽起來很仗義吧……
「這就是信一郎……先生嗎？」
我微笑著看向白琦榮一郎。
白琦信一郎比我想像的年輕，大概二十來歲吧。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散發著西式的奔放。
白琦榮一郎整張臉都黑了。
「信一郎！不是說好今日見沢田老爺的嗎！」
穿著西服的白琦信一郎嬉皮笑臉道：「可我覺得榮一郎哥哥比我更合適呢。」
說著，他看了我和白琦榮一郎一眼，我用扇子遮住自己大半張臉。老實說，我不是很擅長應對這樣性格的人。
「是沢田家的甯甯小姐嗎？」
白琦信一郎微表歉意地對我說：「很抱歉，這樁事，我也是現在才知道的。」
我合了合眼，視線望向他身後一群面露尷尬之色的人，輕道了一聲：「是嗎。」
「白琦家的二少爺在國外呆了多久呢？」
「誒？」
白琦信一郎愣了愣，道：「四年。」
我點了點頭，目露了然之色。
「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不過看樣子也學了不少的洋貨……」
我微笑著對白琦榮一郎說：「榮一郎先生，我們回去吧，父親大概在等我了。」
白琦榮一郎無奈地歎了口氣。
「信一郎，那是你的未婚妻吧……」
「家裡安排的，又不是我自願的。我倒覺得她和榮一郎哥哥挺配的。」
「雖說如此，但未免太不紳士了。」
「Giotto，我哪裡不紳士？難道要我給她不會實現的希望嗎？」
「……」
白琦家如何決斷我是不知道的。不過看父親的表情，這樁婚事估計行不通了。按理說，既然行不通，當初就該果斷拒絕，不該答應。
離去前，白琦家的老爺和夫人愧對著我們，至於他們的次子白琦信一郎，似乎還在招待他的好友們。
「甯甯小姐，請見諒。」白琦榮一郎如此對我說道。
我彎了彎腰。
「信一郎真是太不像話了！」
乳母憤憤不平地輕喝道。
「甯寧，委屈你了。」
父親哀歎著說道。
我笑了笑，說，「我覺得不嫁人也挺好的。」
父親若有所思，似乎在斟酌此事的可能性。
我忽然覺得父親也挺開明的。
父親已經訂好了住宿的店。
夜晚休息的時候，我回想了白琦信一郎帶回來的幾個人。憑我見多識廣的經驗，這幾個人絕非等閒之輩。這樣的人會來日本落地生根？說實話，我不信。除非有不得不來這裡的理由。
如果說討厭白琦信一郎，倒也不能這麼說，人家也頂多算是情商低。
總比以後結婚後跟我說「我其實並不想娶你」這樣的話好吧？
所以我心安理得地一夜無夢到天亮。
父親一大早就去談生意了。
而我則是去了祖母的娘家。祖母的娘家是做和服的，不是什麼名流世家。但在京都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氣。
這次過去也是看望我那新生的侄兒。
因為穿著和服，走路十分不便。但是因沿路景色優美，所以自然就走得慢些了。這一次，我沒有將乳母帶在身邊，畢竟難得來一次京都，讓乳母也回家看看吧。
撐著傘走在青石板路上，木屐聲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緩慢聲響。昨晚下了一場雨，掃去了空氣中略帶浮躁的熱意，讓人心情也不由地好了起來。
「請等一下。」
溫和的嗓音叫住了我。
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竟是昨日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琦信一郎的朋友。
「您……」
金色頭髮的青年向我走過來。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一路上，我幾乎沒見過其他人。
「小姐的東西掉了。」
他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支簪子，是我已逝母親的遺物。
我驚訝地捂住口，隨後道：「多謝。」並作勢要去取。
青年微微一笑，手一縮，簪子就這麼被收了回去。
「誒……？」
我的手縮回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頓時有點尷尬。
「由我為小姐戴上吧。」
我愣愣地看著青年，而青年已經微微彎下了腰。我縮了縮脖子，只感覺到發間有東西戴了上去。
我微微垂下眼，鼻尖滿是青年身上清冽的香味。
這是我第一次聞到這樣的味道……
第84章 前夫四號
第二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二）
如果沒有昨日的事情的話, 我想我會心動的。見青年遠去的身影, 我微微斂下眼，朝著原定的目的地走去。
「我聽榮代姑媽說, 你父親打算將你嫁入京都的下野屋？」
祖母的侄女千代夫人今日也在這裡。和她見面的時候, 自然也就聽她提起了這件事。
千代姑媽是祖母哥哥的女兒，就嫁在了京都內。她並不像普通女性那樣相夫教子, 而是插手了夫家的生意。那位姑父很支持自己的妻子，而且有個開明的公公，所以千代姑媽的生活還是十分不錯的。當然操心家裡的生意什麼的, 那是不能避免的吧。
「是有這麼提過。」我微傾身道, 「不過，下野屋家的二少爺，似乎對此……」
我無奈地笑了笑。
千代夫人輕哼了一聲, 「那下野屋的信一郎，實在不像話。聽說還沒留洋那會兒, 就不務正業……」
「說起來還是大阪的酒井家比較合適，只可惜……」
「哪有什麼比較合適的？既然是入贅, 那有何關係？甯寧將來是要撐起沢田家的家業的，淑不淑女倒也不是什麼重要之事。無非是那酒井家的掌櫃夫人不願自家的兒子入贅罷了……」
「這麼說也是……只是當初明明說好的親事……酒井家也未免太不像話了。」
……
姑媽們一旦吐槽起某個人來，那是一天一夜都說不完的。不過她們人不壞, 所以我也聽之任之了。
何況, 她們說得也不錯。
因我調皮而取消了婚事什麼的, 也的確是酒井家做得不地道。既然反悔, 當初就不該同意母親定下。
不過反過來一想, 或許他們以為我的母親還能生下兒子？或者父親還會再娶妻生兒子？
如果這樣的話，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講道理，也不能隨意敷衍個理由啊……如實地說了，我還能佩服他們呢……
這次來京都本就是以父親談生意為主，其次再是去下野屋。至於來今井家，這是我臨時所決定的。畢竟前不久父親才來過。所以中午吃了個便飯我就準備離開了。不過走之前，今井家的伯母遞給了我一個風呂敷的包裹。
她說：「新做的八橋餅，地道的京都味。一份你路上吃，一份給榮代姑媽嘗嘗。」
我也沒矯情，道了謝就收下了。
祖母嫁到了江戶後，就很少來京都。
所以帶點京都味的點心回去，也算是解了思鄉之苦。
離開今井家後，我就原路返回了。幕末的京都雖然來的不多，但現代的京都倒是時常去的。哪怕時代變了，但京都的味道卻依舊沒什麼變化。
行至鴨川西岸邊，我不由地停下了腳步。望著潺潺流動的河水，偶爾也會有種來的不是時候的失落感。
過了櫻花季，鴨川便少了什麼。
雖說飛禽掠過河面的景致也是十分令人喜悅的。
「小姐？」
聽到略微熟悉的聲音，我驚訝地扭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金髮的青年就站在離我不到十步的距離。他看起來也很驚訝於我們又一次見面了。
「果然是小姐。」青年露出了一個笑容，「已經第三次了呢。」
即使是我也不由地感到巧合……
「以前還覺得東方人的面孔很難認，不過見到小姐後，總覺得一下子就能認出來了。」
青年摸著頭髮，露出了略微傻氣的笑容。
「您好？」我微微歪頭，「您在這裡看風景嗎？」
青年微笑，「啊，我也是隨意走走。因為是第一次來日本，所以不由的好奇了。」
「那您可以多逛逛。京都可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秉承著一個本國國民的身份，我覺得對外國友人還是稍微有好點。介紹一下京都的特產倒也不錯。
「先生來自哪個國家？」
「我來自義大利。小姐知道義大利嗎？」
我當然知道啊。
不過看著青年，我搖了搖頭。
青年微笑道，「小姐可以稱呼我為家康。」
「家康？」
我愣了愣，忍俊不禁道，「您知道家康是誰的名字嗎？」
青年說，「當然，雨月君跟我說起過日本的歷史。我覺得那位將軍是個厲害的人。」
「那您還取這個名字？不怕德川家的人對您不利嗎？」
青年似乎對此一無所知，「為什麼？」
我好心解釋道，「和初代將軍大人撞了名諱，那是件很不好的事。」
至少在這個時代來說如此。
但想想看，幕府都要倒臺了，新政府即將成立，應該也沒什麼關係了吧。
「誒？原來還有這樣的意思在嗎？不過，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
青年語氣溫和道。
「因為是個厲害的人，所以用他的名字作為我在日本的名字倒也不錯。」
啊啊~果然是臨時想出來的名字嗎……
青年對此果然沒有絲毫的畏懼。
當然，我也不想對這個名字再說些什麼。畢竟我又不是什麼封建人。
其實我打算走了，結果才剛要轉身，便聽青年說起了鴨川。
「聽雨月君說，櫻花盛開的時候，鴨川會非常美麗。」
我望向河川裡小船劃過而留下的粼粼波光。
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想要捉弄他的想法。
「的確。可惜的是您來得晚了。現在快要六月了，已經過了櫻花季了。」
我以為青年會失望。
結果青年卻對我眨眨眼，「為何說我晚呢？我只是提前了八個月而已。」
我：……
這個人還真是樂觀得很。
算了，他高興就好。
但也是因此，我想要說些糟糕的話。
「那麼，那位雨月君有沒有告訴您關於鴨川的另一面？」
青年驚訝地看著我，看樣子顯然是不知道的。
我將傘微微斜向下，遮擋住青年望過來的視線，細聲道，「鴨川的河灘裡，埋藏著不少的屍骨呢……」
「這……為什麼這麼說？」
我轉過頭，輕笑，「您不妨去問問您的朋友？」
想到乳母阿梅可能會等得急，所以我留下這麼一句，就離開了鴨川河岸。
明日就會回到江戶了，想來也不會再如此巧合地見到了。
「請等一下。」
青年叫住了我。
我停下了腳步，沒有轉身，「您有什麼事嗎？」
「能告知我小姐的名字嗎？」
「……」
「沢田家的甯寧。」
我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對。
為啥我會和白琦信一郎的朋友聊起來？而且總覺得對方也不是什麼普通人。這樣的人為什麼要來日本落地生根？這個時候的歐洲顯然要比日本好很多。
反正我是無法想像從一個交通方便的地方來到了一個交通不便的地方的。雖然不久的將來，日本也會建造鐵路……
父親回來的時候明確跟我說起了下野屋家的事，這件口頭上的婚事就這麼吹了。我感覺自己松了口氣。
「果然還是在江戶找一個入贅的女婿好了。」
父親喝酒的時候如此說道。
我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隨後就和乳母回房休息了，明日還得起早趕路。
其實在回江戶的時候，我還在擔心會不會遇到那個自稱為「家康」的外國佬。不過一直到達江戶的沢田家，我都沒遇到過他。
想來也不會再遇到了。
我再一次這麼想到。
將八橋餅給了祖母，便和她說起了這次的京都之行，當然省略了我和那個外國佬相遇的事情。
在聽到和下野屋家次子的婚約取消後，祖母似乎並不意外。
「祖母似乎對下野屋有什麼意見？」
「意見倒也說不上。」祖母笑呵呵地看著我，「只是我覺得，甯寧還小，沒必要那麼早。」
祖母果然是個很開明的人。
阿初小聲道：「甯甯小姐已經不小了。」
祖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兩指比了比，「胡說，我的甯寧還那麼小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撲到祖母的懷裡，「您這樣說，父親會不開心的。」
結果我卻聽祖母說，「他不開心，那就不開心吧。」
其實我對結婚這事看得真不重。
一想到即將展開的明治維新，我覺得比起結婚，還是親自經歷這場變革反而更有意義。
老實說，一開始來到幕末的時候，我還是比較好奇的。畢竟動盪的年代，容易出現厲害的思想家和革命家。
不過在我很小的時候，革命家啊思想家什麼的倒是沒有遇見，反而遇見了阪田老師。阪田老師是個攘夷志士，我初見他那會兒，他明顯是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我對武士還是比較尊敬的，所以對於阪田老師的存在，大抵也是如此。但畢竟我不是舊幕派，所以對於這些，怎麼說呢，大概是類似於沒有影響到我生活就不回去管的樣子。
當然，新政府確實是成功了。
阪田老師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他和我說起過戰爭時的事，不過我都是當故事來聽的。畢竟天人什麼的，只存在於科幻小說中。
「您在笑什麼？」
侍女阿冬見我笑出聲便問道。
我摸了摸鼻子，「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個老師的故事。」
阪田老師嚴格來說，並不算是我的老師。
我和他也就相處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從戰場上歸來的他，滿身是傷的倒在我家的院子裡。於是我偷偷地將他藏起來了。至於我父親和祖父母知不知道這件事，其實我也不敢保證。
我的刀術就是他教的。沒有流派，可以說雜亂無章。但是刀風淩厲滲人，很適合殺人。之所以這樣，也是為未來我會使用刀術保命而有哥名頭。畢竟突然之間會刀術什麼的，也太誇張了。
「說起來，似乎也快五六年了吧……」
江戶正式進入了夏季，我開始在店裡幫忙算帳。
那一日，我又見到了名叫「家康」的外國佬。
他的手中握著一枝花，見到我後，他微笑著將那枝花遞給我。
「夏日盛開的第一朵花，贈給甯甯小姐。」
第85章 前夫四號
第三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三）
「夏日盛開的第一朵花, 贈給甯甯小姐。」
我愣愣地看著青年, 以及青年手中的嬌豔欲滴的花朵。
青年的笑容猶如明媚的太陽，耀眼卻不刺眼。
我接過了花朵，不禁莞爾，「外國人都是像您一樣的嗎？」
青年笑了笑，說：「鮮花贈美人，這是世界的真理。」
我：……
該不愧是義大利人嗎……
我微微低頭，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躲在店門口偷看的幾個人。見我已經發現他們了, 便匆匆移開了視線，不自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我收回視線, 見青年也注意到了店裡的景象, 便輕聲道, 「讓您見笑了。」
青年微微一笑, 並未說什麼。
青年的長相在此時相當惹眼。所以我把他帶進了店裡會客的和室。
和室正對著院子裡的小池塘, 池塘裡的荷葉脆嫩飽滿。驚鹿緩慢的聲響, 清泉便引了下來，流入池塘中。
阿梅端來了茶點, 離去前瞅了青年一眼。只因她的腳前幾天不慎摔傷，所以我就沒讓她守在障子門外。
我和青年正對而坐。
雙手拾起茶杯，輕輕一吹, 微抿一口，問道：「家康先生, 為何會得知我在此地？」
青年盤腿而坐, 雙手隨意地擱置在兩邊的膝蓋上。
「因為想要見小姐一面, 所以就詢問了白琦君。」
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等等啊這麼直白的嗎？
這讓我怎麼回答啊！
我小心措辭，「您說話，都是如此……」
「直白嗎？」
青年接過了我的話，哈哈地笑了起來。隨後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略微抱歉地看著我。
「是我唐突了。雖然雨月君一直有在告訴我在日本要含蓄，但我沒想到會要如此含蓄。」
不，我想您對含蓄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我微微扶額，「這一點先跳過。言歸正傳，家康先生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嗎？」
放下了茶杯，我的目光望著青年。我不覺得他單純是來見我。看著挺正常的一青年，不可能會是個戀愛腦。
青年輕歎了一聲，眉眼柔和地看著我，他說，「來日本已經快一月了。生活中哪怕有不適之處，在雨月君的幫助下，也算是適應了不少。但……即使如此，老是叨擾雨月君也不是辦法。」
說到此處，青年似乎陷入了思考。
這倒也是。就算是好友，經常打擾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既然想要在異國他鄉落地聲，還是得置辦自己的產業。
就算是現代社會，想要在異鄉生根，第一就是買房子。買了房子，根就在那兒了……
我耐心地等候，不一會兒，便聽他道，「所以，稍微打聽了一下，聽聞沢田家有空屋出租，所以便來了。」
哦，是這麼回事嗎……
說起來倒也可信。
我家確實有空屋出租，不過這則消息已經放出去很多時間了，並沒有人前來租下空屋，所以一直鎖著空置了下來。
「您想要租空屋還是買下空屋？」
聽青年的意思，似乎就是這樣。
「是租下。」
青年微微垂下眸，神情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來日本也是倉皇之際，所以身上的錢財也所剩無幾。怕是只租得起空屋了。」
聽他這麼說，我就有些憐憫了。
暗想著租金或許可以給他降一降。
「如果您要租空屋，那可是幫了大忙了。」我笑了笑，說，「因為一直沒人來租，所以一直空置著，好好的房子若是沒人住，那就太可惜了。」
青年看起來很高興，「小姐能這麼說，我就很高興了。」
「不過……」我還是有些顧慮，「上次見您，似乎您還有朋友在。沢田家的空屋並不是很大。」
青年擺擺手，說，「請小姐不要擔心。僅僅只是一間屋子，我們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果然還是降降房租吧……
「說起來……」青年忽然鄭重地對我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小姐雇傭我。好讓我在這個異國他鄉之處，有一份謀生的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自己被套路的感覺。
但是看著青年如此溫和明媚的笑容，我又不免覺得自己多想了。
本想約個時間一起去看房子，至少還可以在那天來臨前，好好讓人打掃一下。結果對方表示沒關係，如果可以的話，想儘快將房子的事定下來。於是就決定下午就去看房子。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留了青年午飯。
將青年的事和父親說了一下，父親表示由我做決定。因為這個家未來由我當家，所以父親已經開始讓我學習店裡的事情，甚至已經可以不用問過他的意見做決定。美名其曰鍛煉我的獨立性，哪怕這個決定做錯了沒有關係，重要的是能從中吸取經驗。
「您喝酒嗎？」
我小聲地問青年。
青年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後似乎了然地點點頭。
我微微翹起了唇角，隨後穿著木屐出去了。將去年所釀的梅子酒取了過來。
雖說父親已經開始鍛煉起我的獨立性，但是關於酒這東西，他還是不准我碰。起碼等我成人或者意志成熟的時候才可以嘗一嘗。
但我去年所釀的梅子酒，酒精度根本不高，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飲料。所以趁著今日家康先生在此，以及父親出門，便將酒帶了出來。
「不是什麼名貴的酒，請您見諒。」
將酒杯斟滿，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對方來接的時候，不免會碰到他的手。我對此倒沒有什麼想法。可是對方看起來有些愣神。
青年抿了一口，微微斂下眼。
我緊張地看著他，「是不是很難喝？這是我第一次釀的青梅酒。」
「青梅酒嗎？」
青年抬起了臉，眼神望著手中的小酒杯，唇角劃過笑意，「不，相反，我覺得很好喝。這也是我第一次喝到青梅酒。小姐很厲害。」
被人這麼誇獎，我自然是很高興的，不禁給自己也斟了一杯。果不其然，味道還真實可以的。雖然沒有現代的青梅酒那麼好，但是味道也算可口。就是我感覺度數似乎有點大了……所以就倒了一杯，抿一小口抿一小口地喝著。
有助今日釣了幾條香魚回來，於是午餐就烤起了香魚。
「其實鴨川的香魚味道也是極好的。」
「不過荒川的香魚味道也不錯。家康先生，您吃得習慣嗎？」
我看青年吃起東西來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總覺得有種對方並不是很適應日本飲食的感覺。
家康先生說，「說不得習慣，不過倒也覺得新鮮。前幾日，雨月君就釣了香魚在院子裡烤了起來。所以若是比較起來，我覺得還是鴨川香魚略勝一籌。」
或許和對方的意見一致，這頓飯我吃得還是比較開心的。
不管對方是奉承我的話，還是真是如此都已經沒關係了。
夏日的風帶著微醺的醉意，屋簷下的風鈴當當作響。這是當初有助去海邊的時候，帶回來的貝殼串成的。
「很漂亮的風鈴。」
家康先生如此稱讚道。
我「嗯」了一下，手指觸摸著滿是紋路的貝殼，，「已經有很多年了呢……都已經發舊了。」
「那下次再去拾些貝殼吧……」
***
下午的時候，我讓有助去取了空屋的鑰匙。有助不放心我一個人帶著青年前去，所以提出要陪我一起去。
我笑了笑，「想多了呀，我怎麼可能出事呢？」
要是真遇到危險，比起對方先把我怎麼樣，我會提前把對方的狗頭打爆！
「請您放心。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人，不過保護小姐還是綽綽有餘的。」不知為何，青年說出這番話後，有助的表情有些複雜地看著青年。
「那請您小心。」許是未來的當家人，所以有助的話不禁帶上了鄭重。
我點點頭。
和青年離開了沢田家後，我便撐著傘帶著青年前去沢田家的空屋。
在路上，我輕笑著對青年說，「有助擔心的可不是別人，而是先生您啊。」
青年似乎想到了什麼，無奈地笑了笑。
「需要我來給小姐撐傘嗎？」
青年忽然這麼對我說道。
「誒？」我驚訝地看著他，隨後反應過來問道，「您是想撐傘嗎？」
「不，我的意思是為女性服務。」
我掩嘴笑笑。
青年眨著眼看著我，「您在笑什麼？」
我說，「我聽過一句話。男性們不好意思在太陽底下撐傘，所以會借機給女性撐傘，於是就順理其章地遮陽了。」
青年看著我，反問道，「那小姐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收回視線，目視前方，輕輕地轉動著傘柄，「那家康先生認為我是會讓只見過兩次的男性為我撐傘嗎？」
半晌沒等到對方的回答，我轉過視線，卻望進了青年金棕色的深邃眼眸裡。
「甯甯小姐，這是我們第四次見面了。」
「任何一次和小姐的見面，於我而言，都是極有意義的。」
青年認真地對我說，「如果是甯甯小姐的話，我覺得為您撐傘也不錯。」
我：……
等等啊你們義大利人都這麼說話的嗎？
你們是怎麼對見過幾次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啊？
說好的含蓄呢！
我別過臉，將傘擋在我倆的視線交匯區。覺得這天沒法聊了。
「快點吧，等會兒天氣會更熱了。」
「也是。」
到了空屋的時候，我收起了傘，將它夾在腋下，隨後走到門前去開門。
然而鑰匙剛插入鎖眼裡轉動，而就在那一瞬間，青年忽然向我沖過來，攬住我的身子向側方一躲。
青梅酒的味道似乎又湧上心頭。
大意了！
「咳咳咳咳……」
強烈的血腥味刺激著鼻腔。
青年將我扶起，冷冽的眼神從門口收回，溫和地看著我，「沒事吧？」
我搖搖頭，視線從青年的身側望過去，只見一個銀白色頭髮的人正拄著一把刀半跪在門口，身上不斷的有血滴落下來。
「那是……」
聽到我的聲音，對方抬起了頭，在看到對方容貌的刹那，我不可置信地驚呼道：「阪田老師！」
我推開青年，趕緊向阪田老師跑過去。
第86章 前夫四號
第四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四）
我曾經以為, 這輩子大概再也見不到阪田老師了。在猜測到對方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後, 我就有了這樣的覺悟。
但是今天，阪田老師卻以一種突兀卻又理所當然的方式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是你啊，小丫頭長大了啊……」
阪田老師半睜著眼皮，看了我一眼，顯然是認出了我。他唇角扯出一個笑容，卻因撕裂了唇角的傷口而倒吸一口冷氣。
「真是糟糕啊……難得在漂亮的小姐姐面前居然是這副樣子……」
「少說幾句吧，越說血噴得越多啊……」
阪田老師壓著傷口, 硬扯了扯唇角。隨後大抵是承受不住睡意，所以便合上了眼睛。
向旁邊的鄰居家借了繃帶和熱水以及傷藥, 小心地處理了傷口。幸好現在是夏天, 至少不必擔憂會著涼的事情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 我還是得回去搬一床床鋪過來。
「看上去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家康先生看著阪田老師的憔悴的面孔如此說道。「在扶住他的時候, 明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緊繃。」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而且相當戒備我呢。」
「畢竟是陌生人嘛, 戒備不是很正常嗎？」我隨口說道。隨後將盆裡的水倒在了院子裡，
「今天真是麻煩家康先生了。」
雙手交疊在腹前, 向著家康先生微微欠身。「關於房子的事……」視線投向乾草堆中的阪田老師，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等阪田老師傷好之後再租。不知您的意思……」
「不用這麼麻煩。」家康先生的眼中絲毫不見勉強之色, 他隨同我的視線望向了阪田老師，嗓音溫和道, 「這棟空屋足夠我們居住了。至於小姐的老師, 我們當中也有醫生, 所以可以代為照顧。」
「……」
家康先生可真是個大好人。
我不覺得這是家康先生外表做出來的。我覺得自己看人還是挺准的，所以我不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
只是……
「這樣太麻煩了。要不等會兒我讓有助把阪田老師接到沢田家好了。」
我思索著，已經在想將阪田老師安置在家中哪個房間了。
只是家康先生很快就打斷了我的想法，「不，這是最合適不過的方式了。如果小姐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他「唔」了聲，撫著下巴道，「不如第一個月房租減半吧？」
實際上，即使他不說，我也打算給他們降房租了。可如今由他親口說出來，頓時就有一種自己似乎並沒有感謝到他們的感覺。
我猶豫了下，說，「為了表達感謝，第一月就免租金吧。」
家康先生唇角微微揚起，「那就謝謝小姐的好意。」
「阪田老師是對您很重要的人吧。」
家康先生的目光偶爾會瞥向阪田老師，
「唔……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哦？」
「實際上，我和阪田老師認識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此次再見，也是離他不告而別之後的第六年。可現在看來，在他看來，真的有離開過六年的時間嗎……」
「……」
我沒有對家康先生說起有關遇到阪田老師時的各種不合理現象。
只說阪田老師是曾經遇到的一名劍道老師而已。
我不知道家康先生對這個國家的歷史瞭解多少，但是至少現在社會的狀態應該是有所瞭解的。那麼對於武士這一份職業，或許心底也是有數的。
打掃空屋的工作由有助去安排，家康先生和他的朋友們會在後天入住。以及日常用到的東西，也讓有助去準備了。
其實有助還是對阪田老師的身份存疑的，但因為有我的保證，他才不再過問此事。其實我想了想，阪田老師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和家康先生在沢田家的門口告別後，我見到父親正好從京都歸來。看到我後，他急匆匆地將我帶進了書房，看起來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商量。
在父親說出了重要之事後，我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在父親深皺的眉頭中，我問，「您確定嗎？下野屋真的要這麼做？」
父親無奈地點了點頭。
老實說，我實在不敢想像下野屋會這麼做，甚至於我都不敢這麼想。
「將原本定給次子的未婚妻，重新換成長子什麼的……這樣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下野屋了。
太瘋狂了……
「雖然我對榮一郎先生的感官還不錯，但成為未婚夫妻什麼的……」
抱歉，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畢竟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否定了一個人後，我會順帶否定這個人的家族，即使這個家族的其他人也很好。
雖然對於下野屋家的否定，並不是指厭惡這樣的情緒。但至少在未來除了生意上的事，最好不再有其他牽扯什麼的。
「再說了，榮一郎先生不是要繼承家業的嗎？」
父親的表情頓時就有些複雜起來，他說，「下野屋家說，你生的第一個孩子，可以姓沢田。」
我：……
「我該感到高興嗎？」
父親歎了口氣，摁了摁太陽穴，「所以說啊，我也不知道下野屋家到底是怎麼想到？這完全不是姓不姓沢田的問題啊。」
說穿了，這是嫁還是入贅的問題。
但顯然，下野屋家給出的看似已經寬容大量的條件，就已經表示出他們不會任由長子入贅的想法了。
所以，所以他們究竟是塗什麼？該不會以為我生的孩子繼承的沢田家最後也會被併入下野屋吧？如果是抱著這樣的打算的話……未免太蠢了。
「所以，父親拒絕了嗎？」我深吸一口氣，問父親。
「自然是拒絕了。」
父親大腿一拍說道。但是很快，他的面容又滿是愁緒，看起來在費心些什麼。
「怎麼了？」
父親的沉默令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甯寧啊，你和榮一郎是怎麼回事？」父親表情糾結地看著我。
「誒？」我驚訝地看著父親，「為什麼您會問出這個問題？」
父親撓了撓下巴，撇開了視線說，「離開下野屋的時候，榮一郎叫住了我。他說很歡喜你，還讓你務必考慮這個提議。」
我：……
這什麼跟什麼啊！
許是看我表情不好，父親也沒再說其他的話。只是用小眼神瞥向我，仿佛在尋找我表情上的破綻。
我：……
「就算您再怎麼看我，我和他也沒有任何關係。」
「可對方看起來不這麼想。」
我啞然。
我好像也沒做什麼暗示的動作啊……
「可能是誤會了什麼吧。」
父親抓了抓頭，歎了口氣，說：
「不過，不管怎麼樣，下野屋家的事，我會去說明的。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在江戶找一個能入贅的人。」
好吧，這是變相的催婚……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空屋看阪田老師。空屋已經在昨晚就打掃完畢了。關於阪田老師的存在，有助也吩咐過打掃的人謹言慎行。
然而我到那的時候發現，家康先生已經在了，不僅如此，他的朋友也在。
那是個名叫納克爾的黑髮男性，穿著神父套裝。我覺得他可能是來傳教的。據家康先生說，納克爾神父會一點點的醫術。雖然我沒看見他帶醫療用的東西，但是我看阪田老師的臉色確實好了不少，所以也就信了。
說不定人家有特殊的治療方法呢……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不久前。」
「二位吃早飯了嗎？」
納克爾神父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被家康先生搶了先，他便微笑著說，「還沒有。」
納克爾的眼神頓時有些不對勁了。
我抽了抽臉，得了，要是這還猜不出來我真的是白活了。但即使如此，我也沒戳破他的謊言，而是將風呂敷包裹的點心拿了出來。
「不介意的話，請用吧。」
至於阪田老師，則是為他準備了白粥。等他醒來再喂。
「我說少女啊，男人可都是虛偽的生物啊不要被騙了。」
阪田老師捂著包紮好的傷口，面無表情地從床鋪上坐了起來，在我驚訝的眼神中絮絮叨叨，「就什麼我就蹭蹭不進去結果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巴不得中出那樣。」
家康先生：……
納克爾：……
視線可疑地瞥向了身側。
家康先生：……
「阪田老師又在說奇怪的話了。」我掩住唇角，說，「這裡除了您，還有誰滿腦子是這種事的？」
「不過，您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別就這麼坐著啊少女，不是給我帶了吃的嗎阿銀我現在餓得快要去見天堂的老媽了……」
「能見到這麼有活力的老師也真是太好了。」
我將白粥遞了過去，「需要喂嗎？」
「阿銀我只是受傷還沒有殘廢。」
他接過了碗，狼吞虎嚥地將粥一股腦兒地咽了下去。
「沒人跟你搶啊……」
能再次見到阪田老師，真是太好了……
***
在得知未來的時間要和家康先生他們住在一起後，阪田老師摳著鼻孔嫌棄道，「比起和男人住一起，還是和香香的少女住一起比較好吧。」
我微笑著看著他，握緊了拳頭，「不知道為什麼，聽老師說出這樣的話來，感覺老師才是滿腦子黃色廢料的人呢。」
「哈哈。」阪田老師敷衍地笑了兩下，「少女你的思想不對哦阿銀我說什麼了嗎阿銀我什麼都沒說哦！」
就在此時，家康先生將手放在阪田老師的肩上，一副哥倆好地露出了如沐春風的微笑。
「其實我對日本的武士文化很感興趣呢，不如我們聊聊？」
「嘖嘖，吃醋男人的醜惡嘴臉阿銀我好怕怕哦！」
家康先生：……
納克爾：……
我：……
第87章 前夫四號
第五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
阪田老師的傷日益見好, 家康先生和他的朋友也在空屋裡安置了下來，
我沒問過阪田老師他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也沒問過家康先生在義大利發生了什麼。對我而言, 我和他們的交集與過去無關。
父親跟我說, 下野屋似乎鐵定了心要和沢田家聯姻。哪怕父親已經直言地拒絕了, 但是下野屋的長子白琦榮一郎卻仍舊不為所動。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何執著於此。我現在就害怕要是哪天父親被說動了，真的把我給嫁出去了……
果然還是得快點找個入贅的丈夫啊……
可說起來簡單, 做起來就難了。
將店裡的帳目核對完後，我跟有助說了下就出門了。
我讓阿梅為阪田老師做了新衣裳, 這次去就是把衣裳送過去的。
夏日的太陽越來越烈, 不過與未來相比倒也不算什麼。一手捧著風呂敷，一手撐著傘，我步履緩慢地朝出租屋走去。我覺得自己走路真是越來越慢了，穿著和服, 走起路來實在是不合適。不過如果穿男式的服飾的話，也不大合適。
沢田家雖然不算大門大戶, 但是在整個「下町」還是稍有名氣的話。我再怎麼隨行，也不能給家族招黑嘛。畢竟作為家中獨女, 參與家族生意已經是十分不可思議之事了。
自來到這個時代後, 我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十分平淡。除了遇到阪田老師這個可能來自異世界的人外, 其餘的似乎也沒什麼特殊之處。至於說很有名的新選組的話, 算算時間, 現在也沒成立啊。再說了新選組的活動地點基本都在京都, 我這個未來東京人, 估計也沒機會見到的。何況來到這個時代後，我也不大希望沢田家和幕府之類的組織扯上關係。還是安安靜靜等新政府在江戶成立好了。到時候江戶的商業也會得到政府的支援而發展，我們沢田家說不定還能攢下豐厚的家產，等到了二十一世紀，沢田家或許還能賺個百年家族的稱號。想想都有點激動。
不過說起來……
我在現實生活中，似乎並沒有聽到過什麼沢田財團……
難道當中出了什麼差錯？
這麼一想，我整個人都糾結起來了，難道我們沢田家在這麼得天獨厚的條件下還倒閉了？
等等！冷靜點啊甯寧！
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我本能地感覺到有某種不詳的氣息在附近出現。我警覺地停下腳步環顧了四周，但是所見之處，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並沒有特殊之事。
難道是錯覺？
但我又馬上搖頭，不對啊，我的感覺是不會出錯的……
可因為沒有找到散發不祥氣息的源頭，所以我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加快了腳步前往出租屋。
***
「清光，你在看什麼？」
「唔，俺好像看到主人了……嘛~也許是錯覺吧。」
名叫清光的少年，神色間似乎有些糾結，他扭過頭說，「可是安定，真的長得好像啊……」
「你啊，肯定看錯了。主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時代呢。」
被稱為安定的青年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表情略微嚴肅地說，「我們還是趕緊偵查吧，時間溯行軍究竟會在這個時代做什麼，還有為什麼檢非違使也會出現在這裡……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這些都是得需要查清的東西。」
「嗨嗨，知道啦……可是啊，俺實在想不到這個時代有什麼重大事件會發生嘛~啊對了，安定，等這件事結束後就去武州找沖田君吧！」
「嗯。」
「不知堀川他們偵查得怎麼樣了。還以為這個時代的話，會是池田屋事件呢，但是現在連新選組都還沒成立啊。」
「雖說如此，但接到的任務，毫無疑問就是這個時間點。況且，檢非違使的出現，也著實讓人困擾……」
這兩個人，一個名叫加州清光，一個名叫大和守安定，他們皆是刀劍付喪神。
在未來二十三世紀，也就是西元2205年，出現了意圖干涉歷史的「歷史修正主義者」，為了與其對抗，時之政府便將擁有喚醒沉睡刀劍力量的「審神者」和從刀劍中誕生的付喪神「刀劍男士」送往各個時代展開戰鬥。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便是某個審神者麾下的刀劍男士。這次時之政府察覺到有時間溯行軍突破時間之壁來到這個時代，所以便對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所在的本丸的審神者下達了此次命令。一開始以為幕末的話，會是池田屋事件，結果卻是萬延元年。但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萬延元年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更何況，這個時間點居然還出現了檢非違使，著實讓人費解。
***
沢田家到出租屋的距離其實並不遠，但今日，我卻覺得十分遙遠。
總有一雙眼睛似乎在背後盯著我看，但是當我回頭的時候，根本就沒見到什麼人。這種如芒被刺的感覺令我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可不知為何，即使如此，我卻依然沒有見到出租屋的屋頂。
為何路途，如此漫長……
「小心！」
突如其來的少年嗓音嚇了我一跳，我捂著胸口轉過身，卻見一名穿著十分時髦的少年背對著我站著，他握著刀（看起來貌似是脅差）緊盯著對面不知何時出現的散發著詭譎氣息的浪人（姑且稱作為浪人吧）。
「你是……」
比起那些看起來怪異得可怕的浪人，我反而更好奇這個少年。明明那麼小，氣勢卻是驚人的很呢。
「請您後退一點，這裡就交給我吧！」
少年背對著我說道。
聽起來對打敗對面的傢伙胸有成竹。
「好的。」
我點點頭。說起來我對這些詭異的浪人也不瞭解。所以比起我這個門外漢，果然還是交給這個不知名的少年比較好。嘛，爭取不給他添麻煩就不錯了。
但正當我往後退，準備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們周圍又出現了不少這樣的浪人。
我苦笑了下，「看起來，沒法讓你一人戰鬥了呢。」
「什麼？主……」
少年轉過身來，看到我的面容似乎驚訝了下，差點失聲喊出了什麼，但及時止住了。
「可惡，如果兼桑在這裡就好了。」少年懊惱道，
「雖然不知道你口中的兼桑是誰，但是也不要小看我啊。」我將風呂敷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隨後從傘柄中抽出了一把鋥亮的太刀。
阿沒錯，我的傘除了可以遮陽避雨外，還是相當厲害的武器。畢竟像我這樣弱不禁風的女子隨身攜帶□□也不大好看。當然了，如果失去要債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等解決後，請務必告訴我這些是什麼妖怪吧！」
「不，理論上來說這些並不是妖……」
在少年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我已經沖出去了。
我的武術和刀術得益于諭吉兄的教授。還有學習的阪田老師那雜亂無章卻在實戰中十分有效的刀法。所以在我和少年齊心協力之下，這場戰鬥很快落下了帷幕。
「您真厲害啊！」
少年湛藍的眼眸亮晶晶地望著我。
「你也很厲害。」我甩了甩了刀上的污漬，隨後重新插入傘柄中，「可以說了吧，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少年沉默了下，問，「您要去哪裡，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送您到安全的地方。」
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的確，那些妖怪一樣的浪人，似乎是沖著我來的。
「總感覺，我這平淡的十幾年在今日之後就不再平淡了呢。」
少年微笑了下，說，「您可一直都不平淡呢。」
「誒？」
這一次很快就到了出租屋。這讓我不得不思考剛才是不是中了什麼奇怪的咒語，所以才會一直在路上。
將路上的事簡單地很家康先生他們說了一下。家康先生便握住我的肩膀，擔憂地問我：「有受傷嗎？」
「沒有啊。」我指了指少年，「是他幫助了我。」
少年驚訝地看了我一樣，但很快便讀懂了我眼中的意思。
「是的。」
「那些究竟是什麼東西？」
紅發的G先生，右半邊臉上有著大片的刺青。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是卻是十分可靠的人。
「也許是妖怪吧。」
朝利雨月擦拭著手中的笛子猜測道。
「誒？居然真的有妖怪這種東西嗎？本大爺也想見見啊~」
綠色頭髮的少年名叫藍寶，據家康先生說，以前也是個大少爺，所以性子可能有些任性。不過我見了之後發現，這種所謂的任性我居然還能忍受？
「既然如此，需要聖水嗎？」
生父納克爾如此問道。
「等等，你從哪里弄來的聖水？而且這對東方的妖怪有用嗎？」
當然是沒用啦。
我看到了少年眼中的無奈。
「那些不是什麼妖怪。」少年向我們解釋道。他糾結了下，似乎並不是很願意跟我們提起妖怪的身份。
「是時間溯行軍吧。」
阪田老師冷不丁的話令少年的呼吸一滯。
「你……」
換好衣服的阪田老師慵懶地走了出來，依舊摳著鼻孔道，「阿銀我可是無所不知的啊。」
「你能不能別再摳鼻孔了！本大爺真是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得受著啊！社會可不是你鄉下的老媽任勞任怨地忍受你的任性啊！即使是被殘酷的社會壓得抬不起頭來也要仰起脖子笑下去啊！」
「等等啊，這跟你挖鼻孔有什麼關係啊！」
「阪田老師以前遇到過嗎？」
「何止是遇到過啊……」
阪田老師對所謂的時間溯行軍很瞭解，這讓名為堀川國廣的少年很是不解。
但是阪田老師顯然沒有要跟我們說起他的往事。所以就由少年不得不跟我們解釋了下什麼是時間溯行軍。
話末，他看著我說，「先前我們還以為他們的目標是新選組，但是現在看來，目標就是您啊。」
我：……
我平平淡淡地過了十六年，現在卻有人告訴我，有來自未來的敵人要殺我？
等等啊，這個是不是太不可思議了？
「說起來，我聽信一郎說，他的兄長榮一郎似乎要與沢田家聯姻？」
朝利雨月突然提到了這個話題。
見我們看著他，他哈哈地笑了幾下，「我這不是轉移話題嗎？」
我扶額，「已經明確拒絕了。但是對方……」
「也是，據說榮一郎是個不達目的不甘休的人啊。」
「啊，是啊，超級麻煩啊……」
第88章 前夫四號
第六章澤田家康6
父親跟我說, 下野屋家的榮一郎先生過幾天要親自來江戶。是來商議兩家聯姻的事情。哪怕父親當時已經拒絕了，但是下野屋似乎也並未放棄這個提議。正如雨月先生說得那樣, 榮一郎先生是個不達目的不甘休的人。
固執己見的人, 向來很難纏。
所以我這幾日一直有種意亂心慌之感, 連睡眠的品質都下降了。畢竟我無法預測一個人的行動, 老實說，因為這樣的事, 我開始為自己當初認為榮一郎先生很可靠這個想法而深感羞愧。
另一件讓我剛到不安的，就是之前出現的名為「時間溯行軍」的怪物, 自那天以後它們就沒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理當為此高興的, 但是對於這種未知的敵人，我又產生了類似以上的心情。
我真希望那位名叫堀川國廣的少年能很快告訴我，那些怪物已經被肅清了。不過在等待多日沒有消息後，我便不再抱有希望。
果然不能太勉強年輕人啊。
其實我也有問過阪田老師少年的身份——畢竟少年的解釋只說他們是來自未來的政府軍。但是阪田老師並未跟我過多的談起這些。只讓我信任他們就好了。
對於這一點, 我相信阪田老師。
或許他們的身份不能為外人道也吧。
不過雖然生活表面上看似平靜無波，但我以自己敏銳的直覺發誓。有什麼目光似乎一直注視著我。但因為這些目光並不含惡意, 所以我也就沒有理會。只是在某次和家康先生的談話中提及此事。奇怪的是，那次談話以後, 這些目光就消失了, 或者說降低了存在感, 近乎於消失。
我就以此事打趣他, 「若不是家康先生是個正直的人, 我會以為這是您安排的。」
首先我表示這不是我無故的猜測。畢竟前後的時間關係過於巧合了。我是在這個基礎上進行合理的猜測而已。況且即便是我的猜測, 我也不認為家康先生會做出如此掉價的事情。
家康先生先是略微沉思了會兒, 隨後他望著我的眼睛，眼神裡滿是笑意。
「小姐對我可太放心了。」
「？？？」
家康先生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想您大概不會發現的。」
我：……
……艸
聽到了不得了的發言啊！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波瀾不驚地坐在榻榻米上。
「說起來，當時小姐抬起眼的時候，我就想著，如果就這麼跟您走了，似乎也不錯。」
家康先生用一副輕鬆的語氣說著讓人心思複雜的話。
為什麼你可以若無其事地說出如此羞恥的話？
「我沒有看你啊。」
「我知道。」
他朝我笑了笑，溫和的目光實在是不像會說出這番話的人。
「我來日本，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逃避。即使多有鬱悶，但心中亦無可奈何。您知道嗎，當自己的理念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的發展後，只能被拋棄。」
他的目光望著院中的池塘，池中的荷葉間已冒出了花骨朵，假以時日，就會盛開出美麗的花朵，一切似乎將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不過，現在倒是認為，來日本或許是個不錯的決定。一切都會好的。」
家康先生的語氣聽起來已經對此釋然了。我猶豫了下，問，「您在家鄉是否發生了很糟糕的事？啊抱歉，如果不想說的話……」
「不，如果是小姐想知道的話，我覺得沒什麼可顧忌的。」
家康先生打斷了我的話。
隨後他沉默了下，回憶過去的時候猶如一個懺悔的罪人。
「因我的問題，使我的好友受到了不可彌補的傷害……」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眼中神色，想必也是悔恨的吧。
不可彌補的傷害啊……
「家族的分裂因此而生。我果然是太天真了……雖然認為我的理念並沒有錯，但是實施的方法所造成的後果，連我自己都未曾想到……」
「您的理念是？」
「和平。」
「……很偉大。不過任重道遠。」
「……」
家康先生看起來更沮喪了。如天空一般澄淨的目光中佈滿了憂愁。
我下意識地捂上了他的眼睛，掌心所傳來的睫毛的顫動，令我的手有了些許的癢意與熱意。
「您後悔嗎？」我輕聲問他。
「……」
他微微張了張口，沒有回答。
我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但如果換成我的話，大概會……不，我是不會允許任何一個隱患存在於身邊的。
即使不知道家康先生為他的理念實施的方案，但以「和平」為目標的理念，在十九世紀的義大利，實屬平常。當然這是對普通人來說。對於發戰爭財的人來說，自然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在四分五裂的國家，各個勢力應運而生，所依仗的，便是手中的兵力。但也正是因為兵力，造成了國家的動盪。所以家康先生為了「和平」的理念。所實施的方案大概就是……
我收回了手，歎了口氣。
「……所以，您消減了兵力嗎？」
橙金色的眼眸裡滿是震驚。
我笑了笑，「像是您會做的事……」
倒了兩杯水，一杯緩慢地推到他的面前，一杯自己拾起輕輕抿了一口。
「怎麼說呢，如果是我的話，不會在這樣糟糕的年代，減少自己的底牌的。」
「和平」是個偉大的思想，但是真正做到「和平」實在是太難了。即使是現代社會也一樣。總有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可以作為開戰的理由。凡是一個「師出有名」，即可。
講道理，依然只有「強者有話語權。」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真理。
當然，我沒有資格指著家康先生做錯了。相反，我覺得能在這樣的年代，做出如此的覺悟，可以說非常不容易了。
畢竟大部分勢力，要的是更大的勢力，而不是國家「和平」。
「我覺得，您很厲害。」
我望著茶杯中豎起的茶梗，挑了挑眼，「啊，會有好事發生呢。」
可是我又想了想，只要那兩件事沒解決，好事什麼的大概與我無緣吧。
***
我雖知道榮一郎先生會來江戶，但是沒想到他會那麼快。
有助跑來跟我說的時候，我正在核對帳本。我愣了愣，對正在算帳的家康先生說，「我去去就來。」
隨後將帳本給了家康先生，跟著有助去了會客的和室。
我到的時候，祖母和父親也已經正坐著了。我輕輕正坐在墊子上，臀部剛壓在雙腳上的時候，榮一郎先生就行了最敬禮。
「請把您的女兒嫁給我。」
和室裡的氣氛微微沉默。
半晌之後，父親說：「我想這件事，我已經在貴府說得很清楚了。」
「拜託了。」
父親無奈：「你先起來吧。」
但榮一郎依舊無動於衷。
這時候，祖母說道：「沢田家的甯甯未來是會繼承沢田家的生意，所以萬不可出嫁。若是榮一郎先生願意入贅的話，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我和父親驚訝地看著祖母。
榮一郎先生沉默了會兒，他直起身子說，「我願意長子繼承沢田家的姓氏。」
果然……
祖母歎了口氣，父親也歎了口氣。
我想了想，問道：「您為何要求娶我呢？」
榮一郎說，「我心悅你。」
我：……
「當初兩家想讓我和信一郎先生定親的時候，您是怎麼想的呢？」
「我……」
趁他愣神的時候，我微微低下頭，說道，「真的很抱歉，我心中已有了心悅之人。而且對方也願意入贅沢田家。」
當然是騙他的。
榮一郎皺眉，「甯甯小姐是指信一郎的朋友，那個外國人嗎？」
「誒？」
我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指向了信一郎的外國朋友。
「實不相瞞，信一郎跟我提起過這件事。他想讓我放棄。」
榮一郎的眼中似乎有被自己弟弟背叛的憤懣。
「但是您……」
「我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一個身份不明的外國人。」
榮一郎認真的看著我。
我感覺心好累，問題不是身份啊……
「您為何認為是身份呢……我對您真的沒有超出生意夥伴的其他想法。」
我也認真地看著他。
等等，我們家好像沒有和下野屋家有生意來往吧……
反正我核對帳本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過下野屋家。
「如果甯寧說的是家康先生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我和榮一郎僵持不下的情況下，父親開口了。
他沉思著說：「反正在日本無親無故的，很適合作為沢田家的入贅女婿。」
我：……
你這樣說我很慌啊……
我隨便胡謅一個人，你們怎麼能指名點姓地說出來啊？
「您真的這樣認為嗎？」
榮一郎看起來還不肯放棄，「那可是個身份不明的人！說不定正是因在國外生活不下去才來的日本呢？又或許在國外有著令人難以想像的身份呢？若是未來，有仇家追殺而來的話……」
「請您不要這樣說了。」
我板起了臉，「我認為榮一郎先生不是個會在背地裡說人壞話的人。 」
白琦榮一郎頓了頓，他深呼了口氣，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家康先生出現了。
「很抱歉，因為有帳本上的疑問，所以來請教下小姐。不小心聽到了一些。」
家康先生滿含歉意地說。
「帳本？」
榮一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是啊。」家康先生不好意思地微笑道，「算是賣身給沢田家了吧。」
我：……
「您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我確實是逼不得已才來的日本，在家鄉也確實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份。但無論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也不會用強硬的姿態去逼迫小姐。」
榮一郎怔住了。
「當然，如果小姐也認為我是個很適合作為贅婿的人的話，那是我的榮幸。我很願意為小姐分擔婚姻的苦惱。」
家康先生捧著帳本對我笑道。
「畢竟與小姐的三次偶遇，我的心就一直在跟我說，我想跟她回家。」
我：……
第89章 前夫四號
第四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七）
莫名其妙的, 我和家康先生在一起了。用現代的說法來講，就是交往了。
直到現在, 我還是一臉懵逼。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阪田老師的時候，他正坐在河邊一邊摳著鼻孔，一邊釣魚。嗯, 釣鉤上的餌, 是他的鼻屎……
我很想知道他會釣出個什麼玩意兒。不僅是我, 藍寶也在一旁等候, 表情在嫌棄與好奇見無縫切換。
「我倒是覺得你和家康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嗎？他看起來很喜歡你。」藍寶口中叼著根草，「反正在義大利的時候他也沒喜歡過別的女人。」
我瞥了他一眼，「這不是問題所在。」
「哈？那什麼才是問題所在？」
藍寶果然還是個孩子，哪像我, 是度過了好幾段人生的偽·十五歲少女。
「結婚可不是互相喜歡就可以的。」
我說了這麼一句, 可藍寶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明白。
阪田老師嗤笑了一下，說, 「只有天真的孩子才會認為互相喜歡就可以在一起。大人的世界哪有那麼簡單啊。」
大人的世界本來就不簡單啊……
「真是的, 你們的話我完全聽不懂啊。」藍寶抓了抓頭，問我, 「那你不想和家康結婚嗎？」
我思索了下，說, 「也不能這麼說。事實上, 在這個時代, 如果和家康先生在一起的話, 說不定會是最好的選擇。」
阪田老師的目光停駐在我的身上。他合了合眼, 微微笑了下。
「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明明才十五歲的樣子，可是心思卻已經有了二十五歲的成熟。」
「太失禮了，您的意思是我太老成了嗎？」
「家康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啊。」
其實我不大明白家康先生的朋友能如此順暢地叫出他的這個名字。我還以為他們會直接稱呼他義大利的名字。
關於這個問題，藍寶解釋說：「因為他想忘卻義大利的事。雖然我覺得他不大可能會忘卻。但是為此，我們願意這樣做。」
忘卻原來的名字，是最好的做法。
「以家康的身份在這個國家活下去，或許也不錯。」
說著藍寶站了起來，他兩手負在身後，朝我彎腰微笑，「所以，就拜託甯甯小姐給他一個姓氏啦。」
說完這句話，藍寶慢悠悠地就回去了。
阪田老師沖他喊道：「喂不看釣什麼東西上來了嗎？」
藍寶背著我們搖搖手，「不看了，反正也不會釣出什麼好東西來。」
「切，這話可真是讓人火大啊。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會尊老啊！」
說是這麼說，阪田老師的表情可沒有火大的意思呢。
他的目光直視著平靜無波湖面，歎了口氣，「少女啊你完全是被套路了啊……」
我笑了笑，「或許吧。不過感覺好不錯。」
「嘖嘖年輕人的套路還真是一套接一套啊。」
我輕拍了他的背，失笑道：「別說得您是個老年人一樣好嗎？」
「阿銀的心已經蒼老得要去見神明大人了啊。」
阪田老師最終還是什麼也沒釣起來。
話說用鼻屎釣魚能釣的起來才怪吧！
總而言之，回去的路上阪田老師一直在念叨湖裡的小魚品味堪憂……
而我只能無奈地笑著。
路途行至一半的時候，阪田老師突然停下了腳步，與此同時，我也感受到了某種詭異的氣息。這氣息竟與當日相同。
「真是不湊巧啊少女。」
阪田老師慵懶地抓了抓本就亂糟糟的銀髮，隨後把手裡的釣桶給了我。
「站遠點，懶散了那麼多日，阿銀我好歹也得活動活動筋骨，不然真的要去見神明大人了……」
他碎碎念著，隨後抽出了腰間的□□。
而我則是拎著釣桶站乖巧地站在一邊。
就在那一瞬間，一個全身甲胄冒著詭異藍光的傢伙出現了。他就這麼憑空出現在這裡，全身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那是什麼？」
我捂著口，不可置信地問道。
看起來與之前的什麼「時間溯行軍」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而且看起來很難對付的樣子。
「不管是什麼，只要打敗就行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阪田老師握著□□就沖了過去……
阪田老師只是個人類，可是卻與這個奇怪的傢伙不分上下。我憂心忡忡地望著戰場之上，但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之前見過的名叫堀川國廣的少年出現了，隨他一起的還有四個人。
「您沒事吧？」
堀川少年跑過來問我，而和他一起的四個人已經加入了戰場。
「我倒是沒事，只是那邊……」
「甯寧！」
我還沒說完，便看到家康先生面色焦急地從遠處奔跑而來。
「您……」
家康先生對我上下仔細查看了一番，見我沒受傷，總算是松了口氣，他說，「因為感覺到心臟不大舒服，所以直覺認為是不是你出了事……不過看到你安然無恙之後，就放心了。」
「很抱歉，我們來晚了。」堀川少年歉意地說道。「不過請您放心，這場戰鬥很快就會結束了。」
話說得可真自信。
阪田老師已經從戰場上退了下來，雖然傷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長時間的戰鬥果然還是不行啊。
不過有了幫手之後，哪怕阪田老師退了出來，戰場的形勢也不會再改變了，畢竟勝利已經註定了……
***
我們回到了出租屋，堀川少年和他的幾個朋友也一併來了。在聽到他們自我介紹後，我的心情有點微妙。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安定……這聽著怎麼這麼像新選組沖田總司和土方歲三的愛刀啊？
等等，這麼說來堀川國廣貌似也是，難怪聽著這名字有點耳熟……
這些難不成……
「如您所見，我們都是刀劍付喪神。」
我：……
等等，根本不是如我所見吧，明明是你們自己說的。
「那麼就有我來說明下情況吧。」自稱為蜂須賀虎徹的長髮男人說道。他全身金光閃閃的，差點閃瞎了我的眼。
聽名字，那似乎是蜂須賀家的傳刀，不過我對此並不是很瞭解。
蜂須賀虎徹目光望著阪田老師，「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吧，所以才會招來檢非違使。而且，你看起來對我們很熟悉。」
「阿銀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阪田老師對此並無反駁。
家康先生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這個時代中是沒有交阪田銀時這個男人的。」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出現在這個時代，但是能把檢非違使找來，足以說明這個問題。」
好複雜……
比我穿越還複雜……
不過話說回來，未來的政府軍都是這些刀劍付喪神嗎？
……
這些刀劍付喪神們談論了一下午，還是沒談論出來如何將阪田老師送回原來時代的方法。雖然現在已經消滅了一名檢非違使，但是只要阪田老師還存在于這個時代，那麼檢非違使會不斷出現。
而且據他們所說，他們來到這個時代並不是檢非違使的原因。而是政府察覺到時間溯行軍要改變這個時代某個人的命運以此改變歷史。可是關於這一點，他們依舊沒有任何結果。倒是偶然間發現的檢非違使倒是解決了。
「畢竟這個時間點貌似沒有大事件發生呢。所以完全不知道敵人究竟要改變什麼人什麼事件……」
名叫加州清光的少年無精打采地說道。
我想了想，「之前堀川少年不是說那些時間溯行軍是盯上我了嗎？」
加州清光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又低下了頭，「……怎麼可能嘛，我可不覺您能改變某個歷史呢……」
我：好氣哦。
我微笑著說，「別小看我啊。說不定我的後代會成為名人呢？」
不知為何，加州清光整個人抖了抖。他看著我說，「也許吧。」
「說起來……」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幾個人看著我，我頓了頓，「我之前在家中感覺到一直有視線在盯著我看。」
室內的氣氛忽然沉默。
「是你們中的誰？」
我不是胡亂猜測，而是他們的目光的確有種熟悉的感覺。
大概是源于女人的第六感吧……
我看向家康先生，「您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家康先生：……
和泉守兼定捂著拳頭微咳了幾下。
「您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飯？」
眾人：……
「轉移話題太明顯了！」阪田老師毫不客氣地說道，「所以說啊男人真是不可靠。」
眾人：……
第90章 前夫四號
第八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八）
「說起來, 三日月你也是付喪神啊。」
回憶至此，我合上書頁對坐在我對面的三日月宗近說道。
三日月宗近捧著茶杯, 微微點了點頭，抿一口茶，輕笑：「姬君該不是忘了吧？」
我聳聳肩, 說, 「畢竟看你的樣子, 我真的會忘記你的本體。說到底, 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冷兵器的時代了呀。」
三日月宗近淡笑不語。
隨後，他問起了之後的事。
我將小說換了個方向，然後推給他，「都在這裡了啊。」
三日月卻搖搖頭, 「您當初動筆的心境, 與今日回憶之時的心境應是不同的。」
「怎麼說呢，之後的事情實在沒有回憶的必要。」
別說回憶了, 若是當初沒有記下這些事的話, 我估計也會忘記那個時代的事吧。
我歎了口氣，將小說收回, 重新翻開。
「啊，原來第二年開春就結婚了啊……」我指著一處驚訝道。
「您說的是和那位家康先生嗎？」三日月也好奇地看過來, 結果他微微皺眉, 「難道小說中沒有提及魚水之歡嗎？」
我：……
你個老刀子說出了什麼糟糕的話啊！
三日月哈哈笑了笑, 「您別這麼看我, 畢竟您寫的是小說, 有這些情節想必會吸引更多的讀著吧？」
「真是滿腦子黃色廢料啊……」
「說到這個，您的那位阪田老師如何了？」
聽他這麼說，我又快速地往後翻，然而對於阪田老師結局，只是稍稍提及。
「被來自未來的政府軍帶走了，估計有辦法將他送回原來的時代吧。」我沉默了下，心中思緒複雜。經歷那個時代的時候，我似乎還在中國。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其實現在想想，要說全部忘記的話，倒也未必，至少現在重新看書回憶的時候，心中那股湧動的情感讓人熟悉得害怕……
「阪田老師似乎和我們相處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那些政府軍也是。因為一直查不到時間溯行軍的目的，所以就一直留在那個時代，保護著我。」
對此三日月卻有不同的想法，「您真的認為他們沒有找到時間溯行軍盯上您的原因嗎？」
「誒？」
我驚愕地看著他，「為何這麼問？」
三日月神色微皺，「您在前文中以另一個視覺寫到了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吧。此處提到了，您長得很像他們的主人。」
我愣了愣，隨後翻到那頁，仔細看了之後才想起來，「這一段是我杜撰的。不過在我和家康先生結婚後，加州清光確實有提到過這麼一段，說我和他們的主人長得十分相像。因為是小說嘛，為了故事的完整性，所以很多情節其實都是杜撰的。」
——
在婚後的某個時間裡，加州清光一直盯著我的肚子。這令我冷汗淋漓，「您這是什麼意思？」
加州清光趴在榻榻米上，兩手撐著下巴，揚起的笑容中充滿好奇，「因為我很好奇小姐回生出怎樣的孩子來。」
「誒？」
我捂住肚子。
「為什麼會有這種好奇心？」
加州清光在那一次才跟我提起，我與他們的主人長得十分相像，甚至於一模一樣。
我總覺得是不是又是哪個平行時空的我……
「想必也是個漂亮的孩子吧。」
大和守安定端著茶過來。
「不過說是長相的話，男孩會更像母親。女孩倒像父親。不過以小姐和家康先生的容貌，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子，長大後都是不得了啊。」
說的也是，混血兒似乎都長得挺好看的……
我甚至也開始期待起未來的孩子了。
只是過了兩年，我依舊未曾懷孕。雖然家康先生說因為我的年紀小，所以暫時不打算要孩子，但是這樣的理由，實在是過於蒼白了。
「因為您不能生下孩子，所以他後來在外面抱回一個孩子？」
三日月思索著說道。
我點點頭，「是啊。如果沢田家只是個普通的小家庭，有沒有孩子倒也無所謂。只是那時新政府設立在江戶，江戶的產業經濟得到了政府的支持。沢田家的生意越來越大，如果沒有孩子繼承沢田家的話，我就覺得太可惜了。」
「所以他抱來一個嬰兒後，我很開心。」
「可是在孩子長大後，您就不開心？」
「……」
其實從孩子抱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有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與澤田家康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當時我認為這個孩子是他和外面的某個女人生的……說實在的，其實我也不介意他納妾。」
三日月沉默了下。
我繼續說，「你也知道的，我經歷過很多段人生，也算是擁有過很多個男人。他們無一不是出色的。雖然秀吉醜了點，老年糟糕了點。但也不能否認他的功績。所以除開第一次穿越的那段人生，之後經歷的世界，我都不介意自己的伴侶有其他的女人。」
這大概是一種愧疚感。雖然會全心全意對待這個世界的伴侶。但實際上真的可以忘記過往世界的伴侶嗎？
完完全全能忘記這些的，也只有在本世界了。畢竟只有本世界的自己，才是真的自己。
啊……雖然現在得知本世界的自己，也算不得自己……
「我覺得您走入了一個誤區。」
三日月表情忽然嚴肅起來。
「我對晴明公的一句話表示很肯定。」三日月呷了口茶，道：「名字即是咒。」
這句話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三日月此時說出來是什麼意思。
「您經歷過很多個世界，在平安京，賴光給了您源姓，您被困在了『源甯寧』這個咒裡。在在戰國，您被困在了『淺野甯寧』這個咒了，而在江戶，您則是被困在『沢田奈奈』這個咒語裡，哪怕是在練紅炎的世界裡，也有一個名叫『王甯寧』的咒。」
「您曾說過，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會以積極的方式活下去，但我認為，你也只是活下去而已……」
「您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未曾逃離過『錦織寧寧』這個咒。」
我輕道：「我不懂……」
三日月神色憐憫地看著我，「您真的愛那些人嗎？真的愛那些作為您丈夫的男人嗎？」
「當然……」
我：……
本想脫口而出的話，在看到三日月的目光後，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中，吐也不是，吞也不是。難受極了。
「雖然我不贊同愛情就是獨佔。但若是我的話，絕對不會容忍心愛的妻子身邊有其他覬覦的男人存在……」
道理我都懂，但你一個沒有老婆的說這句話……
我的表情很是複雜。
「啊，我說您從未逃離過『錦織寧寧』這個咒似乎有點不大準確。或者說任何一個咒，您都沒有逃離過……」
三日月的話簡直醍醐灌頂。
這麼一說，我在其他班的世界，仿佛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雖然對作為自己的丈夫的男人都是喜愛的，但是因為有之前的經歷在，所以不介意他們有其他的女人。但是，這種感情其實也是變質的。我在成為這個人之後，之前的經歷一直在影響著我……
「可是，我確實是喜歡他們，而且也沒有生出嫉妒之心啊……」
「所以，這只是您認為的喜歡他們……」
我低下頭，撫摸著書頁。
「我不介意澤田家康納妾，但如果他背著我在外面生下了孩子抱回來充作養子，這是我不能接受的。」
「這就是原則問題了。」
「是啊原則問題。」
那孩子哭鬧的時候，我給他唱搖籃曲哄他入睡。我甚至當做不知道這孩子是自己丈夫的私生子。
澤田家康似乎一直在等我問這個問題。
於是在某一個夜裡，望著搖籃中的孩子問了。
他說他無法解釋清楚，但是這個孩子確實留著我倆的血脈。
這種話……
怎麼可能信啊……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悲傷了。
三日月轉換了話題。
「還是回到原來的話題。依我的拙見，那些政府軍們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時間溯行軍的目的。所以才會留在您的身邊保護您。」
話題轉變太快了！
我來不及掩飾住悲傷的表情，直接「誒」了聲。
「那個孩子的後代——沢田綱吉，將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領。如果因為某種原因要阻止這個事實發生，在初代首領遠渡日本的時候，阻止他的後代出生就行了。」
我瞥了他一眼，「都說是初代的血脈了，跟我的血脈有何關係？」
三日月笑了笑，「初代心悅您啊。至少在您活著的時間裡，您就是時間溯行軍的第一目標。」
我：……
這愛，有毒！
「這是你的猜測。」
「嗯，是猜測，不過準確性的話，很高呢。」
「至於那個孩子的話，依您現在的眼光來看，您認為是怎樣的呢？」
我歎了好幾下。那個孩子和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真的，要不是確定自己沒懷過孕生過孩子，我都要以為這真的是我的孩子了。我甚至還懷疑起我出生的時候是不是雙胞胎，結果被父親訓了一頓。
「平行世界吧……或許是哪個平行世界的我的孩子……」
當然，這也是猜測。
只是，如果是平行世界的我的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關於這個，估計也只有他知道了吧。
——
「家康先生真的不想解釋嗎？」
我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也是如此，金棕色的眼瞳裡仿佛隱忍著什麼。
「我遵守著承諾。」
我無奈地抱著取名為沢田秀忠的孩子，細聲道：「我知道了……」
「甯寧……」
「天黑了，睡吧。」
第91章 前夫四號
第九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九）
一整個晚上，因為重新回憶了那些年的事, 便有些睡不著。
第二天起來, 已經見不到三日月的身影了, 說起來他這段時間一直見不到影子。問他, 他便說是個秘密，以後就會知道了。想著他和父親是被熟識，我想當然地就覺得他是不是和父親在謀劃著什麼。
打開電腦查看郵箱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中國的友人給我回信了。關於貓咪老師懷孕的資訊我在之前就已經告知他了。他在郵件裡說, 因數母水而懷孕的，必須得用落胎泉來打胎。問題是落胎泉的遺址比子母河遺址還要難找。他失聯的幾天就是去尋找落胎泉了，可惜結果一無所獲。
我看了看, 不禁歎了口氣, 很快就給他回信了, 若是有時間的話，請他來日本一趟。
洗晾好衣服，我給自己沖了杯咖啡，隨後坐下來翻開了那本書。
東京已逐漸步入盛夏, 為了防止太陽照進屋裡, 我整日將床簾合得嚴密。
似乎也是像今日那般的天氣, 不過那是在晚上, 從祭典回來的秀忠坐在和泉守的肩上, 邁入了院子。這些未來的政府軍們因為查不到時間溯行軍的來意, 便一直呆在這個時代。除了要對付出現的檢非違使, 還要調查時間溯行軍的目的。聽上去似乎任務繁重, 但是我看他們在這個時代玩得倒挺開心的……
說起來，新選組……
「母親，我今日撈到了一條金魚。」
秀忠見到我後，興奮地睜著那雙與我相似的眼睛，在和泉守「太危險了」的話間直接從他的肩上滑了下來，碗中有水濺出。蹦蹦跳跳地踩著木屐跑到了我的跟前，將手中碗遞到了我的面前。
橙紅色的金魚在碗中暢遊，殊不知自己周身的環境已發生了改變。
「祭典可好玩？」
我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汗，隨後向旁邊的和泉守道謝，「多謝您了，這孩子真是太皮了。」
和泉守哈哈了兩聲，一副已經習慣的模樣，「比秀忠大人玩得瘋的大有人在。」
我沒糾正他的稱呼。不管怎麼糾正，他也沒有改口的意思。
「好玩啊，堀川哥哥和藍寶哥哥真是太沒用了。一條都沒撈上來。現在兩個人還在比賽呢！」
秀忠一邊吃著西瓜，一邊吐槽堀川國廣。
「清光他們和藍寶相處得很好啊。」
「說起來，母親您為何不去呢？我也想和母親一起去祭典。」
秀忠認真地對我說，眼中的期盼毫無掩飾地顯露出來。
「咳咳。」和泉守握拳輕抵著下巴道：「夫人大約是身體不舒服。」
「誒？」秀忠放下西瓜，目光擔憂地望著我，「母親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醫生？」
「不礙事。小毛病而已。」
我揉了揉他的頭髮微微一笑。
內心卻是複雜至極……
這個家康先生從外抱來的嬰兒，已經長大了。
容貌也越來越酷似我和家康先生。
可是，我十分確定我沒有生過這個孩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沒過多久，其他人也回來了。藍寶和堀川兩人還在較勁，兩個的手中都沒有碗，想必是一條金魚都沒撈上來。倒是清光和安定，兩人的腦袋上扣著天狗的面具。看起來玩得很開心啊……
秀忠看到藍寶和堀川後，就噠噠噠地跑過去了，院子裡很快又吵鬧起來。
和泉守歎了口氣對我說，「您還在想這孩子的問題嗎？」
我沉默著低下頭了。
半晌之後，我對他說，「我倒也不是在關心血緣關係這方面的事。」
「我只想知道真相……」
然而連這個真相，澤田家康都不願意告知我。
「總覺得好複雜的樣子啊。」和泉守有些煩躁的撓撓頭，「可能家康先生確實有苦衷吧。我覺得您該相信他的。」
聽到他的話，我不禁笑出來，「如果我不信他的話，您覺得他現在還會在沢田家嗎？」
和泉守頓了頓，略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對了，有辦法可以解決阪田老師的問題嗎？」
和泉守說，「已經聯絡了本……總部，主人到時候會派其他人來。暫時將阪田先生帶到未來，然後再從未來調整時間……」
「真是只是時間問題嗎？」
「什麼？」
「阪田老師，的確是這個時代的無疑，只是……他又不像在這個時代的。我覺得他本來所在的世界，應該和這個世界差不多吧。
「……您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想這個問題到了未來可能會得到解決吧。」
「也是啊……畢竟是未來。」
「說起來，您對未來似乎一點也不好奇。」
我看向和泉守，「您指的是什麼？」
「很多。」
和泉守望著天上的明月道，「您不好奇未來的局勢嗎？」
好奇嗎，沒什麼好奇的。
但似乎又有些好奇，這時代所延續的未來會和我存在的未來相似嗎？
不過不管怎麼發展都與我沒關係。
我只要守住自己的未來就行了。
是的吧……
——
「母親，您是不是不喜歡我？」
晚上在給秀忠鋪床的時候，秀忠抱著阿梅做的兔子玩偶怯怯地看著我。
我的表情僵了下，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秀忠猶豫了下，隨後挪步到我的面前，轉過身坐在我的懷裡。他低著頭，玩著兔子的耳朵。
「母親……從來沒抱過我睡覺。」
半晌之後，秀忠沉悶的嗓音傳了過去。
我啞然。
我一直以為自己表現得很隱晦，但事實是這個五歲的孩子，敏感得令我詫異。因為沒有抱著他睡覺，所以就聯想到了這個層面上嗎？
「是誰，說了什麼話嗎？」
秀忠的雙肩，明顯顫動了下。
果然……
「他們說……我不是母親的孩子……」
「可是，秀忠明明和母親長得那麼像，為什麼會說我不是母親的孩子呢？」
秀忠扭過頭，眼中滿是困惑。他伸出手，摸上了我的眼，稚嫩的嗓音滿是驕傲，「母親的眼睛，和我的一樣。」
「他們，又是誰？」
「……很多人。」
秀忠又低下了頭去，心不在焉地揪著兔子的耳朵。
我看著他的後腦勺，「那麼，你想我是你的母親嗎？」
「當然！」
秀忠脫口而出。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期盼，那雙熟悉的眼眸令我一怔，旋即我彎了彎唇角，輕輕撫上了這雙眼睛。
「一樣的眼睛啊……」
秀忠笑了起來，，「我和母親的眼睛是一樣的。所以我一定是母親的孩子。」
他從我的懷中站起，然後轉身摟住了我的脖子：「我想……一直一直和母親在一起。」
肩上一片濡濕。
「好。」
秀忠就這麼抱著我，我輕歎道：
「這個答案，很長的……」
「……沒關係。秀忠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聽母親的答案……」
秀忠說著，鬆開了我的脖頸，仰著燦爛的笑臉對我說：「我想今晚跟母親一起睡覺。」
即使如此，對這孩子的複雜感情也未減弱。
只要沒得到真相，我或許可以將他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但感情的話，絕對不會就此結束。一碼歸一碼，這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抱著他，邊拍著他的後輩，邊哼著搖籃曲：
[睡吧睡吧，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睡吧睡吧，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日暮西下，寂靜到來]
[慶典結束後的沉靜]
[你已在夢中……]【注】
——
家康先生從未向我解釋過這件事，甚至連G他們也不知情。
他對某個人發了誓。
違反誓約的代價是什麼，他也沒說。
可我想了想，即便我會因此而憎恨他，他也沒有濰違反誓約。那麼所謂誓約的內容，大抵是跟我有關的吧。
理智上我是不該怪他的，但是在情感上，就好像被什麼東西膈應了一樣。
現在想想，這才是最終目的吧。
只是，究竟是向著誰來？抑或是我們二人？
新政府在江戶成立，並將江戶改名為「東京」後，父親卸下了沢田家的重擔，全部交給了我和家康。
與此同時，阪田老師跟著堀川國廣新到來的夥伴們，去了未來，打算從未來回到原來的世界。
在告別的時候，我聽阪田老師感慨道：「這才是江戶的黎明啊……」
阪田老師這個人我一直看不透。
看似懶散，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流浪武士，似乎被什麼東西無形地束縛著。
即使在這個時代呆了幾年，阪田老師依舊沒有歸屬感。他的心一直在他的世界裡。
「以後，大概是沒機會見面了吧……」
阪田老師一隻手擱在浴衣的襟口處，慵懶的目光望了我一樣，「只要活著，總會有見面的一天……」
隨後，他毫無留戀地和人走了。
「真是無情啊……」
我看著他的背影，這麼說道。
家康攬住我的肩，歎息道：「不見得啊。」
我抬頭看向他，他微笑著搖了搖頭，跟我說：「明日，一起去海邊吧。再拾些貝殼，串成風鈴……」
「好。」
第92章 前夫四號
第十章四號前夫澤田家康（完）
澤田家康比我走得還要早。在一一送別了他的朋友後，他的身體也被垮了下來。進入入秋的時候, 他拄著拐杖給我采了入秋的第一片紅葉。每次都是這樣, 入春入夏的第一朵花, 入秋的第一片紅葉以及下雪的第一朵雪花, 這樣的甜言蜜語，總是說不膩，而我也總是很吃他這一套。
「我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藏在我心底很多年了……」
澤田家康坐在躺椅上, 金色的頭髮已經全白了，他已經是個皺巴巴的老頭子了，而我也已經是個皺巴巴的老太婆了。我取了塊薄毯給他蓋上, 輕輕點點頭, 「我知道。」
他看向我的目光, 充滿了愧疚。
「我很抱歉……」
他握住我的手說道。
我反握住這雙已經握了幾十年的手，每次都是握不膩的。
「可即使這樣，你也打算將它帶入墳墓。」
澤田家康這個人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堅持的。他遵守了諾言，就絕對不會有背棄的一天。他可以答應我任何事, 卻唯獨這件事, 他永遠那麼執著。
「我很抱歉……」
除了這句話,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 「若是說無所謂什麼的, 那是假的。」
「不過你要是不願意說, 其實我現在也並不是很想知道了。」
他微微合上了眼, 像是在假寐。
輕拍拍他的手, 我細聲道，「說起來，我也有個秘密，一直藏在我心底很多年了呀……」
他睜開了眼，眼中劃過困惑。即使老了，他的眼神也是如少年般清澈。我對他的這個眼神總是很無奈。就像他對我那般縱容。
我彎了彎唇角，伏下身，在他耳邊輕輕說出了那個秘密。
他張了張嘴，看起來不可置信極了。
「原來如此啊……」
我笑了笑。
澤田家康微微合了眼，「真好啊……我是幸運的呀……」
「是呢。」
我撫上他的皺巴巴的臉頰，「我也很幸運呢……」
「晚安，我的家康先生……」
澤田家康去世後，藍寶回到了義大利。我陸續收到過他的幾封信件，大都是些瑣事。
秀忠完全承擔起了沢田家的重任，每日早出晚歸，但幾十人如此，每日的早安和晚安也沒落下。
對於自己身世這個問題，他看起來已經無所謂了。畢竟相似的容貌，是最有說服力的。所謂的身世問題，也就沒必要去深究了。
其實想想看，也真是神奇啊。明明不是我生下的孩子，卻有著與我相似的面容。這真的太神奇了……
最近這段時間，我迷上了刺繡。雖然繡得不好，不過也給了我在無聊之時打發時間的事物。閒暇之餘，偶爾也會把照片拿出來看看。他們人雖已不在，但我總覺得他們還活著這裡似的。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下去了。在大正的最後一年，我的時間也走到了盡頭。
那個晚上，秀忠在我的房間裡，沒有離去。
他說要給我唱搖籃曲。
「我記得您曾經說過，那個故事很長。」
「是啊，是相當長的一個故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不，我不想知道了。」
秀忠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再抬起頭了的時候，露出了笑容，「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那就太好了……」
「晚安，好夢，母親……」
——
我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將書放在了原來的地方，順便上了鎖。
一看時間，已經是三點了，猶豫著要不要出門買個菜，或者直接在家定外賣。但是想了想，還是打算出門算了。畢竟回憶過去這種事，想起來心中就有些鬱悶。
換了身浴衣（夏天果然還是穿浴衣比較舒服），剛打開門，就見到了從樓梯上來的三日月宗近和鳥山石燕。
「電梯又壞了？」
「沒有。老人家偶爾也得動動身子骨。」三日月笑著說，他看了我的「裝備」，問，「您要出門？」
「是啊，去買菜，你們有什麼要吃的嗎？」
因為兩個人回來了，所以我就不鎖門了。
「買什麼菜啊，今晚為父帶你下館子。」
我的生父鳥山石燕頗為豪氣地說道。
「啊？有什麼高興的事嗎？」我驚訝地看著突然高興的父親。
三日月微笑著解釋說，「因為大人買了一塊地。」
我：……
「……等等，你說啥？買地？」
我看看三日月，又看看父親，覺得耳朵可能出了點問題。
三日月點點頭，「是啊，大人把奴良宅對面的那塊地買了下來，準備建一處宅院。」
我：……
「你錢很多嗎？」
鳥山石燕抬起下巴，「買塊地的錢我還是有的。」
我：……
買塊地的錢，還是有的……
我扶額，「可是，怎麼突然想要去買地了？」
一提到這個，鳥山石燕的目光就嫌棄地看著我的公寓。
「不是我說啊甯甯，作為我鳥山石燕的女兒，怎麼可以住這麼小的房子呢？我第一天來的時候簡直被嚇到了。居然是如此寒酸的房子……」
鳥山石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我：……
房子小我承認，但是寒酸？你怎麼看出來的？最起碼是小資好嗎！
三日月在一旁說道，「姬君就當是大人的補償好了……而且我也覺得這房子太小了。您想想看，源氏練氏福澤氏現在還得加個沢田氏，以後還不知道出現哪些氏……這個房子完全不夠呢。」
我：……
你特麼看熱鬧倒是挺開心的啊。
「算了，你們高興就好。」
我發現我真的追不上他們的腦回路了。
然而雖說下館子，但是我們最終還是沒能下館子。我剛鎖好門，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來自于沢田綱吉。
【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打擾您……】
「有什麼事嗎？」
我示意前面兩個人停下來。
總覺得這個孩子的聲音怎麼畏畏縮縮的？錯覺嗎？
【是這樣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爸爸媽媽想邀請您一起吃晚餐……當然如果您忙得話——嗚哇！裡包恩！】
我：？？？
【ciao su，甯甯小姐。】
這個招呼方式，是那個小嬰兒。
「現在都已經快三點半了哦。」
【很抱歉，畢竟蠢綱太沒存在感了，一不小心就忘記了他的生日。所以唐突之下，請您見諒。】
背後夾雜著各種吵鬧聲，還有沢田綱吉的抱怨聲。
「可是很抱歉呢，今晚我和父親以及朋友有約了。」我看了看鳥山石燕和三日月說道。
【是嗎，不過我覺得並盛町也很適合約會呢。您覺得呢？】
這是不容我拒絕的意思嗎？
【況且我覺得，您和初代百年來的誤會趁此解釋清楚不是很好嗎？】
我：……
「這才是你的目的嗎？」
【您說什麼呢？畢竟是蠢綱的生日，您這位祖先到場祝賀自己的後代生日不是很正常嗎？啊，說起來，司機也快到了。期待您的到來。】
我：……
他就這麼掛了電話。
我看了看前面的二人，搖了搖手機，「看來不用花錢下館子了。」
「呵，甯寧難道怕了？」
我聳聳肩，「老實說，我也很好奇那個真相。雖然已經不是沢田甯寧了，但是關於這件事，就當是我的好奇吧。」
鳥山石燕看起來很生氣。三日月卻在一旁安慰道，「這樣不是很好嗎，餐費可以給姬君多添幾把檜扇。」
「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三日月哈哈地笑道：「當然不是這個問題，總歸是多了幾把嘛。何況老年人可不能太動氣……」
我：……
我們下了樓，就見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了公寓的門口。
車裡走出一個金髮的外國男人。他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裡包恩說得沒錯啊，果然很像呢。是甯甯小姐吧。我是迪諾，是阿綱的師兄。」
金髮的青年帥氣地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是錦織寧寧。」
我點了點頭，隨後介紹起三日月和鳥山石燕，「這位是我的朋友，三條明月。這位是我的父親，鳥山石燕。」
不知為何，迪諾在見到我父親的刹那，整個人的眼神都變了。
「迪諾先生認識我的父親？」
迪諾乾笑了下，「……不算認識。」
我皺了皺眉。正想說些什麼，父親冷哼一聲，「為父怎麼可能認識這黃毛小子！」
「哈哈，大概是認錯人了。」
迪諾尷尬地笑了笑，「先不說這個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去阿綱家吧。請上車。」
「裡包恩讓我來接你們，只跟我說我我見到了就知道了。我還以為是他唬我的，沒想到你和阿綱以及奈奈媽媽長得那麼像。」
「哦？他們是怎麼對你說的我？」
「說您是奈奈媽媽那邊的親戚。不過長得那麼像還真是不可思議啊。」
我挑了挑眉，「為什麼不說是父親那邊的？」
「額……」迪諾撓了撓後腦勺，「你是說家光嗎？不會的不會的，怎麼看都不可能和家光有關係。」
「別這麼說啊boss，家光大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很帥氣的！」
開車的是迪諾的部下，羅馬裡奧。看起來是個十分靠譜的成年人。
迪諾似乎還在糾結家光的問題。
「不大可能，家光的臉，完全沒說服力啊……」
三日月兀自輕笑，「話不可說太滿呢……」
大約一個小時候，我們到達了並盛町。
「很寧靜的小鎮啊，是個養老的好去處。」
「哦？甯寧喜歡這裡？那不如直接在這裡買塊地吧。」
我：……
迪諾：……
「你真是錢多到沒處花啊？」
「不過這裡空氣清新，的確很適合老年人居住呢。」
羅馬裡奧去按了門鈴，開門的是沢田綱吉和裡包恩。
裡包恩摘下禮貌：「您裡邊請。」
於是我和父親還有三日月就進門了。
迪諾悄悄地問沢田綱吉，「她究竟是誰啊……」
看起來完全沒有跟他說起過我的身份嘛。
我走進去後，裡面人安靜下了來。
黑髮的少年見到我，招手道：「是阿綱的雙胞胎姐姐嗎？果然很像呢！要不要喝飲料？」
「閉嘴肩胛骨！對大小姐尊重點！」
銀髮的少年直接在黑髮少年的背後重重的一擊。
沢田綱吉：……
不，不是的……
「很熱鬧呢，不過我有個問題。」
我看向沢田綱吉：「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嗎？」
沢田綱吉冷汗直流。
倒是黑髮少年一臉茫然，「誒？阿綱，你的生日不是十月份嗎？」
結果銀髮少年又給了他重重的一擊，「棒球笨蛋！十代目想什麼時候過生日就什麼時候過生日！」
沢田綱吉：……
我看向了裡包恩。
裡包恩無辜地對我說：「畢竟邀請您還是件相當不容易的事。」
我：呵呵。
「雖說如此，怎麼沒見正主呢？」
三日月脫下了西裝外套，我明顯地聽到了女生抽氣的聲音。
三日月笑眯眯道：「不好意思，有點熱。我叫三條明月，是姬君的朋友。友。」
我：「嫌熱穿什麼西裝啊？」
還有你個刀子精還嫌熱啊？
「哈哈哈，老年人偶爾也想追趕下時髦嘛。」
「老年人？」
暖褐色頭髮的女生歪著頭問道。
「別看我這樣啊，其實已經是個老爺爺了哦。不過這不是重點，我很想知道，為何你們見到鳥山大人的時候，就像見到什麼深惡的仇人那般呢？」
我皺皺眉，問鳥山石燕：「該不會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又做了什麼吧？」
鳥山石燕大驚失色，「難道為父在甯甯的眼裡是這般不靠譜嗎？！」
我：……
靠不靠譜，你心裡沒點AC數嗎？
與此同時，澤田家康從樓下下來了。
「甯寧……」
「誒？我發現阿綱的姐姐和初代也有點像呢！是不是啊獄寺？」
「閉嘴吧肩胛骨！」
第93章 餐桌上
離開飯還有些時間，我和澤田家康, 也就是giotto在沢田綱吉的房裡相顧無言。
「今日早上起來, 總覺得心裡有哪裡不舒服。見到你後, 我才知道，這是想見你卻又不敢見你的痛苦。」
不知為何，經過了百年後, 我對他的甜言蜜語, 依舊沒有感到膩煩。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得澄淨, 我記憶中的那張面孔與此逐漸融為一體。
這是百年後的第二次見面, 卻與前一次有著本質的不同。許是我在回憶中, 將他的模樣慢慢刻畫在了腦海裡吧。
但即使如此, 我也忍不住嗆聲道：「幽靈的心，也會痛苦嗎？」
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愕, 旋即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你知道啊。」
我喝了口茶水, 說道：「死了的人, 從來都沒有復活的。雖然不知為何能碰到你, 不過你確實是只是靈魂吧。」
澤田家康點點頭, 「你說的沒錯。」
我微微垂下眼，將茶杯放下, 歎了口氣。
「……那件事，還不能說嗎？」
澤田家康聽到我的話，沉默了下。他凝視著我的眼睛, 這雙金棕色的眼眸, 蘊含著我所不能理解的複雜。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其實我覺得能將這個秘密保留百年的他，真的很厲害了。
百年的時光，足夠改變某些東西。
整一件事說起來，倒也不是那麼複雜。他是在某個時間意外得碰到了某個人，那個人的手上就抱著剛出生不久的秀忠。
「他自稱來自平行世界。而秀忠是平行世界的你和我的孩子。」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這麼說，你就信了？」
澤田家康苦笑著搖搖頭，緩慢地呼出了一口氣，他：「彭格列家族，有著存留於血脈中的超直感。在見到那孩子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
我：這麼玄啊……
「更何況，他的手上還有一封來自平行世界的我寫的信件。且信件上帶有大空的死氣火炎……所以我沒有懷疑真實性。」
我：……
我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於是只好靜靜地看著他。
他合上眼，陷入了沉思。我也不著急，都等了百年了，也就不在乎這幾分鐘甚至幾個小時。
「他……看起來認識你。」
手指搭在膝蓋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他與我做了一個約定，不能將這孩子的身世告知於你。只有這樣，才能將這個孩子抱回來……」
「我知道你對於無法生育這件事而耿耿於懷。我也做好了去外面領養的準備。正好有這麼一個合適的孩子送到我的面前，所以我就答應。」
「結果這孩子與你長得如此之像……」
「是啊……這便是疏漏的地方。不過幸好，秀忠長大後。就與你相像了，尤其是眼睛。」
我之前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平行世界。只是我的身份到底是特殊的。我是父親利用[書]創造出來的，所以在我的心裡，我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甚至在所有平行世界中都是獨一無二的。
我成為沢田甯寧，也只是成為這個世界的沢田甯甯而已，平行世界的沢田甯寧，與我錦織甯甯又有何關係呢？
所以秀忠是平行世界的沢田甯甯和澤田家康的孩子，于我而言，和陌生人的孩子沒有本質區別。
這個真相，怎麼說呢，似乎也不是很驚訝了。只是，我比較好奇，那個將孩子帶到這個世界的人，又是什麼人呢？
「可以穿越平行世界，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啊……」
澤田家康看了我一眼，沉沉地歎了口氣。
「也正是因此，我才不敢破壞約定。哪怕見你以淚洗面……」
我：……
等等，我什麼時候以淚洗面了？！
澤田家康沒有察覺到我怪異的表情，繼續說道：「他的言語間，聽起來對你很是熟稔。於是我問了他，他卻笑笑，沒有提到你，而是提到了你的父親，他自稱和父親是熟識。可我想了想，父親的朋友我也是見過的，印象中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澤田家康的表情看起來很費解。
「直到臨終前，你告訴了你的秘密，聯想到他可以穿越時空，心中的線索也就串了起來了。」
聽到這裡，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認識這個人。和父親是熟識。要麼是夏目漱石，要麼是鳥山石燕……而夏目漱石認識的人，我雖然接觸得少，但也不會這麼坑我的。而鳥山石燕的熟人……
王繼嗎？
我只能想到這個人了。
頓時感覺頭有點禿……
我是在煌帝國這個世界中。才得知王繼這個人的。老實說，如果不是練玉豔，我也不會發現王繼這個人的不對勁，依舊會以父親之禮相待。在迷宮中，王繼徹底撕破了臉皮，自稱與我生父鳥山石燕是死對頭，並且為了搶奪《百鬼夜行》而對我痛下殺手。
所以把平行世界的秀忠帶到這個世界來膈應我，他會做出來也不覺的奇怪了。
「他的確是我父親的熟人。」
雖然鳥山石燕對他所謂的死對頭一點印象都沒。但是想想看，幕末這個世界和煌帝國這個世界之間相差了多少年了，而王繼居然在這兩個世界裡都出現過。我不得不思考，我穿越的其他世界。是否也有他的身影……
而且，幕末這個時代，因為出現了不存在於這個時代的阪田老師，所以有檢非違使出現，我想王繼所使用的身份大概也是這個世界的某人吧。畢竟他要時常存在於這個時代，監視澤田家康是否會將真相告知我。
正如在煌帝國將我撫養長大十幾年……
想想，就覺得頭疼，
一旦開始回憶其他的世界後，我總覺得誰都很像是王繼。
甚至我還覺得石田三成也是王繼的某個身份，畢竟他專門給我使絆子……
嘛，不過這些事多想無用，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甯寧。你盡可以說。」
大約是從我的表情中察覺到王繼此人的難纏至極，澤田家康對我如此說道。
我點點頭，當然對此也沒有抱太大期望。王繼的複雜，估計連晴明公都無法設想的，畢竟晴明公都要借助[逆反時間]這個術來穿越時空。而王繼顯然看似可以隨意穿越。光是這一點，我就不覺得澤田家康能幫上什麼忙。不過對他的話，我還是很高興。
——
沢田綱吉來敲門了，說是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我和澤田家康出門，見到他生無可戀的表情。
我問他，「該不是父親說了奇怪的話吧？」
沢田綱吉連忙搖搖頭，「……不，只是覺得鳥山先生是您的父親什麼的，簡直不可思議……」
沢田綱吉看起來受到了某種驚嚇。
澤田家康摸摸他的頭，委婉道：「畢竟未來的世界，不止這一條走向。十代，你無需對此糾結。」
沢田綱吉點點頭，露出了了澤田家康相似的笑容。「我知道的。」
他看向了我，又慶倖道：「我同樣也在慶倖，他是您的父親，真的太好了。」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樓下的小孩子已經在嚷嚷著開飯了，結果裡包恩不知說了什麼，那個叫藍波的小鬼瞬間就嚎嚎大哭了。
我們走下樓的時候，大家已經坐好了。餐桌是長方形的餐桌，據說為了今日，特意重新加長了。
我見到澤田奈奈的時候，也是一臉不可思議，要不是確定沢田家和彭格列的血脈是在澤田家光身上，我都要以為澤田奈奈才是「我」的後代了……
「您好，關於您的事，親阿娜達已經跟我說起過了。真是沒想到啊，阿娜達還有這麼年輕的姑祖母，居然還那麼漂亮啊……」
澤田奈奈捧著臉頰微笑著說道。
「姑、姑祖母！」
所有人都震驚了。
我：……
姑祖母？
澤田家光，出來受死吧！
還有夫人啊。你難道沒發現我們長得很像嗎？
「媽媽，雖然甯甯夫人是姑祖母的輩分，不過她更喜歡被稱呼姐姐。」
裡包恩睜著純真的大眼睛如此說道。
我：……
雖然是嬰兒的外表，但本體一定是個糟老頭子！
我坐在了三日月和父親的中間，餐桌上的氣氛其實有點怪，但澤田奈奈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停地推薦我各種菜肴。還挺好吃的。
「真羡慕綱君有這麼好的媽媽啊。」
吞下天婦羅的我如此感慨。
「誒誒？謝、謝謝。」
沢田綱吉臉紅地低著頭。
三日月戳了戳鳥山石燕的手臂，並眨眨眼，「聽到了嗎，姬君是這麼說的。」
鳥山石燕：……
他似乎糾結地對我說：「如果甯甯想要媽媽的話，那我去地獄把你媽媽的轉世找出來……」
我：……
「鳥山先生真會開玩笑啊！地獄什麼的不是單程嗎？」
山本少年天然道。
「哼。我鳥山石燕想要去哪裡，怎麼能說是返程票呢！」
「哇，那可真厲害！」
我：……
名叫小春的少女臉紅道：「是姬君的稱呼啊，好浪漫的感覺，是吧京子？」
「嗯！小春說的沒錯。被稱呼姬君很有平安京的浪漫呢。」
「哈哈哈平安京可不是什麼浪漫的時代啊……」
三日月笑呵呵道。
黑色的襯衫袖子挽到手肘初，露出結實的肌肉。雖然自稱老爺爺，但該有的，還是有的。
「說到平安京，就不免說到賴光大人了。阿滿今日早晨還跟我說，賴光和鬼切又打了一架。」
我：……
「然後紅炎去勸架了，結果下巴上的小鬍子一不小心遭到兩人的毒手，於是也憤怒地加入了戰場。」
我：……
三日月搖搖頭，歎氣道：「奴良組的房子差點就被拆了。多虧了晴明公出場，奴良組才不至於風餐露宿……」
我：……
「說起來，近段時間來，花開院家的秀元也來到了奴良組。三缺一，就差您了。」
他看著微笑道。
我：……
「那個……三缺一是指……」沢田綱吉摸著頭不好意思地問。
裡包恩回答說：「是麻將吧。」
沢田綱吉驚訝道：「你知道嗎？」
裡包恩瞥了他一眼，吃下了粉發女性喂給他的丸子，「在場之中，只有你不知道吧。」
沢田綱吉尷尬地笑笑。
此時，迪諾顫悠著舉起手來，「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裡包恩：……
「閉嘴。」
「哦。」
沢田綱吉熱淚盈眶，師兄弟二人執手相看淚眼。
自始至終，澤田家康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只是微笑著看著我。而我旁邊的父親，則是冷著一張臉。他反正看誰都不順眼。
大人們坐在一邊，小孩子們坐在另一邊，我們這邊的氣氛倒沒有影響到他們那邊，可能就是因為澤田奈奈的天然呆吧。
「雖然初代先生與姬君的誤會似乎解除了，不過老人家我啊，是絕對不允許有人對小姑娘出手的哦。」
三日月微笑著說著威脅的話。
裡包恩卻問：「您該不會對甯甯小姐也存有某種想法吧？」
老人家的身子骨受不住
我：……
「哈哈哈姬君若是願意，則是甚好的。只是，老人家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啊。」
在場的少年們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我扶額，你特碼在說什麼騷話啊！
鳥山石燕小聲對我說：「他的意思是，怕是安倍晴明這個狐狸精會把他碎刀。」
我：……
這時候澤田家康溫柔地說：「無論追不追，老實說啊，能再見到甯寧已是十分幸運的事了。何況我也不像他們。沒有什麼遺憾的事了……」
聽到他的話，我的內心柔軟了起來。
遇到澤田家康，已是我穿越眾多世界中最幸運的事了……
第94章 碰瓷
第二章碰瓷
安倍晴明、源賴光、練紅炎難得在錦織寧寧不在場的情況下，和平相處。
不過, 因為澤田家康的出現, 三人就不得不暫時休戰, 反而一致對外，也就是澤田家康。其實一開始安倍晴明並不把澤田家康放在眼裡。畢竟只是區區幽靈而已，不成氣候。可是在水盆裡看到沢田家晚飯的景象後, 他改變了想法。尤其是那一招「以退為進」, 更是令他感到了威脅。
扇尖緩慢地敲擊著木盆的邊緣, 盆中的水蕩起微弱的波紋, 水盆中浮現的景象也隨之消散。
練紅炎略微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這也是陰陽術？」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
練紅炎則是看向源賴光, 「怎麼沒見你用過？」
自來到這個世界起，練紅炎和源賴光幾乎都是同時行動的, 當然兩個人只不過是為了互相監視而已。他從來沒見過源賴光用這種術, 於是便有了這一問。
不想, 源賴光卻緊皺眉頭, 他抱著胸面色不愉地盯著安倍晴明。
「你這傢伙, 該不是一直用這法子偷窺甯寧吧！」
安倍晴明展開了扇子，嘴角化開悠然的笑意。
其意思, 不言而喻。
源賴光和練紅炎沉默著看著安倍晴明。後世對於安倍晴明的描述，大抵都是他記憶中的那樣。源賴光承認自己的確不喜歡安倍晴明，理念的不同, 讓兩個人根本不可能稱兄道弟。曾經甯寧還問他, 為何不與安倍晴明做朋友？他是怎麼回答的呢？時間太久, 他有些記不清了。不過想來也是不屑一聲「白狐之子，談何朋友」吧。
「世人皆談我源賴光不擇手段，陰險至極。萬萬沒想到，你安倍晴明比我更勝一籌！」
源賴光冷言冷語。
源賴光對妖怪的態度，相當得不留情面。為了人類，斬殺妖怪又有何錯？為了源氏一族的榮耀，在這一方面，他十分堅持自己的理念。說他陰險也好，殘忍也罷。這些形容詞也不過是他對待妖怪的態度而已。
可是這種陰險，他從未用在自己妻子的身上。
安倍晴明斂起了笑意，他收起扇子，左手握著扇尖，語氣顯得有些陰沉。
「在下說過，若是能追到夫人，做個偷窺狂又如何？」
陰沉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安倍晴明又恢復成了原來的表情，他微微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源賴光：「賴光公啊，晴明認識夫人的時間比你想像得還要早呢。」
源賴光卻不以為意，「這又有何關係？至少我伸出的手的時候，甯寧握住了我的手。」
安倍晴明嗤了一聲。
錦織寧寧沒有與他相遇的記憶，而且這段記憶將永遠不會出現在錦織寧寧的腦海裡。
安倍晴明和源賴光針鋒相對，練紅炎卻感到了一絲怪異。
「二位，是為了甯寧可以做出任何事的人？」
不知為何，練紅炎的心感到了些許的煩躁。
安倍晴明坦然地看了他一眼，伸開手，「安倍晴明孑然一身，唯有甯寧一人，恐於失去。」
為了拯救那個被獻給山神的少女，愛慕其人的安倍晴明，經過了無數次的「初見」，但終究不未能將其拯救下來。偶然的一次施術，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來到了少女為被獻身的世界，寄生於這個世界的自己，哪怕少女已為他人生兒育女，安倍晴明也無比高興。
沒有什麼是能比見到活的少女更高興的事了。
源賴光瞥了練紅炎一樣，他對練紅炎還是比較瞭解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兩個人是較為相似的人。他們有各自的家族使命，有不得不面臨的威脅。可源賴光覺得，他比練紅炎要幸運。
其一就是練紅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無法拋下自己的國家。而甯甯，不是王甯寧，所以也不會跟他回到那個名為「煌」的國家。
源賴光自然也沒可能拋下源氏，可他也看得清時代的發展。
「我說你們三個，在別人家裡為了個女人針鋒相對合適嗎？」
踩著木屐的人緩緩落地，肩上披著的羽織蕩起優雅的弧度。
「若是讓他人知道，平安時代的兩位引領陰陽術的二位，在搶一個女人，未免會讓人笑掉大牙。」
奴良滑瓢的孫子——奴良陸生，擁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脈。白天是普通的中學生，到了晚上，便會妖化為一個不亞于他祖父相貌的少年。與白天時期的他不同，妖化狀態下的奴良陸生，不僅容貌俊美，眼神銳利，而且也十分得可靠。
「等等，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即使氣勢已經非常厲害的夜陸生，被三雙眼睛盯著——尤其兩個還都是他不能惹的人。瞬間就有點站不住腳。
源賴光喃喃道：「沒可能的，沒可能的。她對奴良滑瓢都沒動心，又怎麼會對他孫子動心……」
奴良陸生：？？？？？
安倍晴明上下打量著奴良陸生，視線猶如X光那樣，就差把他今天穿的什麼型號的兜襠布都要看出來了。可是他只是輕笑了一聲，搖搖頭，收回了視線。
奴良陸生：……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火大·JPG
倒是練紅炎目光深沉，撫著光潔的下巴道：「如今她只有十五歲的外貌……若是想換點口味……」
他話一出，安倍晴明和源賴光的視線又投射向了夜陸生。
夜陸生的額頭暴起了青筋。
他到底還要和這三個神經病生活多久啊！
——
那日離開沢田家後，我就沒再見過澤田家康——雖然知道了他的義大利名字，但是我還是更習慣於叫他澤田家康。他對此也很是樂見其成。
翻了下日曆，猛然發現快要到盂蘭盆節了，而今天的盂蘭盆節和夏祭撞到一塊兒了，我尋思著要不要找人到時候一起去逛廟會。
不過關於這個我還沒開始實行，我就接到了相澤老師的電話，說要去家訪。
「等等，我又不是班主任，為啥要去家訪？誒……下學期英雄科要住宿嗎，可是這讓跟要我去家訪有啥關係？」
我看著手機，還是不明白為啥要我去家訪。
「難不成我很閑嗎……」
等等，我好想的確很閑……
因為明天就是家訪了，所以我打算去買套新衣服。其實對於我現在十五歲的樣貌，因為有化妝術的遮掩，所以很少會有人發現。即使發現了，我也有了新的應對措施。比如說，【個性失控】的後遺症就不錯。
何況上次在致歉會中，見過我的人大概也不會懷疑了吧。
我拎著袋子正走在路上，腦中想的是要找誰一起逛廟會。而就在這時，一隻狐狸慢悠悠地從旁側的綠化帶中走出來，它瞄了我一眼，然後停在路邊。我也不在意，可就在我快要經過它的時候，它整個身子緩緩地倒了下來，姿勢相當優美。不偏不倚，正好倒在我的鞋邊上。
我：……
這特麼是什麼新型的碰瓷嗎！
第95章 家訪
第三章家訪
我被一隻狐狸碰瓷了。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甚至還有點想笑。
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後, 我繞過了倒在地上的狐狸, 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然而還沒有幾步, 右腳就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我視線向下一瞥，正是那只碰瓷的白狐狸。
我抬起腳, 白狐狸抱住我的小腿不撒爪子。毛茸茸的大尾巴落下來一甩一甩的, 煞是可愛。
這是……被纏上了？
我鬱悶地想著，隨後便放下腳，白狐狸鬆開了爪子, 在我面前滾了一圈，四肢敞開，朝著我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目光，沖我「嗷」了一聲。
我覺得甚是有趣, 遂蹲了下來，戳了戳它袒露出來的肚皮。
軟軟的, 暖暖的。
「誰讓你來的？」
明顯地感覺到小狐狸的身體僵硬了下。
我輕笑一聲，繼續說，「杪夏？」
小狐狸眨了眨圓溜溜的眼鏡，無辜地看著我。
（看來不是了。）
「那麼安倍晴明？」
說到我身邊和狐狸有關的, 一個是杪夏, 一個就是白狐之子安倍晴明。至於羽衣狐, 那是誰我不認識。
只是, 聽到安倍晴明的名字, 小狐狸依舊沒什麼反應。它的兩隻前爪抱住我的手指舔了舔，又發出了細細的惹人憐愛的嗷嗷聲。
「總不會是源賴光吧？」
我帶著調笑的語氣說道。、
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果不其然，小狐狸的表情依舊沒有啥變化。這讓我有些挫敗，於是我只好放棄了這種無聊的猜測。
（說起來，真的能從狐狸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來？）
老實說，在城市裡看見普通狐狸還是讓我有些驚訝的。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城市裡看見狐狸了。
不過看這狐狸的皮毛，被打理得乾乾淨淨，以及看這噸位，想必也是有主的。並且主人應是十分寵愛它的。雖不知為何淪落至此，不過看起來像是賴定我了。
我將小狐狸抱了起來，兩手撐在它前爪的腋下，與它的眼睛對視，這雙金色的獸瞳，看起來格外帥氣。
「你要是被綁架了逃出來的，就眨眨眼。」
小狐狸歪了歪腦袋，又「嗷」了一聲。
我對狐狸的品種還真沒什麼研究，不過看這可愛的模樣，我想來想去也只有被那些專偷寵物的人給偷去的。估計是趁著那些人不注意逃出來的。
當然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或許人家的主人就在不遠處。於是我放下了狐狸，拍拍它的腦袋：「乖乖等自己的主人吧，我可養不了狐狸。」
之後我就走了。不過我時不時地會回頭看一下，看看那只狐狸的主人會不會來。可當我回頭的時候，那只狐狸一隻看著我，孤獨、柔弱、無助……、
「所以你就把它抱回來了？」
相澤老師無語地看著我肩上的小狐狸。小狐狸「嗷」了一聲，嗖的一下躲到了我的後背。我輕聲抱怨：「相澤老師不要嚇它，它很膽小的。」
「我嚇它？」
相澤消太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他看我的目光像是拐帶人家小孩子的怪阿姨。「就這樣把人家的寵物帶回來，小心人家告你。」
「得了吧，把自己寵物弄丟的人，有啥臉告我？再說了，我寫了失物招領，等對方找來時，我還要索取這段時間的照料費的。」
小狐狸是很可愛，但我也沒義務給人家照料寵物不是？
「話說回來，相澤老師今天的髮型不錯。比平常看起來精神多了。」
「多謝，你看起來成熟多了。」
「……怎麼說呢，雖然你這話我現在聽起來比較高興，但是……果然相澤老師單身還是有道理的。」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捆起來？」
（啊啊，又是這一副死魚眼瞪著我了。才剛說他精神滿滿呢……）
（不過話說回來，相澤老師是不是不喜歡狐狸啊，看小狐狸的眼神好奇怪啊……）
「那個……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歐爾麥特從副駕座探出頭來。
我和相澤消太互望了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上了車。
【神野區事件】引發的歐爾麥特退出英雄活動這件事，的確上了好長時間的熱搜。實際上，那天晚上，除了職業英雄前去神野區外，武裝偵探社的人——中島敦和鏡花也去了。可能是因為合宿任務的失敗，所以想在此挽回部分吧。
除了歐爾麥特的身份暴露之外，其他的倒也沒什麼大事報導，想必也出其他令人遺憾的事情吧。
「說起來，我覺得也不算很糟糕。」
我和歐爾麥特坐在後座。他身體上的傷雖然已經被費尼克斯治療好了，但整個人依舊很瘦弱。畢竟缺失了部分的內臟，不可能和平常人一樣。
相澤消太從後視鏡中瞥了我一眼。
「世人總不能將所有的壓力讓你一人承擔吧。趁著這個機會，好好養身體，以及訓練綠穀君吧。至於你內臟的問題，我還在想辦法。」
「等等，甯甯老師，你該不會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吧？」
歐爾麥特一臉慌張的表情，看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即將誤入歧途的人。
等等，你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
「……你以為我會偷買器官？」
歐爾麥特沉默的表情，令我很是受傷。
我痛心疾首道：「我這麼靠譜會去做這種事情嗎？我好歹也是司法畢業的，這種事的後果我還是懂的！」
「等一等啊甯甯老師，你居然是司法畢業的嗎？你不是教現代國語的嗎？」
歐爾麥特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
重點是這個嗎？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我是司法畢業這件事，你們都那麼驚訝？
在我解釋了一下之後，歐爾麥特總算是接受了這個設定。
這次的住宿構想，也是校長根津先生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對於歐爾麥特繼續擔任雄英的教師這一事，外界並不看好。所以為了繼續維繫由歐爾麥特一人建立起來的人們對於英雄的信任，校方才決定給未來處於一線的學生們建築起強大的防線，來抵禦眼下還未消失的危險。
B班是根津校長和布拉德去家訪。而A班則是由歐爾麥特和相澤消太——主要是因為這次A班損失較大。至於為何也加上我，似乎是因為我在致歉會上的行為。
我是這麼想的。
結果相澤消太冷不丁地說：「等學生們都住宿之後，根津校長打算命你為宿管。」
我：？？？？？
「個性的無效化，以及致歉會上的表現，根津校長認為你是最適合的人。」
我：？？？？
「我可是個弱女子啊！」
相澤消太睨了我一眼，「沒有弱女子會扛著一個成年男性直接跳下三樓的。」
我：……
歐爾麥特訕訕地笑著。
「也沒有弱女子直接和妖怪硬杠的。」
我：……
「甯甯老師，你要是弱女子，這世上就沒有弱女子了。」
我覺得外界一定對我有什麼誤會！
可是看著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的眼神，我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算了，就這樣吧……
「那……我能領兩份工資嗎？」
「……」
「……」
家訪還是很順利的。耳郎響香的爸爸是個傲嬌，一開始還一本正經地表示對獨生女在遭遇到了如此的危險之後，還被老師們心平氣和地要求住校之後表示抱怨，但耳郎同學完全不顧爸爸的面子直接拆臺了，結果父女兩個就吵了起來……
其實一家一家過來，我覺得學生們的父母對雄英還是很信任的。即使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之後，依舊不改對學校的信任。我想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為歐爾麥特。
和平的象徵可不是說著玩的。
哪怕現在和平的象徵已經退役了。
我比較擔憂的是爆豪家。畢竟是唯一一個被敵人抓走的人，而且外表兇狠，一看就是反派。對其成為英雄這件事，外界一直表示很擔心。比起英雄，外界覺得成為大反派可能比較符合畫風。然而事實證明，我的擔憂是多餘的。
爆豪的媽媽是個超級開明的母親，對於被抓一事完全沒有責怪起校方的保護不力，而認為是自己的兒子太沒用了……
我：……
所以這次家訪讓我來是幹嘛的？
「對於老師在記者發佈會上的那段話，我真的非常高興。」
在和爆豪一頓互吵之後，爆豪的媽媽看著我們說道。
「這孩子從小就被捧得太高了。盡因為一些小事受別人誇獎。但是這種情況顯然是不對的啊。沒有遭遇過挫折的人，又怎麼能成為受人信賴的英雄呢？」
「當然我也知道，這孩子的目標除了英雄，再無其他。然而他現在的風評，顯然令人擔憂。這一次的事件，在事發時，也確實心慌過這麼一陣子，但是好在平安無事地回來了。而且他也有在認真的反省，絕對不會再成為任由人擺佈的人質。」
我喝了口茶，「怎麼說呢，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才相信爆豪同學。自尊心越是高的人，是越不會將自己的目標更改的。所以即使爆豪同學長著一副惡人樣，我也無比相信爆豪同學的初衷。」
「你說什麼！我哪裡惡人樣了！」
然而爆豪勝己剛發作，他母親就直接摁下他的腦袋道歉：「混小子！竟敢這樣對老師講話，欠揍是不是！」
我微笑著摸了摸他的榴槤頭。
「真是的，爆豪同學真是一點就炸。這樣可不行呢……所謂英雄，不，不管是什麼職業。這樣的毛病都不好啊。英雄之所以為英雄，是因為他們受人們信賴。實力再強的人，倘若不受人信賴，那也不過只是個實力強大的人。」
實力強大的人，這世界何其得多啊。
「所以加油吧，努力成為第二個和平的象徵吧……爆豪同學。」
倒不是說我只對爆豪同學寄予厚望，而是我幾乎對所有英雄都是這樣期待的。我相信在未來，「和平的象徵」並不是指單單的一人。
既然是英雄社會，所謂的和平自然應該是以職業英雄為中心，人民群眾的共同協作為基本點，堅持和平道路不動搖。
而由一人維繫的和平，顯然不會長久。
在我們離去前，爆豪單獨出來問歐爾麥特一些事，雖然歐爾麥特並未回答，爆豪勝己也表示他既然不願說就不說的意思，但在我看來，爆豪同學可能隱約知道了一些事。
因為要在今天家訪完所有的學生，所以我們三人就分開了行動。嗯……應該是說歐爾麥特去家訪綠谷同學家，而我和相澤消太則是負責其他同學。
「綠穀出久……」
說起綠穀出久，我會不由地想起沢田綱吉。
「綠穀怎麼了？」相澤消太不由地問道。
而我也沒注意是他問的，下意識地就說：「想到了曾曾曾孫子。」
相澤消太：……
我：……
「抱歉……口誤。」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如果這個世界是漫畫的話，綠谷同學一定是主角吧。」
「哈？」
「和平的象徵的徒弟什麼的，不是很有一種少年漫熱血繼承的感覺嗎？」
這麼說起來，綱君貌似也是呢。
小狐狸沖我「嗷」了一聲，像是在肯定我的說法。
「這個世界可不是漫畫啊，一言老師。」
「誒？」
從相澤消太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原來相澤老師也看小言嗎？等等……難道說相澤老師因為單身三十年的原因打算在我的沙雕小言中尋找戀愛的方式嗎？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他臉一黑：「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莫名得讓人火大啊。」
我一臉沉痛地拍拍他的肩膀，囑咐道：「雖然我的小說很叼，但是愛情的戰場可是硝煙彌漫，萬萬不可照本宣科！」
相澤消太：……
「你給我下車！」
第96章 京都的奇妙冒險（一）
一連幾天, 我都沒有接到任何有關小狐狸主人的資訊。可我實在不覺得小狐狸是野生的, 所以我打算請求安倍晴明的幫忙, 因為他是白狐之子, 算是半個狐狸, 想必與小狐狸也是有共同語言的。
事實上，我還沒打安倍晴明的電話, 他就來了。我難得看他穿起了浴衣, 不再是那套一看就很貴的狩衣。黑色的長髮束在腦後，只留下鬢角的兩縷，隨著動作而輕輕擺動。
來的時候, 他又拿了一束百合花。我接過花，說了聲謝謝，隨後將它把上次的百合花替換了。
「夫人似乎在煩惱著什麼？」
我摸了摸臉頰，「很明顯嗎？」
安倍晴明笑了笑, 目光意味深長。
我忽然想到這個人曾經一直在說「夫人的事我都是知道的」這樣的話，瞬間就沒了問下去的欲望了。
去廚房泡了兩杯茶, 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安倍晴明在逗弄著小狐狸。他們似乎相處得不錯。
我以為小狐狸是很怕生的，前幾日家訪它就一直躲在我的包裡，說什麼都不願鑽出腦袋。相澤老師想要摸摸它, 它怕得像是見了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
不過安倍晴明的白狐之子, 這麼一來倒也不是件稀奇的事。
將茶放在他的面前。安倍晴明停下了逗弄小狐狸的手指。
他跟我說了一件事。
是關於上個月, 也就是七月伏見稻荷大社舉辦的本宮祭。
每年的七月中下旬, 伏見稻荷大社都會舉辦本宮祭。
「今年因是神野區事件, 本宮祭的熱鬧便降了下來。以至於伏見稻荷大社發生的一件事，也沒有起多大的波瀾。」安倍晴明喝了口茶，緩緩地說道。
我雖不知他為何說起這件事，但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聽著。許是我覺得安倍晴明不是個說廢話的人。
「夫人也知道，伏見稻荷大社是供奉稻荷神的。」安倍晴明放下了茶杯，隨後抽出插在腰間的扇子。
我默不作聲。
「在本宮祭前一晚的宵宮祭結束後，伏見稻荷大社的巫女發現有助不見了。那有助正是在大社中出生的白狐。稻荷神的神使為狐，於是在大社中出生的有助便被認為是稻荷神神使的身份。」
聽他這麼說，我倒是有了些許的印象。伏見稻荷大社的「神使」有助，我曾在網上聽說過。說起來，那還是在中國的時候，微博上報導的。我當然也是一笑而過，畢竟由動物擔任某個職位，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對於被國民認為神使的白狐有助，我也只是覺得可愛罷了。
不過為何會說起這件事？
這麼想的我，看到了窩在我膝蓋上睡覺的小狐狸，某個結論一閃而過。
安倍晴明向來不會說無意義的話的。他知道我的煩惱之事，所以他突然說起了伏見稻荷大社的「神使」，想必也是與我現在煩惱之事有關。所以……
我眨了眨眼，看著安倍晴明，指了指小狐狸，「是它？」
安倍晴明含笑點頭。
我挑了挑眉，驀地呼出一口氣。
「這可真是……」
「稻荷神的神使，看起來很喜歡您呢∼」安倍晴明感歎著說道。
我明顯地聽出了安倍晴明話語中的戲謔，不禁扶額，「你了別笑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被它碰瓷的。」
安倍晴明笑著說，「您說的，晴明都信。」
我輕揉了下眼角，隨後說：「既然是稻荷神的神使，總得還回去呀……」
安倍晴明卻有不同的見解。
「既然稻荷神的神使如此喜歡您，您若是喜歡，將其多留幾日也沒大問題。」
「啊……」
我在網上搜了搜有關本宮祭地新聞，發現並沒有多大水花。可能時間上來講，與[神野區時間]重合的緣故吧。
歐爾麥特的影響力，果然很巨大啊……
安倍晴明這次來找我，是有正事的。
盂蘭盆節快要到了。
而說起盂蘭盆節，自然會想到五山送火。安倍晴明此次來，就是來邀請我一起去觀看五山送火的。
在幕末的那個年代，我和澤田家康去觀看過。而且還是每年都去的。說起來，倒也沒有特別想要去的意思。但想到是盂蘭盆節的活動，去去倒也無妨。
我想了想那天也沒什麼安排，就同意了。
然而等安倍晴明走後不久，源賴光也來到了我的公寓。
出乎我的意料，他帶了枝玫瑰來。
「怎麼突然送我花了？」
我接過花，把它和百合插在了同一個花瓶中。源賴光的目光在百合花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說道：「看來安倍晴明來過了。」
我：……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源賴光的語氣有些不對。
「剛走呢。你沒碰到他？」
「若是碰到他，我就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到了。」
源賴光微微合了眼。語氣中似乎也沒了對安倍晴明的針鋒相對，這讓我有點詫異。我還以為只要遇到安倍晴明，他總要酸兩句。
不過此時的他，倒讓我想起了平安京時期所遇到的源賴光。這種感覺，倒也不壞。
「這幾日似乎又有了些不太平。」
源賴光喝著剛泡好的茶說起了一些事。比如說近來有妖怪因為地盤的問題而大打出手。
「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在遠野那邊先是掀起了一陣風雨，隨後又沒了消息。現在又出現在了高野那邊……四國也開始有了動靜。」
源賴光放下了茶杯，深呼吸，道：「遲早會鬧到此地。」
「所以，我很擔心你。」
按理說，妖怪的事輪不到我來擔心。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看不了人類，只能看見那些願意讓我看到的妖怪而已。
這樣一來，妖怪們的地盤之爭怎麼也燒不到我這裡來。不過看源賴光的意思似乎不僅如此。
「下學期開學，我要住校了。在雄英的話，我想安全性不用擔心。」
成為宿管，可以領兩份工資，我覺得這個可以有。
「也好。」
源賴光沉吟著，目光望向了蜷縮在沙發一側的小狐狸。
「既然神使也在，安全問題至少不用擔心。」
我：……
等等啊，為什麼你們都知道是神使！
關於我這個問題，源賴光沒有給我準確的答案，而是說，「神使的身上，自然帶著神明的氣息，想必也沒有不長眼的來挑釁。」
我沉默了下，說，「我以為神使是國民按給它的稱呼……」
畢竟在日本，狐狸總是會被認為是稻荷神的神使。但那些狐狸也只是普通的狐狸而已。
「並非如此。」
但到底如何，其實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估計陰陽師都有這樣的感覺吧，對神性和妖性格外敏感。
我倒也不是要對此深究。反正我這等凡人，也是不明白這些神明的意思的。
源賴光臨走前說起了今日的來意，他是來邀請我去觀看五山送火的。
我：……
「那個……我和人約好了。」
源賴光皺了皺眉，「是嗎，我知道了。」
他看起來並無惱怒，而是平靜地囑咐我多加小心後就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我心中莫名起了不妙的既視感。但想了想，又覺得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源賴光走後，我接到了滑瓢的電話，他在電話裡控訴源賴光辣手摧花。把他家院子裡的玫瑰給折了……
我看了看花瓶裡的玫瑰花，不禁捂臉……
——
我打算帶著小狐狸去一趟京都，當然不是我一個人去的，還有亂步。
我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偵探大人可是很忙的。」
「忙著吃粗點心嗎？」
「……」
總而言之，在一番嗆嘴之後，我得知了亂步去京都的緣由。
亂步是收到了京都洛南警署的委託，前去調查一樁滅門慘案。詳細的過程他倒是沒說，不過能邀請亂步去調查的，我總覺得這案子想必也十分棘手的。
況且上次京都的案件還是表面是少女失蹤案實則是羽衣狐的案子。這次的所謂滅門慘案……老實說我有些懷疑起真實性。
嘛……
或許是我想太多了。
在得知我也要去京都後，亂步就表示和我一起去了。他原本就想把我也帶去，以助手的身份。
我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我的目的也是伏見區，所以一路作伴倒也好的。
「話說回來，這只狐狸還真的是神使啊。」
亂步眯著眼看著我懷中的小狐狸。小狐狸沖他嗷了幾聲。亂步不知哪抽風，也嗷了回去。
我：……
——
準備了輕便的行李——因為和亂步一起去了，自然要等他解決完案子後才回來，所以就準備了行李。當然我以為會和以往一樣，不需片刻，他就能找出真相。但這次，不知是否是直覺的原因，他提議在京都住一晚。我對此當然不會拒絕。
到達關西機場後，會有專門的人來接。我以為是警方之類的人，結果卻沒想到居然是花開院家的人。這讓我十分驚訝。自羽衣狐事件後，我就沒有再和花開院家的人打過交道。甚至在那次事件的現場，我都沒和花開院秀元寒暄過。
「好久不見，北政所大人。」
打開車門後，花開院秀元微笑著和我打了招呼。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
「北政所？」亂步狐疑地看著我。
我面不改色道：「以前舞臺劇認識的，我演北政所，他演茶茶。」
花開院秀元：……
江戶川亂步：……
司機：……
第97章 京都的奇妙冒險（二）
花開院秀元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我望著他的臉, 總有種回到四百多年前的感覺。而且我越看他, 就越覺得他和晴明公很相似。
花開院家的祖先是蘆屋道滿，在很多傳說中, 是和晴明公互為勁敵的存在, 甚至到憎恨的地步。但我覺得野史不可多信。我雖沒有經歷過晴明公和道滿公同時存在的平安朝，但我尋思著, 兩個同為陰陽界大佬的人，不大可能只有如此爭鋒相對的關係。
可能更多的是棋逢對手的局面。而對手做多了，就惺惺相惜了吧……
「大人如此看我, 會讓我有種您看上我的感覺。」
花開院秀元以扇遮面，語氣悠悠，帶著明顯調笑的味道。
司機手滑了下, 眼神時不時地飄向後視鏡。
是的, 我們三個人擠在了後座上。我的左邊是亂步，右邊是花開院。處於中間的我, 此時正承受著年輕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轎車裡，因花開院的話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首先開口的是亂步, 他仔細瞧了眼花開院, 然後掏出棒棒糖賽入口中。
「不可能的, 你不是甯寧的菜。」
我：……
我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哦？」花開院秀元微微向前傾身, 望向亂步，隨後又看向我, 狀似疑惑地問, 「那麼大人喜歡怎樣的？太閣？賣藥郎？安倍晴明？源賴光？還是那個異世界的來客？又或許之前將您送來二條城的歐爾麥特？哦, 說起來您貨真價實的前夫……是福澤諭吉吧？」
我：……
說他像安倍晴明的我真是太蠢了！這傢伙永遠都在看戲！
亂步正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渣女……
如果這些人和我不是那樣的關係，作為名偵探的亂步自然看得出來。問題是，其中的幾個真的關係挺大的。
花開院這廝，把不想幹的人都混入其中，就是在表示「我真的只是隨便在問問哦」的意思……
嘖……
我撫了撫眼角，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以一種閱盡千帆的語氣說：「說喜歡哪一款未免太局限了，凡是喜歡的，我全都要。」
臥槽，這是什麼渣女發言！
我怎麼會說出這樣羞恥話來！
雖然心裡因自己這渣女的發言而慌兮兮的，但表面依然穩如泰山。
司機的目光更加難以言喻了。就連亂步看著我的目光也是複雜得很。
花開院秀元目光直直地看著我，隨後雙手一合，輕快地說：「那真是太好了！」
「什麼？」我驚了。
這傢伙為什麼那麼開心！
之後我便聽他說：「啊啊被小姑娘召喚出來後真的太無聊了，所以大人不如將我也加入修羅場吧？」
他一種找到了好玩的遊戲的模樣。看得我實在是蛋疼……等等，我沒蛋……那就幻肢疼吧。
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啊！
亂步的眼神更加複雜了。
而司機露出了仿佛知道了什麼家族秘辛的恍惚表情。我感覺車子也恍惚起來了……
「停、停下！前面是綠化帶！」
——
謝天謝地，沒有出車禍。
這個四百多年前的老頭子真的太壞了！
車子開到稻荷山下後，我和花開院就下車了。司機載著亂步前往伏見區的警署。在走之前，亂步眼神複雜地跟我說，「感情的事本偵探是一點都不想管。但是關乎社長的地位，我是絕不會鬆懈的。」
我：……
花開院秀元：＾ｖ＾
看著轎車呼嘯而去，我總有種批完試卷的海闊天空的感覺。
花開院秀元遮面輕笑。
我瞥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冷淡：「我倒不知道，花開院家的秀元也會開這般玩笑？」
「此言差矣。畢竟實在是無聊啊……」
「無聊的話就滾回地獄去！」
一個個死了幾百年上千年的人跑到陽間來幹什麼啊！
「大人真是冷心啊……」
他一副垂淚的模樣，幽怨地看著我。
我懶得再看他，抱著從包裡鑽出頭來的小狐狸穿過了鳥居。
花開院秀元隨後也跟了上來，他指著入口處的朱紅色大鳥居說，「大人可記得這大鳥居？」
我仰著頭，淡淡道，「自是記得。」
入口處的大鳥居，是豐臣秀吉捐贈的，這一點我還是記得請的。
花開院淡笑，扇子輕敲了敲手心，「真是奇妙啊，幾百年的時光，唯有這鳥居與大人，未曾改變呢。」
何嘗不是呢？
花開院成了式神，奴良滑瓢禿了頭，賣藥郎……啊不對。
我看著花開院秀元道，「你漏說了一人。」
「？」
「賣藥郎。」
花開院秀元恍然大悟點點頭，「差點就忘了他了……」
這話說得我可不信。
「不過，人還是有點多啊……」
伏見稻荷大社一向是日本遊的一大景點，每天的遊客都是絡繹不絕的。真要清淨的話，還是早上七八點的樣子來比較好。
我倆隨著人流，淨手參拜。小狐狸趴在我的肩頭，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點了點它的鼻子，它眯起眼睛蹭了蹭我的指腹。我笑道：「你都不想家的嗎？」
花開院秀元說，「大人的身邊，總是有不可思議之事。神使如此喜愛您，也著實讓人驚訝。」
我想反駁的。可是想了想之後發現，我的身邊還真的經常有不可思議之事發生，遂閉上了嘴巴。
我帶小狐狸來大社也不過是想將它送回來。但它是否願意待在這兒，那便由它自行決定。這不過是給我一個心裡安慰罷了。
「您要去千本鳥居那兒嗎？」
「唔，來都來了……去吧。」
花開院秀元笑了笑，隨後就在前面引路了。一邊走他一邊跟我說起了之前討伐羽衣狐的事。
「之前遠野的妖怪就是在這千本鳥居中，打敗了二十七面千手百足……」
「哦，那可真是厲害。」
雖然我不知道這二十面千手百足是個什麼妖怪。花開院秀元也無意跟我介紹這妖怪。
羽衣狐佔據京都是按照螺旋封印的順序來的。當年為了封印羽衣狐，花開院秀元就在整個京都設下了螺旋封印。以此保佑了京都四百年的穩定與和平。
「說起來……」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看向了右肩處的狐狸。
「當初羽衣狐攻下稻荷大社的時候，你這個神使在幹什麼？」
小狐狸歪歪頭，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這時候，花開院秀元跟我解釋，「神明從不參與妖怪之間的戰鬥。」
我呼了口氣，早該知道的……
日本的神明與妖怪界限本就模糊，其中的道理其實都明白的。
「讓我驚訝的是，你們花開院家的勢力居然還在？」
因為花開院家封印了羽衣狐，所以便默認了京都是花開院家的勢力範圍。但如今也正是花開院家沒守護好封印，使得羽衣狐再次捲土重來。我以為有了這麼一出，京都的勢力會被其他家族瓜分乾淨。
比如說土禦門。
「說得也是呢。」花開院秀元掩嘴輕笑。就是不說個所以然來。
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倒也沒說一定要知道。
「不過四百年，這個時間可真神奇啊。」
木屐聲噠噠地踩上了臺階。花開院不知何時已從我的前方來到我的身邊。
「人類有了個性，對於妖魔的畏懼便少了些。至少在面對妖魔的時候，有了絕處逢生的本事。」
花開院微笑了笑，鬢角的兩縷頭髮隨著抬頭的動作而輕輕擺動了下。
「您說得不全對。」
我側頭看向他。他望著鳥居。
「妖魔的可怕之處從不在力量上。」他看著我，面目嚴肅了起來。
「您要知道，大多數妖魔，產生于人心。人類如今的力量固然有了提升，但畢竟只是人類。您看，如今的犯罪率依然居高不下。除了力量的提升，人類社會與以往幾乎沒有區別。」
看得見的妖怪自然不可怕。
可怕的是看不見的。
所有的恐懼，都來自於「看不見」。
——
我接到了亂步的電話，電話裡他的語氣有些凝重。看來這件滅門慘案有些棘手。電話裡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所以他現在正往神社的方向趕。我想了想，直接約了其他的地方見面。
似乎我最不希望的事發生了。
跟花開院秀元說了下後，我們便朝著約好的地方前去。
大約半個小時後，亂步就從車裡下來了。披在肩上的外套隨著他的動作呼啦呼啦的。
「不是人類能做出的事。」
他走到我們的桌邊直接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是什麼東西從身體裡鑽出而造成的傷口。而且內臟也吃得乾乾淨淨。身體已不過是件軀殼。」
他灌下一杯水，隨後坐下來，又掏出一個棒棒糖。
「這已經不在我的委託範圍內了。所以我們下午就回去。」
內臟被吃得乾乾淨淨？
聽亂步的描述，這基本就是入內雀啊。
「是入內雀啊……」
花開院沉聲道。
「入內雀？」
亂步對此自然不是很清楚。福澤諭吉也不會將這些事隨意說出來。
不過這次……
「事實上，之前在石原，我們就遇到過入內雀。這種妖怪的蛋比毛孔還小，它們會把蛋下在人的體內，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正是它們破殼而出的時候。」
然而那次在石原，無論是入內雀還是神秘的大霧，我們對此依然一無所知。
亂步陷入了沉思。
花開院展開扇子輕道：「確實有些麻煩。」
我對此表示同意。
而且，這個麻煩還不止如此。
不知從何時發生的改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消失不見，白晝猶如黃昏，大霧彌漫……電線杆上，隱約可見鳥類的影子……
一如之前的石原。
第98章 京都的奇妙冒險（三）
大部分恐怖懸疑向遊戲, 為了營造令人恐懼的氛圍, 畫風常常偏向陰鬱。若是外景的話，必定是厚重積壓的雲層, 仿佛整個天都要壓下來。撲撲飛過的發出尖厲叫聲的黑鴉, 伶仃地落在電線杆上，那雙眼睛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你, 就像一台計時器，等待著你生命歸零的那一刻，飛撲而下, 饕餮一頓。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雖然沒有黑鴉，但是烏壓壓的入內雀比黑鴉可要兇殘多了。
雖說至今無法理解入內雀究竟是從何而來，但這個問題於此倒也沒什麼意義。如何從入內雀的視線中順利脫身才是重中之重。否則便是養育人家幼崽的溫床, 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我剛想問我們之中唯一的陰陽師, 卻在扭過頭的刹那，整個人都震驚地愣在了原地。手指顫抖地指著花開院秀元, 語氣之中由我掩飾不住的難以置信。
「秀元大人，你怎麼褪色了？！」
是的, 在我的眼中, 花開院秀元整個人都褪色了。就好像動畫組偷懶沒給角色上色的那種, 單純以線條勾勒出人形。
我不禁懷疑我們現在所處的真的還是現實世界嗎。
花開院秀元無奈地笑笑, 「大人啊，您自己也褪色了呀。不僅是你我, 那位亂步先生, 他也褪色了。」
「誒誒誒誒？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視線轉向亂步的時候, 我失去了語言。
然而對於自己褪色這件事，花開院秀元和江戶川亂步顯然沒有抱有多大的震驚。他們的這種淡定，讓我有一種自己是見到新文化的猩猩的感覺。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亂步望著天空黑壓壓的猶如驚悚片裡的特效雲層，「顯然是誤入了某個幻境。不，應該是幻境故意將我們容納其中。」
花開院秀元微笑地點點頭。
雖說如此，但為什麼這個幻境會讓人褪色？我是不是該慶倖它沒有讓我們變成火柴人？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是什麼時候走進幻境的？
關於這一點，沒有人知道準確的時間。
京都的街道未曾改變，就連我們剛才休息的店面也依然營業著……等等還營業著？
在一片昏暗的環境中，點著燈的小吃店就格外顯眼了。我和花開院秀元對視了一眼，正準備一探究竟的時候，只見亂步已經大步向店裡走去。我嚇得連忙拉住他，「雖然我知道你腦子很厲害，但是你的身手就是個弱雞啊！」
亂步：……
他指著小吃店，言之鑿鑿。
「假設把這個幻境當做遊戲，那麼小吃店就是新手村。要是新手村還那麼危險，玩什麼遊戲呢。」
亂步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因為自己在這個新奇的環境中而格外激動。
「畢竟難得引起了本偵探的興趣。如果是個精緻的解密遊戲那就更棒了。」
我：……
不，問題是你是怎麼把它比作遊戲的？
嘛，算了，你是天才你說了算。
花開院秀元聳聳肩。
「或許亂步先生說得沒錯。」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得淡定。反正在我認識他的時間裡，我從未見過他露出震驚或者不敢置信的表情。
唔……好像得知澱姬有孕時，確實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嗯，只是指甲蓋那麼一點點的驚訝。、
「難道連你這個天才的陰陽師也不能解決這個幻境嗎？」
向小吃店走去的時候，我問著身邊的陰陽師。
一個天才名偵探，一個天才陰陽師，就我是個普通人……莫名地感到憂桑。
花開院秀元掩嘴笑笑，「真難得有安倍晴明在的世界，您還認為我是天才的陰陽師呢。」
我：……
「這有什麼聯繫嗎。」
「沒有哦。」
我：……
花開院秀元輕咳了幾聲，隨後說道：「事實上，雖說是幻境，但又有些許的不同。這個不同，在下暫時還無法理清。況且，因為羽衣狐之事，螺旋封印被破壞，花開院家在這段時間內也加強了京都的巡邏之事，以防妖魔來犯。倘若單純是幻境，我想不消片刻就會有人發現異常。但若不是的話……」
說到這兒，花開院秀元頓了頓。
我知道了他的意思。
這究竟是不是幻境還是個未知數（暫時以幻境來稱呼），所以無法用強硬的方法將其銷毀。而且，比起直接將幻境破除，還不如等待幕後之人的出現。畢竟不施術之人，也是關鍵。
我倆到達小吃店的門口時，卻見亂步站在門口愣是不動。
我拍拍他，「怎麼了？」視線從他的肩膀處越過去，看到了店內的景象。
我：……
「憑什麼他們沒有褪色！」
亂步一臉無語地看著我，「重點是這個嗎？」
花開院秀元哈哈笑了兩聲，隨後先我們一步，邁進了店裡。
店裡燈火明耀，熱鬧的氛圍在這個驚悚的氛圍內著實突兀。
嗯……
在某種程度上看。其實店內的景象也挺驚悚的。這間我們之前待過的小吃店，內設環境一定都沒變，只有客人變了。
在裡面飲酒作樂的，不是人，而是妖鬼了……
花開院秀元已經若無其事地混入了其中，亂步在短暫的驚訝之後，也和他一樣去獲取所要的資訊。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新手村」的話，那麼我們所要的資訊應該不需要多麻煩就能得知的。
於是我心安理得地找了個空位坐下了。
小狐狸趴在我的肩膀處，我端起茶，遞到它的嘴邊，見它吐了吐小舌頭，不由地一笑。事實上，由小狐狸在，我就知道這些所謂的妖鬼，其實並不是妖鬼。
如果是妖鬼的話，是絕不會對作為神使的小狐狸視若無睹的。我現在更相信亂步的猜測，這是個「新手村。」
這些「妖鬼」是NPC，而我們褪色的三人是玩家。
雖然這種解釋很奇怪，但是此時此刻，似乎只有這麼思考才能繼續往前走。
翻開手機，意料之中的沒有信號。我歎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茶杯，一想到喝多了要上廁所，就放下了。
不消多時，亂步和花開院秀元就過來了。他們也的確帶來了消息。
亂步將一張任務單攤在我面前。
「即使拒絕了，對方依舊把這張任務單交給我了。所以，果然是新手村吧。」
我接過單子看了上面的內容，簡而言之，就是我們需要去找到上面羅列的東西。
「人魚肉？」
我看向花開院秀元。
他說：「具有長生不老之效的人魚肉。而且這個任務是最終的任務，期間有多少小任務就不清楚了。」
我沉默了下，問，「為何最終目的是人魚肉？我還以為像是解救公主，尋找寶藏之類的更符合『遊戲』的設定。」
亂步喝著水，聽我這麼問，便說道：「施術之人，許和人魚肉有關。雖然是這麼猜測的，不過有八成的把握。」
花開院秀元眯了眯眼，「施術之人將我們困在環境之中，而給我們的任務，又是尋找人魚肉。亂步先生說得很有道理，這施術之人和人魚肉之間確實有著什麼關係。」
兩個天才都這麼說了，我也就這麼認為了。而且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
NPC就是NPC，關於其他的問題，根本得不到回答。而且說來說去，總是寫重複的回答。在離開小店之前，我們先休息了下，順便想想之後的處境。
關於尋找人魚肉我們倒是不關心。在前往的過程中，必定會有線索給我們。無論是解密還是其他，有兩個天才在，根本無需擔心。
我所擔心的，是幕後之人的用意。把我們困在幻境中，只是單純地要我們尋找人魚肉？我也知道只有在完成最終目的後，才能得知幕後之人的想法。但是對這個幕後之人，我卻有了懷疑的心思。
足夠的休息之後，我們三人起身了。
在走出小吃店的刹那，我便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冷意。往後看了一眼，小吃店已經消失不見了。不僅如此，京都的街道也發生了變化。
「啊，變成山路了……」
「與其說是變成山路，倒不如說直接換了場景吧。」
「不僅是換了場景，還一鍵換裝了呢。」
花開院秀元不用說，他本身就穿著狩衣。不管是什麼顏色，現在我們都處於褪色的狀態，所以他看起來也沒有變化。
而我和亂步，一個換成了狩衣，一個換成了十二單……
「可惡啊！為什麼我是十二單！這是要我死嗎！誒等等，沒有上色感覺輕了很多誒……」
我拎拎袖子，確實比以前輕了不少。
總而言之，我們踏上了尋找人魚肉的的冒險……
然後我們掉下了獵人設下的陷阱……
我：……
亂步：……
花開院秀元：……
是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陷阱，就是路面挖個坑，上面鋪些枯枝雜草，一眼望去和周圍沒什麼區別的陷阱。因為是最簡單，最沒技術含量的陷阱，所以此時此刻，我們三人都有些懵。大概是那種被愚蠢招數所騙的我們，實在是太蠢了之類的感覺，
亂步正想要發出他的感慨，有腳步聲從上面傳來。我們屏息，很快，一張臉就就出現在了我們的上方。
而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又一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滑頭鬼，奴良組難道窮得揭不開鍋要你去打獵維持生計了？」
花開院秀元敷衍地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長著一張年輕滑瓢臉的獵人摸了摸腦袋，「滑什麼鬼？」
「滑頭鬼。」
「什麼頭鬼？」
我：……
花開院秀元：……
亂步：……
第99章 京都的奇妙冒險（四）
這傢伙一定不是奴良滑瓢, 奴良滑瓢可不是智障。
在「滑什麼鬼」「滑頭什麼」「什麼頭鬼」之間繞來繞去，氣得我直接一腳踹上了那張俊臉。或許是此人過於智障, 我竟沒有打傷帥哥的羞愧感，甚至心情很好地再來了一拳。
「有……辱……斯……文……」
呵，還有力氣說話？
於是下腳又添了幾分力道, 直到將他的腦袋狠狠地摁進泥裡，我才稍稍收回了積分力氣，對還在坑裡的亂步和花開院說, 「還不出來了？難道還要我抱你們出來不成？」
亂步和花開院默默地從坑裡爬出來了。陷阱本來就不深, 也不知道是誰挖的，用來幹什麼的。
我收回了腳, 腳尖戳了戳趴在地上的山寨版奴良滑瓢, 問了句, 「你是誰？」
亂步蹲在他面前，「不用推理都知道，陷阱就是他挖的。」他摸了摸下巴, 又說，「看起來，第一關卡已經開始了。」
「哈？」
我摁了摁太陽穴, 「第一關卡？你是說他？」
我指著躺著的山寨奴良滑瓢, 有些不可置信, 「這種水準難道不是超低級的那種嗎？」
至少在我看來就是如此。不過因為是亂步所說, 所以我就暫且相信吧。論身手, 一個山寨貨是比不上我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 我完全猜不出來所謂的第一關卡是什麼內容。
亂步說出這句話後，臉上也閃過幾絲猶豫。但很快，這幾絲猶豫就轉換成了確定一定及肯定。
「唔……似乎睡著了呢。」
花開院說著，順手取了根樹枝不停地戳著對方。可是那人依舊不見醒。
亂步皺眉，兩指摸上對方的脖頸，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他收回手，面色複雜地看著我：「死了。」
我：……
花開院秀元：……
「等等啊！我只是踹了他幾腳而已啊！這裡不是幻境嗎？幻境裡的人難道這麼脆弱嗎？！」我幾乎奔潰地喊道。
亂步打了個哈欠，語氣散漫：「那就沒辦法了，今後本偵探就勉為其難地去監獄中看你了。」
我：……
沒愛了，這個世界已經沒愛了！
「既然如此，那就埋了吧。」
話說完，花開院就已經熟練地將屍體拖到了坑裡，撒土。
我：……
為什麼你這麼熟練！
總而言之，我也加入了撒土的行列中。
屍體確實沒有聲息了，但我不認為真的是我造成的。唔……或許他本身的身體也有潛在的危險吧。
在將山寨版奴良滑瓢埋好後，我們三人雙手合掌，哀默了下，然後就朝著原先的方向前進。
這期間小狐狸一直趴在我的肩上，安安靜靜。因為小狐狸是神使，所以對這個所謂的幻境，其實心中也沒有那麼忐忑。就像剛才埋的山寨版奴良滑瓢，埋了之後管他是不是真的第一關卡呢……
「看來也沒什麼厲害之處……」
花開院秀元邊走邊說。
我和亂步點點頭，表示同意。但實際上，我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妙感。我希望心中產生的不妙感只是我的幻覺。
然而，這種幻覺在我們又掉下一個陷阱後成真了。
我們三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第一次中這麼愚蠢的陷阱可以說是不注意不小心，那麼第二次呢？兩個天才是不是可以換稱號了？
坑裡的氣氛有些尷尬。就在此時，坑外又出現了一張臉。
我們三人看著這張臉，沉默了。
「滑頭鬼，奴良組難道窮得揭不開鍋要你去打獵維持生計了？」
花開院秀元敷衍地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話說完他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長著一張年輕滑瓢臉的獵人摸了摸腦袋，「滑什麼鬼？」
「滑頭鬼。」
「什麼頭鬼？」
我：……
花開院秀元：……
亂步：……
歷史，總是如此的相似。
——
「外祖母的身邊近來出現了一隻白狐狸。」
阿滿坐在樹幹上，晃著腳丫子道。她看著樹下源賴光的表情，不由地撇撇嘴。
「我知道。」
源賴光語氣淡淡，對於阿滿忽然提到白狐這件事似乎並不在意？
「有稻荷神的神使在。甯甯的安全也有保障些。」
阿滿聽了他的話，手指勾起一縷長髮，她說：「之前與外祖母初遇那天，賣藥郎找到了父親，說了一些事。我本不想告訴你的。」
阿滿挑著眼，想看源賴光的表情，又想維持神秘感。
不想不解風情的源賴光一句話直接堵死了。
「既然不想告訴我，那就別說了。」
阿滿：……
「果然是個大豬蹄子！」
「既然你不想知道母親的事，那就算了！」
源賴光一愣，「你說什麼！阿寧？是跟阿寧有關的事？！」
然而阿滿因為他的不在意，丟下這句話後就跑了。即使源賴光追到酒吞童子那兒也沒找到她的身影。
阿滿但也沒亂跑，路上碰到了三日月，就被他拐跑了。
因為三日月說：姬君有難。
阿滿自然知道付喪神口中的姬君是誰，當下神色一緊，跟著三日月去了京都。
在路上，三日月跟阿滿簡單地解釋了下情況。起因是鳥山石燕突如其來的心絞痛。正所謂血脈之間的羈絆，倘若甯寧遇到了危險，鳥山石燕自然也會有感覺。
「那為什麼我沒有？」阿滿皺著眉摸了摸自己心臟呢部位。
三日月露出了敷衍的微笑。
「說什麼奇怪的話呢。這世上只有姬君與鳥山大人有血脈的聯繫。」
阿滿沉默了，她想起來了，甯甯只是她外祖母的轉世。
「算了。這個不重要，然後其他的情況呢？」
阿滿直接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此時最重要的，是外……甯甯姐的安危。
「鳥山大人大人設下了結界，以痛源來尋找姬君的方位。可惜的是，除了得知在京都之外，並未有其他的發現。」
三日月歎了口氣，「想必行蹤，被什麼事物遮掩了……」
——
我的小狐狸不見了，在得知這個事實時，我們三人已經重複了好幾次落坑——滑什麼鬼的無限迴圈。
果然是第一關卡，危險重重……
山寨版的奴良滑瓢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失去聲息。
在看到坑外露出的臉，我們三人瞥了一眼就開始討論解除這個循環系統。
「雖然知道解除的方法就是阻止對方的死亡，但是，如何阻止對方的死亡，就有些費腦筋了。」
山寨奴良滑瓢的死亡。我可以寫成《意外死亡的百種方式》，只有想不到，沒有不可能的死亡方式。
總而言之我們是真的長了見識。
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旁邊的亂步突然想到了什麼，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樣也可以？」
「哦？」花開院狐疑地合上了扇子。
我在經過短暫的天使惡魔的低語後，深呼吸直接沖出坑外。一把扣住對方的腦袋，掌下發力，將腦袋往其他方向一扭。
只聽得「哢嚓」一聲，山寨瞬間就沒了聲息。
「這是……」
花開院爬了上來，對現在的情況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看到天才陰陽師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莫名地有種自豪感。
「既然不能讓他意外死去，那就只能親自動手讓其死去了。」
對於這一點，因為是亂步的想法，所以我願意去相信。
花開院顯然對此很是意外，似乎在想為什麼我們會反其道而行。關於這一點，其實也算是投機取巧。真要說出個所以然來，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山寨奴良滑瓢的屍體被突如其來的煙霧包圍著，我們三人都靜觀其變，並未做什麼。
等煙霧散去後，我們才發現山寨奴良滑瓢的身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地圖。
「人魚肉的地圖嗎？」
沒人能給出準確的答案。
「總之，先就按著地圖的路線走吧。」
我是這麼建議的，大家也沒有意見，於是我心安理得地將地圖揣在了懷裡。
至於小狐狸的行蹤，老實說對於它的消失，我們沒有任何有用的資訊。就好像要看它的時候，突然發現它不見了。
不過小狐狸畢竟是神使，所以我對它倒也放心得很。
沿著地圖上給出的路線前進，在經過一處河川的時候，我們三人不小心分開了。
然而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卻記不清我們到底是怎樣分開的。
我第一次感到了些許的焦躁。
在某個人設下的幻境裡，意味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內。難道他現在就開始打算將我們分開再進行解決。
我坐在河川邊思考人生。
其實我想的還是挺多的。比如說為啥要山寨奴良滑瓢？
這是我想不通的。這樣的一個角色為什麼要用奴良滑瓢的臉？
是隨機使用？
還是故意為之？
就在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河川中的倒影有多了一個。我驚訝地快速轉過頭，只見一個穿著黑色浴衣的少年就站在我的身後。
少年手持長刀，冰藍色的眼睛毫無感情地望著我。
「父親要見你。」
少年的嗓音有點像貴志，但貴志的聲音顯然要溫柔多了。
「父親？你父親又是誰？」
然而少年並沒有說話，他忽然將我往後一扯，與此同時乾淨俐落地揮刀。從河川中而來的妖怪瞬間四分五裂。這一塊區域都被染成了紅色……
我比對了一下兩人的戰鬥力，決定還是跟少年走一趟。
第100章 京都的奇妙冒險（五）
少年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漠。我問他名字的時候, 他有好好地告訴我。
夜卜，就是少年的名字。
只是, 在問到少年的父親時，少年的眼中閃過幾道複雜的神色。語氣冷淡疏離地說，「您見到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這冷淡是因我問他的父親, 還是因為我。
我默默記下了他的反應，心中也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夜蔔，我可以叫你夜蔔嗎？」
我看著夜蔔問道。
夜蔔低垂的眼, 快速地抬了一下, 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我就當是默認了。
在夜蔔帶我去見他父親的路途上, 不斷有妖怪前來攻擊我們, 當然最後的結果都亡于夜蔔的刀下。夜蔔的刀術，並非是什麼正經流派。但每一次揮刀都帶著強烈的殺意。揮刀的動作，行雲流水, 肆意甚至隱藏了幾分為所欲為……
「很厲害啊。」
我由衷地讚歎他的身手。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瞥過了視線。因他走在我前面，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 這樣的反應應該是……害羞吧？
我不禁捂著嘴, 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夜卜一直在前方帶路。他像是個浪客, 可又多了些不屬於浪客的束縛。我猜想這些束縛或許是他的父親施加于他的吧。在我提起他的父親的時候, 他眼中閃過的複雜與矛盾, 證明了這點。
「你知道我的兩個朋友去哪兒了嗎？」
夜蔔看了我一眼, 低聲道，「見到父親後，您就知道了。」
之後就未曾有話題。
我深呼吸，緊跟著夜蔔的步伐。或許是體諒我，他減緩了走路的速度。
事實上，在幻境中我似乎也感受不到勞累。大約一刻鐘後，夜蔔停下了腳步。他指著那間木屋對我說，「到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握著刀就站在原地。並沒有進去的打算，而且也不急著催促我進去。
我舔了舔略顯乾燥的嘴唇，向他點點頭，隨後朝著木屋前進。就在我剛到走到木屋門前的時候，木屋的門自動向外敞開了。
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與此同時，門裡傳來了有些熟悉的聲音。
「甯寧啊，為何不進來了呢？」
這個聲音……
這個說話的語氣……
我不禁吸了口冷氣。
「王繼？」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個名字的。
裡面傳來了輕笑聲。
我抬起腳邁入門裡，屋內的景象一下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從外側看，不過是間普通的小木屋。但是一走進屋內，目光所及之處，卻是間淡雅的和室，室內還燃著熏香。而王繼則是坐在和室外的長廊上，背對著我品茗。
在聽到我走進屋內的腳步聲後，他微笑著轉過了頭。雖然依舊是王繼的容貌，但穿上狩衣的他看起來又有些不同。
他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抽出了一把扇子，點了點他面前的坐墊。
「坐。」
我抿抿唇，隨後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墊子走去。一坐下來之後，身體上的負重感便減輕了不少。
「什麼時候有孩子了？」
我問道。
王繼笑了起來，「怎麼，甯寧吃醋了。」
我面無表情，「你這是性騷擾。」
王繼又笑了笑，看了看門外，說：「夜蔔可是貨真價實的神明。雖然是禍津神……」
我聽了他的話，老實說的確有點驚訝。
王繼沒有繼續說夜蔔的事，而是說了句，「你應該有所察覺了吧。」
「啊。像是跟蹤狂一樣，出現在我穿越的任何世界中。」從夜蔔是神明的消息中緩過神來的我，冷淡地回了一句。
事實上確定的只有一個世界，至於幕末那個時代，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當然，雖然是我的猜測，大概也八九不離十了。但是因此而聯想到的其他世界是否也有他的痕跡，就足以讓我感到煩躁。
王繼聽到我的話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面色如常。只是心中對這個人有了些許的警惕。
「你曾經說過，你是我父親的勁敵。然而我問過父親，他並沒有你這樣的勁敵存在。」
王繼冷笑一聲，「他是這麼告訴你的？」
「不然呢？」我看著反問。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王繼原先憤怒的表情又恢復如常了。
「甯寧啊，你和你的生父一樣壞得很，我是不會上當的的。」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笑著說，「說起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過。」
哦？終於要說真名了嗎？
「你可以叫我桃山人。當然，我更願意聽你叫我一聲父親。」
我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你也不用那麼嫌棄地看著我。」桃山人合起了扇子，「我與你父親的淵緣，可以追溯至平安時期。」
「你與我父親的淵緣，與我何干？把我父親視為勁敵，卻不去找我父親的麻煩，反倒來膈應我？」
我笑了笑，看著桃山人的目光帶上了涼涼的諷意。
桃山人倒也沒惱，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他目光望著我，像是透過我在看著誰一樣。
「怎麼說呢，我還是蠻嫉妒他的。」
桃山人歎了口氣說道。
我扯了扯嘴角，一言不發。
我知道，我其實該去質問他把花開院和亂步弄到哪裡去了。但是我也知道，再怎麼問他也不會輕易告訴我。所以在經過短暫的猶豫之後，我還是決定先作為一個聽眾。
這個在我生活中出現過多次的男人，我得聽他講講他的故事。他說他和鳥山石燕的淵緣產生于平安時代，可那時候鳥山石燕的人生十分簡單。先是不知什麼原因和妻子隱居在山下的村子裡，後來為了解救將成為山神的女兒而前往平安京請求陰陽師的幫助，可是之後因為某種意外而喪生。之後的發展就是我所知道的了。
等等，這樣的發展好像也不簡單了。
「他可以輕易死去，而我卻要忍受永遠的孤獨。」
桃山人望著院子裡的景致，嗓音淡漠，聽不就來什麼強烈的情緒。
「什麼意思？」
我聽見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仿佛下一秒桃山人講出來的東西會讓我震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咽了咽喉嚨，見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望著我。
「什麼叫他可以輕易地死去？什麼叫你要忍受永遠的孤獨？」
如果是平常情況，我大概以為他倆會有什麼不可描述的關係。可是此時此刻，我完全聯想不到那樣的關係。
桃山人輕哼了聲，扇子悠然地敲在左手心上。
「你以為我是怎麼從平安時代活到現今的？」
我對他的話，先是摸不著頭腦的茫然的。但是很快，腦海中閃過了這麼一條資訊。
「人魚肉？」
桃山人的臉上出現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看他露出的表情，更加堅定了我內心的猜想。設下這個幻境的桃山人因為人魚肉而獲得了永生。所以在這個猶如遊戲一般的幻境中，我們的任務就是尋找到人魚肉。
可是，這這兩者又有什麼關係？
「甯寧啊，我說過我與你父親的淵緣，是從平安時代開始的。」
桃山人又一次說了這樣的話。這一次他意有所指地引導我去猜想。
此時此刻，我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你是說，我的父親也吃了人魚肉。」
桃山人輕歎了口氣。他站起身來，我防備地看著他。我沒有迷宮中對上他的記憶，但依練紅炎的說法，我死狀淒慘，想必桃山人的實力比我高了不止一點。更何況，能和練玉豔做交易的人，根本無法令人小看。
桃山人輕笑著看了我一眼。
他轉過身，背對著我，跟我說起了平安時代往事。
其實這時候我不大明白他費了那麼多心思把我們牽扯進幻境，然後又單獨把我領到這裡的理由。如果只是要我聽他的故事我是不信的。
但我不著急，或者說再著急也無濟於事。
我願意聽他的故事。畢竟這關乎我父親鳥山石燕的過去。
桃山人看著我說，「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我：？？？？
我就這麼看著他，看看他的臉皮有多厚。
但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皮有多厚，依然在回憶他和鳥山石燕曾經的感情有多好。這聽得我都費解了，他回憶中的鳥山石燕，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我識相地沒有開口，這個人在回憶鳥山石燕的時候，我莫名地感到gaygay的。但我知道他倆其實並沒有那種意思。靠譜一點的解釋，大概就是他對鳥山石燕的那種執著吧。依我多年來的人生經驗來看，在桃山人的眼裡，大概鳥山石燕和他是同類。比如說，共患難的感情，以及都吃了人魚肉。
「聽說海的對面有長生不老藥。所以我打算坐船去海對面的國家。」
這種「聽說」讓我的感覺很是不妙。
「之後我就在船上遇到了你的父親。」
這種敘事方式，總有一種父母回憶初遇的感覺。我被自己的想法給噁心到了。抖抖一身的雞皮疙瘩，我繼續聽他的回憶。
桃山人已經陷在回憶中，也沒有注意到我露出的奇怪表情。
上了開往唐國的船，桃山人似乎認定鳥山石燕是遣唐使。許是兩人十分投機，不知不覺就成了好友。更何況，在那個時候前往唐國的路途十分艱辛與危險。在這樣的情況下有投機的朋友，想來也是十分珍惜的。
或許這就是吊橋效應吧……
桃山人想要尋找長生不老藥，而鳥山石燕想要尋找拯救女兒的方法——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認為唐國有這種方法的。不過這個問題直接問他會比較好。
然而開往唐國的船隻，在途中便遇到了暴風雨。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兩人，理所當然地被嚇到了。等到回過神來後，兩人已經被沖到了某個小島上。
死裡逃生的二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然後就開啟了孤島求生嗎？）
我默默地吐槽道。
等桃山人講到二人在孤島上生活的時候，我一聽，還真是孤島求生。不過顯然，鳥山石燕在桃山人的眼中大概就是類似于智障吧。什麼都不會，只憑一腔熱血。
不過想想也是，鳥山石燕本身就是京內的貴族公子。說起來他是怎麼和「我」的母親私奔來著的？這個問題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和我談談。
只是孤島求生哪有那麼簡單的。水源稀少，食物除了不知有沒有毒的野果之外，就只有那些野獸了。而兩個手無寸鐵的人類，其中一個還是五體不勤的貴公子，想要打獵獲得肉食，實在是太難啊。兔子比他們跑得還快，打鳥又沒有工具。
「於是，在見到海上漂過來的魚肉後，我們兩個簡直太驚喜了。饑腸轆轆之下，誰還管是什麼魚的肉，又是否已經腐敗……我將魚肉撈了上來，一分為二。」
說到此處，桃山人的表情就變了。
變故就在咽下魚肉的瞬間發生了。
兩人的身體開始出現了異樣。一開始是灼熱感，由內而發的灼熱感猶如身處火坑。整個人體仿佛很快就會變成焦炭。
隨後在強烈的如炙烤一般的感覺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身著單衣置身於雪山中的冰冷刺骨之感。
身體在灼熱與冰冷中，仿佛很快就會壞掉。但經歷如此漫長的時間，身體依然完好無損。但僅僅是這樣的一個想法出現在腦中，身體又發生了變化。
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皮肉中長出來似的。在灼熱與冰冷漸漸消散的時候，銀藍色的鱗片從肉裡長了出來，帶著濃烈的血腥味。
那鱗片在陽光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芒，煞是好看。
可越是好看的東西，就越有毒。
像是吃下了某種毒_藥一般，鳥山石燕七竅流血倒下了。桃山人也不外乎如此，但是他比鳥山石燕的運氣要好多了，在隔了不知多少時間後，他再次蘇醒了。
吃下人魚肉，要麼當場死亡，要麼獲得永生。
鳥山石燕是前者，桃山人則是後者。
父親所說的意外，沒想到隱藏了這麼多的事情。而他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出了意外」就此揭過。
我的心情很是複雜。
「我在孤島上活了下來。一開始還慶倖自己能活著，可是到了後來，我越覺得或許死了也不錯。於是嘗試過很多種方法自殺，但是每一種都失敗了……於是不由地慶倖鳥山能當場死亡啊……」
在他虛偽的感歎中，我冷漠地說：「你這是犯賤。」
桃山人苦笑道，「何嘗不是呢……我夢寐以求的永生，如今卻如此厭惡。」
「看著妻兒離我而去，看著自己那張永不會蒼老的臉，看著自己被當做妖怪那般，被人類驅逐……人生真是艱難。」
我是沒體會到長生不老的感覺。但是穿越諸多世界活下的年歲，也勉強算是長生了。也不會有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自己卻孤獨地活在世界上而產生的悲哀感。
我時常感覺自己逐漸變得冷漠了。
但是想想看，若是在一個世界結束後，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依舊想著那個世界的事，長此以往，我大概早已住到精神病院了。
一個世界的人生結束，那就是真正的結束，這樣於我而言才是最好的。
「說起來，我去過那個村子找過你和你的母親，但是那些村民告訴我你和你的母親已經病故了。但是我知道的，他們把你獻祭了。看啊，這就是人類的不堪之處。在這世間走過千年，這樣的事例數不勝數……」
突然從感慨人生模式，轉換到厭世模式了……
「一個人在這世間實在是太寂寞了，於是因我的願望而誕生的神明出現了，他就是夜蔔。」桃山人微笑地看著我。這種自豪感就像醫院裡生產的婦女一樣。嗯，雖然我也覺得的確應該很自豪。
「因願望而誕生的禍津神嗎……」
我深呼吸，「那你的內心還真是惡毒啊。」
桃山人對我的諷刺不以為意，反倒覺得很開心。
因自己的願望而誕生的神明，哪怕是禍津神，說出去也可牛批了。
「說起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我看著桃山人，目光緊盯著他。
「問吧。」
「當初，是你把秀忠從平行世界帶到我那個世界並交給澤田家康的嗎？」
桃山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後，他恍然道，「確實有那麼回事。」
「不過這件事說起來甯寧應該感謝為父的。」桃山人忽然笑著說。
「要不是我把那孩子帶到了這個世界，恐怕那孩子早已屍骨無存了吧。」
我:？？？？
「什麼意思？」
桃山人笑了笑，就是沒回答我的話。不管怎麼旁敲側擊地問，他依舊守口如瓶。我完全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好隱瞞的。
不過在我問起他為何會憎恨父親的時候，他倒是爽快地回答呢。
「實際上，我去過黃泉找過你父親。」
我：……
（怎麼搞得黃泉人人都能去似的。說好的黃泉是單程票呢！）
「雖然沒找到你父親。但是卻得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他伸出手，一本筆記本和羽毛筆……等等！不是毛筆而是羽毛筆？
我：……
真的哪裡不對啊！
「西方地獄的死神那段時間正好在黃泉出差。意外中，我便得到了這支羽毛筆和筆記本。據說是可以改寫死亡的道具。因為是非常厲害的東西。所以一直在被死神們追殺呢∼」
雖說口中順著被追殺，但我覺得他挺樂在其中的。
「我打算用這東西將你父親的死亡改寫。可是他拒絕了。他竟然拒絕了！他寧願和那個瘋女人做交易，也不要我的幫助！」
說到這兒，桃山人的情緒莫名地激動起來了。
而我聽著聽著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甯寧啊，你父親可真是個蠢貨！永遠都那麼蠢！伊邪那美那瘋女人又怎麼會安好心呢！」
桃山人憤憤不平。
「所以你便恨上了我父親？」
我的表情想必十分複雜。
大人的世界真的太複雜了。
「不，要說是恨，但也不是因這原因。」
他的情緒似乎平穩下來了。
「感情之類的東西對於活了近千年的人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唯有實力才是終極。」
桃山人於空中打了個響指，一本和《百鬼夜行》一般的書出現在我他的掌心。
封面上寫著《百物語》。
「我倒是想看看，如今的[百物語]他是否依然如曾經那樣可以破解……」
他的表情像極了反派。
聽意思，又是那種不甘被打敗想要捲土重來一戰的劇情模式嗎……
啊啊，這到底是個什麼事？
等等，總覺得有什麼問題被忽略了……
——
花開院秀元和江戶川亂步回過神來的時候，錦織寧寧已經不在身邊了。
兩人的臉上閃過了驚慌。但很快就因有人的呼喊而消失不見。
「鳥山大人！桃大人！快進船艙吧！暴風雨要來了！」
江戶川亂步：……
花開院秀元：……
是不是哪裡不對了……
第101章 新春特輯
新春特輯
提出要過春節的是父親, 也就是鳥山石燕。
鳥山石燕是平安時代的人，而平安時代的人對唐國有種莫名的崇拜。所以對唐國流傳下來的春節自然也效仿了。雖然在十九世紀的時候，日本棄用舊曆改用新曆了, 但是在沖繩地區, 依舊有春節存在。
第一次過春節是在橫濱的中華街。
十四歲那年, 父親夏目漱石帶著我從石原來到了大城市橫濱。那時候我和父親在中華街租了一間二層的屋子。因為中華街的勢力複雜, 對於被某個地下組織追捕的我們是最合適的藏匿地點。
「那個時候出租屋的對面有家寵物店, 寵物店的老闆是個旗袍美人。那年的春節就是在那裡度過的。由於父親的異能，似乎被誤認為是神獸。」
說到這個，我不由地摸了摸鼻頭。父親當時聽到這個描述的時候, 也是愣了半晌。後來死活也不願踏入寵物店。
貴志聽到這樣的話, 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爺子還是很孩子氣的。」
對此我深有感觸, 「是啊, 一大把年紀了, 還留著如此殺馬特的髮型。」
我對父親留著怎樣的髮型其實並沒有意見。但是隨著審美的逐漸提高，我偶爾也會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其實……我覺得還好。」
貴志低著頭說道。
他的性格依然沒什麼變化。
雖說這個世界存在個性, 對於長得奇形怪狀的生物也沒了恐懼和偏見。但所謂「看不見才是最恐懼的」。
貴志從小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的。
【一開始以為是個性者。但是對大人說起的時候，從來沒被回應過。於是就逐漸被其他的小孩疏離。】
當時第一次見到貴志的時候, 他是這麼對我說的。
【老實說, 當時為了獲得其他人的認可, 也謊稱過自己的個性是見鬼。但……果然還是不行呢……】
【人們對於看不見的生物，果然還是心存恐芥蒂呢。一得知我能見到鬼, 就更加疏遠我了。當然也不乏有好奇的孩子覺得很刺激來接近我。可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那倒是, 看得見的並不可怕, 看不見的才最可怕。】
因為這樣的事，貴志的內心一直就很敏感。就是上了大學，也一直保持著「不給別人添麻煩地活下去」的人生準則。
不過性格之類的東西本身就難以改變了啊……
我收拾了下包，和貴志出門採購春節需要的東西。
最近的中華街也就在橫濱了，所以也只能去橫濱了。
父親在浮世繪町購買的大宅已經修整完畢，今年春節就在那過了。但不知為何，我總有種不妙的預感。
在日本過春節的話，是不可能和在中國一樣的。很多年味的東西啊，是不一樣的。
買於是了一遝正丹紙，還有部分的「銀摻」正丹紙，準備回家自己寫春聯了。說真的，我身邊的人，好像多多少少會書法，而且還不錯的樣子。感覺隨隨便便寫一張，都比外面的量產型要好。
之後又陸陸續續買了些臘腸臘肉還有一些過節需要的東西，見沒有什麼可買後，就和貴志去了浮世繪町準備起來。
將正丹紙取出來，分發給了源賴光練紅炎安倍晴明等人，讓他們寫「福」字，以及一些寓意美好的對聯。
父親鳥山石燕和三日月則是給家裡的屋簷下掛紅彤彤的燈籠。然後三日月不知道怎麼想的，在燈籠與燈籠間，還拉上了紅綢緞，遠看著像是古裝電視劇裡人家結婚的喜房。聽著我話的父親臉一黑就把紅綢給拉下了。三日月還笑呵呵地說，「誒呀，老人家最喜歡喜慶了呀……」
我：……
鳥山石燕：……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
「甯甯老師！我們來跨年了！」
切島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不知什麼時候雄英的部分學生已經站在院子裡了。為首的相澤消太則是雙手插在口袋裡，依舊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倒是歐爾麥特訕訕地看著我，「抱歉，因為來的時候被大家知道了，所以同學們也就一起跟來拜年了……打擾了！」
午夜因為有相親，所以沒來這我是知道的。
「沒事沒事，反正我家的院子夠大，容納半個學校的人也沒有問題。」
歐爾麥特吐槽：「說出了不得了的富豪發言。」
「不過說起來，甯甯老師的家可真夠大的，果然是大小姐嗎？」禦茶子好奇地觀察著院子，「這種院子買下來一定超貴吧。」
「才不是什麼大小姐，正好我父親有錢而已。」
這時候相澤消太發話了，「廢話少數，作為帶你們來的條件還記得吧。」
「嗨~知道了！」
飯田同學一臉嚴肅地開始分配任務了。然而……
「我可是普通班的，沒道理聽你的。」操心同學看了他一眼，就手插口袋從他眼前走過。走到我面前問我，「需要我做什麼嗎？」
眾人：……
我：……
「隨你吧。」
「不要沮喪啊班長！人家說得沒錯啊！」
「喂你們這些混蛋還愣著幹什麼！嘰嘰歪歪的要說到什麼時候！」爆豪勝己手持毛巾擦著走廊，一邊朝我們兇神惡煞地吼道。
「好快！爆豪什麼時候跑過去的！」
「太努力了吧！」
「等等，比起在院子裡幹活，他不是更適合廚房嗎？」
「……」
雖然有點吵，但是效果不錯。而且過年的話，還是熱鬧比較好啊。
大約十分鐘後，以福澤諭吉為首的偵探社的人也來了。其中還混雜了兩個港黑的人，森鷗外和紅葉。紅葉是我邀請的，森鷗外是父親邀請的。
「這個時候沒有港黑和武偵的關係在，所以不要打架。」
我鄭重地對他們說道。
「好過分哦，在甯甯姐眼裡，我們都是暴力分子嗎？」太宰治一副受傷的表情。
我看著他，眼神表示：你們不就是暴力分子嗎？
「你這傢伙給我少說幾句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國木田抽搐著臉將他拖走了。
尾崎紅葉說：「既然是過節，自然不會給熱麻煩。感謝你的邀請。」
鏡花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紅葉的身邊，中島敦猶豫著要站鏡花的旁邊還是武偵的旁邊，結果被亂步狠狠地取笑了。
幾個人去幫忙之後，只留下了福澤諭吉和森鷗外。
「感覺我們三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站在一起了啊。」森鷗外莫名其妙地發出了好像一副多年未見的好友再一次相聚的感慨。
「既然你喜歡，那就多站站吧。」
森鷗外：……
福澤諭吉：……
森鷗外深呼了口氣，隨後拍拍福澤諭吉的肩，「福澤殿下啊，抓準時機哦。」
我：？
福澤諭吉合合眼，再睜開時，淡淡地說：「沒什麼。」
森鷗外不明意味地笑笑，隨後便邁出了步子並喊道：「太宰君，關於幹部的職位……」
見森鷗外走後，福澤諭吉低頭問我，「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想了想，對他說：「寫春聯吧，我想再看看你的字。」
「嗯。」
沒過多久，澤田家康一行人也來了。他來的時候，帶了一束玫瑰花，「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玫瑰花更適合你。」
見到這一幕的同學們不禁發出了「哦~」的聲音。
「謝謝。」我接過花點了點頭。反正已經很習慣了。和G以及藍寶納克爾打了招呼後，沢田奈奈微笑著將一個袋子給了我，「之前去了義大利旅遊，這是伴手禮。謝謝您的邀請，真是很漂亮的院子。」
「謝謝，這是父親的功勞。」
不知為何，在聽我說起父親後，眼前的沢田家光和沢田綱吉同時露出一副胃疼的表情。
Reborn嘖了一聲，略有些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還不過去幫忙！」
「誒誒我也要去嗎！」
「不然要你來幹什麼！打掃衛生也是項不錯的體能訓練啊！」
「……是、是嗎？」
在將沢田家光和沢田綱吉趕走之後，Reborn環視了下四周，對我說，「您還真的是厲害呢。」
我：？？？
他說：「將猛獸放在一個籠子裡。」
我：……
「是嗎。」澤田家康若是有所思道。
我：……
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大江山二五仔們來得比較晚。據小道消息所說，主要是阿滿要帶著男朋友來見我，而酒吞童子則是堅決反對阿滿的這個男朋友，於是一場家暴就出現了，甚至鬼切和茨木童子也加入了這場家暴中，他們是站在酒吞童子這邊的。
我覺得酒吞童子做得有些不地道，他當初和阿寧在一起的時候，有想過源賴光的感受嗎？大概還覺得源賴光是個老古板吧。而此時此刻的他，不就是老古板嗎？所以我決定我要站在阿滿的這一邊。
但是當我得知阿滿的男朋友是誰後，我萎了……
我一把抓住酒吞童子的手臂，低吼道：「為什麼阿滿的男朋友會是八岐大蛇？！」
「就算您這麼問……我也對此很是費解。」
「而且為什麼這個八岐大蛇長得有點帥！」
「等等……母親大人您的注意力究竟在哪一點上？」
夜深了，屋簷下的燈籠都點亮了。安倍晴明手一揮，設下了結界，池邊的櫻花樹盛開了，在夜光下有種如夢如幻的美感。
偌大的庭院中，擺放了好幾張長桌，桌上擺滿了新鮮的蔬果和剛出鍋的餃子。
「這是壓歲錢。」
我準備了三個壓歲紅包，一個是給貴志的，一個是給沢田綱吉的，還有一個是給阿滿的。
「謝謝外、甯甯姐！」阿滿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其實我本來也給阿滿的男朋友也準備了一個，但是得知男朋友是八岐大蛇後，紅包還是回歸到我的錢包中了。
「我已經不小了。」貴志捏著紅包無奈道。
「在我眼裡，你一直很小。」我揉揉他的頭髮說道。
貓咪老師在對面和滑瓢喝酒，估計已經醉得一踏糊塗。它也是有紅包的，作為這些年來對貴志的照顧。並且雖說是活了幾百年的大妖怪，但行事作風可看不出來。
「謝謝您。」
沢田綱吉將紅包抱在懷裡，鄭重地表示了感謝。
「新的一年，也要好好地工作哦。」
「等等，我還是個學生……」
「誒？不是已經繼承彭格列嗎？」
「……」
兩位父親也給了我壓歲錢，因為是第一次和我過春節，所以鳥山石燕的壓歲錢給得超多的。
「既然鳥山給了，那我也給吧。」
桃山人如此說道，而我：……
不收白不收。
晶子拎著酒瓶朝我走過來，一把搭住我的肩，「來，一起喝！」
我將她推給了亂步，「你照顧她吧，我去廚房看看，再去煮些餃子。」
有人喜歡吃煎得的，有人喜歡吃煮的，所以我都弄了。
「哈啊？本偵探可沒時間！」
然後又把晶子隨便一推，推到了酒吞那邊，於是兩個酒鬼開始拼酒了。
紅葉和鏡花坐在池邊，一邊品著酒，一邊在聊些什麼。偶爾中島敦會端著一盤煎好的餃子過去。
最忙的是國木田和飯田天哉，兩個人不停地在為大家煎餃子，頗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學生那邊倒是和諧多了，開始玩起了紙牌，雖然嗓音最大的還是爆豪，但是出乎意料，他玩得還超好的，輸得最多居然是歐爾麥特。被相澤消太狠狠地取笑了。偶爾亂步和太宰也會加入，但在實力碾壓之後在眾人的咬牙切齒下說「好無聊」後吃起東西了。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貴志和綱吉從倉庫裡搬出了仙女棒。我笑了笑，「小心點哦。」
滑瓢和陸生是中途的時候來的，貓咪老師喝醉了，直接躺在了奴良組的大本營裡。在得知阿滿的男友是八岐大蛇後，兩人也是一臉被震到的表情。
「老實說，比起阿滿的事，我更在意你的。」
「什麼？」
「我是說那邊。」他努了努下巴。
而那邊正好是我的幾個前夫和安倍晴明坐著的方向。
滑瓢敲了敲煙斗，「每一個都不好惹呢。但如果是你的決定的話，我想他們也會尊重吧。」
「你倒是看得清楚。」
「哈哈哈都個把歲數的人了，要是還一副年輕小孩的作態，會遭人恥笑的。」
說著說著他便歎了口氣，「不屬於這個世界，終究會回到自己的世界的。與其沒有得到任何答覆的回到自己的世界，還不如得到一個回答呢。哪怕是心知肚明的事……」
我反復思索著滑瓢的話，想想還是有些道理的。
想到心中的那個人，會不由地露出喜悅的表情。我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的時候，結果被晶子截住了，她直接將瓶口對上我的嘴，將酒灌了下去。
我：……
一股暈眩直接沖上了我的大腦。周邊的歡聲笑語，在耳邊被無限放大了，使得腦袋脹得更厲害了。在摔倒之際，被人扶住了。我抬起頭，看到了心中的那個人。
「還好嗎？」
他托著我的肩，走到了相對安靜的區域，扶著我坐了下來。
我眨了眨眼，在酒精的催化下，一把抱住他，在他的胸膛處蹭了蹭。在感受到僵硬的身體逐漸軟化之後，像是被鼓舞了一般，抱得更緊了。
我深呼吸，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直到他低下頭來，吻住我的唇。我的腦內發出了劈裡啪啦地的響聲。
唔……應該是仙女棒點燃的聲音吧。
「那個，我說……」
我聽見自己開口了。
「……要不要一起為解決少子化做貢獻……」
「……嗯。」
第102章 京都的奇妙冒險（六）
如果說桃山人怨恨父親是因為某種特定的理由的話, 我倒還不會如此提心吊膽。但卻是如此無聊到雞毛蒜皮的原因，這就讓我有些煩躁了。能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東西就去怨恨別人，這人的心思也太難猜了。
不過想想也是, 桃山人似乎就是這樣的人。
在煌帝國的那段時間裡, 作為大將軍的王繼, 對我這個年幼失母的女兒, 他確實用上了百分百的心思來照顧。這種心思是偽裝不出來的, 否則我也不會被他所欺騙。
畢竟誰又能被真情所騙呢？
可是在迷宮裡——雖然我沒有那段記憶，但據練紅炎所述，我的死狀相當淒慘。全身的血液都結成了冰——可見他對我又是如此不留情面了。
這種反復無常到極端的情感, 最是讓人捉摸不透了。
同理, 擁有這樣極端情感的人, 也最是讓人忌憚。因為你根本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把你當朋友, 什麼時候把你當敵人。而這兩者的區別, 可能就是你無意間做出的某個微不足道的小事。
畢竟在現代社會中，有些人都會因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犯罪, 何況桃山人這個活了近千年的人。他果然是太無聊了吧，無聊到因為一些小事而將自己的情感傾注其中。
「無聊的話, 就去談戀愛啊……」我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桃山人看向我。他的耳朵也太靈了吧？
「不可以欺騙我哦。」
他是這麼警告我的。
我避開他的視線, 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
啊, 茶梗豎起來了……想必會有好事發生。似乎也沒有那麼擔心了。
「給我倒一杯。」桃山人若無其事地將杯子放在我的眼前，我手頓了頓, 想著畢竟在人家的地盤, 於是也倒了滿滿的一杯。
兩手捧著茶杯, 輕輕放置在唇邊吹著熱氣，然後回答了桃山人的問題。
「我尋思著，你是不是太無聊了？」
「哦？怎麼說？」
本想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桃山人饒有興致地看著我，「甯寧向來很有想法。」
我心中咋舌，隨後說道：「我在中國的時候，看過不少仙俠的小說呢。裡面的主人公生命沒有上萬也有上千。可他們忙著談戀愛，一點也不無聊啊。」
雖然這些戀愛都是幾波幾折。
我瞄了眼桃山人，卻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麼說，甯寧是想讓我談場戀愛？」
我：不，我沒想，你別瞎說。
緊接著而來的，便是桃山人一連串的嗤笑聲。
「甯寧果然還是小女兒的心態啊。」
桃山人拍著手說道，「別說上萬幾千年，哪怕我這個活了近千年的人，都沒了想要談戀愛的心思了。七情六欲早已斷得差不多了……」
我：那你對我生父的怨恨和執念又是哪兒來的？
我看他的表情，完全沒有這件事的存在。
之後桃山人將我一個人留在了這間屋子裡，他給了我一盆水，並說道，「水面會浮現出你想要看到的人。」
說完這麼一句話，他就走了，並讓夜蔔好生看住我。
我看著面前裝滿水的木盆，又看看在門外守著的夜蔔，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有沒有可能，將夜蔔策反？
帶著這個疑問，我看向了水面，水面正好浮現出了花開院和亂步的身影，兩人滿頭大汗的，正在……鑽木取火？
我倆手抓住木盆的邊緣，瞪大了眼睛。
等等啊，你倆到底在幹嘛？！
——
花開院秀元和江戶川亂步發現自己成為了某個故事中的兩個角色。這是江戶川亂步不用推理都能猜得出來的。
「鳥山石燕和桃山人嗎……鳥山石燕我知道，只是這桃山人又是誰？」
江戶川亂步咬著棒棒糖陷入思考。
此時，花開院秀元微笑著說，「桃山人的話……我倒是知道些。」
兩人跟著一個船員走入船艙，與此同時，船身猛地劇烈抖動了起來。
「暴風雨來了！大家抓緊了！」有人大喊起來。
海浪與閃電的聲響交錯在一起，頗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景象。花開院秀元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繩子，繩子的兩端捆著他們二人，以防在海上分散，畢竟現在這情況，北政所已經與他們分離了，要是再被分散，那麼事情就更複雜了。
「順便一句，本偵探可不會游泳。」
江戶川亂步看著在他腰上打結的花開院秀元，挑了挑眉說道。
花開院秀元抬頭，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那就糟了，我也不會游泳呢。」
不過話裡真假，誰知道呢……
江戶川亂步猜得出來，這場暴風雨會將他們帶離這艘船。同時，也能知曉甯甯的父親鳥山石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從來都沒有莫名其妙的幻境，自然也沒有莫名其妙的事件。
所以對於這場暴風雨，江戶川亂步一點也不擔心。
被海水淹沒的刹那，兩人都沒有掙扎。
似乎僅僅是睡了一覺，再醒來時，看到的便是藍天大海。
這片大海，絲毫沒有了之前可怖吃人的氣息。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花開院秀元笑著解下了繩子，然後脫下了狩衣，鋪在旁邊的沙灘上曬太陽。
「想必鳥山石燕和桃山人也是如此的境遇。」
江戶川反手撐在沙灘上，轉過頭問他，「你說你之前知道桃山人。」
花開院秀元點點頭，「自然。據八代前的花開院妖秘錄記載。大概在鐮倉時期，我們花開院家曾有一名女子為了一個平民脫離了家族。那平民的名字是竹原春泉。」
「竹原春泉就是桃山人。」江戶川亂步眯起了雙眼，若有所思道。
花開院秀元含笑點頭。
「那平民據說容貌十分俊美。當然這不是重點，而在妖秘錄記載中，早在平安時期就有這麼一個人的記載。不過那時候花開院還不是花開院，所以記載的倒也不是很詳細。大意就是，平安時代有個叫竹原春泉的人，曾在陰陽寮就職。後來，天皇要派人前往唐國，那竹原春泉毛遂自薦上了開往唐國的船。然而那船卻在途中遇上了暴風雨，聽說是無一倖存。可就在大家這麼認為之後，那竹原春泉就憑空出現在了平安京，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有傳言說，竹原春泉早已不是竹原春泉了。關於他離奇的傳言就越來越多了，於是後來竹原春泉就離開了平安京，隱居在深山老林中，自稱為桃山人。雖然不知為何在鐮倉時期又自稱為竹原春泉了……」
花開院秀元想了想，或許是有了想要度過一生的人了吧……
江戶川亂步捂著下巴，「那你們花開院家是怎麼把這兩個人聯想到一起的？」
花開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能說是聯想呢，桃山人就是竹原春泉，這是毋庸置疑的。」
江戶川亂步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麼。
總而言之，雖說確定了桃山人和竹原春泉是同一個人，但對於是怎麼把這兩個人聯想到一起這件事，他對花開院的說辭還持有懷疑。但不管怎麼說，這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現在最重要的是，他餓了。
「天才的大偵探餓了。」
他捂著肚子，毫不客氣地對花開院說道。
花開院眨了眨眼睛，「就算你這麼看我，我也變不出來食物。」
短暫的沉默之後，兩人合計了下，決定還是先生火。
沒有打火機，沒有火摺子，於是採用了最古老的方法——鑽木取火。
——
這兩個人玩得很起勁啊……
看著水面浮現出的景象，我對這兩個人又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兩人的荒島求生像極了桃山人所說的他和父親的經歷。一開始其實也只當是巧合，然而當海面上忽然漂來一塊肉的時候，我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就是父親與桃山人經歷過的。
我捂著胸口深呼吸，桃山人這是要讓花開院秀元和亂步經歷他們的經歷嗎？但這幻境中的人魚肉，會是真的嗎？
關於這個問題，我直接看向了夜蔔。
「是真的。」
夜蔔是這麼回答我的。
我：……
「不行，我要過去！」
但我才邁出一步，夜蔔手中的長刀便橫在了我面前。
「父親說了，不能讓你離開房間半步。」
夜蔔嗓音生硬，他似乎在糾結著什麼。但握刀的手，卻絲毫不見猶豫。我凝視了他一會兒，他不該是這樣子的。
忽然從心底冒出來的想法，讓我恍惚了下。
我搖搖頭，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刀。
「你會聽你父親的話嗎？」
夜蔔淩厲的目光射向我。
果然……
我輕聲道，「我敢說，就連我讓你帶我去亂步的所在地，也是你的父親一開始就猜到的。」
「什麼？」
夜蔔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因為你父親很瞭解你。」我眯了眯眼，說，「正是因為瞭解你，所以他會猜到你會答應我的請求。」
「不可能。」
夜卜冷著聲，一字一字地說道。隨後他將長刀指向了我，「若是我在此阻止你邁出這間屋子，他便猜錯了。」
我：……
這特麼就尷尬了……
而正巧這時，一道不和諧的嗓音插入了我與夜蔔的談話中。
「喂喂喂，這可是夜鬥大人的委託目標哦！」
夜蔔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長得和他十分相似得近乎一模一樣的少年。他舉著刀向夜蔔砍下，因此指向我的長刀瞬間就轉換了方向。
「嗷！」
碩大的狐狸身軀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腦門上繪著金色的紋路，雖然身形和外貌與之前的小狐狸有著天壤之別，但是我能確定它就是伏見稻荷大社的神使白狐。
「交給你了夜鬥！」
我還在糾結這話是從哪裡出來的，我旁邊的狐狸一把叼起我的衣服躍向了空中。
我：……
「放心吧！由我夜鬥神在，絕對完美解決！」
夜鬥神……？
穿運動服的神？
不過，夜鬥……夜卜……雙胞胎？
「不是雙胞胎哦。」
狐狸將我放在了它的背上輕聲說道。
「誒？你在說話？」
雖然我能聽到貓咪老師說話，但我一直以為這是特殊的。因為我並不能看到妖怪，而貓咪老師說話普通人又聽不到，所以能聽到貓咪老師說話的普通人的我，一直以為這只是特殊的例子而已。
「是的。」
狐狸口中發出的聲音是溫柔的女聲，不知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中卻湧起了一股特別奇怪的感覺。
我撫摸著柔順的皮毛，聽到它說：「雖然事情有些複雜，不過夜蔔和夜鬥實際上是同一個人。」
「一個人啊……」
「是的。」
「那你呢？你又是誰？」
「……」
「不能說嗎？」
「抱歉……這是約定……等到了時間，您就知道了。」
聲音又落寞下來了。
又是約定啊……
「這樣啊，為難你了。」
「不……」
我也沒打算深究下去，於是換了話題，「之前不見你，是去找援兵了嗎？」
「嗯。如果是他的話，能想到的也只有夜鬥了。嘛，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他其實很厲害的。」
我點點頭。
視線望向剛才離開的方向，那邊傳來的打鬥的聲響依舊回蕩在耳邊。
同一個人的夜鬥和夜蔔嗎，桃山人的這個幻境究竟是什麼？會是他所說的百物語嗎？
等小狐狸帶我找到花開院秀元和亂步的時候，兩人正圍著火堆烤火，旁邊擺放著一塊魚肉。兩人的目光看著魚肉，陷入了某種冥想。
「花開院！亂步！」
我從不小狐狸的背上下來，連忙奔到兩人的身邊問，「沒有吃奇怪的東西吧？」
「奇怪的東西？你是指這個嗎？」亂步指了指魚肉。
看來是除了魚肉，沒有見到其他奇怪的東西了。
「依秀元所見，那魚肉恐是什麼不潔之物吧？」
「不潔倒是談不上。」小狐狸現在真的變小了，它躍到我的肩上說，「這是人魚肉，吃了可長生不老。」
花開院秀元驚訝地看著魚肉，發出了一聲：「哦豁……」
「人魚肉……」就連亂步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桃山人的這個幻境，所出現的事物都是真實的。人魚肉也是貨真價實。」
花開院秀元好奇地看向小狐狸，「原來神使大人會說話呀？」
亂步湊到小狐狸的面前，仔細地凝視了會兒，隨後又略無趣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繼續觀察魚肉了。
我也坐了下來，跟他們說起了桃山人與父親的淵源。
「你們花開院家難道就沒有記載桃山人的能力，那百物語又是什麼？」
花開院遺憾地搖搖頭，「關於竹原春泉或者桃山人的記錄本就少之又少。他的能力是什麼幾乎沒有記載。」
「是異能吧。」
亂步隨口就這麼說道。
「這樣的話，鳥山石燕的《百鬼夜行》其實也是異能吧。雖然是推理，不過可能性很大。」
異能比個性出現的時間還要早，真要追溯其出現的時間，幾乎不大可能。只要是超乎尋常的力量都可以稱之為【異能】。超能力也好，陰陽術也好，抑或是魔法等等，其實也可以統稱為【異能】。只是因其力量的本源不同，而分門別類。
這麼一來，【百物語】是異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與此同時，我們周圍的空間忽然扭曲了下，隨後一隻手憑空伸了出來，不巧的是，正好在火堆的上方。
我們三人囧囧有神地看著這只著了火的手，卻沒聽見手的主人的哀嚎。
我尋思著，這手可真鐵。
「甯寧啊，為父來了。」
隨著撕裂的空間越來越大，寬大的身影從撕裂的洞裡鑽了出來。
是鳥山石燕。
鳥山石燕看到了我，眼中閃過困惑，「甯寧啊，你怎麼褪色了？」
我：……
花開院秀元：……
江戶川亂步：……
「鳥山石燕啊！你可總算來了！」
天空飄來了桃山人的聲音。
鳥山石燕抵著下巴嘀咕，「這聲音有些耳熟……」
我心想父親總算是記得桃山人了，結果卻聽他篤定地拍手道：「是轉角水果店的老闆吧！」
我：……
我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第103章 京都的奇妙冒險（七）
京都的異樣只發生在洛南地區。
三日月帶著阿滿來到洛南的時候，阿滿忍不住說, 「我對洛南還是蠻有好感的。」
三日月側頭看了她一眼, 目光微深。阿滿見狀, 恍然補充了一句，「因為總覺得在這裡能感受到母親的存在。」
她覺得這個解釋很文藝。
可三日月卻不這麼認為。
天下五劍最美之刃挑了挑好看的眉眼, 手撫上發繩上的金色流蘇。
「老人家對感□□看得比較開。只是……甯姬若是真轉世了, 難不成阿滿小姐和酒吞童子還想要用過去的感情來困住她嗎？」
漂亮的三日月說, 說著非常不漂亮的話。
阿滿愣了愣, 看起來有些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三日月歎了口氣，他說, 「正如姬君, 僅僅是作為錦織寧寧而活著, 若是有人偏要以源甯寧, 或者豐臣甯寧亦或是練甯寧等等的身份來束縛她，老人家第一個不答應。」
「沒有人這樣說！」
阿滿急於解釋道。
三日月輕笑著搖搖頭, 看著她, 「你們的出現, 不正是這樣的意思嗎？」
曾經與她有過關係的人的出現，不正是昭示著對方在回憶過往的感情嗎？
阿滿從未想過這些事。可三日月提醒了她。老實說, 她對外祖母甯甯的事並無很任何意見。她想作為哪個甯寧活著都無所謂。可一旦牽扯到她的母親甯姬，阿滿就無法忍受母親甯姬陌生的眼神。即使不作為酒吞童子的妻子, 起碼也要是她的母親……
可是這樣……
阿滿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三日月繼續說道：
「若是甯姬轉世後依舊是人類, 且又恢復了過往的記憶, 難不成等她踏入墳墓後, 你和你父親還想再等她一世？」
「將甯姬這個名字生生世世束縛住她的靈魂……還真是悲哀啊……」
三日月如此歎息。可深邃如夜空的眼眸中，卻無任何悲哀之意。
阿滿愣住了，她從未想過那麼多。
就在她正準備說辭來反駁的時候，卻見安倍晴明他這邊月光從遠處走來。
身著狩衣的安倍晴明，未戴烏帽。黑發散在身後，一條青色的帶子在發尾處打了個結。他像是散步至此，可明眼人都知道，安倍晴明寧願在家中宅著，也不會出來僅僅散個步。
「晴明大人，您怎麼來了？」
阿滿驚訝地看著露出憂鬱神色的安倍晴明。總覺得露出這樣神色的安倍晴明十分不正常，甚至還有點可怕。
安倍晴明歎息道，「在下為夫人占卜了一卦，得知夫人陷入麻煩之中，憂心之下便來了。」
騙人！
阿滿心中瞬間就戳破了這個謊言。什麼占卜，估計又在暗搓搓地偷窺外祖母吧！
但看著安倍晴明臉上憂心的笑容，阿滿識趣地閉上了嘴。
（說出來的話，會被報復的。）
「哦？不知晴明公有何見解？」
三日月像是沒聽出安倍晴明的謊言，向他請教了。安倍晴明笑著搖搖頭，「請教不至於。鳥山大人已經進入了幻境中，想必也能全身而退。」
「幻境？您是說外祖母陷入了幻境？」
「鳥山大人何時進的幻境？」
阿滿與三日月一同開口。
阿滿詫異地環視四周，「可是我沒感受到幻境的存在。」她看向安倍晴明，認真道，「請解惑。」
「若是我沒猜錯，這幻境應是[百物語]。當初在石原遇到的入內雀，大概也是這[百物語]中的妖怪吧。」安倍晴明向前走了幾步，隨後轉身又往回走了幾步。
「[百物語]？」
阿滿並非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畢竟[百物語組]還是有點名氣的。但顯然，安倍晴明口中的[百物語]並非是山本五郎左衛門的[百物語組]。
「那是相當厲害的一種術，不，或許這不能稱為術。」安倍晴明思索了下說道，覺得還是準確點比較好「以現在的稱呼，或許是異能更為貼切。」
阿滿已經被繞暈了。三日月因為跟在鳥山石燕的身邊——雖說時間很少，但大致能明白安倍晴明的意思。正如鳥山石燕的[百鬼夜行]也是異能——這是他從鳥山石燕那兒親耳聽說的。
不想原來[百物語]也是異能啊。
其實想想也是奇怪，鳥山石燕本身就是厲害的陰陽師。可他最為厲害的[百鬼夜行]居然不是術，而是異能。也太匪夷所思了。打個比方，弓兵近戰很強。
不過這一點在現在來說但也不是什麼重要之事。畢竟在個性異能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力量全部存在的社會裡，[百鬼夜行]作為異能存在，也不算很另類。
「我也只略有所聞，大約在鐮倉時代發生的事吧。然而想想看，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創造出類似[百物語]的術，這樣就可以將夫人藏起來了吧……」
阿滿：……
三日月：……
鐮倉時代，化名為桃山人的竹園春泉遇到了他的□□——名為花開院雲鷺的女子。
和平安時代雲鷺姬一樣的名字，所以他便一度認為花開院雲鷺是平安時代雲鷺姬的轉世。於是展開了瘋狂的追求。數不盡的和歌一封一封地送到雲鷺姬的閨房中。然而，許是因竹園春泉平民的身份，花開院家的人並沒有答應竹園春泉與雲鷺姬的婚事。
所以在某個月下，竹園春泉潛入花開院的府邸，將雲鷺姬擄走了。這一套操作令人猝不及防。
花開院家丟失了雲鷺姬，卻不敢聲張，只得暗中尋找雲鷺姬。
若是讓世人知道，層層防禦的花開院家居然被一個平民如此輕鬆地潛入，那可是要笑掉大牙的。尤其以土禦門和禦門院為甚。總而言之，雲鷺姬的丟失決不能讓外人知道。以至於久而久之，花開院家自己都不知道那一代的秀元是否真的有個叫雲鷺的妹妹。
彼時的竹園春泉，僅僅是個吃了人魚肉的普通陰陽師。實在是沒有名氣——畢竟是從山裡面走出來的，帶著一骨子山野的氣息。也難怪花開院家不願意了。
但就是這樣的竹原春泉，為了將雲鷺姬藏起來，覺醒了[百物語]——如果說[百物語]，那麼異能便可以追溯至今了。
無法理解其發動的機制，就那麼自然而言地出現了。
一旦有了某種執念，其產生的效果卻是無窮大的。
[百物語]是一個幻境，卻又不是普通的幻境。按現代說法的話，大概是類似於異次元空間吧。不過安倍晴明覺得用[狹間]比較合適。
但無論用怎樣的話語解釋，[百物語]是竹園春泉創造出來的獨一無二的空間，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因此，花開院家的陰陽師根本占卜不到雲鷺姬的方位，自然也就無法將雲鷺姬奪回來。
[百物語]就是一個小千世界。
而竹園春泉——桃山人，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進入[百物語]的人類，都將獲得永生。所以竹原春泉才能和雲鷺姬相守百年年。但人類是不會願意在[百物語]中永遠地生活下去的。雲鷺姬離家百年年，心中的思鄉之情逐日愈深。不忍妻子每日以淚洗面，桃山人帶著雲鷺姬離開了[百物語]。但他想不到的是，在走出[百物語]之時，手中的皓腕化為了白骨……
在聽桃山人自述往事的時候，我比較關心那個雲鷺姬是誰，於是看向了花開院秀元。
花開院秀元笑笑，「確實有那麼一位姬君，但到底是否是那一代秀元的妹妹，已經不可考了。」
「那平安時期的雲鷺姬又是誰？」這是亂步問的。於是我們三人的目光一同望向了桃山人和鳥山石燕。
接受到我們三人八卦的目光後，桃山人沉默了下，說道：「那是位猶如輝夜姬一般的姬君。」
對於這個答案，我們三人都是不怎麼信的。
「在我剛入陰陽寮之時，給那位雲鷺姬寫過和歌，那位雲鷺姬也回應了我。但因自己勢單力薄，沒有勇氣見她。後來，據說她病逝了。」
桃山人說著說著，便露出了悲哀的目光，但很快，他的眼睛又恢復了神采，「誰能想到，我還能遇到雲鷺姬的轉世呢！」
「我有個問題。」亂步舉手道，「你怎麼確定花開院雲鷺，就是平安時期的雲鷺姬？」
桃山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我對雲鷺姬的愛意！」
我：……
花開院秀元：……
江戶川亂步：……
「在雲鷺去世以後，我的心仿佛又回到了被你拒絕的那天。」
我：……
「我又一次來到了黃泉，想奪回雲鷺的靈魂，然而那個可惡的鬼神卻告訴我，花開院雲鷺並非平安時代的雲鷺姬。」
我：……那個鬼神，鬼燈吧？
桃山人的臉上閃過一次悲憤，「憑我對雲鷺的愛意，怎麼可能會認錯？同樣的容貌，同樣的名字……一定是那個單身狗鬼神欺我！」
桃山人說著說著，情緒越來越激烈。
我看向父親，出乎我的意料，我的父親看上去有那麼一丟丟的怪異。
還沒深究那怪異從何而來，那邊的桃山人又一次將炮火對準了父親。
「第二次進黃泉，我已得知你早已離開了黃泉。可你為何不來尋我？要是你願意，我們一同生活在[百物語]中該有多好？你的妻兒，我的雲鷺……然而我從千年前等到現在，你卻始終不來尋求我。寧願與那個瘋女人做交易，寧願自己歷經無數迴圈，也不願尋求我的幫助……」
這特麼什麼絕美愛情啊！
我們三人的目光又一次看向了鳥山石燕，發現他臉上的怪異之色越來越重了。半晌之後，父親終於開口了。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不過雲鷺姬不會寫和歌啊。」
桃山人：？？？？
我：？？？？
花開院秀元：？？？？
江戶川亂步：？？？？
誒等等，講了那麼多，你就聽見了這麼一句？
我的眼中閃耀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我認識雲鷺姬那麼多年，從未聽她說起過她會寫和歌。」鳥山石燕很認真地說著令某人崩潰的話。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熱烈了，我的父親看向我，對我解釋道：「如果他說的雲鷺姬是那個雲鷺姬的話，應該就是你的母親雲鷺了。」
桃山人：？？？？
我：？？？？
花開院秀元：？？？？
江戶川亂步：？？？？
「你的母親原先也是率真可愛之人，奈何因你的事而敏感纖細，鬱鬱寡歡。」
「當你的母親來到黃泉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被獻祭了，於是便與那位元女神做了交易，讓雲鷺下輩子一世平安，好生做一朵人間富貴花。至於是否相認，那便隨緣了。還有那位所說的花開院雲鷺，想必也是巧合吧。女神既然答應了我，雲鷺的轉世絕不會那麼倉促。」
我：……
似乎又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第104章 穿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然而我正想要說些什麼打破尷尬之時，我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那是憑空出現的一隻手, 在黑色衣袖的襯托下, 這只手蒼白無比。但也手指修長, 骨節分明。若不是手腕上傳來的溫度，我一度以為是這個幻境中可能出現的喪屍之手。
我倒吸一口冷氣, 使勁掙了掙。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我這裡。
「夫人？」
這個聲音——
「安倍晴明？」
在我念出這個名字的瞬間, 獨屬於安倍晴明的笑聲傳至耳中, 隨後在我還未準備之時, 手腕上的手忽然將我往外拉去。我下意識地拉住了亂步，而亂步下意識地拉住了花開院秀元……
像是經歷了過山車般的暈眩, 在雙腳踏上土地之時, 才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然而等我睜開眼睛, 「這裡是……」
——
「外祖母呢？」
阿滿焦躁地問道, 她看向安倍晴明，可安倍晴明也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 明明握住了對方的手, 也的確將她拉了出來, 但是自己的手出來的那刻，卻什麼也沒有。手中細膩的觸感也沒了。
「看來是被擺了一道。」
三日月宗近沉吟了一句, 表情也甚是凝重。
之前聽安倍晴明所說，他與鳥山石燕早已有了計畫。[百物語]只會容許桃山人想要的人進入, 鳥山石燕就是一人。所以由鳥山石燕以血脈的牽引, 隻身進入其中, 來到姬君的身邊, 與此同時，安倍晴明在外，以鳥山石燕的存在為座標，裡應外合，從外部用術撕開一個小洞，將姬君帶回原本的世界。
不料，卻出了意外。
聽了他這句話的安倍晴明，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原來如此嗎……」
阿滿整個人一抖，看著安倍晴明黑泥一般的笑容，心中頓時出現了以種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從先前被安倍晴明撕開的空間裡傳出了桃山人的笑聲。
自被鳥山石燕打壓得無力回手的他，此刻終於有了可以大笑特笑的時候。
「想要趁著這個時候將甯寧帶走嗎？哈哈哈哈哈哈鳥山石燕，安倍晴明，我承認你們這個計畫很完美。但是——」
桃山人伸出手，指著鳥山石燕，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你們的敗因，就是遇到了我！」
鳥山石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前閃過淩冽的殺氣。
「甯寧在何處？我只問一遍。」
桃山人攤手，臉上依舊是令人厭惡的笑容，「誰知道呢？」
於是戰爭，一觸即發。
——
此刻的我大概是一臉懵逼的。
站在我面前的，是拿著老式攝像機的亞麻色頭髮的青年，攝像機的鏡頭此刻正對著我。而青年，則是一副見到了不得了的事的表情。
「喂，回魂了！」
我伸手在青年的面前晃了晃，青年總算是回過神了，耳尖的我聽到了他的呢喃，「輝夜姬嗎……」
我：……
我清清喉嚨，「不，我是丟失羽衣的仙女。」
我以為青年明白我是在開玩笑，但他卻露出了略帶傻氣的笑容，摸著後腦勺道，「是嗎，那可真是幸運。安娜會很高心的吧。」
「安娜？女朋友？」
「不不，不是啦！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哦！我來這裡拍攝美麗的夜景，就是為了給她做生日禮物。」
青年微笑著解釋道。
「對了，我叫十束多多良，仙女呢？」
我：……
「錦織寧寧。還有，叫我錦織就行了，不用叫我仙女。」
十束青年一臉慎重地表示自己明白了，「仙女小姐是為了隱瞞身份吧，我明白的！」
我：……
你到底明白了什麼啊？！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不該把這麼羞恥的話作為敷衍說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麼我不打擾你了，告辭。」
明明拉著亂步的手，可是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卻只有我一人。
而且看青年精緻的畫風，感覺不是一個世界的。不過說起來，這種畫風好像在我的記憶裡存在過。
「仙女小姐不多留一會兒嗎？」十束多多良眨著眼睛期許地看著我。
求你收起這見鬼的稱呼吧！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把糟糕的表情放在臉上，看到他手中的攝像機，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給小姑娘過生日吧。」我走到鏡頭前，招招手，露出笑容，「安娜小姑娘，生日快樂哦！非常棒的禮物呢。」
「十分感謝。」十束多多良朝我感謝道。我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想離去的時候，我的身後，也就是天臺的欄杆處，傳來了令人厭惡的語氣。
傲慢，無禮。
「哦？原來還有一個人嗎？」
我以自己的人生經驗發誓，這個白髮少年真的很讓人想要揍一頓。
白髮少年自稱為無色之王。我還沒問他是哪裡來的中二病，對方莫名其妙地就掏出了槍，朝著十束青年直接來了一槍。
但我是什麼人？
我可是雄英的老師誒！即使不是英雄，那也決不允許如此惡劣的行徑發生在我的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我在他掏槍的時候，瞬間拉過十束，以至於那一槍只打中了十束的胳膊。
幸好……
少年咋舌，或許是因為手握槍，覺得自己在力量上高人一等，所以根本不覺得自己有輸的可能。他正打算又來一槍。而我直接抄起腳上的木屐，在他開槍之前，擊中了他的手腕。少年哀嚎一聲，手腕一軟，槍從手中滑落。看準時機，我弓背向著少年沖去，一手扣住少年要拾槍手臂，另一手擊中他的下巴，那一刻，下巴處傳來了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這次，真的是聽到了碎掉的聲音。
接下來，直接抓住少年的衣襟，將其往地上摔去。
肉體與地面碰撞，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仙女小姐好厲害！」
十束捂著被打中的胳膊，指縫間滲出血來。可本人卻沒有受到槍擊的虛弱感，反而朝我露出了閃亮的目光。
我沒去理會白髮少年，穿好木屐，撿起掉落的槍，將彈匣中的子彈全部取出。回頭看十束，「報警了嗎？」
「啊？」十束
「……」
「哦哦沒關係，我通知了朋友。」
「……」
就在我倆相顧無言的時候，白髮少年忽然向欄杆外一躍，而察覺到他想逃的目的的我，只揪下了幾根白毛。
「可惡！居然被逃掉了！」
與此同時，十束青年的朋友也來到了天臺。
「十束哥！」帶著針織帽的橙發少年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手中還揮舞著棒球棒。
身後是個金色頭髮的穿著酒保服的青年，在確認十束的傷沒大礙後松了口氣，隨後他站起來看到了一旁無所事事的我。
「草薙哥，這是救了我的仙女小姐哦！」
十束多多良熱情地介紹道。
我：……
草薙：……
橙發少年：……
我扶額，「錦織寧寧，只是一名路過的普通人民教師。」
草薙：……
橙發少年：……
「謝、謝謝你救了十束哥。我、我是八田鴉。」橙發少年打破了此時尷尬的氣氛，扭扭捏捏地向我道謝。說話時像是卡住的發條一樣。
「我是草薙出雲。十束的事謝謝你了。吠舞羅前你一個人情。」
文雅的青年鄭重地對我說道。我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煙味，確認過眼神，是個老煙槍。
我擺擺手，「舉手之勞而已。既然沒我的事了，那我就告辭了。」
「等等，仙女小姐！」
十束多多羅叫住了我。
「小心點十束哥！」
「還有什麼事嗎？」
臥槽，難道被發現自己偷偷把槍帶走了？
「請務必到吠舞羅做客吧！」
我：「……哈啊？」
就這樣，我來到了吠舞羅。在此之前，十束多多良去醫院取出了子彈。
這件事吠舞羅似乎要自己解決，所以就沒有報警。而我也得以將槍留在身邊。
吠舞羅的據點是一家名為【HOMRA】的酒吧。從進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大概是不良少年的聚集地。不過酒吧裡面的裝潢卻又和不良少年們的聚集場所十分不相稱。
因為十束多多良的槍傷，酒吧裡面的氣氛十分嚴肅。少年們此刻聚集在一起，計畫著如何將罪魁後手抓住。
坐在沙發上的紅發男人此刻的表情也是十分可怕。我實在不敢想像，若是十束多多良死在那一刻，這個男人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這是尊哥。」十束多多良向我介紹道。「周防尊，吠舞羅的王。」他的語氣頗為自豪。
我點點頭，中二少年的王嘛，我瞭解的。
「錦織寧寧，請多指教。」
周防尊視線鎖住我，隨後被草薙出雲抱怨道：「錦織小姐是十束的救命恩人，你給我好好感謝一下啊！」
許是聽了草薙出雲的話，周防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
「謝謝。」
嗓音慵懶，卻又十分鄭重。
「尊哥就是這樣啦，仙女小姐不要介意。對了，仙女小姐要喝什麼？」
明明受了槍傷，卻還像沒事人一樣地坐在吧臺上看著我。
「生命之水……還有能不能省去仙女這個稱呼。」
我有些懷念被叫夫人的時光了。
「好吧……」十束多多良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很快，他臉上又恢復了神采，「那我叫你阿甯小姐吧，這樣比較親切。」
我直接拒絕，「不行哦。」
「誒？為什麼？」
「唔，這樣會讓我有一種你在叫我女兒的錯覺。」
十束多多良：……
草薙出雲：……
其他人：「噗——！」
怎麼說呢，沒有人將這個當真。雖然在開口的時候嚇了一跳，但是之後又自我安慰認為我在開玩笑。畢竟我之前就開了「仙女」的玩笑。
我也沒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笑了笑就略過了。
草薙出雲給了我一杯橘子汁。我看了有些嫌棄。
「未成年少女可不能喝酒哦。」草薙出雲胳膊擱在吧臺上笑眯眯地說道。
「未成年？」我歪歪頭，「你以為我幾歲？」
草薙出雲仔細打量著我的臉，「怎麼看也是高中生的年紀吧？」
「錯。本人已經二十六歲。」我豎起手指搖了搖，隨後從浴衣腰側的小袋子裡取出了一根煙，「順便，借個火。」
草薙出雲：……
十束多多良：……
「算了……有小孩子在。」
我將煙又放回了小袋子裡。
眾人似乎已經相信我二十六歲了，即使還是感覺難以置信。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苦惱道：「沒辦法，長得嫩就是沒辦法。」
名叫安娜的小姑娘穿著紅色的綴滿花邊的哥特風裙子，精緻如洋娃娃。她一直寡言地依偎在周防尊的身側。在察覺到我的視線望向她的時候，小姑娘將來到我的面前，將一枚紅色的彈珠放在眼前，左眼透過彈珠，與我的目光相接。
突然，安娜的身體哆嗦了一下，彈珠被彈至一邊。安娜茫然地俯視著掉在地上的彈珠。不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微微扭曲了。
她默默地將彈珠撿起來。看著我的表情像是要說什麼，但只張了張嘴，然後又咬起嘴唇，一直反復著這樣的動作。
「怎麼了？」我問她。
小姑娘的動作，使得酒吧裡的少年們安靜了下來。
十束問，「安娜，你看到了什麼？」
安娜看看他，又看看我，隨後搖搖頭跑到了周防尊的身邊。
「看到了什麼？」
我撐著下巴問道。
「是安娜在玩遊戲呢。」草薙出雲笑著向我解釋道。其他人也打哈哈地說道。
我點點頭，「是嗎，我還以為小姑娘有預言的異能呢。」
酒吧裡陷入了寂靜，
十束多多良眨著眼睛問我，「仙……甯甯小姐是權外者嗎？」
我：「權外者？那是什麼？」
我想了想了，又問道：「是異能者的意思嗎？」
十束點點頭。
「不是哦。我並非異能者。只是個普通的人民教師。」
眾人：……
就此機會，我向他們打聽了所謂的權外者的資訊。草薙出雲說得很詳細，不僅是權外者，就連所謂七王的勢力也跟我講了下。
在他說到Scepter4，也就是東京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時候，我那塵封已久的記憶貌似有回升的趨勢。
「這個有點耳熟……」
我摁著眉心說道。
「我以前的丈夫，似乎就是在那兒的。」
眾人：……
十束多多良：「……誒？」
第105章 青服
我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 便在心底紮了根。可若是回憶, 似乎也沒什麼可回憶的。畢竟如果將我中間的其他人生也算進去, 想想看, 也有好幾百年過去了。
好幾百年前的人生, 記不得了，也沒了回憶的價值。
「睡不著嗎？」
安娜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一切順理其章，在得知我如今沒有去處之後, 草薙出雲慷慨地表示我可以借宿在酒吧。和同為女性的安娜住在一間房間裡。
我對他們如此輕信我還是有些詫異的，即使我稍稍幫助了十束多多良, 但將一個一面之緣的陌生女子迎進家中還是有失穩妥。
不過或許也正是因此, 可以說明十束多多良在吠舞羅的重要程度。
我轉過身，安娜睜著眼睛看著我。月光從她身後的玻璃窗外透進來, 映在她銀色的長髮上。
「可能認床吧。」我說道。
其實並不是。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去深入回憶曾經在這個世界的事，但腦子還是會忍不住想到那個人。
「透過彈珠, 你看到了什麼？」
我想到了之前安娜略帶恐懼的表情, 實在是忍不住問道。
安娜張張嘴, 又緊密閉合, 如此反復之後, 我問她，「紅色的災難嗎？」
聽草薙出雲說，安娜的能力是感應。她透過彈珠在看我的時候，應該是看到了什麼吧。而能使她露出如此表情的, 我在這個世界中唯一的印象就是十年前那紅色的災難了……
是的, 在看過日曆之後, 我確認我曾經在這個世界的十年前生活過。
我的記憶總是在這些沒用的地方格外給力。
我不知道那場災難是如何發生的。等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個人應該還在吧。
算了，如今而言，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事。只是在聽我說起我的前夫也在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工作時，吠舞羅的人都露出了一副仿佛見到什麼不可思議之事的表情。
「是誰？」
周防尊沉默了一下，問我。
「唔，我記得他做到了室長的位置，怎麼？你們認識？」
「……」
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我覺得他們是認錯人了。」
想到了之前的事，我對安娜說道。
安娜點點頭，「我看到了，那個人。」
說著安娜的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
我看到她的表情，即使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什麼……
「安娜，這是我們的秘密。」我握住她的手。
「不告訴尊他們嗎？」
我笑笑，「看他們認錯人的樣子，很有趣。」
安娜睜大了眼睛，隨後露出了笑容，「嗯。」
在小姑娘入睡後，我又想了很多。哪怕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這個世界的事情，但是大腦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出現那個人的畫面。
就這樣，我在複雜地思緒中入睡，很快便迎來了第二天。
——
我向草薙出雲借了錢，打算去買一套便裝，浴衣打起架來真的太不方便了。酒吧裡的少年們已經熱火朝天地計畫去尋找昨夜的那個白髮少年。在得知他們會把攝像機的視頻發佈出去後，我請求草薙出雲剪了有關我出場的那段，太羞恥了……
十束多多良要和我一起去逛街，雖然手臂上包紮著，但精神倒是很好。
「不休息一會兒嗎？」
「已經沒事了，是尊哥他們大驚小怪了。」十束多多良樂天派地說道。
「多多良。」小姑娘停下了腳步，嚴肅地看著十束多多良，「不是大驚小怪。」
十束多多良收斂起了笑容，半彎著腰順著小姑娘的話道歉，「抱歉啊，讓安娜擔心了。」
「要是真的感到抱歉那就好好休息啊。少年們真在努力搜尋嫌疑犯呢！你倒好在這裡陪我們逛街。」
說是這麼說，但我也沒把他趕走就是了。
老實說，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我還是有些惆悵的。去找前夫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怕……
膽小也好，懦弱也罷，自欺欺人地等到回去的那一刻倒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
「甯寧不去找青服的室長嗎？」
在略顯生疏的錦織小姐，以及會被誤認為叫女兒的阿甯之後，十束多多良還是決定直接叫我的名字。
雖然我覺得後面加個「姐」比較好，但是其本人表示對著我這張臉實在叫不出「姐」。
我只能無奈地同意了。當然我本身對稱呼之類的事並沒有多講究。
吸管攪動著飲料，我毫不猶豫地否定了他的話。
「為什麼？」他好奇地看著我。
「因為已經結束了呀。」
十束多多良似乎接受了這個答案。
安娜乖巧地喝著飲料，聽到我的話後，目光擔憂地朝我看了一眼。我笑了笑，表示沒事。
正當我們打算休息一下再去逛的時候，商場附近忽然出現了騷動。一堆員警前往了那裡。
人類的本質是湊熱鬧。
我們仨過去的時候，我正好聽到了某個熟悉的聲音。
「不得不說，做出如此行為的你簡直太愚蠢了！」
哦豁！
如此熟悉又欠扁的聲音，除了某人不做他想。
被嫌疑人以刀挾持的偵探青年，此刻毫無懼色地激怒著兇手。
周圍的員警先生們感到很心累，就怕嫌疑人一個忍不住直接傷了人質。所以一直心力交瘁地穩住嫌疑人，啊，如果人質能少說點話就好了……
「偵探大人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此次能逃脫的幾率為零，而殺死我幾率為百分之三十，當然在此之前，你有百分之百的幾率被擊斃。」
原先的人群已經散去，畢竟嫌疑人手中有刀。現在的局勢是，嫌疑人挾持人質在商場C座的大門口，雖說已經被員警層層包圍。只是由於嫌疑人的刀一直抵在人質的脖子大動脈處，所以員警也遲遲不動，甚至就連配槍也還在槍套中。
「不，幾率已經降到零了。」
被挾持的偵探看到了員警後面的我，挑了挑眼，又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什、什麼？別開玩笑了！」嫌疑人虛張聲勢，刀尖一動，帶上了些許的血跡。
「請冷靜一點！」
警方儘量穩住嫌疑人的情緒。
「我是說，你能傷到我的幾率降為零了。」
嫌疑人露出了一臉懵逼的表情。
「嘛，我也不指望你們這些笨蛋能聽懂天才的話。」
在亂步話音落下之後，我舉起手，「由我來當人質吧！」
所有人驚訝地看著我。
「甯寧你在說什麼？！」十束多多良驚叫起來，安娜也是震驚地看著我。
「甯寧，快走。」安娜揪著我的衣服說道。
「無關人員趕緊離開！」為首的警官嚴厲呵斥了我。
「不！」我倔強地揚起頭，「亂步是我的朋友！絕不能讓他受傷！」
看向嫌疑人，我向前走了幾步，露出了柔弱的表情，「我只是個弱女子，挾持我的話會更方便吧。我穿著浴衣，行動不便，所以不會逃跑。而你挾持的人，雖說也是個瘦弱的男性，但是嘴巴毒，挾持他的話，心情一定十分不美妙吧！」
「喂！你在說什麼啊！趕緊給我離開！」兩個員警朝我跑來，打算把我趕走。
十束和安娜拉著我的胳膊也一副要走的模樣。
看來我的柔弱攻勢很成功。就在員警的手要碰到我的時候，嫌疑人發話了，「讓她來！」
他認同了我的話。
警官先生瞪了我一眼，只得無奈地撇過頭。
員警停下了手，我安撫地看了下十束和安娜，朝著中心走去，邊走邊說，「我不會讓你受傷的。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偵探社還有什麼意義……」
我一步一步地朝著兩人走去，在走到亂步面前的時候，我們互相望著對方，在外人眼裡，一副情意綿綿的樣子。
「天，這是什麼絕美愛情啊……」
我：……
亂步：……
員警裡也有這麼八卦的人嗎？
嫌疑人不耐煩地用刀指向我的時候，亂步突然抱頭蹲下，嫌疑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見準時機，我一掌劈向對方持刀的手腕，聽到咯噔一聲後，另一掌又擊向對方的下巴。
嫌疑人發出了哀嚎一聲，旋即兩手將他一扭摔在地面上，直接坐上了他的後背，從後頭扣住他的喉嚨，抽空的手則是拔出發簪，插進了那只持刀的手。
「很牛逼是不是，竟敢綁架他？」
柔弱的表情瞬間變得可怕至極。
「啊——！員警先生救命啊！快救命啊！」嫌疑人聲嘶力竭地吼叫道。
很快在混亂的腳步聲中被拷走了，
——
周防尊的到來令我十分驚訝。十束捂著胸口說，「我還以為甯寧會出什麼事，所以趕緊打電話給king了，不過幸好，出事的不是甯寧。」
嫌疑人是兇殺案的兇手，因為被亂步推理出了犯案的過程與動機，所以惱羞成怒綁架了他。
因為周防尊的原因，警官先生沒有以故意傷人罪拘捕我。大概把我也認為是吠舞羅的人了。專業的事情就讓專業的人來處理。
「你還挺厲害的啊。」周防尊慵懶地說道。安娜見到他後，就跑了過去。
「甯寧，很厲害。」
周防尊嗤笑了一聲，見我用紙巾將發簪擦乾淨，便問我，「青組的前夫送的？」
我：「……哈？」
「前夫？難不成這個世界你又有個前夫？」亂步一副「你不說清楚誓不甘休」的模樣。
「這個世界？又有個前夫？」周防尊挑著眉看著我。
「甯寧，你……」十束多多良滿臉複雜之色。
我：……
不該記住的東西記那麼牢幹什麼？
「回去再說吧……」將發簪插入發間我輕咳一下說道。
在回去前，我還是用草薙的錢買了一套衣服。沾上了嫌疑犯血跡的浴衣，我一點也不想再穿。換上新衣服後，直接將浴衣扔了。
然而就在回去的半路上，我們遇到了專業的人——scepter4。為首的年輕男性在看到我的時候，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
「我們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年輕男性意有所指地說道。
「所以呢？」周防尊叼著煙，嗤笑道。
年輕男性推推眼睛，目光看向了我。
與此同時，十束皺著眉開口了，「青王在見到闊別已久的前妻沒有一絲感情嗎？」
對方：……
隊伍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我方：……
我：你可閉嘴吧！
亂步一臉審視地看著我。
我搖著手說，「不是他啦，這種渾身上下散發著注孤生的精英男完全不是我的菜啊！」
雖說對制服沒有抵抗力，但是這種眼鏡男，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擅長的啊。
對方：……
我方：……
周防尊和十束多多良毫不留情地笑出來了。
「她說出來了！她真的說出來了！」
「冷靜點道明寺，室長在看你了！」
「嗚哇……！」
第106章 青少年真好騙
比澤田家康更早之前, 我的前夫名為羽張迅。不可思議, 在我沒有找到回憶錄之前, 我還能完好地記住他的名字, 甚至還能記起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我的大腦裡大概有一座宮殿, 宮殿裡有無數的房間，每個房間裡擺放著每個世界的記憶，房間的門上著鎖, 彼此之間互不相識，互不干涉。而關於羽張迅的, 那把生銹的鎖確實是時候該打開了。
——即使並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
但想想看, 事情已經發展至此，也沒又回避的理由。
其實我很喜歡他的。這是我無法欺騙自己的。
高個長髮美人, 工作穩定，性格溫柔又堅毅, 又是制服, 我完全沒抵抗力啊。
然而事實上, 在昨日之前, 我並不知道東京法務機戶籍科第四分室的另一層身份——代表第四王權的青王氏族。而他則是青王。
羽張迅從未跟我說起過這件事, 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個在戶籍科工作的普通公務員。唔，在二十歲升為室長貌似也不普通了。
總而言之，在那個時候，我對權外者的世界一無所知。
「甚至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撐著下巴, 吸管攪動著橘子汁。「現在想來, 那場災難或許是什麼異能者的暴動吧……」
我看了下諸位的表情, 果然猜對了。
「等等，死？難道甯甯姐已經死了嗎？」八田少年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哆哆嗦嗦地道，「難道現在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幽靈嗎？」
我做了個鬼臉，「是啊，我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哦！」
八田少年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一下子縮到了角落裡。
「怎麼可能啊八田哥，有影子的，不要怕啦！」壯碩的鐮本力夫指著燈光下我的影子說道。
「誰害怕了！」八田少年氣急敗壞道。隨後，抱怨著對我說，「不要嚇我啊甯甯姐。」
我打了個哈欠，「八田可真好騙。其實是因為那場災難，我變得不老不死了。所以才能保持這副容貌。」
八田驚訝地看著我，「真的嗎？」
我看著他，嘴角扯出一個弧度，「騙你的。」
「啊啊啊啊啊！」八田少年抓狂了。其他人不厚道地笑出聲，就連安娜也不由地抬起了頭。
鐮本力夫只好無奈地去安撫他了。
我望著天花板的燈，吐出了一口氣，「青少年可真好騙。」
「好了，不要再戲弄小八田了。」草薙出雲歎了口氣，擦著酒杯說道。
「戲弄嗎……不一定哦……」喝完了橘子汁，我要了杯生命之水。「不過在得知羽張迅已經殉職後，這裡，確實有股難受的感覺。」
草薙貼心地遞上了一杯酒。
「前青王羽張迅啊……」十束喃喃一句，目光看向我，有些不可思議。
「比起羽張迅，現任青王反倒沒那麼不可思議。」
簡而言之是羽張迅才會感到更不可思議嗎？
「不不，我說了，我對這種精英腹黑男一點興趣都沒。」
把玩著手中的簪子，因為穿了便裝，簪子也就取下來了。
十束舉著他的攝像機，好奇道，「我還以為你會把簪子也扔掉。」
我還沒說話，草薙就說，「你說什麼話啊，這簪子一看就價值不菲，而且也有可能是重要之人送的，哪能說扔就扔。」
「可是那件浴衣看起來也很貴啊。」十束眨著眼睛說。
說完，兩個人看向我，眼中閃著八卦的色彩。
「難道是前任青王送的？」
「不是哦。」
將簪子細細地擦了一遍又一遍，「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只是收到的第一件禮物而已。」
草薙卡了下，「……第一件禮物不是很貴重嗎？」
我抬眼看向他，「如果是離婚時收到的前夫的禮物呢。」
草薙：……
十束：……
其他人：……
沉默半晌之後，八田少年的嗓門又喊了起來。
「不對啊！甯甯姐的前夫不是前任青王嗎？既然不是前青王送的，那那個離婚時送禮物的前夫是誰？」
「……」
一下子，大家看我的目光就更複雜了。
我面無表情道，「受歡迎的女人總是有很多追求者的。」
「……」
此時，亂步的聲音在眾默之中格外清晰地響了起來。
「我贏了！哼哼，彈珠遊戲什麼的完全難不倒本天才，倒不如說實在是因為太無聊才勉強玩這種無聊遊戲。」
兩個人回到酒吧後就一直在玩彈珠遊戲。周防尊沒有上樓，而是坐在沙發的角上，看著兩個人玩。雖然一副聳拉著眼皮的模樣，但眼中似乎真的在思考遊戲的玩法。
安娜鼓起臉，認真道，「再來！」
亂步晃著手指，拒絕了，「放棄吧，不管怎麼玩都是我贏。」隨後他邁著步子來到我的身邊坐下，對草薙說，「給我一杯葡萄口味的汽水。」
「……這裡沒有汽水。」
我：「隨便給他一杯橘子汁打發就行了。」
亂步氣鼓鼓地看著我。
而這時，安娜跑過來坐在他身邊的位置盯著他看。
十束笑眯眯地說，「安娜看起來很喜歡亂步先生啊。」
安娜點點頭，「喜歡。亂步很聰明。」
亂步抱著胸，「既然這麼喜歡我的話，我喜歡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掌拍在他後背上，「你特碼一個大齡單身青年說這種話合適嗎？難道你也要向森醫生看齊嗎？」
我知道亂步沒這種意思。但人家不知道啊，畢竟是才見面的陌生人，要是被人家誤認為蘿莉控該怎麼辦……
「不好意思，他就是這種性格。」
之後我看向安娜，「今天是安娜的生日吧，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這把檜扇送給你吧。」
亂步看著我手中的檜扇，「這不是……」
我笑了下，「已經不需要了。」
「我不能要。」安娜搖搖頭，認真地看著我，「對甯寧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我將扇子遞到她手上，「這可是能帶來好運的扇子。以前於我而言確實很重要，但是現在，不過是把漂亮的扇子而已。況且，家裡的檜扇啊白檀扇啊還有很多。」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你就收下吧。」亂步喝著橘子汁說道。「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邊會有好夢。」
最後安娜收下了禮物，「我會好好珍惜的。」
因為昨日十束受傷，所以安娜的生日也不由地耽擱下來了。
不過草薙一早就定好了蛋糕，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能送過來了。
於是，簪子的話題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轉移了。
不過，草薙和周防尊可沒那麼好忽悠，但也沒有揪著這個話題不放。
因為安娜生日的事，酒吧裡的氣氛又一次活躍了起來。有關於我的前夫羽張迅的話題，暫且告一段落。
一開始我是這麼想的。
直到兩個不請自來的人來到了吠舞羅。
上午遇到的宗像禮司，以及一個穿著同制服的中年男人。這個人沒有左腕。包裹住厚重身軀的藍色制服左手袖管，在手肘上方隨意打了個結垂下來。
「藍衣服的人來這裡幹什麼？」
八田一見到他們就沖了過來，廉本力夫拉住他，「冷靜一點，八田哥。」
宗像禮司中指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可疑的白光：「我無意與諸位起紛爭。這次來，只是有件事需要確認一下。」
「好了，八田，不要衝動，你把安娜帶上去，現在是大人的時間。」草薙從吧台裡側走出來。
周防尊嗤笑一聲，站起來走到我身側，「是為了她？怎麼，該不會被誤認為是她的前夫而惱羞成怒吧？」
宗像禮司：「此言差矣。如果是我的話，我想是沒有成為前夫的可能的。」
周防尊：……
草薙：……
我：……
亂步：……
十束一臉興奮地捧著攝像機。
草薙將其他人趕去了樓上，尤其是十束。於是樓下就剩下了五個人。
周防尊坐在沙發上抽起了煙。
草薙的也叼著煙。
「借個火。」我朝草薙說道，草薙笑了笑，給我點了煙。
「再抽下去，得肺癌的幾率又增大了。」亂步不留情面地刺我一句。
我咧咧嘴，「我已經打算過短暫的人生了。」
轉過身來的時候，中年人見到我，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還活著？！」
中年人是善條剛毅。我記得他的名字。從他進來的那刻起，他的身體就一直緊繃著。
我看到了他打結的袖口，歎了口氣。
「好久不見，善條。」
「你……」善條剛毅面色複雜地看著我，「你不是已經……」
「我還活著。」
我點點頭，錦織寧寧還活著。
沉重的呼吸聲驀然放鬆了。隨後我聽到他的歎息，「那次出任務，羽張還跟我開心地說你可能懷孕了。迦具都事件結束後我去找過你，但得到資訊卻是那天你回了神奈川的娘家……」
我驚得煙都掉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懷孕了？
哦，周防尊和草薙的煙也掉了。
宗像禮司又推推眼鏡，發出了一聲：「哦呀……」
只有亂步，依舊笑眯眯地喝著橘子汁。而二樓的樓梯口，則是傳來摔倒的聲音。
第107章 你這人好煩
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我看著善條剛毅一時間失去了語言, 隨後將手中的煙熄滅。問他, 「為什麼說我可能懷孕了？」
善條剛毅眉目緊鎖, 半晌之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草薙出雲出面打破尷尬，「前任青王大概不會和自己的部下說起自己如何猜測自己的妻子懷孕的吧？」
我默了默，好像有點道理。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沒有懷孕。」
我之前就說過, 我除了生下阿寧之外, 沒有任何妊娠經歷。
「啊……」善條剛毅沉默了下，表情看起來比之前有些輕鬆。
「嘛, 沒有懷孕就好，如果是真的懷孕，那就太慘了。」草薙歎了口氣。
「哦？草薙君是這麼認為的嗎？」宗像禮司挑眉看著草薙出雲，「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的。」
草薙出雲夾著煙，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你是哪裡來的魔鬼嗎？」
周防尊抬眼看了他一眼，嘖了一聲。眼中滿是對他的嫌棄。
宗像禮司的話真是讓人不爽。不過仔細想想還是有些道理的。在悲劇發生的一瞬間，這份慘痛的苦難反而會隨著時間越積越多。直到最後將人壓垮。
我不敢說如果我那時懷孕且倖存下來是否還能認真地活下去。這種事我連思考都沒有思考過。
我總覺得羽張迅於我而言是不一樣的。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我卻是說不出來的。但是正是因為這份不一樣的心情，所以我這些年來很少去回憶和他的感情。
「宗像室長, 請慎言。」善條剛毅冷著一張臉, 語氣不大好聽。
隨後他看向我，語氣生硬地對我說, 「當年的事, 您現在知道多少。」
手指叩了叩吧台, 閉著眼，聽見自己的聲音說，「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那麼，您也知道最後是誰將他斬殺的吧。」
善條剛毅的語氣沉重得不像話。橫過鼻樑的傷疤使得整張臉看起來又可怕又冷峻。
我忽然想笑。
怎麼，問出這句話是想表達什麼呢？
我看向他的表情就是這個意思。他一時語噎，垂下了右手。
「我覺得以你的為人不該問出這句話。」我又向草薙要了根煙，但只是在手中把玩著。「你覺得是在愧對於我？還是說對自己的舉措產生了迷茫？」
「您說得可真不留情面。」善條自嘲道。
「過獎。」我笑了笑，指出，「你的青之王現在是這個眼鏡男不是嗎。就這樣堅持著自己的正義不是很好嗎？」
此時，眼鏡男說話了。竟然又反射出一道可疑的白光。
「我覺得夫人對我有什麼意見。」
我：「哈？」
周防尊不耐煩道，「腹黑會傳染，有意見很正常。」
「哎呀，我並不是很想被你這麼說。所以夫人對我有什麼意見？」
我真誠地搖搖頭，「沒有啊，是你的錯覺。我對人民的公僕一向很尊敬的。」
宗像禮司：「……您果然對我很有意見。哦呀，難不成是因為我取代了您丈夫的地位。」
我：「……你這人怎麼那麼煩？」
周防尊和草薙出雲不厚道地笑出來了。樓上也隱隱傳來捧腹的笑聲。
宗像禮司的表情倒是沒怎麼變化，但我總覺得他在醞釀著什麼。
隨後他才說起了這次真正的來意，有關於十束被襲擊這件事。一聽到這件事，樓上所有人都跑下來了。
雖說只是傷了手臂，但吠舞羅找人的動靜可是鬧得整個鎮目町都雞飛狗跳的。尤其對方自稱無色之王，scepter4的人也就此介入調查。
估計不需要多少時間，對方的資訊就會出來了。
「王權者的戰爭嗎……」
「哦呀，您認為這是戰爭嗎？」
我一點都不想跟他講話。老實說，我對他真的沒意見，但跟他說話的時候總是有股奇怪的感覺。
「說起來，七這個數字還真是神奇……七個王權者，七個守護者，七顆龍珠召喚神龍，七仙女，七個葫蘆娃……」
亂步一臉黑線地看著我，「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我眨眨眼，隨後搖頭。
——
第二天晚上，善條剛毅約了我一個地方，說是有羽張的遺物交給我。本來是在十年前就該交給我的，但得知我去了神奈川，之後也沒找到我的消息，所以就誤以為我在那場災難中死去了。
當然，羽張甯寧確實死去了。現在的，僅僅是錦織寧寧。
但所有人都認為我依舊是羽張甯寧，從十年前的災難中倖存下來的前任青王的妻子。
吠舞羅的人大概已經察覺到我身份的異樣，畢竟在他們問我的時候，我沒有特意去欺騙他們。
「羽張留下的佩刀，以及這塊懷錶。」
善條把佩刀和金色的懷錶遞給了我。
收撫摸著刀鞘，我不禁感慨，「以前還在想，為什麼戶籍科的公務員還有佩刀，不曾想原來是這個原因……難為你還能留下這把刀了。」
我是真的很感謝他。
我看著善條剛毅，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微微別過了臉。
「我以為這把刀會永遠藏於黑暗中。」
握著刀柄，將刀拔了出來，鋥亮的刃面上映出了我的臉。
「即使這樣，你也將它保養得很好。謝謝你，善條。」
重新將刀插入刀鞘，隨後便將佩刀放置在膝蓋上，隨後翻開了懷錶。
內側的合照讓我有些恍惚。
這是他的容貌啊。看著這張照片，我陷入了沉思。
我隱約記得，這張照片是他剛成為室長，也就是青王的時候照的。比起其他男士將妻子的照片藏在錢包裡，羽張迅則是將我倆的合照裝在懷錶的翻蓋裡側。說是這樣可以一直掛在身上。
不過這懷錶的品質可真不錯。
「東西我收下了，謝謝你。」
我起身，再次向他道謝。
他說要送我到吠舞羅，在說起這個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複雜之色，「住在那裡沒關係嗎？」
「嗯？哦當然沒關係。雖然是一群不良青年，但可以信任。況且……不，沒什麼。」
善條也沒說什麼，便一路護著我前往吠舞羅。
然而行至半途，大概在中央街區的附近，我看到了兩方對峙。
一方打扮各異的潮流不良青年，以及一方統一藍色制服著裝的隊伍。兩方人就這麼面對面對峙著。
我和善條的出現就相當突兀了。
草薙看到了我，微笑著朝我招了招手。
我招手回應後，脫口而出道，「這是什麼大型相親會場嗎？」
吠舞羅：……
scepter4：……
善條剛毅：……
第108章 青組歡迎您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兩方隊伍一下子炸開了鍋。
「相親？什麼相親？難道我要和赤組的人相親嗎？可是赤組裡面沒妹子啊……」
「什麼鬼？一群男的相什麼親？」
「人家副長還是美女哦……」
「你說什麼？千歲。」草薙笑得十分燦爛。
」對、對不起……」
總之十分嘈雜。
我搔搔臉頰, 問, 「我說錯了什麼嗎？你們怎麼一副便秘的表情？」
草薙出雲扶額, 語氣無奈，「你錯在不該說話。」
我：……
宗像禮司推推眼鏡，「夫人向來如此嗎？」
「啊？」
「不，沒什麼。」
「……」
啊, 這個人果然好煩。
十束笑眯眯地說, 「不過說起來，king, 還真的像相親大會誒。」
「十束，別說奇怪的話……」草薙無語地看著他。
「喂……」周防尊一下子就失去了幹架的興趣，「走了。」轉過身一副作勢要走的樣子。
「誒不打了嗎？」我隨即跑過去，咕噥了一句，「嘛，不過也對，你們這樣是打不死人了的。」
「……」
「夫人有沒有意向加入scepter4？」
周防尊要走之後，宗像禮司也沒了再對峙下去的意思，於是收隊了，但臨走前他忽然問了我這麼一句話。
而這一句話順利地使得兩方隊伍再一次炸鍋了, 甚至比相親還厲害。
「什麼意思？」我停下腳步。
「字面上的意思, 事實上我很看中夫人以及亂步先生的能力。」他特意強調了亂步。
我：……
「你這算是威脅嗎？抱歉，沒打算加入任何氏族的意向。亂步也是。」
「善條先生, 夫人是這麼看這件事的, 那麼您的想法呢？」
善條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晦暗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隨後視線向下，瞪視著地板。
宗像的視線又回到了我身上。
「哦呀，您現在看上去就像是在問[你這傢伙在圖謀什麼東西]呢。」
宗像完全不在意善條逼人的視線，臉上浮現悠然的微笑。
「好可怕的表情啊，是不是我觸及到了您的逆鱗？」
「喂！你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八田擋在了我面前，表情不善地瞪視著宗像禮司。
在八田身後，這群不良青年一副「老子不好惹」的表情擼起袖子，好似馬上就可以沖過去。
隨後，對方那個戴眼鏡的青年，帶著一副明顯愉悅的表情喊出了「mi→sa↘ki↗∼」，慢慢的病嬌式顫音。
「啊啊啊啊你這個混蛋！不要叫我Misaki！」
八田又抓狂了。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伏見！」
美女副長皺眉，而名叫伏見的青年手已經握上了刀柄。
「宗像室長，如果您想發起衝突的話，吠舞羅可是早已準備就緒。」
草薙微笑著說道，但笑容未達眼底。
周防尊盯著宗像禮司，「你還是一如既往陰險得令人生厭。」
宗像禮司微笑，「彼此彼此。」
「赤組的人未免太狂妄了吧，室長請允許拔刀！」
青組內天然的少年不滿地說道。
「道明寺，退下。」
青組中唯一的女性副長表情冷淡地命令道。隨後她看向宗像禮司，「室長。」
宗像禮司意味不明地輕笑。
「看來各位誤會了我的意思。」
他說，「我只是對夫人表達了一下友好的問候而已。」
我嘖了一聲，「信你個鬼啊你們這些眼鏡男都壞得很。」
「等等，你這不是把我也罵進去了嗎？」草薙出雲反應過來後，朝我輕微地抱怨。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與此同時，亂步抱著一大堆粗點心和安娜從遠處走過來，看到我後，亂步朝我招招手，懷中的粗點心掉了一包，安娜彎腰撿了起來，放到他懷中。
「這是幹嘛，是什麼相親大會嗎？」
scepter4：……
吠舞羅：……
安娜小姑娘認真道：「亂步，不是相親。」
這架沒法打了！
於是打道回府。但臨走前，宗像禮司還是提醒道，「夫人若是有意向的話，scepter4歡迎您。」
我：……
「說起來，甯寧你手中的是刀嗎？」回去的路上，十束好奇的一問。其他人的目光時不時地看向我。
「啊，是亡夫的遺物。」
眾人：……
「藍衣服的為什麼一定要讓你加入他們。」小八田不滿道，「可惡，猿比古這傢伙……總之你不可以加入青組！」
「就算八田哥這麼說，但是否加入還是看甯甯小姐的意思吧。」
「前青王的夫人啊……」
我深沉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歎息道：「果然是這張臉犯的錯吧。」
眾人：……
——
亂步問我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還想問他怎麼辦呢！
他是個天才，早已經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所以對於我又有個前夫什麼的，已經習慣了。
因為他是個天才，所以他也分得清誰是誰。
還差花開院秀元沒找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是否也在這個世界？
我往沙發上一坐，頓時頭痛欲裂。
「要牛奶嗎？」
「謝謝。」
「安娜已經睡了嗎？」
「是啊。」
亂步窩在沙發的一角，默默地吃著粗點心。草薙給了我一杯牛奶。
「錦織小姐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草薙出雲像是要有準備似的問出了這句話。
「雖然很不可置信，但唯有這種理由才能解釋錦織小姐和亂步先生的異常。」
「你很敏銳啊。」
「謝謝。」草薙出雲將擦好的杯子放到杯架上，袖子挽到了手肘處。
「不過嘛，不管錦織小姐是哪個世界的，都是我們吠舞羅的恩人。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實在不敢想像沒有十束的吠舞羅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說著，草薙又點了根萬寶路。
酒吧裡涼著昏黃的燈。周防尊和安娜已經在二樓入睡了。
草薙看了看二樓的方向，輕笑，「這件事。尊大概也意識到了。」
將牛奶一飲而盡。
「如果需要幫忙的，吠舞羅在所不辭。」
草薙說出了他的保證。
我想了想，就說了找人的事情。反正總不能等著花開院自動找上門來吧。
「就說，演過茶茶的花開院，你的甯寧在等你。」
草薙出雲：……
亂步：……
「既然如此。那就給你們一個消息吧。」亂步眯著眼笑了起來，「吠舞羅要找的人就在學園島。」隨後，他又補嘀咕道，「不過那個人，也不一定是你們要找的人……」
草薙滅了煙，凝重道，「多謝。」
事實上，不需要亂步，他們也能找到對方。但亂步先找到了，這就是一個人情。
夜深人靜，我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偶爾翻開懷錶回憶往昔。
羽張迅若是還活著的話……
「甯寧……」
「怎麼了亂步？你感冒了，聲音這麼怪？」
我回過頭，本想對大偵探刺幾句，結果看到了意外的人。
在短暫的寂靜之後，我決定暈過去。
——媽耶，我前夫詐屍了！
「甯寧！」
第109章 觸不到的戀人
「我和他算是青梅竹馬。國中的時候, 因父母工作的調動, 搬到了神奈川。那時剛從補習班回來的羽張迅正好與我打了照面。因為有著一頭讓人羡慕的黑長直，以及纖細的身材, 我一度以為他是比我大一些的女生。所以我主動打了招呼, [小姐姐, 你好呀]。可不知為何, 他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著我, 隨後溫和地對我說, [你好, 我是羽張迅, 是個男生哦。]看著我張著嘴震驚地站在原地，他輕笑了下後走入了對門。直到父親的喊聲，才讓我回過神來。摸著滾燙的臉頰, 我逃跑般地跑進了自己的房間。——這便是我和羽張迅的初遇, 一切理所當然的猶如校園戀愛般的發展。」
江戶川亂步將薯片的包裝袋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隨後繼續窩在酒吧裡的沙發上，看到圍觀群眾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歎了口氣解釋說, 「這是甯寧早期的言情小說——《 霸道司令愛上我》的節選。」
圍觀群眾：……
「等等, 為什麼是司令？」
「羽張迅的下屬稱他為司令啊。」
「甯寧啊，在結束一段戀情之後, 就會把這段戀情寫成書哦。因此也小有名氣。這本《霸道司令愛上我》, 寫的就是甯寧在這個世界和羽張迅的事情吧。我雖然對甯寧的言情小說沒興趣啦, 但是因為是她的書, 我當然會去看一眼。」
亂步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或者說在現實世界源賴光等人的出現，他就已經感覺到事情的不妙之處了。並非是同名同姓的巧合，而是確有其人。於是接下來理所當然的，一切都推理出來的。即使再怎麼不可置信。不過因為甯寧沒說，所以他也就當做不知道而已。但來到這個世界後，明明狀似無題透露出來的資訊，他也沒有再掩飾的必要了。
他看向站在角落的身形修長的青年。青年身著藍色的制服，與scepter的制服很相似。柔順的黑髮披在身後，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像是散發著聖光一樣。明明是秀麗得如同女性一般的面孔，但因其散發出的氣息，卻絲毫不會讓人誤認為女性。那是種和宗像禮司很相似的氣息。
他就是羽張迅，前任青王，也就是言情小說《霸道司令愛上我》的男主角。
男主角高潔的氣息和這間酒吧格格不入。但此刻，他對江戶川亂步所說的事情，一點都沒感到詫異。或者說，從亂步口中得知甯甯還有其他前夫這件事，他絲毫不在意。
圍觀群眾草薙出雲至今還有些懵圈，他雖然猜到甯寧可能來自異世界，但是卻不知這其中還有這麼勁爆的資訊。
「能在這種前夫修羅場存活至今，甯甯小姐還真是強大啊。」
他是真的很敬佩了。但換種角度，這些所謂的前夫也是十分深愛她吧，所以才不會做出令她為難的事。
「只是，前青王不是已經……」
話語未盡之意，大家都明白。
羽張迅輕輕頷首，用著和江戶川亂步相似的聲線說道：「你說得沒錯，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經死去。至於為何還能出現於此，想必是想要再見甯寧的願望吧……」
他抬手輕撫著下巴。看向草薙出雲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禮貌的微笑。
草薙出雲吸了口煙，緩緩吐出，深沉道：「這什麼絕美愛情啊……」
此時絕美愛情的女主角——我，蘇醒了。
好吧，我並不是很想這麼稱呼自己。
「幾點了？」
「淩晨三點。」
草薙出雲苦笑道：「大半夜突然被告知詐屍什麼的，會嚇死人的。」
我：……
默默地將腦袋看向了亂步，這是他會做的事，因為與我有關。
亂步撇了撇嘴，翹著腿，「羽張先生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所以就通知了酒吧的負責人嘍。」
草薙出雲不住在酒吧，他有自己的公寓。至於二樓的周防尊，亂步是不會去叫他的。
「辛苦了。」我歉意地看向草薙。
草薙笑了笑，搖搖手，「怎麼說呢，在聽到如此比電視劇還精彩的故事後，辛苦什麼的，完全值了。」
我：……
酒吧裡就我們三個人，外加一個死了十年的前任青王。之後亂步和草薙就離開了，獨留下我和我的幽靈前夫。
相隔了十年的時間，陰陽的界限，我竟不知道跟他說些什麼。我和他的事，真的是過去了很久，即使現在打開那把鎖回憶起所有，但很多感覺已經過去了。在此之前，我是真不知道我還能來到這個世界——這幾乎不可能。
但從[百物語]中，確實再次來到了這個世界。
羽張迅朝我伸出手的時候，我會下意識地去握住。即使隔了十年，這個習慣也依舊沒有改變，但是這次，我卻握空了。
我愣愣地看著穿過他掌心的手。
再一次劃過。
「這……」
我看著他，他露出了苦笑。
「沒關係的……」我這麼對自己說。
我碰不到他，只能看著他。但我想，過過眼癮也是好的。
但羽張迅似乎不這麼想，他邁著步子朝我走過來，以擁抱的姿勢抱住我的時候，手都在顫抖著，生怕手臂穿過我的肩膀。
手掌與肩膀那微弱的距離，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
「現在，連擁抱都無法做到呢……」
他嗓音微顫。
「但是，能等到你，能再見到你，我似乎也沒什麼遺憾了。」
「我很抱歉，將你獨自留下。」
「不是的，那個我……」
他朝我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我知道的，雖然並非所有，但有些事我是知道的。」
嘴唇動了動，有什麼話要從我的喉嚨裡蹦出來，但是過了許久，我依舊未能吐出一個音。我低下頭，像是以前經常做的那樣，將頭靠在他的胸前。可這次，我必須得很小心很小心……
我不知道這樣的姿勢持續了多久。
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想要將對方融入骨血那般久遠……
陽光照在我臉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睡了一覺。
周防尊穿著T恤從二樓下來，看到我，眼中閃過驚訝之色，「你該不會在沙發上睡了一夜吧。」
我到現在還愣愣的。
「他走了嗎？」
「誰？」
「羽張迅。」
「……」
周防尊看著我，像是看著個智障。
這時，草薙出雲和亂步來了。兩個人帶來了早飯。
「咦？他走了？」草薙出雲環顧了四周沒見到羽張迅。
「看來已經走了吧。或許是只有晚上才能出現。」亂步不甚在意地說著，隨後將早飯遞給了我。
「誰？」周防尊坐在吧台前抓了把頭髮。
「羽張迅啊。」
草薙出雲順口說道，將早飯放到吧臺上。
周防尊看著我們仨，像是看著三個智障。
大約九點左右，吠舞羅的人陸陸續續地來了。藤島幸助走進來的時候，懷中抱著一團東西。草薙出雲看著他，手臂擱在吧臺上，無奈道：「你該不是又撿了小動物回來吧？」
「因為看到了嘛。」
小心地把包裹著小動物一副撩開，藤島幸助問，「草薙先生，可以養嗎？」
「小貓小狗也就算了，這次是狐狸啊……自己帶回家養吧。」
「不行啊……」
「狐狸？」聽到這個敏感的詞，我像是回神了一般望過去，與此同時，藤島幸助也抱著小動物也轉向了我。看到他懷中的小動物後，
我：「啊……」
「錦織小姐要養嗎？」
這時，小動物睜開了眼，在看到我的時候，雙眼冒光地朝我奔了過來，狂舔我的臉頰。
我脫口而出：「別這樣啊阿寧……」
啊……
亂步審視地看著我。
我：……
小狐狸：……
十束眨眨眼，「誒？甯甯之前所說的女兒，其實是這只小狐狸嗎？」
第110章 隕坑
好嘛, 我開玩笑的。
抱著小狐狸的我面不改色道, 「是啊，很可愛對吧。」撓了撓小狐狸的下巴, 聽到小狐狸發出了類似「咕嚕咕嚕」的舒服聲音後才停下手, 抬頭, 「這麼可愛, 當做女兒來對待也不為過吧。」我一臉驕傲。
十束一手舉著攝像機, 笑眯眯地點頭, 「是很可愛呢, 不過這麼純白的狐狸町內也很少見呢, 看起來也不像是北極狐。」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懷中可愛的小狐狸，小狐狸十分配合的舉起爪子舔了舔，吐出舌頭做出了微笑的表情。
「好可愛！」
十束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模樣, 「笑起來的樣子很像是薩摩耶呢！」他這話一出, 眾人好奇地湊了過來。小狐狸眨了眨眼, 隨即將腦袋埋在我懷中，身後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安娜見狀, 猶豫著伸出手, 輕輕撫過那毛茸茸的尾巴。僅是那碰觸柔軟白毛的瞬間, 尾巴上的毛像是煙花一般炸開了，那副樣子惹得所有人都笑起來了。
「好可愛。」安娜玫瑰色的眼瞳澄澈明亮。小女孩的好奇心在這一刻被激發了出來, 她期待地看向我, 「我能抱她嗎？」
因為我對小狐狸的介紹, 安娜在指代小狐狸的時候, 也用了「她」。小狐狸聽罷，扭過身子，舔了舔安娜伸出來的手指。溫順地由安娜抱著，落下的尾巴悠閒地擺動著。
「說不定是薩摩耶和北極狐的混種。」十束以玩笑般的口吻說道。
而我居然對此有些認同。
等所有人到齊後，以周防尊為首的吠舞羅成員浩浩蕩蕩地前往了學園島。有了犯人的照片，也有了犯人的地址，再憑藉吠舞羅的手段，想要找到犯人並不是什麼難事。也幸虧十束只是手臂受到了槍傷——我不止一次這麼感歎道。
吠舞羅的人去了學園島之後，我和亂步後腳就離開了酒吧。小狐狸趴在我的肩上，充當圍脖。比起在酒吧裡發黴，還是出去尋找花開院秀元比較好。當然並沒有什麼目的地。其實仔細想想，與其說是我們去尋找花開院秀元，還不如說我們出門，讓花開院秀元來找我們。
那個人雖然現在是式神，但生前好歹也是個天才陰陽師，簡單的方位占卜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
好吧，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
也正是因此，我對花開院秀元究竟在不在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如果在的話，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聽說德累斯頓石板在禦柱塔。」走在繁華的街上，我對亂步說道。
「這個世界的異能都來自於石板。那麼石板又來自於哪裡？」這是我時常思考的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我，即使是大偵探也沒法回答我。
大偵探咬著棒棒糖，眯著眼睛看了我一眼，語氣是漫不經心的。
「這個問題跟我們有關係嗎？」
啊，果然……
實際上，也確實沒關係。這個世界的運轉模式和我沒關係，石板究竟存不存在也跟我沒關係。我也沒有許可權去干涉這些問題。
曾經在這個世界生活過的我，沒有獲得過異能，跟石板自然也沒有關係。所以石板的秘密對我來說其實也不是很有吸引力。
「不談這個了，我們要不要去那個隕坑看看？」
說出這句話的我瞬間就後悔了，我是有多殘念啊，去看自己的死亡現場……
不過想想看，跟錦織寧寧也沒啥關係了……
何況，那不僅是我的死亡現場，還是他的。手中的懷錶被我握得溫熱。時不時地翻蓋表蓋，看看裡面那張熟悉的面孔。
不出來嗎……
還是說只能晚上嗎……
亂步對我要去隕坑看看並沒有什麼意見。因為他對那個神奈川遺址也很有興趣。
迦具都玄示的王劍墜落，對地表、及地表以下的深層地質，都造成了遠超預計的影響。即若是要將隕坑修整，工程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其中涉及的預算也是難以估計的，所以沒有財團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以至於隕坑就這麼滯留了下來。
我和亂步到達隕坑邊緣的時候，我的心中一直有股奇怪的感覺，但若是形容的話，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說起來，這個世界有地獄嗎？
一下子死了七十萬人，地獄會崩潰的吧？
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鬼燈大人，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絕對會發狂的。
嘛，這個世界倘若真有地獄，也不見得會是鬼燈大人所在的地獄。用不著想那麼多……
倒是亂步一直眉目深鎖，似乎想到了什麼糟糕的事，一時間臉色奇差無比。
「圓的。」他神情凝重。
「圓的怎麼了？王劍墜落的話，隕坑是圓的也很正常。」
說是這麼說，但對於亂步的話我還是產生了些許的異樣。這與我見到隕坑所產生的奇怪感覺或許是一致的。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地獄的話，那麼死去的人的靈魂去哪裡了？如果沒有所謂的[靈魂]的存在，那麼羽張迅又是什麼情況？所以我個人傾向於這個世界有地獄之類的靈魂歸所。」
或許是這樣吧，可這和隕坑是圓的又有什麼關係？看到我眼中的困惑，大偵探無奈地扶額。
「我都說得那麼簡單了！」
好吧，是我智商的錯。
「既然有所謂的靈魂歸所，七十萬人的瞬間死亡，絕對會引起轟動。但不管怎麼樣，靈魂總歸能回到地獄，地獄產生的騷亂也只是一時的。但是——」
說到此處，亂步的目光一瞥望向了離我們大概幾步遠的帶著帽子的年輕人。
「那七十萬人的靈魂顯然沒回到地獄。否則地獄的公務員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亂步得意洋洋地看向那個戴帽子的年輕人。
「誒？」
我驚訝地看向那個年輕人，而那個年輕人轉過身來的瞬間，我愣住了，一時間失去了語言。
那分明是鬼燈的臉。
鬼燈也看到了我，眼中一絲驚訝閃過，隨後朝我們走過來。
「應該說好久不見。」
果然是鬼燈的聲音。
「鬼燈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甯寧，你認識嗎？」
「有過一面之緣。」我猶豫了下，問鬼燈，「我以為您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地獄的。」
曾經在山裡見過，他和安倍晴明又是熟識。所以我就自然而然的認為他和安倍晴明是同一個世界的。
鬼燈沉思了下，隨後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事實上，我和安倍晴明確實是同一個世界的。也就是這個世界。不，或許也不能這麼說……」他摩挲了下下巴，似乎在斟酌用詞。
先別說他之後的話，他現在所說的就已經讓我懵了……
第111章 下地獄
追著白髮少年而來的兩幫人莫名其妙地幹起架來了。
青赤交織的火焰好不熱鬧。
花開院秀元並不想被牽扯進去, 但若是在旁觀戰, 做好一名合格的觀眾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事實上，在看到那個紅衣服的小姑娘拿出了那把眼熟的扇子後，花開院秀元便收起了看戲的心態。
那是北政所大人的扇子。
花開院秀元見過北政所的手中曾握著這把檜扇。上面繪著精美豔麗的河川和鳥獸，每一處做工都是精緻無比。即使遠遠見著，他都能聞到從檜扇的薄木片中散發出來的香味。
「啪」的一響，花開院秀元收起了蝙蝠扇, 目光緊盯著被金髮少年護在身後的紅衣小姑娘。
草薙出雲無奈地看著眼前的狀況, 怎麼說呢, 還真是意料之中呢。本該是來找白髮少年的, 也的確是找到了白髮少年的身影。但不知為何, 那白髮少年純良的表情, 讓他不禁懷疑是否找錯人了。雖然和視頻裡的人容貌一致, 但視頻裡的人的表情顯然要更喪病些。
該不是精神分裂吧？
他不由地這麼猜測道。而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那白髮少年就不見了蹤影。
隨後青組到來，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小世理，我覺得我們可以坐下喝一杯。」
近似輕佻的話語從個草薙口中吐出。
青組的冷面美女副室長眉頭都不皺一下, 顯然是深刻地瞭解此人的性格。就在她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 一道更輕佻的聲音從兩個人的側方傳了過來。
「哎呀, 雖然打擾你們打架不大好, 但是我正在找一個人。」
穿著白色狩衣的青年緩步走來，蝙蝠扇遮住了下巴, 狹長的雙眼露出了微笑, 像是在算計著什麼。明明是兩組交戰的現場, 他卻信步猶如庭中。
這個人不一般。
草薙面色一凜，掐滅了手頭的香煙，擋在了淡島世理的面前，手中的打火機冒出了赤色的火焰。
「尊！」
「室長！」
因為花開院秀元的突然插入，青紅兩組不得已停下了交戰。
「不知這位是？」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問道。
淡島世理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而草薙出雲也站在了周防尊的身後。面對著兩幫人的注視，花開院秀元微微一笑。
「嘛，我只是在找一個人而已。」
說著這話的他，目光望向了被赤組護在中心的紅衣小姑娘——手中的檜扇。
「哦？看來是赤組的麻煩事。」宗像禮司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周防尊不耐煩地嗤笑了一聲，「找赤組麻煩的人，不多他一個，不少他一個。」
「真是冤枉，我怎麼說是來找麻煩的呢？我明明是來找人的呀？」
花開院露出了誇張的驚訝表情。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信。
倒是安娜注意到了花開院秀元的目光是在自己手中的扇子上的，於是心中便有了猜測，遂問，「是甯寧嗎？」
十束目光灼灼地看向花開院秀元。
「甯甯姐？這個人要找的人是甯甯姐？」八田美咲驚訝地看向安娜。被安娜一提，草薙出雲也想起了甯寧委託過他的事，於是看向花開院秀元的目光十分深刻。
「難道你是……茶茶？」
「……」花開院秀元笑面輕僵。
青組的道明寺安迪已經忍不住捂著肚子笑了起來，「甯寧？茶茶？這是要演《秀吉》嗎哈哈哈哈……」
淡島世理的目光看向道明寺安迪，但本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要不是同僚拉了一下他，估計還會笑下去。
但是在場的人，完全不明白這個稱呼有什麼好笑的。
花開院秀元輕咳了一下，語氣輕柔，「說的是呢，我們演過舞臺劇。她演北政所，我演茶茶。」
對方說得好認真哦。
道明寺安迪笑不出來了。收起了表情，規矩地站在一邊。伏見猿古比煩躁地扯了扯衣領，別過目光，瞥到了正在與安娜說些什麼的八田，嘖了一聲後，又轉過了頭去。
「宗像室長，接下來呢？」
宗像禮司沒有回答，只是目光依舊停留在花開院秀元的身上，不知在思考著什麼。半晌之後，才收回眼神吩咐道：「淡島君，伏見君，收隊。」
「尊，你怎麼看？」草薙出雲詢問周防尊的意見。
十束說，「既然是甯甯的朋友，那就沒關係啦！」
「十束先生，對方可是身份不明的人啊！」
十束天然地笑著，「甯甯的朋友，不會有壞人啊。」
花開院秀元被蝙蝠扇遮掩的嘴唇微微翹起。
不管怎麼樣，花開院秀元還是跟著吠舞羅的人回到了酒吧。期間安娜想過要把檜扇交給花開院秀元，但被花開院拒絕了。
他輕掩住嘴唇，「這是大人的心意。」
「誒？甯甯是大人嗎？」十束好奇地問。就連草薙等人的目光也不由地望著這個和現今社會格格不入的男人。
花開院秀元笑笑，「因為是北政所嘛。」
眾人只當他入戲太深。
回到吠舞羅酒吧的時候，他們看見甯甯和亂步躺在沙發上，似乎在睡覺。走近了之後才發現，甯寧的頭是枕在一雙膝蓋上的，而膝蓋的主人則是一個和安娜看起來差不多年齡的小姑娘。看到小姑娘的面容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了。小姑娘的臉與甯寧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她的頭髮是銀色的，身穿紅衣白裙的巫女服。
「和甯甯小姐長得好像……」
「妹妹？女兒？」
「……」
「哎呀，真是嚇到我了。」花開院秀元扇尖輕抵在下巴上，目光在甯寧和和亂步身上轉了一圈，問，「不知北政所大人去了何處？」
「誒？」十束眨眨眼，「甯寧不是在這裡嗎？」
「秀元大人。」小姑娘輕輕頷首，雙手輕輕撫過甯寧的臉龐。「如您所見，母親去了地獄。」
眾人：……
——
在我所在的世界，二戰結束後，日本的改革是在美國的主持下進行的。
這個世界日本依然是戰敗國，但是在改革方面卻出了一些小問題。並非由美國一手主導，而是由國常路大覺支配。
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是王權者中最強者，他持有壓倒性的力量，支配日本的政治、經濟、軍事。而這力量的基礎則是德累斯頓石板。
二戰期間，作為同盟國的中尉國常路大覺被派遣到德國參與研究德累斯頓石板。其研究成果暫且不提，在二戰結束後，國常路大覺便把石板帶回了日本。
在被選為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後，國常路大覺帶領作為戰敗國的日本實現了經濟的復蘇與騰飛。
這便是兩個世界的不同點。
「因為那塊石板的原因，一個世界衍生出了兩個世界。」鬼燈向我解釋道，「就像英文字母中的『Y』。這也是為什麼我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盃的現世的原因。」
我覺得他的解說非常詳細，我腦海中已經產生了與之對應的畫面。
兩個世界源自一個世界，即使分為了兩個平行，但是時間的流速是相同的。也就是說我在這裡度過多少時間，回去後就是多少時間。
這讓我有點慌。畢竟沒多少時間要開學了，要是在那個時候我還沒回去，豈不是要被炒魷魚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為什麼我一定要下地獄才跟我說。」
對鬼燈讓我下地獄的事，我還是耿耿於懷的。誰知道他往我脖子那那麼一敲，我的靈魂就脫離了身體呢？
然後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就下了地獄。
「有個人要見你。」鬼燈面無表情地說，「雖然我並不是很想做這種事，但是那個人的話，偶爾答應他一兩件也不是什麼壞事，就當做是人情也不錯。」
我：？？？？
「好歹是在現世忠頗有名望的人，即使死了也要將剩餘的用處壓榨出來。說起來如果不是他拒絕當公務員，我也不會做到如此地步。」
說著說著，鬼燈的臉色更差了。
「您好像對自己無法將其納為己用而感到十分不滿呢……」
鬼燈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怎麼了嗎？」
他收回了眼神，若無其事地說：「等你死後，請你務必來閻魔廳就職。」
我：？？？？
就這麼被安排了？
「我覺得我還能活很久。」我露出了勉強的笑容。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等。」
我：……
別用一種看「廉價勞動力」的目光看著我啊！
我可不是那麼廉價的女人！
雖說是下了地獄，但要見我的人，並非生活在地獄。
在天國桃源鄉里，有一處僻靜的宅院，典型的寢殿造風格。宅院的大門十分破舊，仿佛稍微一推就會倒下。院子裡種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植物。不，或許不能說是種，而是自由自在長出來的。或許是地處桃源鄉的原因，這些野草野花長勢十分喜人。
鬼燈領著我走進了這座宅院。穿過院子與池塘，他停在了一處渡殿外。
有個人背對著我們坐著，伏在文臺上似乎在寫些什麼。
「晴明公，我把人帶來了。」鬼燈對著那個人的背影說道。
我：……
「……誒？」
在看到轉過來的那張熟悉的臉後，我又一次愣在了原地。
安倍晴明起身了，他朝著我走過來，露出了無奈的歎息，「明明那麼想見到夫人，但是真的見到後，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
誰能跟我解釋下，這是什麼情況？
第112章 解密了
世界上會有兩個安倍晴明嗎？
這在以前, 我是完全不敢想的。
但是現在站在我眼前的確實是安倍晴明無疑了。
當然在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考慮過這個安倍晴明就是我認識的安倍晴明。但可惜的是，這個安倍晴明所表現出來的情感和我認識的不是同一個人。
[明明很想見夫人，但是真的見到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久不見, 甚是想念, 卻又欲語還休。
所以, 這個不是我認識的安倍晴明。
「讓我猜猜，你跟我認識的安倍晴明是否有什麼關係？」
我抱著手臂，側著腦袋看著安倍晴明。他的容貌和我認識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笑起來的時候, 就連眼角的褶皺也是如出一轍。八骨扇敲在左手心的頻率一如本人，確實就是安倍晴明。
平行世界？
不，我馬上否定了這個答案。
就算是平行世界, 同一個人經歷得不同，所表現出的小動作也是不同的。這個安倍晴明與其說是平行世界的安倍晴明, 倒不如說他就是安倍晴明。
兩種猜想的肯定, 讓我對這個人的身份好奇起來。
「夫人真是聰明伶俐。」
安倍晴明毫不掩飾地誇讚著我。
「……謝謝。」我虛著臉接受了他的誇讚，然後他笑得更開心了。
安倍晴明說：「于陰陽師而言, 傀儡之術並不是什麼困難的術法。」
我：……
看著笑得很是含蓄的臉, 我感覺自己的頭更疼了。回頭一看到鬼燈的臉更是黑得慘不忍睹。我詫異之下問其原因, 他便跟我說, 「世界那麼大, 他想去走走。但因為在地獄有要職在身, 所以便製作了自己的傀儡。我記得您的前夫源賴光也是這麼幹的……可惡，既然有這種方便的術法就該多做百個傀儡獄卒！」
我：……
安倍晴明在燒水泡茶了。
哦，原來這裡還能燒水啊。
安倍晴明被我的反應逗笑了。就連鬼燈也用異樣的表情看著我。
看著他們的眼神，我總覺得自己說出了某種智障的話。
我面不改色道：「我以為天國的都是喝露水的。」
安倍晴明微笑著看著我，「即使是這樣的夫人也很可愛。」
「……」我並不是很想說話。
不過確定是安倍晴明無疑了。
鬼燈很是無言地睨了我一眼：「我覺得很有必要對您介紹下地獄的風土人情，以免到時您來任職時的各種不適應。」
「……」謝謝，不必了。我還沒打算做身後事。
壺裡的水咕嚕咕嚕地冒泡了，安倍晴明取了三個茶碗。
曜變天目啊……
雖然很名貴，但是現在也只是喝茶的工具。而且我也不想問為什麼曜變天目會在安倍晴明這裡。他說出來的答案必定是我不想聽到的那種。
何況，在安倍晴明的眼裡，從來沒有名貴的東西，只有能不能用的東西。
在我這般考量的時候，安倍晴明像是聽懂了我的心音似的，面色微微一重，八骨扇合上的聲響與庭院裡的驚鹿的聲響合在了一起。
我從未感覺這兩種聲音是如此的震撼。正如我不明白好好的安倍晴明為何會忽然生氣了。
「夫人似乎對我有什麼誤會。」
安倍晴明露出了略帶憂傷的表情。
他的眼睛是會說話的。
當然此「說」出的話，會讓我有種「身在何處不自知」的感覺。於是雙手捧著茶碗的我，此時像是掩飾自己的尷尬般將茶碗中的茶水豪飲而下。但更尷尬的是，茶碗的裡茶水已經見底了。若無其事地放下了茶碗，緊接著，安倍晴明就拎起水壺又給我沖了一杯。
「在晴明的心中，也是有名貴的東西存在的。」
放下水壺的他，振振有詞道。
「……」
這很不安倍晴明！
我看了看鬼燈，發現他一直在面無表情地看戲。
是的，明明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眼中卻迸發著某種熱烈的情感。這就像是看到一本好看的小說希望每每都有下一章但事實上作者只是每天一更於是迫不及待想要晃著作者的脖子發出靈魂的呐喊：快更啊！
抱歉，戲太多了。
咳了幾下，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當我回過頭的時候，見到安倍晴明的微笑似乎發生了變化。
我放下茶碗，整理了下儀容，隨後迅速看了他一眼。
「你說。」
我應該沒說錯什麼的。但是不知為何安倍晴明的表情又無奈了起來。我微微皺眉，為什麼不說呢，不管是什麼騷話，我都能面對的。
但此時安倍晴明又像是聽不到我的心音似的，歎息道。
「明明感覺自己已經走進了夫人的心裡，但是為何還是有種挫敗感呢？」
安倍晴明撫著額輕輕搖頭。
我：？？？？
此時看了大半場戲的鬼燈似乎很有建設性地抱著手臂，閉著眼給出了建議。
「應該是晴明公你自以為走進了她的心裡，實則只是走進了社區，還附贈了鄰居。」
我：？？？？
等等你說什麼呢？
「所以我的建議是，等社區裡的鄰居全部下來後，分配到八大地獄。近來獄卒嚴重短缺，又招不到新員工……」
我：……
這哪來的老媽子啊！
——
現世，吠舞羅。
江戶川亂步看著銀髮巫女服的小蘿莉，沉默了會兒後開口。
「阿寧。」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十束湊了過來，好奇地盯著小蘿莉看，問的卻是江戶川亂步，「阿寧不是那只小狐狸嗎？說起來，小狐狸去哪裡了？」
「顯而易見。」江戶川亂步挑挑眉，站起身來，看向花開院秀元，「甯寧去了地獄，你有辦法嗎？」
在見到那個明顯認識甯寧的來自地獄的男人後，江戶川亂步想通了一些事，比如說為什麼死去的七十萬人的靈魂去了何處。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甯寧的去向更重要。
「等等，去地獄什麼的難道不是開玩笑嗎？」
八田美咲一臉懵逼地嚷嚷道。
周防尊一回來就佔據了沙發的一角，聽著酒吧裡傳來的嘈雜的聲響，微抬了下眼皮，倒是沒說什麼。
「請不用擔心。母親很快就會回來的。」
「一直母親母親的，你不會真的是甯甯姐的孩子吧？可是你不是狐狸嗎？為什麼甯甯姐會生出狐狸啊？」
八田·童貞·美咲對此一無所知。
酒吧裡眾人反應不一，但很快都偷偷笑了起來。
「喂！你們這群傢伙到底在笑什麼啊！」八田美咲提高了聲音。
千歲洋眯起了眼睛，憐憫地看著八田美咲，「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很明顯小蘿莉的父親是狐狸啊。」
八田美咲：「什麼顯而易見的啊。人和狐狸怎麼生孩子啊？生殖隔離懂不懂！」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對哦，生殖隔離……」
「說起來這是高中知識嗎？」
「等等不可思議的難道不是八田知道這東西嗎？」
「……」
八田美咲強忍著額頭的十字，真是令人火大啊！
安娜出來打圓場，「美咲很聰明的！」八田美咲一副感動到要哭的樣子。
「這個先不管，既然有生殖隔離的話，為什麼人和狐狸還能生出孩子。」草薙從杯架上取了幾個杯子，倒了兩杯橘子汁，一杯葡萄汽水，以及一杯清茶。
江戶川亂步似乎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話都不理解。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想解釋。但看在他們需要保護的份上，他不介意多費點口舌。
「妖怪以人的姿態，就已經不是動物啦。這個很難懂嗎？」
葡萄汽水喝多了，打了個嗝。看著眾人恍然大悟的反應，無奈地歎了口氣。
回頭看花開院秀元的時候，卻發現他愣在原地似乎沉浸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氛圍中。
對於他的異樣，吠舞羅的各位也發現了。
「他怎麼了？」
「哦哦該不是暗戀錦織小姐結果被痛心一擊了吧？」
守在甯甯身邊的阿寧此時微皺著眉，看著花開院秀元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總覺得下一秒從花開院的口中會說出某個驚天大秘密。而且還是很不妙的那種秘密。
「原來是真的……」
略微恍惚的花開院秀元此刻一點也不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般漫不經心的模樣。知道了某個秘密的人，向來都會表現如此。
所有人都看著他，就連周防尊也不由得睜開了眼皮。但此時的花開院秀元，完全沒注意到被所有人注視的灼熱感，他依舊沉浸在了知道某個秘密的不可言說的恍惚感中。
「什麼真的？」
十束好奇地問。
阿寧小蘿莉皺著眉看著他。
回過神來的花開院秀元，目光灼灼地盯著阿寧小蘿莉。頗有一種「變態」的感覺。
當然大家都知道，花開院秀元不是變態。
「銀白發，湛藍的眼瞳，以及狐狸的身份……果然如此，不想平安十大未解之謎其一竟然是真的……」
花開院秀元暗自垂首。
阿寧小蘿莉無奈地笑笑，「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想的並不是正確的。」
可花開院秀元卻不這麼認為。似乎是想通了，他啪的一聲展開扇子，微笑著看著阿寧小蘿莉。
「據四代以前的花開院妖秘錄記載，平安時期在貴族中廣為流傳的一則流言，便是源氏的甯姬乃是源賴光的夫人與安倍晴明所生之子。這也解釋了安倍晴明為何在甯甯夫人病故後，親自著畫像以示紀念，並且那畫像……」
花開院秀元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
阿寧：……
你們花開院家的妖秘錄到底記了些什麼八卦啊……
眾人：……
草薙出雲很想抽根煙靜靜。
第113章 身體被占
安倍晴明製作了不止一個傀儡。
具體的數量是多少,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非要比喻的話, 您會去數天上有多少星星嗎？」
這個回答太糟糕了——各種意義上的。
「然而傀儡多了, 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鬼燈瞥了眼安倍晴明, 慢悠悠地合上了眼。隨後他給自己的茶碗中添了水, 順便給我也添滿。鬼燈似是而非的話，讓我隱隱想到了某件事。一開始記憶像是被霧糊了一層似的, 但安倍晴明這個名字仿佛帶有咒, 記憶中搜索有關安倍晴明的畫面時, 擁有一頭濃密柔順的金長髮安倍晴明的面貌就浮現了出來。
真是讓人嫉妒啊。
安倍晴明也想到了那個金髮晴明, 眼神中露骨地表示出了對此人的深度厭惡。
我很少看到安倍晴明毫不掩飾地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想想, 我對他的瞭解也只不過是各種傳記上的瞭解。甚至於這個出現在我面前的安倍晴明, 可能也並非是傳記上記載的那樣。
我並不想知道安倍晴明製作那麼多傀儡是幹什麼的。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是想讓我問出來。我是不會如他願的，所以對於這個答案，我想我沒有知道的必要。
「安倍晴明的傀儡, 也是安倍晴明。一樣的容貌, 一樣的性格，但是卻有不同的經歷。安分的，便本分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安分的, 就想著脫離『安倍晴明的傀儡』這個身份。」
安倍晴明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好笑的神色。當然，這個好笑中有多少諷意就不為而知了。
金髮晴明就屬於後者了。
想要擺脫「安倍晴明的傀儡」這個身份, 所以一次次地想要從羽衣狐的肚子裡生出來。說起這個, 安倍晴明的傀儡術應該是很厲害的了, 就連羽衣狐也沒能發現她要生出來的安倍晴明是個冒牌的……
然而現實總是很殘酷, 金髮晴明想要出生的願望近千年來總是未能實現。計畫一次又一次地失敗，而且還總是敗於奴良組，想想就很可悲了。
而且即使上一次真正出生了，也很快被遣送回黃泉了。至於後果如何……我悄悄地看向了鬼燈。
這裡就是黃泉……哦不，應該說是地獄比較準確。畢竟黃泉已經是很久以前的稱呼了——雖然我覺得還是稱呼黃泉比較又格調。
「夫人為何要看著鬼燈大人？」
安倍晴明突然的出聲令我一個哆嗦。
我扭過頭，看到他正在給自己添水。見我目光看向他，他沖我微微一笑，語氣輕飄飄的，「您要是很想知道他的事，為何不來問我？」
哦，現在不想知道了……
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他的語氣，總之聽了讓人脊背發涼。
而且他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在黑泥裡洗了個澡……
與此同時，鬼燈輕撫著下巴，看向安倍晴明的目光充滿深思，「哦，這就是嫉妒男人的醜惡嘴臉嗎。原來如此。」
我：……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鬼燈大人，您知道得太多了。」
我：……
生魂是不能在地獄待太久的。
所以在鬼燈準備將我送回現世時，安倍晴明起身表示要送我一程。鬼燈順理其章地同意了，於是便將我這個「包袱」交給了安倍晴明。
等等，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就在我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安倍晴明說，「除了想要和夫人共渡短暫的時光之外，也正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安倍晴明信步在前，我跟在他的身後，但前後距離也不過一直手掌的距離。
我對他的話已經熟練地進行刪減了，只聽取自己想要的部分，其餘皆同耳邊風。
我點了點頭，「是指七十萬的靈魂消失的事嗎？」
安倍晴明含笑說，「正是如此。」
說是這麼說，但我還是有點奇怪。
「既然七十萬的靈魂消失了，那麼為何只留下羽張迅的？還是說他的靈魂有什麼特別的？」
一旦談到這個事，我就覺得十分困惑。為何單單只有羽張迅的靈魂還存在呢？
安倍晴明的腳步不知為何停了下來。
我疑惑地問，「怎麼了？」
前往傳來輕聲歎息。
安倍晴明轉過身，目光嚴肅地看著我，「羽張迅是誰？」
我：……
為何會有一種妻子出軌被丈夫發現的臥槽感？
「這個很重要嗎？」
「很重要。」安倍晴明說，「凡是與夫人有關的，於晴明而言都是重要之事。」
他如此嚴肅地看著我。好像我不給一個合理的說辭他就會黑化的樣子。
我無奈地點點頭，「好吧，他是我的前夫之一。」
安倍晴明沉默了。
隨後他轉過身，繼續走在我的前面。我搞不懂他這是又怎麼了，男人的心簡直比女人還難以捉摸。
這麼一想，我果然還是很喜歡去牛郎店。只需要男人來猜我的心，而不用我去猜他們的心。這麼說來，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去牛郎店了啊……
發覺自己與安倍晴明的距離稍微拉大了，於是快步上前，一不小心聽到了他的歎息。
「真想把夫人偷偷藏起來啊，夫人的可愛，只需要給我一人欣賞就行了。」
我：……
「你這是非法拘禁，這是犯罪。」我嚴厲地制止了他的犯罪意圖。
但是這個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反而微笑地說，「所以我說了呀，如果這樣能追到夫人的話。」
不對，這樣不對！
雖然這種話貌似的確很討女孩子歡心。但是顯而易見的，這樣是不對的！
我抱著胸，目光凝重。
「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樣就可以追到我？」
「因為物件是您呀。」
不，還是沒有提到正點上。
「我覺得你這是在針對我。」
安倍晴明露出了無奈的神色，隨後輕輕歎息。
——
現世，吠舞羅。
在花開院說出「源氏的甯姬乃是安倍晴明與源賴光的夫人所生之女」這樣的驚天大瓜後，所有人的沉默了。
於是花開院再接再厲。
「安倍晴明或許是個人-妻控。」
眾人：……
阿寧：……
「一下子得罪兩個人，你也是蠻厲害的。」哪怕知道這些大瓜是假的，江戶川亂步也忍不住給花開院秀元點了個贊。
「等等，先讓我捋一捋。」草薙出雲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是聰明如他，大腦經過短暫的分析，也明白了花開院秀元大瓜裡的意思。
首先甯甯小姐與亂步先生以及眼前的花開院秀元來自異世界是肯定的。
然後這個自稱為阿寧的銀髮蘿莉，是甯甯小姐的女兒——雖然還不確定是和誰所生。
（源賴光：？？？？？？）
接著，安倍晴明、源賴光皆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但顯然，甯甯小姐和亂步先生看起來並非是一千多年前的人，至於這位花開院先生雖說也不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但也不是現社會的人。
「我明白了！」
在草薙出雲的答案呼之欲出之時，十束一臉興奮地喊道。
草薙出雲很是欣慰。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十束哥！」八田好奇地沖到十束的身邊。幾乎酒吧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十束。就連周防尊也在好奇十束會說出怎樣的答案來。
十束以拳擊掌，正色說，「這就是相愛穿梭千年的轉世重生故事！」
眾人：……
阿寧不由地歎了口氣。事情發展至此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沒想到自己簡單的身世，已經被平安京內的貴族們傳得神乎其乎了。她果然是被父親保護得太好了，對於這些風言風語竟未聽說過。即使後來深居大江山，也未曾在妖怪的口中聽到這樣的消息。
但這樣聽後，她覺得還挺有意思的。畢竟母親的死與父親也有一定的關係……
不過反過來一想，自己居然會重生為禦饌津大人的神使，莫名地讓人感到命運這回事。
桃山人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的嗎？
阿寧不是很想回憶起自己與桃山人相遇這件事。
「甯寧什麼時候回來？」
江戶川亂步問著阿寧。
那邊還在糾結平安京的三角戀情，吵得沸沸揚揚。
阿寧猶豫了下，搖了搖頭。
「是嗎。」
江戶川若無其事地掏出棒棒糖含在嘴裡，坐在了另一邊，等著錦織寧寧蘇醒。
安娜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於是拉拉的袖子，「甯寧不會有事的。」
大偵探輕哼了一聲，「我才不擔心她呢！」
說是這麼說，大偵探還是默默地望著錦織寧寧的臉。
那邊吵鬧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了，對於三角戀情的討論也到此為止。
午飯的時候，阿寧被說動離開了甯寧的身體，坐在吧台前吃咖喱飯。她和安娜坐在一起，同樣的銀髮，光是看著背影，就覺得像是姐妹。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或許有人注意到了，但也為時已晚。
有什麼東西進入到了無人看守的甯寧的身體裡。
當眾人察覺的刹那，那東西已經控制著甯寧的身體離開了酒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吠舞羅成員，表情一下子可怕了起來。
「是無色之王。」
草薙掐滅了眼，表情沒了笑意。
「堂而皇之地闖入吠舞羅據點，又堂而皇之地離開？」周防尊手插著口袋，望著無色之王離去的方向，露出了沉沉的笑聲。而此時，八田美咲已經踏著滑板去追了，鐮本力夫緊跟隨後。
「花開院先生似乎並不擔心的樣子。」
十束本想也跟上去，但在看到依舊風輕雲淡的花開院秀元後，不禁疑惑地問出口。
「擔心？為那個無色之王擔心嗎？」
「誒？」
花開院秀元不禁對那個無色之王有些憐憫。
「他可真是挑了具好身體。」
十束完全不明白花開院秀元的憐憫是什麼意思。但正是因此，他的那股緊張的感覺也逐漸平穩了。
而此時，已經穿過地獄之門的我，卻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了。
「難不成是孤魂野鬼佔據了我的身體？」
我話一出，安倍晴明冷酷地笑了。
「荒唐至極！連我都未能佔有夫人的身體，區區一個孤魂野鬼！」
我：……
「我會生氣的。」
第114章 平安京三角戀情
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畢竟所有人都不會猜到他們的敵人會在幾個小時後直接闖入自家大本營,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把人帶走。甚至連被帶走的人也是令人難以想像。
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
而且還被他成功了？
即使很多年後, 草薙出雲還是有種想要笑的衝動。
不過此時的草薙是猜不到無色之王把錦織寧寧帶走的意圖的。正如他不知道來自異世界的錦織寧寧和無色之王能有什麼關係。
八田和鐮本等追蹤而去的人在一個小時後回來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空手而歸的挫敗表情, 可想而知，並沒有將錦織寧寧帶回，或者說跟丟了……
江戶川亂步讓他們把追出去的路線詳細地回憶了一遍，下一秒他戴上眼鏡,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下, 得出了佔據甯寧身體的無色之王的逃跑路線。
以及目的地。
七釜戶, 禦柱塔。
江戶川亂步早已將整個七釜戶的地圖記在了腦子裡, 所以在整合了所有人的路線之後，得出了最完美的結論。
禦柱塔是黃金之王的領地, 現處於青王宗像禮司及青之氏族「Scepter 4」管轄之下。、
是個非常微妙的地方。
也就是說，無色之王逃向了黃金之王的所在地。
尋求幫助？
不, 不可能的。
這個猜測只是在草薙出雲的腦海裡存在了不到一秒, 就被他扼殺了。
「難道說, 無色之王被藍服招安了？」
不知誰說了這麼一句，酒吧內呈現出了難以言喻的沉默。
這話令八田感到生氣, 他握緊拳頭，不由地站起來，「開什麼玩笑！那傢伙不僅傷害了十束該現在還把甯甯姐帶走了！如果藍服的人和無色之王……不可能的！我現在就去找猴子！」
「冷靜點啊八田哥！並沒有說這是真的！」
鐮本立馬拉住他, 阻止了他要奪門而去的動作。
「太衝動了啊小八田, 現在只是說說而已。」
「也不一定是藍服, 或許是黃金之王呢？」
千歲洋這般說道。當然，他也只是猜測而已。
「是德累斯頓石板。」
江戶川亂步在大家還在思考「無色之王被黃金之王招安的可行性」時開口了。
「德累斯頓石板就在禦柱塔吧。無色之王要前往禦柱塔，除了石板不做第二想。」
在眾人驚訝的表情中，江戶川亂步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以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不不，德累斯頓石板可是個秘密……）
草薙出雲從口袋裡了取出煙盒，銜了一根，問：「那麼無色之王的意圖又是什麼？」
他看向了慵懶地靠在沙發中的男人，「你收斂點，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出手。」之後又看向了或許會解答這個問題的人。
周防尊隨意應了聲，但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就另說了。
江戶川亂步揚了揚眉毛，倒是沒有回答他。
比起無色之王對於德累斯頓石板的意圖，他更好奇花開院秀元和阿寧的態度。
這兩個人太鎮定了，鎮定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如果是以前，我是不會擔心甯寧的安危的。但這次，我總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以審視的目光看著二人，認為二人此時的鎮定有著不同尋常的意味。以他偵探的直覺來看，他們二人絕對有某個不能說的秘密。
那邊眾人如火如荼地討論著如何進攻禦柱塔抓住無色之王的計畫。但是這邊，花開院秀元和阿寧的臉上卻無任何擔憂的神色。兩邊鮮明的對比，令草薙出雲也不由地深思了起來。
「你之前說，[真是挑了具好身體]……是吧？」
十束雖然因他們二人的態度而稍微放下了心，但是對於這句話的奧妙，十束還是感到十分不解，而且，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的意思。
至少這個意思是完全可以讓他放下心來的那種。
草薙出雲離開了討論的人群，走向了他們的所在。安娜注意到草薙的動作，目光掠過八田伏下的腦袋，忘了過去。看到他們似乎在談著什麼，抿了抿唇安靜地坐在一邊玩彈珠。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拾起一枚彈珠，兩指夾著彈珠放置在眼前，玫瑰色澄淨的眼睛透過彈珠似乎看到了什麼。
安娜只能看到紅色的東西，
透過彈珠的她，沒看到任何紅色的東西。
她只是看到了一個人，坐在很高的王座上。而那把很高的王座似乎是由什麼東西堆起來的。
那些東西應該是黑色的，跟夜晚睜開眼睛所看到的是一樣的。
討論的眾人沒有注意到安娜的不安。而這份不安也只是持續了短暫的幾秒鐘。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八田他們已經計畫出了一個完美的計畫。並且在匆忙準備進攻的武器和聯絡器。
安娜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計畫。
和黃金之王或者青之王好好談談都比這個計畫好。
她收拾後彈珠，小跑到阿寧的身邊。
「我看到了一個人。」
安娜覺得阿寧可能知道這個人。
「戴著和他一樣的烏帽子。」安娜指了指花開院秀元的烏帽。緊接著，她的語氣又低落了下來，「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臉。」
阿寧大概想到是誰了，她說，「沒關係的。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一切都會沒關係。」
「阿寧……我可以叫你阿寧嗎？」
安娜略有些期待地看著阿寧。這種眼神阿寧很熟悉，每次阿滿看著她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不由的，她的唇角化開了笑意，「當然可以。」
安娜抿著嘴，微微笑了。
「大人不在，我在背後說這些話可不好。」
花開院秀元嚴肅地拒絕了十束和草薙想要從他口中挖掘出某個秘密的意圖。
草薙出雲：……
十束多多良：……
「還真是會說啊！」江戶川亂步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在曝出平安京三角戀情的時候，你的心難道不會痛嗎？」
「平安京三角戀情？那是什麼？」
我的突然出現令在場的人成功的大吃一驚。尤其是花開院秀元。
「等等，是甯甯姐嗎？不是無色之王？」
「突然出現的吧？我沒看到有人走進來。」
「大變活人。」
「……」
花開院秀元露出了不失禮貌的笑容。在看到我身邊的安倍晴明時，禮貌的笑容頓時失禮了。
「我也很想知道平安京三角戀情呢，花開院家的小子。」
安倍晴明微笑著看著花開院秀元，用溫柔的聲音說。
花開院秀元：……
安娜跑過來拉我的手，卻撲空了。驚愕的表情佈滿了整張小臉。此時，大家似乎都知道了我的不同尋常。
我無奈地摁了摁眉心。
「在我不在的時候，到底是誰把我的身體給弄走了？搞得我現在只是靈魂狀態。」
這麼一解釋，大家似乎都瞭解了，然後又開始了因我出現而打擾的動作。
「可惡！一定要把甯甯姐的身體奪回來！」
八田少年握著拳發誓。
「不過，這位是……」
草薙一早就注意到了安倍晴明。
我簡單地介紹，「是我的朋友。」
草薙出雲和十束了然地點點頭。因為對我的來歷稍微有些瞭解，所以也就沒有多問安倍晴明的來歷。
倒是周防尊，在我們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坐在了吧台前，慵懶的目光盯著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依然擺著一張和善的表情，像一朵白蓮花。
他無視周防尊的目光，而是看向花開院秀元。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平安京三角戀情是什麼？嗯？花開院家的小子？」
花開院秀元的後背在冒汗，不過面上倒是不顯。阿寧注意到了，於是出來打圓場。
「晴明大人，這只是無足輕重的小故事而已。」
按照劇本，安倍晴明應該點頭「原來如此」然後就可以轉移話題了。但是這個安倍晴明顯然沒有要放過的意思。他目光移向了阿寧，輕道：「既然是無足輕重的小故事，那麼我也很想聽聽，這平安京內，還有什麼是我沒聽過的小故事……」
阿寧：……
花開院秀元：……
幾人間彌漫著某種令人難以言喻的氣氛。
我抽了抽嘴，「該不會趁我不在的時候，花開院你又什麼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
花開院秀元正色道：「怎麼可能？在下是這樣的人嗎？！」
他控訴地看著我，仿佛我冤枉了他。
草薙出雲和十束也給力地點點頭。兩人看向周防尊，希望他也說幾句，但是周防尊嘖了一聲，直接轉過了頭去。
草薙出雲：……
十束多多良：……
花開院秀元一直緊閉嘴巴，愣是不說什麼「平安京三角戀情」的故事。阿寧也是。這件事本該馬馬虎虎地略過了。但是萬萬沒想到，安倍晴明直接把八田美咲招了過來。
「那邊的小朋友過來一下。對，就是你，最矮的小朋友。」
八田美咲：……
其他人：……
「噗——小朋友哈哈哈哈小朋友！」
「啊哈哈哈哈……」
「冷靜啊八田哥——！」
八田美咲氣得想揍人。
在安倍晴明的微笑目光下，八田美咲愣是發不出火來。老老實實地來到了我們面前。
安倍晴明向他問起了「平安京三角戀情」的故事。
我看到草薙出雲和十束多多良一臉的緊張。兩人似乎在給八田使眼色，但是本人卻一直沒反應過來。
「三角戀情啊，就是說什麼源氏的甯姬是安倍晴明和源賴光的夫人所生……是吧，十束哥？誒？十束哥呢？」
八田抓著頭說，順便向十束確認了下。然而十束已經溜了……
八田美咲：……
草薙出雲又摸出了煙盒，「我去抽根煙靜靜。」
八田美咲：……
我：……
（在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到底說了個啥啊！）
此刻的我有些崩潰。
但崩潰的源頭還微笑著對我說，「這是我聽到的最動聽的故事了。」隨後他又朝花開院秀元說：「再來說幾個小故事吧，我最愛聽了。你們花開院家的妖秘錄不是最喜歡記錄小故事了嗎？」
花開院秀元：……
阿寧：……
江戶川亂步：……
我朝著草薙出雲的方向走去，「等我一下草薙先生，借個火，我也想抽根煙靜靜。」
第115章 這把劍真帥
途徑一條河川的時候, 目光不知為何停住在了河面上。仿佛河川中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而我也確實被引誘了, 腳步緩慢地挪向了橋邊，身體靠在橋欄杆上, 上半身不由地向著河面傾斜。只要身後一個小小的推力，我就會掉下去。
但即使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中，我也不由地被黃昏下的河川美麗所折服。
以我所見，黃昏下的河川或許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事物。比之三月的櫻花、九月的紅楓還要美上幾分。這種感覺由來已久，但時至今日才有感而發。
太宰治應是感受到了黃昏下的美麗河川, 所以在大多數的情況下, 選擇了黃昏的河川作為自殺地點吧。
波光粼粼的河面, 仿佛浮動的金沙一般，也確有有引誘人的資格。
我沉溺於這樣的場景中，這讓我感到平靜。
我的人生發生了太多的改變，回顧所來徑, 發現自己深陷某種不知名的怪異氛圍中。
曾經在一起過的人，出現在了我的生活中。他們來自不同的時代, 甚至不同的世界。受著不一樣的文化薰陶，有著不一樣的性格。我知道的，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很小的一部分。但除開第一次直接同時見到三人時的無措外, 我其實一直很平靜。
其實想想看吧，源賴光、秀吉以及練紅炎是我穿越的最後三個世界。他們三個是最先出場的, 而之後的沢田家康相比起來, 已經是幾年前我還在中國時的經歷了。這其中我也經過很多世界, 但是那些男主角都沒有出現。
並非是所有人都會來到我身邊的。而能來到我身邊的人，必定有著特別的原因。關於這個原因，我想過很多，也有了稍許的眉目。
源賴光是平安時期的人。雖然與我的認知有點差別，但的確是存在於歷史中的人。
秀吉自然也是。雖然是杪夏變的，但杪夏轉生前的茶茶是戰國時代的人，也是存在於歷史的人。
奴良滑瓢的出現也證明了這一點，我的世界的歷史，已經向著那個方向進行了，且無人察覺。
而練紅炎並非這個世界，歷史中也沒有煌這個國家。所以他能出現在此，一定有著特別的原因。而這個原因說不定就是真相。
澤田家康在歷史中沒有記載，卻在彭格列的家族史上有記載，並且還有後裔存在于這個世界。所以他能出現也絲毫不是奇怪的事。
然後是羽張迅，他和練紅炎一樣。他也很特殊。並非是來到我的世界，而是我來到他的世界。
兩個世界的基本歷史一樣，但是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發展，而轉捩點就在二戰，也就是德累斯頓石板。
源賴光和杪夏以及澤田家康，他們的出現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只有源賴光和羽張迅是特例，或許從中可以找到真相……
腳尖不小心踢到了石子，掉入河中的噗通聲，打斷了我的沉思。而當我正準備離去的時候，河面因石子的掉落而變得不怎麼平靜了。
金沙般的河面不斷浮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從河裡出來的即視感。
也許是水怪。
我不負責任地猜測道。
並沒有產生恐懼的心理，反而是好奇地看著河川，看看會出現什麼樣的東西。
帶著這樣的期待，當河裡冒出一個長頭髮的男人時，期待落空了。
啊，不是帥哥啊……
「年輕的甯甯夫人哦！」
河裡出現的男人表情一瞬間的僵硬，在我即將離去的時候叫住了我。
我：？？？？
小老弟，你咋回事？
「咳咳！」
男人掩飾住自己表情的不自然，反而是微笑地看向我。「別看俺這樣，俺可是個河神。」
我：……
（帶口音的河神哦……）
不知為何，這笑容有點噁心。
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什麼話也不說。男人被我的反應弄得有點尷尬，他又咳了幾下。隨後男人伏下身，兩手伸入河川中。
「年輕的甯甯夫人哦，你掉的是這個白蓮花晴明，還是這個黑蓮花晴明？」
自稱為河神的男人從河裡撈起了兩個安倍晴明，同樣的容貌，同樣微笑著向我伸出手……
我：……
我被嚇醒了。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看了看旁邊熟睡的安娜和阿寧，抹了把頭上的汗液。
果然是在做夢啊。
不然怎麼會突然感慨人生了！
甚至還兩個安倍晴明！
一個都讓人招架不住了，還兩個？那得螺旋上天了！
這麼想的我，忽然想到了安倍晴明製作的傀儡，一下子一口氣喘不上來了……
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問他了，現在的這個安倍晴明，和之前的安倍晴明，哪個是真哪個是製作的傀儡？還是說兩個都是製作的傀儡？
於是乎，我莫名地陷入了這個奇怪又重要的問題中了。
——
一個晚上沉思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嚴重的黑眼圈。但是關於這個問題我還是不大願意去問安倍晴明。我能想像得到的情況就是——安倍晴明微笑著看著我，眼底裡有黑泥在滾動，然後一句：「您猜猜看？」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出現的場景。
安倍晴明和花開院秀元不在，從昨晚起就不見人影。阿甯安娜以及亂步坐著吃早餐。吠舞羅的人已經整裝待發。
奪取我身體的那什麼無色之王是傷害十束的嫌疑犯，吠舞羅前去禦柱塔抓無色之王，也算是師出有名。
至於那些超能力員警，如果他們要阻止的話……
抱歉，被奪走身體的我，真的會不留情面的。
「但甯甯小姐現在是靈魂狀態吧。」
出發前，草薙特別說道。
「正是因為是靈魂狀態，所以才好辦。」
「啊……」
「因為安倍晴明的術，我才能被你們看見，一旦解除了術，活人自然就看不到我了。到時候你們對峙的時候，我會悄悄地潛入對方，往他們領口吹氣。」
真是完美的作戰方案。
我不禁給自己點了一萬個贊。
眾人：……
「當然，如果你們想讓我解掉他們的褲腰帶，我也不是不可以。」
吠舞羅眾人：!!!(ノ)ノ
草薙口中的煙掉了。
「……你到底對我們有什麼誤解？」
「甯甯姐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八田跳了起來，大聲喊道：「那、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八田哥，你臉紅了……」鐮本力夫冷汗道。
「囉、囉嗦！」
千歲洋鄭重地拍著胸脯自我解釋，「等等啊甯甯小姐，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的。雖然因為被女人拋棄而變得玩世不恭，但是我性向還是女性！」
「洋，沒人想聽你的感情史……」出羽將臣拉下帽子，不大想去看他的臉。
我皺著眉，「你們那麼大反應幹嘛？果然還是很期待吧？」
「好啊！」
在一眾崩潰的發言中，十束的「好啊」使得室內短暫的沉默了下。他舉著攝像機，笑得純良。
「到時候就把這些拍下來。一定是非常有價值的照片。」
草薙出雲無奈扶額：「十束，別鬧。尊，你也來說幾句。」
周防尊輕笑了一聲，「不是很好嗎？真想看看宗像的表情。」
草薙出雲：……
然而我們直到禦柱塔，都沒看到超能力員警。
甚至連黃金之王的氏族都沒見到。一路上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事出反常即為妖。」
「就算是陷阱又如何？」周防尊勾起唇角，「阻礙的東西，全部燒了就行了。」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吠舞羅的人便整齊有序地喊了起來。
「No Blood！No Bone！ No Ash！」
「No Blood！No Bone！ No Ash！」
「No Blood！No Bone！ No Ash！」
我：……
草薙再一次囑咐：「不到萬不得已，你絕不能出手！」
周防尊隨意地應了一句，究竟有沒有聽進去，還真是令人擔憂。
我還沒見過周防尊的王劍，或者所七王的王劍，我都沒有見到過。所以當周防尊的王劍亮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震撼無比的。
「啊，真帥！」我不禁發出了如此的感歎。
「是吧甯甯姐！尊哥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很帥是吧！」八田美咲一臉興奮沖我說道。
我點點頭，「是啊，帥到掉渣。」
眾人：……
在周防尊的王劍亮出不久後，一把黑色的王劍瞬間出現在了紅色王劍的身邊。
「無色之王果然就在這裡。」
草薙這麼說道，隨後掐滅了煙。
等等，為什麼無色之王的王劍是黑色的。但是看看在場的人，好像沒覺得不對……
「我總有種不妙的感覺。」
亂步在我身邊說道。
周防尊帶著人很順利地沖進去了。
而亂步的感覺，我也有。
「但現在來都來了，也只能進去了。」
「啊沒錯。只要解決掉出問題的人，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亂步表情嚴肅地說。隨後與我一起走進了禦柱塔。
阿寧並沒有跟來，我讓她守在酒吧保護十束和安娜，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亂步來，畢竟太過危險了。
然而當我走進禦柱塔的時候，我發現大家都已經不見了。明明前後不到一分鐘，但是人卻都不見了。
「鬼打牆？」
我不禁冒出了這麼個想法。
很快，空氣中出現了迷霧，從迷霧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夫人真是聰明伶俐。」
我：……
安倍晴明？
等等，安倍晴明？
迷霧漸漸散去，我看到了一個人的輪廓。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懷中似乎抱著什麼。我揉揉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我與他已經離得如此之近了。而此時，我也看清了這個人以及他懷中的人。
安倍晴明。
以及，我的身體。
「桃山人此人，真是令人不悅。不過幸好，還能見到夫人。只是夫人身邊的蟲子，似乎又多了……」
我：……
第116章 驚不驚喜
回到自己的身體後, 才有了活著的感覺。
就是腰間的那只手, 能不能放開呢？
安倍晴明給了我一個微笑，讓我自行體會他的意思。
好吧, 我知道了。
只是……
「我才十五歲啊，你這樣是在犯罪。」我是腦抽了才會說出這句話。果不其然聽到安倍晴明說，「在平安京，女孩及笄就可以尋找伴侶了，甚至更小一點。」
我歎了口氣, 「可這裡是現代社會, 別把平安京那套拿出來。」
再次掙開他的手, 不想才剛碰觸就被反握了。略帶涼意的溫度揉搓著掌心，仿佛一簇電流直達心臟。
我認真地看著他，「我會生氣的。」
安倍晴明的目光閃了閃，「哦」了一聲, 鬆開了我的手。我得以順利地從他的膝蓋上滑下，腳踏實地的感覺簡直讓我哭泣。離開身體一天, 如隔三秋，活動手腕的時候總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僵硬了不少。
「晴明公怎麼會在這裡？」活動脖子的時候，也順便問他。
我還記得那天的事。安倍晴明抓住了我的手腕想把我從百物語中拉出來，結果我卻出現在了這裡。雖然我在這裡也遇到了一個安倍晴明, 但很顯然，雖然性格一樣, 那個人不是我認識的安倍晴明。眼前的這個才是。只是, 眼前的安倍晴明似乎有了些許的變化。如果說以前的安倍晴明眼裡藏著黑泥, 現在的他仿佛整個肉身都是黑泥塑造的。
這就太可怕了。
現在想想，安倍晴明製作傀儡的材料，該不會就是黑泥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夫人想到了什麼？」
他語氣輕柔，目光裡印染了一片星月，牢牢地鎖住我，片刻不移。雖說如此，我倒也沒感到某種壓力。
說來奇怪，安倍晴明此人時常會說出一些令我感到困擾的話，但事實上這些話並沒有讓我感到壓力。他是在認真地開玩笑，既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也沒有給我無形的壓力。
該說真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狐狸精嗎？
我想了想，於是問，「你製作那麼多傀儡是做什麼？」
等等，這話似乎有些不對。難道我潛意識裡就認為這個安倍晴明是本尊？
安倍晴明笑了，被我話逗笑了。
當然我實在不覺得我這話有什麼好笑的。
「是為了您啊……」
安倍晴明輕聲歎息。
「您能認出我，我很高興。我還在想若是您認錯了，我該如何是好。」他笑意涼涼，總覺得後面的「如何是好」不是什麼好話。
「晴明不像源少將，沒有對家族的執著、權利的野望；亦不是練紅炎，沒有對家國天下的責任；更不是澤田家康，沉溺於過去的回憶。至於羽張迅……」
他頓了頓，握住了我胸前的懷錶。
「亡魂，有亡魂的歸處。」
「賴光大人再怎麼改變，也不會為了您放棄源氏。他現在哪怕再是無害，若是有朝一日他有能回到平安京的機會，您認為他會怎麼做？他想為了您改變，可對權利的野望，可是一直藏在他的心中，源賴光是不會為了任何一人動搖自己的心的。否則甯姬當初也不會被茨木童子輕易地擄走……」
安倍晴明真是個狠人，他明明知道阿寧是我的軟肋，最後的那句話絕對會成為心上的刺。若是真的，我和源賴光再續前緣的幾率就為零了。
甯姬當初為何會如此輕易地被茨木童子擄走，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得到回答。之前在公寓的時候也質問過源賴光，但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這個話題也就沒再被提起。如今安倍晴明一提起，我的整顆心都被吊了起來。
「晴明公知道原因？」
安倍晴明展開扇子，垂下眼，掩住下半張臉。
「關於此事，或許由源少將親自向您解釋比較好……」
我沉默了許久，安倍晴明話題一轉又說起了練紅炎。
「他翻閱了不少帝王之術與民生問題，可見對回去一事雖說甚少提及，但念想卻與日加深。練紅炎此人，與源少將是極其相似的人。他們都有著野望，但不同的是，練紅炎有一盞燈。這燈便是那位白德帝以及他的兩位兄長。然而這既是燈，也是枷鎖……」
我繼續保持沉默，不可否認，安倍晴明說得的確很有道理。
「澤田家康和羽張迅皆是沒有肉身之人。前者即使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但亡魂，自有亡魂的歸處。這作不得假。」
安倍晴明說完後便靜靜地看著我，
「我曾經說過，想要將您帶離作為山神的痛苦，所以不斷地輪回想要將您拯救，雖說次次失敗，卻意外來到了您沒有被獻祭的時代。然而等到想起所有的時候，您已經成為了源賴光的夫人。」
這我知道，他之前說過。
「然而因為源賴光大江山退治的事，導致您死於鬼切的刀下。您，又消失了呢……」
安倍晴明的目光裡一片漠然。
「沒了夫人，人生頓感無望，於是便有了製作傀儡的想法。」
我心中有點微微的不妙。
安倍晴明想要製作兩個完美的傀儡，一個是安倍晴明，一個是寧寧。可是這兩者太難了。無論做得多仔細，他總覺得哪裡不對，不知不覺就做了很多，多到府中都擺不下了。
看著寧寧的傀儡，安倍晴明心下一冷，直接抽出符咒，將所有制作的甯甯傀儡全燒了。
「夫人，只需一個真的就夠了。」
我：……
安倍晴明握住我的手，輕聲說：「就是這個道理。」
可惜的事，寧寧的傀儡雖然燒了但是安倍晴明的傀儡卻在府中消失不見了。安倍晴明自大內回來得知這件事後，倒也平靜。
「既然是安倍晴明的傀儡，自然回去尋找夫人的。」
我：……
「您放心，不過數量之大，總有失敗品。能活至現在的，五個指頭都數得過來……」
我：……
（你這樣講我更慌了！）
（活到現在的哪個不是大佬啊！）
我沉默許久，就在我要開口的時候，紅色的火焰從入口處爆發而來。安倍晴明右手輕輕一揮，撲面而來的熱量被阻擋在了透明的防護罩之外，任火焰衝擊於上。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周防尊踏著步子走進來，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我倆，在看到安倍晴明的時候，他輕嘖了一聲。
點燃一支煙，防護罩崩裂。
不過在那一瞬間，周防尊收回了火焰，沿路還存留被燒過的痕跡以及焦味。
迎面的熱浪消散了，空氣中的水分也蒸發幹了，帶著嗆人的氣味。周防尊的視線漠然地盯住安倍晴明。
「你和無色是什麼關係？」
「誒？等等，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的腦子對周防尊的話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周防尊又輕嘖了一聲，看著我的眼神充滿無奈。
「你身邊的那個傢伙，可是無色之王口口聲聲說要效忠的對象。」
「啊？」我的表情此時應該十分精彩。一陣懵逼之下，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質問，「你又幹了什麼？！」
周防尊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下。
安倍晴明握住我的手，隨後一手摟住我的後腰，將我往懷裡一帶。
「等等……」
「無色之王？不過是個失敗品。」他輕描淡寫地決定了無色之王的失敗。
「那被失敗品追隨的你又是什麼？」
周防尊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安倍晴明被如此針對，倒也不惱。他微笑著看著周防尊，可卻笑容有些漫不經心。
之後，他的視線移向上方，我聽到了他的輕歎聲。
「夫人知道女媧嗎？」
「誒？」
「啊？」
我和周防尊地表情同時空白了一秒，完全搞不懂安倍晴明突然提出了中國的神話故事。
……誒等等，女媧……
我在中國的時候自然聽說過很多神話故事。關於女媧最有名的自然就是女媧造人和女媧補天的故事。
這裡是禦柱塔，禦柱塔中有這個世界超能力的源頭——德累斯頓石板。
安倍晴明從來不說廢話。
我眨了眨眼，下一秒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哆嗦的話語從指縫中流出。
「你、你不要告訴我……這塊石板……」
安倍晴明微笑著看著我，笑容中深藏不露。
「就是您想的那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我:……
此刻的我大概是不想說話的。這傢伙居然還學會玩梗了……
「喂，到底是什麼？」
周防尊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不耐煩地看著我們打啞謎。
我伸手示意他安靜一點。
周防尊:……
我不應該在這裡……
繼續對我說，「他會被取名為德累斯頓石板還是超乎我所料。人類研究它，在發現石板中所蘊含的特殊力量時，也無意識地給它帶上了這個標籤。所以自然之理，石板便有了可以賦予人類超能力的力量……」
我:……
周防尊:……
安倍晴明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部傳來了爆炸的聲響。劇烈的濃煙和爆炸產生的廢棄物從門口湧進來。
周防尊直接用火焰將廢棄物全部燃燒。
「尊哥！」
是八田美咲的聲音。
「沒想到甯甯姐身邊那個叫安倍晴明的人居然是無色之王的老大！」
「不過要不是他，我們大概就迷失在這裡了吧……誒？安倍晴明？」
濃煙散去後，草薙出雲看著抱著我的安倍晴明，傻眼了。
「騙人的吧！兩個安倍晴明？！」
人群中一陣嘈雜。
我:……
「尊，這是怎麼回事？」
周防尊:「……如你所見。」
草薙出雲：……
他也許不該在這裡……
然而看著兩張如出一轍的臉，我頭都大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無色之王，大概就是我的散利痛了。
第117章 雙倍的快樂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成為了無色之王, 見到了許久沒見的老師，而且還是兩個。兩件快樂的事重合在一起, 本該是像夢境一般幸福和雙倍的快樂……但是, 為什麼, 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啊！老師！」
我：……
吠舞羅眾：……
「他到底在說什麼？我一點都聽不明白？」
「這不是白色O簿裡的臺詞嗎？」
「啊？那又是什麼東西……」
出現在我眼前的並非是之間見到過的白髮少年，而是一個靈體——暫且這麼稱呼吧。狐面的靈體稱安倍晴明為老師，而且在見到兩個安倍晴明後, 不僅為了感到震驚和詫異, 反而產生了兩份的快樂……但又因察覺到被老師所拋棄, 這兩份快樂又瞬間變成了痛苦。
「只是成長到這種地步嗎, 簡直太令我失望了！」
兩個安倍晴明用著同樣的冷酷口吻說著同樣的話, 場面一度魔幻至極。
被痛擊到的無色表情看起來更加慘烈了。
「啊啊啊啊——！」
嬌小的身影不斷在禦柱塔內橫衝直撞。
與此同時，吠舞羅的成員已經迎面而上了。而令我猝不及防的是，那一方的安倍晴明的身影就那麼當場消失了。而這邊的安倍晴明卻一點也不驚訝。
戰鬥的經過暫且不提。想必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 都是經過安倍晴明精心佈局的吧。作為黃金之王領地的禦柱塔無人把守就已經令人聞到某種不同尋常的味道了。何況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也不見超能力員警維持治安。
也不知安倍晴明是用了什麼方法和國常路大覺達成某種交易。當然我也想不通什麼樣的利益會讓國常路大覺放棄對禦柱塔的防守，畢竟這個世界日本力量的源泉就來自存放在禦柱塔的德累斯頓石板。
而且，我對安倍晴明所認為的「德累斯頓石板也許是女媧補天剩下的石頭」這一猜想持懷疑態度。可是秉承著對安倍晴明這個人的靠譜程度理解, 我又覺得這個猜想十分有道理。結果導致，我自己本身也開始懷疑起了石板的存在。
反正不管怎麼想都想不通，何況於我而言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還是來說說無色之王這個人吧。
這個安倍晴明口中的「失敗品」。
當然，我不認為這個「失敗品」是指安倍晴明的傀儡。
我更傾向于安倍晴明原本想將他塑造為某個形象, 結果失敗了這一層意思。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形象暫時不得知, 至少不是現在這樣的癲狂形象。
「不過很意外啊, 這才是本體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嘶啞的吼聲不斷從從靈體中爆發出來, 在整個塔內回蕩。八田捂住耳朵，也大聲吼過去，「吵死了！」順便躲過無色之王的下沖。
「是的。」
紙扇抵在下唇，安倍晴明望著戰場，神色間露出仿佛是看著一場鬧劇一般的無趣之色。
「原先只是一隻開了靈智的狐狸，甚是聰明。因為有趣，便教了它化形之術。頭腦靈活，幾日便學會了。可見是學習陰陽術的可造之材。」
說起這個的時候，安倍晴明的臉上露出了略微懷念的神色。我挑了挑眉，實在無法將現在這個瘋子和他回憶裡聰明的狐狸少年聯繫起來。
「化形的人類少年，也不過十五六歲。說起來，他的靈智與十五六歲少年的靈智也差不了多少。本身心智就不成熟，卻又成了無色之王，那就相當有趣了。」
安倍晴明唇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就像是看到一件有趣的物品而發自內心的笑。但很快這抹笑意就漸漸冷淡下來了。
無色之王的能力，就是「干涉」，奪取他人的身體，侵佔他們的意識。心智不成熟的少年成了無色之王，可想而知最後的結果。
在融合了那麼多人格後，心智怎麼可能會正常……
我不知道安倍晴明是故意如此還是什麼，但不可否認的是——
「這就是你任由他發展的結果。」
周防尊一針見血，嘴角不由地露出冷笑。
因為被草薙告誡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出手，所以周防尊現在就是在坐冷板凳。煩躁得香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煙頭都在腳下堆積如山了。
這讓我覺得有朝一日他要是死的話，絕不是在墜劍前被其他王權者殺死，而是死於肺癌。不知為何，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就覺得是個冷笑話。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但收起你這副讓人不快的表情。」
周防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安倍晴明輕笑了下，展開扇子擋在我的面前。
「就算是周防君，也不能如此無禮地窺視夫人的光華之貌。」
我：……
周防尊：……
安倍晴明完全不覺得這樣說有什麼不對，他望著那邊的戰局。
「只有氏族或者其他王權者能殺死王，就算無色落了下風，也無法被殺死，那麼，周防君要出手嗎？」
他明知道周防尊出手的後果是什麼，但依然問出了那樣的話。
那把巨大的赤色王劍已經不成樣子了，要是再經歷了弑王，想必更是不受控制墜劍了吧。
「囉嗦！」周防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也加入了戰局
安倍晴明低頭一笑。再次抬起頭來之時，他突然將我往懷裡一帶。似乎已經瞭解這個人時常做出的意外舉動，這一次我倒是有了準備，掌心向上托住他的下巴。
「不要總是做出讓人困擾的舉動！」
「再說了，那個無色之王全是你的弟子吧！就這麼放任好嗎？」
安倍晴明的唇角浮現出了譏誚的神色。
「弟子什麼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某種程度上，安倍晴明還是很無情的。
「再說了，這不過是傀儡的弟子而已。」
我：……
（你們，到底做了多少奇怪的事啊！）
我突然感到很心累。然而就在我這麼一個念想的時間，他帶著我來到了德累斯頓石板所在的房間。出乎我的意料，亂步和另一個安倍晴明已經再次等候。
「呦！」
亂步伸出手當做打招呼了。
雖然我也不知道亂步是怎麼達到這裡的，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中間的德累斯頓石板。
來自地獄的安倍晴明伸出手，掌心有一枚紅色的寶石，他朝我笑道，「夫人可知這是何物？」
「啊？」
來自地獄的安倍晴明說，「這是賢者之石。七十萬靈魂與肉體濃縮而成的~寶物。」
說到寶物的時候，他的語調微微上揚，語氣聽起來，並沒有得到寶物的愉悅感。
等等，七十萬？
「十年前迦具都玄示王劍墜落，導致關南地區七十萬人『陪葬』。可據那位鬼燈所說，地獄並沒有接受到七十萬人的亡魂。所以那死去的七十萬亡魂到底去了何處？」
亂步推了推老舊的眼鏡。
「賢者之石就是最好的答案。王劍墜落導致的隕坑地下有數條通道，正好圍成了一個圓，若是將此連線，便可得到一個正六角形的圖案。這就是賢者之石的煉成陣。」
安倍晴明接話道：「由此可見，當時迦具都玄示墜劍也許也並非只是主觀因素。」
我看著這三個人一唱二和，內心的吐槽欲高漲到了已不可制止的地步。先不說為什麼賢者之石會出現在這裡，你們仨莫名其妙的和諧氛圍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有迦具都玄示的墜劍怎麼也有了懸疑的因素啊？這又不是名偵探O南！
是的，種種的吐槽很想一吐為快，卻又硬生生地被僅剩不多的理智所困擾，導致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第118章 賢者之石
你們談的是賢者之石, 這和德累斯頓石板又有什麼關係？
對於我這個問題，安倍晴明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即毫無關係。當然先在此聲明，所謂的由某種千絲萬縷的如同因果線一般的命運, 並不在此行列。
簡單來說，賢者之石是由於先代赤王的墜劍所導致的近七十萬人的靈魂與肉體的血祭而煉成的。而先代赤王的力量則是來自於德累斯頓石板。若是以這種聯繫來講述關係的話, 大概就是如此。但我想問的, 並非是這種簡單的因果關係。
僅僅只是德累斯頓石板和賢者之石的關係而已。
安倍晴明微笑道：「夫人很擔心那位和平的象徵吧？」他墊了墊從另一個安倍晴明手中奪過的紅色寶石。
我驚訝地看著他。同時亂步的表情也謹慎肅然起來, 在幾秒的眉目深皺後, 他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是想用賢者之石來修補他的身體。」
「真是大膽的想法, 但是我們沒有煉金術士。」
亂步所謂的「大膽」並非是指「異想天開」，而是覺得能想到利用賢者之石的安倍晴明還真是可怕。這種無視等價交換原則的東西, 是古往今來的煉金術士們趨之若鶩的珍寶。而安倍晴明僅僅只是用它來修補他人的身體。
的確，十分大膽。
事實上，我也被安倍晴明的說法嚇到了。
但是……
「如果歐爾麥特知道這賢者之石是由活人血祭而成的話，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倒不是說我對歐爾麥特很瞭解，而是在基於對他部分的瞭解中所得出的結論而已。
「況且, 用賢者之石修補他的身體, 不就等於讓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背負了七十萬人的性命嗎？太不公平了。」
「再且，如果是治療歐爾麥特的話，晶子的異能就可以了。」
以此，我拒絕了安倍晴明「大膽」的想法。
他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失落表情, 目光瞥過血紅的石頭, 輕歎了一聲。「真可惜啊, 失去了一個討好夫人的機會。」
另一個晴明：「是呢, 真可惜啊。」
我：……
亂步：……
「直球嗎，這個人在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可怕呢。」
就連天才的大偵探也不禁發出了如此的喟歎。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好自為之的意味。
咳咳，賢者之石的話題就此揭過，於是又回到了德累斯頓石板上。
周防尊的聖域將整個禦柱塔包裹起來，下面戰鬥的聲響時不時地會傳到這個房間。我們倒是沒有理會，以多對少還沒法將人逮住的話，未免太難看了。
另一個安倍晴明曾說過，這個世界和我存在的世界在歷史中是同一個世界，因為德累斯頓石板的原因才被分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石板被發現在二戰期間的德國，但是它的存在——如果安倍晴明說的是真的，那麼就是相當久遠甚至要追溯到上古時代了。換一句話說，在兩個世界還沒分割的時候，就存在著這塊被命名為「德累斯頓」的石板。那麼問題來了，石板出現了什麼原因才會被分割為兩個世界？而且獨存於這個世界？
這一系列的問題才是根本所在。
而關於這個問題，安倍晴明卻說根本不是問題。
「因為這是鳥山大人的手筆。」
另一個安倍晴明一臉佛系微笑：「鳥山大人乃真神人也。」
我：……
亂步：……
我現在急需一個眼鏡男來捧哏。優雅如我，是斷斷不能為在此顯露自己的本質的。
「咳咳……你是說父親？等等……我依然還是不明白。好吧，我承認在你們之間，自己的智商有些不能看，但是請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亂步雖然已經推理出了一部分真相，但是對於世界觀的問題，他還是處於茫然的狀態的。所以此時的他和我一樣，一同看向安倍晴明。
這一次，安倍晴明終於不再拖延話題了，他直截了當地解釋了這個問題。
「簡單來說，因為是鳥山大人利用[書]創造出了這一個特異點的世界，也就是這個世界。」
我：……
（等等，你這個太簡單了！）
阪本君，我現在急需你！
當然阪本君聽不到我的呼喚。
倒是亂步，僅是安倍晴明的這一句話，他就已經理清了所有的事情。
而我也在思索之後，聯合起之前的山神事件，總算是將所有的事串聯了起來。於是現在，就由我簡單且詳細地解釋這一系列我的父親為我所做的有違天理的事情。
首先為了拯救被迫成為山神的我，我的父親鳥山石燕上了開往唐國的船隻去尋找拯救我的方法。他遇到了同樣前往唐國的尋找長生不老藥的竹原春泉（桃山人），二人一見如故，成為了好友（？）。無奈船隻在海上遭遇了暴風雨，於是沉船，流落荒島，從而得到某種機緣——人魚肉。兩人吃了海裡漂來的人魚肉，鳥山石燕死了，竹原春泉活下來並且長生不老。
死後來到黃泉的鳥山石燕和黃泉女神做了交易——當然我並不知道這交易的內容是什麼。總而言之，由於與黃泉女神的交易，鳥山石燕得以從黃泉歸來，並且有了可以將村民變成石頭的黃泉力量。
然而所謂的人世已經是千年之後的人世了，沒有村子，沒有妻女，孑然一身。生活所迫之下，成為了陰陽師招搖撞騙，並且成功地製造出了「寧寧」的傀儡。當然傀儡之身的寧寧最終還是崩壞了，雖然對外謊稱死于交戰區。
在這樣的情況下，鳥山石燕發現了一本[書]，一本可以將寫在上面的事物成真的[書]。當然，也是這一些列事件的高潮點。
鳥山石燕在[書]上寫了什麼，已經是無法確定的事了。但是如果以現在所有的線索來推理的話，其實不難得知其內容。當然與事實有所出入也是正常的。就算寫小說，同一章節同樣的內容寫兩次，也不一定是一模一樣的。更何況，與鳥山石燕所敘述的大概也是不盡相同的。
所以關於內容的猜測，只是我基於自己的所得的線索以及我作為小說家的想像力所得到的。
我為何會出生？
這實在是一個複雜的問題。
因為鳥山石燕撿到了我。他在[書]中寫到了嬰兒，那便是我。
但是寫在[書]中的內容，必須符合因果連貫的規則，所以嬰兒是不可能突然出現的。她的出現一定是某種合理的規則下。以致于鳥山石燕當初所說的「某個時間點真的撿到了一個嬰兒」這件事他省略了不少重要的資訊。
鳥山石燕是個陰陽師，回溯時間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我想，他一開始就寫了「陰陽師利用某種術法回溯時間，將出生不久的女兒奪回」之類的內容吧。但是[書]的力量和法則的力量的抗衡，最終導致「奪回的女兒」只是一具身體。沒有靈魂的身體，自然不算「奪回」，所以鳥山石燕不斷在嘗試回溯時間，以及奪回。
終於有一次，[書]的力量戰勝了法則的力量，鳥山石燕終於將女兒奪回來了。當然，雖然戰勝了法則，但是纏繞在我身上的有關法則的因果線依然存在著。所以便出現了「我不斷穿越其他世界」的經歷——為了躲過法則。
鳥山石燕將我託付給了當時的異能者夏目漱石，成為了他的養女。而他自己則是利用[書]以及回溯時間，來到「我」被獻祭的那天，抱著與法則交談的想法，將我完全脫離法則的控制。但是這個成功的條件只有我穿越到了那個時代才有可能成功。
宇宙之大，存在著無數的平行世界。「我」被獻祭是一條世界線，「我」被奪回是一條世界線，我回到被獻祭的那天也是一條世界線。當然鳥山石燕回溯的無數的沒能將女兒奪回的也是其他不同的世界線。
所以說，我被獻祭是一切的開端，也是一切的結束。
[書]上內容的因果連貫便是如此。
「重要的是，鳥山大人為了報答夏目大人養育夫人的恩情，是如何做到人類全員異能化的。」
安倍晴明微笑著提出了根本問題所在。
「是石板吧。」
亂步確切地說。
「在某個時間點，石板發生了什麼，導致了世界出現了一條截然不同的特異點世界。這也是為何明明已經結束，但是寧寧還能穿越的原因。」
亂步的說法得到了安倍晴明的鼓掌。
隨後安倍晴明說起來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書]所創造出的特異點。
[書]是無法憑空創造出一個世界的。世界又是自己不斷發展的，一個人的選擇不同，也會出現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世界當然也是一樣的。鳥山石燕便是利用了這一點，在[書]中寫下了類似於「石板毀壞與否而出現的兩條不同的世界線」。
石板在二戰期間的德國被研究，在戰敗後，被國常路大覺帶回日本，從而日本的經濟等力量得以飛速提升。國常路大覺成為了整個國家的幕後掌權人。以及七王出現。
但若是石板在被發現以前就被毀壞了呢？
據安倍晴明說，所謂的石板，是上古時期女媧補天所留下的石頭之一，自然有著神奇的能量。但是倘若利用[書]的力量給石頭設定一個即將毀壞，從而能量洩露導致人類的基因變化的過程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第一個發光的嬰兒出現中國的輕慶市，而女媧補天是中國的神話，如此一來，倒也沒什麼問題。
至於這個世界，石板在德國被發現研究，我想也許是八·國·聯·軍·侵·華事件導致石頭在無意中被帶回了德國。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
我舉起了手。
「雖然這麼說很簡單，但是得到的只是[書]的一頁，父親他是怎麼在一頁上寫下那麼多內容的？就算在書頁上寫下另一頁可寫的內容，篇幅還是不夠吧？」
「這很簡單。」安倍晴明笑著說，「鳥山大人寫的是文言文。」
我：……
第119章 過渡
我想回去了。
當初鳥山石燕說的時候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一旦自己將所有已知的線索結合起來進行合理的推理後, 我才能體會他為我所做的一切是多麼不容易。
所以我想回去了。
「你呢, 也很辛苦吧。」
我看著安倍晴明說。
雖然這不是我的本意, 但安倍晴明確實這麼做了。無限在「我」被獻祭的那天迴圈, 一次次的將我拯救的失敗……我並非是容易感動之人，也並非是鐵石心腸之人。
將所有的感情合理地歸納在記憶宮殿中, 每一種都上了鎖。唯獨安倍晴明是不存在其中的。
于安倍晴明而言, 這是遺憾，也是希望。
「這並不是什麼辛苦之事。」
安倍晴明伸出手，順著我臉頰的肌理上下摩挲。他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 會微微上挑, 很是勾人。
「至少真實地觸摸到了夫人, 所以一切於晴明而言, 並不是辛苦之事。」
啊，又是這樣呢……
所以說啊，我實在是不知道在他和「我」最初相遇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才導致他如此的執著。當初穿越到那的時候, 我還以為會得知這一切的秘密呢，結果對方竟然也是個穿的，那就完全沒有參考的價值了。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夫人想回去的話，倒也簡單。」另一個安倍晴明開口道。
亂步接話，「只要將石板毀了就行了吧。」
在安倍晴明的手撫上我臉頰的時候, 亂步的表情變了變, 但也沒有開口阻止。
天才的偵探青年對於感情之事向來是懶得去理解。他只在意有趣的、自己想要瞭解的事。我大概能理解, 他為何對我和福澤諭吉那段短暫到不可思議的婚姻的執著。說起來，我並非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雖說我的父親夏目漱石是偵探社成立的支持者，但我並不是偵探社之人。
他在害怕著我的離去。
中國的四年，八原的三年，我離開橫濱整整七年，並且如今久住東京夜王町，未來可能定居浮世繪町，與橫濱的交集將會越來越遠。天才的思維和普通人的思維是不一樣的。
「沒錯，將石板毀了，這個特異點的世界就會慢慢修正。」
「而所謂的修正，無外乎是與正常的世界融合。」
「至於如何毀掉石板……」安倍晴明翻開手掌，血紅色的寶石就在其上。那原本為了討好我的賢者之石，安倍晴明笑著說，「又可以來討好您了。」
我看著賢者之石沒搭話。
「七十萬亡魂的怨恨，很適合來摧毀石板呢。」
「夫人，覺得呢？」
安倍晴明在尋求我的意見。
摧毀石板，想來想去都沒有任何不利的後果。
羽張迅的死亡，四捨五入就是石板的鍋。所以摧毀它，我並沒有意見。
樓下的打鬥聲還在持續著，周防尊他們怎麼還沒把無色之王給逮住呢？
安倍晴明在我們的視線下走進了石板。
「等等！國常路大覺知道你這樣做嗎？」
安倍晴明能出現在禦柱塔，且四周都沒有黃金氏族的人，太可疑了。雖然我猜想著他們可能達成了某種交易，但是這個交易包含摧毀石板嗎？
安倍晴明停住腳步，他回過頭，朝我笑笑，卻吐露出冷酷的話語。
「國常路大覺？早就死了。」
我：……
安倍晴明手掌一翻，賢者之石墜落，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回蕩在禦柱塔內。
紅色的石頭化為了液體，順著石板的縫隙流淌。不到十秒的時間，整塊石板的表面，都被紅色的血絲包裹其中，那是七十萬亡靈的血肉之軀。
石板是不該存在於世的，於是這一天開始了糾正。
紅色的光芒於石板中央迸發而出，安倍晴明不知從哪兒取出一件外衣披在我的頭上，「小心傷了眼睛。」
被黑暗所籠罩的我，已經無法得知此時此刻發生的巨變。但我能知道，整個視野中都是紅色，是安娜喜歡的紅色。
我什麼聲音都沒聽到，但我知道，世界戛然而止。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公寓了，望著熟悉的裝飾，腦袋不由地懵了一下。尤其是床旁邊的椅子上，還擺放著亡夫的遺物。
穿著拖鞋打開了房門，看到了廚房裡忙碌的大侄子的身影。
「……貴志？」
我叫了下大侄子的名字。
大侄子回過頭，見到我露出驚喜的表情，「甯甯姑姑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晴明公抱您回來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大侄子將早餐端出來，「不管怎麼說京都也越來越危險了吧？上次的羽衣狐時間，這次的入內雀事件，聽晴明公說你和亂步先生差點就被困在百物語中出不來了……」
大侄子絮絮叨叨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也就是說，我和亂步以及花開院秀元在另一個特異點的世界時，其實某種程度而言，就是被困在【百物語】中。
「不過甯甯姑姑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真是太好了，對於叫看上去比自己小的人姑姑什麼的，我還是沒能適應呢。」
夏目貴志摸了摸後腦勺，略微無奈地笑笑。
而聽到他話的我，根本顧不及咽下口腔裡的米飯，直接奔到了穿衣鏡前，捧著自己的臉左看右看。
好不容易在詫異的表情下嚥下了口中的米飯，我才驚呼出來，「我回來了！」
是的，我二十六歲的成熟的身體終於回來了。
當然我並不知是什麼原因，但要是猜測的話，或許是跟石板摧毀時所造成的能量外泄有關吧。
不過這不是什麼非要探究的原因，總是身體能恢復成二十六歲的樣子，簡直太好了！
返老回童固然很好，但是還是比不上身體與年齡的相契合。
為了這樣一件事，我忍不住吃了三碗飯。
鳥山石燕和桃山人的對決如何，我能還沒得到任何的消息。
不過在我吃完早飯沒多久，阿滿和三日月就來到了我的公寓，他們帶來了桃山人又一次落敗的消息。
「也是他活該。配角就該有配角的樣子。」
阿滿對他的吐槽可謂犀利之際。
「雖然十五歲的外祖母很好，但是還是這個樣子的外祖母更迷人。」阿滿捧著臉看著，「只有變態才會覺得未成年的身體美妙呢。」
我：……
真難為你說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話。
「哈哈哈，甚好，甚好。能恢復原樣，姬君也算是了卻了一項心事。」三日月喝著茶笑呵呵地說道。
桃山人落敗後，又一次消失了。
三日月告訴我，之前在石原見到的入內雀就是來自於【百物語】，自然追查不到它們的資訊。而這次京都洛南伏見區的滅門慘案的元兇就是入內雀，趁著桃山人開啟【百物語】的空隙溜出來的。
不管怎麼說，算是解決了吧。
第120章 聽說您要住校
兩個世界融合的後果就是, 我確實有了一個名為羽張迅的亡夫。不是和福澤諭吉那段可笑婚姻那般, 是實際上的婚姻。
我難得上一次推特, 就看到了讓我不禁發出「你們知道的比我還多！」的感歎。
《霸道司令愛上我》這本我的黑歷史小說被扒出來，而這本書上撰寫的我和羽張迅的故事也被讀者們當做我的婚姻傳記體小說。畢竟連名字都沒改，一看就是真的……
這樣一來，我的馬甲被扒出來也是時間問題而已。
羽張迅依舊是十年前去世的。
與另一個世界不同，修正後的世界裡，所謂的王劍替換成了[個性], 而墜劍就是[個性失控]。羽張迅為了阻止個性失控的迦具都玄示，二人都身隕于關南地區。
他成了英雄。
而我成了英雄的遺孀。
因為這樣的改變, 我去見了根津校長。得知校長今日在學校，所以我稍稍準備了下就出門了。臨行前，目光在他的佩劍上停駐了幾秒，猶豫之後還是將佩劍懸在了腰上。
走下公寓樓梯——電梯依然沒修好，羽張迅的繼任者宗像禮司將車停在了公寓大門前。
「日安, 夫人。」
他推推眼鏡，朝我打了聲招呼。看到我二十六歲的樣子，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我當然不覺得這是巧合，所以問：「宗像室長是來找我的？那不巧，我正要出門。」
宗像禮司的唇角露出了一絲矜持的笑意。
「不，很巧，我正要去雄英。」
我：……
宗像禮司是個稱職的老司機。
行車過程中, 他跟我說起過現在的狀況。我除了翻看了下推特並沒有搜索現在的狀況, 所以宗像跟我說起的時候, 我自然不會拒絕。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這個一看就讓人懵逼的科室居然還在。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的異能還在。當然宗像禮司頭頂的劍已經不見了。
「它似乎已經和我的身體融為一體了。」
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撫上自己的左胸口，宗像禮司目光微深。
「我問過周防，他似乎也是這樣的狀況。」
我驚訝地看著他，「那你們不就是劍人了？」
宗像禮司：……
「……我對中文略懂一二。」
我：「……哦。」
「咳咳……也就是說，你們的王劍現在與你們的身體融為一體了。而這份力量就是[個性]了吧。這不挺好的嗎，至少不用擔心掉劍的問題了。」
宗像禮司瞥了我一眼，「但也有自爆的可能。」
我：……
「你在講冷笑話嗎？其實並不好笑。」
「不過說起來，你居然會為了這件事去問周防尊。而他也會乖乖回答你。」
這倒是讓我不可思議，我還以為他們一見面就會打起來了。
宗像禮司：「雖然不喜歡和野蠻人打交道。不過對於此事，我只是用您的資訊做了交換。」
我：……
「這種事，草薙一查就查得出來吧。」
宗像禮司：「並非如此。」
他笑了笑，「您還不知道嗎，您的戶籍資訊完全是加密的。或許是您作為前任室長羽張迅遺孀的特權吧。」
「……鬼要這種特權哦。」
開進校園的時候，我看到有不少同學正在搬行李。而那幾棟突然出現在我視野裡的樓房就是據說花了三天造好的宿舍樓。
三天啊……
[個性]還真是好用。
宗像禮司在我的指揮下將車停在了停車場。
前往校長室的路上，遇到了同樣目的地的相澤老師。據說根津校長找他是為了下學期的三個轉學生。他看到我的樣子，明顯驚訝了下，但是也沒說什麼。相澤老師似乎見過宗像禮司，兩人互相寒暄了一下，隨後他的目光便停駐在了我腰間的佩劍上。
「從來沒見你帶過劍。」
「啊，近來世道不太平，總要有防身的武器。」
相澤消太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角抽搐了一下。
「說起來，我是哪個年級的宿管來著？」
畢竟是全校性的住校，宿舍樓又那麼多。
「A班。」相澤消太說罷歎了口氣。
我點點頭，「挺好的。」
相澤消太訝然地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你喜歡普通班。你和心操之間的關係倒是不錯。」
「是不錯。不過A班有轟同學，他可是學校唯一的靚仔。」
相澤消太：……
宗像禮司：……
「恕我直言，您這是犯罪。」
我都不知道宗像禮司是太認真，還是在吐槽了。
和根津校長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太多時間。我這次來也不過是為了確認雄英錄用我是否是羽張迅的關係。
雖然之前根津校長是因為我「一言」的身份錄用我，但這未免太敷衍了。而現在因為世界重合所帶來的後遺症，所以我便不由地認為是因為「羽張迅遺孀」的身份。
羽張迅也是畢業于雄英的。
「嘿咻！」
根津校長一個小跳，就跳到了我的膝蓋上，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歎氣。
「之所以沒有將這個告訴您，也是怕您觸景傷情。畢竟羽張君的犧牲是這個社會的一大遺憾。」
「觸景傷情什麼的……都已經十年了啊。」
不，是比十年還有多好幾倍的時間了。
根津笑眯眯地說：「不過看起來，您已經走出來了。」
我提前離開了校長室，在宗像禮司和根津談話的期間，去了教學樓旁邊的慰靈碑，上面的銘牌是殉職犧牲的雄英校友，羽張迅的銘牌赫然在其上。
手指撫上那個名字，心中滿腔的沉悶之氣無處可發。
「甯甯老師？」身後傳來的聲音。
我深呼吸，手指將眼角溢出的液體抹去。回過頭看到操心同學正站在我的身後。
「是操心同學啊，宿舍已經整理好了嗎？」
「嗯，已經整理好了。還有是心操，不是操心。」
心操人使手插在褲兜裡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懶洋洋的表情。
「您是在看慰靈碑嗎？」他的目光望向了慰靈碑，其中有個銘牌明顯被摩挲了好幾下，上面帶著顯而易見的指紋。畢竟雄英的慰靈碑每天都會被擦得乾乾淨淨，在陽光下會閃閃發光的。
「啊，隨便看看。」
他目光微閃了閃，沒有再問下去。
真是善解人意的操心同學啊。
結果在出校門的時候，我遇到了三個意外的人。
奴良陸生和沢田綱以及阿滿。
每個人都身穿雄英的制服，以及右手邊都拎著一個行李箱。這讓我有種被不好的預感。
「聽說您以後住校，爺爺不放心所以就讓我來了。」奴良陸生一副純良的表情，略微拘謹的說。
沢田綱吉在本質上和奴良陸生差不多，他搔搔臉頰，不大敢看我的眼睛，「聽說您下學期要住校了，primo不放心您，所以就讓我轉校過來……嗯，reborn已經答應我高中學業在日本完成。」
那雙小兔子一般的眼睛微閃微閃的。
這讓我想到了綠穀出久。
「那麼你呢？」
我看向阿滿。這個活了也近千年的四分之一的妖怪。
阿滿笑眯眯地說，「同上。因為阿滿也想保護您呀！放心啦，我不會追相澤消太啦，我已經有新男友了，而且也是個妖怪。改天再帶他來看您~」
我：謝謝，不需要。
帶著一種「未來的日子不好過」的心情我回到了公寓，然後在公寓樓下看到了一身正裝的安倍晴明。
「您覺得我這樣子如何？」
「額，挺好的……只是為什麼穿西裝？」
安倍晴明笑著說：「聽說您下學期要住校，晴明很擔心您，所以便想著不如也去雄英任教罷了。」
我：……
「啊，說起來，世界修正後，另一個安倍晴明也消失了呢。畢竟一個世界裡不會存在兩個安倍晴明。」
我：……
根津校長，為什麼這件事沒跟我說啊！
第121章 想不想的問題
「您在開玩笑嗎？」
相澤消太掃了眼三份檔案表, 聳拉著的眼皮下, 是複雜冷淡的目光。
「黑手黨的繼承人，大財團家的女兒，以及地主家的孫子。」
後面兩個先不說, 前面那個未免和甯甯老師長得太像了吧！
根津校長兩隻小爪子交握在一起, 旁邊是冒著熱氣的紅茶, 他看著相澤消太，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不是開玩笑哦。雖然這個時候接收轉學生確實讓人難以接受。不過那三個轉學生都是為了甯甯老師而來的。所以關於他們的立場完全無需擔心。」
根津校長的話語根本沒能讓相澤消太放心下來。他反而更擔心了。
「不要露出這麼可怕的眼神啊。面試之時，三人就坦言了自己的目的。況且，我相信那三個孩子。只要甯甯老師站在正義的一邊，那三個孩子就絕對不會背道而馳, 甚至還是我們的一大助力。」
「那為什麼是A班？嫌我頭不夠禿嗎？」
想起班裡的問題兒童, 相澤消太就一陣心累。
根津校長的小爪子撓了撓頭, 笑眯眯地說, 「因為甯甯老師在A班的宿舍樓啊。」
相澤消太：……
「而且, 大江山財團捐了一筆資金作為雄英後勤的各種花費。」根津校長毫無心理負擔地說道。
相澤消太：……
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以無奈的歎息, 只得承擔了這三個不知性格的轉學生。
或許覺得相澤消太的髮際線確實往後退了些, 根津校長安慰道：「這三個學生其實完全不必擔心哦, 只要有甯甯老師在，絕對不會是問題兒童。」
這仿佛flag一般的保證發言，令相澤消太更加腦殼疼了。
視線再次掃過三張照片, 相澤消太捏起了屬於沢田綱吉的那一份。
「這個學生和甯甯老師是親戚關係？」
根津校長的小爪子抵著自己的下巴, 望著天露出了純天然的笑容, 「據說是表姐弟。」
相澤消太：……
信你個鬼！
————
和父親通完話後, 我也開始著手準備搬去宿舍的事宜了。
結果在我剛把行李箱的拉鍊拉上後，我接到了貴志的電話。
貓咪老師生了。
貓咪的孕期是多少時間來著？貓咪老師是什麼時候懷孕來著？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一瞬間懵了。老實說，我差點就忘了這茬子事了。但是貴志在電話裡的語氣似乎有些奇怪，就好像貓咪老師生崽子跟普通的貓咪生崽子不一樣。
而這份奇怪，在貴志將貓咪老師和它的崽子帶過來後就清楚了。當然貴志見到恢復原樣後微微松了口氣。
「……老師的肚子突然越來越大，在我以為要生的時候，整個肚皮就爆了。一陣煙霧過後，就是這樣了……老實說，我真的不覺得這是在生孩子。」
「貴志……」我揉揉他的頭髮，「沒有貓是這樣生孩子的。」
「我知道，只是……」
煙霧散後，本來一隻大腹便便的貓忽然變成了三隻超級可愛的幼崽。而且還是不會說話的那種。
不會說話，就沒了溝通的橋樑。貴志的表情看起來憂心忡忡的。
「也許是子母水變質了。畢竟這些年來水質情況不是很樂觀。」
貴志歎了口氣，抱著三隻幼崽，「那現在怎麼辦？總不可能一直這樣吧？」
完全無法溝通的情況下，他有些想念貓咪老師聒噪的時候了。
「除了子母河的水之外，它沒有亂吃其他東西吧？」
而關於這一點，貴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露出了勉強的表情，「有時候出去活動的時候……」
好吧，我明白了。
我扶著額，戳了戳幼崽的後腦勺。
「這就是亂吃東西的代價。作為保鏢可真是失職。」
可是看它們完全聽不懂的樣子，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沒法溝通，可真是讓人傷腦筋。
「要麼就去浮世繪町，我父親或者滑瓢可能知道些什麼。我會再幫你問問關於子母河相關的事。」
「我知道了。」
貴志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
好歹還有希望。沒希望的話，那可是糟糕透了。
現在也太晚了，所以貴志今晚就留宿在公寓。至於明天，我本想和他一起去浮世繪町。但貴志婉拒了。
「這麼一點事我自己還是行的。經常麻煩甯甯姑姑也著實不大好意思，更何況這是貓咪老師自己的鍋。」
看他眼神並非只是怕麻煩我，還有的是對貓咪老師亂吃東西的恨鐵不成鋼。所以我也沒有說什麼，也就這麼同意了。當然晚上打電話給父親和滑瓢，跟他們簡單敘述了下情況。
中國的友人依舊沒有給我回信，我實在不知道他又去了哪裡。不過想想，上封信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樣子吧，他要是真的在深山老林裡，沒有回信倒也正常。
入睡前，我將貓咪老師的產後狀況簡單地敘述了一遍，隨後就將郵件發給了他。
出乎我的意料，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他就給我回信了。
和往常不同，不是標準的信件格式，而是更類似於倉促之下的回信。
【抱歉，我很快就會來日本了，詳細的事到時候再談。現在有個討厭鬼在我面前。】
收到郵件的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原來友人也有討厭的人嗎，那可真是難得。我對此竟然有些幸災樂禍。覺得能讓他討厭的人應該也是十分了不起的。
友人給我的郵件裡，還摻了一張照片，是我寄養的竹鼠，已經是無比肥大了。他表示到時候來日本，會把竹鼠一道帶來。
我列了下活體運輸的各種複雜手續，對友人能有耐心做這個還是蠻驚訝的。
畢竟竹鼠托運過來後，僅僅是成為我們相見時的晚餐。
——
第二天一早，我拎著行李箱和貴志一道出門了。在公寓樓下的時候，我看到了一輛非常騷包的跑車。車窗拉下後，露出了鬼切的臉。
昨晚已經拒絕了安倍晴明源賴光等人的接送，我是打算今天直接打車去雄英的。所以在看到鬼切的時候，我是十分驚訝的。上次一別，還是在石原的婚禮上。
鬼切向我頷首。
貴志看向我，「是姑姑認識的人嗎？」
「姑且算是認識吧。」
鬼切下了車，幫我把行李搬入後備箱中。貴志跟我打了聲招呼就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怎樣跟鬼切說話。
即使是在平安京的時候，我們倆基本也沒有說什麼話。
所以剛開始上路的時候，車內的氣氛比較尷尬。
鬼切是個老實人，除了恢復記憶後瘋狂了些，在這之後我見到的他，和我在源氏府邸見到的是一樣的。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的眼中也讓沒了對源賴光的崇敬與忠誠。取而代之的便是複雜的恨意。
就在我猶豫著說些什麼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時，出乎我的意料，鬼切先開口了。
「那本書我很喜歡。」
「啊？」
他突然的開口令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鬼切說，「就是您和源氏的那本書。」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是那本寫平安京日子的短篇小說。裡面有我腦補的關於鬼切黑化的劇情，而這些劇情正是鬼切所經歷的。
連我自己都沒想到那寫的居然是真的發生的。
「你不介意嗎？」
小心地看了他幾眼，臉上並沒有不悅的跡象才稍微放下心來。
「為何會問這句話？」
鬼切的表情透露著迷茫，半晌之後，他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輕哼了一聲，對我說：「令世人知曉源氏的陰險，我覺得這點就很好。」
我：……
「雖然不知道源賴光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不過這千年來，我見證著源氏的滅亡，心中就覺得甚是舒暢，」
「這樣憎恨源氏的你，為何不憎恨我？」
在那時，我也算是源氏的人吧。
結果鬼切卻奇怪地看著我，「為何要憎恨您？我親眼看著源氏將你強擄回府邸，親眼看著那些女侍背地裡如何輕蔑您，您和我是一樣的，都是被源氏所欺騙的。」
我：？？？？
等等啊，這和我經歷得不一樣啊！
「對於當初在失了智的情況下將您殺死，我很抱歉。」鬼切垂下眼，「但這一切都是源氏的陰謀。」
「雖然如今他看起來像只哈士奇，但其實是偽裝成哈士奇的狼。」
我：原來你還會這奇妙的比喻。
「源氏此人陰險至極，倘若有機會回到平安京，他會毫不猶豫地將源賴信殺死。」
「……」
「源氏毀在源賴朝的手中，而他為了讓源氏得以留存至今，會毫不猶豫地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我：……
直接將源賴朝的老祖宗源賴信殺死嗎？
還真是從源頭上解決的問題啊……
我瞥了眼鬼切，他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我沒去打擾他，偶爾聽聽源賴光的黑歷史也是很好的。
半路上收到了歐爾麥特問我什麼時候到的資訊，我估算了下時間，回信。在鬼切說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問他，「你以前做過安倍晴明的式神吧？」
「……」
「酒吞童子也好，茨木童子也罷，你們曾經有段時間做過安倍晴明的式神吧？」
「……咳咳。」
「和安倍晴明黑起源賴光的套路一模一樣呢。雖然這的確是事實。」
「……」
我忍不住抖肩笑了笑。
「你們還真是有趣。」
「我又不是那種會被過去所束縛的人。」
「關於我的事，你們應該也聽說了不少吧。這樣說吧，如果我是容易被過去束縛的人，現在的我已經瘋了。所以無論誰，在過去和我有什麼樣的瓜葛，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只是想不想的問題。」
……
鬼切將我送到了雄英，我讓他直接停在了校門口，歐爾麥特在校門口等我。
我拎著行李箱和他告別後，就徑直走向歐爾麥特。在歐爾麥特表示要幫我拎行李箱時，我擺擺手，「我還沒有弱到這種地步。況且你現在是需要保護的存在。」
「這樣說也太……」歐爾麥特摸了摸頭有些落寞地說。
我拍拍他的肩，「別想太多。保護了民眾這麼多年，偶爾被保護一下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啊……」
回來之後想了想，關於讓歐爾麥特恢復健康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至於他的力量，那已經被綠谷同學繼承，想要回到巔峰時刻肯定是不行了。
再說了，晶子的事，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這也是我對於這件事猶豫的原因。歐爾麥特是我的朋友，晶子也是我的朋友。
第122章 被保護的理由
A班學生房間的分佈圖, 昨晚相澤已經發給我了。阿滿、陸生以及綱吉三人雖然是下學期開始入學，但為了快速融入A班中, 所以提前搬入了宿舍。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學期，但是因為A班在這個學期中，經歷了不少的戰鬥，同學之間的默契更是不必多說。這個時候有轉學生突然插入其中, 其實也挺尷尬的。
因為總共才六個女生, 所以分別安排在三四五樓，留下的二樓，則是我和阿滿居住。至於陸生和綱吉，則是被安排在了四樓和五樓剩下的房間, 於是男生宿舍全滿。
「我一開始討厭在二樓，據說A班有個性-欲的化身就住在二樓。不過在知道甯甯姐住在二樓後，我就覺得還不錯。」阿滿笑眯眯地說。
「女孩子可是世界的珍寶, 那什麼性-欲的化身要是敢覬覦什麼的話, 我會不客氣的。」
我不敢否認，峰田要是惹到她的話，絕對會被揍成一串葡萄的。
我才剛到房間, 阿滿陸生以及綱吉就一起過來了。阿滿幫我收拾衣物, 陸生和綱吉則是坐在地板上跟我說起昨晚的事。
「陸生住在砂藤的隔壁啊，那真是有口福了。砂藤的烤蛋糕的手藝十分不錯。」
「已經嘗過了，味道確實十分不錯。因此還獲得了房間王的稱號。嘛, 雖然都是女生選的。」陸生說起這件事的時候, 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剛開始還以為會受到排擠呢, 但是大家都十分友好……還很有趣？該說真不愧是雄英的學生嗎。」
「排擠這種事不可能的，要說疏離的話，那才是正常。不過每個學校都有這樣的情況存在。說起來，雪女沒有一起跟來倒是讓我十分驚訝。」
奴良組的雪女好像都是首領控。
這麼說著，看到陸生露出了訕訕的笑容。
「冰麗確實要一起跟來，不過被我拒絕了。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說服她的。況且爺爺也說，在成為獨當一面的總大將之前，得先學會自己獨立生活……並命令雪女他們不得來打擾我。」
我可不覺得獨當一面的總大將和獨立生活有什麼聯繫。
哪裡的妖怪組織的總大將還得自己一個人生活的？
「……其實我也差不多吧。」綱吉的臉上露出了和陸生一樣的無奈笑容，這麼一看，跟我真的很像了。
「Reborn說，在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黑手黨老大之前得先學會獨立自主。可能是看我太廢柴了……新同學每個人都感覺很厲害，像我這樣的廢柴不免有些……」
他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樣描述這樣的感覺。
「是覺得跟不上大家的步伐嗎？」
「啊，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意思。」綱吉笑了笑，隨後他又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老實說，我以為您會不高興。」
「嗯？」
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視線投向了他。不止是我，阿滿和陸生的目光也一併看向了他。
被三雙眼睛所注視的他，看起來十分慌亂。他連忙擺擺手，表示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在糾結了半晌之後，他才敢勇於將目光直視於我，並緩慢地說：「我能感覺到，您對primo已經不是之前的那樣的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
「你們彭格列的超直感？」
綱吉羞澀地點點頭，隨即又慌亂地搖搖頭。
「抱歉，我的意思是說……」說到這兒，他似乎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你太緊張了。」陸生輕聲道，「從昨天搬進來之後，你就一直很緊張。唔，是因為一個人的關係嗎？」
「……」
陸生笑笑，「其實我跟你差不多。突然之間少了耳邊的吵吵鬧鬧，也確實有些不習慣。不過之前一個人去了遠野那邊，似乎也慢慢習慣起來了。不管身在何處，只要心裡有大家，吵吵鬧鬧的感覺依舊會在。」
綱吉張了張口，最終化為了一句：「……抱歉。」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我說，「不過我不會因為這種事而不高興。如果你的現代國語課程不及格的話，我百分百會生氣。」
綱吉：……
我看向其他兩個人，「你們兩個也一樣。」
阿滿：……
陸生：……
「啊，甯甯姐，這把佩劍是誰的？以前沒見您用過。」
阿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哦，那個啊，是亡夫的遺物。」
三人：……
我淡定地喝了口紅茶：
「對於你們仨來雄英的目的，我心中也有考量。但是不管怎麼說，雄英現在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所以作為一個雄英教師的身份，我也希望你們做好學生的本分。當然這並不表示不相信你們，我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我也知道你們不會主動去惹麻煩，但是怎麼說呢，即使這樣，麻煩也會被找上門來。」
阿滿&綱吉&陸生：「……您是不是對我們有什麼誤解？」
他們仨來雄英的目的，以及根津校長讓我做A班宿舍樓的宿管的目的，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不過他們既然不說，那麼我也就當做不知情好了。
————
收拾完東西後，我就前往了伽馬體育館。相澤發資訊來說，A班現在就在體育館強化[個性]以及磨煉必殺技。
我本想帶著陸生他們仨一起去，結果他們仨表示要好好學習。陸生和綱吉一樣，國三還沒畢業，雖然暑期中有一個月都在Reborn的槍口下補習文化課。至於阿滿，她壓根就沒上過學。據本人所說，還是阿甯在世時教過她和歌……
其本人對此頗為自豪，因為她的男朋友就是和歌給追來的。
我頓時就不想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誰了……
在我的「現代國語如果不及格我就會很生氣」這句話下，三人開始了緊張的學習。
到達體育館的時候，訓練已經開始了。而我在大門口，也看到了先我一步到來的歐爾麥特。
「真是忙碌啊。」歐爾麥特不禁感歎了一句。
體育館內已經是熱火朝天的氛圍了。
「我以為你會把三個轉學生也帶來。」相澤消太瞥了我一眼，語氣有些無奈，「還有你，現在應該好好地靜養吧？」
歐爾麥特「哈哈」地笑了下，「多虧甯甯老師的朋友，其實能好的都好了。雖然沒人叫我來，但想著好歹是學校的老師，所以不管怎樣，也想看看學生們的訓練情況。」
我聳聳肩，「我是想帶過來的。如果作為A班的訓練對象的話，他們仨其實很合適的。別看年紀小，其實戰鬥經驗很豐富的。可惜是國中沒畢業，現在在進行緊張的學習。」
相澤消太扶額，無力地垂下了頭。
「這真是……」
歐爾麥特小聲地在我耳邊說，「感覺相澤君又蒼老了不少……」
我抱著胸點點頭，「班主任一向容易頭禿，尤其是有著一幫問題兒童的班主任。」
「喂，我聽得到。」相澤消太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倆。
歐爾麥特訕笑了幾下，就去指導還處於苦惱階段的綠谷同學了。
倒是相澤消太，他來到我的身邊，問起了有關阿滿他們的事情。
「雖然校長說他們三人是為了你來到雄英的，但我認為這個答案並非是全部。」
相澤消太一向很敏銳。
我對他的問題一點也不意外。作為班主任，想要瞭解自己未來的學生，這是無可厚非的。當然他們三人和我的關係是相當複雜的，這一點自然不可能全部詳細說清。所以我只是簡單地描述了一下他們的情況。
「綱吉是我的表弟，所以我們長得很像。唔，他還有個堂哥，和我們也長得很像。」
我看到相澤消太露出了一副「你特碼就瞎扯」的表情。
我繼續說：「雖然是黑手黨的繼承人，不過立志拯救世界。」
相澤消太：……
昨晚跟父親打電話，自然瞭解到綱吉他們穿越未來拯救世界的事。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會知道這些，不過想到第一次去拜訪綱吉家時，他們見到父親所流露出的震驚神色，我想在這之後父親一定調查過了吧。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了。
相澤消太無言地望著我，我聳聳肩，說起了陸生。
「他爺爺是我的好友，共同有著脫髮的困擾。」說到此處我頓了頓，看著相澤消太，認真地說，「我們正在研究強效的生髮水，很歡迎相澤老師加入我們的行列。」
相澤消太：……
「關於陸生的事，歐爾麥特也知曉一點。之前京都的事……你應該也有所瞭解吧。」
話到此處，相澤消太大概也明白了些，於是沉默地點點頭。
「妖怪嗎……雖然不可思議，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我點點頭，「至於阿滿的話，她和陸生的情況是一樣的。姑且算是親戚家的小孩吧。」
我看了眼相澤消太，想到了之前阿滿所說的要追他的事情。不過看他現在對阿滿的的陌生，想必是用了抹消記憶的術吧。所以也不會多提及。
「阿滿的性格，其實連我也不好把握。不過就現在來說，算是乖巧的小姑娘吧，和誰都能處得來。如果說實力的話，阿滿絕對是在綱吉和陸生之上。」
相澤消太長長地歎了口氣，「總覺得未來的日子不好過……」
「是啊……」我也覺得如此。
「我聽校長說，近來似乎發現了『煉獄舍』的活動足跡。」
相澤消太沉默之後，告訴了我這樣一個資訊。
他已經從根津校長那裡得知了我和羽張迅的關係。
「……啊」
「自歐爾麥特退役後，地下世界的各種勢力也逐漸興起。十年前被剷除的『煉獄舍』死灰復燃了。」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被剷除的東西再次出現什麼的，沒有人覺得這是個好消息。一個敵聯合就已經讓人夠煩的了
「所以說，我和學生們一樣，也是被保護起來了吧。」
相澤消太輕哼了聲，隨後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說是麥克他們安排了聯誼。這個暑期發生了太多事，好歹得放鬆一下，不然的話職業英雄全是禿頭可就不好說了。再說了，職業英雄的成婚率實在是太低了……
我本來想拒絕的，但是一想到上次也拒絕了，於是就答應了。
「雖然已經身陷修羅場，但誰不想再看看帥哥呢？」
「啊？」
我微笑：「單身三十年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相澤消太一雙死魚眼瞪著我。
「這話莫名地令人不爽……」
第123章 聯誼（一）
晚上八點, A班宿舍一樓大廳。
在眾人準備回房休息的時候，只有澤田綱吉、奴良陸生以及阿滿這三個轉學生坐在沙發上，前者二人目光緊盯著宿舍大門。
「糟糕了呀。」
「是啊, 真的太糟糕了……」
「沒有比這更糟糕了……」
「怎麼辦啊綱吉君？」
「怎麼辦啊陸生君？」
兩張苦瓜臉面面相覷, 終於將視線對準了一旁玩手機玩得樂不思蜀的阿滿。
阿滿雖然沒有抬眼看他們, 但是也能感覺到他們的視線所在。她隨口說道：「你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奇怪的事？怎麼可能會把人帶回來啊？」隨後目光又緊盯著手機，臉頰緋紅地嘀咕道：「討厭, 小八什麼時候會那麼撩人了……」
「……」
已經指望不上了……
一想起之前阿滿對聯誼的解釋, 兩個未成年就眼神飄忽，面頰微紅。
[所謂聯誼啊，就是在合適的時間要麼被帶走，要麼帶人走。]
明明沒有任何顯眼的字眼，但是兩個青春期的少年依舊想到了某種不可描述。
（太糟糕了！）
（怎麼辦？世界要毀滅了嗎？）
「所以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呀？」阿滿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擔憂什麼。
「阿滿姐！就算不帶回宿舍, 也可以帶回公寓啊！」
「還有賓館。」
「男方的家。」
阿滿：「……」
她合上手機, 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說：「單身女性, 偶爾帶一兩個回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再說了，甯甯姐不是說了嗎, 就算帶，也只會把妹子帶回來。」
「……這更讓人不放心了！」
「綱吉君……」
「陸生君……」
「終於要輪到彭格列和奴良組共同拯救世界了！」
二人鄭重其事地互相說道。
阿滿：……
她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年紀的青少年的腦子裡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奴良陸生去廚房拿果汁，澤田綱吉繼續盯著大門口，手中握著手機, 猶豫著要不要通風報信。
腦後面忽然感覺到一股視線, 於是下意識地回頭, 對上了蛙吹梅雨的一雙大眼睛。
「嗚哇！」
他嚇了一跳, 不小心從沙發上摔了下來。摸摸自己的臉，又羞愧地紅了。
「抱歉澤田君，嚇到你了。」
蛙吹梅雨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因為實在在意這三個轉學生，所以在回房之後，又來到了大廳。
「沒、沒關係啦……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澤田綱吉摸摸頭，露出了略微傻氣的笑容。因為和寧寧相似的臉，所以一度被認為是走後門進來的。
唔……好像也的確是走後門進來的。
他們三個都是走後門進來的……
奴良陸生拿著果汁回來了，見到蛙吹梅雨，驚訝地問：「蛙吹同學不是回房了嗎？」
蛙吹手指抵了抵唇角說：「因為比較好奇。那個，我一般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澤田君，你和甯甯老師真的只是表姐弟嗎？」
「啊？」澤田綱吉嘴角抽搐了下，「……為什麼這麼問？」
「請別誤會，因為比較好奇。畢竟你們兩個人的容貌說是親姐弟也有人信的。」
（實際上是老祖宗的關係……）
「是表姐弟啦。」奴良陸生笑著幫澤田綱吉回答，「綱君還有個堂哥也和他長得很像呢。說起來為什麼一個外國人和東方人長得那麼像啊……」
蛙吹梅雨瞭解地點點頭。
（蛙吹同學原來那麼敏銳嗎！）
（不過幸好！）
一般來說，一個班級同學對轉學生是非常好奇的。尤其還是三個轉學生，且三個轉學生彼此之間也相識。所以在蛙吹梅雨若無其事地加入三人中後，躲在電梯口的A班的女生們也一過來了。
奴良陸生和澤田綱吉的性格十分相似，溫柔且青澀。在前者經歷了羽衣狐之戰，後者經歷了黑手黨之爭後，性格雖然不會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但本身偶爾散發的氣勢是十分有魅力的。
所以很容易就引起了女生們的好感。
「這麼一看，澤田君的眼睛真的超級像甯甯老師的！」
「要不是年齡對不上，還以為是母子關係呢！」
「……」
「可惡的池面……」
「原以為有轟就算了，沒想到又來兩個不亞于轟的帥哥！而且還不是冷面酷哥！」
峰田悲憤地望著被女生包圍的兩個轉學生。那強烈的怨念形成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磁場。
「居然還是時下最流行的容易激起女性保護欲的動物性帥哥！」
嫉妒心作祟，他直接跑上三樓敲響了班長飯田的房間的門。
於是，在班長飯田「你們怎麼還不去休息？沒有充足的睡眠如何應對明日的訓練？還有別忘了刷牙！」的話中，眾人不舍地結束了今日的話題，所有人終於回房休息了。
澤田綱吉剛洗好澡準備入睡。
奴良陸生就出現在了他的陽臺上。這個是夜晚的奴良陸生，澤田綱吉是知道的。
「既然擔心，我們就去看看吧！」
夜陸生倚靠在陽臺上，笑眯眯地對澤田綱吉說道。
澤田綱吉在猶豫後，點點頭。
「對了，夜晚風比較大，不要穿那麼暴露。」澤田綱吉指著他裸露的胸膛說。
奴良陸生：……
「哦。」
————
策劃聯誼的是麥克老師。
但此刻的我只想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搖晃，並大聲質問：你究竟是怎樣把這一群人給集結起來的！
老實說，我有些後悔來參加聯誼了。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雄英方的成員是我、相澤消太、午夜、麥克以及空靈鬼魂三男二女的組合。空靈鬼魂老師已經四十一歲了，至今還是個單身漢，是我們幾人中情況最危急的。所以這次聯誼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空靈老師。
為了達到男女雙方數量平衡的狀態，二男三女的組合是最基本的。不過這次對面來了四個女性。
其實二男是沒有問題的。一個是參加過神野區之戰，雖然受傷但已痊癒的職業英雄袴田維。另一個也是參與過神野區之戰的職業英雄艾基修特。
是的，這兩位男性，無論是實力，還是顏值都完全沒有問題！
就算我是個挑剔的人，但對這兩個人也是完全服氣的！
我對麥克老師能找來這兩個人是完全舉雙手贊同的。
可問題就出在對面的女性身上。
我真的很想努力擠出微笑，然而事實不得不讓我直面慘澹的現實。
對不起，空靈老師！
「我叫安倍晴子。」
穿著和服，眼角摸著朱紅的女性半遮面，微笑著致歉：「因為插花課剛下課，以免遲到，所以便匆忙了些……還望海涵。」
麥克老師毫不掩飾自己的誇讚，因為對方是「溫婉賢淑」的和服女性，所以就連嗓門也不由地降下來了：「完全沒有關係！安倍小姐真的太溫柔了！」隨後又在相澤老師的耳邊小聲激昂地說道：「Eraser·Head，超正點的！不要錯過！」
相澤消太：……
我：……
坐在安倍晴子旁邊的穿著浴衣的女性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叫花開院秀子哦，說起來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類型的聯誼呢！」秀子捧著臉頰露出了微笑，「聽說對方是雄英高校教師的時候，就超期待的！」
「啊哈哈哈！！秀子小姐很有眼光！」
已經直呼秀子小姐了嗎！
「茨木姬子，被拉來的。並不想來參加聯誼。」
高冷美女茨木姬子，目光冷淡地瞥了我們一眼，在看到我的時候，眼角不由地抽搐了下。
「cool！cooler！coolest！」
相澤消太：……
我冷漠臉：……
「玉前藻子。」金色的眼瞳瞥了我們一眼，和茨木姬子一樣的冷淡，不過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冷淡。
「比起臭哄哄的男人，我更喜歡香軟的女人。」
在場所有男性：……
午夜：「哇哦，我喜歡。」
呵，這場聯誼已經沒救了！
麥克老師，你到底是怎麼把這四個女裝大佬聚集在一起的？難道你除了聲音的個性以外，還有百分百吸引女裝大佬的個性嗎？
「怎麼了？不舒服？」
我和午夜坐在一起，對面是袴田維和艾基修特。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午夜不由地看向了我。
我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我跟袴田維只有一面之緣，跟艾基修特更是沒有見過。
「許久不見，錦織小姐。」
袴田維的聲音依舊很好聽。高高立起的牛仔領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另外半張臉的一半被他那很有想法的髮型遮住了，我只看到他碧綠色的右眼。
雖說無法看到其完全的容貌，但從他的行為舉止以及優雅的聲音來才，本人應該也是有張帥氣的臉的。
「是很久沒見了。」我輕笑了笑，自動忽略了四個女裝大佬不明意味的視線，我說，「老實說，一開始聽到袴田先生的聲音時，我還很驚訝呢。」
「怎麼說？」
碧綠色的眼睛裡透露出好奇。
他起身給我添了茶。我謝過之後說，「因為和我的一個同學的聲音很像。唔，是高中同學了，好像是叫阪本還是阪田來著……」
我有些記不清了。
袴田維倒也沒在意。
「原來你們認識啊？」午夜似乎對我和袴田維的相識很好奇。我就將當初在街上偶遇他和爆豪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啊，也算是緣分吧。」午夜笑眯眯地說。
我假借上洗手間的名義，將麥克老師拖走了。
「NONONO！你這是要把我拖進女廁所嗎！」
我冷酷地說：「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的頭摁進馬桶裡！」
「噫——好殘忍啊甯甯老師！」
麥克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依然咧著嘴笑著，還以為我是開玩笑。
我摁著凸凸跳的太陽穴，聲音像是牙縫裡擠出來似的：「你到底從哪裡找來的這幾個女人？」我特意加重了「女人」二字。
麥克老師不是笨蛋，在我猙獰的表情中，他短暫地愣了下，然後發出了足以將整個居酒屋都可以震碎的驚天分貝。
「誒————！！！！！」
第124章 聯誼（二）
事實證明，我高估了麥克。
為了防止他被人群毆, 我捂上他的嘴直接托著他來到了居酒屋的後巷。
雖然在那聲足以將整個居酒屋都能震碎的超高分貝下他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但是本人卻依然自欺欺人地不敢接受現實。
大腦仿佛空白了幾秒，在這幾秒的賢者時間後, 麥克冷汗淋漓，朝我露出了虛虛的笑容。
「那個啊……寧寧誒, 你不能因為晴子小姐她們比你美貌, 就硬說人家是男人啊……」
我冷笑了下, 在佈雷森特·麥克的眼中, 我現在成了一個因他人比自己美而產生嫉妒心的女人了。
混蛋！我是那種人嗎！
謔，我還真是←_←
所以, 我面無表情地將他的腦袋摁在了牆上。
「砰——！」
但不得不說，這幾個傢伙只要街上一走，多的是願意將自己家底掏空博君一笑的傻瓜。對比起來, 我這個容貌簡直要遜色多了, 並且還要身兼二職賺錢養家……想想就氣得要死！
不過,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自欺欺人也不是你這樣的啊。我說啊, 你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這幾個極品的？」
這幾個傢伙怎麼看都不是和麥克能搭得上關係。我是真的好奇麥克到底是從哪裡聯繫上的！
我忍不住點了根煙，腦子難得冷靜了下。
「咳咳……呼……真的太不淑女了！啊好吧好吧……別這樣看著我。事實上, 我只是委託了仲介而已。」
麥克將自己的腦袋從牆裡摳出，臉上掛著乾巴巴的笑容。
仲介……
「呼——」我現在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只得將手覆蓋在臉上, 才不至於讓自己看上去過於崩潰。
麥克不好意思地說：「一開始是想聯繫女性的職業英雄。你也知道, 無論是活躍還是不活躍, 女性職業英雄的占比率實在太低了。雖然也拜託袴田和艾基修特聯繫身邊單身的女性職業英雄，不過不是沒有時間，就是已經有交往物件了。」
所以女性職業英雄就pass掉了。
「再說了，日本就這麼一塊地。大家多多少少有點聯繫，要是真的能來電，也不至於單身到現在。」
我看了他一眼，他訕笑了笑，繼續說，「所以還不如聯繫非職業英雄。那天我正在看手機連絡人思考拜託誰來找人的時候，玉前藻子小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雖然說著比起男性更喜歡香軟的女性之類的話，但還是很好心地介紹了自己娘家的外甥女和遠親。」
我：……
沉默地將香煙掐滅，我深呼吸。
「所以你就信了？」
佈雷森特·麥克心虛地別過了臉，發出了相當飄忽的笑聲。
「因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所以就答應了——抱歉！」
這一聲抱歉，差點把我的耳朵又震聾了。就算個性對我不起作用，但是這麼大聲的話，耳膜還是會出問題的！
「美人計啊美人計……」我深沉地說。
「OH!SHE LIED TO ME!！！！」
麥克雙手掩面，發出了仿佛愛上一匹野馬一般的悲戚哀嚎。
我：……
可喜可賀，終於接受事實了。
——
我倆決定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將這場聯繫糊弄過去再說。
其實主要也是想看看這四個傢伙的目的是什麼。
「總而言之，平常狀態。」
麥克豎起大拇指，「OK！」
看他的表情我一點也不覺得OK……
回到了席間，座位發生了變化。原先的座位是雄英的一方面對外來的一方。現在是女性面對男性。天知道除了我和午夜是女的，其他都是男的！其中四個還不是人！
我和麥克相識一眼，面對面坐在了他們的旁邊。
現在的位置是這樣的——
我、午夜、玉前藻子、安倍晴子、花開院秀子、茨木姬子。
麥克、相澤消太、空靈鬼魂、艾基修特、袴田維。
「剛才是麥克你的聲音吧？」
午夜看向麥克。
麥克以大笑掩飾自己的尷尬，「哈哈哈因為聽到了不得了的資訊……」
我從中打斷，接過他的話，略微尷尬地說：「他問我佩劍的事，我說是亡夫的遺物，所以他被嚇到了。抱歉……」
good job！
直接把自己摘除。畢竟對有過一次婚姻的女性，男性一般都會再三斟酌。雖然在此之前我確實抱著多認識幾個帥哥的目的來的，但是現在有四個女裝大佬坐鎮，我巴不得戰況離我越遠越好！
「誒？」
袴田維和艾基修特驚訝地看著我，似乎不相信我結過婚，而且丈夫已經去世的消息。不過這個話題畢竟過於沉重了，所以他們體貼地沒有再問下去。
花開院秀子是女性中的佈雷森特·麥克。倒不是說她聲音大，而是說她口才非常好，似乎為了「活潑陽光可愛」的女性人設，所以經常會向袴田維問一些可愛的問題。
比如說：
「哇！那麼袴田先生有什麼牌子的髮膠介紹呢？」
「說起來，也該到了買牛仔褲的時間了呢！」
「袴田先生看看我，什麼款的牛仔衣適合我呢？」
我喝著茶，忍不住想要噴出來。
袴田維居然還真的和她聊起了時尚的問題。偶爾艾基修特和安倍晴子也會加入其中，不過時尚的問題，艾基修特和安倍晴子當然沒有袴田維在行，不過也算是聊得起來。
茨木姬坐在最旁邊，一個人喝悶酒，偶爾目光投向我這邊，並露出複雜的神色。憂鬱的美豔女郎，一向是最容易將男人的心勾引的。要不是我和麥克在回來的時候把障子門拉上了，估計我們這裡會成為整個居酒屋的視線中心。
那就太糟糕了！
空靈鬼魂因為帶著可怕的黑色面罩，加之有四個美豔得不可方物的女郎在場，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拘謹。
「那個，玉前小姐，要吃些什麼？」
連說話的方式都有幾分僵硬。
「我個人的話，推薦這裡的毛豆。」
「還是說，您喜歡油豆腐？」
玉前藻子慵懶地撩起一縷髮絲勾入腦後，微微仰起頭，瓷白纖細的脖頸於黑髮中顯露出來，本就白嫩的皮膚在燈光下更是顯得剔透滑嫩，配上精美絕倫的五官，以及那小鉤子一般的嗓音……
「嗯？酒不好喝？」
說著，揚起脖頸，將白瓷杯中的酒液全數吞下，卻有那麼幾滴從唇角滑落，順著雪白的脖頸，滑到了衣襟裡……
我好像看到了空靈老師臉紅了……
等等，這一定是錯覺！
空靈老師可是帶著面罩呢！帶著面罩怎麼可能看到臉紅呢！
一定是錯覺！
這時，我收到了相澤的資訊。他發在了群裡。
我捂著收回，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是家中表弟的信息呢。」
相澤消太：……
背過身，目光看向手機——
【Eraser·Head】:空靈鬼魂似乎對那個玉前藻子有想法。
【個性與我不相容】：……
【午夜】：是啊，你和麥克不在的時候，空靈鬼魂他一直在跟玉前小姐說話呢。應該是有意思吧？
【我愛麥克風】：……
【Eraser·Head】：你們兩個到底瞞著什麼事？
我面無表情地合上手機。
不妙啊，真的不妙啊！
「麥克，一起去洗手間吧！」
我率先站起來，對對面的麥克說道。
麥克楞了一下，下意識說：「不，我不想。」
我兩手撐在桌子上，緊盯著他：「不，你想！」
麥克：……
其他人：……
——
「事情非常不妙。必須得結束這個聯誼！」
我倆又來到了後巷。
麥克對我的提議很不理解。
「就算空靈鬼魂對玉前小姐有意思，但只要玉前小姐對他沒意思，也沒什麼大問題。」
不，你不懂。
你真是一點也不懂！
「這可是關乎空靈老師的少男心！」
麥克滿臉冷汗地往後退，「NO!是不是太誇張了？少男心什麼的……」
「一點都不誇張！」
「正如女人至死都是少女，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因為外在的皮肉被對方所迷惑，於是感情深陷，在某個要命的時候，她掏出來的東西比他還大……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
我捂著腦袋，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麥克不知為何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她掏出什麼東西？」
「當然是——」
我眨了眨眼，腦袋僵硬地往後看去，相澤消太此時面無表情地站在居酒屋的側門口。
「OH MY GOD！」麥克已經撞牆了。
我：……
第125章 聯誼（三）
啊, 被發現了……
不知為何, 比起被發現的窘迫感, 我反而是對此松了口氣。
「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麼？」
因為實在是無法忽略我倆怪異的舉止，相澤消太在我們離開一分鐘後也以假借上廁所的名義出來了。他一雙死魚眼瞪著我們，露出了一副「為什麼我要和一群沙雕做同事」的無奈卻只能認命的妥協表情。
麥克小聲說：「那個……他只是瞪著一雙死魚眼而已, 並沒有流露出那種表情。」
「是嗎？我說出來了？」
我捂著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麥克深沉地點頭。
「抱歉抱歉。不過麥克，你的小聲已經震得我耳膜快破了！」
「啊嘞？！」
突然揚起的高分貝嗓音使得他之前撞牆而導致的蜘蛛網般的裂縫更大了。
「抱歉抱歉……啊哈哈哈……」
麥克一笑掩飾尷尬。
「你們兩個是在表演漫才嗎？」
忍無可忍的相澤消太，強忍著額頭「劈啪」一聲跳出的青筋，朝我們走過來。若不是因為聯誼而解下了束縛帶，此刻我和麥克大概會被困成粽子吧。
「才不是啊。」
我又想點根煙了，但是之前答應了貴志每天最多抽一根, 而今日份的已經用掉了，所以摸了摸口袋後還是作罷。
「橡皮頭，現在我們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佈雷森特神情嚴肅地看著相澤消太。
抱歉，就算再嚴肅也改不了之前給我的沙雕印象。
我撐著腦袋，目光飄忽地接過話，「這都是佈雷森特的錯, 眼睛不需要的話，可以捐給有用的人。」
佈雷森特兩手在胸前打叉，「NO！我又不知道她是男的！我也是受害者!」
「閉嘴。」
相澤消太看我們的眼神更加不耐煩了。他朝我努努下巴, 「到底怎麼回事？」
事已至此, 我也只能將事實的真相告知他了。而在得知事實後的相澤消太, 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樣。他嘴角抽了抽, 說：「空靈對那個玉前藻子小姐……」
我：……
佈雷森特：……
「這是個悲劇！」
但不管怎麼說, 聯誼還是要繼續下去。如果突然中斷聯姻的話，也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的後果。所以我們仨合計了一下，決定十點結束聯誼。
我們回到席間的時候，安倍晴子小姐笑眯眯地對佈雷森特說：「山田先生是不是前列腺不大好？尿頻的話，還是早點去看醫生比較好。」
隨即露出了「我是為你好」憐憫表情。
佈雷森特：……
我：……
相澤消太：……
其他人：……
此時相澤消太看向我，眼裡明顯透露出「等下不要借上廁所的名義」的表情警告我。
至於佈雷森特，整個人已經石化了。
「咳咳，還需要點什麼嗎？」我岔開話題，在記下大家要點的東西後，正準備開門喚服務員。而就在這時，我見到了至少我覺得在這個時候不會見到的人。
老實說，見到他們兩個人我實在很驚訝。
「澤田家康……羽張迅……？」
沒錯我見到的兩個人，一個是澤田家康，一個是羽張迅。前者先不說，後者在我回到自己的身體後因為一直沒有再見到他，所以一度以為他已經被安倍晴明給送回地獄了。如果只有晚上能出來的話，那麼在沒有見到他後，這樣的理由比較令人信服，雖然對於這件事我也沒有去質問過安倍晴明。
「好久不見，寧寧。」X2
我：「……哦，好久不見。」
我連忙轉過頭對大家說，「抱歉，遇到了兩個朋友，我先出去一下。」
正要關門的時候，花開院秀子卻說：「既然是甯甯小姐的朋友，為何不一起進來呢？人多比較熱鬧嘛~」
花開院秀子，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相澤消太沒看花開院秀子，他對我說，「別聊太久，差不多時間也該結束了，畢竟你可是宿管。」
相澤老師，你真是個好人！
我含著激動的淚地關上了門。
——
澤田家康和羽張迅都是已死之人。
前者現在寄宿在彭格列的指環中，似乎因為火炎的力量，在這個超能力社會可以被人所看見，甚至還能碰得到。後者據本人所說現在在地獄任職，不，更準確地說實在桃源鄉的漢方藥店任職。一開始確實是在地獄，是後面才轉到了桃源鄉去的。因為他的犧牲，拯救了整個關南地區的人民，所以他是有上天國的資格的。
他這一次來到現世，為了怕被人認出，所以帶了帽子。
「這樣啊……」
我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羽張迅笑了笑，「雖然之前安倍晴明將我送回地獄確實令我感到了苦惱，不過也正是此舉，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我。可以來現世度假，也可以再見見你。」
他朝我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揚眉朝我微笑，「寧寧，這次可以碰得到呢。」
他的手指還是那麼纖長，骨節分明。
我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右手貼合在他的左掌心。
真的可以碰到啊……
掌心下傳來的溫度，以及常年握刀的繭子，都是如此清晰地傳來過了。
「不僅是你，就連我一樣。再次碰觸到你的手，再次擁抱你的身體……」
在我手掌貼上他的掌心後，他不斷地調整手掌根處的貼合度，似乎是為了讓兩隻手掌貼合得更加緊密。
然而手指只是微微一錯開，貼合的手掌就出現了另一種情況——錯開的手指，微微一扣，形成了十指相扣的握法。
羽張迅很喜歡這樣的握法。
他是個高潔的騎士，理智且溫柔。因為給我的這般印象，還未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他是不大會和女友做出如此親密動作的，就好像稍微在人前親密一點，他就會臉紅的錯覺。但事實相反，他十分喜歡這樣十指相扣的親密握法。每次出門，他都是這樣牽著我的。
「你們這樣，我是會吃醋的。」澤田家康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這次來現世除了見你，還有一件事。」
羽張迅放開了手。
而我也收回了手，低著頭喝了口水。
「十年前雖然與迦具都玄示同歸於盡，但是他創立的煉獄舍還沒有完全剷除，近來似乎有死灰復燃的趨勢。」
羽張迅目光嚴肅地看著我。
「死灰復燃的煉獄舍，他們的目標很可能就是你。」
「煉獄舍啊……之前相澤老師也這麼跟我說過。afo被捕後，地下世界的勢力要重新洗牌了啊……」
作為仇敵的遺孀，的確是最適合的目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將我任職為宿管，也出處於這樣的目的吧。保護殉職英雄的遺孀——雖然這種說法是兩個世界融合修正後的說法。
「不過說起來，為什麼你們兩個會走在一起。」
我覺得澤田家康和羽張迅不像是會認識的人。雖然他們都是已死之人。
澤田家康微笑：「偶遇而已。」
「是嗎？」
「寧寧這是不信我？好歹夫妻一場，真是令我倍感心酸。」澤田家康捂著胸口說。
我：……
澤田家康笑了笑，旋即表情肅然地對我說：「老實說，雖然不想放棄你。但現在的我已經沒了給你幸福的能力了。而且我也知道寧寧你的心中所想。」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苦笑著說：「彭格列的超直感就是這麼告訴我的。既然已經沒了那種感覺，倒還不如將回憶定在曾經的澤田寧寧身上。」
我：「……這樣啊。」
澤田家康：「寧寧很失望？」
我：「失望倒不至於，只是覺得你會那麼早放棄還是很少見的。」
澤田家康笑了笑，「因為我是大空啊。如果過於斤斤計較，未免有些太難看了。何況在你我夫妻一場後，寧寧又經歷了很多段人生吧。如此一來，想要找回當初的感覺實在是太難了。」
「你是不同的，在經歷了那麼多段人生之後，你從未被那些感情所束縛。想要用那些感情來束縛你，是最糟糕的做法。」他繼續說：「雖說有情場如戰場的比喻，但兩者終歸是不同的。畢竟感情之事，不是客觀條件就可以解決的。」
他雖然是在笑，但我覺得是在哭。
雖然在超能力的社會裡，他可以被看見，也可以被碰到。但是那終究是不同的。
三人間的氣氛有些沉默，老實說，澤田家康說得沒錯。
我果然是個涼薄的人。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澤田家康伸手撫摸我的臉頰，「如果讓你哭了，那我所做的還有什麼意義？」
「我才沒有哭。」我說著，視線裡出現了一塊潔淨的手帕，我接過摸了摸眼角。抬起頭看向羽張迅：「抱歉，讓你見識到了這麼糟糕的一面。」
羽張迅歎了口氣，「你那些糟糕的一面，我哪裡沒見過呢。」
「那你什麼時候回地獄？」
「等煉獄舍的事情結束後。等將所有能威脅你安危的因素都消除後。」羽張迅說道。
澤田家康：「關於煉獄舍的事，彭格列也會關注的。我正是為此，與羽張君見面的。」
與此同時，羽張迅收起了手帕，站了起來，朝我伸出了手。
「所以現在，羽張夫人可以陪我逛街嗎？」
第126章 結束
我握住了羽張迅伸出的手掌, 但拒絕了他的提議。
他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失落, 仿佛料到我會這麼說。不過想想也是，他對我的習慣等等都瞭若指掌。
不止是他, 澤田家康也是如此。
他閉目喝著小酒, 在居酒屋昏黃的燈光下, 蒼白的臉上帶上了幾分落寞和恬淡, 我幾乎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
靈魂, 有呼吸嗎？
我垂下眼, 而這時羽張迅手掌一反，五指錯開，插入我的指縫中, 掌心與掌心的貼合，又轉為了十指相扣的方式。我看到了他臉上的淡笑。
「說的也是。在煉獄舍的餘黨還沒解決時, 我也不放心寧寧深夜在外，哪怕有我在身邊。」
他這麼說著, 另一隻手忽然摟著我的背，將我上半身往他懷裡一帶。
隔著一張矮桌, 羽張迅擁抱了我。
「我留戀這一幕, 但正義也不可辜負，期待下次與你的歡度。」
在我耳邊輕吐出這樣的話, 他鬆開了我, 戴上帽子, 離開了居酒屋。
像是即將踏上戰場的與戀人分別的騎士。
此時澤田家康站起身來, 他撫著自己的胸口, 苦笑道：「雖說已然放棄，但不知為何，這個地方還是感到微微疼痛呢。」
「靈魂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我脫口而出，低著頭，坐下來給自己斟上了酒。總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迷上酒精的味道了。明明在之前我還是個不會喝酒的女人，然而現在已經改變頗多了。
人生可真是奇妙。
短短的時間內，還會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聽了我的話的澤田家康發出了微微的而歎息聲，他套上了外套，看著我說：「寧寧還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啊……」
狠心嗎……
發出了如此的喟歎，他輕笑著看向我，「在最後的時間，我想再擁抱一下我的寧寧。」
我抬眼看著他，隨即歎了口氣，「你的寧寧的話，已經不在了呀……」我站起身來，主動擁抱了他，「不過，錦織寧寧的話，會一直一直存在下去……」
澤田家康臉上的笑容很無奈。
碰觸到的身體，其實沒有任何的溫度。但要說是冰冷，卻也不至於。大概是介於溫暖和涼意之間的人體感受不到的溫度吧。
其實我不知道澤田家康到底在想些什麼。之前還說要再次追求錦織寧寧，結果這次卻爽快地放了手。我自是知道澤田家康是個溫柔的男人。我時常會稱呼他為聖父。但本人也只是笑笑，也並未反駁。現在看來，他也確實如此，也依然未曾改變。
他還是個那個澤田家康，還是個Giotto。
「Addio， Amore Mio.」
如微風一般輕盈的話語在我耳邊如微風一般輕盈地散去。
與那日他突兀地闖進我心中迥然不同，這一次如此得無聲無息。
而我剛從他懷中抬起頭，卻見他低了頭，唇齒的相依只是短暫的幾秒，隨後如生命的過客，消失在了盡頭。
「這一次，你要看著我走。」
這麼說著的澤田家康，朝我輕輕頷首，隨後毫不猶豫的一個轉身，身影便消失在了轉角。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手指撫上被親吻過的嘴唇，我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溫度，如此得灼熱，如此得令人想要落淚的衝動。
「一個個都是笨蛋……」
「說什麼要追我……其實都只是在透過我看以前啊……」
「都是笨蛋啊……」
臉上有涼涼的東西滑落。
哦，是眼淚啊。
手指抹過眼角，舌頭微舔了下指尖的水漬，結果眼淚卻流得更加洶湧了。
我很慶倖挑了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沒有人瞧見我的失態。
等我整理好儀容回到原先的包廂時，發現大家都已經走了，唯有相澤老師還在包廂裡等我。空靈老師最後還是放棄了玉前藻子，所以這一點完全不用我擔心了。至於潮爆牛王和艾基修特，雖然和花開院秀子聊得很投入，但是依然沒有產生火花的感覺。可能這與對方並非女性也有關吧。花開院秀元比起其他人來說，扮女人的經驗還是少得可憐。我猜他可能是第一次扮女人。
莫名其妙的聯誼，結束於我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場景下。
我更好奇的是，安倍晴明他們會如此輕易地離去。正如我好奇他們為什麼會男扮女裝混入這場聯誼中，還是說只是因為佈雷森特在街上偶遇玉藻前為開端呢……
「哭過了？」
我不自覺地撇過臉。
「就算再怎麼掩飾，也改不了哭過的事實。」相澤消太挑了挑眉。
「也沒有想掩飾啦……只是……」
只是什麼？
一時間，似乎也沒有什麼合理的理由來反駁他的話，所以話語停在了此處，便沒有再進行下去。
我低著頭走在裡邊，相澤消太走在外面，在前往雄英的坡上，素白的路燈將我們倆的身影拉長。看著地面上的背影，我頓時就想就這麼回到宿舍吧、
我果然是被保護著。
相澤老師也沒有隱瞞我的意思，所以直接將煉獄舍的事情提前告訴了我。
「雖然是不值得一提的事，不過我還是說一下吧，關於那位安倍晴子的事。」
終於走到了坡上，相澤消太停下了腳步。他比我高了近二十公分，所以我微仰脖子或者抬眼都會感到不舒服。
「安倍晴子怎麼了？」
我隨口問道。
安倍晴明我對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相澤消太沉默了下，似乎在糾結該怎麼開口。
就在我想要不要一問一答的方式進行這場話題的時候，他開口了，低沉的嗓音聽上去有些無奈。
「他認識你，或者說，那些男扮女裝的傢伙都認識你。」
相澤消太一說起這個就感到頭疼。
而對於相澤老師如此直白的問題，我還真沒什麼驚訝的。
雖然為了避免我和他們認識的事情被發現，整場聯誼我一直避免與他們搭話。但是我也沒想過會真的瞞過職業英雄的眼睛。相澤消太本身就是個很敏銳的人，所以被他發現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所以我也沒想過問他是如何發現的。
我可不想給他們的女裝提意見，到時候再去欺騙男性。
「是啊。我的確認識他們。」
我爽快地點頭了。
不意外地聽到了他的歎息聲。
「那麼，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不在的那段時間裡，他藉口去廁所應該是去見你了。畢竟你說要見兩個朋友的時候，他的表情就十分怪呢。而且回來的時候表情也很複雜。」
我：……
「……這樣啊。醜態也被看到了吧……」
落淚的醜態完全被看到了呢……
相澤消太看著我沒說話。
過了半晌，見我還神色懨懨，便用一種開導學生的語氣說：
「別想那麼多了，早點休息吧。作為宿管還那麼晚歸，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我不期望他能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
畢竟母胎solo的人，是無法體會陷入亂七八糟情感生活的人的感覺的。
當然我還是很感謝他。作為一個朋友，他已經做到了最好。
「晚安哦，相澤老師。還有，謝謝你。」
對他的背影說了這麼一句，我便關上了門。
——
「初代，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
沢田綱吉和奴良陸生見識到整場的談話，對於初代如此輕易的放棄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我想在感情一發不可收拾前提早退出。」澤田家康微垂著眼，
「我時常看到寧寧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中，但無一例外，那是名為澤田寧寧的女性。」
沢田綱吉張了張口，但話語在喉嚨裡溜了一圈，愣是沒有說出來。只聽得初代繼續說。
「她們是同一個人，也是不同的人。」
「雖說要追求作為錦織寧寧的她，但老實說，我根本做不到。我的感情，我的所有的愛，都給了名為澤田寧寧這個人。」
澤田家康想了很多。他到底該如何去面對作為錦織寧寧的她？
若是承載著對澤田寧寧的感情，那麼對方勢必也是不喜的——這是經驗之談。
可若是以完全重新的感情去面對，那麼……他想了很久，還是做不到。即使知道這兩個人的靈魂是一樣的，但……
澤田家康做不到拋棄對澤田寧寧的感情。
而奴良陸生聽著他的話，雖然很感動啦，但是……
「我覺得你在鑽牛角尖。」
「是嗎……」澤田家康的臉上露出了苦笑，「或許是吧。」
「不過這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他露出了可以說是舒暢的笑容。
「我會帶著對寧寧的這份感情，回到屬於我自己的地方——只屬於我自己的寧寧。」
第127章 談論
就這樣, 又過了幾天，終於到了盂蘭盆節那日, 因為晚上和安倍晴明有約, 所以這一日我都待在學校裡。
雖然還沒開學，但是由於要考取臨時英雄執照的關係, 英雄科的學生在餘下的暑期時間裡，都在為此而進行必殺技的訓練。
我偶爾會去體育館看看他們訓練的過程。對於個性方面，我因沒什麼建樹, 所以談不上指點。不過近戰的話，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資格的。
我的格鬥術和劍道是從福澤諭吉那兒學的，他的實力如何，自是不用多說。所以我覺得自己也是蠻厲害的，然而當我說起自己的實力如何如何的時候, 學生們也只是點頭附和我。完全被小看了呢……
這可不行。
怎麼可以以貌取人呢？這可是英雄的大忌。
不，不僅是英雄, 應該是所有步入社會的人士的大忌！
「甯甯老師。」
我看到了歐爾麥特。我和他約好今日一起去體育館的。我打算在看過同學們的訓練後和他談談橫濱之行，確定下來日子後就拜託晶子將他的身體恢復如初。雖說他體內的one for all的火種已經熄滅，但晶子的治療可以讓他的身體恢復到這個年齡該有的活力。活個七老八十是沒問題的。
「說不定可以抱到綠谷的孩子。」
前往體育館的路上我冷不丁蹦出這麼一句。
當然, 我很認真地在講這個事, 但是歐爾麥特看上去就像是受到了打擊一般。
「這想得也太遙遠了吧！」歐爾麥特露出了慌張的表情，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 「綠谷少年現在也才十五歲！」
「十六歲就可以在監護人的許可下結婚了。」
歐爾麥特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
我繼續說：「現在這個社會, 年輕人的動作可是很快的。」
「不過說起來, 這個可能性貌似也不是很大。」
歐爾麥特松了口氣, 我看了他一眼又補充道：「綠穀君太崇拜你了，要是你和他女友同時掉下河，他絕對會先去救你的。然後這段戀情就GG了。」
歐爾麥特整個人灰暗了。
「難道我已經成了綠谷少年戀愛的絆腳石了嗎？！」
我：……
你到底腦補到什麼地方去了？
「綠穀太宅了，而且宅的物件是你，雖說你是所有人的偶像，但是女朋友的話，還是希望自己是男友心中的第一位吧。倘若你的握手會和約會撞在了一起，他絕對會選擇前者的。」
歐爾麥特：……
「不過這個情況還算好的，雖然作為男友可能會失格。」
「哈啊？」
總覺得話題已經偏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我皺皺眉，繼續說：「如果是轟的話，雖然是個靚仔，但是有那樣的老爸在，估計……唔，很微妙呢。」
「自己喜歡的女生大概會被他老爸嫌棄得要死。然後他老爸介紹的女生——光是這一點就可以令他拒絕了。」
歐爾麥特：「……安德瓦大概不會那麼做……吧？」
既然相信他就不要用疑問的語氣啊！、
「絕對會。對兒子的女朋友會超級嚴格，如果達不到自己的預期，下場就是嫌棄得要死。」
安德瓦絕對是這種人。作為英雄絕對是合格的，不過自己的家庭也算是一團糟。
「然後是飯田啦。看上去是絕對的好男人，和國木田有的一拼。但是也正是因為，戀情也會相對刻板吧。估計結婚前連女生的手都不會去摸的，更別說婚前性行為了。」
我一本正經地做出了評價。
「這個……應該不至於吧？」歐爾麥特小聲道。
「飯田簡直認真到極點，這種情況與其說是不至於，倒不如說滿符合他的性格。」
老實說，國木田的理想物件真的會存在這個世上嗎？
他的老婆本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上鳴的話，外在條件挺不錯的。不過他對所有女生都挺好的，像是中央空調呢。而且要不是臉的關係，他和峰田就是同等地位的關係。唔……這麼說來，在學校裡就已經表現出顏值的重要性了嗎？果然學校就是半個社會的說法是正確的……」
歐爾麥特：……
「爆豪雖然很優秀，但是脾氣太差了。文靜的女孩子大概會受不了他吧。同性格的女生的話……啊，那麼爆豪的爸爸應該蠻辛苦的。妻子、兒子、兒媳，要面對三頭暴龍獸啊……」
歐爾麥特冷汗淋漓：「甯甯老師……」
一不小心將A班所有的男生都評價了一點，結果發現所有人近十年內是不會找到物件的這樣現象。
「果然還是陸生好，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阿滿也是，還說有機會就把她的男朋友小八帶來見我——這可是連她父親都沒有的待遇。我真的太欣慰了。然後是綱吉，聽說也在努力追女孩子，而且還聽說有個女孩子一直在追他，陷入唯美的三角戀也很是不錯呢……」
絮絮叨叨地說著，我越想越不對了。我這種老母親一般的心情是什麼鬼？
難道我已經成了一個歐巴桑了嗎？
「甯甯老師你沒事吧？突然陷入低迷氣氛了！」
歐爾麥特誇張地捂住嘴，露出了一副慌張的模樣。
「難道是因為單身的關係……」
「不，沒事……」
我打斷了他的話，面上故作平靜地向前走去。
「快點吧，晚上我還得去約會。」
歐爾麥特：……
結果我們還沒走到體育館，就在一處小樹林裡，見到了相澤消太和心操人使。
我總覺能同時見到他們兩個人還是很驚訝的。一個是A班班主任，一個是普通班的學生，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人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尤其是操心同學也圍著和相澤老師如出一轍的操縛布
腦子迅速轉了一圈，我說，「難道操心同學想要進A班？」
心操人使挑了挑眉。
「啊，沒錯。還有是心操，不是操心。」
心操人使習慣性地糾正了我對他的稱呼。
我點點頭，看向相澤消太：「難怪很少在訓練場看到你，原來是給操心同學開小灶嗎？」
相澤消太瞥了我一眼，「好好叫人家的名字。」
他回避了我的問題。而此時我也想到了操心同學貌似沒有進行職場實訓，唔，或者說他的職場實訓其實就是在相澤老師那裡訓練。
一個【個性】洗腦，一個【個性】是消除。都不是攻擊性高的個性呢。
相澤老師這是見到了自己嗎？
視線在他倆的身上轉了幾圈，我覺得有趣極了。於是我脫下了外套交給了旁邊的歐爾麥特。
「誒？」
歐爾麥特驚訝地接過了我的外套。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驗證一下操心同學的訓練結果如何？」我活動了下手腳腕，微笑著看向心操人使。
「等等，甯甯老師？」
什麼啊，為什麼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難道我在你們眼裡就真的那麼柔弱嗎？
「你的個性對我沒有，所以格鬥技巧才是取勝的關鍵哦！」
「相澤老師？這個……」
心操人使猶豫地看向相澤消太。
「不是很好嗎？」相澤消太一張無精打采的臉看向心操，「小看她是會吃虧的……」
因他的一句話，我和操心同學的實戰開始了。
——這是實戰訓練結束的分隔線——
勝利當然是無可厚非的。
全身心活動之後，徹底地出了一場汗，心情也不禁好了起來，就連走路也帶上了風。
「所以嘛，小看我是會吃虧的。」
和歐爾麥特再次前往體育館的時候，我對他這麼說。
歐爾麥特苦笑著說，「說實在的，我也是現在才知道甯甯老師的實力如何的。」
「所以我其實不需要被保護啦……就算因為什麼而被抓或者怎麼樣，也會很快逢凶化吉的。」
那個據說一直在偷窺我的安倍晴明，還有我的生父，他們可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哦不，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在體育館呆了一個小時左右，有陸生他們三個幫忙，我對此就很放心了。臨時執照什麼的，簡直手到擒來。
回宿舍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了浴衣，就坐在陽臺寫稿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說保護我的話，我可以直接住在職工宿舍啊，有那麼的英雄教師在還需要擔心什麼呢？
把我安排在學生宿舍難道說還有其他什麼用意……唔，難道說陸生他們？
呼~這麼想的話，也很有道理。
差不多天快黑的時候，安倍晴明來了，他騎在一條龍上。
我：……
真是別具一格的出場方式。
「這是我的禦靈。」他笑著說，「因為是我和夫人的第一次約會。」
陽臺下是訓練歸來的A班學生，看到我後，笑著和我打了招呼，但是他們沒看到安倍晴明。
「只是用了一點障眼法。」
看出了我的疑惑，安倍晴明微笑著說。
哦……
因為在天上是可以將五山送火的五個文字和圖案全部看清，所以安倍晴明騎了一條龍。
晚上八點的時候，大文字上亮起了一個橙紅的點，然後是兩個點、三個點——直到整個大字完全燃燒起來。我聽到了地上的人們響起的熱烈歡呼聲。
隨後「妙法、船行、左大文字，鳥居形」也開始點燃了火焰。
可惜沒有帶手機，沒能將這個場景拍攝下來。
之後，安倍晴明的禦靈又帶著我們飛向了嵐山，在渡月橋上放下了我們。從這裡可以看到左大文字和鳥居形的火焰。
從渡月橋的東邊開始一直延續到桂川，整條河川漂浮著人們祈願用的燈籠。我幾乎可以猜測，燈籠中的祈願都是關於歐爾麥特的……
安倍晴明撫著唇問我，「夫人不如猜猜，這裡有多少盞燈籠？」
「啊……這個問題……」
我當然回答不出來。結果就在我想怎麼樣糊弄過去的時候，旁邊有人出聲了，是源賴光的聲音。他和練紅炎一起出現在了渡月橋上。
我：……
「是一千零八十九盞！」
源賴光頗有自信的回道。
安倍晴明面笑了笑。
「源少將說錯了，是一千九十一盞！」
我：……
「不可能！怎麼可能會多出兩盞？！」
第128章 友人來了
我不大想回憶那日的情況。
三個大男人唇槍舌戰什麼的, 實在是有失風雅。雖然不知源賴光和練紅炎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但是確定的是他倆的到來令安倍晴明十分不開心——雖然此人的表情上並未表現出來。嘛, 這想想也是。
不過這對我來說倒沒什麼可煩躁的，倒不如說對此樂見其成。畢竟安倍晴明女扮男裝的事, 我雖然沒有再次提起, 但是心裡還是有芥蒂的。所以我很樂意他陷入某種壞心情。
就這樣終於難得平靜了一段時間。英雄科的訓練也告一段落——因為明天就是臨時執照的考試。所以今天提早結束了訓練，好好休息，爭取明天全員通過。
「這樣吧，明天考試結束, 我出資請大家吃火鍋。」
大家上樓的時候, 我坐在沙發上頭也不抬地說道。然後在學生們歡呼前補充了一句：
「當然, 沒有通過的只能吃火鍋底料。」
眾人紛紛抗議，覺得我太小氣了。
我合上今日份的報紙，視線在他們全員上瞥了一眼, 冷漠道：「抗議的意思是表明你們明天確定自己不會通過考試了？嗯？」
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最先開口的是爆豪, 那雙反派式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嘁, 少瞧不起人了！老子明天就把執照拿來讓你多看看！」
「爆豪！對老師這樣說話真的太失禮了！」
飯田雙手做出奇怪的姿勢, 目光嚴肅地看向爆豪。隨後又向我鞠躬, 「老師, 我們明天一定會把執照考出來的！」
「就是嘛，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哈哈哈。」
上鳴電氣勾勾自己金色的頭髮笑嘻嘻地說道。
以他為開始, 全班同學的心情似乎也放鬆了不少。
看他們自信滿滿的樣子, 我真是太高興了。當然面上還是表現出一副微笑的模樣。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好了, 時間差不多了, 回房早點休息吧。」
其實我不覺得他們會失敗，對於臨時執照，能被英雄科錄取的學生雖不至於說是手到擒來的東西，但也不是難如登天。
現在的問題是，雄英學生的個性，在體育祭上就已經被曝光得差不多了。但其他學校考生的個性，雄英的考生是一無所知的。雖然練習了必殺技，但必殺技能否將這個缺陷補足還是個問題。當然我是相信他們的，在經歷過那麼多次與敵人的直面戰鬥後，他們的成長已經超過了大部分學校的英雄科學生了。
但不知為何，我的心底還是有些沒底。
考試這種場合，不確定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況且在來雄英任教以前，我從未接觸過職業英雄考試之類的事情，所以對於考官們的考試標準也是一無所知。
「我覺得您想太多了。」
阿滿抱著手機窩在我房間的懶人椅上說道。
她這段時間對手機是不是過於依賴了？雖然我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但是這玩手機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雖然我知道熱戀期的男女巴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膩在一起，但我覺得還是有彼此的私人空間比較好，不然很容易厭煩的。」
打開筆記型電腦查看郵件，猛然發現中國的友人給了我一封郵件。
他說他明天就能到日本了。
我在激動的同時在思考明天要帶他去哪裡遊玩。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到阿滿問我的問題。
「什麼？你問什麼？」
「我是說，這是您的經驗之談嗎？」阿滿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吧嗒吧嗒地按著，目光卻好奇地看向我。
「您和源賴光的相處是怎樣的？在沒有手機的年代，您和他又是如何傳達情意的？和歌嗎？」
阿滿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好奇，並且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這上面了。
「和歌？別開玩笑了。」
快速地給友人回了信，我合上電腦，摘下眼鏡，看向她。
「為什麼在意這個問題？我以為你對此並不感興趣。」
阿滿聳聳肩，笑嘻嘻地說：「我很喜歡小八哦，所以我也想學學長輩的戀愛經驗。」
「聽你的話，你的小八似乎是不善言辭的人？」
阿滿思索了下，搖搖頭，「不善言辭什麼的，也不能這麼說，不過他確實不大會談戀愛。所以一直是我主動的。但是一直是我主動的話，會不會顯得我很強勢？」
「他不介意不就行了？」
說起來，為什麼我要和她在我的房間裡討論這種感情問題啊？
「噫——差點就被甯甯姐轉移話題了！」
阿滿目光如炬地望著我，但半晌之後，她又垂下了眼。
「如果是難以啟齒的事的話……嘛，畢竟和源賴光這種人談戀愛什麼的，還不如和一口鍋談戀愛呢！」
我：……
這糟糕的比喻是什麼鬼。
「你對源賴光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這話一出，阿滿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後這種表情又變成了豔羨。
我：……
「與其說是我對源賴光有什麼誤解，唔，這個問題還是給您比較好。」
我對此很是茫然。
我知道源賴光此人是個野心勃勃、陰險、不擇手段的野心家。但是，這在當時的官場上是很正常的……唔，我想了想，或者是以前歷史課本中學到的源賴光的印象給了諸多的加成分吧。
好歹是個歷史名人，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吧？
哦，是這樣的。
然後，阿滿無情地打破了我的想法。
將巫女獻祭給八岐大蛇，從而獲得創造屬於自己式神的方法。鬼切就是這麼被控制的。因為鬼切被控制，所以在獲得自己的記憶後……我死了。
我想我整張臉都黑了。
這還是發生在遇到我之前。也就是說，我見到的源賴光，是他營造出來的假像……
臥槽，偽造出來的陰險都這樣了，那沒偽造的呢？
「他這是在騙婚！」
因為得知這樣的資訊，我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氣色明顯不好。
到大廳的時候，學生們開始出發去考場。阿滿他們三人也會去看一看。畢竟陸生是確定開雄英就讀的。
「祝武運昌隆。」
笑著向他們招了招手，心中不由地感歎年輕真好。
「甯甯老師不去嗎？」
綠穀同學問我。
「我就不去啦，我今天還有些事，順便買些火鍋的材料。」
「誒原來是在宿舍吃嗎？」
「不然呢？老師的錢包最近已經在哭泣了！」
「原來老師的生活如此拮据嗎？」飯田握著拳，一臉凝重，「作為學生的我們怎能如此奢侈！所以大家，考試結束後讓我們一起在宿舍品嘗美味的火鍋吧！」
我：……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莫名的心裡很不爽。
……算了飯田，你還是吃火鍋底料吧。
想著和友人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所以我稍微準備了下就離開了學校。
我和友人約在了一家速食店。
意外的是，友人對東京區域及周邊附近的瞭解比我想像中更透徹。
所以在我到達速食店的時候，他已經在了。無需多看，穿著品味最老土的就是他了。
「白澤！」
我叫了一聲，朝他走過去。
友人的名字叫白澤，和中國傳說中的神獸名字一樣。因為經歷過太多奇幻的事了，所以有時候我會猜想友人會不會就是那只神獸白澤？
但是觀察友人些許時間，我發現是我想多了。傳說中的神獸白澤要是這種性格，大概就是妖界之恥了吧。
我承認友人是個好人，但性格方面友人還是有點缺陷的。這是我無法掩飾的。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寧寧還是那麼美貌動人。」
友人眯著一雙細長的眼睛，用著輕浮的態度向我打了聲招呼。
我倆很多年沒見了，但是再見面完全沒有尷尬的氣氛。
「謝謝誇讚，你也帥氣不少。」
「不過在此之前，你要不要換一身衣服？這種老大爺風格的穿著，會讓女人討厭的。」
「這種穿搭哪裡有問題啊！」
友人仿佛接受不了自己的品味被質疑，所以難免大聲了點，不過幸好速食店本身就不算安靜，所以我們也不算明顯。要說明顯的話……
「不是我說啊，雖然我知道你一年四季到處跑，所以沒時間花在自己的穿著上，但是偶爾休閒的時候，給我好好穿搭啊。就算是不修邊幅的相澤老師，也不會這麼老土的穿搭啊。」
這句話在我心底憋了好幾年了。雖然在回到日本後我就漸漸忘了這件事。
但是今天在我走進速食店朝著白澤打招呼時，店裡客人的目光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明明是那麼好看的一張臉。但是品味實在是令人無法恭維。
友人還是比較相信我的。
在我的語言攻勢和周圍客人的目光攻勢後，他接受了自己品味差勁的現實。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他看上去有些無力。
所以在吃好東西後，我和他就去了銀座。
不過在去銀座的路途中，我們遇到一個小小的問題。
唔，與其說是小小的問題，倒不如說是有意外的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夜鬥。」
我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但事實上，穿運動服的神明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神明呢。畢竟我不具備「看見」的能力。所以能見到神明可是相當有意思的事。
夜鬥聽到了我的聲音，臉上突然露出了「得救了」的笑容朝我奔來，而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以及小男孩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女孩。
尤其是小女孩的額頭上還長著角……
這是什麼見鬼的組合！
「哦呀，寧寧還認識禍津神啊……」
第129章 回家
小男孩名叫雪音, 是夜鬥的神器。小女孩名叫壞理，用夜鬥的話來講, 是雪音拐來的。
聽罷, 我掏出了手機。
「等等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雪音一把阻止了我, 順便還向後瞪了夜鬥一眼，「不要說奇怪的話啊！情況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而夜鬥只是吹著口哨，一副「我沒聽見你說什麼」的模樣, 目光心虛地在周圍撇來撇去。
「哦豁, 那情況是怎樣的？」
我收起了手機，面無表情地盯著雪音。
雪音冷汗淋漓, 視線一瞥, 對準了名叫壞理的小姑娘。小姑娘對上我的目光, 似乎有些害怕地揪住了雪音的衣服, 緊靠著他。而也是這時我才發現她的手臂上被繃帶纏繞著。
「這是怎麼回事？」
我蹲下來，輕握住小姑娘的手臂。小姑娘縮了縮手臂要躲到雪音的身後，雪音輕聲說：
「沒關係的壞理, 甯甯小姐不是壞人。」然後把壞理輕輕帶到身前, 目光複雜地看著她的手臂，對我說：「這孩子似乎一直在被家人虐待。」
「我是前幾天偶然發現她的，她似乎艱難地從巷子裡逃出來。那時我正在貼廣告……」
說到此處，雪音不由地轉過頭抱怨夜鬥，「所以我說了貼這種廣告根本沒什麼用！只會被當做垃圾一樣扔進垃圾桶！」
夜鬥仿佛受到了會心一擊, 捂著胸口往後退了一步, 手指顫抖地指著雪音：
「雪音,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賺錢！」
「既然努力賺錢，就不要再去買奇奇怪怪的幸運物啊！就是因為你經常去買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我們才存不了錢！更過分的居然還偷我的錢！」
我：……
這真的是神明嗎？簡直就是吵架的兄弟倆嘛！
我歎了口氣，隨後將壞理抱了起來。
她一開始很抗拒我，但是很快她似乎又依賴我了。
纏著繃帶的手臂環著我的脖子，腦袋靠在我的肩上。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慢慢放鬆。
「沒關係，如果想睡的可以睡下，你現在很安全。」
「……媽媽」
壞理喃喃著，隨後閉上了眼睛。頸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我：……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安心啊。」夜鬥抱著後腦勺，一臉感歎，「果然將這個小姑娘交給你是正確的選擇。」
夜鬥話中若有似無的熟稔感令我有些在意，我問他，「你以前認識我？」
仿佛我說了很可怕的話，夜鬥整個人僵在了那。在我近一步問些什麼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渾身散發著潮氣蓬勃的猶如推銷員一般的氣勢。似乎已經看不到因我的話而出神的模樣。
「不就是那天在百物語麼。」他合上手機，表情一副欠揍的模樣，「那麼壞理就交給你了，我和雪音有委託了。再見！」
話剛說完，就拉著雪音離開了。
我抱著壞理有些莫名其妙。
「他果然以前見過我吧。」
「神明的話，既不存在於彼岸，也不存在於此岸。」白澤意味不明地說，「既然能看到神明留下的小廣告，這孩子也陷入了迷茫和煩惱啊。」
「是這樣嗎？」
我眨著眼睛看向他。他昂起胸，摸著耳垂上的中國結，「當然，想必是很久以前，寧寧就和他見過面了，至於現在忘記，或許是切斷了緣吧。」
白澤說的緣是什麼，我不明白。之前在我的記憶中，我對這個夜鬥的印象就是阿寧帶著也離開時見到的那一面。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糾結於這個的時候，因為孩子身上的傷口，我打算帶她去醫院檢查下身體，再考慮報警的問題。
但白澤阻止了我。
「這個孩子可不適合去醫院，也不適合去報警。」
「什麼意思？」
抱著孩子的我皺著眉看著他。
白澤眯著眼說：
「寧寧又不是她的家長，送去醫院的話，醫院還是會聯繫孩子的監護人。報警也是一樣，聯繫家長的話，就會打草驚蛇哦？」
「打草驚蛇？」
我目光複雜地看向懷中的孩子，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連報警都成了打草驚蛇？
「我知道了。」
我深呼吸，「但是，你怎麼會知道的？」
白澤抱著胸笑了笑，「因為我是白澤嘛∼」
結果我還是不知道白澤是怎麼知道這些事。
在短暫的深思熟慮之後，我決定帶這個孩子去學校找恢復女郎。
「不好意思，今天看來沒法去給你看衣服了。」
「啊這個啊，我完全不介意的。」白澤擺擺手。我覺得他是很慶倖這場銀座之旅沒有實現。果然他對自己的品味還是深信不疑的。
和白澤另約了時間，我就抱著壞理回學校了。在回校的途中，我猛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白澤該不會就是那個白澤吧？
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我隨即搖搖頭，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到腦後。
——
從恢復女郎的醫務室出來時已經是中午了，我總算是松了口氣。恢復女郎看我的表情也太奇怪了！
我打算將壞理先帶去父親那邊，白澤雖然沒細說，但是我也知道了這個孩子的身份不一般。不，倒不如說，這孩子的個性可能不一般。雙臂上的傷口是人為割出來的，而且與其說是虐待，更像是在做某種實驗……
摁了摁眉心，感覺頭又有點痛了。
在我糾結要不要將這個孩子的事告訴警方的時候，壞理醒了。
「餓不餓？」我輕聲問她。報警的事也放在了一邊。
她搖搖頭，表情上看起來還是有些害怕，緊摟著我的脖子。
我安慰她：「這裡是雄英，傷害你的人是不會找到這裡的。」
「雄英……」
小姑娘喃喃道。
「我知道的……」
「哥哥說，你會保護我。」壞理歪著頭看向我，眼中透露出某種害怕亦或是隱忍的目光。
「哥哥？雪音嗎？」
壞理搖搖頭，「是夜鬥哥哥。」
我：……
我打算將壞理帶去浮世繪町。有鳥山石燕在，她就絕對不會受到傷害。至於她的存在，我還是會告知歐爾麥特。這孩子既然被如此虐待（實驗），說不定她的個性很棘手，這樣的話，到時候社會上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好歹有個應對。
在去浮世繪町的路途中，壞理跟我說起了遇見雪音和夜鬥的過程。她是在某次失敗的出逃中無意瞥見了牆上的小廣告，默默記住了手機號碼。然後在某個時間再次出逃——而這一次只是找個機會打電話。這才有了夜鬥和雪音帶著小姑娘來找我的這一幕。
至於為何來找我，我對此還是不解。
夜鬥曾經果然是認識我的吧。
之後的一路上，壞理就一直窩在我的懷裡，為了防止她被發現，我特意將她衣服換了，頭髮梳成了兩條麻花，然後又從宿舍裡找來一個帽子給她帶上。
而且我還特定將羽張迅的佩劍帶上了。
「那是我父親住的地方，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
壞理好奇地看著我，隨後露出了笑意。
「嗯！」
直到踏入浮世繪町的區域，我才是放心下來。準備敲響這扇一看就貴得要死的住宅大門時，大門自動開了。
我：……
「我就知道我的寧寧回來了！」
鳥山石燕的聲音在門開的時候從裡面傳來。
很快，他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在看到壞理的時候，微笑的表情漸漸僵硬了。
「姑姑？」
大侄子也來了，在看到壞理後也大吃了一驚。
鳥山石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寧寧，你告訴為父。鬼燈這傢伙是什麼時候對你出手的？」
我：「……哈啊？」
「頭上的角絕對是鬼燈這混蛋的種吧！」
我：……
我臉一黑，轉身就走了。
第130章 壞理的個性
當然是沒有直接轉身回去。
我踏入了對門, 和滑瓢吐槽起鳥山石燕黑洞般的大腦。
「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他是怎麼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的？」
「或者說他其實已經腦補過某一天我帶著女兒回娘家的場景？」
我對鳥山石燕會說出這番話感到不可思議, 尤其他還扯上了鬼燈。我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是怎麼彎的。
將壞理交給了若菜夫人，我和滑瓢坐在了長廊上。這個夏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和他已經很久沒見了。盛夏時節，奴良大宅裡氣溫倒是恰到好處。我將斜陽的外套放在一邊，手持著檜扇扇風。
「畢竟是難得尋回的女兒, 緊張也是正常的。要是俺女兒抱個疑似私生女的小姑娘回來，宰了那傢伙的心都有了。」
滑瓢笑著說，邊喝著酒。
我冷漠地說：「別腦補了，你沒有女兒的！」
奴良滑瓢歎了口氣，憂傷地看著我：
「俺也想要個女兒，可惜櫻姬只生了個不省心的臭小子……」將酒杯放置在身側，他又開始了嘮叨。
毛倡妓端著點心過來的時候提到, 鳥山石燕經常來奴良組串門，和他們的總大將嘮嗑。
兩個千年老人經常對著太陽或月亮回憶往昔, 頗有種歲月靜好之感。
我想像了那幅畫面，結果整個人一抖, 想著還是將畫面永久刪除比較好。
滑瓢靠在柱子上，酒杯隨意地被丟棄在一邊。他閉目喃喃, 我聽到了櫻姬的名字。
我覺得滑瓢喝醉了。但他又說自己沒醉, 然後擺正酒杯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喝醉的人從來不說自己沒醉。
「鯉伴才沒有不省心啊。」許久之後, 我對他這麼說。
滑瓢雙肩一抖, 笑了出來。
「是啊, 那混小子已經沒法給我不省心了啊……」
滑瓢果然是喝醉了。
「唉……」
我捏起一塊糕點，這是若菜做的點心，不免有些羡慕滑瓢每天可以吃到那麼美味的點心。
「若菜也是女兒啊……」
我看到遠處正跟河童玩耍的壞理，若菜去做飯後就讓壞理跟著河童他們玩耍。
那雙水盈盈的眼睛，在我的視線望過去的時候，朝我彎了彎。她就站在池塘邊看著我。
我向她招了招手，水盈盈的眼睛一亮，朝我跑了過來。雙手並用地爬上長廊，然後窩到我懷裡。
「很美味的點心哦。」
壞理兩手取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
「嗯！好吃。謝謝……姐姐。」
這時候，滑瓢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壞理，目光慈愛。半晌之後，視線折回，朝向了我。
「將死穢八齋會的小姑娘帶在身邊會很麻煩的哦。」
這麼說著，他將煙斗含在了口中。
如此直白的話，壞理咬了咬唇低下了頭。
「不過嘛……」
奴良滑瓢這傢伙還真是壞，說話故意說一半。在我的瞪眼攻勢下，他才說道，「畢竟個性對寧寧不起作用，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待在你身邊也是最安全的。」
壞理回過頭，眼中滿含著不解，似乎在困惑為什麼個性對我不起作用。我摸摸她的頭，問滑瓢：「死穢八齋會又是個什麼東西？」
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個極道組織啦。」奴良滑瓢漫不經心地說道，「以前似乎是個崇尚俠客作風的極道組織，不過這一年來似乎開始涉入地下世界了。最近市面上出現的某種違禁藥品，就是出自這個組織之手。似乎是可以短時間內消除個性的作用。至於這種藥物是如何研製出來的，老夫想應該和這個小姑娘的個性有關吧。」
因為壞理喜歡吃蘋果，所以毛娼妓就切了一盤的蘋果端過來。而我看向滑瓢：
「她的個性是……」
「人體回溯。」
我感覺到了壞理的不安，於是細聲說，「不要擔心，在這裡沒人可以傷害你。」
光聽名字就可以想像得到壞理的個性是多麼強大了。
將人體回溯到沒有個性存在的時候嗎？
說不定還可以直接將人體回溯到猴子的狀態。
不過反過來說，如果個性因數被破壞，用壞理的個性的話，也可以重新回溯到擁有個性的狀態。這麼一想，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尤其現在壞理並不在死穢八齋會的手中。掌控權依然在正義的一方。
「俺可是從千年前走到現在了，要是人類的個性因數出了什麼問題，社會的動盪是免不了的。」
——
在奴良組用了午飯，若菜很喜歡乖巧的壞理，我原先覺得將懷裡留在奴良組也是好的。但是經過滑瓢這麼一說，還是覺得先回雄英將這件事告知歐爾麥特和警方再做打算。畢竟短暫消除個性的藥物已經在市面上流通了，也不知道死穢八齋會是否研製出了能永久消除個性的東西。如果真有那種東西，且已經應用到了人體上，那麼也只有壞理的個性能治療了。
和滑瓢告別，抱著壞理走出奴良組大門的時候，對門也開了。貴志抱著貓咪老師出來了，貓咪老師也恢復了正常。啊，說起來，在和白澤見面的時候，我完全忘記了貓咪老師的事了。不過看現在已經沒事的樣子，我理所當然地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鳥山先生說，是子母河……變質了。」
貴志斟酌再三，才說出了這個有些微妙的答案。
我點了點頭，有些遺憾，「可惜沒小貓咪了。」
貓咪老師本想跳起來揍我，但很快就被貴志給壓下去了。
壞理好奇地打量著貓咪老師，驚訝道：「好胖的貓咪啊，是有白豬個性的貓咪嗎？」
亮亮的大眼睛充滿求知欲地望著我。
我：……
貴志：……
貓咪老師：……
「可惡的小鬼！本大爺哪裡胖了？這可是本大爺精心計算出來的完美身材！」
在貓咪老師跳起來之前，貴志又一次手快地將其按壓下去了。
「所以說你該減肥了……」
我望瞭望天，將壞理的帽子往下壓了壓。
手機上收到了相澤的郵件，說是考試已經進行到最後一輪了，A班全體進入了最後的考試。
都這個時間了啊……
「晚上有聚餐哦，貴志你要來嗎？」
「誒？是姑姑的朋友們嗎？我去不大好吧？」
貴志看起來有些勉強。
「不算是朋友之類的，是慶祝A班學生考取臨時執照的聚餐啦，準備吃火鍋呢。大家都是十幾歲的孩子，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沒有話題啦。再說陸生阿滿綱吉他們也在。」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說出他們三個人的名字後，大侄子的臉上短暫的抽搐了下。
但即使如此，貴志還是接受了我的邀請。
在去超市買食材的時候，貴志和我說起了前段時間妖怪作亂的事件，算算時間，是我還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時候發生的。
說起來，鳥山石燕和桃山人的對峙雖然以桃山人逃離為結局，但是其中發生了什麼我還是好好奇啊。但是問鳥山石燕的話，他完全不跟我說這個。
「一開始是在四國引起了騷亂。後來逐漸蔓延到了近畿，然後一路向北至遠野。不過規模並不是很大，也沒有重大的傷亡發生。」
聽著貴志的話，我陷入了沉思。
因為不具備「看見」的能力，所以對於妖怪什麼的，我也就對滑瓢有些瞭解了。
貴志說到此處頓了頓，又說，「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問題是……鳥山先生說，這些妖怪都來自於[百物語]。」
我驚訝地微張了嘴巴。
「[百物語]？這可真是……所以這就是明明沒有重大傷亡卻令人不得不在意的原因嗎？」
貴志點了點頭。
「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源賴光和練紅炎現在一直在做調查。說起來……姑姑之前去石原參加婚禮那次，也遇到了從[百物語]中出來的入內雀了吧。或許是這樣，他們兩個對此很是上心。」
貴志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但是停頓了很久，他也沒說出來了。
我也沒有強硬地讓他說出來。
在超市選食材的時候，壞理享受了一次坐在推車裡的感覺。因為擔心她被認出來，所以我特地讓貓咪老師注意周邊不軌的人。
在準備去結帳的時候，我接到了亂步的電話。
說起來，在離開那個世界後，我和亂步幾乎都沒聯繫過了。
不過也是，亂步經常性在警方的邀請下去遠方出差，一段時間見不到或聯繫不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是今天……因為壞理的原因，總覺得今天找我的聰明人，話題肯定和壞理有關係。
果不其然，在我接通電話後，亂步直接說：【死穢八齋會的小女孩在你這裡。】
亂步天才得已經令我覺得不管他說出什麼不可思議的話都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所以我也沒問「為什麼你會知道」這樣愚蠢的話。
不過我對此也很是好奇。
我知道亂步沒有異能，他的「超推理」完全是自己的大腦。所以不管什麼樣的推理，就算再簡潔，也得有個邏輯過程。
對於這件事，我自然不知道這邏輯過程在哪裡。
而後亂步說，有個叫治崎廻的年輕人報警，聲稱自己的養女被人販子誘拐，他因為當時就在現場，所以看到了治崎廻報警的過程。
我：……
【死穢八齋會這段時間可不安靜，市面上流通的可以令人短暫消除個性的藥物，就是出自於那個組織。至於他所說的養女，我想應該就是前任組長的孫女吧。之前阿敦似乎見過那個女孩子，向我描述了那女孩的狀況後，我就確定那些藥物的作用就是那女孩的個性造成的吧。】
道理我都懂，但是為什麼你會確定壞理在我這裡？
亂步哼哼笑了兩聲，隨後以不容置喙的態度說：【因為寧寧你就是吸引麻煩的體質！】
我：……
亂步繼續說：【能將少女帶離那個組織，至少不是職業英雄，如果是職業英雄，治崎廻可不會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去報警。也就是說女孩的個性還沒流傳出去。所以我想了想，大概是和那個世界有關的人把女孩帶走了吧。】
【夜鬥神，那個一直在貼小廣告的落魄神明，他是唯一可以被女孩求助的非英雄。】
【夜鬥神會將女孩帶到哪裡去，不需要多想，只有你這裡了。通過你，既可以保護女孩，也可以打擊那個組織。】
我：……
我的智商大概被碾壓了。
和亂步結束了對話，不過在結束前他特意告訴我，這段時間不要來橫濱。這段時間橫濱的情況很糟糕。比上次組合來臨還要糟糕。
在我眼裡武裝偵探社是無所不能的，所以我也沒多想，覺得不需要多少時間，橫濱依然會恢復和平。況且父親也沒有來跟我說過偵探社陷入什麼麻煩，所以我想，應該是沒大礙的……
結完賬出超市，相澤發資訊來說已經到學校了，他先去宿舍洗個澡。於是我和貴志也加快了步伐回學校，然而等我回到A班的宿舍後，才發現裡面的情況不大對。
爆豪勝己和陸生打起來了。
還是那種扭打的古老方式……
我放下懷裡，臉一黑，問：「怎麼回事？」
看到我來了，無論是觀戰的還是勸架的都愣住了，隨即連忙搖頭。
「報告甯甯老師，我洗好澡一出來就看到爆豪在打奴良！」
「等等上鳴你這話不對啊，明明是奴良在打爆豪！」
「難道不是……」
「誒等等……」
頓時一陣嘈雜。
我：……
貓咪老師別過頭：「嘁，還是一群小鬼！」
第131章 似是故人來
關於爆豪和陸生如此拙劣的打架之事, 我從阿滿的口中得知了原委。
在考場上感受到陌生的妖氣是件令人頭疼的事情。聯想到近日從【百物語】中出來的妖怪，阿滿和陸生自然會警惕萬分。
綱吉的直覺很強，他雖然感受不到妖氣，但能感受到考場內不同尋常的氣氛——雖然這種氣氛很淡很淡。
考試結束後, 當A班上了回校的大巴車，這股妖氣越來越強, 這就表示這股妖氣出現在A班的學生之中。這就相當不妙了，奴良組的三代目和酒吞童子的女兒在場，還有找死的妖怪前來挑釁，不是蠢就是傻。但現在看來，倒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了。
「老師, 小勝他……小勝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在陽臺吹風, 綠谷滿臉擔憂地走了過來。
「已經沒事了。不用太擔心。」我儘量安慰他, 雖然這對幼馴染之間的感情很奇怪，但是綠穀擔心爆豪的感情不是作假的。
我的目光望向大廳裡正在奪食的眾人，但並沒有看到爆豪。
綠穀說，「總覺得小勝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
「在回來的時候，奴良同學的表情一直很奇怪。回到宿舍後, 奴良同學不知道在小勝耳邊說了什麼，然後兩個人忽然打了起來。但是奇怪的是, 小勝居然沒有用個性……」
這沒什麼奇怪的綠谷同學, 雖然這麼說不可思議, 但是爆豪同學確實被妖怪附身了。和陸生扭打在一起的是附身的妖怪——它自然不會使用爆豪的個性的？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跟他說的。
況且現在爆豪同學已經清醒過來了, 且在得知自己做的蠢事之後, 居然一聲不吭地回房了。
後來才得知這次A班有兩個人沒有通過考試。一個是爆豪，一個是轟。這個結果簡直出乎我的意料。但想想看，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放心吧綠穀，關於這個……總而言之爆豪同學已經沒事了。可能就是考試沒通過的後遺症吧……」
不知道這個妖怪附身爆豪的原因，也不知它為何在我出現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陸生都沒有察覺到它消失的瞬間。總覺得它是沖我來的……
綠穀接受了這個說法，準備回歸到大隊伍中。但在離去前，他突然問了我一句：「對了，甯甯老師。您認識一個叫白蓮的人嗎？」
手中的杯子差點一個不穩落下來，我儘量掩飾住自己那瞬間驟變的表情。
「你……你從哪裡聽來麼這個名字？」
我的掩飾居然還挺成功的，話語根本沒有任何的顫抖。
因為之前背對著綠穀，所以綠穀應該也沒發現我掩飾的異樣。
他說：「考試的時候，是從士傑的一個厚嘴唇的女生那裡聽來的。她突然對我說，白蓮的寧寧似乎在雄英呢。當時因為考試中所以也沒在意，後來考試結束後原本想要再去細問。結果從她的同學那裡得知對方已經離開了……」
許是察覺到的周身的氣氛越來做不對，綠穀的音調越來越低了。
「抱歉！我不該問這個問題！」
綠谷立馬鞠躬道歉。
我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呼出。「不，這跟你沒關係……」
綠穀有些擔憂地看著我，我搖搖手，笑了笑說，「我沒事……」
才怪！
視線隨著綠穀的背影轉移到了大廳，裡面的熱鬧聲從來就沒斷過。壞理莫名其妙地就被當成了我的女兒，我真想掰開他們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是些什麼東西，我能生出那個大的女兒嗎？
但現在可不是吐槽的時候！
白蓮？
我認識的白蓮只有練白蓮！
雖然不乏同名同姓，但是白蓮的寧寧這種描述，很顯然就是那個練白蓮啊！
他已經死了啊……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又疼了，壞理的事還沒解決，又一樁麻煩事來了。
我是個很理智的人，我是不相信死人會復活這種事的。復活的根本就不是原先的人！
當然現在我還不確定是否真的是練白蓮復活了，還是有人借此機會做些什麼。但後者的情況我也想不出這有什麼可利用的……
——
白蓮的事因為還沒確定，所以我還沒告訴練紅炎。關於士傑那個女生，我從相澤那裡打聽出了一些事——他在士傑有認識的老師。據那名老師說，那個叫凱米的女生完全不記得考試那幾天發生的事。再加上她身邊同學的證言表示，那幾天凱米似乎不像是凱米的感覺，我有理由相信考試那幾天的凱米並不是真的凱米……
於是白蓮的事又陷入了僵局。
而關於壞理的事，警方已經同意了由我和雄英代為監護。有相澤在，壞理的個性雖然自己還不能完全控制，但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威脅。而且對於死穢八齋會的調查也提上了日程。
後來據說在調查過程中和夜眼事務所的人碰上了——夜眼事務所早已盯上了死穢八齋會。在交換了情報後開始了對死穢八齋會的打、黑合作。於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夜晚，夜眼事務所和警方召集了部分附近的職業英雄開始以「開門查水錶」的方式突入了死穢八齋會的大本營。但遺憾的是，大本營已人去樓空。似乎在不久前進行了倉促的轉移。
雖然在場收繳了部分違禁藥物，但這次打、黑合作依然宣告失敗。
而且警方有理由相信，這些違禁藥物可能是死穢八齋會故意留下的。目的是為了挑釁警方和職業英雄的威信度。
但我覺得對方可能更在意比這些違禁藥物更重要的東西。
短暫提升個性和短暫消除個性，顯然比不上永久提升或者永久消除吧……
「治崎廻可能在報警後就開始了轉移。」
這是相澤的猜測。
一開始或許認為我們不清楚壞理的作用。但是在某個契機下得知了壞理被雄英監護著，所以改變計畫，開始將組織轉移……
那麼問題來了，治崎廻是怎麼知道壞理被雄英監護的呢？
從浮世繪町到雄英，一路上都有貓咪老師監護著，所以不大會在路上被人發現。到了雄英後……等等，難道是？
「你想到了什麼？」
相澤看著我。
「爆豪的異樣，陸生說在爆豪的身上聞到了妖氣的味道……也是在那時我帶著壞理到達宿舍，而且妖氣在那一刻也突然消失……不不，難道說死穢八齋會和妖怪合作了？」
我自己都覺得這個不可置信。
但相澤倒是覺得這個有很大的可能。不過對此他還有另外的猜測。
那所謂的妖氣，真的是妖氣嗎？
我驚訝地看著他，能問出這個問題連我都被他驚到了。
「現在的個性千奇百怪，有些個性與妖氣有關也不是沒可能的吧。不然怎麼解釋有奴良在的情況下還堂而皇之的跟著學生來到雄英？」
唔……
這麼一說，似乎有點道理。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有機器人突然進來了，帶來了A班兩名學生私自在β訓練場打架的消息。
我和相澤立馬趕了過去。
果不其然，就是綠穀和爆豪。想到私自打鬥，我只能想到他們兩個。
生氣的相澤很可怕，即使是歐爾麥特說情也沒有任何餘地。
最後兩個人被
「也真是太亂來了，這樣子作為班主任的相澤老師也很難做的。」
「尤其是爆豪，上次和陸生打架的事情因為有外在原因所以不予處罰，但這次就是你挑起的頭啊。」
「混蛋！上次的事我還沒……嗚嗚嗚。」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看向歐爾麥特。
「還有歐爾麥特你——你居然也任由他們兩個打架也很亂來！」
「啊，真是萬分抱歉！」
「不過嘛，能看到你們三個能解除誤會真的太好了。」
綠穀不停地在道歉，至於爆豪雖然一開始捂住他的嘴以免他爆發脾氣，但後來倒是很乖地接受了批評。
——這一次的二人對戰，他應該是想通了不少吧。
但即使如此，懲罰是免不了的。上次不予處罰的主要原因還是在宿舍內，也不是非活動期間。這次顯然不一樣，不予處罰的話就是偏袒學生了。
所以最後綠穀和爆豪被罰在宿舍反省，禁止外出，以及打掃宿舍公共區域以及檢討。
看來明天的開學典禮是無法參加了。
————
「我見到她了，她看起來還是那麼美好……」
說話的少年大概十八、九歲。但苦大仇深的表情令他看起來有二十來歲。他自稱練白蓮，來自中國，來日本是為了復仇。
上半身裸露的大半胸膛上布著金屬的裝飾品，一隻黑色的小鳥停在他的指尖。
在說到那個女人的時候，苦大仇深的表情終於有了微變。
看起來美好極了。
「白蓮很在意那個女人嗎，啊啊被身子現在也好在意！」
可愛的高中女生興奮地在原地蹦跳著。但手中的匕首卻做著向前突刺的動作。
少年的表情一變，語氣冷漠地看著少女。
「如果你向她出手的話，就得承受我的怒火。」
「喂喂，這樣不對吧，我們現在可是同伴！」說話的人像是精神分裂一般又自言自語：「可是本來就是突然出現根本沒有同伴的意識吧……」
因為少年的話，敵聯盟中似乎出現了不小的分歧。但少年依然我行我素，在丟下「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隨便你們」的話後就離開了據點。
「這個傢伙可真傲慢！」
「嘛，忍忍吧，我們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錦織……寧寧……錦織寧寧……」
死柄木吊喃喃道，覆蓋在臉上的手掌指縫間露出的猩紅色眼瞳閃過幾絲不明意味的情緒。他合上雙眼。雙手插在褲兜裡，吩咐其他人：
「暫時按他說的做。」
第132章 遊樂園之行（一）
白蓮的寧寧是一句戲言。
所以我才對此不可置信。一句戲言再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一般來說除了真實之外別無他想。但真是白蓮復活了嗎？我依然感到懷疑——哪怕這個答案已經趨向於百分之九十的相信。另外的百分之十則是我對他如何復活以及他現在是否還是人類的疑惑。
我在很小的時候, 王繼就帶我去了軍營生活。因為曾在皇宮裡發燒差點死掉, 所以自那之後, 王繼就一直把我帶在身邊。哪怕是外出打仗也是如此。他的主君練白德對此也並無不滿。
練白雄因為是長子, 所以和他的父親一樣嚴肅且溫和。練紅炎——我那時一直以為他對我有意見, 所以和他也沒怎麼說過話。因此, 我和比我大一些的練白蓮是最聊得起來的。甚至在辦家家酒的時候，我倆經常演一對新人，練白雄則是嚴肅的父親，練紅炎則是不服管教的兒子……
白蓮的寧寧啊……就是這麼來的。
即使現在想起來, 我都覺得那些家家酒都不可思議。這種胡鬧一般的行為那些大人居然也沒有制止？
而且我這種老阿姨居然玩得最起勁, 也真是沒臉沒皮了……
但是若是以另一種思維來解釋, 白雄和白蓮已經是大人了……
王繼帶著我歸隱後，書信的往來也是和白蓮。從白蓮的信中，我得知了很多戰爭中遇到的事,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他都會在信中與我詳細寫道。
後來戰爭結束了, 煌帝國統一大業完成了一小步。也是白蓮寫信過來說來接我們回宮。雖然等我和王繼來到洛昌後, 等在宮門外的是練紅炎和練紅明。
之後我就被練白德許配給了練白雄, 好像也是在那時我和白蓮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兒時那麼緊密了。
我回憶著那時的情景, 發現現在想起來, 可以回憶起很多自己不曾察覺的微小異樣。
比如說在婚事確定後, 白龍來府中找我已經沒了當初的自在。我一直以為是大家都長大了, 再加上我和他兄長的婚事, 他要避嫌。
但是現在想想，他要是避嫌，也就不會單獨來找我了……
「臥槽！難道白蓮也暗戀我？」
「等等我為什麼要說也？」
被自己的腦洞驚到的我，一時之間頭又疼了起來。
我將這個故事告訴了相澤，當然是「無中生友」加「小說劇情」系列，結果相澤老師卻說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
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說話的人。
「青梅竹馬比不過天降系啊。」
我面色複雜地看著相澤消太，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相澤消太。
「說是青梅竹馬的話，其實大家都是青梅竹馬。」
只是和其中一個青梅竹馬關係更好。
「先不說這個答案對不對，相澤老師你為什麼這麼熟練的就說出了這個回答啊？你是不是偷偷補課了？」
相澤老師一雙死魚眼瞪著我，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我忽的面色沉重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但不知為何，他的表情更怪了。
我知道的，我當然知道的。單身多年戀愛經驗為零，想要找些參考資料的心情我是懂的。但是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可是有相當多的戀愛經驗的！
我將這個不滿對相澤說了。
結果相澤卻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著我。
「像你一樣陷入修羅場嗎？」
我：……
太冷漠無情了！
不過……
「那就承認了確實在看戀愛小說來增加戀愛經驗吧？不過這只是紙上談兵啦，實際操作的話……」
我用一種「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相澤消太」的表情看著他。
「閉嘴。」
相澤老師冷漠地拒絕了我的傾囊相授。
「哦。」
老實說我現在特別想跑到隔壁町去質問鳥山石燕，是不是在「創造」我的時候，設定了很多不該有的設定。比如說人人都愛瑪麗蘇什麼的……
但是當我非常認真地問相澤老師有沒有喜歡我的時候，相澤又用一種看智障的目光看著我了。
於是我放心了，不是我的問題，是他們的問題！
心情恢復的我下午就帶著壞理去了山下的咖啡廳。我的現代國語課現在只負責英雄科的學生，其他班則由水泥人負責。根津校長現在似乎將我的活動範圍限制在了與英雄有關的範圍內。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英雄科下午依然是英雄基礎學，與我無關。所以下午的時間我就請假出來了，去見阿滿的男朋友小八。
昨天晚上阿滿跑到我的房間裡，面色緋紅地對我說，她的小八要來了，所以讓他見見長輩。
我依然答應了她邀請，在阿滿的描述裡，小八就是個不善言辭的老實人。
所以我對小八的印象也是比較中肯的。現在的老實人都不多了，何況老實妖呢……
沿路給壞理買了冰糖蘋果，然後很快就到了咖啡廳。老實說我一直以為見面的地方會在某個茶室什麼的。
走進咖啡館，我就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小八。
他的臉上當然沒有寫小八，但是他的氣場很有王八之氣。
其實第一眼，我的觀感並不是很好。面色蒼白，又塗著深紫得發黑的唇彩，活脫脫一個陰鬱型的黑暗系美男子一枚。
感覺會是個病嬌啊……
沒想到阿滿會喜歡這種類型的。
「這是甯甯夫人，轉世之前是我的外祖母。」阿滿對小八介紹我。
我對她的介紹詞很是無語。壞理還在這裡呢。
然後又對我說，「這是小八哦，不過小八和源賴光之間有點糾葛，所以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
我：……
「啊，說起來，爸爸也不知道我和小八在交往。不過應該沒什麼關係啦，爸爸肯定不會介意的，比起找個人類來說的話……嗯！」阿滿在說服自己。
其實這個時候，我對阿滿的話還是比較信服的。妖怪嘛自然沒有人類那麼繁瑣，酒吞童子應該也沒有那種門第之見。
所以我想的也不多。
直到阿滿提議帶著壞理去遊樂園。
去遊樂園本身沒問題，問題是在遊樂園中發生的事。
我們不僅遭遇了煉獄舍的餘黨。
並且我還見到了練紅炎、鬼切、源賴光、羽張迅這四個人的奇妙組合。哦不對，其中兩個不是人……
第133章 遊樂園之行（二）
鬼切是跟著阿滿來的。
事先得知了阿滿要見男朋友的消息, 他沒有通知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而是自己偷偷前來跟蹤。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種小人之事，武士精神……呸呸呸, 源賴光去死！
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妖怪, 阿滿興趣沒了自然就結束了, 所以一開始他並不放在心上。直到意外得知阿滿打算將那個小白臉介紹給寧寧, 這事情就有些大條了。
阿滿是玩真的！
鬼切雖說已經恢復出廠設置了, 但是曾經在源氏府邸的日子對他影響頗大。關於家中子女找物件這件事, 他很容易偏向人類的方式。即小白臉打阿滿的主意是不是為了大江山的財產……
這樣的想法直到見到了阿滿的男朋友後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鬼切痛心疾首地望著正在給男朋友擦汗的阿滿。
阿滿，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阿滿！為了禦魂都犧牲自己的色相了嗎（不是）！鬼切頗有一種自己養大的女兒學壞了的感覺（不是）。
「那個是寧寧？」突然的聲音傳進回鬼切的耳朵，他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源賴光和練紅炎正偽裝成普通遊客在旋轉木馬前。
鬼切眉頭一皺, 察覺事情不簡單。
而這個時候寧寧和壞理正在坐旋轉木馬。
「等等，寧寧身前的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源賴光的眉頭死皺死皺的, 額上的細紋可以夾死蒼蠅了。
「等等，阿滿怎麼也在這裡？臥槽！八岐大蛇怎麼也在這裡？」
「……為什麼阿滿在給那個八岐大蛇擦汗？」
此時的源賴光死摳著練紅炎的胳膊, 目光望向那仿佛天倫之樂一般的一家人，眼睛充血。
在他的腦補裡，寧寧身前的小女孩是阿滿和那個八岐大蛇的孩子……
源賴光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他抓著練紅炎的胳膊，「你打我一拳，我是不是在做夢？」
練紅炎聽聞，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他還沒有聽說過這種要求的。所以, 他直接給了源賴光面門一拳……
這一拳是用盡了練紅炎最大的力氣。源賴光短暫的暈厥了下, 等再次睜眼的時候，卻發現旋轉木馬那裡已經沒了四個人。旁邊的練紅炎也不在了原地，只餘下附近的鬼切正陰惻惻地看著他，仿佛在警告著他，要是破壞阿滿和寧寧的天倫之樂，就將他斬殺於刀下！
源賴光讀懂了鬼切眼中的含義，不禁冷笑一聲。
千年前拿我沒辦法，難道過了千年就有辦法了？
「可惡的源氏！」
鬼切緊握著身側的長刀，緊盯著源賴光的一舉一動。
千年前為了獲得邪神的力量，將人類巫女獻祭給八岐大蛇，還差點獻祭了阿寧。如今又是為了力量，將阿甯唯一的女兒也獻祭給了八岐大蛇嗎！
鬼切一開始還不明白阿滿為何會和八岐大蛇搞上關係，但是見到源賴光後，他一切都明白了！
野心勃勃的源氏啊！
就讓我鬼切再次將其斬殺於刀下吧！
「源賴光！今日你我的恩怨就在此做個了斷吧！」
為了阿寧！為了阿滿！
源賴光拔出了腰間的童子切，望著鬼切露出了傲慢的一笑。
「鬼切呦！你還是如此愚鈍哦！」
————
另一邊練紅炎跟著甯甯他們到了遊樂園中心那裡。在看到鬼切的那一刹他就知道屬於源賴光的那一戰終是來了。所以他後退了一步跟上了寧寧的腳步。
他自然沒有源賴光腦洞那麼大。那個小女孩怎麼可能是甯甯的孩子。寧寧在這個世界的亡夫是個黑髮的人，兩個黑髮的人怎麼會生出銀灰發色的人………………等等！
練紅炎眉頭一皺，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他記得福澤諭吉是銀髮，銀髮和黑髮中和一下不就是銀灰色了嗎？
得知事情真相的那一秒，練紅炎猶如晴天霹靂！
…………再等等！
練紅炎還是覺得此事並沒有這麼簡單。那個孩子的額頭有角！雖然是很小的一個角，但那就是角！福澤諭吉的額上可沒有角！
有角，還是銀白發……練紅炎的腦海裡瞬間出現了大江山的某個妖怪。
呵，破案了……
（茨木童子：？？？？？？）
此時此刻，練紅炎的表情別提有多可怕了。
而正巧此時，一個表情更嚴肅更可怕的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練紅炎的一舉一動。
此人帶著一個黑色的帽子，柔順的黑髮披散在身後。他便是羽張迅，為了隱藏額上的鬼角才帶著帽子。這次來遊樂園無非是意外，卻沒想到正好碰上寧寧他們也出來玩耍。更不巧的是，還看到了一個表情可怕的紅發男人盯著寧寧他們的方向。
「……沒想到煉獄舍的人已經注意到寧寧了嗎……」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打擾寧寧的生活……」
這麼想著，羽張迅走向了練紅炎。
「先生，你是否認識一個叫寧寧的女性？」
練紅炎聽到這話周身散發出了更可怕的氣勢。
果然……
羽張迅眼神一暗。
「先生，借一步說話。」
——
對於遊樂場裡某兩個地方的詭譎氣氛我是不知道的。我也是難得來一次遊樂園。小的時候父親帶我來過一次，後來因為父親一直被地下組織追殺，所以那之後就沒怎麼來過。長大了之後，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穿越，心態也變得不怎麼年輕了，對於遊樂場這樣充滿童心的地方自然也不怎麼來。
不過這次和壞理來了之後覺得，自己的心態也變得年輕起來了。
「時間已經差不多嘍。」
坐上了摩天輪，我對壞理說道。
壞理的眼睛裡充滿了興奮感，並沒有因我的話而露出失望的表情。
「下次我們早上就來，這樣就可以玩很多項目了。」
「嗯！」壞理重重地點點頭。
「我從來就沒這麼開心過……謝謝姐姐。」壞理抱住了我的腰，將頭埋在我的腰側。
對面的小八看著我，忽然說道：「源賴光這個人類唯一做對的事，或許就是和你生下了甯姬吧。」
小八的聲音很像太宰，不過沒有太宰那麼輕佻，但太宰認真起來的話，兩個人的聲線還是蠻相像的。
小八的話我一開始沒聽明白，不過看到阿滿後我就明白了。
因為生下了甯姬，所以才有阿滿的出生嘛，我懂的！
我的表情一下子柔軟了起來。
這孩子可真會說話。我頗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心情。
就在我們的車廂到達頂點的時候，摩天輪發生了變化，不知從哪裡產生的爆炸。使得摩天輪停止了轉動……
人群中發出了一聲一聲的尖叫，場面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但我卻沒有任何擔驚受怕的感覺。
第134章 遊樂園之行（三）
見過大風大浪的我, 對現在發生的事故已經完全免疫了。
況且比起快速轉動, 還是停滯不動比較好。
我向周邊看了幾眼，發現產生濃煙的轎廂位於我們所在轎廂的下方，大概呈四十五度角的樣子。可能是因為爆炸, 導致主機開啟了斷電保護吧。一般情況來說, 此時應急處置程式也該開啟了, 但是過了五分鐘，摩天輪依然沒有轉向月臺的趨勢。看來應急處置程式也出現了故障……
「別擔心……」
我抱著壞理說，她雙臂環著我的脖子，一聲不吭。
「等等，那是源賴光？」阿滿扒著窗口忽然說道, 「鬼切也在……他倆在幹什麼？」
聽到阿滿的話，我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源賴光和鬼切？」隨後視線同阿滿一樣望向下方。
遊樂場裡的顧客已經被安全帶離了，現在只是零星的幾個人，看制服的顏色應該是保安, 不多時警車和職業英雄也來了。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們到了之後並沒有後續的動作。
如果是職業英雄的話，將滯留在轎廂內的乘客救出是很簡單的事, 但是現在他們只是站在主月臺上，望著摩天輪束手無策。
看來是出於什麼原因，沒法直接拯救。
「是密林神威！還有山嶺女俠！他們為什麼不來救我們！」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們為什麼只在下面看著！」
「媽媽嗚哇哇哇媽媽我怕……」
「快救救我們啊！」
「我下去看看, 小八, 外祖母就交給你了！」
說完的瞬間, 阿滿打開了轎廂門的鎖扣一躍而下，引起了下方的一陣尖叫。但是很快，尖叫聲在戛然而止又轉換成了驚呼。原來阿滿並沒有直接落到摩天輪下方，而是整個人漂浮了起來，而且是不受控制地漂浮著。似乎不會摔死了。
我想像得到在阿滿如此的現狀，眾多處於危險之中的人們是怎麼想的。離開狹小的轎廂，能浮起的身體或許可以攀到摩天輪的轉軸，然後隨著鋼筋慢慢往下，直到安全降落到主月臺上……
的確這樣的想法是沒錯。
但是……
這是不可能的！
連阿滿自己都無法控制身體，何況只是普通人呢？而且令職業英雄都束手無策的現狀，又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得就被做到呢？
謹慎的人思考了諸多可能，權衡之下呆在了轎廂內，等待救援。
而等不了的人，哪怕有阿滿呼喊明顯透露出危險的「別出來！」這樣的呵斥，也依然打算奮力一搏。打開了轎廂門的鎖扣，如阿滿一樣踏了出來……
兩者都沒有錯，喜歡依靠職業英雄救援的人和依靠自己的人，都沒有錯。
「是敵人的個性嗎？」
我現在也只能這麼猜測。
就在這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摩天輪的週邊出現了淡紫色的光膜。光膜呈現一個球體的模樣將摩天輪包裹其中。
難道是這光膜，使得職業英雄無法救援嗎？
「砰砰砰……」
上方忽然傳來的撞擊聲令我聞聲望去。是一個擁有惡魔般巨大手臂的孩子在撞擊這層淡紫色的光暈。
「可惡！竟然連阿加雷斯的大地之力也無法破壞這層光膜嗎？！」
超可愛的聲音！
我扒著視窗望向那個孩子……等等阿加雷斯？
目光略微複雜地望向那個孩子，我試探著出了口：「……練紅炎？」
小孩子稚嫩的臉上露出的不符年齡的深沉表情，「啊……」
我：……
我知道阿加雷斯是練紅炎攻略的第一個魔神，但是我從沒見過他魔裝後的樣子，原來魔裝後是這樣子的嗎……
「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小八眼神淡漠地看著週邊正想辦法營救的人類。
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小八的身上。不知為何我從小八的身上感到了一股違和感，小八可能並不是我認為的那種老實「人」。
「我以為你會擔心阿滿。」
因為自身的身體無法受控制，所以阿滿現在也無法回到轎廂內。而且……在這一層光膜內，阿滿半妖的力量似乎也受到了抑制。
小八瞥了我一眼，哼聲道，「酒吞童子的女兒可不需要我擔心。」
「而且比起阿滿，倒是你，似乎在謀劃著什麼吧。」
我：……
果然不是個老實人。
「原來你知道啊。」我眨著眼睛看向他，隨後微笑了下，「那就拜託保守這個秘密啦。」
小八微合了合眼，「我對你們人類這些事情可沒什麼興趣。」
明明嘴上說這邊沒興趣，但目光還是緊盯著阿滿的身影。因為阿滿踏出前說把我交給他，所以他也只能坐在轎廂內。
在某種程度上，也挺老實的。
但……這樣的話，我的計畫就不能實現了呢。
「寧寧，你想做什麼？！」
練紅炎厲聲看向我。他已經變換了形態——猶如蛇鱗一般的頭髮和皮膚，身上纏著白色火焰般的龍之羽衣，手持著巨劍一道一道劈向光膜，但是每一道攻擊都被光膜吸收了。
這是阿修塔羅斯的形態，是繼阿加雷斯後攻略的第二個魔神。
因為我放下壞理的動作，似乎引起了他強烈的不滿。
我笑了笑，「其實我也想了很久了。一直被你們這樣保護著也不是辦法。對方不來的話，這樣的生活得持續多久呢……畢竟我還想跟白澤好好享用一下養了好幾年的竹鼠的嘛……」
我將懷裡交給小八，「那麼，懷裡就交給你了。」
「寧寧……」壞理揪著我的衣服，淚眼汪汪。
我摸了摸壞理的手，輕聲道：「我很快就回來啦……」
說罷，我跟眾多想要奮力一搏的人們一樣踏出了轎廂……
這果然是個性啊……
風聲在我耳邊呼嘯，因為閉著嘴，便產生了無法呼吸的感覺。
因為個性對我沒用，所以我不會浮起來。
就在我即將墜落在地面的時候，如我料想的一般，一雙手臂接住了我。
「白蓮……不，應該是白龍才對。」
抱著我的少年，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你期待的是蓮哥嗎……」
——
時間回到兩天前，關於這次引狼出洞行動的作戰計畫的始末。
塚內警官帶來了消息，稱發現了煉獄舍活動的痕跡。不僅如此，現場還留有在死穢八齋會繳獲的違禁藥品的殘留物，所以基本可以確定煉獄舍和死穢八齋會聯手了——這是其一。
其二，地下商場出現了可以使個性長時間增強的裝置，這比藥物更加有效，價格也十分昂貴。從買方那順著購買鏈調查，最終查到了煉獄舍上面。初步確定該組織在研究並製造個性增幅器，以此來獲取大量的資金。
個性增幅器的研究花費的時間和金錢是不可估量的。而如今已經在地下世界流通了，足以證明煉獄舍在很久以前就在做研究了，而我們卻是近來才發現他們的活動痕跡。
這種情況相當不妙！
忍耐了那麼多年，現在逐漸步入人們的眼前，只能說明煉獄舍已經有資本和英雄社會抗衡了。
什麼樣的資本能和整個英雄社會抗衡？
這樣的話說出來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可是……
這真的只能一笑而過嗎？
煉獄舍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了。他們有多少人？個性是什麼？這都是不確定的。而我們之所以能得知煉獄舍復蘇，也只是因為他們用著和十年前一樣的標誌而已。
我是煉獄舍的目標，個性對我無效，而且我還有自保的能力，所以由我將煉獄舍的人引誘出來是最好的辦法。雖然歐爾麥特和校方強烈地反對這個方式，但在我的請求下，他們也只能無奈地同意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煉獄舍什麼時候會出現，但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引狼出洞的計畫才不會被識破。而且在我看來只要抓到我這個目標，不管是不是陷阱，他們都會嘗試的。
與其跟在煉獄舍屁股後頭調查，還不如主動出手，將所有的計畫提前。
事實也證明今天來遊樂園，的確被我賭對了。
只是我沒想到，接住我的人會是白龍。
不，倒不如說，我知道打著白蓮名號的人可能是白龍，但我不知道白龍會和煉獄舍有關。
白蓮的寧寧啊……知道這句戲言的人不是在這個世界，就是已經死了啊。除開這些原因，也就「無所不知」的練玉豔了。練玉豔會將這句話說給誰聽呢，不就是顯而易見的答案麼……
這種問題其實仔細想想就明白了。
虧我早上還跟相澤老師談論了那麼多！
白龍帶著我穿過了光膜，但是我們並沒有出現在光膜之外。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另一個場景。
這種感覺讓我想到了當初穿過百物語時的場景，也是出現在了另外的世界。
「羽張夫人，歡迎來到煉獄舍。」
紅發的男子扯開了嘴角，取下了叼著的煙。
在他身後，一群不懷好意的人正盯著我看。
「伽俱都？不對……我記得伽俱都已經死了呢。」
故作苦惱的開口，果不其然令對方的表情一變。
「我先說明哦，想殺我的話最好現在就動手，以後可是沒機會了呢。」
我是真心實意地在提醒他們。但是他們顯然不領情，還覺得是我在挑釁他們。
「好了。」白龍將我的腦袋換了個角度，我便只能看到他裸露的胸膛。「這是我們事先說好的。」白龍語氣冷漠。
那人哼笑了一聲：
「羽張夫人的魅力還真是大啊……」
帶著嘲諷意味的話語從那幫人口中傳出。
我自然不會感到惱羞成怒，反而頗為贊同。
「沒辦法，畢竟我是受歡迎的女人嘛。」
白龍拍拍我的腦袋，讓我不要再挑釁了。
我：……
總感覺角色對調了啊。
隨後白龍抱著我向著黑暗深處走去，途徑煉獄舍眾人的時候，我明顯感到了某種惡意。並非單純是人身上的惡意……
「白蓮，你把她帶回來了嗎？」
帶著某種興奮情緒的少女嗓音出現了。
白蓮……為什麼要用白蓮的名字呢……
「要獲取煉獄舍的信任，就必須這麼做。」
他將我放了下來，腳踏實地的感覺可真好。
等等，這感覺……難道是百物語？
「就是百物語。」面上覆蓋著手的少年朝我說道，他嗓音喑啞，透過指縫看向我的目光帶著某種熟悉的感覺。
當然比起這個，我更在意他的話。
「百物語？桃山人？」
我笑了，這傢伙怎麼又出現了？
「桃山人又是誰？」
沒想到少年和其他人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啊？等等，百物語難道不是桃山人的異能嗎？」
你們這樣我很慌誒！
「不是哦寧寧！」可愛的高中女生興奮地跑到我的面前，兩手捂在胸口，面頰緋紅地說：「是煉獄舍的雲鷺姬啦！百物語是雲鷺姬的個性啦！」
我：……
我是不是暈過去比較好？
第135章 煉獄舍（一）
我沒有選擇昏過去, 雖然我感覺我們的計畫可能才剛執行就要失敗了。
百物語是雲鷺姬的個性？
那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看著眾人的神色，又並不像是開玩笑的。
等等, 他們是敵人誒，敵人的話能信嗎？
我一下陷入了沉思。
「雲鷺姬是煉獄舍現在的新首領。」
我：……
哦, 她還是我親媽呢。
「我能見見她嗎？」
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我問了一個神奇的問題。
「沒有人見過雲鷺姬。」
自稱為死柄木弔的人這麼說道。
老實說，當我得知少年的名字是死柄木弔的時候, 我整個人都驚呆了。沒想到敵聯盟居然也被煉獄舍吸收了。
「不是吸收。」死柄木弔對我的這種形容很不滿, 「只是現階段同個利益驅使下的短暫性合作而已。」
我：……
不過比起這個, 為什麼我現在會和敵聯盟的人能心平氣和地聊天啊？
渡我被身子解釋說：「因為沒有人見過雲鷺姬哦。那是個超神秘的女人, 一直以來都是通過語音下達命令而已。啊啊, 被身子好想見見她……」
我：……
居然還有這操作？
……
其實仔細想想看, 我覺得自己可能想岔了。和百物語有關的雲鷺姬，只能是花開院雲鷺。鳥山石燕是不會騙我的, 既然我的親生母親已經轉生為一朵人間富貴花了, 那麼便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成為煉獄舍的首領。黃泉女神沒有道理會在這種事上欺騙他。
嗯，一定是花開院雲鷺。
於是在我大腦裡，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故事——
花開院雲鷺被桃山人帶到了百物語中生活, 兩人度過了非常浪漫的人生。但是雲鷺姬是人類，既然是人類就會有人類的思想。在百物語中, 雖然有愛人相伴，但是花開院雲鷺也是會思念家人的。於是為了見家人一面, 她會請求桃山人帶她去外面的世界, 去花開院家。然而在百物語中的人類會獲得永生, 但是一出了百物語，該怎樣就怎樣。人類要面對死亡，出了百物語的雲鷺姬自然也沒能倖免。
雲鷺姬就在走出百物語那一瞬間就化為了白骨。
但雲鷺姬徹底死亡了嗎？
不，不一定，她的執念或許就存在於百物語中，一直陪伴著桃山人。
直到某一天，這股執念得知了自己不過是平安時期雲鷺姬（也就是我媽）的替身，然後黑化了……
霸道總裁的替身嬌娘……我去什麼鬼劇情！
我被自己的腦補噁心到了，都9102年了，還有這種替身梗嗎？
可是……如果那個雲鷺姬真的是花開院雲鷺的話，好像確實有這種可能……
我抓了抓頭髮，陷入了沉思。
這個時候，桃山人又在做什麼……
——
「我以為你會質問我。」
穿著煌帝國服飾的白龍這樣問我。
煉獄舍的雲鷺姬創造的百物語小世界是個範圍很大的機械工廠。個性增幅器的裝置也是在這個機械工廠的流水線上生產的。說來奇怪，我被帶到這裡後，他們並沒有限制我的行動。所以我知道了很多關於煉獄舍近幾年來所做的事情。
「為什麼加入煉獄舍，還是加入敵聯盟？」
我看著他，隨後便笑了笑，手掌撫上他臉上的大片傷疤，「你希望我問你這個問題嗎？」
哎呀，現在的身高都跟我差不多了，
白龍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半晌之後，他突然抱住了我，眼淚嘩啦嘩啦地落了下來。僅有這一點，白龍還是那個白龍。
「對不起……那時，沒能救你……」
「別哭啦，我說了嘛，我就是找到了羽衣回家了而已。你現在不是又見到了我嗎？」
生死離別的感情經歷的多了後，就成了我這樣涼薄的人。
白龍卻不一樣，這種見證親人被殺那刻產生的恨意只會越來越深刻。白雄臨死前灌輸給他的恨意，他真的是很好地繼承下來了，這到底對不對我自己也不清楚。
「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和練紅炎是一樣的方式？」
結果白龍卻搖搖頭，「是練玉豔。」
我：「……誒？」
隨後白龍跟我簡單地說了下有關他來到這個世界前的一些事。
馬格諾修泰德之事結束——關於這一點練紅炎曾經提到過，他說是在這個事件結束，不，應該是好像在那什麼孤島聽什麼阿爾馬托蘭的故事後莫名其妙就來了這個世界。嘛，雖然我也不知道馬格諾修泰德事件是什麼事件，也不知道阿爾馬托蘭是什麼東西。
「練紅炎對你隱瞞了一些事。關於阿爾馬托蘭。」
「……那是什麼？」
等等，跟那什麼阿爾馬托蘭有關？
白龍眉頭深皺，隨後又神情淡漠地說起了阿爾馬托蘭的秘密。
那是相對於煌帝國存在的世界的的另一個世界，也是練玉豔存在的原世界。以下簡稱舊世界與新世界。阿爾瑪托蘭是舊世界，而練玉豔，或許稱呼她為阿爾巴比較合適——那是她在阿爾馬托蘭的名字。
在舊世界裡發生的事情十分複雜。白龍顯然也沒想在這一點上投入過多的語言。
簡而言之，那個魔女是個神的狂信徒。所謂的神就是那個傳說中創造了世界、將魯夫帶給人類並使他們獲得魔法的力量的神——伊爾·伊蘭。阿爾巴就是那個創世神的狂信徒。
阿爾馬托蘭是個各種異種存在的舊世界。當然人類依然是最弱小的種族。後來因為有了因為伊爾·伊蘭賦予的魔法，才逐漸強大起來。但八百年的時光中，人類魔導士忘記了建設[理想鄉]的初衷，逐漸成為了舊世界的壓迫者。建造了洗腦專用的[愚愚塔]。那個領導者就是大衛，大衛是所羅門的父親。
為了反抗這種現象，阿爾巴跟隨當時人類最強魔導士所羅門的腳步，組建了抵抗軍。
「實際上阿爾巴之所以反抗大衛的原因並非只是為了抵抗壓迫，實則是大衛剝取了神的力量，她認為大衛褻瀆了神。」
「所羅門王被背叛的理由也是一樣。發現阿爾馬托蘭的生命都受伊爾·伊蘭的黑色魯夫擺佈，所以所羅門王就用自己的力量反抗神，將黑色魯夫染成了金色。但也是因此，被阿爾巴認為所羅門傲慢了，他褻瀆了神。於是發動了叛變。」
「她的實力很強，幾乎是僅次於所羅門王的實力。」
「她殺死了所羅門王的王妃，也就是阿拉丁的母親。之後與所羅門王一戰中，所羅門用最後的魔法將伊爾伊蘭封回到了異空間中，同時將想要毀滅世界的埃爾薩梅也封印進了異空間中。」
「但是經過了千年，埃爾薩梅復活了。」
「之後的事，就如同我們所瞭解的那樣，她奪舍了練玉豔的身體，生……生下了姐姐和我……」
「練玉豔無時無刻不在想復活伊爾·伊蘭。馬格諾修泰德事件裡，伊爾伊蘭差點就復活了……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了，那個蠶食煌帝國的魔女，不能再讓她活下去了。所以在練紅炎和辛巴達和平協定會談的時候，我和裘達爾聯手殺了練玉豔……」
我沉默地看著練白龍。
「練玉豔沒那麼容易死。」
白龍低下頭，雙肩抖動，「我知道……阿爾馬托蘭的事情，我是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動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的。所以我也知道，憑我和裘達爾是沒法殺死練玉豔的。她沒有死，她還活著……我能感覺得到，她——可能就在這個世界中。」
白龍猜測他穿越至這個異世界是練玉豔的手筆，因為在殺死練玉豔的刹那，他看到了她臉上詭譎的笑容。然後正是刹那的分神，才生出了異狀，回過神來便已在這個世界裡。有關練玉豔的前身——阿爾巴和阿爾馬托蘭的事情也自動出現在了腦海裡。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什麼原因，但他能感覺到練玉豔和他一樣也出現在了這個世界裡。在「死亡」的那一刻，練玉豔到底做了什麼……
我：……
老實說我真的不想跟練玉豔碰上啊。那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女人，沒有之一。跟她相比，羽衣狐都可愛起來了呢。
至於打開通往這個世界的大門，也不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畢竟我都魂穿過，桃山人也真身穿過，之前連練紅炎因為某種指引來到了這個世界。所以練玉豔要是真的用某種方式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這就相當麻煩了……
至於為何加入反派組織，按白龍的話來講，加入反派組織，更有機會找到練玉豔的存在。
我：……
————
現在的事情很大條，一想到練玉豔可能在這個世界裡，我就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就算睡著了，都能夢到練玉豔扭曲的臉，然後驚醒，幹坐著到天亮。
我不知道現在外界怎麼樣了。我雖然在小世界裡不被限制活動，但是關於外界的資訊卻絲毫不透露給我。
我將警方安在我身上的發信器捏碎了，在察覺到事情的發展超過預想之後，之前的計畫就已經不適用了。於是我決定啟用就連警方和職業英雄都不知道的神秘計畫——好吧，是我臨時想出來的計畫。
首要的第一個目的，就是知曉雲鷺姬的身份。
她究竟是平安時期的雲鷺姬，還是花開院雲鷺姬，抑或是我不敢想的——練玉豔。
練玉豔有奪舍的前科，她要是以奪舍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是奪舍的練玉豔，她又怎麼會有百物語的異能？
果然還是花開院雲鷺的執念吧，所以只能語音下達命令，無法以真面目示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有一線生機。她的黑化無非是覺得自己成了某個女人的替身，但我只要告訴她那個女人對桃山人根本沒有興趣就行了。啊對了，當初桃山人不是說他因為愛慕平安時期的雲鷺姬，所以經常以和歌通信麼，但是雲鷺姬又不會和歌，所以他收到的和歌很大可能是雲鷺姬的女房寫的吧。哦吼，如此一來，前世今生的梗也有了。雲鷺姬的女房轉世成了花開院雲鷺……阿沒錯，就是這樣！
我覺得自己真的太機智了！
於是乎……
「拜託了讓我見下雲鷺姬嘛！」
我纏著那個長得很像伽俱都的紅發男人。
「不可能的！」
紅發男人一言否定了我的要求。
「為什麼不見我？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媽媽就叫雲鷺。說不定雲鷺姬就是我媽媽呢？」
紅發男人被我的無恥給震住了。
他掐著我的脖子，面露狠意，「詆毀雲鷺姬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哦，那你殺了我啊？」
我還真的不怕死，死了以後就去找鬼燈，還可以找白澤聊天。所以為什麼怕死？再說了，羽張迅就在地獄，死了以後還能再續前緣呢！
「為什麼不動手？」
紅發男人掐著我的脖子，卻始終不進一步動作。
我望著男人的眼神。男人的眼瞳中燃燒著紅色的焰火，我都仿佛感受到了那股熱意。
我眨了眨眼，心中突現了一個不可能的想法。
「我說……你該不會真的是迦具都玄示吧？」
我只是猜測啦，但對方好像因為我的話而愣了一下。
我去……
「不會是雲鷺姬將你復活的吧？」
男人放下了我。
「啊，沒錯。我就是迦具都玄示。連羽張迅都能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裡，為什麼我不可以。」
我：……
「反正計畫快要開始了，不介意告訴你一些事。」
這種flag一般的話語，我聽了後有些小激動。
「既然你想見雲鷺姬，我就帶你去見。」
「嗯？」
紅發男人——迦具都玄示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說「在將你抓來前，雲鷺姬就吩咐過我，如果你要見她，就帶你去見她。」
我：……
莫名的有一種不妙感……
之後男人就帶著我去見了雲鷺姬。穿過層層的大門，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門前，那一瞬間我的心中湧起了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
「我……嗯，我覺得今天可能不是個好日子，還是改天再來見吧……」
說完我就急匆匆地往回走。
而正巧在這時，古色古香的大門打開了，從裡面飛出一條紅色的綢緞卷住我的身體一下子就往回收。縱使我體術不錯，但整個人一瞬間就被裹得像條毛毛蟲也被毫無辦法。
「寧寧就這麼想見我？真是令我頓感欣慰……」
魔女低笑的嗓音，在我耳邊低吟。
我：……
有時光機嗎？
第136章 煉獄舍（二）
「信號消失了。」
塚內面色嚴肅地對歐爾麥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 歐爾麥特正好結束了與江戶川亂步的通話。本想求助江戶川亂步的超推理來推測寧寧所在的位置，結果卻得知武裝偵探社也出現了問題，而且還是迄今為止最大的麻煩。但是江戶川亂步在得知事件的始末之後，卻自信地告知歐爾麥特，寧寧不會有事的。
畢竟是那個天才偵探, 歐爾麥特也不由地相信了他，也相信寧寧。
但塚內的話，讓他才放下去的心又吊得老高。
「信號消失了？難道說發信器被發現了？」
塚內沉重地點點頭, 「很大的可能。」
「我覺得不一定哦。」根津校長雖然對信號的消失而感到苦惱, 但是比起發信器被發現, 他卻覺得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說——
「我覺得是甯甯老師自己毀壞了發信器。」它喝著紅茶慢悠悠地說道。
「啊？」
「等等，校長，你說甯甯老師自己毀壞了發信器？」
歐爾麥特一點也不相信寧寧會做這樣的事。
「啊。」根津應了一聲, 將茶杯放下後, 兩隻爪子搭在一起, 「我認為這是甯甯老師給我們的資訊。」
面對著歐爾麥特也和塚內茫然的目光, 根津校長歎了一口氣。
「之前即使知道了發信器的位置, 我們也沒能找到準確的地址是吧。這說明對方中可能有類似模糊信號的個性存在。但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了信號地點的模糊，只要信號還在，我們就有可能找到甯甯老師的所在地，將煉獄舍一網打盡。但是——」
說到這裡，根津校長的表情也不由地嚴肅起來。
「甯甯老師毀壞了發信器, 就是為了不想我們找到地點。這說明, 甯甯老師察覺到以現在的警方和職業英雄的實力, 是無法將其一網打盡的。為了避免無所謂的傷亡，才出此下策。」
這裡是雄英的校長室，在場的只有校長根津、歐爾麥以及塚內。有關錦織寧寧以身誘敵的計畫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根津校長的個性——[高智商]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媲美江戶川亂步的——[超推理]。
但對於他的推論，縱然熟悉寧寧的人會相信，但說出去可沒人信。在役職業英雄和警方合作都無法對抗的組織——對方的實力該有多強大？況且，比起甯甯老師為了大家的安全毀掉發信器，更多的人願意相信她在包庇某些人。
這是在場的人都能想得到的。
不過按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是「發信器被發現」這個理由更好一點。
「篤篤篤。」
校長室的門被敲響了。
「啊，他們來了。」根津輕快地說道：「請進。」然後對歐爾麥特和塚內說，「我請的外援到了。既然連職業英雄都無法完全解決的存在，那就用裡世界的方法吧。」
進來的三個人是歐爾麥特非常熟悉的三個人。
澤田綱吉、阿滿、奴良陸生。
每一個都與錦織寧寧有著非一般的關係。
「澤田君、阿滿小姐以及奴良君都是為了甯甯老師才來的雄英。」根津的一句話解決了塚內對三個人身份的懷疑。
在看到澤田綱吉的臉時，塚內稍稍驚訝了下，心裡便知可能是錦織小姐的親戚吧。
至於阿滿則是之前[摩天輪事件]的受害者，當時正與錦織小姐在一起。[摩天輪事件]在錦織小姐被帶走後就結束了。光膜和浮力的消失，使得當時在轎廂外的人瞬間墜落。幸好有密林神威和山嶺女俠在現場，才避免了傷亡。職業英雄不愧是職業英雄，反應力絕對是一流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真的會讓甯甯姐去做誘餌。」
澤田綱吉目光複雜地看著三人。
「十分抱歉！」三人鞠躬道歉。
奴良陸生歎了口氣，「雖然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莫名的有種這就是甯甯姐的風格的感覺……」他撫著額頭說，「爺爺經常跟我講那時的事情，尤其是甯甯姐的往事。說是什麼單槍匹馬直闖大阪城，斬殺無數妖怪……之類的。」
澤田綱吉不由地一抖。
老祖宗那麼兇殘的嗎？！
「我覺得這一定有濾鏡存在……」阿滿木著臉說道。
其實陸生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爺爺在遇到奶奶之前，先找到了甯甯姐會怎樣？
但其實他的這種想法是多餘的，如果寧寧和滑瓢真有什麼事，早在平安京時期就發生了。如果寧寧真的喜歡上了奴良滑瓢，她絕對幹得出綠了源賴光這件事。由於平安時期是走婚制，她完全是毫無壓力的……
話歸正傳。
阿滿這次也帶來了一個消息。
「當時帶走甯甯姐的那個人，已經知道身份了。」
「什麼？」歐爾麥特激動地站了起來。
阿滿：「他是練紅炎的堂弟，練白龍。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簡單來說大概就是家族內的權利之爭吧。甯甯姐當時在和練白龍的哥哥交往，後來哥哥因為在權利的漩渦中死了，好像為了替哥哥報仇，甯甯姐就和練紅炎合作交往了。而練白龍那時還很小，因為兩個哥哥和爸爸的死，特別恨他的母親，在他看來，那個女人為了將甯甯姐困在那個家中所以才會同意甯甯姐和練紅炎交往。」
歐爾麥特：……
塚內：……
根津：……
奴良陸生：……
澤田綱吉：……
老實說雖然從練紅炎那裡得知了大部分甯甯姐在煌帝國皇宮恩怨，但被阿滿換種方式說出來，特別奇怪。
「這種複雜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練紅炎說練白龍是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要是他出現在了這個地方，那就證明那個女人也會出現在這裡。而那個女人要是出現在這裡，那麼根津校長的擔憂就成了現實。」
「即煉獄舍這個組織是現在的職業英雄都無法抗衡的存在！」
阿滿與根津異口同聲說道。
塚內提起筆，「冒昧問下，那個女人是……」
「啊，這個我沒說嗎？」阿滿思考了下，哦，好像的確沒說。
「那個女人是練玉豔，就是白龍的母親。白龍的兩個哥哥和父親就是她殺的。而且在殺了丈夫和兩個兒子之後，她又嫁給了練紅炎的爸爸，成了練紅炎的繼母。啊還有，後來她又弄死了練紅炎的爸爸，自家當家做主了……嘖嘖，真是女性的楷模，要是不是敵人就好了……」
歐爾麥特：「……這個楷模有點問題。」
塚內：「黑寡婦嗎……等等殺了那麼多人難道就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嗎？」
阿滿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那個女人在那個家可是絕對的主宰。更何況，法律什麼的怎麼可能束縛住這種瘋子？就連普通犯罪的人都有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何況這種狂熱的宗教瘋子？」
阿滿的這句話相當得不留情面了。
塚內皺著眉，對阿滿的話，沒有反駁的餘地。這樣的事遇到的可多了……
根津問：「那麼，如何對付那樣的瘋女人。雖然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你口中的瘋女人是否真的出現在此。」
阿滿輕笑了下，「我問過專業人士了。他說了，瘋女人就讓瘋女人去對付好了。」
這世界上當然存在著另一個瘋女人。那個女人瘋起來，也是極為可怕的存在……
「這次來，也是給諸位帶個話。正如根津校長所說的，裡世界的事由裡世界來解決。畢竟關於裡世界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當然結束之後，煉獄舍的存在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就是說大戰我們搞，你們善後。
但即使如此，以塚內為首的警方也不會將調查擱置的，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阿滿等人自然也想到警方不會真的什麼都不幹，她這只是友好的提議。況且正因為警方選擇依然調查下去，將這件事告訴小八，說不定會慢慢扭轉他對人類的印象呢。
「源賴光和練紅炎倒是不用多看管。練紅炎確定練白龍是不會傷害甯甯姐，所以現在還不會瘋。」阿滿點頭。
「primo的超直感也確認了甯甯姐的安全，所以也不會瘋。」澤田綱吉憂心忡忡地點頭。
「羽張迅沒時間瘋，他還在調查煉獄舍的據點。」奴良陸生點頭。
「聽說福澤諭吉被關了起來，甯甯姐的事，還沒有流傳出去，他應該也不會知道。」
「那麼唯一的問題的是……」
三個人的面色都有些難看。
「安倍晴明啊……這個人瘋起來……」
三個人一抖，畫面太美他們不敢想。
「等等，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一個人？」
「嗯？」
「啊。杪夏啊……她還不知道呢，只要不是全國直播，不知道的人依然是不知道的。」
陸生和綱吉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他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等。等對方的下一步動作。對方的動作越多，就越容易露出馬腳。
既然鳥山大人說了沒事，那自然沒事。
只是出乎阿滿的意料，鳥山大人對這件事居然沒有任何擔心。上次洛南地區的事，明明非常擔心地就跑過去了。但是這次……明明比上次更嚴重吧？
「阿滿。」
清亮的女聲出現在了阿滿的面前。銀白發色的少女穿著巫女服站在街對面看著她。
阿滿的眼睛瞪大了起來，飛快地向少女沖去。
「母親！」
澤田綱吉：「……母親？」
奴良陸生：「母親……是甯姬阿姨。誒……？」
與此同時浮世繪町。
奴良滑瓢、鳥山石燕、三日月宗近以及夏目漱石正坐在鳥山石燕的大宅子裡搓麻將。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四人猶如戰場交戰的氣氛。
「哦呀，看來，在下，來的，不是，時候……」
哦，這奇妙的斷句，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了……
——
我確定了那個人就是練玉豔。雖然不是那張出現在我夢裡的臉。但我就是知道，這個女人就是練玉豔。
我們不僅一起洗了個澡，還一起睡了個覺。
我是被逼的。
紅色的綢緞將我拉回的時候，直接把我拉進了浴桶裡。那時，練玉豔正在洗澡，她穿著白色的單衣，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然後我選擇暈過去……
第137章 煉獄舍（三）
其實我並沒有想過如果雲鷺姬就是練玉豔的話該怎麼做。或許在潛意識裡我還是覺得練玉豔不大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或者說沒那麼巧。
但這種說法本就有失偏薄, 因為我對練玉豔並不熟悉。她想做什麼, 她到底是誰——諸如此類的這些資訊是我從白龍口中得知的, 實在是有種不真實感。
但要說我不信, 這也沒道理。以我對練玉豔淺薄的瞭解，能感覺到這像是她會做的事。
用恰當的比喻方法來講述的話，或許就是拼圖吧。我對練玉豔的知之甚少, 所以心中對她的形象自然不完整。然後白龍腦海中出現的所謂真相，將漏缺的幾塊終於補齊了。
因此不可置信。
她出現在這裡了。
但以現在完整的拼圖來解釋, 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置信。
白龍聽完我的話，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他在震驚什麼？不是為了找到練玉豔所以才加入反派組織的嗎？為什麼一臉不可置信加震驚的表情？
我在經過短暫的思索之後, 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果然還是個孩子。
「我現在就帶你走！」
這麼說著，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站在原地，沒有跟他走。先不說這裡是[百物語]的小世界裡，敵聯盟或許可以隨意出入, 但是我的話是絕對不會不可隨意出入的。再且, 我不覺得我們在這個小世界裡的談話, 是完全保密的狀態。
以前在煌帝國的皇宮裡頭, 到處都是練玉豔的爪牙, 何況現在這個雲鷺姬（練玉豔）創造出的小世界呢？
白龍見我一動不動, 茫然然地看著我，握著我的手僵硬無比。
「甯甯姐……」他的眼裡滿是後悔，「為什麼……？」
把我帶進這裡的人就是他。相當於是他把我送進了練玉豔的手中。所以他在懊悔。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得到了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真相……是的, 我能理解這種想要將失而復得的人留在身邊的想法。
「別說這麼乳臭未乾的話了！」
我冷漠地拒絕了他。
這一次，他震驚地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從來沒對他說過重話，所以震驚吧。
「我從來沒後悔過。哪怕對方真的是練玉豔。」
「我知道這的確不是個正確的選擇。不過，我會努力把它變正確。」
「所以白龍，不要被眼前所迷惑。」
白龍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但是我想他會聽的，他從小就聽我的話，哪怕現在我見到的是多年後的他。
白龍走後沒多久，練玉豔就出現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和白龍的話她又聽了多少。不，在[百物語]裡，沒有什麼能瞞過她的。
面對這張陌生的臉，若不是練玉豔獨有的那種說話的語氣，我真的不會以為她就是練玉豔。
這是花開院雲鷺的臉。
所以她以雲鷺姬自稱。
我應該跟誰都不像，既不像鳥山石燕，也不像雲鷺姬。但是真要尋找相似之處——以單個五官來對比，似乎又有點像。於是最初看見這張臉後，我就知道這就是花開院雲鷺的臉了。
花開院雲鷺已經死了，死了幾百年了，連身體都不曾留下。
但桃山人是陰陽師，而陰陽師總會點什麼奇怪的術法。鳥山石燕和安倍晴明都能製造出以假亂真的人偶傀儡，桃山人自然也會。
所以雲鷺姬的這具身體是人偶。
我是這麼想的。
我看向向我走來的練玉豔。這麼一看，這張臉與山下村子裡的女人的臉十分相似。那個女人——我的母親，許是憂鬱、過度操勞等因素，使得整個人帶上了濃厚的愁緒色彩。然而愁緒的表情換上似笑非笑後，那感覺又不同呢？
所以，我確定這是花開院家的雲鷺姬。
「寧寧啊……」
她在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們兩個的距離如今不過半米。
我覺得她的表情有點怪，但又說不上哪裡怪。
她揮了揮手，周邊的景致瞬間變了。
是煌帝國皇后的寢宮，我仿佛能聞到線香的味道。這味道是真實的嗎？我不知道，但我似乎確實聞到了。
她摸上了我的臉，我依舊沒法動彈，一如之前那樣。但是此刻，我卻絲毫不感到恐懼，即使面對的是這個瘋子一般的女人。
「你似乎還沒記起來。」
練玉豔用一種詠歎似的語調說。
大腦瞬間轉動，我說：「你是說，在煌帝國皇宮的最初記憶嗎？」
練玉豔微笑著。
我眉頭聳拉下來，「已經不重要了。不管那時發生了什麼事，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不是個愛回憶過去的人。即使往事中有諸多令人難解的謎題，但既然是過去的事，那我也就沒有再回憶的必要，甚至連答案也不想知道。因為是已經過去的事，所以沒有必要。何況，那段被消除的記憶，我作為一個小說家，大概也腦補得出來。
但練玉豔顯然對我的這個答案不滿意。
她輕笑著傾過身，在我耳邊輕念，「哪怕是關於白蓮？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我……
白蓮嗎……
不是白雄，不是練紅炎，而是白蓮嗎……
但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是白蓮呢？
魔女的戲言，在耳邊無盡回蕩。等一回過神來，魔女已不見身影。
——
「您是在生氣嗎？是的吧，一定是在生氣吧！」
阿滿看著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很確定地問。
男人露出一張可謂是春風得意的表情，但只有在場的才知道這張表情有多麼的違和。
這裡是土禦門家，也就是安倍晴明的後代的居所。阿滿也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會領著他們來到這裡。
轉世的母親為什麼和安倍晴明如此熟悉？
難不成平安京的流言貨真價實？
她想了想錦織寧寧，覺得不大可能。如果物件是滑頭鬼，流言還有跡可循。
阿滿望向端坐著的母親，越發覺得陌生。見到轉世後的母親——雖然成了神使，應該是很開心的。但是真的見到了之後，心中卻有股難以抒發的情緒堆積其中。
果然還是因為轉世的原因吧？
阿滿不確定的相信。
「您要見父親嗎？」
她突然開口問向端坐著的少女。
太小了，爸爸會變成戀童癖的。
不……當初母親生下她的時候，不也年紀很小嗎？所以，爸爸果然是個戀童癖吧！
在深思熟慮之後，阿滿發現她的思維逐漸趨向人類化了。
但，也不是很糟糕。
少女——甯姬搖了搖頭。
答案在阿滿的意料之中。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這樣啊……不過爸爸很想您啊。」
阿滿覺得這話說出來，似乎沒有電視裡頭那般深情。
甯姬喝了一口茶，隨後說道：「我大概會去找紅葉。」
「紅……葉？」
好像在哪裡聽過。
甯姬微笑著點點頭，「戶隱山的紅葉。我曾經傾心於他。」
阿滿：……
「那個！您怎麼看？」
澤田綱吉大聲問安倍晴明，以轉移這綠油油的話題。奴良陸生以眼神給他點了個贊。
從他們抵達這裡，安倍晴明便一言不發地坐在榻榻米上。面前的茶杯從冒著熱氣，到涼透，也不見他伸出手。
事實上，澤田綱吉並不覺得對方會給他答案。
但出乎意料，安倍晴明的目光看向他了。
啊，真實嫌棄至極的目光。
「為什麼我非得回答情敵的後代的話。」
澤田綱吉：……
——被針對了。
果然是在生氣吧！
連偽裝都懶得偽裝了。
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安倍晴明瞥向他的眼神又帶上了一種「怎麼是個笨蛋」這樣的意思。
「夫人不在，沒道理我還得對情敵的後代們和顏悅色。」
後代之一阿滿：……
後代之二澤田綱吉：……
奴良陸生：……
莫名地舒了口氣。
「但、但是您的後代……」澤田綱吉的聲音越說越小。
安倍晴明目光冷冷地看著他，看得沢田綱吉不住地縮脖子。
——好可怕啊！比裡包恩還可怕！
阿滿和奴良陸生皆用一副勇士的目光看向他？
「陰陽師若是連簡單的傀儡之術都弄不明白，不如直接下黃泉算了！」
澤田綱吉以頭搶地：「對不起，高中生的我就是這麼無知。」
雖說如此，但安倍晴明還是沒有給他解釋何為傀儡之術的意思。
他收回身子，微微後仰。
澤田綱吉不知為何松了口氣。
「這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事。」安倍晴明終於托起了涼透的茶杯，喝了一口。
阿滿、奴良陸生、澤田綱吉三人皆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在此之前，他們去拜訪過專家——鳥山石燕。對方說，這不是什麼難以解決之事。
然後現在，安倍晴明也說，這不是什麼難以解決之事。
所以，到底該怎麼解決？
這才是問題所在。
「我討厭有女人出現在夫人身邊。甚至還對夫人有不軌的企圖。」
澤田綱吉心想，那麼男人出現在甯甯姐身邊你還不得瘋？
仿佛又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安倍晴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算不得微笑的微笑。
「開什麼玩笑？安倍晴明怎麼會瘋？男人嗎？男人出現在夫人的身邊，難道不是證明夫人有多吸引人嗎？正因為夫人如此可愛，如此吸引人，所以才有男人出現在她身邊。」
「我覺得您這話不對，難道甯甯姐的吸引人是體現在吸引男人的數量上嗎？這不符合現在的女性價值觀。」
澤田綱吉：……
奴良陸生：……
「我想安倍大人並不是這種意思……」
甯姬說：「或許是被吸引的女人因為是同一性別，所以會毫不顧忌地摟抱，親吻母親吧。」
安倍晴明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澤田綱吉：……
奴良陸生：……
阿滿：……
這不就是嫉妒嗎！
就算是大陰陽師，嫉妒的嘴臉也是醜陋得可以！
澤田綱吉又想轉換話題了。但是這次他還沒開口，安倍晴明便看向甯姬，無奈的口氣回蕩在房間裡。
「所以這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事，你無需擔心。」
「而整件事的問題所在，則是如何在不破壞規則的情況下，將魔女送回她該存在的地方。」
無知的三人還是不懂。
但兩個專家都說了沒事。那應該是沒事吧。
阿滿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甯甯姐遇到了這樣的事，兩個人居然如此淡定。該不會這場計畫，這兩個大佬其實都知道的吧……阿滿越想越覺得如此。
「不過話說回來，紅炎先生不是說……那個魔女對甯甯姐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嗎？以前好像經常這樣那樣……什麼的。」
澤田綱吉摸著頭，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聽了他的話。安倍晴明臉色一變。即使知道是小孩子的口無遮攔，但是卻又不得不在意。
阿滿、奴良陸生、甯姬詫異地看向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又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第138章 煉獄舍（四）
那是可以堪稱為奇跡的異像。
不, 在這個超能力普遍的社會裡, 所謂異像也不過是「稍微特殊」的事件而已。
這個特殊的事件，就是三天前發生的「摩天輪事件」。綠穀出久是從一份報紙中發現這件事的。
被奇異光膜所包圍的以摩天輪為中心的空間中，失去了重力。打開轎廂, 可以隨意漂浮在空中。
即使是麗日同學, 也需要接觸到物體才能消除該物體的重力。但在那個空間裡——只要處於那個空間中，人的重力就消失了。
倘若那個空間的作用, 是使處於空間中的所有物體或人都失去重力，那麼轎廂應該也會飄起來才是。
但是並沒有那種事發生。
那麼是不是說空間內失去重力的只是特定的人？如果是這樣，那個人的個性該有多強大？而且，這看上去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的光膜和使某個空間內的某個特定的物體或人失去重力的是同一個人的複數個性？還是分別是兩個人的個性的合作？
如果是前者, 綠穀出久想到了all for one。但此人現在被關押在塔爾塔羅斯監獄之中。如果是敵聯盟的成員，為什麼現在才出現？如此強大的個性, 在林間合宿或者神野區之戰中就該出現了, 但是並沒有。所以不大可能是敵聯盟。那麼應該是其他的組織。
其他的組織……
煉獄舍嗎？
綠穀出久並非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組織。
在他的筆記本上, 記錄著這樣一名英雄。以一舉之力將某個黑幫組織——煉獄舍摧毀, 並與黑幫組織的首領同歸於盡。
這是英雄名為[秩序]的某個人的生命最終。其名為——羽張迅。
雄英教學樓下的慰靈碑上記錄著他的名字。
關於這名英雄的事蹟並不多, 尤其在他殉職後，無論是媒體還是什麼, 都沒有大肆報導他的人生。仿佛在人殉職後，就連回憶也死去了。
綠穀不明白這樣的意義何在。
不過聯繫現在的狀況想想的話, 或許當時煉獄舍這個組織並沒有完全被摧毀, 所以才沒有大肆報導, 以防對方尋仇……唔, 這樣的話，果然還是為了保護其家人吧……
如果摩天輪事件的製造者真的是煉獄舍的話，那麼目的很顯然就是尋仇。秩序英雄的家人……
「你在想什麼？」
轟焦凍忽然出現在他身邊。
「轟同學？啊那個……稍微有些在意的事……」綠穀出久撓了撓臉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說起來，明天是最後的補習了吧？」
因為沒有通過臨時執照的考試，所以這幾天轟焦凍和爆豪勝己一直在補習。
轟焦凍點點頭：「是的。」
隨後他做到綠穀隔壁的沙發上，「你有什麼在意的事？」
綠穀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轟焦凍又繼續說，「要說在意的，我這裡倒是有。」
他看著綠穀出久說道。
「誒？」
「首先甯甯老師回家修養的事。以及澤田綱吉三人退學的事。」
開學還沒多久就退學，比突然轉學過來還要不可思議。
綠穀出久微愣，隨後驀地反應過來了。他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知道了！」
「什麼？你知道什麼？」
「抱歉轟同學，有件事我必須去問清楚！」
說完的同時，他跑出了宿舍。
那個被帶走的人……
果然是……
甯甯老師！
——
練玉豔總是這樣，用似是而非的話語來擾亂我的心緒。
幸而我已經不是半吊子的年紀了。雖然一開始確實有點心緒紊亂，但很快又恢復到了平素的心態。
聽到詫異的話而導致的一瞬間的不可置信是正常的事。
我一連幾天又見不到練玉豔了。
這種感覺就像大姨媽——沒來我擔心，來了我也煩。練玉豔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見不到她，心裡總在想她是不是又在策劃什麼事了。可見到了，噢，我真不想見到她的臉！
敵聯盟的成員現在沒一個在[百物語]中的。煉獄舍的人見了我，又總是用一種俎上肉的目光凝視著我，讓人怪難受的。至於死穢八齋會……說起來死穢八齋會真的也被煉獄舍吸收了嗎？我好像至今都沒怎麼聽過有關死穢八齋會的消息……
嘛，不管怎麼樣也沒什麼關係了，只要壞理不在他們手上，自然掀不起什麼大浪來。
閑著沒事的時候，我會思考一下練玉豔和煉獄舍的目的。
煉獄舍的目的毫無疑問就是我。
至於練玉豔，我覺得她可能是想聯通兩個世界。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使得她的意志穿越了兩個世界的狹間，侵入了這個世界雲鷺姬的軀體，但是至少可以表明她是無法實體穿越過來的。
至於練紅炎和白龍為什麼能整個人穿越而來，關於這個問題至今都沒什麼頭緒。
或許那個世界本身就有可以打開通往其他異次元世界的某種開關吧。而練玉豔顯然是想把開關銷毀，永遠打開大門。
以上雖然僅是我的猜測，不過也如此罷了。
當然更讓我在意的是，為什麼偏偏找上了雲鷺姬？
雲鷺姬已經死了，現在的軀體或許只是一具人偶傀儡之類的物體，沒道理練玉豔的意志會會和這具身體扯上關係。所以說，還是雲鷺姬本身的問題嗎？
不過話說回來，雲鷺姬真的死了嗎？
當然我不是懷疑她踏出[百物語]後化為齏粉地真實性。只是，桃山人真的會就此認命嗎？
鳥山石燕和他認識才多久，他就會為他入侵黃泉想要將他的靈魂帶回人世。而雲鷺姬可是他的妻子，他肯定做過什麼……
但是是什麼呢……這一點桃山人似乎從未透露過什麼。
我莫名地對這件事好奇起來了。
在[百物語]中的第五天，迦具都玄示突然粗暴地將我扔進了一個陰暗的散發著臭味的房間裡。
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聽見了房門外落鎖的聲音。
「等等！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知道迦具都玄示就站在門外，但是他什麼也沒說。
「還有，你真的是迦具都玄示嗎？」
我並不認識迦具都玄示，雖然此人承認自己就是迦具都玄示，我也一開始就相信了，但是……果然還是令人有些在意啊。
死人復活這種事情，說到底怎麼可能發生嘛……
「我是不是迦具都並不是問題所在。」
他終於說話了，如此微妙的回答。
「重要的是，煉獄舍即將對你處刑。」
「處刑？可真難聽。說起來，你相信有地獄嗎？」
「什麼？」
「地獄啊，人死後的歸所。」
對方笑了起來，他說，「這種無知到極點的話，作為教師的你居然會相信。」
我沉默了下。
「我知道了。」
他不是迦具都玄示。迦具都玄示早就死了。死人是不會復活的。
人死後會去地獄，迦具都也不例外。到了地獄的人，是不會再出來的。
所以，他不是迦具都玄示。
可是為什麼呢？
他為什麼要自稱迦具都呢？
——
得知白澤從中國回來後，羽張迅便迫不及待地去見他了，同去的還有澤田家康。
即便知道寧寧不會出事，但是兩個人依舊沒能放下心來。尤其是羽張迅，就在昨日，他看到了迦具都玄示。
已死之人會復活嗎？
兩個已死之人——羽張迅、澤田家康對此很是在意。於是他們去請教了通曉萬物的神獸白澤。
羽張迅是第一次見到神獸白澤，出乎意料是個十分年輕的青年。當然神獸的年齡不用多考據，之少外表上如此罷了。
作為漢方藥的守護者，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神獸。
「哎，你們能找到這個地方，還真是令我有些驚訝呢！」
白澤眯起雙眼，狹長的雙眼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有些輕浮。
「事實上，是鬼燈大人給的地址。」
聽到鬼燈的名字後，白澤露出了嫌棄的目光。
他搖搖手，「我可是很忙的。」
羽張迅微笑，「我知道，鬼燈大人與我說起過您的愛好。」
白澤：「……」
「嘁……」
深呼吸後，羽張迅說出了來意，「我聽聞您通曉萬物，所以有件事只能來請教您了。」
「是寧寧的事嗎？」
白澤用輕佻的口吻接過話。
對面的二人皆是一副詫異的模樣。
白澤笑了笑，「既然我通曉萬物，那我自然知道寧寧的事嘛。」
羽張迅覺得哪裡不對。
但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澤田家康則是問，「那麼對於這件事，您怎麼看？」
白澤手指撫上唇，微微皺了皺眉，隨後兩手抱胸，搖了搖頭，「果然還是不行呢。」
「您是指什麼？」
「連接兩個世界什麼的，果然還是不行呢。」
「所以說啊，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嘛。高天原上的傢伙們都沒出動，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羽張迅完全不明白明明在說寧寧的事，怎麼又和高天原上的神明扯上關係了……
羽張迅不明白，澤田家康自然也不明白。
兩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明白，白澤歎了口氣說：「比你們更擔心的人大有人在，連他們都不擔心，你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羽張迅皺了皺眉，「可是，昨日我見到了迦具都玄示，那個已死之人。」
他看著白澤的表情，結果白澤嗤笑了一聲，「不可能的，已死之人是不可能復活的。」
「所以啊，你們也別想了。」
——
我終於得知了煉獄舍的目的。也知道為什麼敵聯盟會和煉獄舍有短暫的合作。
——為了破壞這個這個英雄社會下的虛偽假像。
所以他們決定拿我開刀。
——名為[直播殺人]。
第139章 煉獄舍（五）
所謂[直播殺人], 就是通過網路, 將我于國民面前處刑。
終於聽到他們要如何對待我了, 我莫名地想笑。
我真的好奇他們會如何來細數我的「罪狀」。若非真的是罪無可恕, 豈不是弄巧成拙？
可是看偽·迦具都玄示的語氣，似乎對此胸有成竹。於是比起害怕，我反而更好奇了。
我所謂的「罪狀」到底該有多少？思來想去，除了處於莫名其妙的修羅場外, 我這個人還真的沒什麼特別的。
真不知道在煉獄舍的眼裡，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而關於這個問題，我其實並沒有多想，偽·迦具都玄示就告訴了我。
「從你入職雄英開始，我們就已經主意你了。」
我：……
意外地晚呢……
「調查羽張迅的遺孀, 我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要不是得知雄英錄取了一個沒有個性的教師，或許花費的時間更長。」
我：……
這……仿佛被打臉了。之前還在想根津校長錄取我是因為保護我的目的，但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給了對方調查送去了助攻。
不過單純這麼想也不對。
畢竟兩個世界融合後，很多東西都隨之改變了，至少根津校長錄取我的真實理由我至今也只是隨著目前現狀得知的。究竟如何，也沒有辦法得知了。
「說起來, 你對羽張迅的死看起來並不傷心啊, 身邊的男人層出不窮。」
對方隔著門用一種不知是諷刺還是佩服的語氣說道。
我挑了挑眉, 也不管對方表情如何，就當他是佩服了, 說：
「遺孀遺孀的, 聽起來蠻奇怪的, 為什麼你會覺得羽張迅死了呢？」
因為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所以我也不知道對方對我的話究竟有何表示。但依照對話突然停滯的氣氛來看，他似乎本身就對「羽張迅是否還活著」這個話題持有懷疑，所以突然陷入沉默也無可厚非？
哦呀，這還真是驚訝到我了。
就連英雄們和社會都對羽張迅的死亡深信不疑，結果作為死對頭的迦具都玄示——雖然可能是偽的——卻表示了懷疑。
我想了想，問，「是因為覺得自己復活了，所以就覺得羽張迅也會復活？不……你自己都承認並不是真正的迦具都玄示，沒道理會這麼想……」
有什麼東西靠在了門上，發出了響聲，我猜測是他。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覺得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曉得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你所見，我確實不是迦具都玄示……不，只能算半個迦具都。」
出乎意料，在沉默半晌之後，他這麼跟我說。
我第一反應就是靈魂與身體的不同。作為魂穿的經驗人士，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而對方之後的話則驗證了我的想法。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是自殺死的。」
我：……
等等啊，你難道要開始自傳體記敘了嗎。
當然我沒有打斷他，因為我對比也很好奇。感覺在「臨死之前」聽一段故事也不錯。
我對煉獄舍這個組織其實知道的並不多。尤其是和羽張迅的那段往事過去得實在太久了，雖然兩個世界融合了，但是我也沒啥興趣去知道煉獄舍是怎樣的組織。尤其是先入為主的觀念，畢竟是上代赤王，那麼應該也和吠舞羅差不多吧，於是這樣那樣，哪怕得知對方的目標是我，我也沒什麼被針對的真實感。
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世界融合後冒出來的。
但是現在，練玉豔的出現打斷了我的幻想。我覺得她是準備把煉獄舍埃爾薩梅化。
可是為什麼呢？
她為什麼會找上煉獄舍呢？
煉獄舍這個組織究竟有什麼特別的？
「你，聽說過賢者之石嗎？」
我聽到門外的人問道。
我：「……哈啊？」
等等，不是世界融合了嗎？關南地區也沒被摧毀啊！賢者之石應該不存在了啊！
——
綠穀出久沒有從相澤消太得到有用的資訊。即使是歐爾麥特，也對這件事避之不談。
太反常了！
但是也正是因為歐爾麥特的態度，所以綠穀才能察覺此事的不簡單。
甯甯老師，真的被綁架了。
綠穀出久的校外活動是在夜眼事務所實習。與同校的三年級前輩通行百萬在外巡邏的時候，他在街上偶然遇到了阿滿。
自從阿滿奴良澤田他們退學後，綠穀就沒再見過他們。仿佛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他們人就不見了。
「源同學！」
綠穀出久沖著前面喊了一聲，隨後和身邊的前輩簡單說了一下緣由，得到允許後就朝著阿滿的方向奔去。
事實上，阿滿並不是一個人，小八也在她身邊。但綠穀出久並不認識小八，不過看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也猜得出來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是綠穀啊，真巧。」阿滿笑眯眯地打招呼，「這是我男朋友小八哦。」
「誒……啊，你好，初次見面，小八……先生？」
綠谷出久莫名地感到一絲窘迫？
小八點了點頭，輕啊了一聲。
「小八不愛說話啦，綠谷君不要在意。那麼——綠穀君突然叫住我有什麼事嗎？」
不知為何，綠穀出久覺得阿滿的話裡有種疏離的感覺。
他深呼吸，目光堅定地看著阿滿：「是關於甯甯老師的事！請告訴我關於甯甯老師的處境！拜託了！」
「這跟你沒關係吧。」
說話的並不是阿滿，而是小八。
他神色淡漠地看著鞠躬的少年，心中不知想著什麼。
「不，因為是甯甯老師，所以有關係！」
「……」
「拜託了源同學！」
阿滿歪歪頭，「知道得太多可沒好事哦。」
綠穀直起身體，「事關甯甯老師，無關好壞與否。」
阿滿歎了口氣，「才相處了一個多學期而已……」
結果綠穀出久卻握拳說道。「作為老師，甯甯老師確實才與我們相處了一個多學期而已！但是，作為一言老師，可是陪伴了我十年！」
阿滿：「……哈啊？」
……
「所以你就把人帶回來了？」
面對酒吞童子的責問，阿滿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可是外祖母的頭號粉絲誒。而且英雄科的傢伙有的是問題兒童，對某些事上心的話，根本不可能放棄的。」
酒吞童子扶額，「直接說你懶得應付他不就好了嗎？」
「才不是！」阿滿別過頭。
「說起來，阿滿，你當初為何和八岐大蛇在一起？」鬼切終於想起了這件事，語氣忽然不善起來，「是不是源氏又想做什麼？」
阿滿眨眨眼，「你說什麼呢鬼切叔叔？我和小八在交往呀。」
室內一陣沉默。
酒吞童子：……
鬼切石化了。
源賴光雖然一開始就想到了，但是真的被阿滿這麼說出來，他的心臟還是有些承受不住。乖孫女不好責備，於是就講火氣撒在了酒吞童子身上。
「真是沒用的女婿啊！」
酒吞童子：……
鬼切：……
說的你好像是個好女婿……
「那個……」綠穀出久總覺得自己到了不得了的地方。這裡是浮世繪町，據說是甯甯老師父親的家——雖然見到甯甯老師所謂的父親時嚇了一跳。
甯甯老師的父親看上去比相澤老師還年輕！
當然這倒是其次，主要是他總覺得這些人似乎有點不對頭……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鳥山石燕穿著黑色的簡便和服走出來了，他臉色臭臭的，目光不善地瞥過源賴光。
「真是沒用的女婿啊！」
阿滿不由地笑了出來。
風水輪流轉啊……
「真是的，你們這些傢伙集合在我這裡究竟是幹什麼？我這裡又不是深夜觀光場所！」
「啊哈哈哈，別這麼說嘛。各位也是為了姬君而來。」隨後出來的是穿著藍色狩衣的三日月宗近。
那容貌，就連綠穀看了也不由地愣了下。
「可惜啊如此熱鬧的場景福澤不在。」緊接著三日月出來的是個留著殺馬特髮型和小鬍子的中年人夏目漱石。
「嘛，畢竟武裝偵探社現在也是麻煩纏身。真要說的話，那三位也不在呢。」
夏目漱石身後是矮小的有著奇怪後腦勺的老人。
「夫人，可不認為，這場景，熱鬧。」
最後出來是抱著壞理的身著和服的男人。
「綠谷哥哥！」壞理一見到綠谷就開心地打招呼。
見到壞理，綠穀總算是放下心來。
要不然他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你是甯甯的學生？」
鳥山石燕問綠穀出久。
在他的壓力下，綠穀出久不由地繃緊肩膀，回答一聲，「是！」
鳥山石燕冷哼道，「知道太多可沒好事！」
綠穀說：「在我將煉獄舍和甯甯老師聯繫起來後。就已經無法對此置之不理了。」
三日月輕笑，「如今的少年真是勇氣可嘉啊。不過呢，這裡還用不到你。」
綠穀縮了縮肩膀。忽然有些不敢直視三日月的視線。
打斷尷尬氣氛的是阿滿。
「這話可不對啊，未來的社會可是這些少年撐起來的哦。再說了綠谷君可是歐爾麥特的繼承人。」
雖然阿滿這樣說了，但幾個活了上千歲的老妖怪都覺得少年人還是太嫩了。
不過這也理所當然，畢竟年齡經驗擺在那兒呢。
但也不得不說。假以時日，青澀的少年也會成長為成熟的少年。
「關於大人的事，很快就有定論了。」
賣藥郎這麼說道。
而就在此時，奴良陸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糟糕了爺爺！快看電視！」
鳥山石燕沒有買電視機，所以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跑到了奴良家。
奴良陸生所說的糟糕，就是電視上呈現出的畫面。
一個封閉的房間，中間擺著一張椅子，椅子上綁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錦織寧寧。
「甯甯老師！」綠穀激動地叫起來。
「安靜！」
「……是、是！」
綠谷立刻端正做好。
「電視機前的大家，下午好。我們是煉獄舍。不知道有多少人還記得我們……不過呢，這不重要，無所謂記不記得。今天呢，主要是給大家帶來一個節目……」
「直播殺人……」
話音剛落，畫面一轉，整個房間中除了被綁著的錦織寧寧外，還有幾個人……
第140章 愛的魔力
我現在的心情就猶如吃了過期的麵包——雖然美味依舊但會面臨拉肚子的後果。
但問題是我還不得不吃。
偽·迦具都玄示雖然承認了自己並非真正的迦具都玄示, 但也沒有告知我真名, 所以我依然會議迦具都玄示來稱呼他。然後他和我說的那番話——也就是有關賢者之石的事, 讓我的心情更是美麗不再。
我是無法理解賢者之石為什麼會再一次出現在話題中。
明明兩個世界已經融合，本該消失的賢者之石更應該消失在這個歷史中。但它卻又一次出現了。可沒有大規模的傷亡，賢者之石又怎麼會出現？
看著銀幕上發生的一切, 我的心中隱隱有了某種猜測。關於煉獄舍的目的, 大抵就是如此。至於練玉豔, 我本能地覺得或許與迦具都玄示所說的賢者之石有關。
「你認為這樣做, 社會就會大洗牌？」
我看向了一旁悠閒品茗的練玉豔, 以及臉色十分不好看的桃山人。
一開始我覺得桃山人和練玉豔不會是合作關係。畢竟練玉豔現在的身體可是桃山人製造的花開院雲鷺。沒有哪個男人會和侵佔自己妻子身體的女人合作。但是我現在卻覺得他們兩個人合作倒是情理之中的。
桃山人已經知道花開院雲鷺並非平安時期的雲鷺姬, 那麼現在他對花開院雲鷺的感情如何, 真是不好說。
其二，他們二人有合作的前科。再一次合作也並非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如果這兩條都肯定了, 那麼事情就有些麻煩了。雖然不是不好解決, 但會有些麻煩。
練玉豔朝我笑笑, 將茶杯緩緩地放置在茶几上。
「我對人心一向瞭若指掌。」練玉豔的目光看向螢幕中的「我」, 不禁感慨了一聲, 「王將軍的手藝可真是出神入化。連我都未必分清其中一二。」
練玉豔的眼中滿是讚賞。
「有這等製作傀儡的手藝, 要不是知道王將軍是站在我這邊的，我都會以為死去的白蓮真的會出現呢。」
練玉豔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隨後又輕笑了笑，「真是可惜啊, 白蓮那孩子果然是已經死了啊。」她面容憂傷地凝視著茶几上的茶杯, 幽幽地歎了口氣。
桃山人對練玉豔的虛偽嗤之以鼻, 他陰陽怪氣地瞥了她一眼，「怎麼，黑寡婦還想上演夫妻恩愛、母慈子孝的假像？」
鄙視完練玉豔，桃山人對我說，「這個女人可是告訴練白龍，練白龍也愛慕你，兒時的事情可是講得有模有樣。所以練白龍這個傻小子才會以練白蓮的名號出現在社會上。」頓了頓，他又露出了譏諷的笑容，「想要引出已死之人，練玉豔啊，你對自己不自信了嗎？」
我總覺得他這句話意味深長。
但是看了看練玉豔，卻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練玉豔對桃山人的這句話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並沒有察覺出其中的意味。
當然我也不清楚桃山人這句話到底是何意思。是故意所說，還是無意所說，這些我都不清楚。唯一能清楚的是，桃山人應該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和練玉豔。
我也不清楚練玉豔對此是否有什麼想法，但既然我能想到，那麼練玉豔也能想到。但見此刻關於白蓮的事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我覺得練玉豔應該是已經確定了白蓮已死。或許之前她在懷疑死去的白蓮是桃山人製作的傀儡。
事實上桃山人之前意有所指的話，我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起來了。
白蓮不會真的沒死吧？
「寧寧看如何？」
我在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冷不丁的，練玉豔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她問我螢幕中的幾人會怎麼做。
事實上，我幾乎沒有想過，因為結果幾乎是毫無疑問的。
至此，我已經明白了煉獄舍真正的目的了。
所謂直播殺人？
當然不僅僅如此。
作為已殉職英雄的遺孀，在這樣的情況被謀殺——尤其兇手還是曾經幹過傷天害理之事卻逃脫了法律制裁的人。那可是相當有戲劇性的一幕。
對於螢幕中的三男二女，我多多少少有些瞭解。他們曾是一起案子的嫌疑人，不，他們是罪犯！
我是這麼認為的。
幾個人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因為每個人在無意中做了某些事，而這一連串的無意導致了某個人的死亡。
這是警方調查後所查到的線索。一環扣著一環，巧合之極。我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多的巧合。這麼多的巧合，巧合地置某個無辜的人失去生命。真是太可笑了。
關於這件案子的始末，視頻裡的聲音平平淡淡地悉數幾人在三年前犯下的罪過。這件案子不為人知，因為是所有的巧合組合在一起的導致某個無辜人死亡的事件，加之五人之間以及與死者並沒有各種意義上的關係，所以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但是，這五個人如今出現在這裡，也就說明他們罪名已經確認了。當然這是我主觀認為的。事實如何，待會兒就清楚了。
這個社會上有太多沒能受到法律制裁的傢伙了。最大的懲罰也不過是在某個時間裡失去自由罷了。刑期滿了之後重新回到社會，沒有人再記得他，生活依舊會重新來過。
人都是健忘的生物，無關於自己的事物——哪怕是危害再大也就同情一下而已。
當今的英雄社會，想成為職業英雄的人真是太多了。可是隨之而然的便是英雄家屬的安全。並不是所有的職業英雄的家屬都是英雄，個性多元化，不代表所有的個性都是適於戰鬥的。這不過是曾經隱於社會之下的一個問題而已，只是現在被擺在了明面上。
「這還用說嗎……」
根本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曾經可以為了好玩，而使用各種巧合將無辜之人置於死地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放過如此「簡單」的逃生機會？
[只要殺了我，就會獲得逃生的機會。前提是第一個殺了我的人。]
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巧妙的計畫。
自相殘殺古往今來都是十分巧妙也不會過時的佈局。此時此刻也是如此。為了搶奪第一滴血，互相抖落對方的秘密已經是小事了，更甚者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將對方殺死。五個人，五種思想，無數種齷齪的想法在螢幕上曝光。
雖然知道被困在椅子上的事我的傀儡，但是看著面容我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的。
「煉獄舍能想到這種方法我還是很驚訝的。」
「所以，是你指導的？」
「不過你大概忘了斯坦因事件。雖說目的不同，但本質上是十分相似的。職業英雄家屬被報復這種事，就算在沒有英雄的世界，也時有發生。現在的人當然不明白。」
練玉豔對我的話並無任何反駁，她只是微笑著看著我。
「你說的我自然懂。但我的目的可不止如此。」
練玉豔起身繞過茶几走了出來。冰涼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輕柔的嗓音吹進了我的耳朵。
「想要帶寧寧走的心情，本宮可是從來沒有改變過。不過……」
殷紅的指甲繞著我鬢角的頭髮，她的眼中笑意滿滿，「還有更重要的事……」
她回過頭看向桃山人。
「王將軍曾經說過，寧寧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特殊的。只要殺了寧寧，就會出現通向異世界的入口。當初王將軍在迷宮殺了寧寧後失去了蹤跡，無論本宮如何尋找都沒有下落，仿佛王將軍在這個世界裡已經消失了……」
我：？？？？
桃山人：……
「所以我想試試……」
練玉豔帶著笑意的眼神，然後捅了我的腎……
操——！
——
「三年前的那個案子啊……我似乎從哪裡聽到過？但這是意外啊。」
「就是意外啊。」
「話說回來。這種事真的是真的嗎？他們不是互不相識嗎？幹嘛要做這種事啊？」
「那是雄英的老師啊……為什麼雄英的老師會沒有個性啊？」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職業英雄呢？為什麼不去解救人質？」
……
諸如此類的話語，層出不窮。
練白龍隱秘在人群中，望著巨大的顯示幕，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死柄木弔帶著兜帽，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大部分被的面容，眼神暗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已經失去了進入[百物語]的方式，練玉豔在防著我們。」
「她從未相信過我們，一如我們。」死柄木弔嗤笑了一聲。雙手插在口袋中，他嗓音喑啞地說，「走吧，計畫開始了。」
而就在白龍和死柄木弔準備前往軟禁寧寧的地方時，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在白龍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的手腕被抓住了。這是不可思議的發展，在墮轉會後，白龍的神經極為發達，不可能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近身。
但是這一次，他確實實實在在地被抓住了。
幾乎在這一瞬間，他手肘順勢往後一擊，下一秒直接一拳撞向那人的面門，但是在看到那人的容貌時，拳頭就這麼停下了，離那人的面門僅有一公分的距離。
「好久不見，白龍。」
「……」
——
就在警方緊張地查找視頻的IP位址時，視頻裡出現了不得了的發展。
三男二女的互相殘殺進行到差不多的時候，死柄木弔如同英雄一般出現在了視頻裡，身後是已經化為齏粉的牆壁，頓時引起了一陣譁然。
「死柄木你在幹什麼？！」
視頻中爆發出了憤怒的質問，很快滋滋聲響起，隱約聽見了少女病嬌一般的笑聲。
「嘻嘻嘻嘻，什麼嘛，做這種事可真是無趣啊……」
死柄木弔的五指扣上「得勝」的男人的脖子，男人發出劇烈的慘叫，很快倒在了地上失去了聲息。隨後，他調整了視頻的距離。
這一次他的面上沒有覆蓋手掌，可以令人清晰地瞧見他的容貌。他對著視頻，居高臨下地吐出了簡單的一句話。
「英雄無用。」
隨後諷刺的一笑，起身解開了錦織寧寧身上的繩子，抱著她離開了房間……
與此同時，我醒了。
不僅沒死，還處於高空墜落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還有時間在思考練玉豔和桃山人去哪裡了，而我為什麼又沒死？摸了摸左腎處的傷口，手指下的肌膚光滑細膩，根本沒有任何傷口。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忽然就被抱住了。
抬頭一看，竟是安倍晴明微笑的臉。
一時之間，我有點懵。
等到安全落地的時候，我沒有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這裡，而是脫口而出問：「為什麼要轉圈圈？」
「誒？」
「就是說為什麼要在空中轉圈圈？我超想問這個問題啊。我就覺得很奇怪啊，為什麼要轉圈圈啊，看起來很傻。」
而安倍晴明卻是很認真地在思考我的這個問題。
大概在思考了一分鐘後，他認真地對我說，「這是晴明對夫人愛的魔力啊……」
我：？？？？？
第141章 正文完
我是不知道安倍晴明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不過他能找到這裡來，就說明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半。至於所謂的直播殺人的結果, 似乎也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而我現在所關注的就是練玉豔, 她到底去了哪裡？不只是她還有桃山人。
但是我沒想到我所關注的這些問題, 在安倍晴明的眼裡根本不是問題。
他對我說對付一個瘋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瘋子送到另一個瘋子那兒。
我問他哪個瘋子？
他說在黃泉的那個瘋子。
說到黃泉的那個瘋子, 我瞬間了然了。那個揚言要每天殺掉一千人的女人, 的確是個瘋子，而且是個被丈夫拋棄的可憐瘋子。
但練玉豔不一樣，她是拋棄丈夫和孩子的瘋女人。
兩個瘋子見面會擦出怎樣的火花？我忽然有點好奇。
其實對這一切的發展，我忽然有些眉目了。將所有的線索串在一起，就能得出一個相對來說邏輯不怎麼感人的結果。
練玉豔說過, 殺了我就能開啟通往異世界的大門。這種一聽就是扯淡的話顯然就是桃山人騙她的。目的是什麼，或許是交易的籌碼。但是練玉豔確實相信了，為什麼呢？從她的話中不難得出主要還是因為我在迷宮中發生的事。
實際上, 我對迷宮沒發生的事並無任何印象或者記憶。所知的也不過是練紅炎的說法。不過有一點可以明確, 我在迷宮中死亡後，桃山人就離開了那個世界, 導致練玉豔確信「殺了我就能打開異世界的大門」這樣的謊言。
「[百物語]還真是了不得異能。」我略有所思地點頭。創造出一個小千世界，這個小千世界也可成為通往各個世界的中轉站。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桃山人為何能穿越世界。
這也說明，通往異次元世界這件事並非空中樓閣。如此一來，練紅炎等人的到來, 倒也不用驚呼。總歸是有什麼原因在裡頭的。
「晴明覺得夫人現在可以回家洗個澡, 好好睡一覺。」
叫我似乎想通了。安倍晴明如此貼心地建議道。我覺得他對我真的是太信任了, 僅僅這麼短的時間裡, 就確信我能想通。不過也正是因此，我對他的信任很滿意。
「您的提議我接受了，但是在此之前，能否請您將手放下，我有點癢。」
他的手臂還搭在我的腰間呢。
老實說我倆現在的姿勢還挺曖昧的。不過我的臉皮已經很厚了，區區摟抱，已經無法令我臉紅心跳了，哪怕對上這麼一張風華絕代的臉。
漂亮的人見多了也是有好處的。
安倍晴明挑了挑眉，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真是遺憾，在下以為夫人首先會感謝一番。」邊說著，邊放下了手。
我理了理衣服，偏頭看了他一眼。
「我當然會感謝您。所以，您想要什麼感謝？」
安倍晴明的扇子抵住下巴，微微垂下眼，似乎真的在思考想要什麼感謝。
唔，讓我猜猜，安倍晴明會要什麼呢？
片刻的時間後，他問我，「無論什麼樣的感謝都可以嗎？」
我不假思索的點頭，「自然。」
沒有什麼東西是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的。所以對於救了我性命的人，我可以付出任何我可以付出的。
我在等待安倍晴明的回答。
實際上，倘若我站在安倍晴明的角度，大概能知曉他想要的是什麼。不過我也知曉，他不會就這麼直接提出來。以他喜歡講騷話的程度，或許……
「唉，還是算了吧。」
沒有騷話嗎？竟然直接放棄？老實說，我有點好奇了。
「為什麼呀？您覺得我不會割捨嗎？」
安倍晴明搖搖頭，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像是蒙上了一層淺金色沙。
「夫人全身上下都過於可愛。晴明實在是想不到要向夫人討要什麼感謝。若是單獨幾樣，畢竟不是完整的夫人，並無什麼價值。若是所有，未免就有些貪心了。」說罷，他歎了口氣，「果然，可愛就是原罪啊……夫人就是晴明貪心的罪啊。」
我：……
還是那個安倍晴明，沒有啥變化。
「您每次如此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並不。
請再多誇一點。
「如果夫人不好意思了，則證明晴明的誇讚並非無用功。」
我笑了笑，說，「您說的對，我很喜歡您的誇讚。女人都喜歡漂亮的話，至於真不真誠那是另一件事。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這個世間大多數的男人都不明白。」
我覺得這個話題已經脫離了正軌。
但是安倍晴明顯然很喜歡和我討論這個話題。
只是話題再持續下去的話，我大概不用回家洗澡了。所以適時的，我轉移了話題。
那些我所在意，但在安倍晴明眼裡並不重要的事。
我從來就沒想過我的得救會是所有事件的終結。所以哪怕我現在安全地現在這裡，所有的事件依然在發生著。
「關於這些，還是先回去在說吧。」
在安倍晴明眼裡不是重要的事情，不需要倉促地解釋。
或許半躺在渡殿上，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猶如聊著無關緊要之事那般談起，才是合適的打開方式。
我素來不會在這種事上糾結頗多，所以沒有躊躇的同意了。
之後，安倍晴明直接將我送到了我的公寓。這個時候，貴志並不在此。
他打開了電視，直播殺人已經結束，反倒是敵聯盟再一次成為了熱度話題。
#震驚！敵聯盟居然對他們……#
#英雄結婚率低下的原因竟然是……#
#職業英雄束手無策，敵聯盟大放光彩#
……
等等莫名奇妙的話題。
我洗好澡出來後，電視裡的話題居然還停留在這幾個上面。而之前三男二女的犯罪案件的詳細情況也被網友扒出來了。
明明聊天記錄裡保存著如此之多的證據，但警方就是沒有查到這些上面去。
「要是對案件敏感的員警，大概就會發現這其中的不自然了吧。事實上，太多的巧合，已經沒法算是巧合了。可就是有那麼多人不懂。」
我說著，邊擦著頭髮走到了沙發邊坐下，此時安倍晴明端著兩杯茶出來。
「雖說如此，我覺得這個結局非常好。有時候法律的制裁可沒有那麼令人舒心。」
聽了我的話，安倍晴明笑了笑。
「夫人不是司法專業畢業的嗎？」
「正是因為司法畢業，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我換了台。然而無論是哪個台，都是有關於直播殺人這個話題。
「煉獄舍可比斯坦因心機多了。」對此，我只能這麼做出結論。
斯坦因的理念說到底還沉浸在過去的崇高英雄無私奉獻中。但今時不同往日，職業英雄說到底和以前的英雄不一樣。將其換個名稱——比如說超能力戰警——職責一樣但意思完全不同了呢。
但是煉獄舍卻直接講矛盾引上了職業英雄和犯人的身上。
被捕的犯人所承受的刑法和他犯下的罪孽究竟成不成正比？
殉職英雄的家屬遭遇報復又該如何解決？
人是一種會多想的生物。很簡單的一個問題，他們會想很多很多。
「但人很健忘的。」
「的確，但這件事會一直紮根在英雄們的心底。他們在成為英雄前，首先是為人子女，為人父母亦或是為人伴侶。」
「我欣賞為正義不顧一切的理念；也欣賞為親人三思而後行的沉默。只有人，才會有這樣的矛盾。」
我自然無法對這件事做出什麼判斷。
「不過這一次，敵聯盟或成最大贏家。」
只是死柄木吊怎麼好像認識我似的。可我印象中並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您說的對。」安倍晴明微笑表示贊同。之後他又問我，要不要去黃泉看看。
在我的腦補下。桃山人在練玉豔捅我腎的時候。直接將[百物語]的門開在了黃泉。而練玉豔則是誤以為打開了異世界的大門。之後也順理其章地踏入了黃泉之中。
這就是所謂的禍水東引。並且成功了。
踏入黃泉的人，都是黃泉女神的人。練玉豔也不例外。當她得知自己中計後，她的意識已經沒法離開黃泉了。
「我特意拜託了鬼燈大人。」安倍晴明笑得很狡黠，「請他在黃泉女神那裡，多多介紹練玉豔和練白德是多麼多麼夫妻恩愛……」
我：……
火上澆油也不在乎如此。
「練氏的三兄弟也去了黃泉，為父為兄長報仇。」
「三兄弟？」
「是啊，正如您所想的那般。您要去見他嗎？」
我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將想要見面的話語咽了下去。
「不見了。」
安倍晴明笑了起來，「雖然在下不覺得他們能打敗練玉豔，不過勇氣可嘉，希望他們在鬼燈大人的抖S之魂下能安然無恙。」
我：……
「杪夏得知了事件的始末，本來是在公寓等您的，晴明嫌她礙手礙腳，便將她趕回去了。不過她又偷偷去了浮世繪町。」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說起來，因為鬼切說出了源賴光當年初見您那時的強取豪奪，鳥山大人現在很是憤怒。」
我：強、強取豪奪？
「酒吞童子想要與甯姬再續前緣。可惜襄王有情，神女無意。甯姬決定去尋找戶隱紅葉來一場柏拉圖之戀，說起來秋天了呀，紅葉狩的季節呢。因此事，阿滿正處於家庭關係即將破碎的災難中。」
我：這特碼什麼跟什麼？
「羽張迅還在跟煉獄舍剛，似乎是自稱迦具都玄示的男人出現了，告知了夫人您已經沒事的消息，所以他便放心地再一次與煉獄舍剛起來了。或許只有完全將煉獄舍的餘黨剷除，他才會真正對您的安危放心下來吧。雖然晴明覺得這是杞人憂天……」
我輕歎了口氣。
「還有呢？」
安倍晴明輕笑了笑，問：「您想聽澤田家康的，還是福澤諭吉的？亦或是桃山人的？」
我：……
前面兩個也就算了，後面那個是什麼鬼？
「好吧好吧∼他們二人皆無事。只是福澤諭吉稍微有些麻煩還未解決，不過也快了……至於澤田家康，他不過是殘留在指環中所凝聚的執念，既然如今執念已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我心裡頓時不是滋味。
此時安倍晴明補充道，「在黃泉的幾人，大概能湊一桌麻將了。」
我：……
把我的不是滋味還給我啊！
話說回來，我被練玉豔關在[百物語]中也就幾天的時間，怎麼一出來就世界大變樣了？
本來就格格不入的思維，現在更加格格不入了！
我快速吹幹頭髮，換好衣服和安倍晴明去了浮世繪町。路上依次給歐爾麥特等人報了平安。並表示詳細的內容之後再說。
我當然知道安倍晴明告知我這些事情的目的，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要不是源少將清楚地瞧見了視屏中的您是傀儡，想必現在早已沖了過來吧。不過也是。源少將製作傀儡的技術比之在下，還高明幾分呢……」
我：……
能別上眼藥了麼，這話說出來真假！
然而當我和安倍晴明走進大宅的時候，卻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誰在宅子裡烤肉？！還不叫我！
「呦寧寧，你也來得太慢了。我把你的竹鼠全烤了！」
白澤笑眯眯地朝我揮揮手。
「是不是很驚訝？啊抱歉抱歉，瞞了你這麼多年真不好意思啊，其實我偷偷給你的竹鼠配種了。這次專門給你去黴運的。」
我：？？？？
你說啥？再說一遍？
哪怕很想揪著他的領子逼問對我的竹鼠做了什麼，但是在那股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也挺好的。
咬著竹鼠肉的時候。我猛地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啥也沒做，就躺贏了。
人生贏家，也無外乎如此吧？
第142章 霸總與小白花
錦織寧寧可能不知道, 她來到平安京見到源賴光的那天, 正是她被獻祭的第二天。
一醒來發現自己身處深山老林, 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身上穿的是不避寒的白色單衣，頭上還戴著柳枝做成的環。那時的她壓根就沒往自己是祭品這方面想。
時值寒冬, 寒風陣陣, 又是倦鳥歸巢之時。
就在她以為自己剛穿來就要凍死的時候, 源賴光騎著高頭大馬出現了。
初見那人, 錦織寧寧覺得這人長得可真不錯，是她的菜。面容清俊，不苟言笑, 但一縷紅色挑染, 略顯不良。宛如嚴肅之中帶了一絲俏皮。
錦織寧寧望著他，他也望著她。不單是看, 還有審視。深山老林, 忽現妙齡少女, 其中必定有詐。但細細觀察，又不似妖怪。
源賴光皺起了眉頭, 剛想質問錦織寧寧身份。結果錦織寧寧先開口了。
「大哥, 借個火。我要凍死了。」
錦織寧寧可憐兮兮地站在大馬將行的路前，活像一朵寒冬中搖曳的小白花。如果說出的話更委婉一點的話就更好了。
源賴光望著錦織寧寧的眼神出現了名為興趣的神色。他以為是對家派來的奸細，而且這奸細未免太好看了些。看來對家挺看重他的，就連派來的奸細也是光華無比。
錦織甯甯完全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給自己加了那麼多戲。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真的要凍死了。
唉, 不過這小姑娘本就凍死了, 所以才有了她的出現。所以現在, 她也快要凍死了，身體僵硬得不成樣子。
「哥哥，給個話唄。」
語氣軟了下來，學著當初玩遊戲時聽到的嗲嗲女聲再一次請求了一聲。
源賴光有沒有掉雞皮疙瘩錦織寧寧是不知道的。她自己是差點要吐了。不過才剛說完沒多久，刺骨的寒意就令她的雙腿支撐不住了。
小白花是怎麼飄落的，錦織寧寧就是怎麼倒下的。然後源賴光朝著錦織伸出了手，錦織寧寧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倖免一摔。
「源氏府中倒是有火。」
源賴光這麼說著，露出了一個微笑。仿佛在說——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而這個微笑正巧被前來尋他的鬼切看到了。
鬼切看看他，又看看他懷裡的女子，目光十分複雜。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眉宇間一直藏著那深深的糾結。仿佛是忠義和良善之間的鬥角……
賴光大人……
之後源賴光就把錦織寧寧帶回了源氏的別府，不僅借了個火，還把自己給借過去了。
錦織甯甯線上胡編了一段淒慘身世，怎麼慘怎麼來。她也期望對方會相信，只是覺得給自己加了段人設，才不至於有種未來迷茫之感。
我也是有過去的。
她是這麼想的。
後來得知對方的名字為源賴光，錦織寧寧也沒有多大驚訝。畢竟對方甲胄上的家紋已經令她微微有了預感。
源氏鼎盛的時期無非平安時期以及鐮倉時期。只是再後來得知源賴光是個陰陽師，錦織寧寧驚訝的一整天都在思考人生。
源賴光怎麼可能是個陰陽師呢？
這個世界一定已經壞掉了！
這麼想著，錦織甯甯完全沒有了對待歷史人物的正經感。放心女票了。
「說起來，父親難不成對母親是一見傾心的？」
錦織甯甯與源賴光的女兒阿甯每日都要聽聽父親母親的故事，哪怕聽了幾百遍幾千遍，她也不厭倦。
這日也是如此，源賴光去了清涼殿，結束後大概先會去忠行大人的府上，然後再回來府邸。有時間的話或許可以一起吃個午飯。
不過在他不在的時候，錦織甯甯與阿寧的日常大抵就是如此。
錦織寧寧說，「他當然對我一見傾心，可惜他總不承認。」
阿寧微微探過身去，「為何？」
錦織寧寧思索了一番，說：「許是霸總過於傲慢的自尊心吧。」
霸總是什麼阿寧不明白，不過這不妨礙在她的心裡，父親是個口是心非的人。而且還是只對母親口是心非。
「他總以為是自己的權利和地位以及強大的實力吸引了我。天知道，我就是看中了他的臉。但他死不承認。」
「為何？」
阿寧好奇。
葵花子遮臉不忍直視。
錦織寧寧捂嘴笑起來，她捏了捏阿寧肉肉的臉頰。
「京內比他好看的人真是太多啦。先不說光源氏，雖說是個渣男，但臉也是一等一的好。再者就是安倍晴明……」
「你父親總是不想承認我只看中了他的臉。因為如此一來，他總以為會有某一天我會跟比他長得好看的人跑了。」
說著說著，錦織又笑了起來，她將阿寧抱了起來放在膝蓋上，在她耳邊輕輕道，「若是不喜歡他，母親又怎麼會冒著危險生下你？」
「說起來，當初你父親把我撈上馬，我還揍了他一拳。」
錦織寧寧忽然想起了一些小細節。這是以前沒有對阿寧講過的，這次說出來不免帶上了幾分笑意。
可阿寧和葵花子聽了，卻紛紛驚訝地捂住了口。
「可惜的是，那時的我身體太弱了，明明是揍他一頓，可拳頭卻是輕飄飄軟綿綿的。正巧鬼切從後頭騎著馬趕上來，見著我們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聽到鬼切的名字，葵花子表情更是難以言喻。她低下了頭，微微歎了口氣。
阿寧問：「然後呢？」
「然後啊，他以為我在跟他調情，便大笑了起來。你父親的笑掉一向很低的。」
可不是嘛，阿寧對此深以為然。在她的記憶力，父親似乎一直在笑，可不知為什麼，每次笑的時候，府中的人都戰戰兢兢的。
阿寧哪裡知道，源賴光也就在她們母女面前如此罷了。
源賴光不笑倒還好，一旦笑起來就總有一種他又在打什麼壞心思的感覺。
錦織寧寧倒是沒有介意。源賴光已經算好了，要是諭吉兄的話，她是完全無法想像他微笑的樣子。
——
貴婦的生活一向很無聊的。每日除了教導阿寧的功課，也就沒什麼事了。
望著終日不變的天，她忽然想去走走。自從阿寧出生，她都沒怎麼出過遠門。
給她一匹馬，她能浪遍天涯。
——
或許是察覺到了妻子的心中所想，這幾日源賴光大內的事務結束後就直接回了府中，就連忠行大人的邀約也婉拒了。
他生怕妻子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忽然消失不見了。
妻子的出現本就匪夷所思。他派渡邊綱去附近調查過，也依然無所獲。
他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思考，在曾經的回憶中有沒有碰巧救過仙鶴、砍過竹子等等，在確定妻子並非奸細之後，他就覺得妻子一定是他曾經幫助過的來報恩的。
一旦報恩結束就會離開。
要是錦織寧寧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一定會大喊一聲——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似乎又在害怕什麼。」
「害怕？荒謬！」
源賴光在擦拭著他的配刀。
錦織寧寧不知道他有沒有想起過鬼切。即使現在想起來，鬼切的叛變，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源賴光將她從忠行大人的府上接來後她才知道這件事的。
源賴光對她說，妖怪終究是妖怪，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錦織寧寧伸手撫上他深皺的眉目，「我能感覺到，你就是在害怕。」
源賴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沉聲道：「若是寧寧不辭而別，就算是天涯海角，我源賴光也要將你給捉回來！」
錦織寧寧聽了這話，笑個不停。邊拍著他的肩膀邊抱怨，「這什麼古早言情的霸總發言啊，已經過時了呀！再說了，我若是披上羽衣飛了天，你還能上天捉我不成？」
不過錦織寧寧確實太無聊了。
聽源賴光說起這些，她忍不住想要實行一下。
有了想法，準備起來就很快了，只欠一個東風。而這個東風，很快就來了。
源賴光帶著四天王去杏原調查不知火去了，所以有一段時間不在家。趁著這個時候，錦織寧寧打算一個人離家出門走走。
這個晚上，她抱著阿寧在渡殿上乘涼，跟她說了好些話。
「哎呀，這就是源賴光藏起來的美人夫人呀？」
輕佻的聲音在庭院裡響起。
我抬頭望去，一個痞帥痞帥的貴公子模樣的人站在庭院的櫻樹上，抱著胸低頭看著我。
這人的模樣有些眼熟。但我想不起來是誰。
按理說比源賴光還好看的人我是不會忘記的。
「確實是個美人，難怪那個源賴光如此中意呢~」他摸著下巴說道。
「那麼在源賴光回來之前，他的夫人就由本大爺接手了。」
他一躍而下，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哦，忘了說，本大爺叫奴良滑瓢！」
他氣宇軒昂地自我介紹。我了然了，哦，是滑頭鬼。沒什麼惡意的那種。
但是很快，我的心中有了個大膽的想法。背鍋的人找到了。
我眨著眼，問了他一句，「帶拖油瓶嗎？」
奴良滑瓢愣了愣，隨即大聲笑起來。即使如此，庭院中也沒有人出現。
「你不怕我？」
「我看人還是蠻准的。」
「那妖怪呢？」
「一半一半吧。」
奴良滑瓢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俺以為源賴光和他的夫人伉儷情深。」
「哎，你成語用得不錯嘛。不過沒有追過妻的霸總不是合格的霸總呀。」
在杏原的源賴光莫名地打了個噴嚏。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然後第二天，源氏府中的人就發現主母和甯姬不見了，庭院中還留有妖怪的氣息。府中的陰陽師趕緊以紙鶴傳書通知源賴光。
「母親，我們去找父親嗎？」
「哎，等玩夠了再去找吧……」
第143章 橫濱戀愛物語（一）
（一）
錦織寧寧十四歲那年, 她父親夏目漱石帶著她離開了石原, 在橫濱租界定居了。美名其曰，為她的學業考慮。
她並不認為父親說的是真話, 不過也不甚在意。畢竟只要離開石原, 去哪裡都好。
在此之前, 錦織甯甯一直作男孩打扮，行為舉止也是頗如男孩的。因此，她在石原的學校上學的時候，一直很受女孩子歡迎。
有個女同學叫杪夏, 據說是她的未婚妻。當然這只是對方的姑母桃浪夫人口頭上定下的，並無任何實際約束。
錦織甯甯不覺得對方會看不出她是女孩。
「父親和桃浪夫人是舊識，這裡頭一定有什麼秘密。」
但錦織寧寧也就知道有秘密, 但秘密是什麼, 她就不知道了, 兩個長輩完全沒有告訴她的意思。
後來杪夏向她告白了, 嚇得她立馬將自己的性別告知了她。
然後就是還沒等到杪夏的消息，她就搬來了橫濱。當然，這裡頭也有躲避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老爺子的問題。早先解釋完了不就什麼問題都沒了嗎……」
嘴裡抱怨著父親, 錦織寧寧利索地打開了門。
「為父就知道寧寧你又在說為父的壞話了啊！」中氣十足的嗓音在打開門的瞬間從屋裡傳出。
錦織寧寧面無表情地將鑰匙放好，「才沒有。還有父親，別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出現啊。」
眼前一頭怪異髮型的中年人是她的父親夏目漱石, 而且留著奇怪的鬍子。
說起來也奇怪, 明明這個世界上擁有超能力的人每年都在不斷增加, 按理說異能不再是特殊的了, 但是父親似乎依然是某個組織的目標。這一點，錦織寧寧還是不知道原因。
畢竟如果真知道什麼，被追殺的也是她而已。
錦織寧寧從產生意識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當然不是說她是天選之子。而是知道自己的出生並不正常。
準確的說，她是被創造的。基於某種原因她被創造了出來，和現在的超能力——如今被稱為[個性]的能力是同一種創造方式。
所以她知道個性與異能是不同的。
「對了，為父晚上帶你去看戲。所以穿好看點。」
「啊？」
她發出了疑問，結果對方哼了一聲，變成貓跑了。
錦織寧寧：……
哪有當父親的這麼任性的？！
（二）
錦織寧寧第一次見福澤諭吉是十四歲，在世界劇場。
第一次與福澤諭吉產生交集是十五歲，在晚香堂。
父親提前去了劇場，而她姍姍來遲，卻並未找到父親。不過她是知道父親就在這個劇場內，所以也沒有著急。之後一系列事件的發生，讓她對某對奇怪的組合產生了興趣。
未來一年內，在橫濱略有名氣的「偵探二人組」。
福澤諭吉，以及江戶川亂步。
真有意思，性格年齡都懸殊的兩個人居然會成為最佳拍檔。但仔細想想，似乎也並非不可思議。
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找到晚香堂的時候，錦織寧寧就坐在講臺上。她穿著男士洋裝，手中把玩著相應的佩劍。
她學過西洋劍，跟羽張迅一起學的，不過沒有他學得好。但在同齡人中，已屬佼佼者。
看到兩人來到這裡，錦織寧寧綻開燦爛的笑意，「你們能找到這裡來實屬不易！歡迎來到晚香堂！」
十五歲的少女笑起來的樣子，比之星河還要燦爛幾分。可惜的是她面對的是不解風情的福澤諭吉，以及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斷的江戶川亂步。
錦織寧寧瞥見了福澤諭吉手中的手杖。
江戶川亂步按著眼鏡，細細地觀察著錦織寧寧，隨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他又麻木地說道。
「總不可能那個人是個女孩子吧。嗯，絕對不是！」
天才的偵探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
「你說得沒錯，當然不是我。不過想要見他的話，那就得問問我手中的劍！」
錦織寧寧舉著劍，微抬著下巴朝著兩人露出笑意。
江戶川亂步利索地賣了福澤諭吉，「交給你了大叔！她絕對打不過你！」
福澤諭吉：……
他才三十三歲……
錦織寧寧哼了一聲，「這話可真討厭。」她一腳踩在講臺上，借力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然後姿勢完美地落地，順便還挽了個劍花。劍鋒指著福澤諭吉的面門，少女挑了挑眉，「放馬過來吧！大叔！」
福澤諭吉：……
他真的才三十三歲……
（三）
當然沒有真比，因為福澤諭吉擺出了一張極為可怕的不悅臉孔。
那是張可以直接把人嚇退的臉。就連身邊的江戶川亂步也不由地縮了縮肩膀。
夏目漱石出來得很及時，沒人知道他是從哪裡出來的，除了錦織寧寧。
福澤諭吉立馬收回了可怕的表情。錦織甯甯和江戶川亂步同時松了口氣。
福澤輕輕行禮，舉起了手杖。
「這不是我上次遺失的手杖麼，你們給我送回來了啊，真是用心可嘉。」
錦織寧寧心道，騙人！明明是你故意遺失的！
「我們聽聞了閣下的傳說，所以便冒昧前來，希望您能答應我們一個請求。」
說罷，福澤又是一個行禮。
「這人可真古板。」錦織寧寧偷偷地在父親耳邊嘀咕道。
福澤的聽力鍛煉得不同于常人，自然聽到了錦織寧寧的悄悄話，但也只是稍稍瞥了她一眼，便不作其他表情。
「果然很死板啊。算了，坐吧。」
福澤又行了禮，然後坐下。
江戶川亂步對夏目漱石很好奇。但是從夏目漱石那裡得知他欠過自己父親一點兒人情後，他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聰明如他，就想到了前後的始末。
福澤對此並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來意是否可以被肯定。如果被肯定了，那麼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你們過來是為了異能開業許可證吧！」
錦織甯甯收起佩劍說道。
夏目漱石瞪了她一眼，她卻又是輕哼了一聲。
「這條路很困難哦！」
福澤諭吉說，「亂步以現在的異能偵探的身份有了名氣，但是現在的社會禁止公共場所使用異能，因此我們希望閣下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夏目漱石聽了這話，意味深長地說，「為什麼不去考取職業英雄資格證呢？取得資格證後，就可以隨意使用個性，或者異能了吧。」
福澤諭吉被他的話給怔住了。
他該怎麼回答？
「要是他去做英雄的話，這個社會可就完蛋了！」
「這話可真不好聽……還有」亂步還在消化夏目漱石的話，聽到錦織寧寧的話後，公雞啼鳴般的活潑嗓音又回來了，「本偵探才不會受制於政府呢！」
「什麼嘛！不就是因為你根本——算了！」話說到一半，錦織寧寧停頓了下來，沒再說話。
福澤看了她一眼，他不確定她是否已經知道了亂步沒有異能和個性的秘密。
錦織寧寧抱怨道，「父親不是本來就預料到他們的來意了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問？真虛偽。」
夏目漱石：……
福澤諭吉：……
江戶川亂步：……
「大人的世界可真是難懂……」江戶川亂步訥訥道。
錦織寧寧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沒錯，大人的世界裡充滿了虛偽。」
然後她就被手杖敲了腦袋。
「真過分啊，會被打傻的！嫁不出去了的話，我就在家啃老！」
「別說傻話了，嗯哼，本來就很傻。」夏目不客氣地又來了一下。
錦織寧寧朝著福澤諭吉道，「大叔可不能成為這樣子的老人！」
福澤諭吉：……
他真的才三十三歲……
離老人還很遠……
第144章 橫濱戀愛物語（二）
（四）
「我還不知道你名字！」
離開晚香堂的時候, 江戶川亂步忽然跳起來。
錦織寧寧抱著胸, 抬著下巴，「既然是偵探，那就推理一下啊！」
江戶川眯著眼看了她一會, 隨後回頭問福澤諭吉：「大叔知道嗎？我感覺大叔好像見過她。」
錦織寧寧好奇地看著福澤諭吉。去年也只是她見過他們而已。而且雖說是去年, 也不過是幾個月前。她不覺得在世界劇場之後，他們還有過見面的機會。
天知道她這段時間一直很安分地在學校裡學習。
福澤諭吉微微合眼, 隨後說，「之前在稻荷大社見過一面。校服的銘牌上有小姐的名字。」
錦織寧寧抬手遮住嘴巴, 驚訝道, 「你記得這麼清楚嗎？當時又不認識我。難道大叔是會關注陌生女生的人嗎？」
福澤諭吉：……
「……你們兩個, 能不能不要稱呼我為大叔了，我沒那麼老。」福澤諭吉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來了。被這兩個傢伙叫大叔後, 他感覺真老了十歲。
結果錦織甯甯和江戶川亂步異口同聲道：「可我們才十五歲啊！」
福澤諭吉：……
果然有代溝。他決定放棄這個話題，於是說起了之前的話題。
他捂著拳抵在下巴，輕咳幾下，「錦織小姐，我並沒有關注陌生女生的名字的喜好。」
「只是，正好聽到了小姐的朋友如此稱呼，加上一閃而過的銘牌，所以才記住了而已。」頓了頓, 福澤諭吉又補充道, 「我的記憶很好。」
「原來是錦織啊, 那以後本偵探就叫你小錦了！」江戶川亂步的關注點向來不會在無用的事物上, 所以在得知了錦織寧寧的姓後，就愉悅地叉著腰說道。
錦織寧寧看著他，說，「你叫我小錦的話，我是要叫你小江的，還有福澤大叔，我是會叫你小福啊不對，大福的。嗯，雖然我喜歡吃大福……」
福澤諭吉：……
江戶川亂步又跳起來，指著錦織寧寧，「我懷疑你這傢伙在性騷擾大叔！」
錦織寧寧抱著胸：「你有證據嗎？」
這傢伙居然聽出來了？還以為是個天真的小鬼，沒想到也沒有那麼不諳世事嘛！
「……沒有。」
江戶川亂步皺著眉，瞪著錦織寧寧。
錦織寧寧冷笑了一下，隨後又高高地抬起下巴，「小鬼，性騷擾的話，是這樣的！」
她上前一步，食指挑起亂步的下巴，露出了邪魅狂狷的笑容：「小哥，來一發嗎？」
江戶川亂步：……
福澤諭吉：……
「太糟糕了！你這個人太糟糕了！無論哪種程度都太糟糕了！」
江戶川亂步的臉不爭氣的紅了，像個小孩子那樣炸毛了。真難得，大偵探被調戲也會臉紅。看來天才也和平常人一樣嘛。
錦織寧寧笑得直不起腰了，而江戶川亂步更是不甘心地大吼大叫。
眼看著要成為人群矚目的焦點了——事實上已經是了。福澤諭吉終是忍不住額頭凸凸跳的青筋，聲色俱厲地吼道：「夠了！」
他仿佛又老了十歲。
兩個被吼的人同時安靜下來了，縮著脖子向著福澤諭吉行禮：「對不起！」
福澤諭吉：……
想到未來的日子，他仿佛又雙老了十歲……
後來經過協商，錦織甯甯和江戶川亂步互相稱呼對方姓氏的昵稱，也就是小錦和小江。
至於福澤諭吉，兩人還是覺得稱呼對方社長比較好。
異能開業許可證取得以後，福澤諭吉就是社長了。沒毛病。
而福澤諭吉對錦織的稱呼也去掉了小姐，和亂步一樣稱呼小錦。
這是介於姓氏加小姐和名字之間的關係。
「我肚子餓了！小錦我們去吃晚飯！」
「好啊小江！你想吃什麼？」
「年糕小豆湯裡的小豆怎麼樣？」
「小鬼就是小鬼！居然挑食！」
「什麼啊，你不也是小鬼嗎？」
「才不是啊，本小姐明年就是大學生了！」
……
聽著猶如小學生一般吵架的兩人，福澤諭吉對未來的生活又開始擔憂起來了。
但在某種程度上，他又有些欣慰。然而這樣的情緒一出來，他的表情就變得很奇怪。這種老父親一般的情緒……他果然已經老了嗎？
「社長你怎麼了？表情這麼奇怪，是便秘了嗎？」
福澤諭吉：……
「怎麼可能是便秘。一定是你的挑食令社長先生不快啦！」
「怎麼會哦！以前挑食也沒見社長不開心啊！」
福澤諭吉：……
你再說一遍？
福澤諭吉深呼吸，「我沒事。」
再沉默下去，估計會連痔瘡也會說出來了。
「誒，既然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是痔瘡呢？」
「……」
錦織寧寧擔憂地看向福澤諭吉，「如果是痔瘡的話，我有認識一個醫生。以前例假痛的時候我都去找他的。說不定對於痔瘡他也會很好的治療。」
「……不必了。」
（五）
錦織甯甯說的醫生叫森鷗外。是個地下醫生，也是個變態蘿莉控。
認識他的契機比較尷尬。畢竟少女來例假腹痛什麼的，說起來還是有點小羞澀的。錦織寧寧就是如此，去年的某天腹痛到暈倒在路邊這種事，她完全不想再經歷一次。
然而就是那一次暈倒，她被森鷗外撿回去了。醒來後，森鷗外一直對她噓寒問暖，讓她錯以為這是個好人——怎麼可能！
森鷗外不管怎麼表現都不像個好人！
在得知她已經十四歲後，他露出了明顯是失望的神色。
「什麼嘛，我對十二歲以上的少女完全沒興趣！」
錦織寧寧：……
真是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很糟糕的話啊！
於是她直接對穿洋裝的小姑娘說：「小妹妹，不要跟這種糟糕的大人在一起！這種人就是社會的渣子！」
小姑娘一手叉著腰，一手握著蠟筆，揚起頭，「林太郎本來就是糟糕的大人！」
森鷗外搓著手露出了仿佛聽到乖女兒誇爸爸的笑容，「愛麗絲醬∼」
錦織寧寧：……
已經沒救了。
自那以後，錦織甯甯就時常去森鷗外的診所。然後她也逐漸對他有了瞭解。作為橫濱中立的診所，無論什麼人只要有人求救，他就會去施救。相對應的，他由此也獲得了不少的地下世界的情報。逐漸成了有名的情報商。
在和福澤諭吉說起森鷗外的時候，福澤諭吉告訴她，她的父親讓他去保護森鷗外。
錦織寧寧這才知道森鷗外原來和他的父親也認識。
「我對父親的社交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夏目老師的人脈很廣。」
「的確，廣到一直被追捕。」
福澤諭吉：……
「什麼時候去？我也想去。」錦織寧寧眨了眨眼睛。看著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別鬧。」
「我真的想去。我想看看他被揍得慘兮兮的臉。」
福澤諭吉：「你怎麼會知道他會被揍？」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作為情報商，遭人厭恨是很正常的。所以父親才會讓你去保護他。而且……」她頓了頓，「就算你不帶我去，我也會自己去，愛麗絲也在那裡呢。」
「……」
第145章 橫濱戀愛物語（三）
（六）
錦織寧寧並沒有看到森鷗外被打得慘兮兮的臉, 她牽著愛麗絲回來的時候，診所裡，白天被她留下的兩個男人都不見了蹤影。
「林太郎可真是會給人惹麻煩！」
看著滿地狼藉, 愛麗絲叉著腰氣呼呼地說。
錦織寧寧歎了口氣, 任勞任怨的收拾起來。
「為什麼我一個花季少女要幹這種老媽子的活啊！」一邊收拾, 一邊抱怨。
「因為小錦已經十五歲了嘛, 超過十二歲就不算花季少女了。」
討人厭的話從背後傳來。
錦織寧寧直接掄起拖把——鹹魚突刺！
森鷗外靠在門框處，一點也沒有躲避的跡象。
「閉嘴死變態！女生無論什麼年齡都是花季少女！」隨後收起拖把，用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嘲諷，「這張臉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有趣的臉！它成功地引起了本小姐想要拍照的興趣！」
說完，森鷗外慘兮兮的臉定格在了相機中。
森鷗外無奈地笑笑，「能令小錦小姐開心,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哼！」
錦織寧寧一點也不為森鷗外的誇讚而所動。她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福澤諭吉，問了他一句, 「社長先生是猜到了嗎？」
她問的是關於森鷗外會被抓的事。森鷗外被揍得很慘，顯然被抓的時候福澤諭吉不在。不過能快速地將其救出來，不得不說，福澤諭吉確實很厲害。
畢竟曾經是政府養的殺手嘛。
「多虧了福澤殿下呢。」森鷗外露出一副虛弱的表情, 仿佛這一切的功勞都是福澤諭吉的。
但聰明如錦織寧寧，早已察覺這一切並不簡單。
像森鷗外這樣的人，會那麼容易就被抓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大叔們的內心總會藏著點小秘密, 這一點她還是懂的。
「今天小錦帶我去吃了超好吃的蛋糕！林太郎, 我一點都沒給你剩！」
「啊啊愛麗絲醬真可愛！」
眼看著森鷗外的笑容逐漸變態, 錦織寧寧扯著嘴和福澤諭吉離開呢診所。
回去的路上，福澤諭吉跟她說起了這件名為保護任務實則是查清侵入橫濱喝點南美組織的大本營的任務。簡而言之，他被夏目漱石和森鷗外坑了——當然也不能完全這麼說，而是夏目漱石和森鷗外隱瞞了他這件事。
「所以你有點不開心？」
「……並沒有。」
「我懂的。」錦織寧寧墊著腳，輕拍了下福澤諭吉的肩，露出一個星河一般的笑容。
「畢竟社長先生又不像森醫生那樣是個戲精。」
福澤諭吉一點也沒感受到安慰。
不過算了，他也沒指望能從錦織寧寧那裡得到安慰。
第二天，福澤諭吉來到辦公室，發現自己的辦公桌上有一張海報。
上面是森醫生被揍得慘兮兮的臉。
（七）
錦織寧寧並沒有加入武裝偵探社。
但是她依舊每日都在偵探社——診所——學校三點一線上。至於家，在父親又消聲滅跡後，她決定入住宿舍。
雖然已經保送了早稻田法學系。不過期末考試期間，錦織寧寧還是努力了一把，為此一周時間都沒有去過偵探社和診所。
等她回到偵探社後才發現，偵探社來了新人。
「妹子！是個妹子！」
錦織寧寧抑制不住地尖叫起來。在辦公司裡轉了三圈。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完全無法理解小錦的激動點在哪裡。」
江戶川亂步捧著臉頰百無聊賴地看著興奮轉圈圈的錦織寧寧，隨後對新人說：「小錦就是這樣啦！不過小錦並不是偵探社的成員。」
「小錦……嗎？」拘束地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小聲地說了一句。
「沒錯，我是錦織寧寧，你可以和小江一樣叫我小錦。你呢？」
「與謝野，與謝野晶子。」
「那我就叫你小晶了！嗯，就這麼決定了！」
「好過分啊那你為什麼不叫我小亂？」江戶川亂步忽然不開心了，他覺得自己和錦織甯甯的友誼出現了裂縫。
錦織寧寧卻回他一句，「女孩子的友誼當然和男孩子不一樣啊。作為天才的小江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不要不要！你以後就叫我小亂！」
「你是幼稚園兒童嗎？！」
……
福澤諭吉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錦織甯甯和江戶川亂步普通幼稚園小孩子那樣吵架。而與謝野則是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
福澤諭吉深深地歎了口氣。
「不好意思，讓你見到偵探社幼稚的一面。」
與謝野晶子：「不……沒什麼。」
然後她就看到將她解救出來的社長一個怒吼平息了這場幼稚園兒童之戰。
某種意義上來講，還真是厲害。
之後，福澤諭吉就將錦織寧寧叫進了辦公室，跟她說起了與謝野晶子的來歷。
錦織寧寧聽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現在那麼多千奇百怪的個性，難道就沒有可以打敗黑手黨首領的嗎？」
「我覺得與其說是晶子的異能，倒不如說森醫生僅僅是個蘿莉控而已。」
福澤諭吉：……
「三年前的晶子，不就是森醫生的狩獵範圍內嗎。所以不用理他啦。」
「況且，小看人心可是會吃大虧的！少年漫中，人心才是致勝的關鍵。不然嘴炮說給誰聽啊……」
福澤諭吉：……
與謝野一直生活在自責中，不過好在錦織甯甯和江戶川亂步時不時的鬥嘴，讓她的心情也逐漸舒展開來。錦織寧寧知道森鷗外成了港口黑手黨的專屬醫生後，就再也沒去過診所。三點一線，就變成了兩點一線。
不過對於父親提出的[三分構想]，她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黑手黨的勢力需要調整。所以如果森醫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她還是會義不容辭的。
當然除卻交出晶子。
（八）
錦織甯甯上大學的時候，與謝野特地送了她一個禮物。
一個水晶髮卡。
是之前逛街的時候買的。
錦織甯甯立馬將髮卡帶了上去。順便給與謝野一個擁抱，「謝謝你小晶！」
而這一幕卻被街對面的某個少女看到了。少女捧著風呂敷包裹。
少女的手緊緊地揪著包裹，目光望向相擁的少女，嫉妒的發狂？
「可惡……明明是我先的……寧寧。」
對此一無所知的錦織寧寧和晶子手牽手回偵探社了。
她一腳踢開偵探社的大門。
「小江！我的入學禮物呢！」
江戶川亂步抬頭瞥了她一眼，「哼，本偵探已經吃掉了！」
錦織寧寧：……
「快給我吐出來啊！」
「咳咳！」福澤諭吉從社長辦公室裡走出來，把錦織寧寧叫進去了，拯救了亂步脆弱的脖子。
「什麼事啊社長先生？」
福澤諭吉交給她一個盒子，「這是夏目……」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錦織寧寧就打開了盒子，一件色彩鮮豔的振袖和服靜靜地躺在盒子裡。
「哇是京友禪！是大叔你買的嗎！」錦織寧寧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不……」
「謝謝大叔！」沒等他說完，她就抱著和服就沖出去炫耀了。
福澤諭吉想著沒說完的話，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聽著外面兩個幼稚園兒童又一次鬥起嘴來。
不過，為什麼還是叫他大叔……
第146章 橫濱戀愛物語（四）
（九）
錦織寧寧正在上課的時候, 父親夏目漱石忽然一個電話把她叫回了晚香堂。
望著講臺上那堆成山的紅彤彤的禮盒, 錦織寧寧陷入了沉思。
夏目漱石咳了幾下，神色尷尬道：「是從石原送來的聘禮。」
一句話, 錦織寧寧就明白了。那位自己的「未婚妻」還沒有放棄。
夏目漱石坐了下來, 雙手拄著手杖。
「當初與桃浪夫人計畫將你護在狐族的勢力範圍內，沒想到杪夏當真了。」
他猶如七八十歲的老人歎著氣。
果然啊……
錦織寧寧就覺得桃浪夫人不會看不出她是男性的事實。
「那現在怎麼辦？杪夏不會放棄的。」
杪夏那姑娘該怎麼說呢……
錦織甯甯在石原男扮女裝那會兒，簡直太受歡迎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離開的時候沒有人來送行，不過也不折損她的受歡迎程度。至於杪夏, 她對這個女同學印象並不是很深刻。唯有的印象也只是覺得這女孩很文靜。
雖然後來知道了這個女孩是幼時口頭婚姻的物件，不過因為自己是女性的事實，所以也沒放在心上，結果……
錦織寧寧回學校的時候，十分巧合地碰到了杪夏。她穿著和服, 頭髮也盤了起來。一見到她，臉頰就紅了。
錦織寧寧覺得腦殼疼。
「杪夏啊……」
後來她們去了一家咖啡館。
「寧寧收到聘禮了嗎？」
杪夏低著頭, 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錦織寧寧撐著腦袋，艱難地說：「我覺得吧……用聘禮可能不大合適？」
杪夏的臉刷的就白了。
「你要拋棄我嗎？」
這句話一出，錦織寧寧忽然感覺到投在她身上的視線多了起來。
「那個, 你冷靜一點……」她尷尬地躲避眾人猶如看渣男一般的視線。
錦織寧寧嘴角一抽,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是女生, 性取向為男，所以我們是沒可能的。至於幼時的婚約, 也是桃浪夫人和父親之的玩笑話。」
杪夏那姑娘自然魂不守舍, 錦織寧寧說的東西, 她根本沒聽在眼裡。
錦織寧寧扶額，如果今天不講清楚，以後可沒平靜的日子了。
「其實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錦織寧寧抱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將自己的戀愛交出去了。
杪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才一年多沒見。怎麼就戀愛了？要是她不來，是不是連孩子都有了？
指甲死死地扣在桌面上，錦織寧寧看到平滑的桌面被硬生生地扣出幾條痕跡，一陣心驚。
「是那個女人嗎？」
杪夏語氣低沉，她低著頭，錦織寧寧看不清她的表情如何。只是語氣聽著讓人頭皮發麻。
「女人？不不不，我的性取向為男。」
「我絕不會將你交給那個女人的！」
錦織寧寧：……
所以她性取向真的很正常！姑娘，你好歹聽聽我的話啊！
錦織寧寧真的頭都大了！
她有預感，杪夏這姑娘是說到做到的！畢竟是妖怪，可不遵守人類的規矩。
所以與其用強硬的態度令她放棄，不去用懷柔的態度，之前真心放棄了才能全是萬事大吉。
正當她糾結該怎麼說服這戀愛腦的姑娘時，她的小可愛出現了。
錦織寧寧從未想過小江是如此的可愛！
「本天才掐指一算，小錦你今日必有大難！」
錦織甯甯哪管江戶川亂步是來幹什麼的，一見到他，就直接把他拉了進來。
「就是他，我喜歡的那個人！既然你那麼愛我就請祝福我吧！」
（十）
錦織寧寧的懷柔失敗了。杪夏說，江戶川亂步看她的眼神裡沒有愛意。
有愛意才怪了！
如果只是逢場作戲，完全騙不了杪夏。但如果要真實地做戲，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弄。
畢竟她不知道，怎樣才算真實？
後來，還是錦織寧寧說，「我還是學生！我沒有在畢業前結婚的打算！」
杪夏在沉思之後，微笑著說，「那等寧寧畢業了，我再來。」
居然沒有放狠話？
是篤定畢業後會嫁給她嗎？
錦織寧寧：……
在這之後，杪夏真的沒有再來找她，而且小江的記憶裡關於杪夏的記憶也消失不見了。
膽戰心驚地過了幾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錦織甯甯才安心下來繼續完成學業。
真的，她想延緩畢業。
老父親夏目漱石又消失不見了。當然錦織寧寧也沒怪他，畢竟是出於保護她的好意。
不過這樣的日子畢竟沒有持續多久。
在快要年終的時候，杪夏又一次從石原過來了。這次她是帶著結婚的心情來的。
（十一）
「拜託了諭吉兄！」
錦織寧寧雙手合掌。
福澤諭吉：……
「我需要一個真實的理由。」
錦織寧寧陪笑，完全沒有了初見時的張揚。
「我在橫濱認識的只有你們而已！晶子和小江是不可能，所以只有你和森醫生是最合適！」
福澤諭吉：……
「但森醫生是個蘿莉控，我討厭變態。」
福澤諭吉：……
大概是錦織寧寧說了只要騙過杪夏即可，所以社長先生答應了。
好吧，他是看在夏目老師的份上。
錦織寧寧搞來一張婚姻屆，自己先簽了名字，隨後交給了福澤諭吉。
「諭吉兄你放心大膽地簽吧！騙過杪夏，我們就去離婚！而且只需要我一個人出面就行了！」
福澤諭吉手一抖，最後還是無奈地簽上了大名……
（十二）
杪夏最終還是放棄了。
雖然很不甘心。
除了錦織寧寧手中的婚姻屆外，桃浪夫人的到來也是一大關鍵。畢竟是狐族的少主，想要自行擇偶，除非自己強大起來，不然的話錦織寧寧是個人類，只有受欺負的份。
錦織寧寧很想罵人。
既然如此那就早點來啊！
「替我向你父親問好。」桃浪夫人微微欠身後就離開了。而錦織寧寧滿腦子都是她的問好以及杪夏不甘心地雙眼。
她卻覺得桃浪夫人話中有話。
（十三）
錦織寧寧沒有將婚姻屆交給區役所。
她也是對福澤諭吉這麼說的。
她把婚姻屆折成了一個小方塊，塞在了衣兜裡。至於為什麼沒有直接撕掉，她覺得福澤諭吉的字太好看了。
是的，僅是如此。
花了三年時間，修完了畢業的所有的學分，錦織寧寧打算去中國。
她在網上認識了一個網友，兩個人很談得來。對方邀請她來中國玩。恰巧錦織寧寧也不想去司法考試，所以在拿到簽證後就去訂了前往中國的單程票。
離開前一天，偵探社裡舉辦了歡送會。
（十四）
錦織寧寧酒後亂性了（她自以為的）。
其實在她準備霸王硬上弓的時候，福澤諭吉直接給了她一手刀。
福澤諭吉可是個正直的人，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所以相比起來，錦織寧寧就很不正經了。
給她換衣服的是與謝野晶子。可能是為了報復她的爛桃花給她帶來的麻煩，所以直接拿社長的和服給他套上去了。
至於為什麼套社長的和服，是因為亂步說兩人已經結婚了，所以沒有關係。
與謝野完全沒想過既然結婚了社長為什麼會讓她給寧寧換衣服這個問題。說到底還是在生爛桃花的氣。
（十五）
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錦織寧寧匆匆收拾好自己趕往機場去了。
真是無顏面對諭吉兄了！
然而等到上了飛機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整了。自己除了宿醉外，哪有醬醬釀釀的感覺啊！
幸好幸好，沒有毀壞諭吉兄的清譽……
隨身一摸，兩眼一黑——婚姻屆不在了……
（十六）
福澤諭吉回來的時候，錦織寧寧已經不見了。
收拾房間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方塊紙。將紙攤開，才發現是婚姻屆。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沒有將紙撕掉。
後來錦織寧寧不在的日子裡，杪夏還會時不時地來騷擾。為了偵探社的安寧，每次都是福澤諭吉用婚姻屆這張紙應付過去的。
對人類社會瞭解太少的杪夏完全沒想過為什麼這張紙還沒交給區役所。沒有交給區役所，就不算是夫妻關係……
再後來的幾年後，偵探社被誣陷，福澤諭吉被捕。在審問室中，獵犬的司令福地源一郎在問到福澤有沒有娶媳婦的時候，福澤諭吉慢條斯理地將這張從未交給過區役所的婚姻屆拿了出來。
「很多年前的事了。不知源一郎閣下呢？」
「……工作太忙了。」
福澤諭吉喝了一口茶，「你也老大不小了。」
「……」
第147章 現代二三事
（一）
關於源賴光、練紅炎等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其實都是桃山人的原因。
準確的說, 是[百物語]。
[百物語]在那些世界打開過, 便產生了某種痕跡。只需某個合適的時機, 這些痕跡就成了他們穿越而來的契機。
這是連桃山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直到練玉豔通過這個契機，來到了這個世界。
桃山人在這個世界裡做的最過火的一次，就是趁著【組合】的到來，派去了殺手刺殺錦織寧寧——哪怕他知道這是無用功。
不過這件事已經無人再提, 他也不會自討沒趣地去自首。
況且, 練玉豔的到來，已經令他顏面掃地。製作的妻子的傀儡，被這個女人所佔據, 他的心就猶如鑽心一般的痛。
因此他奉上了當初被他奪去的死神之筆，只願殺死練玉豔。
練玉豔會不會被殺死這個還真的不好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 在黃泉，練玉豔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不說有黃泉女神這個瘋女人，單說她現在只是佔據一個空殼的意志就足夠說明了。但就是因為這樣，練氏的三兄弟終究沒能親手手刃仇人。
練玉豔直接將自己的意志抽離了這具空殼, 也不知到哪裡去了。不過好在這裡是地獄, 就算抽離身體也沒法為禍人間了。
後來還是鬼燈找到了桃山人, 讓他打開[百物語]將練氏三兄弟以及不知道去哪兒的練玉豔的意志送回了他們原來的世界。
在鬼燈看來，練玉豔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在離去前, 練紅炎問過失而復得的兄長, 「不去見見她嗎？」
練白蓮笑笑, 「不了。」
練白蓮的心思如何, 練紅炎還真不知道。或許是二人小時候相處得過於自然了，再次見面白德帝又將寧寧賜婚給了練白雄，所以關於練白蓮對錦織寧寧的心思就一直隱藏在深處。或許就連練白蓮自己也不清楚吧……
那麼練白雄知道嗎？
練紅炎突然很想知道這個……
練白蓮的死而復生是作為王繼的桃山人給與練寧寧最後的溫柔。
最後三個人都沒有去道別。他們就怕若是見了她，就真的不想回去了。其實練紅炎早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只不過礙於沒有找到回去的方法而隨心所欲地想要看著她罷了。現如今找到了方法，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裡。白德帝和兄長的大業，還需要他們。
練紅炎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停留的。
「我來送送你們。」
身後傳來清潤的嗓音。練紅炎回過頭，面無表情，「我還不想被情敵送行。」
那人笑了笑，「可是我很想。」
「一路走好。有時間了，我會帶她來看你們。哦，說不定還有孩子。」
練紅炎：……
練白蓮：……
練白龍：……
好氣呦！
（二）
源賴光一點也不想回到屬於自己的時代去。
老婆在這裡，女兒在這裡，外孫女，女婿和外孫女婿……哦這兩個就算了，所以他幹嘛要回去？
後來還是安倍晴明單獨將他約了出來，就「夫人的歸屬問題」兩人打算對決。結果還沒開始召喚式神，源賴光就著了安倍晴明的道。他沒想到安倍晴明直接把桃山人的[百物語]給弄了出來。於是源賴光就不小心回到了平安時代……
安倍晴明微笑著對桃山人說，「多謝竹原大人了。」
桃山人僵著臉，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別人喚他這個名字了……
「不謝，記得你答應的就好。」
桃山人想要知道雲鷺姬轉世的身份。
至於是哪個雲鷺姬……安倍晴明表示他會有一個很合適的答案。
會讓鳥山大人、桃山人以及夫人都會開心的答案。
（三）
錦織甯甯搬到職工宿舍了，危機解除，她不需要再做宿管了。不過她現在在猶豫辭職的事。畢竟她從事教師行業也不過是為了大侄子。
至於之前被煉獄舍綁架的事，也得到了有序的解決，為了讓她的生活平靜下來，鳥山石燕直接將[百鬼夜行]運用到了全國。俗稱——洗腦。
[百鬼夜行]的能力效果其實是精神攻擊，洗腦也算是一種。
所以回到學校的她，基本上是後顧無憂了。
（四）
上面是假的。
哪有什麼後顧無憂啊。
雖然源賴光和練紅炎已經不在這個世界，沒有了莫名其妙的修羅場，但是女兒女婿外孫女外孫女婿還在呢，比前夫修羅場還有麻煩。
「母親您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這是酒吞童子第三次來找錦織寧寧了。起因是阿寧決定要去追求戶隱紅葉。
錦織甯甯讓安倍晴明端來一個杯子和一瓶熱水。杯子給酒吞，「你拿好。」
酒吞順從地拿著杯子，然後錦織寧寧就是在杯子裡倒熱水，直到熱水溢出來都不停下。
酒吞童子疑惑地問，「母親，這是何意？」
將一整瓶熱水都完了，酒吞童子看著手中裝滿熱水的杯子煥然大悟。
「我知道了母親，您的意思是說，讓我持之以恆，一直追求下去，莫要放棄！孩兒知道了！多謝母親！」
酒吞童子放下杯子風風火火地走了。
錦織寧寧：………
她尷尬地對安倍晴明說，「……我原本是想讓他放手的。」
結果大妖怪對熱水根本不在怕的。
安倍晴明：:）
（五）
錦織甯甯將安倍晴明介紹給周圍的同事是在兩人確定關係的第二個月。
那時候羽張迅和安倍晴明二人促膝長談了一個下午。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錦織甯甯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在笑些什麼。問安倍晴明或者羽張迅，兩人皆是緘默不言。久而久之，她也放棄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羽張迅離開的時候對寧寧說：「我並非是什麼慷慨大方之人。不過若是事關你的幸福，我退一步也不是什麼艱難之事。如今我雖然已身殞，但心中大義依然存於心中，哪怕身在地獄，也絲毫不惹塵埃。」
錦織寧寧給了羽張迅最後的擁抱。
正如當初羽張迅給了寧寧最後的擁抱。
安倍晴明略有些吃味，「和夫人認識以來，夫人可從未主動擁抱晴明呢……」
錦織寧寧：……
男人吃起醋來，比女人厲害多了。
錦織寧寧放下手機，隨後直接揪住安倍晴明的衣領，將他的頭往下移，兩片嘴唇的碰觸，猶如煙花一般炸開。
等等，這是少年少女的初戀情懷啊！
明明兩個都是老司機！
（六）
佈雷森特又組織了一場聯誼。錦織寧寧雖然已經脫單，但還是在邀請之列。
這一次他放大了眼睛，沒有將女裝大佬邀請過來。
但是……
被邀請的女性，依然不是什麼簡單之輩。
港黑的尾崎紅葉，武裝偵探社的與謝野晶子。光是首碼就足夠讓人心生怯意。還有兩個也是大熟人，一個是杪夏，還有一個是麻生玲子。後面那姑娘，錦織寧寧差點都忘記她了。
這四個人，都是不好惹的主。
空靈鬼魂老師。你這次大概還是會失敗了……
所以說，你們四個到底是帶著什麼樣的想法來聯誼的呀？
還有，麥克老師，為什麼你的眼光總是那麼奇特？這一次，你又是從哪裡找來的他們幾個。
尾崎紅葉：「說起來，我和寧寧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
錦織寧寧：「是啊，畢竟紅葉在橫濱港黑麼，我從中國回來就待在八原了。」
與謝野晶子：「一想到甯甯拋棄社長，我就心痛得想要掄起柴刀。」
「什麼拋棄啊……根本就沒有那回事。還有柴刀什麼的，你打不過他的。」
與謝野晶子：……
「妾身倒是認為，甯甯夫人與安倍大人十分登對。」麻生玲子言笑晏晏道。
而一旁的杪夏已經喝得爛醉如泥，口中還喃喃：「沒希望的，安倍晴明的話，在下根本沒希望的……」
眾人：……
說起這個，尾崎紅葉倒是回憶起來了，杪夏第二次送來聘禮的時候，錦織寧寧差點和首領森鷗外喜結連理的事。
她這話一出，全場尷尬。
沉默數秒之後，大家都當做沒有這件事發生。
「那個尾崎小姐，這樣的話還是別說了……」佈雷森特以及其他男性的尷尬顯然和女性們不一樣。
他們多多少少都是見過錦織甯甯的男友的。只要稍微和她親近一點（哪怕是開玩笑），對方都會露出如同黑百合盛開的表情。
在座的男性都是雄英的教職人員，所以都被那種表情所直視過。
對此，錦織甯甯完全不知情。
（七）
在某個上學日的下午，午夜邀請錦織寧寧去喝酒。錦織寧寧婉拒了，並表示接下來的幾個月都沒法去了。
辦公室裡的人都是人精，聽她這麼一說，視線齊刷刷地看向她……的肚子。
錦織寧寧臉刷的爆紅，很沒形象地朝眾人羞吼，「你們在想什麼呢？沒懷孕！沒懷孕！」
不知為何，眾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錦織寧寧：……
錦織寧寧現處於反思中。前些日子，她和尾崎紅葉還有與謝野晶子去酒吧，被晶子灌了不少酒。前來接她的是安倍晴明，那時候與謝野晶子已經喝醉了，所以將錦織寧寧交給他的人是尾崎紅葉。
「好好對她啊。」
「這是在下對於夫人最基本的。」
錦織第一次喝醉，強吻了福澤諭吉。這次喝醉，她把安倍晴明給睡了。
當然，不排除是安倍晴明引導她如此做的。
一覺醒來發生這樣的事，錦織寧寧決定反思。
離放學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雪越積越大，不多時，整個雄英就被白雪所覆蓋。
錦織寧寧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見一個無比眼熟的身影撐著黑色的傘走過來。
「夫人前些日子還念叨著怎麼不下雪，今日見了，心情可好？」
「聽你的語氣，好像知道今日會下雪？」
錦織寧寧只是隨口一說，然後鑽進了安倍晴明的傘下。手中的包帶直接往他脖子那一掛。
「我可不會預言天氣之事。」他眨眨眼說，
錦織寧寧想起來，今日早晨的天氣預報也沒說今天會下雪。
安倍晴明笑了笑，「哪怕是全民超能的時代，式神總歸有用處的。」
錦織寧寧愣了愣，隨後見一個清冷雪白的影子出現在安倍晴明的身後。
是雪女。
錦織寧寧還在震驚于安倍晴明如此的做派，卻又聽他說道，
「白澤大人總是說，沒房沒車是娶不到媳婦的。不過晴明在土禦門小路有座宅，已讓土禦門的小輩們動用了關係盤了下來。雖說是座荒宅，不過夫人心靈手巧，晴明自是不用煩心。至於車，我舅舅送了輛朧車給我們。至於家務更是不必擔心，家中式神無數，無論是打掃、洗衣、做飯，都有式神接手……」
錦織寧寧：……
「……容我思考一下，你這是求婚？」
安倍晴明露出驚訝的表情，「……夫人難道不想負責？」
錦織寧寧：……
「噫——！」
身後傳來諸多看戲的聲音。
錦織寧寧老臉一紅，趕緊催促著離開。
「你老實告訴我，那晚，你是不是故意的？」
「呀，夫人在想這個問題嗎？難道不是夫人主動嗎，晴明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
「怎麼覺得你好像篤定我會同意似的……」
安倍晴明笑了笑，「晴明曾經說過，若是夫人有了結婚的打算，請務必第一個通知我。」
「夫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晴明就是知道的，您想要結婚了吧。」
錦織寧寧：……
等等，你從哪裡知道的？
可安倍晴明沒回答她，牽著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錦織寧寧也沒在問，她歎了口氣，隨後笑了起來，握緊了手。
「說起來，《奴良組的二三事》快要開播了……」
「哦，到時候和滑頭鬼一起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