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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是凍嬌不是焦凍》作者:顏氏靈兮【完結】

第三十一章
  繼國緣一默認了一位美麗的少女跟在自己的身邊, 也許是同為獵鬼人的身份, 又或許是少女無意間透露出的無家可歸的現狀, 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他暫時把對方留了下來。
  少女並不吵鬧, 性子沉穩,大多時候都不言不語跟在他後面,斬殺鬼的時候在旁觀摩他的劍技, 偶爾也會出手,他看著她的呼吸之法,在結束後說一兩句指導。
  每當這個時候, 她的眼睛總是亮的出奇。
  習劍需要天賦, 拿刀亦需要能力, 當握上刀柄的那一刻, 就註定手下會有生命逝去, 這需要信念,無論斬殺下去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殺人。
  所幸,她擁有這樣的覺悟,下手狠絕, 沒有猶豫。
  緣一對她更認同了一些。
  兩個人生活比一個人要複雜許多, 流浪武士可以獨自隨意過活,對吃住都不在意,卻不能要求他人同他一般生活,過了些天, 他想將少女帶去山下的集市,替她置辦一些生活物品。
  “我不需要的。”
  轟凍嬌搖了搖頭,她對物質沒有什麼需求,這樣的生活也能過得下去,就算嘴饞,這山上也有滿山遍野的野味,打兩隻來就是加餐。
  緣一聽後,點了點頭,不再提及。
  他沒想太多,既然女孩說不需要,那便等她有需要再講。
  這話說出的當晚,變故就發生了。
  剛用涼水沖洗了身體,坐在火堆旁保養著日輪刀,突然間,小腹有些微微的脹痛,她臉色一僵,往屁股底下一摸,一手的淺紅。
  “……”
  沒有什麼比這更尷尬的事了。
  轟凍嬌抽搐著嘴角,神情疲憊,她竟然會忘了這回事,在英雄社會有衛生巾,在大正時代也有蝶屋的姑娘提供的簡易版代替,她每次來的時候痛經並不明顯,也沒什麼前兆預示 ,以至於她都忘了這回事。
  從外歸來的青年在踏入門的一瞬便冷了臉色,加快腳步上前:“你受傷了?”
  “不是。”
  轟凍嬌面無表情地說道:“只是一月一次的親戚到訪而已。”
  緣一微微詫異:“你家人來接你了?”
  少女從未提及自己還有家人存在,青年只當全部死去,又或者流離失散,若是真的還有,又怎會把她一人拋棄在這荒郊野外。
  是找到她了嗎?可他這兩日並未看見外人。
  用電子般的平靜聲調科普了所謂的女性生理期,男人的身體漸漸僵硬,卻又馬上恢復到平時的正常狀態,背過身,朝著外面走去,不一會兒就返回了屋中,遞給她兩塊布料。
  “今晚先處理下,明日我帶你下山。”
  他面色一如既往,但是細看,可見耳朵微微泛紅,嘴角的弧度有些不自然。
  屋外,一件完好的外衣缺了幾塊,變得支零破碎,隨意丟在牆角。
  緣一並不是完全不懂,記憶中母親的身子不好,除了半邊身子不爽往往需要攙扶才能保持平穩之外,每隔一段時間也會腹痛難忍,身體愈發虛弱。
  只是離家太久了,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女子大多是孱弱的,他幼小的記憶中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她也在努力忍耐著吧。
  這還是轟凍嬌第一次下山,男人在前面開路,她跟在身後,山裡的路異常崎嶇,顯然平時沒有多少人經過,沿途中雜草叢生,完全不知道一腳踏下去是什麼樣的情況。
  緣一伸出手,示意她牽上。
  她猶豫了一瞬,輕輕把手搭上,兩隻溫熱的掌心相觸,卻也只是相接,借了一下力。
  高大的武士帶著美貌的少女總是引人注目的,她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修飾,頭髮隨意披散在腦後,身上裹了一襲寬大的黑袍,看上去惹人憐愛。
  發繩已經斷掉,她也不會打理頭髮,只能用手攏齊,原本的外褲和戰鬥服的褲子都被血弄髒,洗盡還未幹透,現在穿的只是用男人中衣簡要製作而成的裙子,走起路來相當不適。
  注意到周圍不斷投射過來的不善目光,她輕輕簇起了眉。
  男人移動了幾步,將她擋在了身後,遮去了那些惡意的目光。
  少女抓住他寬大的衣角,把臉隱藏了進去。
  轟凍嬌知道男人生的高大,目測一米九以上,在這平均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戰國可以說是巨人,她自己也有一米六五,用男子標準來算都是正常,可是在他身邊,硬生生被襯得嬌小。
  平時保持一定距離感受不到,一旦靠近了,這股壓迫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強。
  來到一家店鋪,一個婦人迎了上來,對著他們行了一個大禮:“繼國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
  男人多年斬殺鬼,自然也結下了許多善緣,必要時刻想要找人幫忙,還是相當容易的。
  轟凍嬌被帶去了後面,婦人伺候她將外袍脫去,遞上白色的裡衣和月事帶。
  姿容俊秀的少女拿著這兩樣東西,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會用。”
  婦人輕笑,重新把衣物拿了回來,溫柔地搭在少女肩上:“我幫您穿吧。”
  “麻煩了。”
  繼國緣一坐在後院的廊上,抬頭望著無邊的天際,出色的耳力足以讓他聽清空中偶爾傳來的鳥鳴,這份清淨太過難得,讓他好好放鬆了一瞬。
  “緣一先生……”
  男人轉頭,一向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臉上出現了微微的波瀾。
  少女的及腰長髮被全部挽了上去,只在額前挑了兩縷出來自然垂下,剩餘的則用發簪和盤扣固定在腦後,黑紅交織的小紋和服整齊地搭在她的身上,裙邊點綴了細細的紅梅,袋帶上系了裝飾所用的穗花,安靜地垂在一邊,腳上穿著白色足袋,踏上木屐。
  她就靜靜站在那兒,深秋的陽光打在了她的身上,落下了一片溫柔。
  “是不是很奇怪?”
  除了過年參拜的時候,她平日基本不會穿和服,更不用說這時候的和服比未來要複雜了不少,雖然不至於勒得慌,對習慣戰鬥的少女來說卻總有些束手束腳。
  “不會。”
  緣一走過來,替她撫平了衣領上的褶皺。
  “只是……”
  他把目光對準了後面的婦人,女人對他溫柔一笑,其中夾雜著曖昧的目光:“轟大人穿這一身,竟比尋常貴女還要出彩。”
  深宅大院裡養出的嬌女又怎會有她的氣勢,不過在這亂世,豪傑女子也並非沒有。
  男人知道的,擁有姓氏的女孩,又豈是平凡人家出身,只是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家道中落,才走上獵鬼這條不歸之路。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不便了。”轟凍嬌轉了兩圈,低頭打量了一下,裙擺隨著她的動作飛舞,頂上步搖流蘇輕輕晃動,被暖陽反射出光芒。
  “穿這麼一身,怕是用刀的時候會磕磕絆絆。”
  “是不太方便。”
  明明是讓婦人準備幾身尋常男子的衣物,她卻自作主張將少女打扮成了這樣,且誤解了他的意思。
  就算不會生氣,他也應該是不快的。
  但他沒有。
  很好看。心裡這樣想到。
  “有沒有男子穿的衣服,就像緣一先生那樣。”轟凍嬌指了指男人身上那身輕便的服裝,特意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再幫我把褲腳縮小些,能勒緊就好了。”
  要不然跑步的時候褲腿漏風,還要時不時用個性給自己加熱就不好了。
  “就照她說的。”
  既然兩個人都這樣說,婦人也就不再堅持,重新把女孩帶回後屋,拆開她頭上繁瑣的裝飾,用木梳一下下順著頭髮,沾點柚子水,把它們全部高高紮起,不至於擋住視線。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繼國大人身邊有女子出現。”婦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轟凍嬌也乖乖巧巧地聽著,“當年我丈夫變成了鬼,要吃了我和孩子,繼國大人及時出現,救下了我們母子倆,還給了我們銀錢安置,開了這家布料店,使我們不至於流離失所。”
  “他的心很好。”
  能對自己這個初次見面的少女施以援手,還不吝嗇地交授她呼吸之法,足以見男人品性之高潔。
  不求回報,一心幫助他人,就算是在英雄社會,這樣的人也算稀少。
  “繼國大人真的很中意您。”
  將這話當成了男人對自己的認同,少女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有點小驕傲,得到強者的認同,對她而言,是比任何事都要快樂的事。
  ?明少女套上了男子的裝飾,根據當今流行的樣式做了少年武士最喜歡的打扮,又根據她的身形和要求進行了些細節上的改變,寬大的地方縫起,使得衣服更貼近身體曲線。
  只是和服原本就是寬大的版型,少女有些瘦弱的雙肩不太能撐得起來,就算是店裡現有的最小尺寸,看起來也有些古怪,婦人又在肩膀兩處墊了些布料,撐起整件衣服,讓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硬挺。
  青松箬竹,翩翩少年。
  教給了少女一些關於月事帶的用法,已經打扮成少年的女孩站在男人旁邊,雖說面相還有些嫵媚,但用男生女相卻也能解釋。
  只是這樣更顯得奇怪,高大的清俊武士攜帶著嬌小的貌美少年,怎麼看都覺得兩人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在這男男之事也屬平常的亂世,恐怕會引來有些人隱晦的窺視。
  婦人把兩人送到門口,卻在暗中遞給男人一個包裹,他不解地接過,打開一角,顯露出黑紅交織的昂貴布料。
  掂了掂,重量不輕,顯然裡面還有其他配飾。
  婦人輕輕一笑:“日後總會有用到的一天。”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收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像個老母親一樣天天期待著甜甜的戀愛,等著這些帥哥爭奪我家嬌嬌
  上章年號有錯誤,修改了一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小者 12瓶;我是莊花的腦殘粉 10瓶;minkutan 5瓶;冉冉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您會吹笛嗎?”
  閒暇之時, 男人偶爾會從衣側的口袋裡掏出一根短笛, 也不放在嘴邊吹奏, 只是靜靜注視著,像是在懷念著什麼。
  “會的。”
  他把笛置於唇邊,吹出了幾個音節,只是由於竹笛過於簡陋,時間也有些久遠, 吹出的聲音不是那麼清脆,斷斷續續的調不成一首曲,仍能聽出其中的清麗之色。
  他吹的是那麼認真,那麼虔誠。
  “這是我兄長送給我的。”
  這是他第一次在少女面前說起自己的家人, 帶著一絲歡喜和傾慕:“兄長是一位正直的武士, 為了斬鬼捨棄了許多東西, 我很敬佩他。”
  “您和他的關係一定很好。”
  轟凍嬌對繼國緣一的兄長產生了一絲好奇, 能讓這個似天神般無懈可擊的男人說出敬佩二字,那個人又會是怎樣的存在。
  要知道,越是親密的親人之間, 越是難以產生這種感情。從小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 流著一樣的血,對彼此瞭解熟悉, 若是差距過大,產生的大多不是傾慕,而是嫉妒。
  因為會被比較,會被當成例子教訓。
  譬如她和曾經的燈矢哥, 如果沒有及時挽回,恐怕也只能當一對不親近的兄妹。
  “我遠不如兄長。”
  緣一說道,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虛假,因為他就是這樣真心認為:“兄長有治國的才能,還有捨棄一切的覺悟,這不是我能做到的。”
  轟凍嬌一怔,她沒想到男人對自己是這樣的評價。
  把自己放在如此低下的一個位置,仿佛他本該如此。
  同情不應該對強者流露,少女也很明白,自己產生的並不是這樣的感情。
  只是有些微微的心疼。
  繼國緣一並不是一直生活在這兒,天下間的鬼太多了,總有些實力強勁,普通劍士對付不了的,這時候他們就會使用傳訊鴉給緣一報信,請他出手殲滅。
  黑色的烏鴉在頭頂徘徊,雖然說著人話,可卻不流利,有些顛三倒四,只能勉強理解其中的含義。
  “這只烏鴉好像有點不聰明。”她湊上前仔細觀察,原來還有點嫌自己那只烏鴉有點吵鬧,現在看來還是很不錯的。
  “鬼殺隊總部最近才開始大規模馴養傳訊鳥,這已經是比較出色的一隻。”瞭解了大概,緣一給了烏鴉一點食水,讓它暫時去休息。
  “是這樣啊。”原來現在才剛剛開始,那可以諒解,這些黑漆漆的傢伙幾百年後會成為一大助力呢。
  “緣一先生。”
  男子正在保養自己的刀劍,連同刀鞘一起,這是他出門斬鬼前必要的工序,只是現在來的更加認真了些,少女站在他的身邊,唇瓣輕啟,呼喚他的名字。
  “怎麼了?”緣一看向她。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您。”少女指了指他的耳朵,目光停留在他的耳飾上,“這個耳飾您一直戴著的嗎?”
  緣一摸了摸自己的耳墜:“是的。”
  他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男子戴耳墜,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沒有這個意思。”轟凍嬌否認,歪著頭,眼裡露出一點笑意,“只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戴著這樣的耳墜,所以有些好奇。”
  【我現在極其懷疑他是你的後代。】少女在心裡這樣想著。
  細細追尋起來,灶門炭治郎和繼國緣一有許多相似之處,譬如頭髮的顏色相近,相貌稍稍有一絲相似,再加上兩人相同的花劄耳飾,實在讓人不得不遐思。
  雖然不知道為何姓氏和日之呼吸沒有傳承下來,但轟凍嬌的心裡已經有五分確定。
  “那我們是現在出發嗎?”
  “明早出發。”青年合上眼瞼,輕聲說道,“先養足精神。”
  轟凍嬌盯了他半響,努了努嘴唇。
  “緣一先生,我身上差不多已經沒了,今天可以連夜趕路的。”
  “……嗯。”
  “不用在這方面顧及我,比起這個,還是儘快趕過去比較好。”
  “……”
  話是這樣,他倆還是整理了一下,趕在傍晚日落前出發。
  夜晚視線受阻,他們主要挑寬敞明亮的大路行走,一路人偶爾會遇到些趕路的商人或酒鬼,只是匆匆瞥了他們一眼,也不會有過多糾纏。
  累了就靠在樹幹上休息一下,兩三個小時後開始趕路,一人閉目養神的時候另一人守夜,輪流休息,確保體力得到最大的恢復。
  他們緊趕慢趕,來到了美濃國。
  在這大名割據的亂世,美濃已算比較富庶的國家,至少人民生活無憂,近年來還跟尾張的織田進行聯姻,實力愈發強大。
  越富裕的地方越容易出現鬼,畢竟往來人口眾多,偶爾一兩個人失蹤也不會引來特別大的關注,要查起來也不是很容易。
  轟凍嬌第一次感受到了異時空的不同。
  在大正由於現代設備眾多,倒也沒太大的感覺,站在這片黃土飛揚的地面,風土人情撲面而來,她才感受到身在異鄉的突兀。
  說實話,就算是這兒最繁華的地界,在她眼中也不算什麼,大多由黃泥砌造的房屋,簡易的店鋪,人們身上偶有一兩處補丁的衣服,特別好也說不上。
  但他們臉上都泛著單純的笑容,縱使有著疲憊,卻依舊充滿對生活的嚮往,身上打理得乾乾淨淨,行動也是井然有序。
  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景象了。
  再過些年,將軍勢弱,天皇無能,大名爭相爭霸,整個天下陷入一片混亂。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那只近來擾壞居民生活的鬼就活動在美濃國的地界,有人看見他在野外出沒,最開始只是獵人狩獵的獵物消失,像是一個試探,漸漸打獵的獵人失蹤,鬼殺隊派了數十人過來,也都沒有回應。
  唯一一個活著回去的,還未透露出更多的消息,便已斷氣。
  “極有可能是那位原初之鬼。”找了家旅店住下,他們打算晚上前去查看,緣一認真跟她說著,“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事情可能會有些麻煩。”
  “我在數年前曾經與他對上,只可惜被他逃走,這幾年恐怕實力又精進了不少。”
  “他的長相頗似人類,瞳孔暗紅,如果你單獨碰見了這樣的鬼,不要硬碰硬,一定要撐到我來的時候……”
  “鬼舞?無慘。”
  少女指甲掐住了掌心,下手狠重,嫩肉間形成幾道彎痕。
  “是鬼舞?無慘嗎?”
  “你知道他嗎?”緣一問道。
  “當然。”她低垂著頭,額發遮擋了她的神色,“就是因為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而起,這是轟凍嬌在進入鬼殺隊之初就知道的事,普通隊員很少有人知道鬼舞?無慘產生的具體年代,卻不曾想在這時已經興風作浪。
  “那你記清了,”緣一再一次囑咐道,“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少女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麼,開口問道,“緣一先生,請問你知道黑死牟嗎?”
  “黑死牟?”
  這個名字在他口中滾了一遍,不熟悉地吐出:“是誰的名字嗎?”
  “……沒什麼。”心中有了個猜測,她又接著問道,“現在的上弦之鬼有哪些?還有柱?”
  “上弦之鬼?柱?”少女口中接連冒出他從未聽過的名詞,緣一有些疑惑,“這些詞你從何處聽來?”
  那就是沒有了。
  轟凍嬌長舒一口氣,她的猜測是對的,鬼通過吃人來提升自己的力量,那麼作為原初之鬼的鬼舞?無慘自然也不例外,幾百年前的他,尚未有幾百年後那般的實力。
  【如果能現在除掉他……】
  這個想法在她的腦裡一閃而過,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歷史,是被允許改變的嗎?
  轟凍嬌不知道,她甚至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屬於那個大正時代的幾百年前,又或許是另一個平行時空,就像她跟焦凍的時空那般,兩者近乎相同,卻又沒有任何瓜葛。
  一隻小小的蝴蝶可以引發千里之外的海嘯,一顆小小的石子可以打破一片湖面的平靜。
  如果什麼都不能改變,放任一切的發生,她的所作所為又究竟有何意義。
  她到底是為什麼而來?
  既來之則安之這句話她一直做的很好,只是此刻,還是不免產生疑惑,陷入深深的迷茫。
  她這種無休止無規律的穿越,真的只是一種巧合嗎?
  這是一個抽象問題,轟凍嬌雖然腦瓜聰明,但還不足以一時間想明白,她只能把更多的精力對準眼前的敵人,希冀取得階段性的勝利。
  再說了,就算是這個時候的鬼舞?無慘,她也不一定能打得過。
  劍士和平民消失的地點主要有兩處,兩人決定分頭查看,在規定時間內匯合,如果一方有情況,即將簡易的煙火扔向天空,另一方會迅速趕來。
  空氣中傳來微弱的屬於鬼的氣息,並不強烈,感覺越發敏銳的少女完全感覺的出,甚至暗暗揣測鬼的實力。
  身材消瘦,骨骼凸起的鬼正躲在樹後享受最後的食物,基於上一次狩獵已經過去了幾天,本來一個人能供他吃好幾天,只是恰逢那位大人還在此處,他把一大半獻了上去,自己偷偷藏了一條腿。
  不舍地咽下最後一口,他擦擦嘴巴,危機從旁邊襲來,一陣劇痛過後,慘叫聲響徹整個樹林。
  “啊啊啊啊啊!!!”
  左肩處爆出大量鮮血,少女的刀從他身上砍了過去,直接斷掉了一隻胳膊。
  “果然在這。”
  她把刀豎在胸前,冷聲說道:“抱歉,這是最後一次了。”
  鬼的實力不差,只可惜體力不足,血鬼術也過於弱小,漸漸支撐不住,他的身體因刃氣的不斷劃過而割出一道道口子,狼狽地倒在地上。
  多日的重壓終於讓他崩潰,頭上不屬於人的犄角顫抖著,眼裡一片鮮紅。
  他沖著少女,用盡最後力氣嘶吼著:
  “你們這些獵鬼人……能不能不要來礙事啊!!!”
  “不過就是吃了幾個人!就算我們不吃他們也會餓死的!那麼讓我拿來填飽肚子又有什麼關係?!!”
  “弱小的人就是該死啊!!!”
  他還有更多的話沒有說出口,被蠱惑而失去人的身份,變成鬼的不甘,沒有違抗那位大人的勇氣,被世間排擠的痛苦。
  他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刀刃乾脆俐落地從他脖頸處劃過,少女從他身側經過,淡淡說道:
  “那麼比我弱小的你現在被我殺死,也不該抱有希望。”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可後悔的事,只要選擇了,必須承擔這之後的代價。
  要不然,那些真正無辜枉死的靈魂又該去往何處。
  鬼化為灰燼飄散到空氣中,沒有留下一點蹤影。
  她看著自己的手,這個鬼的血鬼術雖然不強,只能釋放出微弱的有毒物質,這種物質一般在大火下就能消失,她剛剛為了省力,還是使用了個性。
  個性的火和炎之呼吸的烈焰是不同的,她對自己與生俱來的東西掌握得更加精細,剛剛為了把大規模的毒質給消滅,製造的火星稍微大了些,恐怕會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這個地方不能久待。
  正這樣想著,卻見緣一從遠處奔來,速度極快,瞬間來到她面前,看見她安然無事的模樣,懸著的心微微放下。
  “沒事吧。”
  “沒事,只是一隻實力較弱的鬼。”她看著男人明顯使用過日之呼吸的模樣,皺眉,“你那邊難道……”
  “是他。”雖然幾年不見,但那個鬼的相貌沒怎麼變過,一眼就認出,“只可惜,又讓他給逃走了。”
  那個鬼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奔走,他一時間有些追趕不上,找了一陣後卻見少女這邊大範圍的火光,心下一驚,以為少女碰上了他,飛快向這邊趕來。
  一時間,氣都未能完全平息。
  平復了下心中這莫名湧上來的異樣感覺,他卻無法忽視剛剛那一瞬間產生的緊張。
  從未產生過這種感覺的繼國緣一有些迷茫,卻又從內心感到慶倖。
  還好,她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嬌嬌:我說炭治郎是你後代他就是!


第三十三章
  鬼舞?無慘的再次出現引來了很大的重視, 這對於鬼殺隊的所有人來說, 都是一個挑戰。
  距離他上一次在人間現身已經是五年前, 他出現的那段時間, 腥風血雨、人間屠戮, 便是鬼殺隊在那兩年喪生的隊員,都是成倍地增加。
  繼國緣一把這個消息用傳訊鴉送到了總部, 這件事所有人都需要知道, 當得知這個消息時,這一任的主公極有可能會將大部分實力強勁的劍士召回總部開會,商討對付無慘的辦法, 但當傳訊鴉再度歸來時, 卻帶來了另一個人的消息。
  當他打開書信時, 少女在他眼裡看到了一點歡喜。
  “總部那邊說兄長也在附近, 讓我們先去跟兄長匯合,再一起回去。”
  “兄長?就是您之前所說的那位嗎?”
  “是。”
  據男人所說, 他的兄長名叫繼國嚴勝, 兩人乃是雙生子。在繼國緣一的口中,繼國嚴勝是一位相當出色的武士,他為人嚴謹,生來便有家主之風,乃是所有人敬服的領袖,在知道鬼的存在後, 又捨棄了所有的身份和地位, 與緣一一併流浪斬鬼, 在鬼殺隊中也有極大的威信。
  “兄長在呼吸之法上的學習上有些困難,卻也自創了月之呼吸,威力強大。”
  少女面無表情地聽著,心裡有些微微的感慨。
  緣一的話讓她感覺有些難受,卻又找不出什麼破綻,細細一想才發現其中的原因。
  或許對大多數人而言,一個為了斬鬼大業放棄家庭和家族的人是可敬的,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想到了被繼國嚴勝拋下的那些家人,無故被放棄,自己獨自承受這份痛苦,他們又是怎樣的心態?
  就像安德瓦,她承認他是一個好英雄,卻不是一位合格的父親。
  人都是複雜的,窮凶極惡的歹徒往往是照顧家人的好父親好兒子,簡單用一言而斷之才是最大的傲慢。
  帶著這樣的印象,轟凍嬌見到了那個男人。
  繼國嚴勝那邊也接到了鬼殺隊傳來的訊息,他來到約定的地點,靜靜等待著弟弟的到來。
  他的神情中夾雜著一絲疲倦。
  劍士的生活遠比不上身為武家家主時那樣繁瑣,畢竟大多時間只需要一心斬鬼,不需要擔心煩憂各種瑣事交際,只是這樣的日子,在經歷了最初的新奇和自滿時,漸漸也變成了日復一日的徒勞與掙扎。
  他只能一直磨練自己的劍技,卻始終看不到盡頭,觸及不到那個人的位置。
  “兄長大人。”
  他出色的耳力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和他有著一樣容貌的男子從遠處走來,依舊是那般淡然,仿佛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不值得一提,縱使穿著最破舊的麻衣葛布,也掩蓋不了他的光彩,永遠是那樣雲淡風輕。
  “兄長大人。”
  這樣一個人,卻數十年如一日地對他恭敬。
  “你今日來晚了些。”繼國嚴勝說道,下意識擺出了家主的威嚴,“有什麼事絆住了你。”
  “只是出門有點急,落了東西,又回去取了一趟。”繼國緣一有些羞赧,走了一段路才發現那個裝著和服的包裹沒有帶上,面對少女疑惑的目光,他也只能僵著面容,讓她留在原地,自己重新折返回去拿,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時間。
  最開始回到旅館房間時還沒有找到,他記得原本放在床鋪旁的櫃子裡,現在卻是空無一物,下樓時,旅店的老闆站在門口,笑著遞上了那個包裹,原來是打掃的時候發現拿到櫃檯前了。
  “客人可千萬要小心些。”他熱心地囑咐道,“剛剛還以為是別的東西所以打開看了一眼,這麼漂亮的衣服,丟了的話夫人可要傷心的啊。”
  他們在下榻這家旅店時為了方便行事,住了同一間屋子,少女雖做男裝打扮,卻怎麼也瞞不了老闆那見多識廣的眼睛。
  貴族小姐和流浪武士,不被家族認同而攜手出逃,也不知他在腦內腦補出了怎樣一場狗血的愛情故事。
  緣一接過包裹的手一頓,張開口想要否認,卻見老闆用一種我什麼都懂的不用解釋了的眼神看著他,突然間就有些開不了口。
  只是沒機會說出來。
  他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像是在掩飾什麼東西。
  繼國嚴勝已經很久沒在這個弟弟的臉上看到如此生動的表情,他一向是那麼波瀾不驚,仿佛沒有什麼事能撥動他的心弦。
  他宛如天神,俯視著芸芸眾生,不屑一顧。
  可現在,竟然露出了人類的神情。
  “對了,想為兄長介紹一個人。”繼國緣一的手向後伸去,卻摸了個空,“轟?”
  繼國嚴勝眉頭一皺,還有一個人?
  轟凍嬌緊拽著緣一的衣服,她完全蜷縮在他的身後,由於身材嬌小,完全被遮擋住。
  聽到男人的呼喚,她謹慎地探出了小腦袋。
  從遠處看到這個身影的時候,她就下意識藏在了男人背後。
  太像了。
  太像了。
  童磨和黑死牟給了她強烈的震撼,告訴了她自己在那個世界是有多麼渺小,她忘不了那一場戰役的每一個細節,幾乎是被壓著打的屈辱讓她痛苦不堪。
  剛才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黑死牟。
  只是眼睛是正常人的雙眸,氣息也完全屬於人類,身形上也稍微有些差異。
  只是那羽織的花紋實在過於相似,使得她的小心臟一顫。
  他的臉上,也有著火焰般的花紋。
  從緣一身後出來的女孩有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卻做著武士打扮,身形消瘦而挺拔,腰間別著一把打刀,盯著他的眼神有幾分戒備。
  她有著稀有的異色眼瞳,一只是平常而溫柔的灰色,一隻卻泛著耀眼而閃爍的淺藍。
  她這雙眼,漂亮極了。
  “她是你的妻子嗎?”
  繼國緣一一怔,轉而呶動了唇角:“不……她也是鬼殺隊的隊員,我暫時負責指導她。”
  不能在兄長大人和她面前說出些不真的話。
  “是弟子啊。”
  他上前兩步,站到了少女面前。
  轟凍嬌被他這雙眼盯得渾身不自在,不停在心裡告訴是自己多心,眼前這人是緣一先生的兄長,是一位實力強大的獵鬼人。
  也許是和緣一先生長得一樣,她才有些不習慣吧。
  “你的名字?”
  他開口,聲音裡有著淡淡的高傲。
  “轟凍嬌。”少女還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漢字的寫法,隨即把手背在身後。
  “倒是個不常見的姓氏。”
  他看起來對少女很有興趣,緣一注意到這份興趣,不著痕跡地把少女擋在了身後。
  “兄長大人,我們走吧。”
  嚴勝在兩人相交的手掌注視了一下,率先轉身走在前面。
  “走吧。”
  這個時代的交通極為不便,縱使借助車馬,他們距離鬼殺隊的總部還有好長的一段距離,自從繼國嚴勝加入了進來,他們本就稀少的交流之間更加沉默了幾分,就算開口,大多也是為了公事。
  轟凍嬌原以為這兩兄弟間是極其親近的,經過這兩天的觀察,卻並不是這樣。
  就算是等級森嚴的時代,兄弟間也不該是這種狀態。
  少女依舊在堅持不懈地鍛煉著,在有人的村莊和城鎮還稍微掩飾下,若是在無人的野外,她索性不去打理自己,一心撲在劍技上,每日用清水抹一下臉蛋,把頭髮紮起就算完事。
  直至一天,他們難得遇上一條河流,三人都打算好好梳洗一下自己,洗去多日的塵埃。
  她對著水面,把打結成一團的頭髮慢慢用手梳開,用皂莢稍微搓了搓,勉強把油去除。
  用布擦乾頭髮的時候,她看到了水面中自己的臉。
  手指撫上了那塊存在近十年的傷疤。
  好像……深了點。
  她又找了處更深的地方細細觀察,不是她的錯覺,傷疤的地方是真的加深了。
  如果說以前只是淡淡的紅痕,現在顏色則比以前深了一個度,甚至還有繼續加深的趨勢。
  回去的時候,繼國緣一不在,只剩下繼國嚴勝一人坐在樹底下,閉目養神。
  少女挑了一個遠一點的地方坐著,她還是不擅長面對繼國嚴勝,只能儘量遠離著他。
  “你很怕我。”
  被看穿了。
  “沒有。”就算真的被看出來了,這種事情也打死也不能承認,因為對別人的心理陰影而不敢靠近這種理由,說出來稍微有點丟人。
  當然轟凍嬌也深刻反省了自己,覺得自己的舉動確實有問題,擁有團寵之名的她,如果真的因為自身原因被討厭了,也是會傷心的。
  她不是富岡義勇,她真的能跟大家搞好關係。
  於是,稍微,稍微,往他那邊挪了十釐米。
  繼國嚴勝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也醇厚,也很有磁性,只是短短的一瞬,卻令人印象深刻。
  一直以為他很嚴肅的少女抿了抿唇原來他也會笑的嗎?
  遠處,拾柴歸來的繼國緣一站在那裡,他清楚地看到了少女湊近,還有自家兄長笑的那一幕。
  他停留在原地,風吹起他的長髮,遮擋了所有神色。


第三十四章
  深秋的夜晚, 天氣已變得跟冬季別無兩樣, 就算生起了巨大的火堆, 寒風刮過, 依舊激的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轟凍嬌拿起幾根柴火, 假裝在添火,實則暗暗提高了火焰的溫度。
  雖然在場的人一個比一個強, 這種行為貌似有些多餘。
  有兩個大男人在, 少女提出的一人守一段夜的建議自然被否決了,她聳聳肩,假裝理解男人所謂的自尊心, 合上衣服側身躺下。
  她清楚自己體力的極限, 不好好休息白天趕路也會疲憊, 很快調整到全集中呼吸的狀態, 陷入了淺眠。
  聽到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而均勻,繼國緣一和繼國嚴勝收斂了身上的殺意, 說話聲音也輕了不少。
  繼國緣一脫下外衣, 蓋在了少女的身上。
  他的兄長看著這一切,眼中情緒晦澀不明。
  “你知道她出身何處嗎?”
  這個出身自然不是指出生地,而是少女具體的家世,就算是英傑輩出的亂世,不少的大名也是鄉野村夫起家,大部分的武家依舊能找到傳承之所。
  “……未曾, 她並未提過, 只說了自己是北海道出身。”
  緣一抿了抿唇, 他從未去追究過這個問題,也沒有仔細想過,她說什麼,他便信了。
  “許是家道中落,不好提及,才未說過。”
  “她的口音倒像是江戶那邊的。”雖然語言相同,各地的口音都有不小的區別,“但我從未聽過,江戶那邊曾有轟姓的武家。”
  曾經做過武家家主的繼國嚴勝,在這方面要比繼國緣一有說服力的多。
  關於少女身世的討論暫時告一段落,有什麼想法,都在兩個人的心裡各自存放著。
  轟凍嬌少女完全不知道自己標準的日本語已經被識破,畢竟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還是以一口京都腔為榮,東京還名為江戶,而江戶口音則被認為是鄉下人的口音。
  好悲傷,這樣的掩飾有何意義所在。
  這時候鬼殺隊總部的位置已經與日後接近,除卻地形的變化,依稀能辨認出日後的痕跡,爬上那段山路時,她久違地感到了熟悉之情。
  雖然已經種上了紫藤花,卻還未成林,稀稀落落的花藤垂落下來,掃過她豔麗的眉眼。
  “你是第一次來總部嗎?”
  少女的臉上沒有任何陌生之色,也沒有一絲好奇,仿佛這些景色對她而言只是稀疏平常。
  “……”這讓我該怎麼回答呢。
  “雖是第一次,卻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也正常。”繼國嚴勝贊同地點點頭,“或許學習過呼吸之法的人,都會對這產生一絲親切之感。”
  畢竟在這之上,是人的安穩之所,鬼的地獄之處。
  轟凍嬌見到了這一任的主公。
  也許每任產屋敷家族的族長都有著相似的容貌,身體纖弱,面色慘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然而他們就是靠著這樣的身體,一代代傳承下來,朝著那個目標奮不顧身地前進。
  “不用客氣,請起來吧。”
  名叫產屋敷輝清的男人有著產屋敷家族人的一切特徵,只是臉上類似於傷疤的痕跡已經覆蓋了大半張臉,幾乎看不清容貌。
  他靠在自己的夫人身上,幾乎大半的身體都靠她支撐,說話也是輕聲輕語,氣息微弱。
  “產屋敷殿下應該撐不了多少時間了。”繼國嚴勝說道,畢竟也曾是武家家主,他並不稱呼產屋敷輝清為主公,只以殿下相稱,“聽說幼子已經接過了一部分事物,行事還算完備。”
  “就算再怎麼努力,依舊活不過而立之年。”繼國緣一淡淡說道,他加入鬼殺隊已經十年之久,從這一任主公剛剛上任時便相互扶持,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到終點。
  這是宿命,沒有什麼好遺憾的,只有在餘下的時間裡好好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轟凍嬌在後面默默地聽著,有很多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以為產屋敷家族身體不好只是遺傳,沒想到竟然是“詛咒”嗎?
  這份詛咒,是鬼舞?無慘帶來的嗎?
  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見到這位主公。
  被請過去的時候,她還有兩分迷糊,沒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在大正時代時她假裝陰陽術傳人還得到了幾分特殊,但現在她已經能好好地將個性融入到水之呼吸與炎之呼吸中,不被大多數人察覺。
  “日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一聽這句話,她差點從軟墊跳了起來。
  被揭開了最大的秘密,說是不恐慌根本不可能,像一隻炸毛的貓,她整個背弓起,眼神不復一開始的恭敬,變得極為警惕。
  “別那麼緊張。”產屋敷輝清揮揮手,示意少女放鬆,“我沒有惡意。”
  “我們產屋敷家的人,歷代與神官世家的女子結合,因而也能窺得一些天際,雖未能窺探未來,但也能感知一點異樣。”
  “你出現在這兒的那一刻,內子稍微有些察覺到。”
  轟凍嬌的身體還是緊繃著,她不全信產屋敷輝清說的話,尤其是在關係自身安全的時候。
  他這個理由並不成立,如果說神官家的女子真的有這種本事,那麼在她來到大正時代的鬼殺隊時,他們又怎會察覺不到她的來歷。
  察覺不到?
  轟凍嬌的呼吸一窒,她想起了產屋敷天音,那個站在鬼殺隊門口迎接她和義勇的女子,身為主公的夫人,他們真的有那個資格讓她迎接嗎?
  產屋敷在鬼殺隊中地位之高尚,就算她有著陰陽師的身份,富岡義勇也是柱之一,真的有必要親自出來嗎?
  她那個陰陽師的謊話,真的被所有人認同了嗎?
  “我曾於古書中看到過,世上有些奇人,能夠來去不同的世界,自由穿梭。”
  你說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我連我自己怎麼穿越的機制都沒搞清楚呢。
  “我猜測你們可能有許多顧忌,或者是不能說出的事情,但身為生活在此刻的人,總想知道些什麼,我們並無惡意,還請你不要緊張。”
  男人撐著身體淡淡說道,他的雙眼近乎全盲,可轟凍嬌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渴望,還有說不出的希冀。
  那像是支持著他站下去的核心,包含著過去的無數努力,以及未來的繼續拼搏。
  “您又想知道些什麼?”
  “只是想知道,未來是什麼模樣?”產屋敷輝清笑得溫和,“人總會有好奇,想知道自己一直努力追求的未來是什麼樣子。”
  轟凍嬌一時語塞,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未來是什麼樣子的?
  她所見到的未來,鬼沒有被消滅,仍舊有很多的人在死去,雖然科技發展了,但卻沒有什麼改變。
  她能說出來嗎?至少在幾百年後,事情還沒有得到真正的結束。
  “不用為難。”
  男人開口,緩慢閉上了眼:“我大概知道了。”
  少女的反應已經告訴了他一切,至少在她所見到的未來,和現在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至少還有成千上萬的人會死去,還有無數的人會變成鬼,曾經是同類的大家相殺,一起奔向沒有盡頭的地獄。
  他們家族的罪孽,還是沒有洗清。
  “大家都強了很多。”
  許是不忍心見到男人此刻的臉色,想了想,她還是補充了這一點。
  “雖然還沒有消滅那個人,但大家都有在努力,那一天很快就能到來。”
  她所看到的,鬼殺隊奮力拼搏的大家,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去爭取一個好結果。
  她說這話是有些心虛,如果說以前是這樣堅持著認為,可當她來到這裡,看到繼國緣一時,心中的肯定產生了疑問。
  繼國緣一很強,尤其是在和他並肩作戰的這一段時間裡,更讓少女深刻認識到了,他比她見過的所有獵鬼人都強。
  這麼強的人,卻未能在這個時候就解決鬼舞?無慘,難道對方的實力是比緣一還要厲害嗎?
  轟凍嬌不知道,她從未見過鬼舞?無慘,認知裡最強的黑死牟實力大概和繼國緣一不相上下,至於更高的境界,她暫時還沒窺探到。
  鬼舞?無慘,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鬼?
  另一邊,繼國嚴勝和繼國緣一坐在一起,召喚集合的人還未完全到達,會議不能展開,他們倆難得有了清閒的時刻,坐在一起喝一口茶放鬆一下。
  在繼國緣一的心裡,除了幼時,他和兄長很少有如此親近的時刻,就算後來兄長也進入了鬼殺隊,兄弟二人大多也是在外面進行各自的任務,偶爾相聚也是匆匆打一個招呼,很快便踏上行程。
  他有很多的話想跟繼國嚴勝說,尤其是最近的事,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種事不算大,或許只是他自己多想,又或者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繼國嚴勝先說了。
  “緣一。”他淡淡喚道,就像小時候將笛子送給他時那樣漫不經心,仿佛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這次會議結束後,就讓那個女孩跟著我吧。”
  繼國緣一捏緊了手上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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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繼國緣一有些不明白兄長的話。
  明明他跟少女沒有任何的關係, 兄長想要少女跟著他,自己去問就行, 又為何會向他詢問。
  不, 這不是詢問, 這只是單方面地告知。
  他只能乾巴巴地開口:“兄長大人自己去問……”
  “我是在問你。”繼國嚴勝打斷了他的話, 又重複了一遍, “她那邊我自然會去說, 現在我是在問你。”
  繼國緣一是不會拒絕繼國嚴勝的, 這是一種本能。
  即便待遇有多麼的不同,繼國緣一從來也不會抱怨,繼國嚴勝生來就應該擁有最好的東西, 父母的偏愛, 治國的才能,一切都理應賦予在他身上。
  擁有不詳花紋降生的自己,為了兄長的成功退讓是應該的。
  所以他在父親注意到自己時及時退讓,放棄了自己的一切,只是為了不讓兄長的為難。
  繼國緣一生來憐憫眾生, 這點在他的同胞兄長身上得到了最大的體現。
  為了他人而捨棄自己, 這似乎是上天賜予在他靈魂上最大的特點。
  繼國嚴勝是真的想要轟凍嬌,他在那個少女身上看到了從未見過的光芒,仿佛不會熄滅的火,溫暖而不灼傷。
  更重要的是,她看著他和緣一的目光,是一樣的。
  不會因為強弱, 而對他們態度不同。
  還有一方面,他想知道這個從未違抗過自己的弟弟,又會做出什麼選擇。
  “我……”
  莫名生起一股鬱氣,並不嚴重,只是含在胸口,吞不下又吐不出,難受得要緊。
  他有什麼資格說話?
  只是救下了少女,順手指導幾下而已,沒有正式的師徒名分,他手上救下的生命不計其數,少女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這樣想著,這樣想著……
  【如果能一直跟在緣一先生身邊的話,想來我的實力也是能很快提升的吧。】
  訓練時,他再一次把少女打在了地上,她汗水淋漓,眼睛卻是出奇得亮,明明相當狼狽,可卻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眉眼彎起,沖淡了那份冷漠,變得愈發豔麗。
  【不要這樣想,世界上厲害的人還有許多,不是只有我一個。】
  【是嗎?】
  少女側過頭,癟著嘴巴思考了一會兒,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地面。
  【但是在現在的我心裡,緣一先生是最強的。】
  “抱歉,兄長大人。”
  他第一次,違抗了繼國嚴勝的意思。
  “如果兄長大人是問我的意思,那麼我只能回答,抱歉。”
  他把茶杯放下,正視著這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眸:“在轟那邊沒有做出回答的時候,我給出的……只會是不行。”
  轟凍嬌想一直跟著他學習,單憑這個,他就不能主動放棄她。
  他不想看到,那雙眸子裡可能會流露出的失望。
  跟他想的一樣,又有些不一樣。
  原來你也會產生這種反應嗎?緣一。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她那邊同意了,你就會同意。”
  繼國嚴勝起身:“好,那就看她的意思。”
  他停了一瞬,側身看向緣一:“那孩子用你的日之呼吸,稍稍有些吃力吧。”
  緣一心裡一緊,因為嚴勝說的是事實。
  他的日之呼吸很少有人能完全使用,不,應該說能運用到如此極致的只有他一個,所以才派生了多種呼吸流派。
  少女的水之呼吸和炎之呼吸運用地愈發熟練,對日之呼吸也上了手,只是到底精力不足,對於更為高深的日之呼吸,她雖然表現得遊刃有餘,卻有些說不出的疲倦。
  只是她還堅持著,一句苦都沒有說,並不肯放棄。
  【如果是兄長的話……】
  這種念頭不可避免地在他腦中產生,如果是繼國嚴勝,不管從哪一方面,都能輕易地讓人接受吧。
  就像那個夜晚,他也是很容易就讓少女接近了他。
  這邊繼國緣一還在胡思,那邊少女渾渾噩噩地走出了主宅,產屋敷輝清告訴她的事實實在過於驚人,她必須好好消化一下,把腦中紛雜的資訊理理清楚。
  她算是信了男人說的大部分話,畢竟站在他的立場上,沒有欺騙一個隨時可能離去的人的必要。
  能夠窺視未來的人並不是沒有,英雄社會中也有,就是歐魯邁特曾經的助手夜眼先生,轟凍嬌記得以前跟著安德瓦訓練時曾經遇到過,瘦到快脫相的英雄摸了摸她的頭,隨即露出一副難以形容的表情。
  【這個孩子會有成就,也會經歷許多磨難。】
  當時她和安德瓦誰也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將來註定要成為英雄的人,經歷磨難不是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事嗎,轟凍嬌還記得自家無良老爹那副嘲諷的嘴臉,顯然是在講夜眼有什麼了不起的。
  現在看來,對方說對了,說的太對了,真的沒有辜負他個性的威名。
  如果能回去,一定要給他送一束花,不,還是送他歐魯邁特的周邊比較好。
  在稍微緩和了一點氣氛之後,她向產屋敷詢問了幾個問題,得到的回答卻讓她心寒。
  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也許是因為觸碰到了什麼契機,又或者是要完成什麼事情,這種無休止的穿越才會真正結束。
  鬼舞?無慘。
  她把目標訂在了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大正時代和戰國時代唯一的聯繫,就是因他而起,在大正的大家沒有足夠的能力解決他,所以命運就把她放到了幾百年前,聯合最強的劍士一起把他消滅嗎?
  從這個角度來講,合情合理。
  緣一的實力無需質疑,只是不知出了什麼差錯,才沒在這個時候就把無慘的消滅,她的出現,難道就是為了促使這件事的發生?
  協助緣一,將鬼舞?無慘徹底扼殺在這個時代。
  正低著頭思索著,一下沒注意,面前撞上一堵牆,差點摔倒在地上。
  因為是腦袋直接撞上,並不是很痛,一隻手扶住了她。
  “嚴勝先生。”她的視線平視只能看見男人袖口的布料,不是往日的紫格,差點以為是緣一,抬頭看見面容,才發現不是他。
  很奇特,即使是雙胞胎,也大多不能長得一模一樣,可繼國這兩兄弟在外貌上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卻能讓人輕易地分辨出。
  繼國嚴勝如石,繼國緣一如風,許是因為經歷不同,兩個人氣質截然相反,再加上兩人透露出的不同的勢,更是不會讓人認錯。
  轟凍嬌總感覺繼國嚴勝身上多出了什麼東西,有些時候會有一瞬感到奇怪,但又很快地消失。
  “您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
  男人扶正少女,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你跟產屋敷殿下談完了?”
  “嗯,講了一些瑣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她隨口扯了兩句,“緣一先生呢?怎麼不見跟您在一起?”
  嚴勝的眼眯了起來,透出威嚴:“他在別處,我來找你有些事。”
  聽到這話,以為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少女站直身體,仔細注視著他。
  “會議結束後,你就跟著我吧。”
  “……”
  轟凍嬌用了幾秒鐘努力理解了下這句話的意思,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遲疑地說道:“您是說,這兩天之後,就讓我跟著您進行歷練嗎?”
  “就是這個意思。”
  繼國嚴勝緩慢摩挲著身側的刀柄,他的聲音裡有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月之呼吸你也學了兩式,比之日之呼吸,感覺如何?”
  “很好,如果認真練的話,進度應該會非常快。”
  她看著自己的手:“尤其是在夜晚訓練的時候,月光似乎能帶來更多的力量。”
  自來到這個世界後,偷學技能直線上升的轟凍嬌自然也不會放過擺在眼前的劍技,無論有沒有用,先學到手再說,在繼國兩兄弟對招的時候,她跟著在旁邊擺弄了兩招。
  見狀,繼國嚴勝也來了興趣,隨意指導了兩個劍勢,便很快地被少女融會貫通。
  掌握了日之呼吸的一定技巧後,學習其他的呼吸之法更加得心應手,萬變不離其宗,但從難易上而言,日之呼吸也是最難學習的一種。
  但是月之呼吸也不差,威力甚至隱隱在水與火之上,離日只是差了一線,從自身實力和現實因素的角度來看,對於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的自己,選擇易掌握的,耗時短的,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件事,緣一先生同意了嗎?”
  她問出了跟繼國緣一一樣的問題。
  “他不同意,你就不會跟我走嗎?”嚴勝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生氣。
  “……雖說看似由我自己決定,但畢竟也受了緣一先生那麼長時間的指導,不問他的意見不可能,況且……”
  日之呼吸雖然很難,但她並不想放棄,就算每次身體訓練到極致,她感受到了,除了心臟沸騰的跳躍,更多的卻是無盡的喜悅。
  那是對自己實力提升來的欣喜,對自己命運的進一步掌控,距離頂點更近一步的歡愉。
  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很喜歡緣一先生。”
  沉默而溫柔的緣一先生,總是一個人孤獨地待著,可他卻不是這樣的人。
  在美濃城的時候,夜晚萬千燈火,他也會站在窗子前靜靜欣賞,雖然面上不表達出,顯然腦子裡是在回憶著什麼。
  無所謂並不代表不需要,對於親近人的溫暖,他也是很喜歡的。
  端坐於神座之上,他卻身處人間。
  “所以,如果不是緣一先生要求的話,我是不會離開的。”
  她認真地,對著男人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嬌嬌:我當然對你倆態度一樣,因為都能把我按在地上摩擦。


第三十六章
  這種喜歡只是普通意義上的喜歡, 但很顯然嚴勝把它認為了那種喜歡。
  說完那句話,轟凍嬌明顯感覺到了男人的不快, 求生欲使得她很快找了一個藉口離開,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臨時的部屋。
  這時的蝶屋尚未建立,建築還不是那麼完善, 供人休息的地方也是簡陋,沒有幾間房屋, 少女很輕易地在後院找到了坐在樹底下靜坐的男人。
  深秋的紅楓已經漸漸飄落, 一層層堆積下來,在地上鋪了層天然的地毯, 他就坐在那上面,雙腿盤起,抬頭仰望著樹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轟凍嬌知道,他又是在發呆了。
  雖然看著冷漠, 不近人情, 實質上男人只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所以大部分時候就不做, 只要看到他眼神在游離,就知道肯定陷入了發愣模式。
  少女有點生氣。
  她小步跑過去,雙膝一彎, 跪坐在男人面前,整張臉湊到他前面,只差一根手指的距離就能撞上。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撲在緣一的臉上,令他悄悄起了紅暈。
  “我很生氣。”
  她嘴唇輕輕咬住嘴唇內側的軟肉,臉頰鼓起,整個人氣鼓鼓地像一隻河豚。
  她並非心裡不快就會表現在臉上的人,只是涉及到未來的相處和人際關係,她認為有什麼話還是當面及時說出來比較好。
  “緣一先生,是想將我讓給嚴勝先生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雖然知道少女說的不是那種含義,但緣一還是不可避免地心裡一顫。
  “嚴勝先生跟我說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真的嫌棄我了,畢竟嚴勝先生也不會無緣無故來問我,我想他肯定先問過您了。。”
  她誠懇地反省自己,仔細審視自己的每個缺點:“雖然我承認自己有些時候不聽話,學習的進度也有些落後,很多地方不明白還需要您再講一遍,生活自理水準有點差,但我認為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頓了一下,她說的自己都有些聽不下去,稍微改口了一點:“好吧確實有那麼一點,但我會努力去改正的。”
  “我想跟著緣一先生,至少在這個世界,想一直跟著您。”
  緣一張了張口,他想說自己沒有把女孩讓出去的意思,可面對她此刻綻放出的光芒,緣一隻覺得自己先前那一瞬間的猶豫都是褻瀆。
  和女孩堅定意志相比較起來,自己那想要順從兄長的想法,就算只有一瞬間,也是對她的不尊重。
  “不會。”他低下了頭,“以後不會了。”
  “那麼這次我就原諒緣一先生了。”她笑了一下,臉離得遠了些,隨著她的動作,緣一竟感到了有一絲落寞。
  “如果還有下次,我就真的生氣了。”必要時候,稍微威脅下也是一個小手段,雖然沒什麼效果,但至少表明了她的態度,“所以,請務必不要再放棄我了。”
  “只要緣一先生不開口,我就一直跟隨著您。”
  她說這話時,難得展現了天真無邪的模樣,脫去斬鬼時的那一副淩厲外貌,她確實只是一個處於最美好時候的少女。
  “轟……”
  “等一下。”轟凍嬌打斷了他的話,摸著下巴說道,“我現在才發現,緣一先生您一直叫著我的姓氏呢。”
  “……是嗎?”緣一沉默了一會兒,他確實很少叫人姓氏,因為朋友本來就不怎麼多,少有的幾個也是男子,直接叫名字很正常,可若直接稱呼少女的名字……
  不知為何,總有些喊不出口。
  叫著姓氏在轟凍嬌記憶裡是不親近的表現,只有以前一些不敢接近她的同學才這樣喚她,稍微親近些的,譬如A班的同學,無論男女,都叫起了她的名字。
  “叫我凍嬌就行。”緣一在她心裡真的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存在,她想要跟他更親近一些,“或者,您也可以喊我嬌嬌。”
  “我家人就是這樣叫我的。”
  家人?
  繼國緣一記憶中的家人,除了繼國嚴勝以外,只有很久以前那個被稱為母親的存在,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只是兄長大人和母親大人出於各種的限制,不能同他太過親近,能得到的也是很少一點。
  這個詞對他而言,代表的是無盡的溫暖。
  他能夠……再擁有嗎?
  “嬌嬌。”
  這個名字從男人的口中發出,帶著說不出的繾綣和溫柔。
  他彎起了嘴角。
  轟凍嬌一怔,眼前這個一直淡然自若的男人,突然間笑了出來,如孩童般純淨。
  真好看。
  “緣一先生應該多笑笑,您笑起來真的很漂亮。”
  男人瞬間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別胡說。”
  雖是這樣說著,語氣裡卻沒有任何發怒的意思。
  “會議結束後,我帶你去見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
  緣一先生還有朋友嗎?
  當然後面這句話是不會說出口的。
  緣一點了點頭:“我跟他上次見面的時候,他的妻子剛剛有了身孕,想來現在孩子已經出生了,剛好有些事要跟他說,順便去祝賀他。”
  “那是應該的,孩子出生確實是一件喜事。”
  【要上門拜訪的話,她是不是也該準備些東西。】
  總部召開的會議持續了大概四天左右,這兩天,轟凍嬌一直待在自己臨時的小院裡,除了訓練以外,她一直在琢磨著禮物的種類。
  實用的,適合小孩子的。
  她丟掉成為廢渣的第n塊冰,雙手已經變得冰透涼,終於放棄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拿冰做禮物什麼的,太愚蠢了。
  就算做出來了,也保存不了。
  想等著緣一先生回來商量一下,卻不曾想,先迎來了另外一個人。
  “嚴勝先生……”
  她尷尬地喚道,自從上次拒絕了他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見過,一是嚴勝本來就忙,二是少女也在刻意避開他,現在這一下子撞到實在有些尷尬。
  繼國嚴勝也不好受。
  說實話,氣已經消了下去,比之當時不被選擇的憤怒,現在他更在意的,是少女的理由。
  如果當初是他先遇見的,她會不會選擇他?
  嚴勝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我認為這個問題不成立。”轟凍嬌皺著眉頭回答道,她很討厭回答這種對過去進行假設的問題,“我先遇到的是緣一先生這個事實改變不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去談論,經歷不同想法也不同,我無法去猜測那個先遇到嚴勝先生的我究竟在想什麼。”
  “不過,那肯定也是個不會讓人失望的回答,抱歉。”
  確實因為不是最先遇上你,否則做出的選擇應該會不同。
  少女說著這些,臉上沒有半分虛偽,她眉頭輕蹙,卻又很快舒展開,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嚴勝啞然失笑。
  “你……還真是實誠啊。”
  但是這樣,更讓人嫉妒了啊。
  夜晚緣一歸來時,轟凍嬌捧著自己的一大堆廢棄品去找他,向他說明了自己的苦惱。
  “禮物?”
  緣一一愣,去祝賀人還要帶禮物這一常識他想都沒想到,比之少女還不如。
  他輕咳了兩聲,大腦飛速旋轉,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如我倆合買一份怎麼樣?就當是一起祝賀的了。”
  “這樣也好。”轟凍嬌點了點頭,第一次見面的人她也不知道要送些什麼,還是借著緣一的手一起給出去,“那過兩天我們一起去挑選吧。”
  鬼殺隊高層會議結束後,他們就又踏上了旅程,只是這次又變回了最初的兩個人,繼國嚴勝接了別的任務,前往戰亂的國際進行斬殺。
  臨走前,他們並沒有進行更多的交談,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普通的告別,也將會普通的再見。
  轟凍嬌在旁偷偷觀察,見兩兄弟交談還算正常,沒有什麼針鋒相對的情緒,心中有些慶倖。
  果然,兄弟間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吵架真是太好了。
  要買禮物,自然是去大的城鎮比較好,恰好有一個任務是查探在城鎮周圍出現的疑似鬼的蹤跡,他們就接下了這個任務。
  原以為只是個簡單的任務,卻在踏入那個城鎮察覺到了濃厚的鬼氣息,只能暫時把買禮物這件事放到一邊。
  然而更奇怪的是,向周邊的村民和旅人打聽了消息,卻沒有聽到有任何鬼出沒的情報。
  沒有人失蹤,也未曾聽過有異常的事發生。
  “很重的氣味,應該實力不弱。”少女半跪在地上,搜尋著鬼的氣息,“但是感覺很奇怪,緣一先生?”
  街道上到處散出淺淡的鬼氣,顯然對方曾經大面積在這兒活動過,且停留的時間不短。
  “……我沒見過,但很熟悉。”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很確定這個鬼的氣息是第一次聞到,可卻有種莫名的熟悉。
  “還是要小心些。”
  這個城鎮的範圍過大,他倆分開搜尋,主要順著氣味進行探索,鬼一般在深夜城鎮的地方進行捕獵的可能性不大,多是在野外,如果他們此刻出現在這裡,反而給了他們更大的機會。
  空氣中的溫度漸漸灼熱起來,少女對這種溫度的變化相當敏感,這與她的體質有關,提醒著前方就有她的目標。
  背靠牆壁,她躲在拐角處,悄悄向外探去。
  這個時間,還在街上遊蕩的,大多只有那幾種人。
  兩個做著生意的遊女,正站在路邊,似在招攬客人。
  她們打扮得過於淺淡,與遊女的身份甚至有些不符,其中一個親密地靠在另一個人身上,耳鬢纏綿,不知在講些什麼。
  被靠著的那個人身上,散發出明顯的鬼氣息。
  “她”看了過來。
  轟凍嬌對上了一雙冷血的紅色豎瞳。
  作者有話要說:  嬌嬌:我終於要開始打怪了嗎?!


第三十七章
  那眼眸過於?人, 像一條冰冷的蛇,死死咬上她的軀體, 似要看透她的一切。
  轟凍嬌背過身,大口喘氣。
  “怎麼了?”躺在“她”懷裡的遊女無力地喘氣,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往日一起拉客的同伴今日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般使她著迷, 舉手投足間盡是風姿,輕輕一撩撥她就克制不住自己倒在她懷裡,遊女間本就百無禁忌,這樣的事也屬稀鬆平常,不過是彼此相互撫慰。
  她昏昏噩噩地想著, 如果今日還是拉不到客人, 兩人單獨相處一夜也未嘗不可。
  “抱歉。”“女人”輕輕放開她, “你先回去吧。”
  “我這邊,稍微來了個礙眼的客人。”
  遊女依依不捨地離開, 只留“她”一個人站在那裡, 摩挲著胸前的腰帶,笑得冷淡。
  “那邊的……小姑娘,人已經走了,出來吧。”
  “還是說,你想讓我再把人找回來。”
  果然是發現了。
  轟凍嬌深吸一口氣,抽出日輪刀,從拐角裡走了出來,月光傾灑在她的頭上, 照出了似傷疤似花紋的左半張臉,刀刃橫在外面,對準了那只鬼。
  客觀來講,“她”長得極好,在少女見過的無數美人中,絕對排的上前三,只是臉色過於蒼白,用口脂點綴了嘴唇和臉頰也掩蓋不了那份活氣,遊女的裝扮更是給“她”增添了無數的風姿,於氣度之外添了幾分嫵媚。
  很美,可“她”身上傳來的氣味,卻是少女迄今為止聞過的最令人作嘔的。
  如果不是她剛剛趕到,那個女人就會成為下一個盤中餐吧。
  “漂亮的小姑娘,從沒有見過的新面孔啊。”“她”感慨著,手指撫過塗了口脂的嘴唇,指腹染上了鮮豔的紅,“有了你這等美味,那種劣質的食物根本不需要了。”
  ……告訴我,你跟童磨有什麼關係。
  這話讓轟凍嬌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她的臉色愈發難看。
  “獵鬼人我見的也不少了,像你這樣感覺敏銳的還是少數,單打獨鬥的更是少見。”
  “她”一步步走來,走的步伐並不是很快,卻像踏在人的心弦上,沉重壓抑,“她”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少女直接攻過來,依舊輕鬆愉悅。
  轟凍嬌很想說自己並不是單打獨鬥,還有位大佬正在趕來的路上,但介於對方如此興奮,她還是覺得給一個驚喜會比較好。
  這當然不是她使壞,只是在對方出其不料時再來一擊,不也是很有趣嗎。
  “水之呼吸,柒之型,?波紋突。”
  刀尖劃出無數的水波,其中更是夾雜著一點冰渣,這是水之呼吸中最快的一勢,也是最出其不意的一招,腳上的動作要一起配合,直沖女人奔去。
  對方只是淡淡的笑,抬手想要接下這一招。
  這一招在“她”看來,只是微不足道,不能傷“她”分毫。
  快要觸及時,招式卻在空中陡然轉變,少女眼神淩冽,將刀置於左手,反方向揮出了一刀。
  “炎之呼吸,舞蝶。”
  如在烈焰中飛舞的蝴蝶,旋轉而飄躍,呈四面包圍,最終的目標就是女人的脖頸。
  水與炎的自然轉變,讓女人一瞬間詫異,躲閃不及,肩膀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傷口快速地恢復癒合,“她”看了一眼手上殘留的血跡,嘴角的弧度越發擴大。
  “事情好像變得有趣了一點。”
  女人的實力果然和轟凍嬌猜測的一樣,很強,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應付不過來,只是這段時間的訓練和緣一的指導,讓她在熟練掌握水與炎兩種呼吸的時候,對其他的呼吸也有了瞭解,應用起來更加融會貫通。
  她甚至對自己的劍技開始了改良,在無縫轉換兩種呼吸的同時,將其他呼吸之法的招式融入進去。
  這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個新奇的遊戲,創造出的新招式越多,她學習的動力就越強。
  女人開始還是以一種悠閒的狀態和她慢慢糾纏,受了傷後稍微認真了一些,隨著兩人糾纏得愈發激烈,“她”臉上發了狠,開始朝少女的致命處下手。
  纖細白嫩的手指長出尖銳的指甲,試圖扣在她的脖頸上製造出血洞,本能使得轟凍嬌閃身避開,手撐在地面上向後退了幾步,卻不知被何時來到身後的女人摟住脖子。
  “她”一手掐著少女的脖子,一手卡在腹部,只要一發狠,就能把少女的腸子給拽出來。
  “你的氣味真好聞。”撐在地上跳躍的時候,雖然沒出什麼事,但接觸粗糙地面的手心磨出了幾絲血痕,“她”聞著那散發出來的新鮮血味,舔了舔嘴角。
  “儘管不是稀血,卻極為香醇,我碰到過許多獵鬼人,都沒有你這般美味。”
  “她”用力吸了一口,鬼的體溫本就比常人冰冷,少女的左半邊身體又比正常人的體溫高了幾度,貼近時暖和得要命。
  如果轟凍嬌知道“她”現在的想法,一定會建議“她”多去烤烤火,或者是曬曬太陽也可以,一勞永逸。
  被鎖住致命部位,少女額頭上滴下冷汗,身體卻在放鬆,在鬼的懷裡綿軟起來。
  “她”笑了起來,手指曖昧地在少女的腹部移動,似是在尋找最合適下口的位置。
  轟凍嬌繃緊腳尖,足下用力,心裡默數三二一。
  在沒有表現出任何先兆之時,用力地向身後踢了過去。
  目標是人最難言的部位。
  不止那兒被稱為男性最脆弱的存在,女性被傷到也絕不會好受,平時一點刮擦就足以影響到生活行動,如果專門針對它造成傷害絕對是痛苦不堪。
  劇痛從下半身蔓延到四肢百骸,女人青了臉,下意識鬆開了扣在少女脖子上的手爪,轟凍嬌借機用肩膀頂住“她”的胸口,抓住肩膀和手腕,一個用力,狠狠把“她”來了個過肩摔。
  趁著“她”還沒反應過來,“砰砰”左右就是兩拳,腳還不忘在大腿的脆弱關節上拿自身的體重去壓了幾下。
  轟凍嬌的防身術在雄英體育祭之後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來自相澤老師的親自指導,理由是動作不夠俐落下手不夠狠絕,好好給她上了兩天課,導致那兩天飯田一看到她就自動逃避得遠遠的。
  也許還有些缺陷,但拿來糊弄幾百年前的鬼絕對沒有問題。
  幹完這一切,她毫不留情地閃身,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
  鬼撐著身體,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身體內部留下的傷痕已經痊癒,甚至可以說根本沒留下多少痕跡,但“她”總覺得那兒還在隱隱作痛,是身為男性的本能嗎?
  “她”放棄了一開始的想法。
  不想繼續糾纏下去了,“她”要把這個女孩撕碎,一點一點地吞入腹中,讓她在絕望和痛苦中死去。
  “她”會讓少女對自己的所為後悔的。
  可是下一秒,“她”卻看見女孩變了神情,臉上緊繃的神色放鬆,甚至揚起了一絲笑容,用力地朝他這邊揮了揮手。
  準確的說,是朝他後面揮手。
  “緣一先生,你來了!”
  “她”震驚了。
  僵硬地轉身,手握日輪刀冷淡熟悉的男子就站在他的身後,比起幾年前,他長高成熟了不少,歲月把他磨練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卻讓另一方依舊保持在最好的年紀。
  只是此刻,“她”的這位老隊手,正站在不遠處,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繼國緣一不知道要發表什麼樣的感想。
  他趕來的時候,恰好目睹了少女把鬼甩出去的那一幕,心裡有對她沒有受傷的慶倖,為了防止給少女造成阻礙,在她用力揍鬼的那一刻,他沒有出手。
  直到女孩退到遠處,他把餘光分給了一些到中間的鬼身上,才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側臉,很熟悉;氣味,也很熟悉。
  這個味道他刻在骨子裡,只是由於表層的跡象被完全改變,他才沒在第一時間察覺出蘊藏在底下最本質的東西。
  “鬼舞?無慘。”
  他開口喚道。
  “……呢?”
  少女抿著嘴,從喉間發出一聲疑問。
  緣一先生……在說什麼?
  下意識向周圍掃了兩眼,左一扭頭右一扭頭,又朝天空看了看,確認在場的只有他們這兩人一鬼,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這才把不可置信的眼神投向中間那鬼的身上。
  “她”是鬼舞?無慘?!!
  “還是第一次聽說。”緣一遲疑了一下,下一句是對著仍處於震驚狀態的少女說的,“沒錯,就是他。”
  “鬼舞?無慘……是女的?”
  她開始懷疑自己以前所得知的一切,如果說鬼殺隊在幾百年後都沒有抓到鬼舞?無慘,不是大家的能力不夠,而是一開始就連性別都搞錯了!
  緣一一眼就知道少女在想什麼,解釋道:“不是,他是男的,只是現在看來可能有什麼改變自己形體的能力,才讓他看起來像女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就棘手了。
  如果能變成女人,是不是也意味著他能變成老人、孩童,只要他換個身份,就能瞞天過海,隱藏在人類中繼續生活。
  轟凍嬌一張臉皺起,五官都縮成一團,擺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她回憶自己那一腳的觸感,確實是空無一物,沒有踢到任何多餘的部位,也就是說,這個男人不止是假裝,而是真真實實變成了女人。
  這是何等的魄力啊!
  一直被夾在中間,被當作議論物件是鬼舞?無慘憤怒了。
  這麼悠閒,你們到底是在看不起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嬌嬌:你誤會了,我們對你很重視。
  感謝在2019-11-13 1130~2019-11-14 15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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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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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兩個人都沒有看不起鬼舞?無慘的意思, 相反無比重視,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裡跟他糾纏這麼久。
  只是最後還是讓他逃了,竟然用了兩人一起攻擊的瞬間, 成功找到破綻溜走。
  雖然成功斷下他一臂,在沒有受傷的前提下已經算是了不起,可結果終究不如人意。
  轟凍嬌坐在一旁生氣, 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滿心的鬱結堆積在心中,如果剛剛由緣一先生一個人上的話, 說不定很快就能抓住了。
  她非但沒有幫忙, 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拖了後腿。
  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
  緣一站在一旁,不知道怎樣安慰,他本就不擅此道,笨嘴拙舌,有些時候說出的話甚至會被評價說令人生氣。
  “還有機會的。”他只能這樣說道,“我們也算重擊了他,看那傷勢,他也要恢復好長一段時間。”
  眼下的鬼舞?無慘遠沒有幾百年後來的強大, 雖然較輕的傷勢能夠很快恢復,可若是斷掉軀體,也是一大重擊。
  地面上還橫著一隻斷手,手臂處還有著和服纏繞其上,轟凍嬌盯著那只手臂, 就像盯著鬼舞?無慘本人,恨不得把它剁成碎渣。
  “天快亮了。”遠處已有人早起去城外農作,腳步逐漸接近,“我們要快點把這裡打掃乾淨。”
  鬼殺隊是不被世間廣為周知的組織,因而他們行動大多隱秘,戰鬥痕跡也會及時消去,不給各國的民眾帶來過多的恐慌。
  轟凍嬌深吸一口氣,暫時把這份懊惱拋在腦後,起身幫助緣一打掃現場。
  把血跡全部擦掉,斷臂丟到隱蔽處,陽光出來後它很快就會化為灰燼,再把周圍的佈置儘量恢復到原有的位置,勉強算是處理乾淨。
  天色漸亮,兩人找了家旅店歇下,又在暗自搜索了兩天鬼舞?無慘的蹤跡,確認對方已經逃離這個城鎮,這才甘休。
  鬼沒得殺了,禮物卻還要買,將壓力發洩為購物這種事在兩人身上都是不存在的,只能耐著性子,一點點挑選需要的物品。
  劍玉、人偶、花牌、蹴鞠……
  “緣一先生,您知道是您那朋友生的男孩還是女孩嗎?”
  男人沉默地搖了搖頭。
  “那可就難辦了……”她啃著手指,有些糾結,不知道是男孩女孩的話,送起來就有些麻煩。
  左瞥瞥右看看,角落裡的一個鮮豔的物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這個吧。”她把這個亮眼的小東西放在手裡把玩,“是叫……獨樂吧,男孩女孩都能玩。”
  說是獨樂,其實就是古代版的陀螺,只要用手指轉動中心軸承就能玩,個頭也不算小,材料也主要是木頭和布,不用擔心小孩子不小心吞到肚子裡或砸傷自己。
  下意識想要掏錢,她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忘了,大正的錢幣在這時候根本不能用。
  “緣一先生……”
  少女求助的眼神投過來,亮閃閃的,像一隻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緣一柔和了眉眼,掏出錢袋遞了過去。
  拿著獨樂的轟凍嬌乖巧地走在後面,內心滿是對自己的質問,想想在鬼殺隊,她還可以用拿人工資幫人幹活那一套來安慰自己,至少不是個吃白飯的。可自從來了這裡,她吃緣一的,喝緣一的,在工作上卻沒能幫上什麼忙,還有脫後腿的嫌疑。
  她這軟飯吃的未免也太徹底了吧。
  正胡思亂想著,身後的衣角突然被人拽住。
  她側身一看,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不過因為這個時代營養供給不足,比她矮了足足一個頭,正仰頭看著她,帶著一臉推銷的笑意。
  “姐姐,看看這個,發梳吧,很襯姐姐的。”
  轟凍嬌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自己這一身的男裝打扮,苦苦堅持著最後一絲底線:“是哥哥,不是姐姐。”
  “哥哥。”女孩上道地立刻改口,笑著把手中的盒子向上遞了遞,“買一個發梳給哥哥的夫人吧,她一定會喜歡的。”
  在這時代,像少女這年紀,無論男女基本都已結婚,早點的話小孩都有好幾個,說這話也正常。
  轟凍嬌看了一眼,盒中好幾把精美的發梳,做工精良,上面還雕刻了各種各樣的花紋,其中有一把用紅色顏料繪製出蝴蝶紋樣的特別讓她心水,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抱歉?,但是我不需要。”如果有餘錢的時候她不介意幫女孩一下,只是現在她吃喝都靠別人,這也不是什麼必需品,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女孩失望地應了一聲,也沒多做糾纏,小跑著離去,尋找下一個客人。
  緣一看了眼那女孩,記住了她的相貌。
  “緣一先生那朋友,是住在很偏的地方嗎?”回到旅店,少女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問道,小心地把禮物用布包好放到行囊中。
  “嗯。”緣一點點頭,“不算遠,但是在山裡。”
  轟凍嬌的身體抖了一下,她都對山這個地點產生了點排斥,總感覺每次去總能遇到些不好的事情。
  “那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緣一應了一聲,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突然起身:“我有事出去一下。”
  “嗯。”轟凍嬌剛疊好衣服,轉為正坐姿勢,看向男人,“早點回來。”
  昏暗的燭火下,美貌的少女眉眼溫柔,輕聲說出這種話,令他心弦一顫。
  他匆促地點點頭,朝門外走去。
  等人的過程稍稍有些無聊,轟凍嬌洗漱好,抱著被子稍微發了一會兒呆,暖和的被窩令她逐漸生了困意,眼皮子上下打架,身子慢慢蜷縮進去,睡了過去。
  這兩天真的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先眯一下,在緣一先生回來之前醒來就好……
  緣一帶著一身寒霜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少女躺在被窩裡,呼吸均勻地熟睡著。
  他腳步放輕了兩分,小心翼翼地合好門,避開少女的被褥,把帶著寒氣的外衣脫了下來,疊放在被褥旁。
  雖然睡一間房,但他們還是一人一副寢具,中間隔了一段距離,並不相接觸,睡覺的時候大多也是背過身各睡各的,儘量不給對方帶來困擾。
  好在兩人都沒有什麼不好的睡眠習慣,這麼久了倒也沒覺得尷尬。
  只是現在少女睡熟了,臉朝向了他這一邊,半張臉埋在枕頭裡,不知夢裡在想什麼,眉頭輕輕皺起。
  他伸出手,下意識想要撫去她眉心的痛苦。
  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不行。緣一在心裡告訴自己。
  現在,還不行。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剛剛就是為了這個跑出去的,只是為了找到,稍稍費了點時間。
  他小心地把它放進了疊好的衣物裡,用布料輕輕掩蓋著。
  未遮住的一角,依稀透出了紅色的紋路。
  “這條路……真難走啊。”
  少女說這話還算是客氣的,初冬已至,更別提山林裡的溫度本就比外面還低了幾度,清晨路上都結起了薄冰,腳下打滑,走的愈發困難。
  男人看了她一眼。
  轟凍嬌瞬間解讀出了其中的意思,擺了擺手:“這不能和平整的冰面比,平整的我直接滑都可以。”
  這麼多年,練也練出來了。
  緣一沒有作聲,又放慢了一些腳步。
  又走了一段路,隱約能看見上方站著一個人,那人瞧見他們的身影,大力揮了揮手。
  “緣一先生!”
  奔著來迎接他們的人做一身普通的農戶打扮,面容清雋,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笑容樸實,令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他身上還背了個籮筐,裡面剩了一些煤炭殘渣。
  轟凍嬌打量了他半響,總覺得在哪見過這張臉。
  “炭吉。”緣一淡淡喚出了來者的名字,“你知道我們來了?”
  “我這也是剛從外面回來,突然感覺山林裡有動靜,想著可能是迷路的旅人,就在這兒等一會兒,沒想到是您。”名叫炭吉的男人笑著解釋道,眼睛轉向少女這邊,突然發亮起來,“緣一先生,這位就是您的繼承人嗎?”
  又被按上繼承人標籤的轟凍嬌:“……”
  “……按時間算算,你的孩子也出生了,我們來祝賀。”沒有承認也沒否認,緣一轉移話題。
  “嗯!已經兩個月了!您能來真是太感謝了!”炭吉興奮地點點頭,指了指上方,“我們快點回去吧,站在這裡說話也冷。”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聊著,大多時間都是炭吉說,緣一聽,轟凍嬌就在後面當一個小透明,但也通過他們的對話得知了不少消息。
  炭吉和他的妻子是被緣一從鬼手中救下的賣炭人,兩人因此相識,且因性情互補,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轟凍嬌看著青年一路人嘴巴劈裡啪啦講個不停,就知道兩人這段友誼主要靠誰來維持。
  真是相當熱情的人?,這樣的人幾乎能跟任何人成為朋友吧。
  炭吉跟緣一講話的時候還不忘帶上轟凍嬌兩句,讓整個氣氛顯得不是那麼尷尬,處處顯示了他的貼心。
  “說起來,緣一先生終於也找到合適的人選了,還是這麼出類拔萃的小公子,真是為您感到開心啊。”
  “啊,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炭吉,灶門炭吉。”青年轉過頭,笑著對她說道。
  “……”
  他的臉瞬間和另一張重合在一起。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想起自己還把炭治郎和禰豆子誤認為緣一的後代,轟凍嬌恨不得把臉埋起來。
  幸好,自己剛剛沒有多嘴。
  這麼想來,灶門炭治郎的返祖基因還挺強的,她怎麼就是沒認出來呢!
  她在後面仔細地打量,青年身上沒有什麼學武的痕跡,手掌虎口處也看不出來是用慣刀的模樣,很難想像他將來會有在武學方面那樣驚才絕豔的後代。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需要炭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趁這段時間多賣些,給鈴子買些補身子的東西。”炭吉說著,眼裡盡是對妻子的愛意,“她和孩子看到您,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孩子取名了嗎?”
  “取了,叫炭彌,是個健康的男孩子。”當了父親的人在提及孩子時眼中總有著不一樣的光芒,“忙了一天走回家後,看到他什麼疲勞都沒有了。”
  緣一點點頭,對於這種話題他只能默默聽著,不太能發表什麼意見。
  走進密林深處,眼前突然變得開闊,一小片空地出現在眼前,空地的中間豎著一座小屋,一個女人正坐在門口縫補著東西,身邊厚實的被褥上躺著一個孩子。
  “鈴子!你看看誰來了!”炭吉興奮地跑過去。
  “緣一先生?”女人看到他們,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驚喜。
  “緣一先生和他的弟子來看我們了,”炭吉放下籮筐,搓著手暖和一下,免得過於僵硬,“快去收拾一下,我去把前兩天存下的野味拿出來。”
  “緣一先生的弟子?”
  鈴子把視線對準繼國緣一身後的少年武士,仔仔細細將她掃視了幾遍:“是……這位小姐嗎?”
  “是啊,是啊,就是……”炭吉點著頭僵在半空中,轉而變得扭曲,“欸?!小姐?!”
  “是哦。”鈴子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這是位小姐哦,雖然穿著男裝,但還是很輕易看出來的吧。”
  “……”灶門炭吉對此感到抱歉,努力回憶自己剛剛有沒有說什麼不妥的話,突然,他想起剛剛緣一那一瞬間的不自然,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巴。
  難道,難道……
  這位其實是緣一先生的妻子嗎?!
  自己剛剛真的是太失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炭吉:覺得自己猜到了一切。


第三十九章
  轟凍嬌不知道灶門炭吉已經將自己的身份直接定義成了妻子, 她的全部身心都被躺在一旁的那個嬰兒給吸引了過去,他像是剛剛睡醒,開始向上努力晃著自己的小手,企圖吸引大人的注意。
  她的目光過於火熱,以至於鈴子都不能忽略, 笑著把孩子送到她面前:“你抱抱他。”
  “真的可以嗎?”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擺,“他好小, 我怕。”
  英雄不該說出“怕”這個字眼,可面對這樣嬌小的生物,她只覺得怎樣做都是不對。
  “別擔心,我教你。”鈴子直接把孩子塞進了她的懷裡, “來,抱住腦袋。”
  少女驚慌地用胳膊框住,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另一隻手環過去, 對,做的很好啊!”指導了女孩用正確的姿勢抱住孩子,瞧著她一臉戒備的模樣, 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放輕鬆點, 不用這麼緊張。”
  少女應了一聲, 卻還是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種感覺很奇怪。
  轟凍嬌是家裡的幼女,頭上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最小的都比她長了好幾歲, 親戚家同輩間也沒有比她更小的孩子,導致她從未與這麼小的孩子接觸過。
  他實在太小了,腦袋還沒有她張開的手掌大,氣息弱的可怕,嬌嫩到極點。
  這個小東西似乎睡飽了,睜著自己的小眼睛到處轉溜,身體也不聽話地扭頭著,他的瞳孔是略帶紅色的棕瞳,眼下正盯著少女,似在認真觀察她。
  才兩個月大的孩子視力還沒有發育好,看東西也是模糊的,轟凍嬌湊近他,把自己的臉靠近了兩分。
  他如蓮藕般的肉胳膊從繈褓裡掙扎出來,碰上了少女的臉頰。
  那是前所未有的溫暖。
  她的心倏地軟了下來。
  又抱了一會兒,少女終於在這孩子透亮的眼神中全面潰敗下來,表情嚴肅地將他交回了自己的母親手中,慎重到極點,像是在交接一樣稀世珍寶。
  孩子不在她的懷裡,她又有些不舍,卻也不敢輕易去觸碰,乖巧坐在那裡,看著鈴子輕輕拍打著他的身軀,逗他開心。
  她一拍腦袋,把和緣一一起買的禮物拿了出來,放在孩子的腦袋上,引誘著他的視線跟著她的動作移動。
  “再大一點就可以自己玩了,先把它放起來吧。”轟凍嬌把獨樂拿走,重新放回盒子裡,逗弄小孩子真的很開心,尤其是這種還在懷抱裡沒有成為狗也嫌的小孩,乖乖躺在你懷裡,笑起來簡直不要太可愛。
  “哇哇哇哇哇哇!”見玩具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炭彌哇哇大哭,尖利的哭聲瞬間如魔音一般灌入耳中。
  她收回剛剛的想法。
  鈴子熟練地給他餵奶,拍奶嗝,換尿布,被嚇怕了的少女只能在一旁當一個沒有感覺的工具人,幹幹遞尿布遞軟帕這一類的活。
  老半天伺候,他才漸漸止住哭聲,打了幾個小嗝,重新陷入睡夢中。
  小孩子簡直是這世上最恐怖的生物,沒有之一。
  “她們看起來聊的很開心。”炭吉擦著臉上的汗,跟旁邊一起幫他燒炭燒柴的緣一笑著說道,“之前真是抱歉了,把她認為是您的弟子。”
  “說是弟子也不算錯。”緣一抿了一下唇,“我確實在教她日之呼吸,說是繼承人也不算錯。”
  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繼承日之呼吸的人選,少女已是少有的能承襲一部分的人,若能給她足夠的時間慢慢磨練,或許會有完全掌握的一天。
  “這也沒什麼關係。”炭吉是平民出身,腦子裡沒有武家或貴族那一套禮法制度,“即是弟子也是妻子,相知相伴一生,也沒什麼不好的。”
  “她不是我的妻子。”
  “欸?”灶門炭吉的手一抖,難道他又猜錯了。
  “……現在還不是。”
  緣一補充了一句。
  青年驚訝地轉過頭,看見自己恩人臉上難得的柔和,心中了然,給了他一個狡黠的眼神。
  “嗯,現在還不是。”
  忘了男人臉上不甚明顯的薄紅,青年暗地偷笑。
  嚴寒將至,從山上到山下的路愈發難走,炭吉往往要花比平日更長的時候才能返回家中,到達時常常天色已經全黑。
  然而必須趁著大雪封山之前多賣一些炭,多換取一些物資,以好過一個舒服的冬天。
  鈴子的身體還不是很好,不能幹一些很重的活,炭彌也需要全天有人在旁照看,緣一和凍嬌兩個人的作用就在此刻體現,緣一負責主要農活,凍嬌負責看守小孩,給夫妻倆減輕一些壓力。
  轟凍嬌也從一開始的僵硬變得十分熟練,炭吉是一個十分黏人的孩子,醒著的時候必須有人抱著,一天下來少女只覺得兩條胳膊都不是自己的,比跟敵人戰鬥要辛苦一百倍。
  令人驚訝的是,緣一抱孩子的動作一開始要比她熟練得多,炭彌在他的懷裡也很聽話,不會到處亂扭,轟凍嬌把這件事歸結為氣場問題,緣一的氣場讓身為小嬰兒的炭彌都不敢肆意妄為。
  她也好想擁有這個技能。
  一日,鈴子坐在廊下縫補衣服,凍嬌在一旁拿手指逗弄著炭彌,她已經成功找到不弄哭他的方法,手指在他是上方輕輕晃著,偶爾點在他的臉頰和嘴唇上,卻又不讓他抓到,在他快哭的時候又主動塞回他手裡,隨意他把玩。
  “凍嬌小姐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的。”鈴子看著他們的互動,感慨著說道。
  少女開始了戰術性搖頭,滿臉寫滿了抗拒。
  雖說現代社會法律也規定可以十六歲結婚,事實上這麼早結婚的只是少數,更不用提有著遠大理想的少女,即便遇到合適物件結婚了,也依舊是在外奔波的狀態。
  轟炎司和轟冷的婚姻狀態也讓她對這種關係有著抗拒,更對未來孩子有著說不出的抵觸。
  那個男人,肯定會千方百計妨礙著自己著自己丈夫的選擇吧。
  如果他敢提個性婚姻這件事,轟凍嬌一定會讓他嘗到孤寡老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也許以後想法就能改變了哦。”鈴子也對她眨了眨眼,“真的很期待您和緣一先生的孩子是什麼樣的呢?”
  “……”
  “等會兒?”轟凍嬌確認了一下自己剛剛聽到的詞彙,“我和……緣一先生?”
  鈴子捂住嘴巴:“難道不是嗎?”她立刻改口,“啊,是我說錯了,我是指您以後的孩子。”
  少女點點頭,還想解釋一下自己以後結婚生小孩的幾率都比較小,但很快被炭彌的吵鬧吸引去了所有的目光,繼續和他玩耍。
  鈴子表情有些難以言語,她看了一眼遠處劈柴的繼國緣一,滿是同情。
  也許有些猜測,但一無所知未免也太可怕嗎?
  到底是誰的問題?
  夜晚灶門炭吉回來時,夫妻倆關上房門,聊了半宿的夜話。
  “去看花火大會吧!”一日賣炭歸來後,炭吉突然對著緣一和凍嬌說道,“這些天也真是辛苦你們了,去看花火大會放鬆一下心情吧!”
  “這個時節有花火大會嗎?”少女疑惑地問道,“不是一般都在夏天舉行嗎?”
  “今年是特殊的,因為收成很好,城主大人決定多添一場。”炭吉笑眯眯地對他們說道,“還特意請了別處最出名的煙火師,好像說要比夏天搞得還盛大。”
  “可是……”
  家務還有好多沒搞完,炭吉也需要有人照顧,過冬的準備也還沒做好……
  “明天我不下山,家裡有我照應著,你們兩位就去放鬆一下吧,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們了,所有的花費都由我來出!”
  “但是……”
  轟凍嬌舉起小手,想表示她對這類活動真的沒什麼特別大的興趣,不用破費。
  鈴子一個手刀輕砍在她的腰側的軟肉上。
  往日溫柔體貼的女人笑著看著她,聲音是說不出的和藹:“凍嬌小姐和緣一先生真的很辛苦,我們沒什麼可以招待你們的,就讓我們盡心一次吧。”
  “不是,我真的不擅長……”
  “好嗎?”
  “……”
  “好。”
  不知為何,求生欲讓她答應了下來。
  然而有一個問題,鈴子堅持不讓轟凍嬌繼續穿她那簡單方便的武士服,強行把自己的和服拿出來讓她套上,可鈴子是個嬌小的女子,身材纖細,而轟凍嬌雖然看著瘦,這麼多年的鍛煉可不是白白擺在那裡的,肌肉含量絕對超過一般人,鈴子的和服穿在她身上未免有些緊繃。
  外衣還好,裡面一層是真的套不上,她只覺得自己動作稍微一大就會破碎。
  要改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花火大會已經近在眼前,他們還要花時間下山,現在改時間稍微有些來不及。
  炭吉躲在門外,揮揮手示意讓鈴子出來一趟。
  “緣一先生那拿來的,應該大小正好合適。”他對著自己妻子眨眨眼,一幅你懂得的模樣。
  夫妻倆心領神會。
  “這套衣服……稍稍有些眼熟。”小心地把衣服拿在手裡左看右看,凍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比起之前試的那些普通和服,這套怎麼看都要華貴一些。
  她一向不在意這方面的事,和服黑紅的搭配也不在少數,死命都沒想起在哪兒見過。
  “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一直壓在箱底下,才一下子沒想起來。”
  “欸?”少女詫異,“這麼貴重我真的能穿嗎?”
  “衣服不就是用來穿的嗎?”鈴子乾脆俐落地把她外衣脫去,“我幫你穿上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成功了,不管最後怎麼樣我會單獨給緣一開一個番外,大家到時候根據自己需要選擇購不購買。
  絕了,一個本來想稍微嫖一下的人硬生生被我寫了這麼多章。感謝在2019-11-15 15:09:04~2019-11-16 16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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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當這套衣服完整套在她身上時,轟凍嬌終於想起了上一次見到它是什麼時候。
  難道緣一先生把它買下來了嗎?
  沒有去戳穿女人善意的謊言, 任由她折騰, 清俊的少年逐漸變成美貌的少女, 鈴子依次把和衣服配套首飾插在了她的頭上,卻也減少了一兩樣, 儘量顯得不過於累贅。
  她拿出自己的胭脂, 用水化開了一點,輕拍在少女的臉上, 又用指尖抹了一點,細細勾勒她完美的唇線。
  “臉上的花紋好像顯眼了一些, 跟緣一先生越來越像了。”
  “是這樣嗎?”轟凍嬌不自覺朝鏡子裡看了一眼, 模模糊糊照出了自己的影子,卻看不真切,“但這是傷疤,不是花紋。”
  “是這樣嗎?”鈴子在她臉上塗畫的手一頓, 離遠了點仔細打量著, “還是更像花紋一些, 火焰形狀的。”
  她把臉湊向銅鏡, 勉強看清臉上的痕跡,真的跟鈴子說的一樣。
  原本一整片的傷疤不僅變得更深了些,邊角處也有了些變化,延伸出一些小角,有形有狀,宛如一團畫出的火焰, 深深刻在臉上。
  她在多出痕跡的那點皮膚上用力擦了兩下,還是沒有消去。
  找個時間問一下緣一先生吧,也許他會知道。
  緣一也在炭吉的強烈要求下好好打理了自己,然而男士的裝束要稍微簡單些,他努力思考著也想不到自己要做些什麼,梳理了頭髮就當完事。
  原本想勸說他換一身衣服的炭吉:……
  算了算了,帶不動帶不動。
  “這邊也搞好了。”
  鈴子推著少女走出來,滿臉笑意:“看看怎麼樣?”
  精心打扮過的少女站在那兒,舉手投足間盡是風采,青澀與成熟交雜在一起,她略一抬眸,便是風姿綽約。
  不過短短一段時間,同樣的和服再次穿到她身上,又多出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快點下山吧,再晚就來不及了。”炭吉抱著孩子,站在遠處目送他們,大聲喊道,“一定要玩的開心啊!”
  玩的開不開心轟凍嬌不知道,只是她現在就面臨著一個很大的問題。
  穿著木屐的她,完全下不了山。
  山路本就陡峭,有些地方還濕漉漉的,穿著棉鞋或草鞋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木屐還是過於為難人了。
  她看了見自己腳上潔白的襪子,又望瞭望天色,一狠心,就想把木屐和襪子一起脫下,直接赤腳走下去,到了目的點再穿上。
  還沒等她彎下腰,緣一就先蹲下了身子。
  “上來吧。”
  “真的可以嗎?”少女輕蹙眉心,“會不會有些……”
  “再不快點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
  轟凍嬌思考了五秒,估算了下時間,乾脆俐落地趴在了緣一的背上:“麻煩您了。”
  緣一點點頭,輕易地把她背了起來。
  男人的後背很寬闊,身體觸碰到的地方能感受到衣服底下薄薄的肌肉,少女的手臂環住他的脖頸,腦袋枕在他的肩上,感受到的是滿滿的安全感。
  他走的很快,卻很平穩,轟凍嬌趴在上面,漸漸感受不到顛簸,甚至在這安心的氛圍中產生了睡意。
  她打了一個小哈欠,努力撐著眼皮,自然也沒有察覺到男人那紅透了的耳朵。
  只是終究敵不過睡意,又或許是繼國緣一在,可以稍微鬆懈下,她陷入了淺眠中。
  一聲煙花的巨響把她驚醒了。
  “我們到了。”
  他們到了一個小山坡,從這個角度看剛好能俯視整個城鎮,萬千燈火映入眼簾,無數的燈籠和燭火將這座城鎮變成了一座不夜城,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依稀能聽見人群的沸騰聲,是那麼的和平繁榮。
  “已經開始了。”
  少女從男人的背上下來,注視著中央的天際。
  幾束煙花從最中心的位置向上飛騰,到達到一個高度時轟然炸開,形成無數的星花火,淅淅瀝瀝地落下來,如流星墜落,在快要接近地面的地方消失,有時是一束,有時是兩束一起,隱約可見其中經過精心的組合排列,蘊含著煙火師的心血。
  比起現代可稱作比賽的花火大會,這樣的煙火對她而言,用簡陋來形容並不過分。
  可是……
  “好漂亮啊。”
  她還是由衷地讚歎道。
  這是最初的,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美,她雙手捂住胸口,甚至能聽見裡面傳來的砰砰之聲。
  她已經許久沒見過這樣的盛宴。
  “這種景象,真是百看不厭。”也許平凡,也許不驚豔,可對於生活在這世上的芸芸眾生來說,這樣平凡偶有一些驚喜的生活,才是最寶貴的存在。
  “大家這麼努力,就是為了維持這種景色吧。”
  做著生意的小商販,帶著孩子出來遊玩的父母,維持治安的守衛......人與景相互映襯,聯合在一起,便是說不出的美麗。
  “真希望一直繼續下去啊!”少女感慨道,無論是幾百年前還是幾百年後,他們要守護的,始終都是這些東西。
  “會的。”緣一輕聲說道,“一定會實現的。”
  轟凍嬌側頭看著他,眼裡含著笑意:“嗯,我相信緣一先生。”
  姿容秀麗的少女站在他身邊,偶爾升起的煙火在她臉上打下一片光影,她的眼睛裡倒映著星辰,暈染著無限芳華。
  男人努了努嘴,突然開口喚道:“嬌嬌。”這個名字他不常喊,還帶著一些生疏,“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
  緣一開了開口,嗓子有些乾澀,他不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事情的結局,面對將自己視為師長的女孩,她在聽到那些話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繼國緣一完全不敢確定。
  轟凍嬌不喜歡繼國緣一,至少,沒有那方面的喜歡。
  他很清楚這件事情。
  她會驚訝嗎?會生氣嗎?會逃的遠遠的嗎?
  這些都無法預料到。
  斬殺了萬千之鬼的男人在此刻稍微有一些怯懦,卻並沒有退縮的意思。
  如果是什麼樣的結局,他都想要一個答案。
  “你……”
  一炮煙花放出,天空中綻開巨大的夜幕,和緣一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什麼?”少女盯著他,扯著嗓子大聲喊道,“緣一先生您再說一遍,我沒有聽見。”
  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
  剛才那一遍已經耗盡了繼國緣一的勇氣,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卡在嗓子眼裡,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少女沒有催促,靜靜等著他的開口,她是那麼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仿佛如果他不開口,她就會一直等下去。
  “你願意……”
  他想著,這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了。
  “你願意,一直跟我走下去嗎?”
  他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輕柔打開包裹著它的布。
  那是一把木梳。
  少女認出了那把木梳。
  【以梳為禮,結髮同心。】
  這是從隔海的那個國度傳來的禮儀。
  這絕不會是送朋友或弟子的禮物。
  她稍稍窺視到了男人的一點心思,已是震驚的說不出話。
  “為什麼……”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像是在詢問男人,又像是在質疑自己,雖經常被人說在人情世故上少一根筋,她卻從來沒承認過,總是極力否認。
  而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緣一低頭看她,眼簾垂落,“許是在不經意的一刻,就再也離不開了。”
  寡情的男人在表達自己愛意時是那樣的動人,或許這就是物極必反,也許正是因為不太表現出自己的感情,在真正展現出這份熾熱時,是如此動人心弦。
  “這個,給你。”
  他把那把早就偷偷買好的梳子遞了過去:“你願意接受嗎?”
  “抱歉,緣一先生,我……”
  少女的大腦無比混亂,從未經歷過的事情擺在眼前,沒有任何的經驗可以借鑒,令她不知所措。
  從小到大喜歡轟凍嬌的人不少,但敢於向她告白的幾乎沒有,撐死在白色情人節的時候把她抽屜用巧克力塞滿,所以少女看著受歡迎,實則一點拒絕告白的經驗都沒有。
  更別提,告白的人還有著這樣特殊的身份。
  “抱歉!”她猛的一鞠躬,“我暫時……沒法接受。”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她和緣一都不相匹配,更別提……
  她隨時都有回去的可能。
  明明煙火還在頭頂閃爍,氣氛卻陡然變得沉默,且愈發生硬,絲毫不知該如何化解。
  “你剛剛說……暫時是嗎?”
  少女詫異地抬頭。
  緣一嘴角彎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明顯的笑意。
  用絕美來形容也不為過。
  她一時間都忘記了這尷尬的情景。
  “那我,就等這段暫時的時間過去。”冷風吹過,把他額前的頭髮吹起,遮住了他的火焰花紋。
  “如果,這個暫時能短些就好了。”
  緣一重新把梳子收了回去,其實他很想直接讓少女保管,畢竟在他心裡,這是一件註定要屬於少女的物品。
  只是看到她有些抗拒的模樣,還是默默收了回去。
  回程的路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可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而能不能打破這種僵硬,則取決於少女的決定。
  “嘎!嘎!”
  沒想到第一個打破這種局面的,居然是緣一先生的烏鴉。
  “報告!報告!緊急報告!”烏鴉說話還不是那麼利索,但它腿上綁著一個竹筒,看那樣式,似乎是總部直接傳來的。
  緣一拆開,把小紙條抖了出來。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震驚。
  “為什麼……”
  他喃喃自語。
  “出了什麼事?”轟凍嬌一時間都顧不上尷尬,直接湊過去看那張字條。
  【繼國嚴勝……成鬼……速歸……】
  繼國嚴勝……成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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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把兩人想要再休息一段時間的安排全部打亂, 當天晚上就收拾好東西向灶門夫妻倆告別, 連夜趕路返回總部。
  知道事態緊急, 炭吉和鈴子並沒有做過多的挽留, 給他們行囊裡塞了點乾糧, 反而是炭彌,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馬上要離開, 哇哇大哭, 嗓子都啞了起來。
  轟凍嬌親吻了下他的臉頰,捏了捏他滿是肉坑的手掌。
  “再見了,小傢伙。”
  希望還有再見到你的一天。
  “為什麼嚴勝先生會變成鬼?”
  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了。
  為了斬殺鬼而放棄一切成為獵鬼人的繼國嚴勝,又再一次做出了選擇,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
  “我想見兄長。”緣一說道, “我要問清楚。”
  他說這話的時候, 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沒有絲毫動搖在其中。
  然而少女知道並不是這樣, 他那冷靜外表之下是掩蓋不住的迷茫,繼國嚴勝不僅是他的雙胞胎兄長, 更是他仰慕的存在,轟凍嬌沒體會過信仰被推翻是什麼樣的滋味,更不用說這竟是被本人親自所摧毀的。
  見到了嚴勝,他又能問些什麼?時光不會倒流,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嚴勝不可能由鬼變為人類,他真的能毫不猶豫揮下斬首的刀劍嗎?
  她不會說什麼安慰性的話語, 兩人現在的關係也不適合做什麼親密的舉動,少女也只能將手放在他柔軟的發上,向他傳遞自己的情感。
  緣一抓住她的手,把臉埋了進去。
  高大的男人正坐在她面前,一向挺直的脊背彎下,臉埋在她的掌心處,把所有的脆弱都靜靜宣洩出來。
  悲傷沒有任何用處,就算像個孩子哭鬧,也只是徒勞的掙扎。
  他現在,只是有點難受。
  “誰也不知道鬼舞?無慘是何時找到嚴勝先生,我們這邊沒有調查到任何有用的資訊。”產屋敷輝清神情疲憊,這對鬼殺隊而言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實力最強的幾人之一變成了敵人,這讓隊裡的很多人都產生了質疑。
  既是對繼國兄弟的質疑,也是對自己的質疑。
  多了嚴勝這樣一個助力,打倒鬼舞?無慘這個目標是不是又離他們遠了些。
  “轟小姐。”與緣一的交談結束後,凍嬌被產屋敷單獨留了下來,被拜託了一件事。
  “如果你們遇到了嚴勝,請助緣一一臂之力。”他認真地說道,“我自是相信緣一的決心,只是嚴勝到底是他的兄長,如果給他很長的時間,他一定能完全做到,只是我們沒有那個機會,所以,若他有迷茫的一刻,請你推他一把。”
  產屋敷還是擔心的,他相信緣一,卻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儘量減少意外的發生。
  少女沉默了許久,俯下身,輕聲說道:
  “我明白了。”
  只是一切終究是要面對的,當站到繼國嚴勝面前,他那張臉和記憶中的那個鬼重合,轟凍嬌還是產生了一種原來如此的沉重感。
  從知道臉上的斑紋是由於呼吸之法而產生時,她就有了這個猜測。
  相似的外貌,相似的身形,幾百年後那個鬼對自己不同尋常的態度,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事實。
  黑死牟確實認識自己,不是認錯這種可笑的原因,一切只是因為自己從來沒經歷過而已。
  而當她經歷了這些,也就意味著黑死牟的誕生。
  他站在那邊,緣一和她站在另一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存在,但雙方儼然形成了兩個陣營。
  “為什麼?”
  “為了變強。”嚴勝摩挲著手上的刀,成鬼後,他原先的那把日輪刀再也不能使用,在無慘的建議下,他割下自己的血肉重新鑄造了一把刀劍,作為自己的新生之刃。
  那佈滿眼睛的刀刃和刀柄,和他如今的外貌一樣,在人類的眼中是那樣醜陋不堪。
  “兄長已經很強了!”緣一不能接受這個理由,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因為這種理由變成鬼……恕我完全不能接受。”
  “你又懂些什麼?!”嚴勝斥責,語氣淩然,仿佛他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武家家主,卻又透露出無限的悲哀,“緣一,高高在上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是你。”
  從最初就是這樣,你永遠都是這幅漫不經心的模樣,什麼都不被你放在眼裡,名利、地位、權勢,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在你眼裡只是能輕易得到,又輕易捨棄的存在。
  他把目光轉向他身旁的少女,她緊緊依靠在他身邊,眼神如同二人初見時那樣戒備。
  繼國緣一終於有了在意的東西,令人嫉妒的是,這件東西依舊屬於他。
  “你難道沒有告訴她嗎?”嚴勝指著少女,語氣輕蔑,“關於呼吸之法的真相。”
  呼吸之法的真相?
  直覺告訴轟凍嬌,嚴勝的背叛或許就與此事有關。
  她側目,多種情緒交織混雜在男人的眼中,最終令他疲憊地閉上了眼。
  “她的臉上也產生了花紋吧,這意味著什麼,我們倆比誰都要清楚。”
  少女情不自禁撫摸上了自己臉頰的紋路,她已然知曉這是將呼吸之法鍛煉到一定程度就會產生的跡象,在一定程度上可謂是實力的象徵,可這又與繼國嚴勝成為鬼有什麼關係?
  “呼吸之法,本就是與天爭命,將數年才能修煉而成的力量壓縮在一起,斑紋的覺醒就是這樣的象徵,你認為,逆天而行的人,真的能平安活到老死的那一刻嗎?”
  “二十五歲。”嚴勝指著自己的心臟,那兒還有心跳,卻已然是另一種不同頻率的跳躍,“覺醒斑紋的人,只能活到二十五歲。”
  “我們兩個,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
  “……”
  “是這樣嗎?”少女把目光對準旁邊的男人,“緣一先生?”
  一向沉穩的男人呼吸有一瞬間的紊亂,他應該點頭,事實擺在面前,他不能不點頭。
  “是。”他吐出了這個回答,“當初在教授你的時候,我沒想到你也會產生斑紋,畢竟這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覺醒的,而你臉上本就有傷痕,也就讓我忽視了這一點。”
  疤痕掩蓋了花紋的出現,當他發現時,事情已成定局。
  他沒有任何挽回的辦法。
  察覺到同伴的不斷死去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當推算出那個期限是二十五歲之時,緣一沒有任何的不甘,他只想在這個期限到來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鬼舞?無慘消滅。
  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喜歡的女孩也遭受這樣的痛苦,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愧疚與愛意在暗自折磨他,嚴勝的背叛更是在此基礎上加重一擊。
  轟凍嬌在一旁從頭聽到尾,眉心抽了抽,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先不說他們的體質本就不同,現代人的血液中不知多出了多少抗體,英雄社會的他們更是已經踏入了與天爭命的階段,層出不窮的個性本就是與自然的反抗,這個二十五歲就會死去的詛咒大概率對她是沒用的。
  就算有用,她也會安然地接受。
  因為他們是劍士,是英雄,是保衛民眾的存在。
  從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應該已經做好了隨時面對死亡的準備。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所有人都想好好活著,在死亡面前退縮並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只是少女實在不明白,以繼國嚴勝的心智,為何也會如此輕易地屈服。
  答案只有一個。
  她看錯人了。
  繼國嚴勝,並沒有那樣的品格。
  她沒有失望,只是稍稍有些悵然。
  “為什麼連你也這樣……”
  聽到這樣的消息後,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少女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堅定,眼中只有對目標的一往直前。
  為什麼你們都不在意這些?會死的啊!會在目的沒有達到之前就永遠的遺憾長眠啊!
  這樣不就顯得他特別可笑嗎?!
  “如果註定是那樣的結局,那就在死之前做力所能及的事。”她抽出日輪刀,對準繼國嚴勝,聲音鏗鏘有力,“這不是我們自己選擇的路嗎?!”
  人在少年時期總有段執著於某個事物的時光,說是無謂也好,說是無知也罷,此時他們眼中,有的只是最純粹的目標。
  她當然也怕死,怕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就在別的時空某一個角落默默地死去,可是在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之前,她能,也只能堅定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看來勸說失敗了啊。”
  散著半長頭髮的男子從一旁走出來,他的臉熟悉而又陌生,帶著令人作嘔的笑容。
  “繼國嚴勝,這個小姑娘你是保不住的了。”
  轟凍嬌腦子裡冒出一個名字。
  “鬼舞?無慘!”
  五官並沒有怎麼改變,只是輪廓變得更為分明,氣息也略有不同。
  這才是他的真正形態。
  “是我,小姑娘。”無慘看她的眼神相當不善,顯然想起來前段時間的那不可描述的一腳,“之前答應了他不動你,但前提是你願意一起追隨,不過現在看來,我們是成為不了同伴了。”
  “不要給我侮辱同伴這個詞。”少女冷笑了一下,“以恐懼和生命支配他人,強迫他人聽從自己的鬼,我不認為有資格說出這個詞。”
  她掃視著對方,上上下下把他打量著,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
  “說起來,比起扮成女人,你不如扮成一個小孩子來得更合適些,既然躲習慣了,就永遠藏在別人的保護下不是更好嗎?”
  誰說她不會嘲諷的?分分鐘說給你看!
  無慘沒有明顯的發怒,但事情已然變得有些糟糕。
  嚴勝變為鬼之後,實力較之前確實有大幅度的提升,月之呼吸被他以另一種方式使用出來,一時間竟有些應付不過來。
  緣一的實力依舊在他之上,只是面對這樣子的兄長,再加上不熟悉呼吸與血鬼術結合在一起的打法,嚴勝竟也和他旗鼓相當。
  按照實力而言,本應由他來對付無慘,凍嬌來牽制嚴勝,只是變身為鬼的男人緊盯著他不放,沒能讓他騰出足夠的精力去應對另一鬼。
  而且緣一沒注意的是,他和嚴勝的戰場已經漸漸偏離了原有的地點,不知不覺中離開了能見到少女的視線。
  “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嗎?”少女將最強的火之個性凝結在刀刃上,一刀劃破了無慘的手臂,“將緣一先生引開,先把我給解決掉。”
  這確實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如果是針對先前的她的話。
  【炎火,圓寂。】
  紅色的火焰和青色的火焰交織在一起,如漩渦般將人捲入,高達數千攝氏度的溫度足以將一切焚燒殆盡,刀尖劃過的地方瞬間變成了焦土,即使是少女自身,隱隱也感覺身體發燙。
  火的個性和炎之呼吸結合起來,也是她自創出來的招式。
  只是學習前人的招式並不能進步,她將自己所學的呼吸之法連同自身的個性加以融合,使得威力比之前增強數倍。
  只是這一招威力雖大,對自身的傷害也很大。她的身體只能承受個性的最大釋放,再加上炎之呼吸的同時使用,她能感受到體內的每一根筋脈都在對她怒吼,撕裂著隨時都有可能爆開。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要去做。
  在侵蝕掉鬼舞?無慘的表層衣物之後,攻擊陡然一變,轉換成日之呼吸,從鬼的左肩上狠狠砍下。
  血肉飛濺,無慘的左肩連接到右邊的腹部,瞬間缺了一個大口,後退兩步,雙手撐在地面上。
  “比我想像中的要能幹。”被日呼所創的傷口一時間有些恢復不過來,他抹了點身體上的血,塗抹在嘴角邊,笑得妖豔。
  “繼國嚴勝說必須把你留下,我原以為完全是他的私心所想,現在看來,也不儘然。”
  “你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苗子,真是讓我越來越期待了。”
  “什麼意思?”
  無慘的話讓她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可又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他那纏.綿的視線落到了她身體的右半邊。
  體內傳來一股異樣,她僵硬地扭過頭,在自己右肩的鎖骨上,發現了一道血痕。
  不過一指長短,對於習慣受傷的人而言,即便注意到了,也絲毫沒有感受到痛意。
  鬼舞?無慘咳出了口血沫:“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讓你砍得這麼深。”
  滿天濺染的血霧彌漫在天際,在重創無慘的同時,也阻擋了少女的視線。
  他就在這時,輕輕劃開了那道口子。
  “當然,這並不會像直接飲下那樣有用,所以我還做了一件事。”
  明明身受重傷,他卻像是已然掌握勝利,笑得倡狂。
  “也該產生效果了吧。”
  “啊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從耳際開始,瞬間貫徹腦髓,少女雙腿跪在地上,抓著頭髮大聲嘶吼。
  痛,好痛。
  這是由指揮中樞的大腦傳遞給全身的感覺,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景象逐漸變成一片蒙霧,她抓住自己的衣領,大片大片的血混合著內臟的碎末,從口中吐出。
  有什麼東西從她體內緩緩流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絕不希望的存在。
  “那個傷口只是轉移你注意力的存在,即便你察覺到了,也無關緊要。”
  鬼舞?無慘撩開擋住耳朵的頭髮,動作優雅,尖利的指甲指了指耳廓內部:“這兒,可是通往大腦的啊。”
  那些滿天的血霧,有一小股,匯成了一條溪流,在他的操控下,特意濺染在少女的耳朵周圍,在不經意間竄入進去。
  他用了所有的力量,才做到操控這麼一絲血液,當然結果也沒讓他失望。
  轟凍嬌趴在地上的身軀還在不斷抽搐,有些部位開始了不自然地抽動,霧氣蒙住了她的眼睛,她疼的幾乎沒有力氣說話。
  但她還是挪動著身體,用力去握緊自己的刀劍。
  鬼舞?無慘看著她的動作,有些嘲諷。
  可悲可歎的人類啊。
  “每個人變成鬼所用的時間都不同,最後的表現也不同,我很好奇你是什麼樣子的。”鬼舞?無慘感受著從遠處傳來的殺氣,笑了一下,“可惜,不能第一時間見到了。”
  “不過,讓他第一個看見也不錯。”
  他真想看到那個男人臉上會出現怎樣的發狂神色,可惜了。
  少女想的沒錯,嚴勝之所以一直糾纏緣一,就是為了拖住他,然而目的不是為了解決少女,而是為了將她同化。
  當緣一反應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
  轟凍嬌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麼人抱起,溫暖的懷抱環繞著她的身軀,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近在咫尺,卻恍若天邊。
  那個聲音一直在她耳邊呢喃,似在不停地重複一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
  緣一抱緊懷中的女孩,她看起來很痛苦,脖子上青筋暴起,雙手不停抓撓著自己的手臂,抓出道道血痕。
  有什麼東西即將從她體內破出,她想起自己見過的那些鬼的模樣,千奇百怪,臉上身上總會長出各種各樣的犄角,配合那一身令人作嘔的氣息,簡直讓人窒息。
  緣一鉗制住她的手臂,不讓少女傷害自己。
  他徹底慌了。
  這或許就是鬼舞?無慘的計謀,讓他失去了至親的兄長後,又要再度損失至愛。
  “緣一……先生。”少女終於認出了自己頭頂上環繞著的聲音到底屬於誰,她保持著最後一點清明,抓住男人的衣領,身體努力湊近,斷斷續續地說道。
  “請……殺了我……”
  男人的瞳孔陡然放大。
  “請……殺了我。”她又重複了一遍,咬破舌頭保持僅剩的理智,“我……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所以……請殺了我……拜託了……”
  與其真的變成鬼,倒不如在傷害他人之前自我了斷,她寧願保持著人類的樣子死去,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樣。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緣一想要強迫自己冷靜,大腦卻是一團混亂,即便是聽到兄長變成鬼時也勉強慌亂不驚的他徹底保持不住這份淡然。
  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竟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把它遞到了少女的唇邊。
  “喝了我的血……會不會感到好受些。”他掐開少女的嘴,用力擠著自己的傷口,鮮血流淌進少女的口中,竟使她安靜了一瞬,男人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如果……你真的變成鬼了,就吃我一個人的血肉吧。”
  “我會一直看著你,不會讓你傷害任何一個人。”
  緣一的血進入了她的身體後,帶來了另一種新的衝擊,兩種力量相互衝撞,帶來了新一輪的疼痛,然而疼痛到了一個極點反而消下去了一些,她竟也有了一些力氣起身,摟住男人的脖頸,嘴唇緊貼在他的耳邊。
  “緣一……先生,”也許是感覺到死亡即將來臨,她突然間想要說出一切,至少,想把自己的記憶留在別人的腦海裡,“抱歉,我……有一件事瞞了您許久……”
  “少說些話,減少體力消耗。”緣一不想聽,至少現在不想聽,他想儘快將少女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在太陽升起之前。
  “請讓我說完。”她死死咬著嘴巴中的軟肉,不讓自己陷入昏迷,“其實……我,我來自另一個地方。”
  “那兒……可以被稱作未來,大家,都過著很平靜的生活……雖然也算不上平靜……但是,我的家人在那兒。”
  還有她的老師,她的同學,雖然在另一個時空,卻也並不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緣一先生……”
  她顫抖著,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我好想回去,好想回去。”
  她又斷斷續續說了些話,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把想講的一股腦吐出。
  疼痛不知在何時已經漸漸消失,轉而出現的是極度的寒冷,明明她的身體應該早就適應嚴寒,此時卻像被冰封在萬年的寒冰中,血液凝結成冰,影響了氣息的運轉,令她動彈不得。
  她沉浸在自己過去的回憶裡,眼前發黑,沒有看見男人凝望遠處,臉上逐漸出現震驚的神色。
  “如果,你回到那裡,會有恢復的可能嗎?”
  恍惚間,她聽到男人這樣問她,其中有著她所不明白的決心。
  也許……可能吧。
  在什麼樣個性都有可能存在的社會,也許真的有拯救她的人出現呢。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抱起,抱著她的那個人腳步異常沉重,她感覺有一股光籠罩在自己身上,且逐漸靠近,似要把她吸入其中。
  那股光芒,溫暖而熟悉。
  她被人放進了這個光圈中,那個人握住了她的手,在他的臉頰上磨蹭了兩下。
  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額頭,充滿了愛意和不舍。
  【如果還能相見……】
  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立海和冰帝身為國內有名的網球強校,自然多有交流,眼見全國大賽馬上要開始,立海網球部的部長幸村精市也病癒複出,兩校決定舉辦一場合宿,地點就在神奈川舉行。
  他們之前早就舉行過多場練習賽,兩邊的人早就熟悉,立海的丸井和冰帝的芥川更是好友,在今早的照常訓練中,他倆組成了一隊進行跑步,由丸井監督著芥川不讓他在跑步途中睡著。
  山路極為崎嶇,芥川慈郎本就困到極點,幾乎是由丸井拖著向上走,兩個人氣喘吁吁,丸井文太也氣了,一把拍在他的後背上,大聲說道:
  “慈郎!快點!要是我們倆最後一組到今天就完了!”
  “反正不是最後也是倒數,不要在意這點事啊。”慈郎是真的困了,好友拿蛋糕誘惑他都不能讓他打起精神,他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兩倍訓練也是訓,三倍訓練也是訓,還不如……”
  “跡部會縱著你,真田可不會放過我們啊!我說你是沒嘗過我們副部長的暴力鐵拳,那可是……”丸井文太說到一半,瞧見好友發呆的模樣,戳了戳他的胳膊,“喂,你怎麼了?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文太……”芥川慈郎抖著手指,指向遠處的草叢裡,“那個,是……是屍體嗎?”
  丸井文太抽了抽嘴角:“慈郎……別開玩笑了,這個地方怎麼會有屍體呢……”
  他也說不下去了,順著慈郎的手指看過去,一隻滿是血跡的手在草叢裡露出來,隱約能看到其中一個人的模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番外會有的!反穿會有的!
  兩章合一了!我真的很努力啊!感謝在2019-11-16 2130~2019-11-18 01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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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兩人不過是半大的少年, 遇到這種事瞬間慌了神, 跌坐在地上半天不能爬起, 老半響, 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一點一點朝草叢那邊爬過去。
  芥川慈郎的睡意已經完全沒了,他抖著手,想要撥開草叢一探究竟, 丸井文太一把抓住他, 他還保留著一點清醒,聲音完全不成調:“慢……慢著,不要過去,破, 破壞現場怎麼辦?”
  “那怎麼辦啊?”芥川慈郎看起來快要哭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 我們,快點回去,告訴部長們, 然後報警。”丸井的兩條腿都在顫抖,完全軟了下來, 他狠狠地拍了兩下,想要促使自己快點行動,“這條破腿……倒是給我動起來啊!”
  “丸井君……”
  “又咋了?!”求你別說你看到屍體有多麼淒慘還打算讓我看。
  “屍,屍體,好像動了。”
  “動了?”丸井一愣, 急忙看過去,憑藉他超乎常人的視力,他盯著那只滿是血跡的手,停頓了幾秒,準確捕捉到了指尖細微的顫動。
  “什麼動了?!那是人還活著!”
  一瞬間心也不跳了腿也不軟了,他兩三步走了過去,扒開草叢,露出裡面的人。
  一個穿著類似於時代劇中武士服的……少女?
  她是在cspy嗎?
  等等!
  丸井揉揉眼睛,這熟悉的發色,這熟悉的側臉,這不是他女神嗎?!
  自從上次在車站中偶爾遇見後,被主動給了合影的丸井文太徹底成了轟凍嬌的腦殘粉,雄英體育祭的那點錄影被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手機裡的合影更是被他拿去跟每個認識的人都炫耀了一遍,儼然有成為追星狂的趨勢。
  啊啊啊啊啊他剛剛居然沒認出女神的手還想把她給拋下真是罪無可恕啊!!!
  趕緊蹲下身,在確認胸膛還在輕微起伏時松了一口氣,卻馬上被她這身的狼狽給驚到,緊急檢查了她身體基本的情況,在發現沒有什麼外傷之後就蹲下身,打算先把她背著帶回去。
  “這就是丸井君說的女神啊,是英雄預備役嗎?這是剛剛和敵人戰鬥過了嗎?”身為丸井文太的好朋友,芥川慈郎當然也被他安利得記住了這張臉,跟著在旁邊緊張,“怎麼辦怎麼辦?快點回去吧,跡部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丸井文太正把少女抗上肩,身體一僵,突然半跪在地上。
  “慈郎……”他快哭了出來,“幫我一把。”
  “女神……好像比想像中要重一點。”
  冰帝和立海已經結束了基本的體能鍛煉,地上倒了一片,除卻兩個部長一個副部還能站著,大部分人都只能跪著大口喘氣。
  跡部掃視了一眼地上的人,皺眉:“慈郎呢?!還沒回來嗎?”
  “文太也沒回來呢,這兩個人是一組的吧。”幸村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笑眯眯地說道,“真田,你說該怎麼辦?”
  真田壓著帽檐低下頭,他知道,這是自己當壞人出場的時候了:“等他們回來,加罰1000個揮拍,沒問題吧跡部。”
  “啊?就依你的意思。”
  幸村眯著眼看了看遠處:“人好像回來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朝一個方向看去,大部分人心裡充斥著淡淡的同情,這兩個傻孩子,還不知道自己要面臨什麼樣的地獄。
  不過等到兩個人走近,他們才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部長!副部長!”丸井扯著嗓子嘶吼著,“快來救命啊!”
  他只顧著前方,腳下卻一個踉蹌,踩到了一顆石子,差點沒摔倒,只是背上背著的古裝少女還是歪斜了下來,身體落空,虧得芥川慈郎還在一旁擋著,一手拿著刀劍一手扶著,才沒讓她落在地上。
  ?那間一片寂靜,在大家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的情況下,真田臉龐逐漸染上憤怒,扭曲爆炸:
  “你們兩個!對陌生的女孩子做了什麼啊!!!”
  丸井x芥川:喵喵喵???
  “我們不是!我們沒有!真田你不要血口噴人!”
  這種情況下想訓練也訓練不成了,大家手忙腳亂地把少女搬到合宿的住處,還好他們包下了這間民宿,除卻他們沒有其他外人存在,要不然一群花樣年華的少年抱著一個滿身血跡的少女走回來,也不知會造成多少的軒然大波。
  細心的幾個人先打來了一盆水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污漬,一旁幾個大佬則在審問丸井和芥川,詢問事情的大致經過。
  真田聽完,非但沒有表揚兩個人的見義勇為,反而更加憤怒了:“丸井!下次給我記好了!在不確定傷勢情況的狀況下不要給我隨便搬動別人啊!”
  丸井不服地辯解:“我可是檢查了她有沒有外傷才這樣幹的!”
  “要是有內傷怎麼辦啊!”
  在場認出少女的不止一人,一部分是本就有看體育祭,另一部分在丸井的瘋狂吹噓下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她這一身奇怪裝扮,再加上滿身的血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在和敵人的戰鬥中所造成的。
  用濕布簡單擦乾淨了臉上的血跡,美貌的少女直直躺在沙發上,似在沉睡,呼吸均勻,他們這麼大的動靜,也沒能把她搞醒。
  “這是刀嗎?這是真的刀嗎?”以切原為首的幾個人正蹲在旁邊研究少女的刀劍,男孩子的天性讓他們對這樣的冷兵器相當感興趣,向日嶽人甚至大膽地把它從刀鞘裡抽出一點,刀刃的寒光刺得他眼睛一疼,又急忙把它收回去。
  “這位轟桑……應該沒有用刀。”柳蓮二十分確定地說道,他不會懷疑自己的記憶力,少女擁有的應該是和她兄長一樣的雙重個性,以冰火為主的遠程攻擊,好像還會一點防身術,但在體育祭上並沒有展現出拿武器的本事。
  然而無論怎樣想,眼下這情況,已經不是他們所能觸及的領域。
  跡部歎了口氣,身為這群人中交際最廣的人,他無奈地掏出了手機,撥打電話。
  “去幫我處理一件事,我這兒撿到了一個英雄預備役。”
  接完了那通電話,相澤消太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充滿了疲憊。
  歐魯邁特的退役造成了軒然大波,他們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了局面,把每個學生都做了一遍家訪,讓校內住宿這種事能夠達成。本以為自己能安穩兩天,好好輔導他們面對馬上就要到來的臨時執照,沒想到又出了事故。
  回來了,轟凍嬌你回來的還真是時候啊!
  你這個出現消失能不能給我個規律!
  瞪著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相澤只覺得帶了這個班真是自己一生錯誤的決定。
  但說歸說,他還是擔心的,聽說少女再度出現的地點就是在她消失的不遠處,還穿著一身隨時可以去時代劇片場的衣服,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卻濺了一身血。
  聽著就不太好,她到底又去了哪裡?
  不管怎樣,這件事還得去跟校長商量一下。
  對了,順便去知會那群兔崽子一聲。
  臨時執照的考試近在眼前,大家大部分的心思都在開發自己的新技能上,文化課都忽略了幾分,神野的一戰更讓他們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每個人都想變得更強,更快超越自己的極限。
  麥克上了半節英語課,訓練疲憊的學生在底下躺倒了一片,幾乎沒有幾個人在認真聽講,他無奈地聳了聳肩,索性下半節讓大家自己自習。
  連開心的情緒都提不起來,大部分人衣服一蓋瘋狂補覺。
  相澤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走進班裡的。
  “上課睡覺?你們真是能耐了啊!”
  “老師!”飯田還勉強保持著清醒,身為班長站出來解釋,“麥克老師說了,剩下的時間大家可以自由支配。”
  “這可不是你們隨意睡覺的理由。”相澤又說了兩句,倒也沒過多計較,佝僂著身體走上講臺,打了個哈欠,“我來通知一個事。”
  下面的同學總算是醒了,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勉強豎起耳朵。
  “是跟臨時執照有關的嗎?難道改期了?”
  “你想的未免也太美了。”
  “轟凍嬌回來了。”
  相澤瞥了他們一眼,輕描淡寫說出了這個消息。
  班裡陷入了短暫的死寂,如石子投入湖面,頃刻間又掀起巨大的波瀾。
  人不困了!覺也不睡了!
  “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
  “凍嬌真的回來了!嗚嗚嗚嗚嗚我好開心啊!”
  “老師你話別說一半啊!她人在哪兒啊?怎麼沒回學校上課?我們能去找她嗎?”
  “我就說嘛她肯定是捨不得我們的!”
  ……
  望著湊在自己前面的這一堆小腦袋,相澤頭疼地在他們腦門上糊了一遍:“給我坐回座位上!”
  有些人坐回去了,有些人還杵在那裡,代表就是那名和少女長得一模一樣的鴛鴦鍋男子。
  “轟……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俊逸的少年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直直盯著相澤,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全身上下都發散出了自己想要知道更多訊息的氣息。
  “她還在醫院觀察,等那邊通知沒問題了,我就把地址給你。”
  少女被發現時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到現在還沒醒來,估計還要一段時間,想到這裡,相澤也不好對眼前的少年多加苛責,安慰了兩句:“放心吧,沒出什麼大事。”
  轟焦凍不情不願地回到了座位上,開始盤算東京都內主要接收英雄治療的醫院有哪幾家。
  果然,還是一家一家找過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有點猜測,但你們一片倒的行為還是讓我有點震驚。
  買雙轟股的呢?買爆豪股的呢?大家集體叛變了嗎?
  嗚嗚嗚嗚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感謝在2019-11-18 0121~2019-11-19 10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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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轟凍嬌再度睜眼時,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
  許久未見的白色照明燈刺得她眼睛發疼, 反射性溢出了幾滴眼淚,她想要揉揉眼睛, 抬手時卻發現手臂被人禁錮著。
  她側頭看去,表情一怔。
  和她有著相似容貌的少年正趴在病床邊,他看起來已經待了許久,抓著她的手熟睡著, 少女完全能感受到他抓著她手掌的力度, 即便是在睡夢中,也沒有絲毫放鬆。
  她抬起另一隻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回來了。
  她竟然回來了。
  少女的手心有著薄薄的繭子,證明那一段記憶並非她所妄想出來,而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
  對了,她昏迷前的最後一刻……發生了什麼?
  慌亂地起身,她掙扎著想要爬下床, 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
  這一番動作徹底驚醒了睡夢中的少年, 他茫然地睜開眼睛, 發現少女已然清醒時流露出一瞬間的驚喜, 卻又被她異常的舉動所驚到,倉皇抱住她的身軀。
  “嬌嬌, 嬌嬌……”他小聲地叫著她的名字,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跟我說。”
  “焦凍……”少女抓住他的肩膀,喘著粗氣,“幫我找個鏡子來, 要看得清楚的。”
  “鏡子?”轟焦凍死命把她按回床上,不讓她動彈,“你等著,我給你找來。”
  可這是公用的病房,廁所裡也未設置鏡子,一時間竟不能找到,轟焦凍想了想,掏出手機,打開了前置鏡頭,遞給了少女。
  沒有濾鏡下的攝像頭當然可以被稱為死亡攝像,看清臉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拿來當鏡子使也可以。
  鏡頭上少女的臉蒼白而毫無血色,看上去沒什麼精神,臉頰上原本是傷疤的地方如今已覆上了一個火焰般的花紋,豔紅如血。
  除此之外,再無異樣。
  沒有想像中那樣長出難看的犄角,或者是多出什麼不該存在的部位,眼前的只是一個正常的少女,只是看起來精神有些不佳。
  但還是不能放心。
  “焦凍。”她啞著聲音說道,“能幫我把窗簾拉開一下嗎?”
  少女從醒來時有些不正常,提出了些稀奇古怪的要求,但轟焦凍沒有質疑她,順從地起身去拉開了窗簾,此時正值中午,烈日高照,為了讓少女睡得舒服些,這才拉上了簾子。
  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灑在房間裡,離她的病床還有一段距離。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觸碰這片溫暖。
  手指安逸地浸躺在陽光中,感受到的只有善意的柔和。
  她安了一些心。
  沒有變成鬼,真是太好了。
  “焦凍,你們是在哪兒發現我的?”終於冷靜了下來,在病床上靜坐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正當轟焦凍越發擔心之時,少女提出了這個問題。
  轟焦凍簡要說了下少女被找到的經過,以及她被找到後仍舊昏迷了三天的事實。
  “馬上就要進行臨時執照的考試了,班裡的大家來看了你一眼後就回去了,我也是昨晚才來的。”
  相澤也想讓他回去,但介於怎麼拉都拉不動,少年甚至扒拉著病床的欄杆都不放手,硬掰也太過難看,只能讓他留下來陪床。
  “從我離開後算起,大概多少時間了。”
  “三個月。”
  三個月。
  從她前往大正時代,到戰國結束,已經過去了整整九個月。
  兩邊的時間並不對等,她已有猜測,卻也沒想到會相差這麼大。
  緣一先生……
  她想起了那個男子,胸口一痛。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緣一先生將她放進了那個代表時空穿梭的光圈,才讓她回到了這裡。
  最後聽到的那個聲音,充滿了悲傷和祝福。
  她走後,也不知緣一先生會怎樣,面對已然變成鬼的兄長和還未打敗的無慘,按照他那個性格,應該只會自己默默吞下一切苦楚,獨自一人承受吧。
  然而情況也不由得猜測,她醒來的消息傳出後,學校警局輪流來了一遍,想要詳細地瞭解少女這段時間的經歷。
  然而無論怎樣問,她卻始終沒有開口,只是一個勁兒地不停詢問:
  “我的刀在哪兒?”
  “被拿去檢測了。”根津校長眯起自己兩個小眼睛,“那可真是一把好刀啊,我還沒見過那樣子的刀劍。”
  日輪刀所用的材料與尋常刀劍不同,想來檢查出來的情況也會有所不同,不過再怎麼檢測,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對非鬼殺隊之人而言,日輪刀不過是一把再尋常不過的刀劍。
  “另外,轟同學的體檢報告也出來了!”根津豎起一根小手指,“為了得到更準確的報告,可是花了整整兩天時間呢。”
  少女盯著校長,難得沒有用敬重的眼神。
  “我們提取了轟同學的血液,在這裡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伊莉莎白鼠開口說道,“雖然只是一點,但卻是從未見過的新物質,它對你的身體應該沒造成什麼影響,卻讓我們很好奇。”
  可惜,那些從血液中提取的新物質,很快就死去,無法進行下一步的研究。
  至少在醫院的基因庫裡,這是從未見過的新物質。
  “讓我來猜猜看,轟同學出現時的衣物,經過檢測大約是江戶以前時期的工藝,布料也是現如今極為稀少的一種,這種工藝已經失傳了,可它卻完整地穿在了你身上,就此推斷,轟同學是去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時代。”
  根津不愧是唯一一例擁有人類智慧的動物,再加上科技的發達,想要解開謎底更是容易。
  然而更多的,還是要少女自己說出口。
  “可以告訴我們嗎?”根津問道,聲音裡是完完全全的關切。
  “我去了很多地方,見到了很多人。”
  轟凍嬌只肯說出這個,更多的,再也不肯開口。
  好在根津及警局的人並沒有逼問下去,也許他們達成了什麼協定,在暗地裡多增了幾分監管,這些都不是少女在意的事。
  因為雄英已經改成寄宿制,學校裡的人沒辦法再過來,轟焦凍卻擁有著特權,一天來一趟,負責給少女傳遞大家的慰問和禮物。
  她在出院的那天終於拿到了自己的日輪刀,將它佩戴在自己身邊。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本要離開醫院,轟焦凍卻拉起她的手,朝著醫院的另一幢大樓走去。
  那是精神科的樓房,轟焦凍要帶她來見誰,顯而易見。
  那個和她母親有著一樣容貌的女人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裡充滿慈愛。
  “焦凍早就跟我說了,可算是見到你了。”穿著病服的白髮女人輕撫她的頭髮,“真是羡慕那個我啊。”
  “這些日子在外面吃苦了吧,有空的話,跟我一起來吃糕點吧。”
  轟冷早就從兒子口中聽到少女失蹤了一段時間,卻絕口不提,只是一個勁兒的說,讓她有空來陪她吃糕點。
  這個女人比之自己母親更為柔和,說話輕聲細語,卻都是善解人意之人。
  明明不是自己的母親,轟凍嬌靠在她的肩膀上,還是悄悄濕了眼眶。
  短暫的相處之後,他們就踏上回學校的道路,轟焦凍負責拎著行李,裡面放著少女清洗乾淨的羽織,警局在提取了上面的血跡和布料之後就還給了她,不過也說過接下來還有要用到的時候,畢竟有不少人對這些衣服的紡織工藝產生了興趣。
  至於她的戰鬥服,已經被送去了製作工房重新修補,聽說修補衣服的老師很生氣,直喊著這樣一件破敗的戰鬥服她是怎麼穿在身上的。
  “你的東西已經從教師宿舍搬到學生宿舍去了,房間是班上女生佈置的,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歡。”
  即便在不知道少女會不會回來的時候,他們也留下了屬於她的屋子,並進行了裝飾。
  房屋評比的時候他們也去參觀了她的房間,轟焦凍回想自己看到的樣子,還好,沒有到不可入目的地步。
  不過她應該跟自己一樣都是喜歡和式的吧,還是找個機會改裝一下吧。
  新建的學生宿舍比少女想像的要豪華,完全是一個小公寓,她和轟焦凍走了進去,一路上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不是說大家都在宿舍等著嗎?
  疑惑中,她推門進入。
  “啪!”“啪!”
  “Suprise!!!”
  無數的彩帶和彩紙從頭頂上飄落,淋了她一頭,漫天的彩色中,熟悉的同學們對她笑顏相迎,共同慶祝著她的歸來。
  整個客廳被裝飾得花花綠綠,無比熱鬧。
  綠穀和麗日從拐角裡推出一個小推車,上面放著一個小蛋糕,他們頭上還帶著祝帽,爆豪幫著一起推車,雖然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臭,頭上也沒帶什麼裝飾,但好歹沒有發火,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
  “這是大家給你的驚喜。”
  轟焦凍輕聲說道,顯然他也是早就知道的,幫著大家一起瞞著。
  小小的蛋糕推到她面前,精緻小巧的蛋糕上點綴著水果,奶油看起來比較少,胚體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上面用果醬方方正正地寫著幾個字。
  【歡迎回來!!!】
  “這是砂藤同學自己做的喲!”
  粗獷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清楚你的口味是什麼,如果能喜歡就太好了。”
  少女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同學,三個月的分離並沒有讓他們陌生,仿佛她只是出了趟遠門,現在重新回到了他們身邊而已。
  她露出了醒來後的第一個笑容。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19 1012~2019-11-19 21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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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即便大家想要給少女一段回歸適應的時間, 但情況也不會允許,臨時執照的考試就在眼前, 作為A班的一員, 她當然也要如期參加。
  文化課被大幅度削減, 學校專門空出了場地留給他們進行新技能的開發, 大大的場地裡, 烈火冰霜爆炸一應俱全, 儼然是一副大型的魔法玄幻鬥技現場。
  少女摸著腰側的日輪刀, 微微有些失神。
  這麼荒誕的景象, 才給她一種回歸現實的感覺。
  “盡全力向我攻來, 讓我看看你現在的實力。”她面前是空靈鬼魂老師的分•身,其他同學面前也分別有一個,幫助他們進行更好的訓練。
  少女深吸一口氣, 抽出自己的刀劍。
  “請多指教。”
  已經準備好第一時間避開冰火攻擊的空靈鬼魂:……
  等會兒小姑娘你這把刀原來不是擺設嗎?!
  可惜, 轟凍嬌沒有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
  “水之呼吸,三之型, 流流舞!”
  類似於舞蹈的招式蕩漾起陣陣水波,以最快的速度將男人包圍,行雲流水,不給他留下一點逃跑的空隙,刀刃出水,水中藏刀,每一縷流水中暗藏的都是致命的殺機。
  轟凍嬌深知空靈鬼魂老師的個性,如果再分出一個分•身就會形成拉鋸戰, 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
  她沒有隱藏任何東西。
  空靈鬼魂竭力想要避開,少女始終緊追不放,兩個人的打鬥瞬間轉移到了整個空間,在他們附近訓練的同學一瞬間都停下了手中的招式,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人的對戰。
  “那,那是什麼啊?!凍嬌同學居然用刀?!”
  “是我眼瞎了還是這個世界眼瞎了?我們班最強的法師之一居然幹起了劍士的活?!”
  “等他們打完了我也要跟她打一場!”
  爆豪原來還在為自己新技能的成功開發而感到開心,看到少女這一串動作,心裡的勝負欲熊熊燃燒起來。
  這個長髮陰陽女!出去這段時間還真是學了不少東西啊!
  綠穀捂著小嘴巴,一臉崇拜,瘋狂在旁邊記著筆記,凍嬌同學真的太厲害了!
  手上一個劍花翻轉,她閃身兩步來到空靈鬼魂面前,一刀斬下了他的腦袋。
  分•身消散,不遠處的空靈鬼魂本體一個激靈。
  “老師,”少女呼出一口氣,轉而對著他,“請再給我一個。”
  他情不自禁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別人沒感覺出,他可是完完全全地體會到,剛才從那一刀裡傳出的暴戾的殺氣,如果那不是分•身,他怕是早就已經死在少女的手上了吧。
  這不是英雄該有的殺氣,就算是面對敵人,也應該儘量保留住他們的性命,而不是下手如此狠絕。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少女一眼,雖然他那張臉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但還是乖乖放了一個分•身,供少女盡情試煉。
  把水呼和炎呼中較難的招式都用了一遍,轟凍嬌終於暫時停了下來,靠在牆壁上做短暫的休息,她合眼閉目,平息著胸口的鬱氣。
  太過了,不該對老師用這樣的殺招。
  這只是訓練,要冷靜一點,你面對是老師同學,不是鬼,不能這樣行動。
  有人在靠近她,她微微睜眼,餘光瞥見不熟悉的身影,刀劍瞬間出鞘,橫在了來者的脖子上。
  金髮的瘦弱男子眼裡閃過一瞬間的詫異,兩隻手乖乖舉起,待在那兒不動。
  “歐魯邁特!”“歐魯邁特!”“轟凍嬌你把刀放下!”
  “啊!抱歉!”她回過神來,趕緊把刀收起,認出了這是見過幾次的八木老師,匆忙道歉,“對不起八木老師,我剛剛有些……”
  嗯?她剛剛聽到了什麼?歐魯邁特?!
  顧不上彎腰,少女詫異地抬頭,這個瘦成骷髏的男人尷尬地對她笑笑,解釋道:“凍嬌少女,就是我哦!”
  真的是歐魯邁特!
  她是知道了神野一戰後歐魯邁特退役的消息,卻沒人告訴她歐魯邁特原來是這樣的形態,跟她早就認識的八木老師居然還是同一個人?!
  這不是驢她嗎?!
  接受了少女的道歉,歐魯邁特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卻是憂心忡忡,他剛剛聽到了空靈鬼魂所說關於少女的異樣才過來看一眼,卻不曾想應激反應如此嚴重。
  她遭遇了什麼不得而知,然而對她而言絕不是一件好事。
  少女未來的路該如何,歐魯邁特忍不住像個老父親一樣憂思多慮。
  轟凍嬌知曉歐魯邁特的擔憂,卻也不能給他一個明確的回答,那段時間已經成為一種本能刻在她的身體裡,留下了深刻的影子。
  至少現在,她還控制不住自己對戰時不經意流出的殺氣。
  班上的同學們有很多的事情想問她,可是大家似乎有了什麼約定,就連最為吵鬧的蘆戶也沒有多嘴,她看在眼裡,深深感受到了所有人的關照體諒。
  大家,果然都是溫柔的人。
  關於戰鬥服的修補,相澤在看過她現在的戰鬥模式後,對她提出了建議,可以在原基礎上進行一些修改。
  原來毫無裝飾的衣服上被加上了護腕,以防手腕磨破,腰間也配上了裝置刀鞘的用具,衣服變得更寬鬆了些,便於行動的自如。
  “能夠把外面加上一件羽織嗎?刀露在外面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恐慌。”少女對負責改造戰鬥服的力量裝載者老師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你不會覺得不方便嗎?”雖說英雄奇奇怪怪的打扮很多,但基本都以緊身為主,既能凸顯身體的曲線,又易於戰鬥。
  “不會。”少女勾了勾嘴角,“倒不如說,這樣我會更習慣。”
  臨時執照的考試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至少對於出身名門,經過長期訓練的他們而說,只要一步一步操作,嚴格按照教學所示,便是很容易取得的證件。
  轟凍嬌並沒有跟隨大部隊一起行動,無論是呼吸之法還是個性,她的動作都過於大開大合,團體作戰反而會限制了她的發揮。
  和她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轟焦凍,兩個人都脫離了大部隊行動,然而也未在一起並肩作戰,少年有他的想法,少女也有她想要試驗的東西。
  少女還算順利地取得了第一輪的晉級權,只是在中途遭遇了一點小麻煩。
  士傑高中的吉米,在開考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她們倆在戰鬥中也曾撞到一起過,只是開考前看著還算正常的女孩變得有些古怪,用一種不太舒服的眼神一直盯著她,令她渾身難受。
  只是她倆最終沒有起衝突,士傑高中的這位元前輩目標好像不在她身上,只是盯了一會兒,便已側身避開。
  對方沒有主動招惹的意願,她也沒湊前猛追猛打,轟凍嬌留了個心眼,轉身便把心思放在下一批遇到的對手身上。
  第一輪A班全體通過,本以為第二輪也會如此,畢竟按照教科書上的指示做,拿個及格分應該不會有問題。
  然而,當她,不,應該是所有人看到合格的名單時,都忍不住發出了唏噓之聲。
  那個名單上,少了兩個本應該存在於其上的名字。
  她走過去,避開那個明顯處於發狂狀態的榴槤頭,戳了戳那個另一個抑鬱中的少年:“出了什麼事?”
  沒有出事她是不信的,肯定是有什麼事故發生。
  “……沒什麼。”冷靜下來的轟焦凍回想剛才的事,感覺過於丟人,一句話也不想說。
  “要不你這兩天週末也別回家了,我怕你被那個男人打。”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安德瓦肯定氣到爆炸,還好他們現在是住校制度,不用立馬回去應付他的怒火。
  兩人正在這裡商量之後的事情,突然,轟凍嬌瞥見一個高大粗獷的士傑學生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站在他們面前,猛的一鞠躬,腦袋在地上磕出了巨響。
  “真的對不起!”名叫夜嵐稻佐的男子額頭上已經磕出了血跡,但他絲毫也不在意,大聲說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那麼衝動,轟君或許就能通過考試了!”
  “不……這裡也有我的錯……”見狀,轟焦凍也不好意思,承認了錯誤,“總之,對不住了。”
  夜嵐高興地直起腰,卻在看見兩個人的瞬間愣住了,轉而變成狂喜:“轟君!原來你妹妹也在啊!真是太好了!有機會咱們一起約一架啊!”
  轟焦凍瞬間黑了臉:“不了,謝謝,沒空。”
  另一邊,假扮成吉米的渡我被身子脫下了偽裝,今天又交到了幾個好朋友,她非常開心。
  接完了同伴催促的電話,她又撥打了另一個號碼,分享自己的喜悅。
  “喂!荼毘,我跟你說!今天除了小久君,我還遇到了那個轟的妹妹!就是體育祭上出現的那個,她長得真的跟那個轟很像唉,人又溫柔漂亮,還對我笑!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
  果不其然,才剛說到一半,那邊就無情地掛斷了撇了撇嘴,她早就習慣了荼毘的態度,也不生氣,接著撥打下一個電話,繼續騷•擾著敵聯盟的小夥伴。
  荼毘掛斷了電話,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冷笑兩聲。
  妹妹?開什麼玩笑。
  轟家有沒有第二個女兒,沒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那果然是安德瓦在外面搞出來的私生女吧,跟轟焦凍年歲差不多,看起來是對母親不抱希望之後找到的另一個女人生下了她,雖然不知道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但還真是令人作嘔。
  現名荼毘,本名轟燈矢的男人這樣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很可能會被原作打臉,但這兒早就設定了荼毘是轟燈矢,大家忽視這一點吧。


第四十五章
  轟焦凍和爆豪勝己兩個人沒有通過考試, 接下來的所有現場實習就都與他倆無關,直到他們補考成功的那一天。
  轟焦凍還好, 生活做事還算平靜, 爆豪勝己簡直從一個炸•彈變成了行走的火•藥庫, 甚至在考試結束的當晚把綠穀出久約出去打了一架,兩個人同時被罰了不同程度的禁閉。
  最後還是歐魯邁特把他倆拉了回來,避免了可憐操場的大規模毀滅。
  班上其他人看他倆,跟看傻子沒有什麼區別。
  “你說你們倆,怎麼能在相澤老師雷點上蹦噠。”上鳴不客氣地嘲諷著,一邊還把手裡的垃圾遞了過去, “今天的份, 拜託了!”
  不僅是禁閉,他們還被懲罰打掃公共區域,甚至還要處理所有人的垃圾。
  爆豪氣極, 卻又不能反駁,如果再打架,相澤一定能揪著他的腦袋教他做人,說不定還會打電話向他家那個老太婆告狀, 也只能噴了上鳴一臉口水:“蠢貨!垃圾給我一次性拿下來啊!”
  “拜託你處理了。”同時, 轟凍嬌把自己房間的垃圾遞給了綠穀, “真是辛苦了。”
  “沒事沒事, 反正還有兩天就結束了。”綠穀笑了一下,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三天, 落下的課程應該很多吧。”少女隨口說著,卻在無意間狠狠插了自己同學一刀,“雖然老師說了,現在不能跟你們講,但之後有需要的話儘管來問我。”
  “凍嬌同學,真的很謝謝你了……”
  臨時執照拿到手後,班上一部分同學開啟了校外實習的旅程,雖然對於一年級的他們還有些早,但基於歐魯邁特退役,英雄社會開始出現的動搖的前提,只要找到能接收自己的英雄,就能名正言順地跟在他們身邊進行實地工作。
  少女找到相澤,舉手表明自己也要參與這一活動時,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不行。”相澤想都沒有想,“你也不看看自己出了多少事,怎麼可能再讓你隨意跑到外面晃悠。”
  “如果是在都內活動的話,我想沒有問題。”
  少女看著老師,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老實說,繼續留在學校上課的話,我覺得是對自己和社會的一種浪費。”
  ……
  相澤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看著她:“轟凍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狂了?”
  “有嗎?”少女真心實意地問道,表情充滿不解,“但是老師,我是真的這樣想的。”
  學生就沒一個聽話的,偏偏都勉強還算是好苗子,開除是不可能開除的,但給他們擦屁股這種活他可不會去多幹。
  “只要你能找到接收你的英雄事務所,就隨你。”他彎下身,繼續進行自己光明正大的上班睡覺行為,“大家都是一樣的,這可不是之前那種隨意胡鬧的訓練,必須自己去找事務所。”
  “當然,你的話,必須是都內的事務所。”
  這個範圍一劃定,無疑是增加了巨大的難度,雖說東京都內的事務所不算少,但排名靠前的也就那幾位,剩餘那些較小的事務所,轟凍嬌就算去了,對方也不會很好地利用她。
  列出符合她條件的一些,增增減減,留下的竟然不超過一掌之數。
  她陰著臉,對著那張事務所名單,雙目無神。
  “還沒有想好嗎?”轟焦凍拿起那張名單,幫她一起出主意,在他沒拿到臨時執照之前,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有些糾結。”少女指著那幾個事務所,眉頭簇起,“我總不會去他那兒吧。”
  轟焦凍定眼一看。
  “安德瓦”三個大字赫然印入眼簾。
  “……咱們再看別的,你才剛剛出院,去了被氣出病就不好了。”
  在黑安德瓦這件事上,他倆永遠能達成共識。
  “現在稍微有點後悔體育祭上沒有表現的好點了。”少女趴在桌子上,“就算我選中了他們,人家看的看不上我還是個問題。”
  這樣想來,就算是有再大的顧慮,也要跟轟焦凍打一架,當時打不打的敗是另外一回事。
  “綠穀君。”她起身,拍了拍坐在前面的綠穀肩膀,“聽說你昨天去夜眼的事務所面試了,結果怎麼樣?”
  綠穀反射性彈跳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啊……姑且算是被接受了吧,雖然過程有點坎坷……”
  “他那邊還收人嗎?”少女蹲在他桌子前,雙手扒住桌面的邊緣,“我是真的不想去安德瓦那兒天天對著他那張臭臉,最近脾氣有些壓不住。”
  “……凍嬌同學和轟君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綠谷接過那張名單,仔細看了看上面的事務所,指著一家說道:“潮爆牛王怎麼樣?聽說他身體恢復,已經開始工作了,而且這段時間的休息也積累了不少事物,想來很需要實習生的。”
  神野一戰後,潮爆牛王受了重傷,好在性命無憂,但也休息了好長時間,順便給自己放了一個假,眼下假期結束了,事情也越來越多,他想繼續在病床上躺著情況也不容許。
  在她的那個世界裡,少女曾與潮爆牛王有過兩面之源,記憶中是個對自己十分苛刻,嚴於律己的人,對禮儀十分在意,如果在他的手下學習,想來也能獲得不少東西。
  想到這裡,她找到了另一個人。
  “爆豪。”很有禮貌地注視著榴槤頭少年的眼睛,“我記得你之前就是在潮爆牛王的手下,能幫我引薦一下嗎?”
  “啊?”
  閉目養神的少年睜開一隻眼,瞅著她,嘴角勾起。
  “你是在諷刺我嗎?”
  “?”少女呆了一下,“這話從何說起?”
  “哈哈哈哈哈哈,爆豪別這樣,凍嬌又沒看到你回來時的場景!”上鳴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倡狂,滿臉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我跟你講,這傢伙實習完回來之後,那個頭……嗚嗚嗚嗚!”
  還沒等他說完,爆豪一巴掌糊在他的臉上,那巴掌叫一個清脆響亮,少年完全展現出了他的惡人臉,狠狠地說道:“你再給老子說一句試試看?”
  把來挑撥老虎須的上鳴給揍了一頓,爆豪神清氣爽,轉過身看向少女,沖她露出了惡意滿滿的笑容:
  “好啊,老子給你引薦,能不能被錄取就看你自己的了。”
  最好給我錄取上,真是迫不及待看到你梳成大背頭的模樣啊。
  “你想到我這兒來?”
  潮爆牛王的事務所位於東京都內最繁華的地區,邊上寫字樓高立,來來往往的都是職業英雄和高級白領,交通十分方便,同時租金也是高的嚇人。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穿著緊身牛仔服的男人坐在那兒,手指有規律地在桌子上敲擊著,一下又一下,他露在外面的那雙眼認真地審視著少女,姿態優雅。
  “你有什麼理由讓我收下你?”
  “請跟我打一次。”少女行了一個標準九十度的鞠躬,低垂著的臉上是滿滿的認真,“請跟我來一場戰鬥。”
  “我會讓您看到我的價值的。”
  “說實話,實力並不是我最看中的因素,不然以你在體育祭上的表現,雖說有些懈怠,但也足以讓我對你發出邀請。”
  “我喜歡馴•服不服管教的學生,像你這樣雖然會出些意外,但總體還算聽話的學生,我一向沒什麼興趣。”
  男人站起來,來到她面前,兩根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來,仔細盯著少女的眼眸。
  少女明面上的身份是安德瓦親戚家的孩子,實則他們這些頂級英雄都稍微知道些內幕。她這雙眼睛生的跟安德瓦有些像,看起來倒是沒有那個男人那麼討厭。
  專注的眼神,看起來不賴。
  “我對爆豪那小子本就不太滿意,所以經他介紹而來的你我也不會另眼相看。”
  轟凍嬌:“……”
  原來您跟爆豪關係不好嗎?!
  那爆豪為什麼把我介紹給您?!
  稍微感受到一點同班同學的惡意,下巴上的挾制被鬆開,男人背過手,徑直朝門外走去。
  “走吧,讓我看看你的本領。”
  她腰板挺直挺到一半,陡然一僵,眼裡流露出驚喜。
  這是……同意的意思了?
  事務所的訓練室裡,助手們站在一邊看著自家bss和少女的戰鬥,令他們驚訝的是,這個少女竟和他們老大糾纏了許久,雖然此時有點落於下風,但作為學生來講已經是相當厲害的了。
  而且,少女並沒有完全使用出自己的個性。
  “原來如此,之前沒見你用過刀劍,現在竟以它為主要武器了嗎?”潮爆牛王操控著纖維進行捕獲,他的衣服已經有一部分缺失,先前釋放出的那些已經全部被少女的刀刃斬斷,碎落在地上,失去了威力。
  她的刀,當真不是擺設。
  “不是這樣的。”少女一邊砍一邊還給解釋,“現在是室內戰,站在財務損失和人員傷亡的情況下考慮,如果全力釋放個性,必然會超出預估,這不是一個好決定。”
  “原來如此,所以使用刀劍來彌補室內戰的不足了嗎。”
  男人給她找了一個很好的藉口,少女也沒有否決,全身心灌注在這場戰鬥中。
  “但是前輩……少用不代表不用啊。”
  水之呼吸以它最快的速度斬斷眼前的阻礙,她的左手釋放出火焰,直接糊上了男人的臉頰,完全不管會不會燒壞他那張英俊的臉蛋。
  事實證明,臉蛋沒有事,靜心打理的頭髮倒是沒逃過這個劫難。
  抹了髮膠的髮絲瞬間灼燒了一部分,雖然很快被撲滅,但還是留下了焦黑的痕跡,視線一瞬間被阻擋,他感覺雙手被挾持住,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側臉已經貼到了地面上。
  少女兩腳踩在他的腿上,把他的所有行動都封住,手上的纖維已經被盡數斬斷,其餘的地方也用不同部位去進行壓制,確保他絕對不能動彈。
  而她手上的刀,已經貼在了他的臉側,刀尖插入地面。
  戰鬥中不分男女,往常和眾多的敵人肢體交纏也毫無感覺,可潮爆牛王分明感覺到少女那綿軟的軀體靠在他的後背上,每一寸的觸感都是那麼清晰,他被壓制在地面上,腦袋被摁住,牙齒顫抖。
  “前輩。”少女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道,“我通過考驗了嗎?”
  呼吸傳入耳中,帶來一陣一陣的癢意,年過三十常年單身的男人紅漲了臉,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下屬投到他身上的驚愕目光,咬著牙說道:
  “通過了……還不趕快給我下來!”
  現在的小姑娘,都是這麼會玩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知道審核不行……
  我有種你們可以一直計算緣一不在的第n天的感覺【苦笑
  遇到開心的事情了,明天加更,一更十二點,一更十八點。


第四十六章
  轟凍嬌如願來到了潮爆牛王的手下, 當一名勤懇的免費打雜工,身為排行高位的職業英雄, 事務所接的自然不是雞毛蒜皮的任務, 她跟在前輩的身後出入各種場合, 經驗在快速積累著。
  班上的其他同學也各自找了校外實習地點,有些甚至已經被英雄承認,極有可能進行長期的實習,剩下的一些人也在各自努力,儘量不讓自己落後太多。
  除了轟焦凍和爆豪勝己,這兩個人還在努力補習中, 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
  因著這樣的現狀, 轟焦凍的吐槽功力與日俱增,爆豪的怒氣也一天比一天旺盛,但沒有任何辦法解決, 他們只能每日壓抑著,在週末一部分人實習一部分人休息時踏上補課的道路。
  轟凍嬌也被潮爆牛王折騰得有些慘,她那跟轟焦凍一樣以本名當英雄名的行為就讓他十分不滿,但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因而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
  首當其衝就是衣著上的改造, 本名?田維的男人對她戰鬥服外還披著羽織的打扮異議頗多, 不僅在衣服的材料上各種挑剔, 甚至試圖讓她把羽織換成牛仔外套。
  不可能的,殺了她也不可能。
  她撤回說他品味好這句話。
  這種時候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麻煩,?田維也做不出扒掉她外套強制換衣這種行為, 只是讓她把腿上的護膝和靴子儘量分開,使腿部曲線看起來更加修長。
  “你的頭髮太長了,不考慮剪掉些嗎?”糾正完衣著,他又開始對她的頭髮指指點點,活像個風紀部的教導主任。
  轟凍嬌悄悄去問了事務所的其他助手,在看到那張背頭爆豪的照片時,她終於明白了當時少年看她那幸災樂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毫不猶豫地拿出手機,她把那張照片保存了下來。
  當然,不是當參考,她絕不會淪落到爆豪這個下場。
  這麼長時間,她一直沒剪過背後的頭髮,只是偶爾稍微修剪了劉海,身後的頭髮已經到達腰部以下,再加上本身發質不錯,散下來的時候極為漂亮,就連?田維自己說出了這話,下一刻都感覺有些不捨得。
  “其實,也不是那麼妨礙行動,除了有些時候會進嘴巴。”
  她拿來幾根細皮筋,把散在前面的那些碎發編成了麻花,自然垂下。
  “這樣就沒問題了。”
  沒有成功對頭髮施以髮膠的男人:“……”
  “算了,隨你吧。”
  近日都內還算平靜,比起前段時間,犯罪率要低了不少,只是這種平靜更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大海,無波的海面之下,氾濫的是巨大的波瀾。
  照例週末去事務所的一天,她接到了一個新任務。
  “網球全國大賽的安保?”翻了翻手上的資料,少女疑惑問道,“就我一個人嗎?”
  “再加上泉水,你們兩個一起去,主要盯著幾個比賽就好。”?田維說的泉水是事務所這兩年新進的一個社員,也是雄英的畢業生,算是轟凍嬌的前輩,個性是少有的治癒系,因而很受到重視。
  “雖說這兩天災害現場比較少,但也不是沒有,泉水前輩去那兒不是更好嗎?實在不放心的話,再派為戰鬥型的前輩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你不瞭解。”
  想起之前的中學生網球關東大賽現場,?田維就忍不住撫額:“你的任務主要並不是擊潰敵人……當然如果有敵人出現這也是必須,更重要的是在出現人員受傷時,阻止事態的進一步惡化。”
  “您的意思是……讓我在沒有敵人出現的情況下,根據自己的判斷,必要時刻阻止比賽繼續?”少女不確定地說道,“可是……如果出手了,改變了比賽局勢,這不是更加糟糕的一件事嗎?”
  “只是初中生的比賽,受傷肯定會發生,但更嚴重的應該不會有吧。”
  轟凍嬌說這話是有原因的。
  在個性盛行的現在,體育賽事早就沒有昔日的輝煌,且有一段時間,將個性使用在運動比賽中也引起了很大的爭議,有時一個好用的個性輕易就能超過他人十幾年的努力,這對以公平競爭為主的運動比賽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以在數十年前,這方面的法律就已經完善,每當進行區域性和全國性的比賽中,都會擺放上專門的個性探測儀,一旦發現了誰在比賽中違規使用個性,就會被立刻取消比賽資格。
  在這樣的環境中,運動專案的比賽得以完好保存下來,且不同于雄英體育祭這樣的過於壯觀,別有一番熱血滋味。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們打球過程中,如果發生危及生命的情況,是很容易判斷出來的。”?田維無奈地說道,他也不怎麼好說明,總之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感受到,“如果實在攔不住的話,就輪到泉水出場了。”
  帶著許多的疑惑,轟凍嬌接下了這個任務。
  全國大賽並不是只有一場比賽,而是好多隊伍一起比,原以為只有兩個人,根本沒辦法兼顧,誰知泉水早就拿出了一份名單,用紅筆圈了幾個隊伍出來:“我們只需要觀察這些就好。”
  她接過來看了一眼,都是些眼熟的學校名字,有一個甚至在她那個世界小學畢業的時候也考慮過,少女狐疑地看著青年,問道:“泉水前輩,你為什麼這麼熟練?”
  泉水笑了一下,笑容裡滿是滄桑和心酸:“很簡單,這些學校都是有前科的。”
  比賽的會場異常熱鬧,這是一種和雄英體育祭截然不同的氣氛,來來往往的都是和她年紀相差無幾的少年少女,身上充滿朝氣和活力,他們這種穿著古怪,一看就是英雄的人,反而有些格格不入了。
  轟凍嬌從沒來過這樣的場合,或者說她連普通的社團活動都沒參加過,有記憶以來,她就一直為成為英雄而努力,放學後永遠是回家訓練,社團活動也在安德瓦跟校方打招呼的情況下取消了。
  也就因為某個人,對網球稍稍有些瞭解,但也只是知道比賽規則罷了。
  對了,這是網球的全國大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也……
  火熱的目光和不斷響起的拍照聲已經習慣,容貌秀麗的少女和身邊的前輩細聲交談,偶爾看見鏡頭,也不會閃避,嘴角揚起細小的溫柔弧度,引起一陣陣的尖叫。
  “這是今年一年級體育祭的季軍吧!近看比電視上更漂亮啊!”
  “她看我了她看我了!嗚嗚嗚嗚嗚我能上去握個手嗎?果然是很有難度的吧。”
  “笨蛋!不要去打擾他們的工作啊!”
  “那個是英雄泉水嗎?我之前被他治療過,講話超級溫柔的啊!”
  “今天來這就算不看比賽也回本了啊。”
  泉水驚奇地看了眼少女,笑著調侃道:“你才一年級就這麼有人氣了,以後一定更加不得了。”
  “嗯。”少女輕輕點頭,回應大家的視線,“聽到這些應援聲,總感覺更有幹勁了。”
  實力強,長得美,性格還好,在這人氣占了很大一部分的英雄社會在,不用說,少女以後的國民支持率一定不會低。
  “等你畢業後,就靠你罩著我了哦!”
  “前輩別取笑我了。”
  當看到那個還算熟悉的身影時,她的猜想被證實,不過介於這個世界的少年不認識她,也就沒有上前打招呼,在賽場外找了塊地坐下,等待比賽的開始。
  她沒想到,她沒關注,裡面的少年們反而討論起了她。
  “這不是我們救下了那個女孩嗎?真的是英雄啊!”
  “這位前輩只比我們大一歲吧,好厲害,才高一就這樣活躍了,上次立海的丸井不是說,她已經有粉絲網站了嗎?”
  “真的嗎?我要入會!待會兒能去搭話嗎?我們也算是有交情吧。”
  “不……人家當時還昏迷著,知不知道我們還是一個問題。”
  終於有人知道真相了。
  “不過跡部,”觀察力敏銳的忍足捅了捅自家部長的胳膊,“剛才那位轟桑,好像在看你吧。”
  跡部皺了皺眉,除了上次無意間救了她,他很確定自己不認識那個姓轟的少女,倒是家裡跟轟家有些淵源。
  好像母親提過,她跟排行NO.2,不,現在是NO.1了,她跟那位安德瓦的妻子似乎是舊時同學,關係十分親密,不過自從對方嫁給安德瓦後就逐漸疏遠,近年來已經不再聯繫了。
  不過這些,也與他無關。
  跡部盯著今日的對手,跟宿敵對戰總有種不同尋常的興奮,那群穿著藍白色隊服的人,才是他們需要認真的物件。
  再打一場吧,青學。
  只是他們終究未能如願,才不過單打三,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且雨勢漸大,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
  估計打完這一場,之後的比賽就要延後了。
  他們在雨裡打著,轟凍嬌和泉水也就在雨裡繼續看著,渾身上下濕透,泉水原本還想找個東西給少女擋一下雨,被委婉拒絕後也就沒繼續堅持。
  “泉水前輩。”轟凍嬌真心實意發出了疑問,“您確定……這群人沒有使用個性嗎?”
  泉水點點頭,一副我完全明白你在想什麼的模樣,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相信我,他們真的沒有使用個性。”
  少女又沉默了一會兒,良久,呼出一口鬱氣。
  “我突然,產生了一點質疑。”
  “我能考上雄英,是不是因為有太多人根本沒選擇英雄這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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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雨中, 冰帝的樺地和青學的手塚依舊在對決,黃色的小球在他倆中間你來我往, 這兩人動作還出奇得一致, 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我們是要等他們體力耗盡嗎?”雨水阻擋了一定的視線, 他倆靠近些,認真觀看著兩個人的比賽。
  “不,你沒有發現嗎?他倆的動作已經不太一樣了,經驗差別在這時候就顯示了出來。”
  果然,青學的那個清冷少年動作更加靈活,雖然少女不太懂網球, 也能看出他回擊的時機和把握的力道都恰到好處, 而與之對比的就是他的對手,動作越來越笨重,呼吸也趨於紊亂。
  “快要結束了。”
  隨著最後一個球的回擊, 比賽劃上了句號,然而事故就是在此刻發生,旁邊的那個燈架大概是遭受到了網球的多次重擊,在結束的時候轟然倒塌, 眼看就要砸到這群少年們的身上。
  轟凍嬌一個飛躍, 迅速爬上鐵網跳入場內, 抽出刀劍, 一刀把那個燈架砍成兩半,同時兩腳一踢,把它們踹出老遠。
  雨中, 穿羽織的少女身姿輕盈,刀刃在空中揮出了完美的弧線,迷了所有人的眼。
  她轉過身,發現青學的這個氣質冷清的少年就站在她面前,雨水模糊了他的眼鏡,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卻並不影響少女對他的敬佩之情。
  真的,我說你們打什麼網球,一起來當英雄為社會做貢獻不好嗎?
  “請小心些。”她把刀收回鞘中,聲音大了些確保他能聽到,“就算是打球,也不要隨便破壞公共建築。”
  他們這些英雄有時損壞一些建築是難免的,畢竟情況特殊,雄英和事務所也會幫他們善後,但這群人是怎麼回事?嫌錢多沒地方花嗎?這麼想給政府交錢?
  這個男孩子看著也算成熟穩重,怎麼也有這毛病?
  手塚撫了撫眼鏡,耳朵微微泛紅,可惜在雨中看不太出來。
  他的對手,那個叫樺地的憨厚少年看著不太好,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氣,泉水走過去,檢查了下他的身體狀況,發現沒什麼問題,只是有些力竭,對她示意了放心的眼神。
  旁邊有工作人員拿來了雨衣和雨傘,少女走過去,掏出衣服內側還未濕透的手帕,遞給尚在喘氣的少年。
  “雖然沒什麼用,好歹先擦擦吧。”
  她認識樺地,在很早之前。
  瞥了眼正走過來的銀灰發少年,當然,她是因為這位元大爺才認識的。
  轟凍嬌和跡部景吾,算是對不太熟悉的幼馴染。
  她那個世界的轟冷,在好友和好友丈夫的幫助下終於重新擁有了自我,使得人生及時止損,向著好的一面發展。
  轟冷的好友,就是跡部景吾的母親。
  跡部幼時在日本居住的時間不算長,剛好和他母親把轟冷接到跡部大宅修養的時間重合,當時因為顧及到安德瓦的怒火,比跡部景吾大一歲的轟凍嬌也被一起接來,兩個孩子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
  話雖如此,兩個人也沒有達到那麼親密的關係,當時剛剛被燙傷的女孩比現在要沉默得多,跡部又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性子,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當然,也不是一點感情也沒有,後面跡部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幅頹廢喪氣的模樣,一邊說著會污染跡部家的空氣,一邊把她往騎馬場拖去,甚至把他的伊莉莎白讓給她騎,硬生生讓女孩學會了好多所謂的上流社會技能。
  轟凍嬌對他是感激的,雖然有時也不太理解他的大腦思維,但終歸知道他是一個好人。
  樺地是跡部的跟班,從英國開始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少女之後也見過一兩次,雖說因為兩人性子都不熱切,每次也只能寒暄一兩句,好歹混了個臉熟。
  猶記穿越前,跡部還打電話給她,語氣高傲,要她當女伴陪他參加一個商業聚會。
  轟凍嬌拒絕了,電話那邊還一陣彆扭的惱怒,她當時還在想著要不要等保送生考試結束後去道個歉。
  沒想到,三個人再見,居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對不起……跡部……”
  銀髮淚痣的英俊少年沒有絲毫責怪他的意思,雙手環肩,嘴角勾起絢爛的弧度:“樺地,做的很好。”
  “看來勝負不能馬上分出來了,手塚。”
  “啊,這麼大的雨,也沒法比下去。”
  “不過,勝者肯定會是我們,是吧,啊?”
  “那個……小景,後援團已經全部回去了。”
  “……”
  不知道這群少年為什麼會有著在雨中寒暄的毛病,轟凍嬌攏了攏身上的雨衣,走到燈架旁和工作人員確定場上的損失。
  “這個東西來得及更換嗎?終歸是我砍的,要不先把帳單寄到事務所,我們先墊了,之後去政府那兒報銷。”
  “不用,這個架子倒下的原因也不是因為你,帳單直接送到網球管理局那兒就好。”工作人員一副早就習慣的樣子,“也不用他們賠,這算是公務損失,常有的事。”
  ……原來這就是你們打球毫無顧忌的理由嗎?
  “那個……”
  有人在背後叫她,她轉身一看,是冰帝那邊一個紅頭髮的男孩子,正雙眼發光地看著她:“你記得我們……不是,你知道我們嗎?在山上,我們在草叢裡找到……”
  “是你們嗎?”少女驚訝,轟焦凍只跟了說了有其他學校的學生在合宿時發現了她,卻不曾想其中有一所是冰帝,她立刻行禮,真誠道謝,“當時真的是萬分感謝了!”
  “不不不,”向日嶽人急忙擺手,“沒什麼……”他漲紅了臉,不好意思說出拿簽名這種話,“請繼續加油!我會一直應援的!”
  揮刀淩冽的少女,是那樣的美麗,如一團絢麗奪目的火焰,瞬間就將他拉入了迷弟的行列。
  忍足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向日的肩膀:
  “嶽人……別跟人家女孩子站在雨裡聊天啊。”
  在休息亭裡等雨小些的時候又聊了會兒天,在少年期待的眼神中互關推•特,如果以後出名了這種舉動可能有些不同,但現在對少女而言還真無所謂。
  反正她的推上只會轉發蕎麥面的三十種製作方法這樣的無聊資訊,不過A班的同學倒是很捧場,紛紛給她點了愛心。
  轟焦凍也順便轉發了一下。
  她這邊進展良好,可是聽說綠穀那邊遇上了難題,似乎是敵聯盟又製造出些許事端,還有另外不明組織的出現。
  “說起來,凍嬌似乎沒有遇到過敵聯盟吧?”蘆戶撐著下巴,掰著手指頭想,“你來的時候usj事件剛剛結束,林間合宿又沒趕上,所以從來沒見過吧。”
  “焦凍倒是跟我提了兩句。”少女努力回憶著,“好像……首領是一個長滿手的怪人,脾氣大不說,還有著管手叫爸爸的怪癖。”
  “……這樣說也沒錯了。”
  “af已經被抓了起來,雖說表面看來沒有了什麼大威脅,但他想來們應該會有新的行動。”
  af和歐魯邁特那一戰,少女沒有親身經歷,而是翻來覆去看著錄影,聽說綠谷焦凍一行當時都在現場,在他倆正式開打前還把爆豪給救了出來,當時在直升機上的記者一行也拍下了一部分的內容。
  最開始的畫面角落隱約有著敵聯盟成員的身影,雖然很快就消失,但轟凍嬌還是將畫面放大看了好幾遍,總覺得裡面一個人異常的熟悉。
  那個身形……總感覺在哪兒見過。
  還沒等她細想,上課鈴已經打響。
  “轟凍嬌。”這節是相澤的課,男人拿著教案,用冷漠無情的眼神看著她,“之前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被點到名的少女做疑惑表情。
  “你上一個學期,沒有進行期末考試。”
  少女點點頭。
  “所以你學分是要比別人少的。”
  她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這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吧。”相澤撩起頭髮,露出了他標準的合理虛偽笑容。
  “期末考試,你必須給我補考。”
  晴天霹靂打在她身上,少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補……考?
  等等,她上一次學習課本知識是什麼時候?
  被保送到雄英之後,中考對於她就相當於走個過場,自然不如其他人那般用心複習,而來到這兒,本身就是中途插班的,高中第一學期一半的時間已經浪費掉,後面更是直接消失,在異世界待了半年多,天天在拿刀砍鬼。
  回來後又再次找了實習,有些時候甚至還要請假,這樣算下來,她連三分之一待在課堂上的時間都沒有。
  期末考試是由戰鬥和文化課兩部分組成,戰鬥部分她並不擔心,只是這文化課……
  她趕緊從抽屜裡掏出上學期的課本,從頭到尾翻了一邊。
  大半部分……都是全新的。
  “雖然你情況特殊,但也不能例外。”相澤開口,口中發出的是魔鬼的低喃。
  “補考時間是三天后,不通過的話,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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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轟凍嬌不懂, 她什麼也不想懂。
  只有三天的時間,換算一下也就是七十二小時, 四千三百二十分鐘, 二十五萬九千兩百秒。
  擺在她面前, 是語、數、英、社會、科學五門。
  不,還要加一個家政。
  話說回來,為什麼他們還有家政?是料理英雄在學校任職的原因嗎?
  少女蹲在救世主八百萬百面前,對她伸出了求救的手:“幫幫我……”
  八百萬欣然握住了她的手:“當然!這兩天晚上來我房間!我會好好招待你的!你喜歡喝什麼牌子的紅茶?”
  轟凍嬌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地獄補習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雖然她腦子不差,速記本領也還可以, 卻還是有種快要吐出來的感覺, 一個學期的知識在三天裡塞進她的腦子裡,令她忍不住作嘔。
  與之產生的,還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站在浴室裡, 尚未吹幹的頭髮往下滴著水珠,一顆一顆濺落在地面,少女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臉頰上的傷疤已經完全被火焰花紋給覆蓋, 看起來真的像是貼紙或紋身。
  轟凍嬌知道, 這是呼吸之法愈發精進的結果。
  不僅如此, 近日在戰鬥的時候, 她甚至會在不知不覺中使用出日之呼吸,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卻也不能讓她忽視。
  她隨意吹了吹頭髮, 發根沒有幹透就出了浴室,給自己接了一杯水,一口灌下,這才坐到書桌前繼續複習。
  許是天氣乾燥的原因,她的嗓子近來總覺得有些乾渴,喝多少水都不能緩解,且愈發癢得厲害。
  肚子也有些餓,明明晚飯已經吃了比平時還多一倍的量,卻還是感覺不滿足。
  【迷蒙馬背眠,月隨殘夢天邊遠,淡淡起茶煙……】
  俳句就在她眼前,卻漸漸有些看不清,少女趴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那層薄霧卻始終不能散去。
  【想吃東西……肚子好餓,有什麼新鮮的,最好是滾燙的……】
  這個想法在腦子裡越來越明顯,頃刻間發芽壯大,她抖著腿,手撐著桌子站起來,一步一步朝外面挪去。
  【新鮮的,美味的……那是什麼?】
  “凍嬌同學,晚上好!”綠穀正拿著一疊資料從外面回來,看到她笑著打了個招呼,“外面還在下雨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欸欸欸!凍嬌同學?!”
  少女把綠發的少年摁在牆上,手指輕輕拉開他的衣領,露出了白皙分明的鎖骨,她緊緊盯在那流淌在新鮮血液的大動脈,按在上面,感受那溫熱的跳動。
  如此,誘人食欲。
  綠穀嚇得僵直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同學的行為讓他的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住,平日跟女生稍微靠近些就會紅透的臉蛋更是充血般爆炸,他抖著嘴,像個被強了的小媳婦般說道:“凍,凍嬌同學,你,你怎麼了?”
  少女並沒有回答,她舔了下乾澀的唇,低下頭,兩手鉗制不讓綠穀動彈,朝著那讓她心動不已的地方湊過去。
  【停下!快停下!】
  明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不對的,卻有一種名為本能的反應在驅使著她,迫使她做出些無法回頭的事。
  她的腦袋在靠近,兩條腿卻在遠離,少女充滿血絲的眼眶裡還保留著一絲清明,促使她趕快遠離這樣的處境。
  “凍!凍嬌同學!這樣不行啊!你是身體不舒服嗎?!”綠穀確實有足夠的能力掙脫開,卻又怕傷害到同學,動作有些束手束腳,看起來沒什麼威力。
  上鳴和峰田這兩個狐朋狗友正結伴走回房間,他們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層有動靜,紛紛湊熱鬧走過來,卻沒想到看到這樣驚人的一幕。
  “綠,綠穀,”上鳴看著糾纏著的兩人,給了一個敬佩的眼神,“你牛逼!沒想到第一個出手的居然會是你啊,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你眼瞎啊!”峰田流著口水反駁,“明明是轟凍嬌先撲上去的,老子沒想到她居然是肉•食系的啊!”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伸出罪惡的雙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啊……”
  “峰田君!”好不容易以為來了幫手,結果還是搗亂的,綠穀將近崩潰,他已經感受到了少女的牙齒正在撕咬著他,不是那種戲弄的輕磨,而是真真正正地啃咬,要不是因為她沒有虎牙,現在肉都說不定會被咬下來,“別開玩笑了啊!快要幫忙!轟桑有些不對勁!”
  這回他是真的在咆哮,半棟樓都聽得見他的聲音,雖然首先來的兩個人不太靠譜,但問詢趕來的同學看到這樣的情況,幾個力氣大的合力把少女扒開,跑腿擔當飯田則跑到教師宿舍去通知老師。
  大家找了塊柔軟的布,撕成條狀,把她的手給反綁在椅子上,剩下的布也塞到了她的嘴裡,防止少女把自己給咬傷,轟焦凍站在她身後,死死壓住她的雙肩,避免她掙脫。
  少女坐在椅子上,冷汗不斷從她額頭上冒出,雙眼漲紅,她狠狠盯著眼前的每個人,仿佛已經辨認不出他們是誰。
  “到底出了什麼事?”麗日捂住嘴巴,倒退兩步,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相澤老師!”
  飯田終於帶著班主任急匆匆從外面走進來,男人身上還穿著睡衣,顯然在來之前已經躺進了被窩,他走進宿舍樓,看到的就是少女被反綁在椅子上,一副失去理智的模樣。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走過去,在少女面前蹲下,兩手扶住她的腦袋,“轟,你還好嗎?聽得見我說話嗎?”
  “相澤……老師……”
  兩行清淚從她眼睛裡流出來,因為布還塞在口中,說話含糊不清。
  “好難受……難……”
  相澤當機立斷:“把她送到醫院!”
  才從醫院出來不久的少女又再度返回,只是這次對待她的可不是什麼溫柔的治療,被束縛帶反捆在病床上,再抽完血之後又被打入了鎮定劑,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
  上次負責她的醫生拿到了最新的血液分析報告,迅速把相澤等一行人叫到了醫院,指著這份報告,嚴肅地對他們說道。
  “這不是偶然,上次我們沒能查出來的那種細胞,突然急劇增加了。”
  他指著那個猛增的數值:“她的表現九成是與這個東西有關,我們會儘快查證的。”
  “這兩天,就讓她在醫院裡好好待著吧。”
  少女醒來時,只覺得身體是說不出的疲憊,那股饑•渴已經盡數散去,留下的只有藥物帶來的後遺症。
  她想要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在床沿兩側,根本沒法掙脫開。
  昨晚的記憶在大腦裡逐漸重播,她徹底想了起來,眼裡是從未有過的驚愕。
  現在想來,她太清楚那種感覺了。
  跟鬼舞?無慘的血液進入身體時,一模一樣。
  少女瞧著窗外隱約的陽光,扭動著身體,想要去觸碰那片溫暖。
  一旁尋訪的醫生經過:“……”
  “快!病人又發狂了!快來人按住她!”
  “不是!你們聽我解釋!我就想去曬曬太陽!”
  “出了什麼事?哪個病人在吵?”一個新入職的小醫生過來看了一眼,醫院裡常常有這樣的病人,瘋起來很難控制,這次倒有些不同,竟是個美貌的少女,聽說還是雄英的學生。
  他原本只是想過來看一眼熱鬧,卻在注意到少女臉上的花紋和口中的話語中,陡然愣住。
  他戳了戳旁邊的同事:“這個小姑娘叫什麼你清楚嗎?”
  “姓轟吧……好像還是那個安德瓦家的孩子。”
  他臉色一變,頭也不回向外走去。
  “喂!產屋敷!你去哪兒啊!”
  “請假回家!”
  被按著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各種抽血化驗,還有一系列精神鑒定,終於確定少女恢復正常後,不再用帶子繼續綁著她。
  只是行動到底被限制住,她只被允許在醫院範圍內活動,如果有出行的必要,必須提前打報告,且有指定的人看管才行。
  少女沒有任何異議,她自己也知道,雖然不懼怕陽光,但頂著一副不知何時想要喝血吃人的身體,出去隨意晃蕩才是對社會最大的危害。
  她堅信著,大家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班裡的人給她帶來了課本和筆記,相澤也說讓她好好複習,過兩天會把試卷帶來,親自督考。
  戰鬥考試的那部分學分可以日後抵消,文化課卻還是不能放過。
  身為學生的本分,考試你是躲不掉的。
  少女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兩分歡喜。
  真好。
  還用平常態度對待我的各位,真是太感激你們了。
  基於此,少女的生活除了換了一個地方,基本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事務所那邊到底還是請假了,潮爆牛王發來消息表示理解,事務所的名額給她留著,等她身體好了繼續回來工作。
  轟凍嬌發了封郵件過去,表達了誠摯的謝意。
  只是醫院的生活到底沒有外面那樣多姿多彩,她每天除了固定的檢查和學習,就是在醫院裡到處晃悠,短短兩天的時間,跟所有的護士小姐姐都混了個臉熟,每次出去都能帶回一大堆的糖。
  她有時會把這些糖帶去轟冷的病房一起分享,吃不下的則會拿去兒童區的住院部,一個個分給小孩子們。
  她分完糖回來時,在拐角處撞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清瘦高挑的黑髮男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他頭上帶著鴨舌帽,臉上還蒙著口罩,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看著少女的目光充滿惡意。
  轟凍嬌一眼就認出了他。
  雖然是被通緝的物件,荼毘還是冒險來了醫院,他被自身個性灼燒的傷口有些嚴重,私下的那些黑醫開的藥已經對他不管用,只能找些高濃度的藥劑緩解痛苦,只是這些藥通常被監管得很嚴格,他只能用假身份來開藥。
  至於為什麼會來這家醫院,他也不清楚。
  也許是抱著可能能在遠處看一眼某個生養他的女人的想法。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這個少女。
  轟凍嬌身上的異樣狀況被嚴格封鎖著,沒有一絲消息傳出到外部,荼毘當然不知道她的情況,只以為是受了傷,來這裡治療。
  他看著這張和轟焦凍幾乎一樣的容貌,心中的惡意不斷湧出。
  真是……太礙眼了。
  話說回來,他暫時也不想找對方的麻煩,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對不起,就想離開。
  在轟凍嬌短暫地幾次前往轟家時,她並沒有看到轟燈矢,自然將他當成還在離家出走中,畢竟在她那個世界,轟家的長子一年裡有九個月是在外面晃悠。
  剩下的三個月是在家裡稍作休息,以及做下一次出走的準備。
  她瞅著青年,不知道怎麼開口,也許對方還不清楚她的身份,不過應該也從冬美姐那裡聽來了一點,還有看到她的長相,怎麼也明白了吧。畢竟她的大哥,離家歸離家,偶爾電話還是會打一個報平安的。
  當然,是打給他們兄妹或母親的,跟某個男人無關。
  眼見青年的身影逐漸遠去,就算不是同一個人,被忽視的感覺也稍稍有些心酸,她癟癟嘴,想了半天,還是開口打了招呼。
  就算不知道,她介紹自己也是可以的吧。
  “那個……燈矢哥。”
  頂著青年驚愕的目光,少女將他理解為突然多出一個妹妹的不解,繼續說道:“初次見面,我是轟凍嬌。”
  想了想,她加了句:“焦凍一直跟我說起你,今天總算見到了。”


第四十九章
  “你認錯人了。”口罩底下的臉抽搐著, 原本就疼著的傷口更加難忍,少女幾句話透露出來的資訊實在太多, 青年瘋狂思考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 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轟燈矢, 這個被他捨棄了多年的名字,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私生女知道了。
  還有她剛剛說什麼?焦凍提到過他?之前兩個人見面那個傢伙可什麼也認不出來啊!
  “我不認識你,更不是你口中的燈矢哥。”兩個人所站的地方是一個偏僻拐角,監控剛好照不到,就算現在把少女給解決掉,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他拉下了點口罩, 露出被灼傷, 滿是傷疤的下半張臉,仗著不會有任何東西拍到,刻意帶著惡意說道:“我是荼毘。”
  這個已經被通緝的名字, 少女聽到,又會露出什麼表情。
  “……我知道。”荼毘是轟燈矢在外離家時的化名,畢竟轟這個姓氏實在太過特殊,他還是用火的個性, 很容易被人懷疑, 這件事少女早就知道了。
  關於敵聯盟的一些事, 她也就從轟焦凍那兒聽了幾句, 知道主犯的長相和性命,至於更多的,她也不清楚。
  荼毘有些崩潰, 什麼情況?自己的馬甲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暴露的?!
  “燈矢哥是來看媽媽的嗎?那咱們一起過去吧,我知道你有些疑惑,待會兒會好好解釋給你聽的。”
  謝謝,不用了,我並不想聽你的解釋。
  還有,那是我媽,跟你沒關係!
  “我說了我不認識你,別纏著我。”為了避免少女真的把他拉過去引發更大的騷亂,荼毘丟下這句話,匆匆離去,他現在可以嘴硬,在轟冷面前卻不敢保證。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但他離家時容貌輪廓基本已經定型,他不確定女人會不會認出來。
  少女下意識想上前攔住他,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立場,興許對方現在還把她當成了神經病,還是一個不知從哪兒得知人家家庭資訊的神經病。
  明明自己跟焦凍長得一樣,為什麼燈矢哥就是不聽她解釋一下呢?
  第二天,當轟凍嬌拿病床上的小桌子當考試桌,嘔心瀝血寫完了那幾份長長的卷子,無力地倒在了病床上,這麼長時間不念書,水筆拿著都有些生疏,簡直比出去戰鬥一天一夜還要讓她精疲力竭。
  轟焦凍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少女的躺屍狀態,他的手裡還拿著兩個人最愛的那家蕎麥店的外賣,是給少女考試結束後的獎勵。
  果然,看到那份蕎麥面時,少女迅速滿血復活,從床上坐起來,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肢體卻表達出了她的急切,接過外賣,打開盒子,掰開筷子,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
  “我開動了。”
  幾口麵條下肚,才有了活過來的感覺,她長歎一口氣,放緩了嗦面的速度。
  “我的補習快結束了,再過些天就可以去考試,這次絕對不會出問題……”
  轟焦凍小聲說著自己的近況,他其實十分享受這樣子的時光,雖平淡,卻是十分的溫馨,不用去思考一些麻煩的事。
  吃飽喝足,轟凍嬌放下筷子,滿足地打了一個小嗝,和轟焦凍一起收拾外賣的垃圾。
  偶遇轟燈矢的事一直積悶在她的心裡,青年的反應讓她有些傷心,卻也還是能理解,只是可以的話,她也想讓他承認她。
  “昨天,我見到了燈矢哥。”
  沒有發現自己一句話讓對面的少年無比震驚,轟凍嬌繼續說著:“大概是冬美姐和夏雄哥還沒跟他說過我的事,他看到我的時候有些奇怪,大概是把我當成怪人的吧。”
  摩挲著手指,下巴搭在膝蓋上,她有些鬱悶地說道:“稍微……有點傷心呢。”
  “你……在說什麼?”
  轟焦凍上前用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沒發燒,那就是你認錯人了。”
  “怎麼連你也說我認錯人了,燈矢哥也是這麼說的。”她拍開少年的手掌,“肯定沒認錯,他還把口罩拉開給我看了,我總不會連哥哥長什麼樣都不認識。”
  轟焦凍發愣,他想起來了,自己好像沒主動問過少女那邊的情況,一切都她自己告訴他的。
  “我不清楚你那邊是怎樣的,但是在這兒,你是不可能見到燈矢哥的。”
  “為什麼?”她疑惑地問道,難道燈矢哥和家裡的關係已經糟糕成這樣,誰都不知道他的情況。
  少年張開了口,嗓子沙啞:
  “燈矢哥,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轟焦凍已經記不清轟燈矢具體的長相,幼時他永遠都是在被迫訓練,和家裡三個兄姐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他們在玩耍時,他只能站在高樓上,豔羨地偷偷看一眼。
  在那僅剩的記憶裡,他卻還記得轟燈矢招呼他下來一起玩時,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
  可惜,曾經對他露出過那種笑容的兄長,已經不在人世了。
  在他說出轟燈矢已經去世的事實後,少女就不再說話,轟焦凍只當她在知道真相後真的認錯了人,有些消沉。
  他體貼地沒有繼續問下去,又陪了少女一會兒,在夜幕降臨時才離開醫院。
  轟凍嬌在病床上又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搜尋關於荼毘這個名字的一切情報。
  然後她看見了那些東西。
  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又給轟冬美髮去了幾條資訊,旁敲側擊一下關於這個世界轟燈矢的情報。
  兩個小時後,她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如此。
  少女整張臉埋進掌心裡,看不清具體的表情。
  太慘了,這個世界的燈矢哥未免也太慘了點。
  為了生存加入敵聯盟,還成為通緝的犯人,身為NO.1英雄的長子,這要被人知道了,不知會造成怎樣的軒然大波。
  安德瓦究竟幹出了多麼屑的事,才讓全家人討厭他到這個地步?!
  轟凍嬌機靈的小腦瓜快速旋轉著,幾個瞬間就明白了轟燈矢的用意。
  只要荼毘這個名字在社會上臭名昭著,一旦爆出了真實身份,安德瓦的聲名絕對會受到影響,影響的程度和荼毘的名聲將會成為絕對的正比。
  但這個想法……未免也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吧。
  雖然想搞死安德瓦但絕對沒有想賠上自己的荼毘:“……“
  你內心世界未免太豐富了點。
  “怎麼了?一臉不高興。”回到現在的根據地,荼毘撞上了死柄木弔,失去了老師的青年在這段時間內成熟了很多,小孩子般的脾氣也收斂了起來,開始顯露出敵聯盟首領的氣質。
  但也只是稍微收斂了一點,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又會變回以前的模樣。
  這樣的他,還能看出荼毘的心情,居然還出言詢問,簡直就是奇跡。
  “沒什麼。”荼毘什麼也沒回答,側身避開渡我的糾纏,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要想一下,怎麼應對接下來的狀況。
  另一邊,姓氏為產屋敷的實習醫生用扣工資和調休的代價請了好幾天假,特意回了趟老家,他原本想查一下少女的資料,回住宅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這才想起,那些冊子都存放在主宅的倉庫裡,被好好珍藏著。
  簡單跟家人打了個招呼,他就躲到倉庫裡,戴上手套和口罩,把那些古老的紙張給翻出來,一張一張查詢著。
  只是數量實在太多,有些字跡也已經模糊,每天花上十小時翻閱,也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險些快放棄了。
  “這是最後一批了。”自言自語著,他打開了最後一本冊子,比起之前的那些,這本顯然要新的多,保存也更加完好。
  借著燈光,手指點著上面的名字,產屋敷清介仔細辨認。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戊級轟凍嬌】
  摸著已經變了墨色的字跡,他捂住了嘴巴。
  “還真存在……這樣的事啊。”
  那想要吸血的感覺之後也出現了兩次,且都是在深夜,不過幸運的是每次都及時被監控發現,打了鎮定劑,睡了一覺後症狀便已消失。
  “其實我們最初認為,直接輸血會更好些,因為在最開始的實驗中,你體內那些細胞也表現出了這些情況。”
  醫生指著一大堆她看不懂的資料包告,一條一條跟她講:“從你體內提取出來的這些細胞只存活下了一些,我們分離了一部分出來,將他們與血液混合,發現不管是什麼血型的血液,都能使他們快速平靜下來,只是短暫的平靜後,活躍得會更厲害。”
  “……”
  我大概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好想說出真相怎麼辦?
  她看醫生這麼興奮的表情,如果把鬼舞?無慘拉到這兒的話,他們應該會興高采烈地把他解剖掉吧。
  “這是一種新物質,但是他們並沒有大量擴散,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它們主要活躍在你的腦內及胸腔,尚未到達器官,這也是你靠鎮定劑就能熬過去的原因。”
  醫生又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有些少女聽進去了,有些又沒聽進去,她回憶起每次發作的感覺,那段痛苦的記憶又再次襲來,混雜著無盡的悲哀。
  她有些時候甚至會忽視,因為回不去,多想也只是徒增煩惱。
  她知道那是什麼,除了鬼舞?無慘,緣一的血也進入了她的體內,她想起那溫熱的液體流淌入口中的沸騰,抨擊之後的短暫平靜,怕也就是因為那個,她才沒有完全變成鬼,還好好地活在日光之下。
  到頭來,還是受了他的恩惠。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細胞的內容全是我瞎編,不要在意。


第五十章
  產屋敷清介是一名剛剛從帝都大學畢業, 踏入社會的實習醫生,長相清貴, 舉止優雅, 雖然家世已經沒落, 但總能在不知不覺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實際上的他只是一條不想上進,只想躺贏的鹹魚,最大的喜好就是週末蹲在家裡叫上外賣然後打一天的遊戲,不用跟任何人打交道,他一個人就能活的相當開心。
  不過介於本家的繼承人並不是他,他表面上也裝的像模像樣, 私底下也沒幹出什麼有辱家風的事, 家裡也就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去管。
  歸根結底,還是產屋敷家族的人少, 雖然近幾代人數已然增加了不少,壽命也不像記載中那樣短,雖然有著大家族的底蘊,但沒有大家族的人數, 新生的一代都是寶, 折一個就少一個。
  產屋敷清介其實對自己家族的歷史有著相當大的質問, 他從小聽著那些逸話, 鬼殺隊的故事,獵鬼人的故事,可是長大後尋遍各處的歷史, 都沒有記載這些的存在,只有塵封在倉庫裡的那一疊疊的竹簡和紙張,證實著那段歲月的真實。
  說到底,青年始終是不信的,雖說幼時把那些冊子翻了一遍又一遍,大概留下了印象,卻也僅限如此。
  沒想到,居然見到了歷史上的真人。
  對方還疑似成為了那早就消失的鬼!
  產屋敷清介興奮了!他到底是個醫生,雖然還只是實習,休息期間也極為偷懶,但並不代表他沒有好奇心啊!
  他可是不止一次想過回到過去,解剖那些鬼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結構的?!
  遠在醫院的轟凍嬌打了個哆嗦,搓了搓手臂,並不知道自家主公後代對自己產生的好奇。
  醫院和研究所還沒有找到具體的解決辦法,她只能繼續待在醫院,每天吃著簡單樸素的病號餐,偶爾同學們會送來各種零食打牙祭。
  聽說綠穀那邊有了新情況,黑•道組織死穢八齋會和多個組織進行了聯手,其中就有敵聯盟,他們的首腦治崎?更是挾持了擁有特殊能力的一名女孩,將她的血肉製成子彈進行販賣。
  “這話其實不該跟你說,只是如果把這孩子救出了,或許能找到解決你這問題的辦法。”
  少女撫了撫身前的長髮:“沒什麼,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他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救出那個女孩子。”
  她說的輕描淡寫,話語裡都是對那個女孩的關切,可轟焦凍知道,她是不開心。
  成日被禁錮在這小小的地方,處處受到監視,不能出去打擊敵人,保護民眾,還要隨時擔心自己可能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對於他們這些英雄預備役,這比任何事情都要恐怖。
  “我帶你出去吧。”
  轟焦凍說道,他昨天已經成功取得臨時執照,暫時有了兩天休息時間,然後再投入校外實習中,剛好可以帶少女出去轉轉。
  “還是不要麻煩了,手續很多的。”
  轟焦凍堅決地搖搖頭:“不,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轟凍嬌:“……”
  為什麼感覺你像是要帶我越獄?
  少女的犯病只在晚上進行這一規律已經被摸索透,再加上轟焦凍臨時執照的擔保,醫院這邊暫時同意了給她一天時間出去放風,還去警局取得了證明,給予了准許少女在東京都內活動的證明。
  千方百計要到了暫時出行的許可權,地點確實個大問題。
  轟焦凍扒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就算減去吃蕎麥面和採購物品的時間,也還剩下大半天,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半天,究竟拿來幹什麼?
  幾乎沒有出門遊玩的經驗,他開始上網搜索攻略。
  【適合兩個人去的場所?】
  跳出來的數千條回答千奇百怪,但電影院、遊樂園、水族館這三個答案占了將近七成,少年在腦裡過了一遍,迅速把這三個地點排除在外。
  他這是基於對自己的瞭解,去這三個地點,還不如待在房間裡看看電視來的有趣。
  眼睛一瞄,瞥見了突然跳出的一個頁面,正是今天中學生網球全國大賽半決賽的宣傳。
  怎麼看都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就去這個吧。
  滿是熱烈的加油聲,整個場館洋溢著屬於青少年的青春熱血,少年少女來的不早不晚,半決賽的人也不是很多,占到一個算是中間的位置,剛好能看清全場的局勢。
  當然,憑藉他們的眼力,偏僻的位置也沒什麼問題。
  “啊。”
  “怎麼了?”
  轟凍嬌側頭和他講話:“比賽的一隻隊伍,我之前見過。”
  藍白色的隊服,正是之前見過的名叫青學的學校。
  既然他們能晉級到半決賽,也就是說,那場她未能見證完的比賽,是以跡部的失敗為告終嗎?
  高傲華麗的少年對網球的熱愛是她一直所不能體會的,卻也知道這是對於他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中學三年級的最後一場就這樣輸了,一定相當不甘吧。
  不過,那位元大爺可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只會把這份不甘化為動力,朝著更遠的目標繼續努力。
  青學那只隊伍還算熟悉,另一邊來自大阪的隊伍就比較陌生了,隊服以黃綠為主,看上去要青春有活力得多。
  就是……
  “你發現了嗎?”
  “發現了,實在太顯眼了。”
  在大家都在做賽前準備的時候,四天寶寺那一對黏黏糊糊的身影就變得異常顯眼,更別說那還是同性別的男孩子。
  雙打二的時候,他們的表現也是讓全場大開眼界,硬生生把體育館變成了演劇的會場。
  “這就是大阪啊。”
  “大阪人真是可怕。”
  兩個東京人由衷感慨道。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等級的運動比賽,比起雄英體育祭讓他們在另一方面開了眼界,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指指點點,在上面對他們做著評價。
  “這些都是三年級的孩子吧,你說他們之中有高中是英雄科志願的人嗎?”轟凍嬌感覺自己已經有了前輩的自覺,開始為雄英挖人,“感覺我們下一屆會很強。”
  “應該不太可能。”轟焦凍搖搖頭,“以英雄為志願的人大多是從小開始訓練,再不濟在小學的時候應該也有這個想法,看他們對於網球的熱愛,在這個方面的想法應該沒有。”
  少女暗暗歎了口氣,稍稍有些遺憾,不過人各有志,能夠在其他方向好好努力也是十分出色的。
  大家都是非常優秀的人。
  然而,當這兩人看見那個紅發男孩使出那招超級無敵絕對美味大山輪車暴風雨時,還是覺得優秀過頭了些。
  “與其說沒有用個性,還不如跟我說個性監測儀壞了來的更可信些。”
  “同意。”
  不過也虧得他的對手,戴著白色帽子的男孩能夠接下,拿著那有一定寬度的網球拍,一揮就把網球劈成兩半,少女情不自禁撫上自己的日輪刀,對比兩者的威力。
  轟焦凍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收回剛剛的話,他們不去當英雄真是可惜了。”
  “那個球你能接下嗎?”
  “不能,我只能把它燒掉或者凍住,徒手接住不太行。”
  “我也是,把它砍斷都比接下容易。”
  未來的英雄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吃完晚飯回去後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檢討,像打了雞血一樣,更加努力。
  就在這時,轟凍嬌見到了那個人。
  她正走回自己的病房,一路上醫生護士腳步匆匆,臉上盡是焦急和謹慎,這兩天又發生了幾起大事故,被波及到的無辜群眾有些多,他們也都開始了加班,連休息都是在值班房裡稍稍躺一下。
  少女避開,給他們留下行走的空間,儘量不讓自己打擾到別人。
  走到病房外面,她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像是在翻動什麼東西。
  有人在她的病房裡。
  少女因為情況的特殊,已經被轉移到單人病房,小廚房洗手間一應俱全,住院錢暫時由雄英支付,因為有著微波爐等各種方便用具,所以這兩天偶爾有小孩子或老人的陪伴者過來借用熱一下便當,她也欣然同意,只是這都是在她允許的情況下,可是現在,卻是在她出門的時候,一個陌生人悄悄潛入了她的房間。
  一個從未聽過的腳步聲。
  她貼著牆壁,悄悄打開一小條縫,順著縫隙看進去,一個穿著醫師服,擁有著半長卷髮的清瘦男人正背對著她,彎下身子,在她的床上摸索尋找著什麼。
  少女握緊了手上的刀劍,刻意放輕腳步,不動聲色走了進去。
  他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顯然感知力不是特別強,湊近了才發現,青年露在外面的手臂蒼白纖弱,青色的血管橫在肌膚上,顯得他更加纖弱。
  但還是不能大意。
  偷偷摸摸跑進女孩的房間,什麼理由都解釋不了他的病態行為。
  趁著對方不注意,少女一把將他的肩膀固定住,一個扭轉壓在地上,手掌按在身後,不讓他動彈,同時把他的腦袋扭過來,露出那張同樣蒼白的臉。
  眉眼有些熟悉,又是一張在哪兒見過的臉。
  但比她想像的容易制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嘶——”那人發出一聲輕呼,顯然被弄疼了手腕,他斜眼盯著少女,沒有絲毫驚慌,仿佛少女只是跟他開了個玩笑。
  胸前的銘牌掉落在地上,“產屋敷”三個大字,清楚地闖入了少女的眼簾。
  大正、戰國,那兩位的長相在她的腦中回憶起來。
  “主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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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產屋敷家族外貌自古以來總有一些特徵是抹不去的, 就算是表裡不一,產屋敷清介也有著那樣的痕跡, 不犯病時, 眉眼間總有著別樣的溫柔。
  他坐在椅子上, 稍稍感到有一絲尷尬,剛剛還把他當偷窺狂扣在地上的少女乖巧地坐在他面前,抬眼偷偷審視他,眼裡有著明顯的疑惑。
  產屋敷清介冒著虛汗,為了避免被當成變•態,他還是老實開口, 誠懇道歉:“那什麼,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
  “……想偷偷找兩根頭髮去做實驗,醫院裡你的樣本搞不出來。”。
  “對不起!我錯了。”
  少女輕咳了兩聲,沒想到他會提這件事:“沒事, 下次您……有需要直接找我拿就行。”
  “真是對不住,”青年直起身,撓撓頭,“戊級, 轟凍嬌。”他又喊了遍少女的名字, “我沒認錯吧。”
  “……我應該怎麼稱呼您。”
  “叫我名字就好。”說實話, 面對疑似幾百年前為鬼殺隊付出過努力的長輩, 產屋敷清介有些?得慌,但還是努力保持自己不犯病的一面,不讓少女察覺到, “說實話,在發現你的存在後,我也沒想到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自進入個性社會以來,過往的歷史有很多已被掩藏,甚至於丟失,就連鬼的存在,也漸漸不被人所知曉。”
  他指著自己:“就像我們產屋敷,最初也是隱居山林,緊急轉移了一批資料,才留下了這些資訊,但也正因如此,我們和一些培育師的聯繫也逐漸減少,近年來已經不知道他們的下落了。”
  英雄社會降臨,鬼神時代落幕,這是社會的迴圈流轉,沒有什麼不甘心的事。
  “所以,這個社會還有鬼存在嗎?”
  青年搖搖頭:“鬼連同鬼殺隊的存在,早就在大正的最後便已消失。”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們贏了?
  她捂住胸口的那塊部位,那兒流淌著說不出的喜悅,是自己作為鬼殺隊一份子的感同身受,這份心情美好而略帶悲傷。
  原來……真的已經結束了。
  大家浴血付出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所以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清介歎了一口氣,“現在已經沒有了鬼的存在,可你體內卻還有著鬼的血液,相當於一顆定時炸•彈,至於如何解決,我們家族記載中並沒有給出明確的辦法。”
  “也許這就是宿命吧。”
  細細想來,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有一張大網將她籠罩,她在這其中行走,奮力掙脫,卻不曾想自己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變成了網的一部分,逐漸完善其中的編織。
  原以為毫無聯繫的世界也漸漸串聯到一起,那麼是否她來到這個平行時空,也並非意外,而是人為的安排?
  產屋敷清介說著話,卻一直在暗中觀察這個少女,她的臉上有著使用呼吸劍士特有的花紋,這種花紋曾經一度失傳,卻又在最後的決戰時刻重新顯現,最終贏得了那場戰役的勝利。
  倉庫裡存放著每一個鬼殺隊隊員的名字,而對於那段歷史的描述,卻只是寥寥數語帶過,或許在當年的轉移中遺失了,又或許根本沒有記錄,一切都不得而知。
  幼時的他聽著那些傳說,卻總是發出質疑,若是真的,為何不讓世人知道,還有那樣一段歷史,有那麼多人曾經在過去的時光為守護這個世界浴血奮戰。
  他的父親是個瘦弱的男子,脾氣溫和,擁有著典型產屋敷族人的性子,當時面對他的氣氛,男人只是拍了拍他的頭,笑著說道:
  “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被記住的,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長大後,他稍微明白了些。
  “總之,我會努力幫你去打聽的。”他給出了自己的承諾,“你耐心等待下。”
  自從知道了消息,轟凍嬌也開始大量查詢關於鬼殺隊的事,確實如產屋敷清介所言,所有的消息都已淹沒在歷史長河中,從平安至大正時代一直禍害人間的鬼怪,仿佛從未存在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這是天意?還是人為?
  她的發狂症狀已經漸漸被摸索出了規律,三天一次,大多在晚上十二點開始發作,若沒有打鎮定劑,維持時間大約在四個小時左右,日出升起之前就會消失,這個過程中,雖然不能控制行為,卻還保留著一定的理智,如果打了鎮定劑,就會一覺睡到天亮,。
  簡直比生理期還要準時。
  校外實習的工作暫時不能進行,雄英那邊提議是否能讓她返回學校學習,警局和醫院進行了激烈的討論,學校在其中推波助瀾,後來安德瓦也出來進行了擔保,最後終於同意雄英暫時把人接回去。
  只是必要的時候,如果醫院傳喚,她必須隨時趕來醫院配合檢查和化驗。
  班上的同學很多都已經找到了實習,上課的人相較之前簡直少到可憐,少女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繼續上課,筆記記得比之前更加認真,下課的時候進行短暫的休息後也在複習和預習。
  之前補考的成績出來了,少女只是剛剛到達及格線,除了國文稍微好一些之外,其他都是在及格的邊緣搖搖欲墜。
  把這個成績跟上學期的大家一排,二十一位中排行十七位。
  恥辱,這是從未有過的恥辱!
  少女燃起了許久未曾在學習上出現的好勝心,轟焦凍至少能維持全班前五,她直接變成了倒數前五,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即使跟轟焦凍在許多方面不相似,她可不想在這塊地方相差過大。
  計算著每三天一次發作的時間,她都會早早地洗漱好躲回房間,拜託女生們把她的手腕綁在床頭,然後合上房門,留她一個人在房間裡等待這段痛苦時光的流逝。
  “還是打鎮定劑比較好吧,這樣也輕鬆點。”八百萬心疼地說道,為了防止萬一,他們手中也備了一些鎮定劑和□□,即使用完了,再去到醫院拿取就好。
  “可是打了的話,第二天就很難受了。”藥物管用是管用,後遺症也是相當明顯,第二天雖然不至於爬不起來,做起事來卻是昏昏沉沉的,總是集中不了注意力。
  長期以往,對神經中樞肯定也有影響。
  少女對她笑了一下,滿是寬慰和懇求:“拜託了,把我綁緊點。”
  八百萬揉了揉她的腦袋,狠下心,手上的結綁得緊了些,固定住少女的手腕。
  “明天咱們一起吃蛋糕。”八百萬抱了她一下。
  “嗯。”
  房間裡終於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發作的時間大概是十二點,具體幾分稍微有些差異,她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兩隻眼睛直勾勾看著,收回剛剛面對同學時勾起的嘴角,放空自己的思緒。
  不放空大腦的話,真的很難熬。
  等待是極為恐懼的,雖然表面不說,少女心中的忐忑卻是與日俱增,全部積壓在心底。
  她是不會崩潰的,只是偶爾……有點喘不過氣。
  每三天一次的發狂更像是一次發洩,行為失去理智,頭腦保持清明,卻可以借由這種行徑放肆自己的情感。
  血絲漸漸彌漫上她的眼眶,貝齒狠狠咬住唇瓣,印上絲絲血跡,她瘋狂向外伸去,卻由於手腕和床頭綁在一起而不能如願,發出陣陣的撞擊聲,床板被她蹬得哢哢作響。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最初只是覺得肚子空虛,嗓子乾渴,漸漸,那份渴望變得異常強烈,充斥著她的全部身心,令她不自覺去尋找能填飽自己的食物。
  身為獵鬼人時沒有什麼感覺,而當成為鬼的一部分時,卻深深感受到了他們的悲哀。
  這份不能控制,無法承受的悲哀。
  她還記得與灶門炭治郎一起出任務時,那個溫柔體貼少年的行為,每當斬殺一個鬼怪,他總會在對方消散的地方站著默念一下,為他禱告,少女最初不是很能理解這樣做的意義所在,灶門炭治郎卻只是笑著說道:
  “鬼也是可悲的生物啊。”
  悲憫人天,這在她最初的思想中占的比例並不是很大,她沒有過多的心思分出來做這種形式上的事,無論是當英雄還是獵鬼人,她所能做的都是盡可能快速地斬殺敵人,挽救那些無辜的民眾。
  可在那一個瞬間,她突然理解了。
  鬼是悲哀的。
  他們大多做錯了一個決定,然後要為這個決定付出一生的代價。
  就這樣痛苦地熬過了兩個小時,求而不得的痛楚遍佈全身,她開始放緩掙扎的速度,無力的躺倒在床鋪上,瞳孔渙散,神遊思索。
  明明身體還在疼痛,腦子卻開始自動遮罩,甚至產生了睡意。
  疼的多了,大概也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睡意傳遞到大腦,她眼裡的血絲一點點退卻,眼皮子上下打架,有些支撐不住。
  不知不覺中,竟直接睡了過去。
  這是她睡得最快的一次。
  疲憊的時候是很少做夢的,大腦會陷入深度睡眠中,進行自身休息。
  少女一向是如此,即便是做夢,醒來後也會馬上忘卻,不會帶給身體過多的負擔。
  可是今天,是一個意外。
  她走在一片竹林中,腳底踩過竹葉,踏出沙沙的聲響,十分悅耳,空中偶爾傳來幾聲鳥鳴,令人心曠神怡。
  少女望著周圍的景色,莫名產生一種熟悉。
  明明……沒有來過這樣茂密的竹林。
  有童謠從身後傳了過來。
  【???唄?????,禦簾?映??唐衣,?化?????鼓?音……】
  一個紮著兩根小辮子的孩童背著籮筐,蹦蹦跳跳地走過來,他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年紀,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笑起來分外純真可愛。
  他穿過少女,就像沒有看見她,繼續往前直行,身後的籮筐裡裝滿了黑炭。
  少女跟在他的身後,朝著未知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這是在做夢。
  意識到了做夢後並不代表能夠清醒,就算是用力去拽身上的肉,也不會像傳聞中那樣痛的醒過來。
  她跟在孩童身後,走了一段距離,踏出竹林,看見了一些熟悉的景色。
  她知道這兒是哪,只是因為白雪拂去,一時間有些認不出來。
  女人正在竹林中間的空地上曬衣,她的懷裡還掛著一個嬰兒,用布包裹在身上,顯然是在熟睡中。
  “母親!”
  那個男孩朝她奔去。
  “慢些。”女人連忙蹲下身去迎接,心疼地擦著男孩臉上的汗,嘴裡還在假意指責,“跑的這麼快,跌倒了怎麼辦?”
  “不會的!摔倒了我也能爬起來。”
  “摔倒了就會有傷,有傷就痛痛的喲。”
  “不怕!我是不會哭的。”男孩驕傲地說道,還拍了拍胸脯,“父親說了,炭彌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男孩子!”
  那個曾經在她懷裡躺著的嬰兒,也到了滿地亂跑的年紀。
  竟以這樣的方式再度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提前點發。
  感謝在2019-11-25 1011~2019-11-25 21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茶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墨 7瓶;嚴霜摧草木、大大的貼心小寶貝、冉冉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鈴子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副模樣, 根據炭彌的年齡推斷,大約也只過去了幾年, 她卻已經有了第二個孩子, 眉眼間的母性光輝愈發旺盛。
  炭彌放下籮筐, 淨了手,接過妹妹輕哄,讓幹活的母親能夠輕鬆一些,雖然妹妹出生不過數月,他卻已有了長兄的風範,自動承擔起了照顧妹妹的責任。
  沒有人能看見轟凍嬌, 她也就無所顧忌地湊近, 好奇地觀察炭彌懷裡的嬰兒,與炭彌不同,這個孩子長得更像鈴子, 骨相極好,一張小臉肥嘟嘟的,將來一定會出落成一個漂亮的美人。
  手指下意識想要逗弄,卻發現穿過那粉嫩的肌膚, 陡然變得透明, 觸摸不到。
  她苦笑了一下。
  並不清楚這是她看到的真實過去, 還是臆想出來的場景, 只是在這樣的夢裡,她所認識的故人生活的幸福,孩子平安康健地活著, 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了。
  他們的生活作息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鈴子帶著孩子,在完成家務後開始縫補一些小物件用來補貼家務,只有幾個月的孩子還需要人看著,好在炭彌承擔了一部分任務,讓自己的母親能夠專心做事。
  四五歲的孩子熟練地給自己的妹妹換尿布,餵奶,還把她抱在懷裡輕拍發出奶嗝,動作是那麼小心翼翼。
  對於少女而言,只是短短幾個月的不見,就成熟到這種地步,她欣慰中帶著點心疼。
  夜幕升起,鈴子開始到廚房去做飯,不同于中午的隨意,晚上菜色要豐富得多,甚至還有一條魚,顯然不止母子三人吃。
  算算時間,炭吉也要回來了。
  遠處,賣炭人特有的叫賣鈴傳來,順著風傳遞到她的耳邊,其中夾雜著炭吉爽朗的笑聲和話語。
  他在跟另一個人說話。
  炭彌也聽到了這鈴聲,從屋子裡跑出來,朝著炭吉的方向跑去。
  “父親!”
  他抱住炭吉的大腿,下意識想要撒一會兒嬌,卻在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陌生人的時候縮了回去,緊緊抓住炭吉的褲腳,小聲地叫道:“父親……”
  父親身邊這個人的眼神……好可怕。
  意識到自己可能嚇到了孩子,炭吉身邊的男人收斂了身上的冷意,整個人變得溫和下來。
  “別怕。”炭吉拍拍他的腦袋,對旁邊的男人露出抱歉的笑容,“對不起啊緣一先生,可能太久不見面了,這孩子不記得你。”
  “這是你緣一叔叔,是咱們家的恩人喲。”
  男人,也就是繼國緣一,點點頭表示理解,也學著炭吉的樣子拍了拍男孩的頭頂,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他。
  那是一副孩子玩的花牌,模樣精緻,大小也正合適孩子拿在手中。
  得到了新的玩具,炭彌的緊張緩解了很多,雖然還是有點害怕,卻也對男人露出了笑臉。
  “快!去跟你母親說,家裡客人來了,再去多添兩個菜。”
  “緣一先生,快點進去吧。”
  轟凍嬌跟在炭彌身後走出來,卻在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後停在原地,在距離他們數十米的地方站著,認真注視著他們。
  明明只有幾個月,卻恍若隔世。
  男人比之前要成熟了些,徹底脫去了稚嫩,變得穩重,只是穿著還是像以前那樣,一頭長髮隨意用布條紮著,身上穿著半舊不新的衣服,羽織包裹下的身軀也比之前更加健壯。
  他握著刀柄的手,滿是傷痕。
  緣一的到來讓整個家變得更加熱鬧,炭彌最開始還有些怕他,卻也漸漸放開了戒備,他本就頑皮的年紀,到後面已經能黏膩在緣一身邊,偷摸他那把鋒利刀劍的刀鞘。
  或許真是從出生前就結下的緣分,如此輕易就付出了信任。
  “別□□,小心傷了自己。”緣一直接解下日輪刀,任由男孩隨意把玩,只是囑咐了兩句。
  炭彌興高采烈地把刀拿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對著火堆觀察。
  “這孩子有天賦。”
  緣一閱人無數,自然能輕易看出一個人是否有拿刀的天賦,又或者說,是否有學習呼吸之法的天賦。
  “也許這就是緣分。”炭吉笑著說,“他出生前就受到了您的照顧,這些天我偶爾會練一下您教我的招式,這孩子就在旁邊看著,不知不覺中也學到了一些。”
  “學一些,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緣一夾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細細嚼著:“以後可以用來防身。”
  這樣就夠了,至於更深的層次,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作為一個平常人,平平淡淡地生活一輩子,已經是難得的事。
  炭吉和鈴子都聽出了他是什麼意思,事實上他們也是這樣想的,獵鬼人的道路實在太殘酷,作為父母,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著。
  轟凍嬌就坐在角落裡,靜靜看著他們的對話。
  到底還是孩子,這個時代又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吃完晚飯又折騰了一會兒,炭彌就產生了困意,他們的小女兒也哈欠連連,鈴子牽著炭彌,帶他們回到了後屋,哄著兩個孩子睡覺,給兩個男人留下了聊天的時間。
  “先前您說可能活不過二十五歲,我還擔心了好一陣子,現在平安渡過,真是太好了。”炭吉真心實意地感到慶倖,恩人仍然好好的活著,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可是有很多人已經沒了。”
  緣一抿了口清茶,他成功活過了二十五歲,卻也只是一個特殊的例子,還是有那麼多同伴,沒有死在鬼的手上,卻敗在了天道之上。
  “這段時間山下有些危險,你們儘量少出去。”
  緣一並不是專程過來敘舊,只是最近傳來消息,這塊區域的鬼突然劇增,已經有好多劍士折損在這兒,他也接到訊息,特意過來幫忙。
  卻不曾想半路遇到炭吉,這只是個意外,經不住他的熱烈邀請,才上山來他家做客。
  畢竟在那後,又短暫見了一面,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嗯嗯!我會的。”炭吉點頭答應下來,“如果可以的話,留下來住兩天吧,反正我們這兒……”
  “我明天就走。”緣一婉言拒絕,“山下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得抓緊時間回去。”
  說謊。
  明明已經是完成了任務,消盡了鬼怪,才跟他一起回來,男人之前才說過這事,卻又一下忘記。
  緣一先生大概不知道,他說謊的時候,眼瞼會略微垂下,手指也會不自覺摩挲衣角,雖然是很小的動作,卻跟他平日的淡然自若已有很大不同。
  這些,還是那個少女告訴他們的。
  炭吉其實還有好多的話想說,卻都堵在了嗓子眼裡,吐不出來。
  當年緣一和少女離去的實在太過匆忙,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夫妻倆擔憂他們的安全,卻也不知去哪兒探聽消息,沒想到只過了幾天,他在一次無意間遇見了男人,他看起來精神有些疲憊,好在安然無恙。
  只是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少女的身影。
  “她回家了。”
  緣一這樣跟他說道,明明沒有任何表情,炭吉卻在他身上看見了深沉的悲傷。
  他不敢再提,自今天見面到現在,也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
  感覺……男人隨時有可能會哭出來。
  炭吉搖搖頭,隨即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蠢,笑了一下。
  怎麼可能,那可是繼國緣一啊。
  永遠不會倒下,永遠不會敗北的繼國緣一啊。
  可炭吉也明白,現在正有無數大石重重地壓在他身上,這些石頭不會讓他感到窒息,卻能讓他多出無數的負擔。
  一層一層的,無窮無盡。
  “如果有空的話,多來見見我們吧。”
  最終,他也只能說出這些。
  如果自己一家人,能帶給他一些力量,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緣一說是明早走,實則只是在客房裡閉眼淺眠了一會兒,天剛亮他就已經起身,彼時灶門一家人還是睡夢中,緣一也沒有驚擾他們,留下一張字條,便踏上了歸途的道路。
  他又恢復了孤身一人的狀態,如同少女初見時那般,沉默寡言,俊美孤身的武士總會引來一些窺視,又或者是愛慕,男人皆是一言不發,側身避開,被糾纏多了,也會假意揮刀,流露出殺氣騰騰的一面,逼走他人。
  他一路不停,偶爾也會繞道去殲滅鬼怪,轟凍嬌就跟在他身後,數天的旅途一晃而過,直至回到他如今的住所。
  那是他們初見時的天狗山。
  房屋還是那樣簡樸,甚至比之前還要破敗,顯然它的主人並沒有好好打理它,少女看著這個男人隨意打理了下自己,換了身外衣,提著刀坐在了門外。
  春光燦爛,他們曾經訓練過的那塊空地長出了無數的雜草,卻又于其中盛開出鮮豔的花。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
  緣一就靜靜注視著這樣的風光,少女蹲在他面前,盯著他傷痕遍佈的手,一言不發。
  即使說了,他也聽不見。
  但她還是想讓男人去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口,對敵時不免會受一些輕傷,男人每次都是用清水簡單地洗過就包紮好,之後就讓它自己痊癒,不再去管。
  【對自己稍微好一點啊。】
  她說了出口。
  下一秒,便是被漩渦拖拽的眩暈感,她從這個夢境脫離了出去。
  緣一茫然地抬頭。
  剛才,好像聽到了那個聲音。
  他從懷裡掏出一把木梳,邊緣的菱角已經被磨得光滑,顯然時常被人放在手裡撫摸。
  “嬌嬌……”
  他垂下頭,喚出那個沒有人回應過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甜的都在番外裡,專屬緣一的番外有好多章
  不過這篇文也不長,寫完該寫的就會完結
  我算是看透你們這些腦裡只有緣一的小妖精了


第五十三章
  “凍嬌, 凍嬌!”
  有人在大力拍打她的臉頰,將少女將那個似夢境似真實的世界中抽出, 她迷糊地睜眼, 發現自己頭頂圍了一圈人, 都是A班的女生,正緊張地看著她。
  除了在外實習的蛙吹和麗日,剩下的都在這裡了。
  “你終於醒了!”蘆戶說著,“前面過來幫你解繩子時看你還在睡著就沒喊,結果都快要上課了還沒見你下來吃早飯,大家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對不起。”轟凍嬌撐著身子坐起來, 揉了揉眉心,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睡這麼久……我馬上起。”
  “要不今天就請假吧,反正也不差這一天。”葉隱透提議道,少女的精神實在有些不太好, 看著很讓人擔心。
  “不用,上課還是可以的。”少女笑了笑,安撫自己的同學,“大家先去吧, 別因為我遲到了。”
  用最快的速度梳頭洗臉, 隨意拿了兩片麵包塞在嘴巴裡, 一邊嚼著一邊朝班級跑去, 因為跑的太急,路上還撞到了一個人,她匆匆說了句抱歉, 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撿起了書包繼續往前走。
  她沒發現那個被她撞到的人揉揉胸口,瞧著少女遠去的背影皺了皺眉,撿起了地上的學生證。
  【一年A班】
  是英雄科的人啊。
  回憶著剛剛瞄到的臉,那一頭顯眼的頭髮,一看就是個引人注目的傢伙。
  綠色校服的粉發男子把那學生證塞回兜裡,打算等會兒找個人送過去。
  他是不會,絕不會跟英雄科的人牽扯上關係的。
  放下課本,轟凍嬌長舒了口氣,這節是相澤的課,她遲到了整整十分鐘,好在男人並沒有怪她,大概班上同學已經跟他提前說明過了,只是淡淡的一句“下次注意”就讓她回到了座位上。
  “聽說了嗎?C班來了個交換生,真是稀奇啊,現在居然還有交換生過來,聽說要待一個月呢!”
  “這有什麼稀奇的,普通科本來就比英雄科重視學業,除卻英雄科,雄英在全國的偏差值也算不上低,有交換生簡直太正常了。”
  同學們在聊著學校的八卦,轟凍嬌沒什麼興趣,開始鞏固剛剛學到的知識點,手上不斷記著筆記。
  “真希望是漂亮的女孩子啊!外校的女孩子真想見見!”
  “跟你又有什麼關係?C班的咱們根本遇不見好不好。”
  “你管我!不是一個班的路過能看兩眼也是好的啊!”
  “上鳴吵死了!”
  新來的交換生是什麼樣少女並不在意,她翻著書包,剛才摔到地上,裡面的東西有一些掉了出來,她剛才急著到班裡,只是匆匆把它們塞了進去,有一些紙張甚至已經皺了。
  她一張張把它們歸納好,撫平用課本壓起來,儘量使其恢復平整。
  突然,她皺起了眉。
  少女放東西有著自己的習慣,位置什麼的應該不會輕易改變,丟失了什麼也很容易找到。
  現在,往常放著學生證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
  她想起了那無意間的碰撞,是在那時候掉出的嗎?
  起身,正打算去剛才的地方尋找,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一拌,差點摔倒在地,她及忙撐住課桌,站穩了身體。
  下意識低頭,學生證出現在了她的腳邊。
  “……”
  她猜錯了嗎?剛剛整理書包的時候掉出來了嗎?
  彎下撿起學生證,拍去上面的灰塵,少女把她重新塞回包裡。
  一年C班中,來自PK學園的交換生,齊木楠雄,正擠著一雙鬥雞眼,觀察著A班的情況。
  很好,東西成功送到了。
  雖然晚了一步,沒有放進包裡。
  齊木楠雄,私立PK學園高級中學高一生。
  現在雄英高中一年C班中,擔任為期一個月的交換生。
  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交換生一向是由成績優秀的人擔任,按理說,根本輪不到他這個將所有數值抑制到平均值,普普通通的學生。
  當然,要是他想的話,學年第一當然會是他囊中之物。
  所以為什麼會是他來當交換生,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
  原本決定的人選是他班上一個成績優異的同學,只可惜這位同學在走的前三天吃壞了東西,腹痛難忍,最後被查出來是急性腸胃炎,無奈,名額只能落在別人的頭上。
  然而,這個名額仿佛是一個詛咒,誰拿到誰倒楣,上個學期的年級前十有五個出了毛病,且無一例外是身體的某一部位出現了問題。
  兜兜轉轉,落到了他的班長,灰呂杵志的手中。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鼓掌表示祝賀,心想啊真是太好了灰呂的話一定能出色完成任務的。
  然後下一秒,這位熱血的班長就摔倒在地磕破了頭。
  然而最糟糕的是,當時他還就摔在他的旁邊。
  “齊木!”灰呂抓住他的褲腳,血流不止,卻仍在大聲嘶吼,“我不行了!求你幫幫我!”
  不,你只是磕破了頭,不要搞得自己已經跟死了一樣。
  “我這情況怕是不能去雄英了,請你一定要代替我!為咱們學園爭一份光!”
  【你搞清楚點,我的成績……】
  “我會去跟老師說的!一切都拜託你了!”
  【喂,不要好像你有這件事的決定權啊!雄英可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收的……】
  【不對,我才不是貓狗。】
  那一紙通知拿到手裡時,齊木楠雄的手都是顫抖的。
  他想拒絕,但他不能拒絕。
  身為超能力者的他,擁有許多能力,毀滅世界也只需稍稍出些氣力即可,其中一項能力便是好感度顯示器。
  他一直將全班同學的好感度控制在50到60之間,經過他剛剛的預測,如果他拒絕前往雄英,有相當一部分人的好感度會跌落到30以下。
  30以下是什麼概念?
  被校園欺淩會被大家視而不見的程度。
  這不符合他作為平凡人生活的準則。
  果然,還是隨便找塊石頭,撞個三天左右恢復的腦震盪吧。
  啊?你說詛咒?開玩笑,就算真的有詛咒,怎麼可能會降臨在超能力者的身上。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小楠!媽媽知道了喲,我們小楠要去雄英當交換生了,嗚嗚嗚嗚媽媽真的好開心啊。”
  【是這樣的沒錯,但我已經打算拒絕……】
  “小楠——”齊木久留美眯著眼睛,“你一定不會讓媽媽失望的是不是?”
  【……】
  【我知道了。】
  不就是一個月嗎?就讓我平安過給你看。
  齊木楠雄,明面登記個性心靈感應,能粗略感知他人的喜怒哀樂,事實上連別人內褲穿反這種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來雄英報導的第一天,一切與往日無常,甚至沒有了那些小妖精在身邊,他竟然感覺相當舒服,一年C班對他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歡迎,但也僅限如此,雄英的普通科跟普通學校沒什麼區別,甚至學業更加繁重,大多數人都在埋頭苦學,分不出太多的心思給到周圍,就算是交換生,短暫的好奇後也就沒有繼續在意。
  只是最後還是自己把學生證傳了過去,還差點被發現,如果在第一天就讓人幫忙自己送東西,雖然表面上不說,但原本就不高的好感度更是會繼續下降。
  綜合來看,這兒簡直是天堂。
  原來雄英也不是這麼可怕。
  這樣想著的齊木,在第二天的體育課時,想把昨天的自己給掐死。
  無數高大的建築佇立在他面前,鋼筋鐵骨,儼然就是一個小型城市,與普通建築不同的是,裡面毫無人煙,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然而C班的同學告訴他,這是體育場。
  這居然是體育場!
  跑道呢?籃球架呢?羽毛球網呢?排球網呢?
  你們居然沒有正常的體育活動嗎?
  “雖然沒有英雄科那樣病態,但咱們還是要進行一定訓練的。”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別擔心,只是一些小訓練,不會要了人命的。”
  等會兒,你的意思是,英雄科的訓練會出人命嗎?
  像是回應他,遠處傳來了一聲劇烈的轟炸,熊熊火光燃起,瞬間將那邊染成了一片火海。
  “咱們這節課跟A班重合了,不過不是在一塊,就還好。”同學貼心地叮囑道,“不過注意不要跑到他們那邊去,很有可能會被波及,那就糟糕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了,像我這樣的超能力者沒事,你們過去可真的是有性命之憂的啊。
  齊木老老實實做著自己的訓練,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道,好在也只是進行捉迷藏等一系列的小遊戲,就算中間一不小心蹦的有點高,從地面跳到了兩層樓的高度,也沒有引來任何懷疑。
  “看不出來啊齊木君,你的身體素質真好!”旁邊同學讚歎道,“你的個性是心靈感應?這樣還不忘鍛煉身體,真的很有毅力啊。”
  看來這個程度在雄英算是正常,不會引來任何人的懷疑。
  齊木楠雄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他或許可以考慮一下轉學來雄英,反正普通科也不一定要成為英雄。
  C班正在這裡上著課,一支火箭朝著這邊射來,速度極快,眼看就要進入了人群之中,一旁守護的老師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正打算出手攔下,這種事故在雄英非常常見,普通科和經營科的老師之所以也是職業英雄,正是為此而存在。
  就在他打算攔下的前一刻,那些火箭的方向陡然改變,朝著旁邊的空地劃去。
  齊木收回自己伸出的小指頭,呼出一口氣。
  還是算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加更,一更12點一更18點。


第五十四章
  “怎麼了?”英雄實踐課上完, 轟凍嬌卻是一副神情緊縮的模樣,顯然是有心事。
  “沒什麼, 只是在想, 下次還是要小心些,就算有老師在,也要謹慎行事。”
  剛才那火箭就是她用火凝結出形狀發射出去的,並非有意,只是在和爆豪對戰時招式相撞,才讓那些火箭轉移方向,射到了別處。
  那時的她正站在一座高樓的屋頂, 因而能看清C班上課時的場景, 且學習過呼吸之法之後, 眼睛更加清明,見那些火箭即將觸碰到其他班的同學們, 一顆心提了起來, 見午夜老師即將出手, 這才稍稍放下。
  午夜老師動手前的動作她十分清楚,可她分明清楚地看見,在老師出手前的一刻, 那些火箭已然轉移方向,朝著旁邊的空地降落。
  有人在午夜老師之前,率先解決掉了那些。
  C班有擁有這麼強個性的人嗎?
  好像那位心操人使君算一位,不過他的洗腦應該不能控制非生命體吧。
  這個意外讓她注意,在不知不覺中, 她已經會在意日常中的每個微小的意外。
  【這下遭了啊……】
  穿著雄英體操服的齊木從他們身邊經過,他的超能力之一是心聲,能夠聽到方圓200米之內生物的心聲,無論是貓是狗還是兔子他都能輕易解讀出它們的想法。
  【剛剛那些火箭是她發出來的嗎?英雄科的人還真是恐怖啊。】
  【嗯?這不是之前撞了我的那個。】
  沒想到只是稍微動了動手指就被人注意到,看來以後要更加注意了。
  轟凍嬌站在學校的小賣部裡,稍微有些糾結,她想來買點壓縮餅乾和能量補充劑備著,剛好蘆戶讓她幫忙帶點甜食,她就一起答應了下來。
  只是……忘了問她要什麼。
  手機發了條消息,還沒有回復,再這樣等下去午休的時間就快結束了,少女想著蘆戶平時可能喜歡吃的東西,挑揀著放入籃筐裡。
  突然,她感到一道刺眼的目光在注視著她。
  轟凍嬌側頭一看,一個腦袋上插著兩根電線的男孩正站在她身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
  籃筐裡的零食。
  少女沉默了兩秒,向後退了兩步,給他留下了足夠的空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男生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依舊死死地盯著少女的籃筐。
  他的視線,準確的落在了那個咖啡果凍上。
  轟凍嬌剛剛拿走的,是最後一個咖啡果凍。
  又盯了整整五秒,齊木楠雄移開視線,克制著自己走到貨架前,假裝挑選。
  【不就是一個咖啡果凍,下課後去外面便利店買也是可以的……】
  【哦不對雄英現在是住宿制。】
  齊木楠雄崩潰了,按照雄英一日一次補貨的速度,他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吃到。
  【要不待會兒瞬移出去吧。】
  雖然努力維持平凡人的生活,但偶爾為了犒勞自己,走一些特殊途徑也是可以的。
  正這樣想著,一個咖啡果凍出現在了他的眼下。
  “你是要這個嗎?”少女笑了笑,“你先拿去吧。”她又從架子上拿了兩塊巧克力,反正蘆戶只說了要甜食,拿別的也是一樣的。
  齊木看著手中的咖啡果凍,一張臉面無表情。
  【你是神嗎?】
  “啊?”
  上次在小賣部裡遇見的男生就是新來的交換生,這是其他同學告訴她的,似乎是靠運氣才來的雄英,成績一般,性格也不開朗,不過也不是什麼惹事的性子,看起來普通至極。
  “他的個性是什麼?”
  “心靈感應!聽起來很牛逼是不是?但好像只能感應人的情緒,這種個性做後援心理輔導還是很有用的,但不太適合戰鬥。”
  “我看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當英雄的想法,也不需用我們的想法去想他。”
  齊木正巧路過A班的門口,心裡給少女點了個贊。
  太對了,他就想當個普通人,以最不起眼的姿態活一輩子。
  有著上次的咖啡果凍相贈之情,齊木把少女從顯眼不能接觸的人劃到了顯眼但路上遇見可以點頭打招呼的範圍。
  雖然普通科和英雄科的教室不在一層樓,但老師來來去去就這些,又還是在同一棟樓裡,大家碰上的機會還是相當之多的,轟凍嬌又是個很有禮貌的人,碰上認識的就算不出聲也會點頭打招呼,齊木也就回應點頭回去。
  “沒想到你跟A班的女神也認識!”C班一個對他好感度大概在65左右的同學湊過來勾搭他的脖子,齊木對於這種表達友情的親密行為並不感冒,僵直著身子任他勾著。
  【女神?】
  難道也是一個跟照橋心美一樣麻煩的角色?這樣的話他就要把這份淺薄的咖啡果凍交情給收回來。
  “你不知道嗎?也對你才剛來。”同學甲拍拍他的肩膀,“本身英雄科的他們就要比我們耀眼……雖然不想承認這一點,但他們真的挺強的,尤其是今年的雄英體育祭四強全是A班的,那個轟還是唯一的女生。”
  齊木楠雄沒看過今年的體育祭,事實上他出生十幾年來都沒有看過,畢竟是認真起來三天就可以毀滅世界的男人,連體育祭對他而言只是一人打全場的水準。
  當然,是一人認真地打全場,畢竟還有不少棘手的存在的。
  “轟凍嬌長得是真好看啊,之前出去修行了很長一段時間,回來後臉上應該是紋了紋身,看起來更好看了!”
  紋身?臉上?
  她不痛的嗎?
  遠處有人掏出手機對少女拍了兩張,她注意到鏡頭,停下腳步,配合對方比了個v字,看起來沒有絲毫不耐。
  “我們這一屆人氣高的幾個,已經有了私人的應援站,有好些都是經營科那幫人搗鼓出來的,真是太厲害了。”他感慨道,小聲地湊近說道,“有好多經營科的人後來轉型當經紀人就是這時候打下的基礎,他們可是現在就在積攢經驗了。”
  應援站?
  齊木當然知道這個,他的母親就是潮爆牛王應援站的一員,不僅入了會還時不時購買官方的周邊,天天抱著應援站的美圖在家裡吼叫,這種時候他那沒啥用處的老爸就只能躲在一旁哭泣委屈,但也不能把他媽從偶像的世界里拉出來。
  啊?你問他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呵,我會告訴你那些周邊的場販有一半是我幫忙去排的嗎?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這些英雄在學生時期就有這樣的應援啊。
  “她哥人氣也高,?,就是那個跟她長得很像的,聽說他倆只是表兄妹,長得這麼像還真是意外。”
  人在他眼中是沒有美醜之分的,如果用眼過度看到的甚至還是骨骼,當他看到另一個跟少女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時,也不由得多看了對方兩眼。
  【表兄妹?是雙胞胎吧。】
  看第二眼的時候,他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
  一個世界裡不會有兩個基因完全一樣的人,就算是雙胞胎,擁有同樣的父親母親,由同一個細胞分裂而來,兩個人在細節處也會有所不同。
  可這兩個人不是。
  不是說外表,少女臉上還比少年臉上多了一叢花紋,女性和男性的身形也不一樣,他說的可不是這種淺顯的東西。
  他是誰,他可是超能力者。
  這兩人,分明就是一個人。
  如果再不懂的話,他舉個例子,如果他的女體化齊木楠子和他自己擺在一起,就是他倆的關係。
  【雖然不關我的事,但稍稍有些好奇,就讓我看看這個怎麼回事吧。】
  他運用了自己的超能力。
  在大概知曉了所有事情後,他沉默許久,一言不發。
  好像……稍微出了點問題。
  綠穀之前的任務似乎告了一段落,那個叫壞理的孩子最終被救了出來,經過仔細的商討,最終決定將她放在雄英進行照顧。
  不能隨意離開的同伴又增加了一個。
  “你是叫壞理嗎?”
  少女把手裡的小零食遞了過來,笑著說:“這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請你吃。”
  壞理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還是抱有警惕,抓緊了身邊綠穀的衣服,綠發少年拍拍她的頭頂安慰道:“這是轟桑,你可以叫她凍嬌姐姐,這兒還有好多哥哥姐姐,大家都是可以信賴的哦。”
  女孩緊繃的身子松了點,一點點從綠穀腿後挪出來,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接過那塊巧克力,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謝:“謝謝姐姐。”
  軟糯甜美,簡直可以讓所有人的心化掉。
  “如果想找人聊天的話,儘管來找我吧。”除了上課完全不能做其他事的少女,閒置時間還是很充足的。
  “我給你更好吃的蕎麥面。”
  “凍嬌同學,這個就不必了,這孩子還在長身子,會營養不良的。”綠穀冷漠無情地替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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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這個世界對齊木楠雄而言, 算是一個很美好的世界。
  千奇百怪的個性,足以將他的一切失誤給隱藏,就算偶爾不小心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事, 也能用很簡單的藉口或手段來解決。
  他的能力很恐怖?當然不是,每一個能力都有與它相對應更完善更安全的個性, 與那些相比, 他這種必須在限制下才能使用的能力只是下位替代。
  雖然他全力發揮能把所有人都打飛, 但這個不在討論範圍之內。
  作為想要平靜生活一輩子的超能力者, 簡直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了。
  唯一有點煩惱的就是他那位總是不放棄搞事的兄長,擁有超高校級別頭腦的他雖然手無縛雞之力, 但總能做出一些在他雷區上蹦噠的事。不過好在, 他用了點手段把對方困在英國, 不讓他在自己的眼前蹦噠。
  只要平平安安活到一個人獨自生活的年紀, 搬出家去,他就是人生贏家!
  對此,齊木楠雄不允許有任何影響他平凡生活的情況出現。
  同一個時空裡出現兩個相同的生命體讓他有點在意,在雄英還剩下半個多月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他一定會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轟凍嬌不知道身邊這位超能力者的想法, 她這幾天跟壞理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雖然還比不上綠穀, 但可能同是女孩子的緣故,倒聊了一些私密的話題,漸漸也對他們信賴了起來。
  壞理並不住在A班的宿舍, 但是她依舊對綠穀親近,倒是常常往他們這邊跑,砂藤給她烤了許多小蛋糕,女孩子們也把各種各樣的珍藏拿出來跟她分享,雖然還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但笑容也是在肉眼可見的增多。
  壞理的個性過於難控,自己運用也不熟練,在她能自己操控前,雄英方面對她的監管相當嚴密,比轟凍嬌還要來的嚴格。
  不過比起之前,現在的生活已然是輕鬆很多,女孩無聊的時候喜歡拉著少女一起看電視,一直看到累了,才疲憊地在她懷裡睡了過去。
  轟凍嬌把過去對待炭彌的那套用在她身上,輕拍女孩的脊背,手臂輕輕搖晃,在她耳邊低聲唱著搖籃曲。
  A班的同學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和諧場景。
  “凍嬌同學,我送她回去。”綠穀小心翼翼地把壞理從她懷裡接過,送回她的住處。
  時間已經很晚了,其他同學也困了,打了個招呼,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想什麼?”轟焦凍坐在她身邊,“一副出神的樣子。”
  “……沒什麼。”
  就是想起一些事情。
  “等到她能夠自主控制個性之後,你的病或許就可以解決了。”
  這個她說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壞理的個性叫做人體回溯,本質是將人從物種方向進行回溯,具體情況和使用辦法俱是未知,也沒有辦法控制這份強大的力量。
  如果她能控制好,這一點或許也能夠做到。
  轟凍嬌搖搖頭,哪有那麼容易,更不用說她體內的這個本就不屬於個性的範疇,有沒有作用都是未知。
  “壞理剛剛問我遊樂園是什麼樣子的。”電視劇裡有出現父母帶著孩子去遊樂園遊玩的場景,看著電視裡和她年紀差不多一樣大的孩子開心的模樣,壞理表情有些疑惑,她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快樂。
  “我沒去過這種地方,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你呢?”
  “我也沒去過。”好像是在很小的時候,母親曾經想在難得的假期帶他去,卻被那人粗暴地打斷,仍舊把他拉去了訓練室。
  “她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只是可惜,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是不能外出了。
  “不如我們去拍給她看吧。”
  “呢?”
  “我們去拍給她看。”轟焦凍又重複了一遍,“雖然她不能去,但也可以借著影像看到。”
  “我覺得……這可能不太適合我們倆。”在這方面,少女覺得自己要比轟焦凍有自知之明得多,“我們倆去遊樂園的話,絕對會把錄影拍成紀錄片的。”
  她已經能想到兩個人沉默玩樂,打卡一般把所有項目體驗一遍,最後面對鏡頭總結自己感想的樣子。
  “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
  少年從口袋裡掏掏摸摸,抽出了兩張門票。
  “我們去這個。”雖然很嫌棄票的來源,但放著也是放著,他也是突然想起來這個活動的存在。
  轟凍嬌接過,隨即被票面閃瞎了眼。
  她看著票紙上印著的家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是這位搞出來的活動,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少女外出仍需要向上面打報告,這次很快就被批了下來,與之交代下來,還要他們穿上戰鬥服前往,並帶上臨時執照。
  “我不是還在禁令中嗎?”她疑惑地問道,雖然還可以出門,臨時英雄的執照卻暫時被停掉,不允許在公共場合使用個性。
  “雖然他們那邊已經安排了英雄前往,但畢竟場合重大,地方也是廣闊,只有幾個怕是不夠,你們幾個既然拿到了門票,帶上裝備也是以防萬一。”相澤這樣說著,打了個哈切,“不過你們也別多管,真要出了事做好疏導人群的工作就好,其他的不要出手。”
  沒有他們監護人看管的場合,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也是與法規不相容的。
  你們幾個?
  這個疑問馬上得到了解答,出發的時候,在校門口,少女還看到了除了她和轟焦凍以外的身影。
  “嬌嬌!”八百萬小跑過來,牽起了她的手,高興地說道,“啊,想到能和你一起去參加慶典,就超級開心的!”
  轟凍嬌小腦瓜轉了一圈,馬上就想起了八百萬的家世,身為世家大小姐,能拿到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再加上她這兩天沒什麼事,實習事務所也允許她過來。
  少女悄悄紅了臉,眼睛所視之處皆是雪白的皮膚,無論見了這身戰鬥服多少次,她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那邊那位也是嗎?”她靠近八百萬,悄悄問道。
  他們三人的不遠處,穿著極為風騷的金髮男孩子站在那裡,看長相是B班的物間寧人,臭著一張臉,也不像往日那樣挑釁,完全不想跟他們三個人靠近。
  “物間家這次也收到了請帖。”八百萬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不過咱們不一起行動,也不用管。”
  轟凍嬌跟物間寧人的交情也就體育祭上那次騎馬戰,她的個性還差點把對方給燒了,雙方顯然沒有留下什麼愉快的回憶。
  四個人無論長相還是裝扮都太顯眼,索性直接坐上車直達會場,物間寧人一下車就朝反方向走去,在車上他還是忍不住習慣性嘲諷了兩聲,可惜A班這三個人沒有一個理會他,沒有人回應的嘲諷是沒有趣的,反正會場夠大,接下來的行程不在一起也沒什麼關係。
  “我看以前沒人理他的時候也講的挺開心的,最近是受到什麼打擊了嗎?”
  “確實,話說回來,他不顏藝的時候,在英雄科長相也排的上前列啊。”
  “可惜會說話。”
  “……你說的對。”
  女孩子之前的談話轟焦凍永遠插不上去,他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只要當一個拎包的就好,但他們也在門口待了太久,惹來了不少注意的目光,也是時候該進去了。
  雖然踏進那道門,還是要不少勇氣。
  金碧輝煌,大氣磅?,腦子裡只剩下了這幾個詞。
  “不愧是那個跡部啊。”八百萬感慨道,她家也或多或少會跟跡部家打一些交道,但還是第一次直面這樣子的炫目。
  說的太對了,身為幼馴染對這一點更有感觸的轟凍嬌點頭表示同意。
  知道他張揚,卻不曾想直接辦了一個遊樂園。
  說是遊樂園也不太準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運動會的內容,主要的參賽選手都是各校的網球部成員,可能跡部是想借由此拉近各校網球部之間的聯繫。
  不過這是一次多贏的活動,畢竟主辦方就是跡部本人,最大的支持者就是跡部財閥 。除了那些網球部的成員,社會上稍微有一點名望的家族都收到了邀請,雖然各家的家主不會親自前來,但只要關係不會太差,都會讓子侄前來走一趟。
  再加上記者的報導和電視臺的轉播,對跡部財閥而言,這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少女吸了口氣,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相機,邁步走了進去。
  希望這是能夠平靜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指路va跡部的禮物【具體時間不太清楚,就當全國大賽結束吧


第五十六章
  “啊?歡迎來到我的王國。”
  剛走進去沒兩步, 就碰上了最麻煩的人。
  跡部穿著一身再騷氣不過的紫色西裝, 這紫色的飽和度簡直在一定程度上摧殘著她的審美,好在少年有一張足夠壓制這一身的臉,要不然換另一個人來穿,都會是一場災難。
  “歡迎你的邀請,跡部君。”轟凍嬌沒法接近, 轟焦凍跟他不熟,只能由見過幾次的八百萬出來交談。
  “也要辛苦你們了。”看著他們的打扮, 跡部就知道不是來單純的遊玩,既然義務來給他的宴會擔任安保,他自然也不會吝嗇那一句感謝。
  “希望玩的愉快。”
  走之前,跡部敏銳感覺到之前那個見過幾次的雄英前輩的視線緊緊黏在他身上,他是從來不缺目光的集中的, 多的是少年少女崇拜愛慕于他。
  【姓轟的這位前輩,一直在看著你, 說不定對你有興趣哦。】
  他想起了上次忍足說的話。
  但他知道不可能。
  不知道為什麼, 就是覺得不可能。
  這個女人要喜歡他,一定是中個性了。
  下一秒,跡部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勾起嘴角, 好像自己以前就認識這位元前輩, 對她莫名地感到信任。
  “你認識跡部嗎?”少女的眼睛一直盯著他,轟焦凍抿抿唇,問道。
  “他和他的學校,就是上次山上撿到我的。”
  “原來是他們。”
  八百萬那邊來了個電話, 接完後滿臉抱歉:“嬌嬌,轟同學,我家裡人讓我過去一趟,接下來恐怕不能一起行動了。”
  “沒事,百百,你先去忙吧,我和焦凍一起就可以。”
  既然說了要幫壞理拍錄影,他們當然走向最有人氣的地方,一路上走走拍拍,亦有不少人對他們豎起了攝像機,甚至還有人上來要簽名,轟凍嬌甚至能聽到不停有女孩子的尖叫響起。
  當然,男孩子的尖叫也不少。
  原本想好好拍一些遊戲娛樂,圍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多,有為轟焦凍,也有為著她而來,兩個人奮力才擠出人群,拿出訓練的速度跑到人流較小的區域。
  “真是太恐怖了。”熱情的粉絲簡直比強大的敵人還要難纏,僵著一張臉也沒法把他們趕走,只會讓他們尖叫得更加厲害。
  偏偏還是要好好對待的存在,他們倆自認為在這方面還挺無所謂,卻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幸好爆豪沒過來。”
  “爆豪?”
  “嗯。”轟焦凍點點頭,“其實我還多了一張票,本來是想給爆豪,但是被他給拒絕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補課情誼,轟焦凍覺得自己跟爆豪已經有了一定默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把那張票給誰,就順手給他塞了過去。
  當然,這絕不是那時他剛好在身邊的原因。
  “啊?這種無聊的事情老子才不要去參加!”
  果不其然,被拒絕了。
  票也被揉成一團不知道扔到了哪裡,轟焦凍聳聳肩,沒生氣,也沒繼續勸說,留下獨自發了一通火的爆豪在原地亂竄。
  “不想這些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兩人看了看地圖,隔壁恰好就是美食區,既有著名餐廳開設的店鋪,也有學生們負責的小攤,味道都還可以,無論預算多或少,都能找到填飽肚子的食物。
  少女把店鋪的簡介翻了個遍,面無表情地合上。
  “沒有蕎麥面。”
  “那吃拉麵行嗎?”
  “行。”
  還好,是兩個人一起妥協。
  他們倆的口味都算清淡,醬油拉麵和豚骨拉麵自然被排除在外,隨便看了看,就近選擇了一家鹽味拉麵店。
  味道還行,就是吃到最後有些渴。
  “我去買點喝的。”轟焦凍起身,想去隔壁攤子買兩杯大麥茶。
  “客人,這兒有我們新出的飲品,免費品嘗。”
  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子端來兩個杯子放在他們面前,嘴角笑容略有些詭異。
  再看他所說的免費品嘗的飲料。
  “……”
  “為什麼上面會冒著黑氣呢?”
  轟凍嬌真心實意地問道。
  “這是由裡面的有益成分所決定的。”少年推了推眼鏡,突然從背後抽出一張板子,指著上面的注釋給他們解釋,“我在裡面添加了許多對人體有用的東西,雖然看起來有些奇怪,但經過檢測,絕對是無毒無害的!”
  那板子上詳細地寫出了飲料的成分:蠍子、蜈蚣、芹菜、香葉……
  兩個人同時把杯子推了回去,冷靜地說道:“抱歉,不用了。”
  還好這個眼鏡刺蝟頭少年並沒有強迫他們喝的意思,遺憾地搖搖頭,便把託盤給端走。
  兩人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半是巡視半是逛街,兩人又到處走了一會兒,卻在半路上撞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田先生。”緊身卻顏色低調的裝扮,氣場卻異常強大,正是轟凍嬌之前的上司,“您也來參加嗎?”
  “這兩天事情少了,就接了這份工作。”跡部家給的報酬夠高,又是在東京都內,他沒有不接的理由,只不過沒想到會遇見這麼多熟人,“這段時間身體怎麼樣?”
  “已經控制住了。”少女低下頭,攏了攏耳邊的髮絲,輕聲說道,“如果未來還有機會的話,希望能跟在您身邊繼續學習。”
  潮爆牛王的確是一個好老師,就算是百忙之中也能抽出時間來指導一二,且不僅是戰鬥,在禮儀、為人處世等方面,他也會給出自己的意見,有時能帶給人耳目一新的觀點。
  ?田維看著在自己眼前低眉的女孩,有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又長開了一些,青澀的眉眼間夾著一些成熟。
  他突然想起了和她初見時的場景,下意識眼神有些躲閃。
  一個身影擋在他面前,用自己的身體遮去了少女的大半。
  “潮爆牛王先生。”轟焦凍盯著他,他跟這位排名只在他爹之下兩位的英雄並不熟,之前也沒打過多少交道,只知道對方與安德瓦關係並不好,所以之前對他也存了兩分好感,只是現在……
  雖然說不出緣由,他看著轟凍嬌的目光讓他有些不爽。
  “很感謝您之前對家妹的關照,”他說著,“您的工作應該比較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田維這才把目光多分給了一些轟焦凍,先前對方在他眼裡只是安德瓦的幼子,一個有才能,卻尚未打磨完成的少年。
  他表面尊敬,眼裡卻還是掩藏不住那份不滿。
  ?田維笑了一下,到底還是個孩子。
  “說的對,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玩的開心,注意安全。”
  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男人卻是一副寵溺的口氣。
  明明是成功讓對方離開,轟焦凍卻還是感覺到不爽,一股鬱氣憋在他的胸口,不復平時的冷靜。
  最後那個眼神,明顯是被當做小孩看待了。
  還沒等他調整好心情,就看到不遠處,揣著兩個手•榴•彈武器的少年站在那裡,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爆豪?”
  轟凍嬌也看見了。
  爆豪慢悠悠地走過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怎麼?吃癟了。”
  “你怎麼會在這?”轟焦凍反問回去,“票不是已經扔了嗎?”
  爆豪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挑了一下眉:“你管我!票給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扔還是想來都不關你事。”
  他其實早就已經來了,一直無所事事地轉悠,中途還跟B班那個物間碰上了一次,兩人互相人身攻擊了一番,最後以爆豪的勝利結束。
  他的心情難得還行,就連旁邊時不時響起的尖叫也能忍受,瞎晃悠走到了這裡,正巧看見轟焦凍攔在少女面前,對面站著潮爆牛王的場景。
  那一瞬間,爆豪勝己想起了被髮膠支配的恐懼。
  這也是他沒第一時間沒上前的原因。
  “真是強盜的發言啊。”
  “啊?長髮陰陽臉你給我閉嘴!”
  “既然如此,跟我們一起吧。”轟凍嬌提議道,“接下來好像有一個偶像團體的表演,要一起去看嗎?”
  “誰跟你們一起!老子是來維護治安的,才不像你們那麼閑到處玩……”
  腳下突然不穩,劇烈的搖晃襲來,周邊許多用木板臨時支撐的攤位開始倒塌,桌子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是地震嗎?!”
  如果是地震就好了,他們國家本來就處在地震帶上,三天兩頭就會發生一次,就算是普通人應對這種情況也是非常熟練。
  就怕是……
  “是敵人!”不好的預感成真,遠處高大建築物的一角瞬間塌了一部分,隱約露出一個高大怪物的身影,人群開始出現尖叫。
  “為什麼會有異形體出現在這裡?!”
  現在問這個已經無濟於事,三人瞬間停止爭吵,行動起來,瘋狂朝著事故發生的方向跑去。
  “是雄英的學生嗎?”一個明顯是職業英雄的人攔住了他們,“有臨時執照嗎?”
  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之後,這位英雄馬上發佈了任務:“你們去疏導人群,把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很有可能會發生踩踏,減少這類事件的發生,那邊有我們應付,你們不要過來!”
  這種時候沒有什麼出風頭或者不甘心的念頭,三人點點頭,朝著人群密集的方向跑去。
  “我往中間,焦凍你去左邊,爆豪你去右邊,這樣速度會快些。”轟凍嬌說道,順手撈起了一個快要摔倒的男孩,“之後中央廣場集合!”
  轟焦凍點點頭,囑咐道:“注意安全。”
  “為什麼老子要聽你的啊!”話是這麼說,爆豪還是乖乖地朝右邊跑去,“不要命令我!”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新的一集小英雄,真的很想吐槽,雖然知道這是經費和作畫的鍋。
  轟轟你少吃點!臉真的圓了!!!


第五十七章
  “不要擁擠!注意腳下!順著我手的方向走!”
  這還是她第一次遭遇疏散這樣巨大的人流, 不得不扯著嗓子喊,儘量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聲音, 平日裡並不這樣大聲說話的她, 不到一會兒嗓子就感覺有些吃不消,好在有一個個性為擴音器的人主動站了出來, 幫了她不少的忙。
  “注意腳下!不要踩到別人!也不要把手上的東西丟掉!”
  “嗚嗚嗚嗚!”
  一個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小男孩跟不上父母的腳步,踉蹌著摔倒在地上,他的父母被人群擁擠著,一時間也趕不到他身邊, 站在臺階上指揮的轟凍嬌看到了這一幕,直接跳起來,踩著人群的肩膀來到小男孩身邊, 一把將他撈起抱在懷裡,跳到外面的空地上。
  一時間也找不到他的父母在哪裡,孩子被踩了兩腳, 哭鬧得厲害, 好在沒有受什麼傷, 少女拍著他的脊背輕哄,安慰他的情緒。
  “沒事沒事, 一定會沒事的。”
  現場還需要指揮, 她不可能現在離開,小孩子一直放在身邊只會造成更多的變故。
  “那個……放心的話,先把這孩子交給我們吧。”
  轟凍嬌一轉頭,是之前見過的冰帝網球部的人, 他們顯然也是從那個方向逃過來,倒不是特別慌亂,跑了這麼久也沒出什麼汗,顯然身體素質不錯。
  “拜託了。”當機立斷,她把小孩塞到了幾個少年的手上,又簡單告訴了他們剛才瞄到的小孩子父母的外貌特徵,“你們跑到廣場去,用廣播找人,拜託了。”
  “放心吧。”忍足把小孩抱得實實的,護住他的腦袋,“轟桑請小心。”
  “也請你們小心。”
  無數的轟炸聲在遠處響起,顯然戰鬥陷入了困境,畢竟面對這樣龐大的異性,要顧及現場人員的傷亡,如果不能速戰速決,就證明對方絕非等閒。
  這次在現場的職業英雄應該不會超過十個,其中排名最高的就是潮爆牛王,如果連他們都不能搞定,那就有些麻煩了。
  “來人啊!快來人幫忙!”
  隱隱約約,戰鬥的那個方向傳來了喊叫。
  還有人沒撤離出來!
  這塊的人已經疏散得差不多,她急忙飛奔過去,途中拽了個人叫他去喊救援,發現一群少年圍在倒下的帳篷邊上,焦急萬分。
  “有誰受傷了!”她沖過去,邊上的少年趕忙給她讓開一條道路。
  這兒離戰鬥區過近,周邊這些臨時搭建的帳篷皆已盡數倒塌,雖然是臨時的店鋪,用的也是鋼筋木頭一類的材料,重得厲害,一個男孩子的腿被壓在了一條鋼筋之下,他的同伴合力想要將它搬開,卻因上面壓著更多的重物而無濟於事。
  “你們走開些!”
  冰的個性釋放,將那些東西瞬間凍住,再在大力之下變成碎屑一樣的渣渣,少女不斷重複著這樣的動作,直到少年腿上只剩下一根鋼筋,一腳把它踹開,小心翼翼地把他拖出來。
  “不要動!”
  仔細檢查了少年的傷勢,被壓到的那塊地方已經皮開肉綻,好在骨頭沒有明顯的斷掉,但有沒有出現裂痕誰也不知道。
  桃城武疼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卻還是強撐著不哭出來:“醫生,我的腿還好吧。”
  “……我是英雄,不是醫生。”看他狀態還好,轟凍嬌稍微安了一些心,“不能確定情況,你們等一下。”
  她找來兩根木棍,扯下那些帳篷的布,撕下些細長的當作繩結,幾下就製造出了一副簡易的擔架。
  那些少年看到她的動作,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把他抬上去,注意不要碰到腿。”少女擦擦額頭上的汗,“ 你們往左邊走,應該會碰上救援人員,離這裡越遠越好。”
  他們當中的領導者,部長手塚認真道謝:“麻煩了。”
  “沒什麼……”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無數被炸碎的石頭從空中四處飛散,轟凍嬌一個揮手,製造出一道冰牆將它們通通攔下,卻還是接連不斷地,將冰牆砸出一道道裂痕。
  “還不快走!!”
  事情比她想像的還要嚴峻,撐到那些少年走了後,少女才鬆手,冰牆瞬間碎裂,一片片地連同石頭跌落下來,火焰釋放,那些碎物變成岩漿,掉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黑色。
  不是猶豫的時候了。這樣想著,轟凍嬌抽出日輪刀,沿著牆壁貓步沖了過去,隱匿自己的身形,不讓敵人發現自己。
  ?田維確實感受棘手,他的個性在壓制大型敵人時占不了多少優勢,只能限制對方活動的範圍,讓其他英雄上前來抓捕。
  可惜今日到場的大多是擅長救援的英雄,專門壓制這一類的山嶺女俠又不在,他手上的纖維一松,急忙拉緊,差點又讓對方逃了出去。
  無數的攻擊打到他身上,根本就造成不了什麼致命的傷害,這個敵人皮糙肉厚得有些過分,不管什麼樣的攻擊都能吸收容納進去,顯然是多重個性的存在。
  為什麼這樣一個敵人,出現的時候沒有半點跡象?!
  轟凍嬌悄悄爬上那棟高樓的背面,將刀緊握在自己的手中,屏氣凝神,等待關鍵那一瞬間的出現。
  那個敵人雖然巨大,行動卻有些遲緩,眼睛的部位看起來有些無神,揮舞的胳膊看上去也不是那麼有章法,倒像是無意做出的動作。
  在他張大雙臂,手掌揮向建築,沒有任何身體防護的一瞬間,少女跳出,青色的火焰燃起,附著在刀刃上狠狠砍向敵人的胳膊。
  他的皮糙肉厚果然不是說說的,一刀下去竟然沒有砍斷,還是靠高溫度的火焰才灼開了表面的那一層皮,卡在骨頭的那個地方,再也下不去。
  轟凍嬌腦中閃過伊之助的打發,抽出刀鞘,當作另一把武器,敲擊著刀刃,以讓它進入得更深。
  “你當這是打年糕啊!”
  還沒生出對少女擅自闖入的憤怒,?田維就對她這種攻擊方式先進行了吐槽,然而下一秒,在看到那條胳膊真的被砍下時突然噤聲。
  “還真行啊。”
  失去了手臂的敵人並沒有大吼,他用另一隻手抓了過來,被少女輕巧地躲開,失去手臂的胳膊部分依舊在揮舞,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他似乎連痛覺也沒有,就連之前專門對付歐魯邁特製造出來的腦無,受了傷也會感到痛苦。
  “轟小心!”
  正當事情像好的一面發展時,?田維大吼。
  轟凍嬌下意識抬頭,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她的上方,那個敵人的腳不知何時扭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幾乎斷裂,朝著她踩了過來。
  她後退兩步,腳尖點起,心一橫,就準備用刀把他攔截下。
  無論成不成功,都要一試。
  【盯——】
  似乎是清脆的一聲響鈴,周圍的一切瞬間變得一片寂靜,所有人的動作都像是暫停一樣,定格在原地,就連在空中飛舞的英雄,還有他們那些五顏六色的招式,都停留在半空中,溢出各色光彩。
  轟凍嬌一怔,看向自己的手,手指開合拽緊了兩次。
  還能動。
  只有自己能動。
  【果然如此,我的猜想沒錯。】
  少女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齊木君?”她詫異地轉頭,自己學校的那位轉學生,有著鮮豔發色的少年正站在她的身後,目不斜視地盯著她。
  他跟自己一樣,沒有被這時間暫停所影響。
  “這是齊木君的個性嗎?”她還記得少年的個性是心靈感應,可眼下這情況,絕不是那麼簡單,能夠擁有時間暫停這樣的個性,可見他完全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可不要用個性這麼簡單的詞來描述我。】
  他站定在少女面前,兩人還是第一次這麼接近,轟凍嬌這才發現,他的嘴巴竟然從未張開過,卻能聽見他的聲音。
  【現在才發現,未免太遲鈍了些。】
  兩人還處在陰影之下,頭頂上就是敵人的腳,齊木伸出一根手指,輕點在敵人的腳上,然後食指和大拇指相接觸,輕輕一彈。
  “唰”的一聲,耳邊一陣颶風刮過,少女忍不住閉眼,再度睜開時,那個敵人已經躺倒在數百米之外的一處高樓上,四肢扭曲,如果死豬一般。
  【放心,我檢查過了,那棟高樓裡沒有人。】齊木活動了下手指,太久沒用力,好在力道控制得不錯,沒有讓對方飛到太空中,他表示很滿意。
  “齊木君。”少女沉默了一會兒,真心實意地問道,“你是上帝派來拯救人類的嗎?”
  【怎麼可能,上帝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出現的。】
  他又從背後掏出一根香蕉形狀的抱枕,巡視了下四周。
  【很好,人不是很多。】
  他用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跑到在場的每個人身邊,用這個抱枕輕輕敲了他們的腦袋一下,有兩個人力道大了些,被打得跌倒在地上,他趕緊把對方歸回原位擺出了跟先前一樣的姿勢。
  【解決了。】重新回到少女身邊,齊木松了一口氣,看到她疑惑的目光,揮了揮手上的抱枕,【這個?去除人記憶的,不然怎麼解釋敵人是怎麼被解決的。】
  【現在,我們可以來好好聊聊了。】
  面對他這一波行雲流水的操作,少女沒表現出絲毫驚慌:“齊木君,我錯了,你不是上帝。”
  【當然,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你是楠雄A夢。”少女左手握拳一拍右手掌心,肯定地說道。
  【……你們這些英雄一天天看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第五十八章
  “所以說, 齊木君是……超能力者?”
  在解決完敵人後,齊木交代了少女一些事情, 閃身先溜, 在他離開的瞬間,時間開始流動,所有人的暫停都已解除,世界重新開始運轉。
  不少英雄狼狽地倒在地上,一臉懵逼地摸著腦袋。
  “欸?剛剛發生什麼了?”
  可當看到那個倒在不遠處的敵人時,之前的記憶瞬間上湧, 他們先是一愣, 繼而湧上狂喜。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是誰把他解決掉的?我怎麼有些記不清了。”
  “潮爆牛王吧, 是潮爆牛王吧!我記得是他用纖維把他甩出去的。”
  “不, 是熊泳先生吧,也只有熊泳先生有這個力氣吧。”
  “話說回來, 我的腦袋怎麼這麼痛啊……”
  大家的記憶中無端多出一段,因個體的不同而內容稍有差異,不過大體是一致的, 就是大家一起齊心協力打敗了敵人, 在沒有任何一人死亡的情況下, 僅以一些財物的損失就做到了這一點。
  最終,大部分的功勞都被歸結在了潮爆牛王的身上, 畢竟當時他離敵人最近,而在敵人身上,留下最深的痕跡就是他的纖維扯出的勒痕。
  ?田維在半懵半懂間就背下了這份功勞, 他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記憶中他的纖維確實束縛著敵人,可也僅僅是束縛而言,並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
  可大家都這麼說,他腦中的那段記憶在不知不覺中呈現,和敵人戰鬥時的畫面也浮慢慢現出來。
  好像……真是他做的。
  敵人已經被制服,只有一小部分人受了輕傷,對於這麼一次襲擊而言結果已是萬幸,跡部財閥快速做出了應對,在處理好了傷患以及核對財產損失後,只暫停了一小部分的專案,將餘下的節目轉移到了室內進行。
  畢竟對於跡部而言,晚上才是重頭戲。
  在見證了這位大爺給樺地慶生的一系列大手筆後,轟凍嬌身心疲憊地返回了雄英,轟焦凍八百萬並不知道她直接奔向了現場這件事,只是今天出的狀況實在太多,他倆精神狀態也不算好,相互告別後,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推開門,她看見一個粉毛坐在她書桌前的軟墊上。
  “……”
  假裝無事發生地合上了門,她乖巧地坐到了他的面前。
  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卻像外人一樣拘謹。
  “楠雄A夢,能給我看一下任意門嗎?”
  【沒有這種東西,別想了。】
  面前這個未來要成為英雄的少女,本質似乎是個天然呆,齊木楠雄真的很為日本的未來而擔憂。
  不過見對方很上道地端出了冰箱裡的小甜點,楠雄A夢表示,英雄是什麼樣沒關係,日本的未來還有他。
  他一邊吃著甜點,一邊輕描淡寫說出了自己是超能力者這個事實。
  “超……能力者?”
  轟凍嬌把這個名詞放在口中仔細研磨,似在思考其中的具體含義。
  “也就是說,像瞬移、暫停時間、飛上天空、無息犯罪這種事,齊木君都能輕易做到嗎?”
  【基本就是這樣,還有,把最後一個去掉,就算是超能力者,也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那齊木君來之前也該跟我打聲招呼的,我以為是在外面見面。”
  【……這次是意外。】
  咽下最後一口甜點,齊木把盤子放到一邊,抽出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我能做的事還有很多,其中就有一件相當重要的。】
  【那個超能力叫,穿越時空。】
  少女臉上的好奇一下子收了回去,氣氛陡然變得沉默,甚至隱隱有些壓抑。
  轟凍嬌的眉眼間漸漸染上危險的氣息,這是戰鬥的前兆。
  “齊木君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是穿越的?”
  粉發少年點了點頭。
  “我的身份,齊木君也知道?”
  他又點了點頭,事實上知道少女身份的人還不少,他隨便找幾個人聽一下心聲就知道了大概。
  “那我的穿越,也是齊木君造成的嗎?”
  他的小腦袋點到一半,立刻切換成搖頭模式。
  【我不是,我沒有,不能把所有的鍋讓我來背。】
  少女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卻還是不太好看。
  【我來解釋,但首先,把你那拿著的刀給我放下。】
  齊木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同學們都已經陷入熟睡,他是使用瞬移離開的,兩人約好了之後見面的時間,商量解決的辦法。
  他再不在意,也不會在女孩子的房間裡過一整夜,雖然對方看起來也不在乎這種事。
  轟凍嬌盤腿坐在被褥上,卻絲毫沒有睡意,齊木的話不斷在她大腦裡旋轉,像打開了一道口子,讓她一直以來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
  可心卻始終平靜不下去,反而掀起了更大的波瀾。
  宇宙間存在無數的世界,這些世界有些平行,有些相互獨立,其中總有一些有著一定的聯繫,甚至排列重合在一起。
  牽一髮而動全身,說的就是這個情況。
  【命運這種東西雖然虛無縹緲,但確實存在,蝴蝶效應在這種時候就異常明顯,有些時候,甚至自己會成為蝴蝶本身。】
  “……能稍微說的簡單些嗎?”
  【世界間存在結點,如果有一個世界出現了偏差,其他相互關聯的世界也會崩潰,這個時候就需要結點出來調節。】
  “你是說,我成為那個結點了嗎?”
  齊木點點頭,要說他為什麼能夠看出來,說起來稍稍有些心酸。
  他已經成為結點太多次,不知道拯救了多少次世界,真的太慘了些。
  “齊木君能夠讓我回去嗎?”
  少女沉默良久,攥緊了拳頭:“讓我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
  【抱歉,這一點暫時還做不到。】
  齊木確實有著穿越時空的本事,之前也曾經嘗試過,但問題是他只能自己穿越,光是一個人就要小心翼翼,避免改變太多,使得未來出現無法挽回的改變。
  讓另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時空,這件事他還沒有做過。
  但他也說了,會去嘗試一下,具體的結果,會在下一次見面時跟少女商量。
  當房間只剩了她一個人的時候,少女兩眼空虛,抱腿坐著,不禁開始思考起來。
  為什麼自己會成為結點?她到底要做些什麼?
  她究竟要完成什麼樣的任務,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少女疲憊地閉上眼,陷入柔軟的被窩中。
  無論如何,先稍微休息下吧。
  昨天的行程原本是為了錄影給壞理看,可惜當時事故發生,急著戰鬥,相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兒,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壓在了倒塌的建築物下面,丟到了廢品處理廠。
  愧疚地跟壞理道歉,反而獲得了女孩的反安慰,白髮的女孩用自己小小的手緊緊抓著她,軟聲軟語地說道:“沒關係的,如果嬌嬌覺得愧疚的話,今天就陪我多看一小時動畫片吧。”
  天使果然是最治癒人心的存在,轟凍嬌抱住了她小小的身軀,把臉埋了進去。
  齊木那邊似乎也出了些問題,之後發了條資訊給她,改了約定的時間地點,少女答應了下來,心裡卻有些惴惴不安。
  還未等她有什麼反應,轟焦凍那邊卻出了件更震驚的事情。
  “敵聯盟被捕了?”
  轟焦凍點點頭,臉上流露出複雜的表情:“你上次跟我說的事……還記得嗎?”
  “什麼?”她跟轟焦凍說的事可多了。
  “就是你在醫院裡遇到了燈矢哥。”
  “……”少女沉默了半響,突然發現過來,燈矢哥現在似乎也是敵聯盟的一員,如果說敵聯盟一行被捕了,那意味著他也逃不掉,但轟凍嬌還在試圖垂死掙扎,“不是說……可能認錯人了嗎?”
  “敵聯盟中有個叫荼毘的……似乎是燈矢哥。”
  轟焦凍完全不知道少女已經知道這件事,還在跟她說著這件事的緣由:“雖然我還是不太相信……因為這是荼毘自己說的,還沒有得到證實。”
  “他……跟你說什麼了?”
  轟焦凍皺了皺眉:“他先是說了一大堆不知所以然的話,最開始我還沒聽懂,是他自己爆出來的。”
  抓捕敵聯盟是早就決定的行動,他只是作為輔助參與了進去,正面對上荼毘還是巧合,他正努力想著用什麼方法將對方抓捕,沒想到是他首先嘮嗑起來。
  什麼私生女,什麼背叛了母親,不愧是那個男人傑出的作品之類的。
  前面那些轟焦凍聽不懂,最後那句將他和安德瓦牽扯在一起他可聽得清清楚楚,瞬間就不樂意了,明明是在不合適的場合,但還是忍不住爭辯了兩句。
  荼毘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嗤笑了一聲:“既然這麼討厭安德瓦,跟私生女玩得那麼好是怎麼一回事,還將她帶去見母親。”
  他話語中不斷提到私生女這個詞,轟凍嬌認真思考了一下,遲疑地說道:“你說的……是凍嬌嗎?”
  “難道還有第二個嗎?”
  轟焦凍的思緒還在轉動中,卻在瞬間注意到了青年剛剛說的另一個詞。
  “母……親。”
  像是重播一樣,那些塵封的記憶在瞬間閃現,一張幼小的臉出現在腦海裡,跟青年的臉重合起來。
  “燈……矢哥?”
  對方沒有否認的意思,反而臉上隱隱有著不屑。
  “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這個時候表現出這樣的震驚又有什麼意思。”
  “……”
  轟焦凍和轟凍嬌一樣,大多數時候,只能用沉默表達自己的觀點。
  少女聽完,心中有無數的話噴湧而出,卻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好像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回鬼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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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他倆對質沒多久, 其他的英雄就趕到了,荼毘雖然強悍,但在眾多職業英雄的包圍下,他也只能舉手投降, 被逮捕關押進警局。
  轟焦凍將這件事報告給了雄英的老師,大家緊急召開了會議,商討荼毘的身份和歸屬問題。
  身份的證實很容易, 轟燈矢的基因還在醫院裡保存著,就算已經銷毀,隨便拿安德瓦轟冷轟家幾個孩子的血做鑒定都可以。
  問題的關鍵是, 假如荼毘真的是轟燈矢,該怎麼對他進行處理。
  若是讓外界知道了,勢必是對英雄信譽的一次嚴重打擊, 他們已經能想像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大肆報導, 在事實之外捏造出許多無中生有的事情。
  這些都不是轟焦凍和轟凍嬌可以插手的事,他們只能等待著最後結果。
  但在此之前, 轟凍嬌首先接到了來自另一處的消息。
  產屋敷清介那邊終於找到了可能可以治癒少女的方法, 在無數的古籍中, 他翻閱到了一本小冊子,裡面記載了一些抑制鬼之本性的方法,冊子上字跡清秀,有些落筆的地方甚至沾著血跡,殘破不堪,一看就是在極其艱難的狀態下所保存下來的。
  鬼殺隊和鬼曾經存在了數千年, 期間自然除了獵殺,自然也在試圖尋找些解決病情的辦法,畢竟亦有許多無辜的人變成了鬼,這些人大多不是自願,卻終身生活在了痛苦之中。
  那本冊子上依稀寫著研究者的名字,似能辨認出珠世二字。
  “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總要試試才知道。”產屋敷清介指著其中一條,對著少女說道,“你看這兒,上面說到或許可以將人體內屬於鬼舞?無慘的血液聚集到一塊兒,再從體內抽出,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在當年的條件下似乎不能做到,所以才被擱置。”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青年興奮地說道,“以現如今這般紛雜的個性,咱們總能找到合適的,就算不能取出,但如果能在體內直接消滅,也是極好的。”
  體內……直接消滅。
  轟凍嬌想起了一個人。
  兩天后,齊木楠雄終於發來了消息,約她明天十點半到他的家裡來一趟,還貼心地發來了定位。
  他的交換生生涯已經結束,回到了PK學園,不知道為何會約在他的家裡,但轟凍嬌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是當她把這件事跟轟焦凍提了一嘴,當然沒有說出齊木是超能力的事情,只說了有一些私事,要去他家一趟時,轟焦凍竟難得露出了明顯的反對神色。
  “不可以。”也許是發現自己說的太絕對,他又補充道,“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我跟你一起去。”
  “這稍微有些不太行吧。”少女有些為難,“不是什麼大事,我一個人去一趟就好。”
  “你太單純了。”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會從轟焦凍的口中聽到這話,“要知道,這世上的男生,可是相當危險的,你看峰田實。”
  “……你也是屬於男生的一員。”還想說些什麼,腦中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你可以跟他說,我的父母都在家。】
  【齊木君?】
  【沒錯,是我,我現在在用傳音跟你講話。】齊木坐在家裡,擠著一雙鬥雞眼,【隨便找個理由,重點是表達下我父母都在。】
  齊木相當理解這份感情,但還是忍不住冒出些黑線,他們倆還真像老父親擔心青春期的女兒被壞男孩欺騙啊。
  被當作壞男孩的齊木楠雄這樣想到。
  雖然還是不滿,轟焦凍還是捏著鼻子同意下來,只是再三叮囑一定要讓少女同他保持聯繫,甚至把手機的快速鍵設置成了他的號碼,讓她一出現什麼異常情況就馬上按下。
  甚至親自將她送去了車站,如果不是轟凍嬌竭力拒絕的話,他甚至會直接把她送到人家家門口。
  【哥哥這種存在還真是麻煩的生物啊。】齊木忍不住感慨道,【有時真希望從世界上消失該多好。】
  “還……好吧。”少女遲疑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齊木會對這個詞如此排斥,“他都是關心我。”
  【你這還好……算了,你待會兒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想了。】
  怕她找不到門,齊木特意站在家門口迎接她,注意到她手上拿著的禮盒時,還問了句:【這是什麼?】
  通過透視,他自然能看到裡面放著一條圍巾和幾瓶酒,就是不知道她提著這些東西上門是什麼意思。
  “這是給叔叔阿姨的禮物。”少女說道,“第一次上門拜訪,不帶東西總是不好的。”
  【……我忘了跟你說這件事,其實我父母不在,只是讓你找藉口來。】
  轟凍嬌擺擺手:“沒事,也沒多少錢,就是一份心意,到時候放你家就好了。”
  齊木點點頭,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後露出了一張臉。
  “小楠!”齊木久留美笑眼盈盈地看著他倆。
  齊木楠雄:【……!】
  為什麼你在家裡?你今天不是有主婦聚會嗎?!
  我可是刻意把你支開的啊!
  “小楠你真是的,帶女孩子回家都不說一聲,要不然我可就失禮了!”
  齊木久留美推開他,沖上前握住轟凍嬌的手:“你就是凍嬌吧,長得比電視上還漂亮啊!??,你跟我們小楠交往多久了,是在雄英的時候認識的嗎?”
  少女完全不擅長應對這樣熱情的人,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用眼神向齊木表示疑惑。
  齊木緊抿著唇,絲毫無法理解自己這原本一早就出門的母親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家裡,他還一點察覺都沒有。
  下一秒,他知道了。
  一隻手搭上了齊木久留美的肩,溫潤的聲音傳來,有著沁人心脾的感覺:“媽媽,別一上來就對女孩子問東問西的,你看,楠雄都快生氣了呢。”
  和齊木楠雄長得有些像,頭上也頂著一個天線的青年探出頭,臉上帶著笑意:“你好,我是楠雄的哥哥,齊木空助,你好啊。”
  齊木空助!原本是你搞的鬼!
  他完全感受不到齊木久留美在門內,也是他安裝了什麼遮罩裝置吧。
  頂著弟弟的怒火,齊木空助絲毫感覺不到畏懼,依然在火上澆油:“媽媽,不要讓人女孩子站在門口說話了,咱們快點進去吧。”
  “說的對說的對,我高興得都快忘了。”齊木久留美牽起少女的手,看見她帶來的禮物更加開心,臉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完全顯形出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轟凍嬌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家庭婦女的戰鬥力,從家庭到學業到生活,她甚至覺得自己內衣喜歡的是什麼款式都被對方知道了,有好幾次差點把最大的秘密說出口,就卡在嘴邊,全靠理智才把它吞下去。
  “媽媽,”齊木空助看夠戲了,終於過來解圍了,“你忘記,今天你不是跟居委會的阿姨們約好吃晚飯了嗎?再不去時間就來不及了。”
  “可是……”齊木久留美一臉迷惑,“今天嬌嬌第一次上門,我怎麼可能……”
  這麼短的時候,她已經十分順口地叫著少女的名字了。
  要說齊木空助不愧是齊木空助,在耍嘴皮子這方面十個齊木楠雄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三言兩語就把齊木久留美勸出了門,用的還是十分正確的理由。
  “如果媽媽還留在這裡的話,楠雄和轟桑就不能好好講話了。”齊木空助湊近說道,“咱們來日方長不是嗎?”
  身為一個體貼孩子的好媽媽,齊木久留美當然要給自己兒子和未來兒媳留下足夠的空間,蹦蹦跳跳地拎著小包出了門,臨走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轟凍嬌務必下次還來玩。
  終於送走了這座大神,兩個人同時松了口氣,齊木楠雄再也不壓抑自己的怒火,徑直朝齊木空助走了過去。
  【說吧,你想怎麼死,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給你自由選擇死法的權利。】
  “別這麼生氣啊,楠雄。”在超能力者的怒火下,齊木空助還是那麼淡定自若,甚至於享受這份怒火,“哥哥只是想看看,能讓你來拜託我幫忙的女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結果證明,這兩個人還真沒什麼男女之情,讓他相當滿意。
  不是猴子的女人,還是弟弟承認的朋友,勉強值得他幫忙。
  轟凍嬌終於明白了齊木楠雄前面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有這樣的哥哥,還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
  齊木吞下了這份怒火,勉強向轟凍嬌介紹道:【這是我的哥哥,之前我拜託他,幫忙製作能夠穿越時空的工具。】
  聽到這話,少女趕忙站起向他道謝:!真是萬分感謝。
  齊木空助一臉驕傲,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大意就是介紹自己的身份和成就,說著說著又偏到了另一個方向,向轟凍嬌訴說著自己是在超能力弟弟的壓制下如何屈辱地生活了十幾年,苦學至今依舊不能戰勝他一次的事件……
  真是聞者流淚,見者傷心,只覺得齊木楠雄是天下第一大壞蛋。
  【喂,你抹黑我已經夠了吧。】齊木楠雄終於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的話,【給我適可而止些,要不然我立刻讓你滾回英國。】
  “楠雄真是太無情了,明明是你先來拜託哥哥的。”齊木空助擦了擦眼角虛假的淚,終於在弟弟的雷區邊緣蹦噠了夠,正經了起來,“好了,那麼現在,就去看看我的最新傑作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有一章就回到鬼滅。


第六十章
  從外表看上去,齊木家只是一棟普通的民居, 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裡面的擺設也是如此, 可當轟凍嬌跟著齊木空助走進他的房間,打開那一扇門時,卻恍若進入了新天地。
  用錢堆砌出的高科技瘋狂向她發出衝擊。
  這麼大的空間怎麼搞出來的?!
  各種各樣的最新設備,有她見過的,更多的是她沒見過的,冰冷的藍色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未來感, 隨便哪一項設施看起來都大有來頭。
  “歡迎來到空助的實驗室。”齊木空助笑著給他們介紹, 眨了眨眼, “你們可是第一個參觀者, 連楠雄都是第一次進來呢。”
  【喂, 你才回來幾天,什麼時候把家裡搞成這樣的?】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了這種事,自己卻絲毫不知道, 齊木楠雄表示很生氣。
  “看來我是成功了。”齊木空助愈發高興, 似乎只要弟弟發火,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快樂。
  雖然之後會遭受更嚴重的懲罰, 但那是愛的懲罰,完全沒有關係。
  說著,齊木空助繼續帶著他們往裡走,站定在一部電梯面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率先走到裡面去。
  等會兒,這種地方有電梯難道很正常嗎?!
  看著這兩兄弟如常的面色,轟凍嬌心裡滿是深深的疑問。
  “很正常哦。”齊木空助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些什麼,“畢竟是我和楠雄的家啊!”
  【不用管他,這個傢伙搞出什麼都不要驚訝。】
  但是不驚訝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電梯下降了兩層之後,電梯門打開,看到那個明顯埋藏在地下的實驗室時,轟凍嬌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幸好齊木楠雄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還能壓制住他的哥哥,要不然這一家子泛起病了,地球都會毀滅。
  事實上不用一起犯病,只要有一個人就夠了。
  “這才是真正的秘密基地。”齊木空助驕傲地介紹,“你想要的那個東西,就在這裡。”
  他指著房間的最裡面。
  那兒放著一個巨大的儀器,外表是一個圓形,看起來像是一個球,上面用管子密密麻麻連接著無數電線,時而閃現出神秘的光芒,讓人很想打開蓋子看看裡面究竟是何模樣。
  “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旅行者一號。”齊木空助拍著它,笑眯眯地說道。
  【這明明是你剛剛想的吧。】齊木楠雄吐槽道。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齊木空助聳聳肩,“這可是量身為轟桑定制的,結合了你自身的基因和楠雄的能力,才創造出了這樣一件物品。”
  他又接著開口:“說起來我還要感謝轟桑,這可是我的弟弟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讓我研究他的超能力,雖然只是其中一種啊,但已經讓我得到暫時性的滿足了。”
  轟凍嬌看向站在一邊的粉發少年,突然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她不說,齊木楠雄也是能聽到的,他最不擅長解答這類問題,面無表情地說道:
  【別誤會,只是同為結點的一次共感,不會有下一次了。】
  被所謂命運操控的無力感,背負著原本不需要承擔的東西,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
  轟凍嬌嘴上沒說,卻把這份恩情牢牢地給記在了心裡,決定以後慢慢報答。
  【不用,我不需要,你忘了這件事吧。】
  齊木空助笑著看他們的互動,眼睛張開,從裡面反射出兩道光芒。
  “不過……稍微有一點缺陷。”
  轟凍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什麼缺陷。”
  “雖然不是一次性用品,卻也只是個半成品。”齊木空助豎起十根手指,“十次,這是它能夠承受的最強次數。”
  “嘛,畢竟是模仿我親愛的弟弟做出的劣質品,只有十次的機會,我覺得完全已經合格了,保證安全通過安全返回哦。”
  十次,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畢竟一次來回就會用掉兩次機會。
  轟凍嬌拽緊了手指,咬緊了嘴內的軟肉。
  “可以讓我……認真思考下嗎?”
  解決了這次最主要的任務,齊木楠雄將少女送出門,說道:【好好想清楚,這畢竟是你自己的事。】
  少女認真地點點頭:“我會認真思考的,謝謝齊木君。”
  “對了齊木君,”走之前,轟凍嬌突然想起了之前產屋敷清介跟她說的事,恰好眼前就站著個現成的工具人,不問白不問,“你能將血液聚集到一起嗎?”
  齊木聽完了她的求助,後退了兩步,用力瞪了瞪眼,將少女全身上下掃視一遍。
  轟凍嬌一哆嗦,瞬間有種做x光的感覺。
  【的確,你身體裡確實有些跟你本人不相容的東西。】齊木楠雄給出了和當時醫院一模一樣的結果,【你想讓我把它取出來?】
  “能夠做到嗎?”她不抱希望地問道。
  齊木楠雄斜著眼看她:【你這是在質疑我超能力者的身份。】
  “對不起齊木君我錯了。”
  【大部分應該可以,但有些已經侵入神經了,這就稍微有些難辦到。】人腦本就是這個世上最複雜的東西之一,就算是他也沒有把握將那些夾雜在腦細胞和神經間的血液給順利引導出,這樣做一不小心就會讓對方變成白癡,風險著實過大了些。
  “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幫一下忙。”想著能去掉一點是一點,轟凍嬌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如果她接下來真要這樣選擇的話,能緩解一些也是好的。
  【看來你已經做好抉擇了。】
  少女抬眸,眼裡閃爍著的,是名為希望的光芒。
  “是的。”
  回去後,轟凍嬌找到了相澤,和他透露了一些接下來的打算,當然隱藏了一些事實,主要保護了齊木空助和齊木楠雄的身份。
  儘管如此,相澤還是皺起了眉,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少女卻突然說出了自己可能找到回去的辦法,這怎麼看都有些不靠譜,相澤一言難盡地看著她,遲疑地說道:
  “轟……你不會被什麼傳銷組織騙了吧。”
  “沒有,老師。”
  他又看了她一眼,懶洋洋地閉上眼繼續睡他的覺:“看你這表情,應該已經有所覺悟了吧,那就不用我多說了。”
  “注意安全,這邊我會幫你處理的。”
  寥寥數語,關心卻充斥在其中,這是屬於相澤消太的關懷,雛鳥不可能永遠待在他們的保護之下,適當時候需要放手,讓他們去追逐屬於自己的天空。
  “是!”
  得到了相澤的首肯,轟凍嬌開始做著準備,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要輕鬆很多,至少該帶的東西都會帶齊,她估摸著情況,又往裡面塞了許多備用的物品。
  齊木空助對這件事異常熱衷,或者說他將轟凍嬌當成了一個小白鼠,只是在自家超能力者弟弟的監視下,做的事情還是收斂了不少,不那麼過分。
  他也不是完全沒用的,至少提供了許多簡便的高科技物品,更是可折疊存放,輕便快捷,節省了不少空間。
  像是為了彌補什麼遺憾,她不著痕跡地跟每個人做了告別。
  “只是出一趟遠門,別太擔心。”她只跟轟焦凍稍微透露出了點實情,每次毫無徵兆地離開,讓她總是猝不及防,沒有給她任何彌補的機會。
  “如果只是你說的那樣簡單,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轟焦凍看著少女,她心裡的恐慌似乎也傳遞到他的身上,那是幾不可查的情感,卻真實存在。
  說的那麼輕鬆,實則這種事大家都是第一次嘗試,會出什麼風險都預料不到,也許真的會像齊木空助所說那樣安全返回,也有可能會陷入時空的漩渦中,永遠迷失在那虛無縹緲的空間中。
  他對自己的同體敞開了懷抱。
  “放心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他貼著少女的耳際,細聲安慰,兩張相似的容貌靠在一起,彼此安慰著對方。
  或許這就是命運讓他倆相遇的原因,兩人相互支撐,幫助彼此成為更好的自己。
  “無論怎樣,你要記住,有我在你身後。”
  在正式離開之前,轟凍嬌接受了齊木楠雄的治療,治療手術室由產屋敷清介友情提供,畢竟也是第一次操作,還是一個無菌的環境比較安全,齊木楠雄套上了擁有操控血液個性人的皮,被拜託了來幫這個忙。
  產屋敷清介對齊木楠雄相當感興趣,抓著他問東問西,在得知他只是個高中生時稍稍有些失望,又揪著他詢問未來有沒有從事醫學行業的想法。
  【別拉我,我忙著拯救世界呢。】
  把血液從喉間逼出稍稍有些危險,他索性割開了一道口子,引導那些本不該存在少女的血液彙聚在一起,從那道口子裡緩緩流出。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自己身為結點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整理好衣服,轟凍嬌看著手上那道已經快要癒合的傷口,輕聲說道,“也許這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只是眼前還有許多事擺在我面前需要去做,容不得我過多猶豫。”
  “如果能把這些事成功完成,或許我就會得到那個答案。”
  除了那些已經和腦神經交織在一起的血液,這具身體終於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握之中,而剩下的那點血則完全不會被身體造成什麼影響,至於具體的小症狀,還要等之後經歷過了才會知道。
  她決定重新回去那個世界的那天,太陽出奇的旺盛,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拜託了。”
  齊木空助打開了那個機器,讓她走了進去。
  裡面是剛好能容納一人大小的空間,她靠在最裡面,閉上了眼,等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齊木空助在外面按下了按鈕。
  光芒吞噬,這一次,她終於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今天知道的信息量太大了讓我好好整理下……
  緣一讓我好難過鱷魚老師你太狠了我s#uggshshs(但總算有血有肉這點沒c)……
  我知道我要繼續我筆下的故事,讓我好好整理下心情,順便我等最新一話出來,還是會繼續更的別擔心……
  順便說一下雖然離正文完結不遠了但緣一正式出場只在番外,會有單獨的一條線,感覺讓大家天天喊也不是個滋味……
  感謝在2019-12-02 22:00:48~2019-12-03 10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溫妮 20瓶;桃?茶茶 10瓶;不月 5瓶;l醬w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不死川玄彌只覺得最近的身體越發感到不對勁,吃鬼帶來的後遺症實在太過嚴重, 有些時候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 只能將自己關在柴房裡,度過這一段痛苦的時光。
  絕對……不能讓哥哥看到我這幅樣子。
  灶台裡還留有著火焰的余溫, 他把還未完全熄滅的炭抓在手裡, 皮肉灼傷的疼痛傳來, 身體蜷縮在一起,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竟也熬了過去, 大腦清醒了不少。
  再這樣下去天就要亮了, 岩柱可能會來找他,他必須要在這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間。
  耳邊一聲輕響, 堆放柴火的地方似乎傳來些異樣。
  不大的柴房裡, 不死川玄彌陡然聽見第二個呼吸聲。
  身體立刻進入戰鬥狀態,視線所及之處,一個身影躺在他的不遠處,背對著他,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什麼人?是鬼殺隊的嗎?還是鬼嗎?他是什麼時候潛入這個房間的?
  日輪刀和槍根本沒有放在身邊,單打獨鬥,他不確定有沒有獲勝的希望。
  不過看對方似乎陷入了昏迷, 也不是沒有可能。
  玄彌壓低身子,忍住身體的疼痛,猛得沖了過去,將那個人摁在地面上, 順勢給她腦袋就是一拳。
  疑似敵人的人沒有任何反抗,甚至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顯然這樣的攻擊還沒能使她醒來。
  手掌相接之處,軟綿的觸感傳來,不像他的身體一樣硬邦邦,掌下這具軀體,骨架纖細,覆蓋在骨骼之上的肌肉也只有薄薄的一層。
  與其說是男子,更像是……女子的身體。
  玄彌像接觸了什麼病毒一樣瞬間彈開,倒退到數米之外,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濛濛亮,光線從木窗外透射進來,照在少女的身上。
  她的臉朝下,看不清面容,身上穿著古怪的衣服,身側的日輪刀證實著她是鬼殺隊成員的身份,腳邊還擺著一個箱子,看材料既似木頭又似鐵皮。
  只是那頭半紅半白的頭髮,已經能輕易讓人認出她的身份。
  “……轟?”
  玄彌一怔,跑過去,把少女給翻過來,露出那張熟悉的容顏。
  失蹤已久的少女,再度歸來了。
  這件事迅速傳遍了整個鬼殺隊,少女被安置到了她曾經居住過的房間,有過交情的隊員和柱都過來看了一遍,關切少女的情況。
  名義上算是她老師的水柱和炎柱,自然也來了一趟,看到少女臉上的花紋時,臉上表情俱是嚴肅。
  被派到北海道的天狗山后,最開始她還發出了一封書信報了平安,但也只有那一封,之後便了無音訊,他們也派了人去查看,發現少女確實入住了一家旅店,可當第二天店家給她送飯菜時便已消失不見,甚至還有一些衣物和財物留了下來。
  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便已涼了一大半,她定是發現了些什麼不尋常的資訊,半夜出去偵查,遇到了差錯。這種情況大多已是凶多吉少,更別說在那之後再也沒人看到過她的身影。
  有些人不信,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只能接受少女可能離開他們的結果,壓下那份痛苦,朝著前方繼續前進。
  沒有給他們懊惱的時間了,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同伴,所能做的,只是減少未來損失的數量。
  可是現在,少女平安回來了,身上沒有帶著任何傷,臉上卻已經出現了呼吸使用極致者的花紋。
  這種花紋,就連他們最近也是才知道其中的含義,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產生,可失蹤了許久的少女卻已然出現,而且看臉上的痕跡,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她去了哪裡?又遇見了誰?這身奇怪的衣服和箱子又究竟從何處而來?
  她那個古怪的箱子已經被拿出來反復研究,上面有著他們不太熟悉的字元,似乎是西洋那邊的文字,而且翻來覆去都找不到這個箱子的開口到底在哪兒,幾個性子急的甚至拿重物狠狠敲了兩下,也沒見它有絲毫損壞。
  只能暫且將它放到一邊,等少女醒來再做處理。
  轟凍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醒了過來。
  腦後一陣劇痛,絲絲縷縷地惹人心煩,像被人用力打了一拳,或者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下去,她摸了上去,隱隱有些腫起來,出現了一個大包。
  她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象,松了口氣,無論如何,總算是到達了。
  雖然過程可能出現了點差錯,腦後的傷大概就是穿越時空造成的吧。
  被空間擠壓扭曲的滋味可不好受,齊木空助明顯沒有想到要做這方面的改善,只考慮到了實用性而完全忽視了舒適性,當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這樣做的。
  “香……奈乎?”
  門口站著那個女孩,她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正靜靜看著她。
  轟凍嬌對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回握了過來。
  “大家,都在等著你。”
  不是很擅長說話的女孩努力開口,臉上展露一個笑容。
  “歡迎回來。”
  “不跟我們解釋一下嗎?”
  轟凍嬌醒來後,檢查之後確認無事後,就被叫到了主宅,除了已經退休的音柱,剩餘的人皆以到齊,共同對少女進行問話。
  雖然他們也很高興少女的歸來,可有些事,還是需要知道的。
  “主公大人還是不出來嗎?”甘露寺蜜璃擔憂地說道,他們也好久沒有見過主公了,這段時間的事務都是由主公的夫人和兩位千金進行傳遞,主公的病情似乎又開始加重,已經好幾天臥床不起,卻也不允許他們進行探望。
  “這種事就不勞煩主公了,我們就行。”蝴蝶忍解釋道,擔憂地看了少女一眼,他們其實只是想問清楚,然後悄無聲息把這件事揭過,如果鬧得太大,對隊裡的團結也不利。
  “不用了,我來了。”
  聽到那個熟悉的帶著輕咳的聲音,無論之前是站著的還是坐著的,都朝同一個方向俯身跪下,共同迎接主公的到來。
  身材纖弱的男人在兩個女兒的攙扶下緩慢走來,他看上去比之前更要清瘦了一些,走路都不穩,身體全靠別人支撐著,走兩步咳一下,老半天才挪到了軟墊上,顫巍著坐在上面。
  他的身體已經比之前差太多了。
  “歡迎回來,轟凍嬌。”
  “是。”少女真心實意向他行了一個俯首禮,“我來完成屬於自己的任務了。”
  “看來你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了。”產屋敷耀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沒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他倆你一言我一句,聽的各位柱是一臉懵逼,什麼也不明白。
  怎麼感覺主公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還瞞著他們沒有說?!
  看出了他們的疑惑,產屋敷耀哉解釋道:“之前也只是我和夫人的猜測,還不能確定,不過知道她回來後,就已經基本確定了。”
  “轟凍嬌,接下來,就由你給他們解釋吧。”
  從最初的一切開始講起,轟凍嬌簡要介紹了何為個性和英雄社會的存在,雖然沒有明確說明歷史的走向,但這一點足以讓在場的人震驚。
  從少女的隻言片語中,他們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雖然仍有著黑暗,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卻足以讓他們窺視那光明的一面。
  所有人都行走在陽光下,不會再受到鬼的威脅。
  “怎麼才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蛇柱半信半疑,他之前跟少女也沒多少的交情,還不會對她的話表示全信。
  雖然她說的未來足夠美好,美好到讓人產生幻想。
  “確實,我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穿越時空的機器只能使用十次,她不能無端浪費兩次去驗證這樣的事。
  少女抬頭,看向蛇柱,眼中的堅定幾乎刺痛了他的眼:“我會用結果證明給你看的。”
  “用打倒鬼舞?無慘的結果。”
  “說什麼笑話。”蛇柱籠罩在布條之下的臉嗤笑了一下,“連上弦之鬼都沒有打敗過的你,在這兒逞什麼能?”
  “我承認,之前並沒有那個實力,但那也是之前的事了。”
  “如果不相信的話,請和我用對戰證明吧。”
  “不行。”
  “不用這樣吧!”
  富岡和煉獄同時開口,他倆身為教育者,自然不想看到這種局面出現,少女有多少水準他倆再清楚不過,蛇柱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會手下留情,一旦他們動手了,少女性命無憂,但受傷是一定的事。
  “那就來一場吧。”產屋敷耀哉輕輕說道。
  “主公大人!”“主公大人!”
  幾個人或多或少地反對,臉上俱是不贊成。
  “請不用擔心。”
  少女屈膝從地面上站了起來,伊黑小芭內的小心她完全能夠理解,握緊手上的日輪刀,她看著眼前的人,毫無畏懼。
  “那麼,請多指教。”
  之前完全沒有發現,可當和少女站在如此近的距離時,伊黑小芭內終於意識到了這個慘不忍睹的事實。
  雖然已經是早就習慣的事,但除了甘露寺蜜璃,還是讓他感覺到很不爽。
  這個女孩竟然比他還要高!
  作者有話要說:  我被虐哭了……所以我要加倍甜回來(擦擦眼淚)
  我筆下的一切當平行世界看待。


第六十二章
  眾人看著氣喘吁吁倒在地上的蛇柱, 再瞧另一邊只是流了一些汗卻還算正常的少女, 震驚之餘還感到一些驚悸。
  他們紛紛代入自己, 如果是自己處在伊黑小芭內的位置上,會不會做的比他更好, 面對少女的攻勢,又會採取什麼樣的姿態來迎接。
  明明她都沒有將她那所謂的個性運用到極致,卻始終壓制著伊黑的行動,處處克制他的招式。
  在場的都不是等閒之輩, 很快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他們所有的目光, 都集中在了少女的呼吸之法上。
  不是富岡所教的水之呼吸, 也不是煉獄所教的炎之呼吸。
  她所使用的呼吸之法更像是這兩者的結合體,卻又有稍許不同, 威力卻在這兩者之上, 使用其他呼吸之法的柱們在旁細細觀察,心中一片冷冽。
  好像……跟他們的也有些相像。
  產屋敷耀哉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眼前全是霧濛濛的一片,他的兩個女兒認真看著兩個人的戰鬥, 在耳邊輕聲把狀況報告給他。
  明明兩眼已經無神, 男人卻在一瞬間煥發出生機。
  他想起以前看過的資料, 上面記載著的,關於那個男人的資訊。
  唯有那位劍士,才擁有著這樣的劍術。
  “勝負已分,伊黑小芭內, 你可還有疑問?”
  淌著汗的青年從地上爬起來,單膝跪在主公面前,壓低了嗓音:“沒有。”
  “那麼其他人呢?”
  眾人一致搖起了頭,少女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他們也相信她的決心。
  “很好,那就這樣決定了。”男人示意女兒把自己扶起來,走到走廊的邊緣,招呼著少女過來,“到我這兒來。”
  少女走過來,在他面前半跪,頭低垂下來。
  “把手給我。”
  轟凍嬌歪了歪頭,雖然不解,但還是把手放置在男人伸出的手上,安靜乖巧。
  產屋敷耀哉把那只手攥緊,用手指細細感受著它的觸感。
  終於,在小拇指和無名指的縫隙中,他摸到了一處不甚明顯的繭。
  跟記載的一模一樣。
  使用那種呼吸之法的人,這個地方總會留下一些痕跡。
  “是光嗎?”他溫和地詢問少女。
  轟凍嬌驚訝地抬頭,對上男人虛無縹緲的視線,知道他看不見,卻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
  她離開鬼殺隊的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最明顯的是無慘已經開始行動,有不少人直接和上弦之鬼進行了對戰,其中最嚴重的應當算是音柱,他的眼睛瞎了一隻,體能也較之前下降了許多,因此正式退下了音柱的位置,和自己的三個妻子一起隱居起來,擔任起了培育師的任務。
  在香奈乎的指引下,轟凍嬌去看望了他,那是一座清靜的住所,門前便是溪水,身後傍著綠山,離人群和集市都有著一段距離,卻也不算遙遠,生活還算便利,如果說隱居的地方,沒有比這更好的去處。
  一個打扮隨意,披散著頭髮的男人背對著他們坐在門前,拿著狗尾巴草隨意搖晃,看上去閑然自得。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轉過頭,露出半張俊美的容顏。
  “宇……?先生?”
  太久不見,這份衝擊實在是太大,雖然她之前也見過這種打扮,但印象最深的還是他妝容精緻、穿著華麗的模樣。
  這種退休老大爺的氣場是要鬧哪樣?
  好吧他確實已經是退休人士了。
  見到少女的到來,宇?也表現出十分驚喜,他表達出喜悅的方式就是請她好好吃了一頓,直接把家裡有的存貨一起拿了出來,三個妻子一起掌廚,製作出了一頓大餐。
  期間他還不停地慫恿少女喝下高度數的果酒,雖然按照這個世界來看少女喝酒絕對沒問題,但奈何轟凍嬌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姑娘,不到成年堅決一口不沾。
  雖然最後沒辦法,用唇瓣碰了一點,卻立刻被那辛辣刺激得整張臉皺起來,急忙把它挪到遠處。
  宇?天元大笑出聲,他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剛回來時,她在鬼殺隊關係最好的幾位都還在外面出著任務,沒能見著面,包括她現在最想見的那位。
  在此期間,她那個來自未來的箱子也被反復研究,其中最感興趣的居然是富岡義勇,當時可就是他砸了好幾下都沒有砸開,現在主人已經蘇醒了,當然要好好看個夠。
  轟凍嬌完全沒有想到,富岡居然是個會對高科技感興趣的性子。
  把裡面的東西清空,教會了富岡密碼鎖的使用方法,直接把箱子遞給讓他隨便玩,富岡抱著箱子,縮到另一個地方開開合合,玩的不亦樂乎。
  終於在三日後,少女想見的人回來了。
  “轟小姐?!”炭治郎拖著疲憊回來時,看見那個雙色髮絲的少女,瞪大的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沒事的!”
  說完他還把朝著少女飛撲過去的我妻善逸給攔了下來,堵住了他的嘴巴,將他強制鎮壓下來。
  這樣打打鬧鬧的場面已經許久未曾見到了,轟凍嬌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好久不見,伊之助。”她還向走在後面的豬頭少年打了一個招呼,一段時間不見,他的豬頭看起來又舊了些,不過他還是牢牢地戴在頭上。
  “哦。”伊之助彆扭地扭過頭,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回來就好。”
  良久,他憋出這一句話。
  重新把視線轉回,她看著打鬧中的炭治郎,心中陡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情緒。
  好像……多了一點慈愛。
  這真的不怪她,在知道炭治郎是炭吉和鈴子的後代後,她實在無法不生出類似于長輩的心情。
  “禰豆子還好嗎?”她走近,輕聲問道。
  “嗯,還不錯。”炭治郎撓撓頭,看向背上的箱子,耳邊的花劄隨著他的動作擺動,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是上次跟鬼戰鬥的時候消耗了不少精力,這段時間大多時候都在沉睡。”
  另一個人帶著花劄的模樣在腦中一閃而過。
  少女有一瞬間的晃神。
  在她走之後,緣一先生是將這幅耳飾,交托給炭吉了嗎?
  “待會兒讓我看看她吧。”
  “嗯!”
  將近淩晨,在禰豆子的房間裡待了將近一個小時,少女冒著寒露離開,懷著無限的思緒,這其中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只是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的睡顏,心中感慨萬千。
  仔細看,禰豆子的眉眼間確實有一分長得像鈴子,到底過了這麼多代,能保持住先祖的特徵已是難得,反倒是炭治郎,光從外貌上來講,他跟炭吉有著五分相像,就連性格也是。
  炭彌似乎也是這樣活潑的個性,從這一點來講,灶門家男性的遺傳似乎太強大些。
  炭治郎看著少女的臉,有些奇怪。
  轟小姐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了。
  視線移到她臉上的火焰花紋,炭治郎細細思索,難道是這個花紋的原因嗎?
  他不禁摸上了自己的臉頰,話說回來,自己臉上的印記也是越來越深了。
  “炭治郎先生,”注意到他的動作,少女把目光分給了他,卻在無意間瞄到他身側的日輪刀,“您的日輪刀……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啊……這個……”炭治郎忍不住捂住了臉,這麼短時間裡連著搞壞兩把日輪刀,雖然都是有緣由,但這種事情說出來實在是過於羞恥,“是新打造的……轟小姐你之前應該沒有見過……”
  “……我見過,當時一起送來的不是還有伊之助的刀嗎?你新造的那把應該不是長這樣吧?”
  “不……這是第二把。”還是說出來了。
  少女十分理解地點點頭:“我明白的,戰場上搞壞裝備這種事很正常,是我失禮了,請不要在意。”
  把衣服搞爛把武•器搞壞這種事對於英雄科來說再平常不過了,如果不是有雄英兜底,他們光修理道具就會搞到破產。
  不知為何,這把刀給她的感覺……異常熟悉。
  “炭治郎先生,”她開口說道,“能把你的刀借給我看看嗎?”
  “啊?當然可以。”炭治郎把自己的刀解下,遞了過去。
  少女將這把日輪刀仔細地捧在手心裡,細細打量,從外表來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極為樸素,從形狀來說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刀劍樣式,介於打刀和太刀的長度之間,重量倒是比想像中要輕,就算是女子,經過訓練後應該也能輕易揮動。
  “這是鋼鐵塚先生重新為我打造的,原先似乎是一位前輩留下的刀劍,不過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前輩?”
  “嗯!”他點點頭,“這麼多年了,一直存放在一具人偶中,似乎就是仿造那位元前輩製造出來的,我用那具人偶訓練了不少時間,最後人偶壞了,這才發現中間還存放著這把刀。”
  “那具人偶……叫什麼?”
  “緣一零式……”炭治郎回憶著,十分確定,“就是叫這個名字。”
  少女的手微微有些顫慄,用微不可見的抖動,握緊刀柄,將刀刃從鞘中抽了出來。
  緣一先生的刀身,用的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材料,觸之有種生溫的感覺,這是為了日之呼吸使用者能夠自由使用所專門製造出來的。
  她記得那柄刀的每一個細節,期盼日後自己也能使用它。
  這把刀像,卻又不是。
  她的直覺這樣告訴她,這把刀身用的是和緣一先生那柄一樣的材料,卻並非是他使用的那把。
  是之後製造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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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躺在床上, 轟凍嬌利索地從行李箱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鎖銬, 將自己的手腕和床頭銬在一起,為了方便第二天早上的解開, 她也就沒有把兩隻手一起束縛住, 畢竟這次可沒有人會過來幫忙。
  今天是第三天, 是晚上發作的日子。
  雖然體內屬於鬼舞?無慘的血液已經被去除了大半, 但不能保證她不會做出之前那樣子的行徑, 一切準備就緒,確定自己絕對掙脫不開後,她把手銬的鑰匙丟到了另一邊的小盒子裡,小盒子也是她從現代帶過來的, 是專門的密碼盒,發狂狀態下絕對打不開。
  大功告成, 她縮進溫暖的被窩裡, 閉上了眼睛。
  雖然之後很可能沒法睡,但還是稍微眯一下吧。
  眯著眯著, 大腦漸漸發昏, 眼皮越來越重, 她掙扎著睜開,卻又馬上閉上。
  不是已經……到了嗎?
  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時,轟凍嬌已經沒有了任何慌張,一回生二回熟,人也該成熟點。
  所以這次,又是到了誰的夢境裡?
  她腳下踏著的, 是黃色的土地,眼前是一處和式的庭院,雖然也多多少少種上了一些花卉,可這些花開的並不旺盛,稀稀疏疏的,顯然沒有經過細心的打理,有好些已經開始落敗,露出了底下黃色的一片。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打番了。
  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一路上不時有身著和服的侍女經過,他們行色匆匆,臉上俱是害怕與恐慌,似乎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她們想逃離的,究竟是這座庭院?還是庭院裡的人?
  少女很快得到了答案。
  蒼白瘦弱的少年坐在被褥裡,面前撒了一地褐色的藥汁,地上躺著一個木碗,很顯然是在震怒之下打翻在地上,周邊的侍女跪了一地,身體瑟瑟發抖,顯然懼怕少年的怒氣。
  “出去。”
  他開口,還未完全變聲的嗓音帶著點少年特有的青澀,其中蘊含的卻是陰戾。
  “全都給我滾出去!”
  那些侍女像是得到了什麼寬恕,磕了頭急忙退出去,連地上的狼藉都來不及收拾,留下少年獨自一人留在這不算寬闊的房屋中,落寞地坐在那裡。
  他狠狠咳了幾下,幾乎把肺都要磕出來,頭髮也沒有打理,就那樣隨意地散在腦後,身體抖動,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匍匐著,用胳膊做支撐,向著外面挪動,幾根手指無力地動了動,觸碰那溫暖的陽光。
  明明已經觸及到,卻絲毫感受不到暖意。
  沒有任何意義。
  他冷笑了兩聲,精緻的面容從有些淩亂的髮絲中透露出來,那是一張堪稱美麗的容貌,因為還未完全張開有些雌雄莫辨,若是忽略眉眼間的戾氣,定會得到大多數人的喜愛。
  那張臉還未有日後那般成熟,仍夾雜著些對未來的嚮往和天真。
  他似感受到了什麼,往她站著的方向看了過來,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裡,泛著的,只是無邊無際的冷意。
  這是她見到的最後一幕。
  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晚上徹底睡著,雖然做了夢也不算休息得很好,但與手銬相接的手腕沒有紅痕,證明昨晚一整晚她都沒有發作,而是安靜地睡了過去。
  取出那些多餘的血,確實是有用的。
  昨晚看到的,大概就是剩餘那點和腦神經交織在一起的血液帶來的後遺症。
  那是鬼舞?無慘的記憶嗎?
  看起來他並非生而就為鬼,仍為人類的他,只是個被有些嬌慣壞的貴族少年。
  那雙眼中,仍有著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未來的嚮往。
  但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知道了那點血並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麼難處後,她的行動也就更加自如,在連著出了兩次任務後,徹底在鬼殺隊樹立起了威信,至少無人會在面上議論她。
  實力,永遠是最有力的證明。
  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可還有另一個人,情況正處於危機之中。
  本著之前也在岩柱的手底下訓練過,跟他隊裡的人混了個眼熟,沒有任何阻攔就走了進去,終於成功在一個角落裡逮到了一直躲著她的小夥伴。
  “玄彌,”一段時間不見,完全不理解小夥伴為什麼會這麼避開她,“能告訴我究竟怎麼了嗎?”
  不死川玄彌身上屬於鬼的氣息,越來越重了。
  她早就知道少年是在用一種特殊的方法來提高自己的實力,這也是當初岩柱收下他的原因之一,只是他先前一直隱藏得很好,這才導致時至今日她才注意到。
  又或許她變得更強了,感覺更加敏銳。
  她以為對方是知道她發現了這一點,才竭力避開的。
  玄彌被少女困住,站在角落不能動彈,一雙眼上瞄下瞄,虛汗一顆顆從額頭上冒出來,就是不去看她的臉。
  “你真的沒有想跟我說的嗎?”
  她俯身,從下而上看著少年兇狠的面容,只是現在他的樣子實在算不上狠惡,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神漂移,怎麼看都是一臉心虛。
  “什,什麼?”
  “你瞞著我的事。”
  玄彌的身體應該已經到了一個危險的境地,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疏解,他在實力增強的同時,死亡的概率也會增大。
  玄彌臉色發白,身體發虛,這些天他確實刻意躲著對方,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少女。
  不管理由是什麼,確實是他做的。
  “對,對不起……”不管少女是要打他一頓還是絕交,他都只能默默接受這個結果,小聲地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沒有什麼好道歉的地方。”轟凍嬌只是心疼他,還以為他們倆是朋友,卻連這麼大的事都不透露一下,一個人默默地承擔著。
  “我那天……沒有看清。”玄彌還是想挽回一下,不管少女是否原諒他,“要不,你打我一頓?隨便打哪裡都行,只要你能消氣。”
  “……等會兒,我為什麼要打你?”
  突然發現,他倆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是因為我打了你嗎?”玄彌捂著臉,“你突然出現,我以為是敵人,就直接打了上去,可我不是有意的。”
  “……”
  “我後腦那個是你打的?”
  “……難道你不是在說這件事嗎?”
  確定了,他們一直在跨服聊天。
  誤會解開,玄彌知道自己沒有被討論,松了一口氣,卻又被少女的下一個問題逼得喘不過氣,下意識想要逃走。
  轟凍嬌一個閃身攔在他的面前,堵住了所有缺口。
  “我跟你一樣。”
  面對玄彌震驚的眼神,少女扒開自己的下眼瞼,露出了平時無法看見的那些血絲。
  眼珠裡有血絲很正常,但那些血絲,卻是不同尋常的黑色。
  玄彌太清楚這是什麼了。
  “不小心沾上了點鬼的血,不過就一點,所以沒出什麼大事。”她放下手指,兩手交叉放著,“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吧。”
  玄彌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少女。
  岩柱也曾尋找各種方法緩解他的症狀,可這也意味著他的實力會減弱,對於現在的玄彌來說,努力追上哥哥的步伐,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以鬼的血肉為力量的他,如果失去了這份力量,只會讓他更痛苦。
  更何況現在的他身體已經習慣,反而如果長時間不服用,會比平常虛弱得更加厲害,可以說是一種反噬。
  轟凍嬌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翻箱倒櫃,在從現代帶來的一大堆物品中尋找有用的東西,說起來不找不知道,一找豈止是嚇一跳,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被塞了這麼多東西。
  她拿著一瓶潔廁靈,滿腦子問號,根本不知道這有什麼用處。
  把東西弄散了一地,她終於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樣。
  透明的玻璃裡裝著淡紅色的液體,瓶子的形狀還是相當風騷的多邊形,在光線的反射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完全沒有想到,產屋敷清介居然會是這樣的審美。
  從轟凍嬌這兒得到了更多的樣本後,他就開始著手進行研究,出眾的天賦完全被他運用到了這方面,珠世的小冊子也被他運用到了極致,終於開發出了能夠壓制發狂症狀的藥物。
  當然,他提取的是完完全全的部分,因而只針對嚴重的人或鬼有效,少女親身試驗過之後,雖然稍有緩和,卻也沒什麼特別大的作用,頂多少了那麼一個小時,從這點來說,這項藥品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雞肋。
  儘管如此,她還是把它留了下來,果然派上了用場。
  從這天開始,轟凍嬌又每天端著飯碗跑到岩柱這裡來蹭他的飯,吃的時候避開大家的視線,把藥物一點點滴進了玄彌的飯菜中。
  因為不知道會不會連他的實力一起削落,所以她前兩天根本沒下多少,觀察了兩天,每天和玄彌進行對戰,發現他的狀態良好後,這才加大了劑量。
  玄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的小夥伴每天變著法兒的來淩•虐他,一次次把他擊倒在地,絲毫不留情面,雖然也激起了他更大的動力,但過程實在有些?得慌。
  他們倆都沒生出什麼別的心思,但在旁人的眼裡,卻是不同尋常。
  不死川實彌第四次撞見兩人訓練完吃飯的場景後,饒是他不關心這一切,只當流言笑話來聽,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在暗中打量著少女,用一種眼光看待她。
  好像有些……不合適吧。
  作者有話要說:  實彌:表面冷漠,暗中觀察。
  我覺得你們不合適。


第六十四章
  鬼舞?無慘的行動比他們想像的還要迅速, 雙方相互爭鬥了近千年, 彼此的訊息如何瞞得過對方,突然增加的大規模數量的鬼,就像是一個開戰訊號, 提醒著大家最後時刻的到來。
  一時間所有人行色匆匆,為最後的決戰做著準備, 鬼殺隊甚至開始進行柱與隊員之間的流轉魔鬼訓練, 勢必將所有人的水準在短時間內提到更高的一個層次。
  他們都清楚,先前那些不過是些小試煉, 重頭戲還未開始,屆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捲入其中,又會有多少人能夠存活下來。
  上弦之六的墮姬和妓夫太郎已經死於音柱和炭治郎他們的刀下,上弦之五的玉壺和上弦之四的半天狗也被時透無一郎所殺。
  這麼看來,餘下的便只剩下排行最前的那三位,以及鬼舞?無慘。
  不排除還有其他的幫手, 但最具威脅力的應該就是這幾位。
  說起來還真是有緣,以上提到的這幾位,或多或少地都與少女有著淵源。
  她想起繼國嚴勝, 現在被叫做黑死牟的那個男人。
  四百多年過去了,他可曾有絲毫悔意?
  少女有些不舒服,捂住胸口, 閉上眼睛,她明白,這是那顆名為心的東西在質問些什麼。
  當時他將緣一先生引開, 讓自己留下來獨自對付鬼舞?無慘,心中抱著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
  是想殺了她讓緣一先生感到悲傷,還是想把她變成同伴一起站在緣一先生的對立面?
  明明他做出那樣的選擇,已經狠狠傷了那個男人的心了。
  少女稍稍有些愣神,在未來和黑死牟見面時,已經經歷過一切的她,兩人又會說些什麼?
  恐怕最大的可能,就是以刀為言,相互對話了。
  禰豆子的不懼陽光給了所有人極大的信心,脫離了無慘掌控的禰豆子,究竟會在將來發揮什麼樣的作用,這是讓所有人都期待的事情。
  同樣,更讓轟凍嬌感到詫異的是,在和灶門炭治郎對戰演練的過程中,她竟然在他的呼吸之法裡看到了緣一先生的影子。
  當時站在一旁觀摩了幾人都看直了眼,身在局中的兩個人可能不知道,雖然兩個人之前一個使用水炎,一個使用水火,相似也說得過去,可現在他倆都會在無意間使用出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招式,一個使用了另一個就會馬上接應,不知不覺竟完全變成了另一種對戰。
  簡直……如出同門。
  兩個人互砍得相當盡興,打到氣喘也是神采奕奕,炭治郎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興奮地說道:“轟小姐,接下來我要去富岡先生那兒進行修行,你要跟我一起來嗎?”
  “好的,請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拿些東西。”她也好久沒見過富岡先生了,這段時間忙著給鬼殺隊的大家進行訓練,身為柱的他們根本不得閒,遇到也是說兩句話就各自離開。
  直到昨晚她才發現,她的行李箱的角落竟然還放著一盒點心,看日期,還有三日就要過賞味期了。
  轟凍嬌記得富岡義勇喜歡鮭魚蘿蔔一類的和食,卻沒看到過他喜歡吃什麼點心,不過以前也承了他那麼多恩惠,拿去一起分享也是理所當然的。
  捧著那盒包裝精良的小點心,轟凍嬌和炭治郎一起朝水柱的住所走去,轟凍嬌話不多,炭治郎卻是個很會渲染氣氛的,一路上場面也不尷尬,相當和諧。
  然而聽到偶然從那邊過來的隊員說水柱眼下正和風柱在一起時,兩人俱是腳下停頓,不知道該不該走去。
  “說實話,我都在想自己要不要先回去。”想想風柱的臉,少女猶豫地說道,不死川實彌對她似乎有些敵意,比之蛇柱更加深,經常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她,裡面說不出是什麼意味,卻滿是審視。
  炭治郎苦笑了下,指著自己才好沒多久的臉頰:“這一點你就不要擔心了,要挨揍的話肯定是我先,鬼殺隊裡實彌先生最討厭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因為禰豆子的緣故,實彌對炭治郎的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之前訓練的時候更是把他壓在地上揍,一張臉青青腫腫的,好幾天才消了下去。
  不過,還有比他們更倒楣的人。
  想起差點被自己哥哥打殘廢的玄彌,兩個人俱是一聲歎氣。
  當時情況危急,還是炭治郎上前去牽制住,轟凍嬌和善逸死命沖上去把昏迷的玄彌從他哥哥的刀下拖出來,背起就是溜之大吉。
  要不是後來轟凍嬌還趕回去幫了炭治郎一把,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這兩兄弟什麼時候才能好好講話。
  臨近富岡的院落時,突然從裡面闖出來一個行色匆匆的隊員,他跑的飛快,像身後有什麼猛獸在追趕,險些撞到他們倆。
  “出了什麼事?”炭治郎及時扶住他,緊張地問道。
  “水柱大人和風柱大人打起來了!”這個隊員驚恐地說道,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好像打的很厲害!我想通知人過來幫忙。”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怎麼這兩個人會打起來?
  雖然一個脾氣是出了名的差勁,一個又是出了名的不合群。但他倆平時表面上的關係還算湊活,更何況是這樣重要的關頭,不好好訓練隊員反而開始打架了。
  轟凍嬌和炭治郎加快腳步沖了進去,全然不顧身後隊員的?喊。
  “你們去湊什麼熱鬧啊!”
  還真不是湊熱鬧,兩個柱打起來,那麼能攔下他們的人,整個隊裡還真沒有幾個。
  很巧的是,他們自認為就是其中的兩個。
  進去了之後才發現,那位隊員說的還算是輕的。
  現場只能用慘不忍睹幾個字來形容,兩位柱動手的時候雖然沒有用全力,但那克制住的力道已然讓周圍的佈置遭了殃,原來一些簡單的擺設紛紛躺倒在地上,木制的還算完好,玻璃的直接碎了一地,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他們練習所用的木刀已經斷掉,直接赤手空拳進行搏鬥,看著這倆人爭鬥的場面,轟凍嬌突然想說現代很流行的一句話。
  你們不要再打啦!!!
  “炭治郎,你怎麼了?”
  身旁的少年正用力嗅著房間中的空氣,時不時皺兩下眉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我好像聞到了麵粉和抹茶的味道。”
  “嗯?”少女歪了歪腦袋,舉起了手上的盒子,“你說的是我帶來的點心吧,確實是用麵粉和抹茶做的。”
  “不是你手上的,是這屋子裡本來就有的氣味。”炭治郎又嗅了兩下,確定自己沒有聞錯,“真的,很重的味道。”
  炭治郎的鼻子和善逸的耳朵從來不會出錯,他能這樣說,可見房子裡真的有很重的氣味。
  轟凍嬌努了努嘴:“難道……”
  炭治郎哽了哽喉:“難道……”
  他倆同時出手,炭治郎抽出日輪刀沖到兩人中間,用一己之力承擔兩個人的攻勢,少女則滑到他們的中間去,舉著那盒點心,隔開他們倆的距離,大聲說道:
  “不要再爭了!這裡還有一盒!”
  打的正在興頭上的兩人:“???”
  炭治郎快速瞄了他倆一眼,嘴巴劈裡啪啦地開始說:“雖然我很能理解兩位的心情但為這一點小事打架真的相當不值得的啊但是現在這裡還有一盒所以我們好好相處一起分享好嗎!!”
  富岡義勇滿臉迷惑,但也收回了自己的拳頭:“你在說些什麼?”
  無緣無故被打又無緣無故被制止的他表示很無辜。
  不死川實彌的表情剛開始還有些納悶,注意到少女手上捧著的奇怪盒子上面那鮮豔的圖案,再結合炭治郎的話,臉色一點一點漆黑下去。
  “住嘴……”他抖著嘴,可惜聲音太小在場的人都沒有注意到。
  “那個……你們不是在爭奪荻餅嗎?”炭治郎堆起笑容,試圖結束這場戰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簡直是在別人的雷區蹦噠,“雖然不是荻餅,但這盒點心也是抹茶味的,材料也是糯米,要不然湊合湊合,先分著吃了再說?”
  “我不吃點心。”富岡義勇冷漠無情地拒絕了,“我不是很喜歡甜的東西。”
  “欸?”炭治郎一怔,“那我聞到的氣味是……”
  他又用力嗅了兩下,終於察覺出了氣味的來源。
  正從某個白髮的猙獰男子身上傳來。
  不死川實彌臉色先是發黑,繼而漲紅,五顏六色,手掌攥成一個拳頭,牙關死死緊要。
  轟凍嬌收回那盒點心抱在懷裡,默默後退了兩步。
  直覺告訴她必須這麼做。
  果然,下一秒,炭治郎就被震怒中的不死川實彌一掌打了出去,身體飛出數米之遠,直接撞上了側面的那堵牆,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不省人事。
  下一秒男人把視線對準了還在晃神中的少女,對方瞬間清醒過來,下意識把手裡的點心盒往他這邊挪了挪。
  不死川實彌覺得自己的名聲全毀了。


第六十五章
  “你看到了嗎?”
  “是的, 看的很清楚。”
  鳴女捂著自己的眼睛, 那兒正因疼痛不斷抽搐,不死川實彌發現了她的跟蹤,毫不猶豫捏碎了她魔女之眼,令她無法繼續監視下去。
  雖然一隻眼珠的失去不算什麼,卻還是讓她有些苦惱。
  儘管如此, 她還是看到了許多東西。
  “你發現了些什麼?”鬼舞?無慘站在她面前, 手背在身後, 淡淡地說道。
  “風柱不死川實彌,還有他身邊的一個女孩,兩人似乎正在吵架。”鳴女誠實地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報告給老闆。
  當時那位風柱明顯處於震怒之中, 卻還是能發現她的存在,他身邊的女孩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兩個人的感知率不可謂不可怕。
  “女孩?”
  身批一身黑色風衣的無慘明顯對這個詞表示了興趣:“什麼樣的女孩?”
  “個子高挑,臉上也有著火焰的花紋……但似乎不是柱其中的一個。”鳴女有些疼痛, 卻不敢在無慘面前表現出分毫, 還是努力回想著, “頭髮顏色很特殊。”
  “一半是烈焰的紅, 一半是白雪的白。”
  無慘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瞬, 數百年前的回憶瞬間撲面而來,令他生出不愉快的心思。
  “你確定?”
  “……確定。”不知道老闆為什麼會突然用這種口氣說話, 鳴女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瞬間跌到了穀底,身體發抖地回答道,“她的身上也有著日輪刀, 應該也是一位獵鬼人。”
  空間瞬間寂靜下來,只聽見無慘的腳步聲,他凝視著這片虛無的空間,臉色陰沉,卻又倏地笑了出來。
  “有趣,著實有趣。”
  無慘還記得那個少女匍匐著的狼狽模樣,即便快要失去理智,也想抓住他的衣角,不讓他逃脫,可憐而又可悲。
  而他最厭惡的那個人,第一次失去了冷靜,連兄長變為鬼都沒讓他產生明顯動容的男人,卻那樣敗在了情之一字的腳下,雖然不知後來是如何解決的,但無慘確實再未見到過他。
  僅僅用一個女人,就解決掉了最大的隱患。
  但現在,這個女人重新出現了。
  她是怎麼逃脫了時間的法則?還是只是單純的相似,鬼舞?無慘從來不相信巧合,他只相信自己所認定的事實。
  真是越來越期待見面的那天。
  “去把黑死牟叫來。”無慘這樣吩咐著,事實上黑死牟大部分時候都不會聽從他的命令,他也不會過多的去要求他,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如果他有所隱瞞,他還是會感覺到相當不快。
  最好不要讓他知道,黑死牟早就知曉少女活著的這件事。
  “你覺得那是什麼?”實彌收回了碾碎的手掌,把那坨碎肉隨意甩在地上,表情嚴肅。
  轟凍嬌從懷裡抽出了一張手帕,遞過去示意他擦一擦:“應當是鬼那邊的暗線吧,看來我們是被監視很久了。”
  實彌被道出了喜歡吃甜食的愛好,惱羞成怒,給了炭治郎一拳後就奪門而出,怕出什麼事的少女緊跟在他身後,試圖讓他的怒氣消下去一點。
  其實只是怕他失去理智,把過多的火撒到玄彌身上。
  兩人正在這門外糾纏著,一個死命想走一個拼命想拉,注意到那眼珠其實也只是瞬間的事,兩人同時出手,因玄彌離得近而率先抓住,誰知他沒有好好研究,反而一把捏碎,直接斷了那邊的聯繫。
  “應該不止一個。”少女沉吟著,“這件事還要快些報告給主公才是。”
  “主公自有考量。”實彌沒有這麼想,連他們都可以發現的東西,主公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到。
  他隱隱感覺,有一個更大的局在等著他們。
  炭治郎被打到牆壁上,著實休息了兩天,腰還是隱隱作痛,他終於產生了一點畏懼之情,決定短時間內繞著實彌先生走遠一點。
  那盒點心最終被他們原封不動地帶回去,幾個人圍在一起分享吃掉。
  來自現代特有的雪媚娘皮大受歡迎,僅有的幾個巧克力這種特殊口味更是讓所有人瘋搶,最終大部分進了伊之助的肚子裡。
  不顧善逸的喊叫,伊之助摸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突然想起了和少女初見時那根雞腿的美味,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手掌攤開,示意她把存貨全部交出來。
  轟凍嬌無奈,回去翻了半天的包,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能量果凍和壓縮餅乾。
  只有這兩樣才是她自己放出去的,那盒點心只是意外,不知道是誰把它們塞到了裡面。
  能量果凍味道還不錯,大家吃得相當滿意,只是那沒有任何味道的壓縮餅乾,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嫌棄。
  尤其是伊之助,那眼神明擺著你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還沒有老子做的粥好吃。
  轟凍嬌冷漠臉:把你吃下去的都給我吐出來。
  炭治郎手裡還拿著最後一份能量果凍,有些糾結,開口問道:“轟小姐,這樣東西我能帶回去給另一個人嗎?”
  “是要給禰豆子嗎?如果是的話我已經給她留了一份。”
  “不是不是。”炭治郎連忙擺手,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是……另一位朋友,最近剛剛過來的,我想他應該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
  轟凍嬌隨意地點點頭:“沒問題的。”
  “謝謝!”
  愈史郎拿著那個奇怪包裝的食物翻來覆去地看,表情宛如便秘:“這東西真的能吃?”
  “當然!”炭治郎拍拍胸脯,“而且比起一般的食物更容易飽肚子,這麼一包下去半天都不會餓,我親身嘗試過了。”
  少年模樣的鬼用力撕了兩下,卻始終撕不開那包裝:“要用剪刀剪嗎?”
  “不用,從上面旋開就好。”炭治郎演示給他看,把上面的蓋子給打開,“還可以重新蓋起來,吃不完也沒事,多方便!”
  “西洋的東西就是古怪……”嘗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巴,愈史郎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卻還是把那袋果凍放到了口袋裡。
  “說起來,你過來真的沒有關係嗎?”愈史郎的突然出現讓炭治郎相當驚訝,尤其是周圍的隊員似乎都沒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珠世小姐也在嗎?”
  “珠世大人有她自己的事要做。”愈史郎整理著東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給我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
  “才不會呢!在你眼裡我到底……”
  “???。”
  門外三下敲門聲,差點沒把門內一人一鬼的魂給嚇出來。
  “誰?!”
  “那個,是我。”少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些遲疑,“我把禰豆子的那份零食給你拿來。”
  炭治郎松了一口氣,用眼神示意愈史郎,是鬼殺隊的同伴。
  愈史郎卻還是沒有放鬆警惕,鬼殺隊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普通隊員,她走過來的時候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綠穀?”
  “啊?”炭治郎過來開門,站在門口的少女正緊皺的眉頭,突然念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沒事。”她看清了站在炭治郎身後的少年,對方做一副富家貴公子的打扮,但那張臉確實是初次見面。
  不對!
  她緊盯著這個少年,細細感受著。
  “鬼?”
  “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馬甲掉的這麼快的炭治郎尷尬地笑了兩聲,迅速把少女扯進門,關緊房門,快速解釋著:“確實是這樣的沒錯!但是轟小姐你先聽我好好說明一下,愈史郎先生是……”
  “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對的對的……欸?”炭治郎表情僵在臉上,相當滑稽,“轟小姐你知道嗎?”
  “我想你總不會跟一個敵方的鬼聊這麼久,還特意帶零食來給他吃。”
  不過這倆還真是有趣,炭治郎的性子跟綠穀相似,而這個鬼少年的嗓音則跟綠穀一模一樣。
  互相分享零食,夜聊吵架,這倆還真像上學時玩的好的小姐妹。
  愈史郎簡單打了招呼,互相審視了對方一會兒,平安無事地結束了初次會面。
  離開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愈史郎在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氣場,不屬於人類的危險傳來,下一秒卻又恢復正常。
  他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打算之後告訴珠世大人。
  猶由於箱子裡裝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實在太多,而且很多人都對此表示出興趣,轟凍嬌也就拿出了一些給他們研究,其中最感興趣的非是蝴蝶忍莫屬,她本就是用毒的高手,對少女帶來的物品都擁有相當的好奇。
  譬如那瓶潔廁靈。
  淡藍色的液體被盛放在透明的小杯子裡,蝴蝶忍拿在手裡細細觀察,用勺子挖起一點想要嘗嘗味道,卻及時被少女制止。
  “不要這樣幹,最好手指也不要碰到,這是加強版本的。”
  “這對鬼有效嗎?你有試過嗎?”
  “……沒有。”她還真沒有幹過,也沒有這樣的機會給她幹。
  不過日後倒是可以嘗試一下。
  蝴蝶忍倒了小半瓶出來當作備份,放到了自己的腰間,神情轉而變得嚴肅:“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突然,轟凍嬌捂住腦袋,狼狽地彎下了腰。
  她的手背暴起一根根青筋,瞳孔陡然放大,似在忍耐突如其來的痛苦。
  “你怎麼了?”蝴蝶忍急忙蹲下,扶起她的腦袋,急切地問道。
  少女茫然地站起來,其實剛才也不是特別痛,只是過於突然,全身危機傳來,讓她感受到了那個人的到來。
  她推開門,眼睛朝向遠處,定格在某一個方向。
  那是產屋敷耀哉的住所。


第六十六章
  鬼舞?無慘來了, 這是她感受到的第一件事。
  幾百年過去了,他的實力似乎變強了不止一點兩點, 空氣中彌漫著的是最污濁的氣體, 簡直混合了世上最惡臭的一系列事物。
  他什麼時候來的?究竟有沒有發現?又有沒有人趕過去幫忙?
  她的心瞬間提起來,跟蝴蝶忍說了兩句,兩人就沖了出去,一路上還看到許多柱和隊員一起朝這個方向奔來, 每個人的臉上俱是無盡的恐慌和憤怒,恨不得立刻趕到那裡去。
  那是他們的主公,是鬼殺隊的精神支柱。
  那邊已經隱隱傳來了動靜, 整個總部籠罩在一層恐懼之下, 令人心悸。
  冷風刮在少女的臉上,轟凍嬌嘴唇發寒, 她想起不死川實彌說的話,產屋敷耀哉自有他的考量,他知道一切事情的發生,更不用說他還有個神官家出身的妻子。
  他們夫妻,早就把一切想明白了。
  他們選擇的會是什麼道路?是等待大家的到來,還是以一己之力,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爭得獲勝的希望?
  他沒有給他們趕到的機會。
  產屋敷耀哉躺在那裡,他的妻子跪坐在他的身邊,兩個女兒坐在不遠處,她們稚嫩的臉蛋上沒有任何驚慌。
  妻子在他耳邊輕輕訴說著無慘的模樣, 他在腦中想像著,結合家族中記載的資料,勾勒出了一個形象。
  真是諷刺啊,人都站在了他跟前,他卻什麼也看不見。
  就是這個男人,毀了他們家族數千年,數千年生活在這樣的困境中,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只能一代代傳承下去這份罪惡,等待痛苦終結的到來。
  現在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但是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你在笑什麼?”無慘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在拖延著時間,可他並不介意,只想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把戲。
  先是隱忍的低笑,繼而漸漸發出聲音,在這最後一刻,產屋敷耀哉真的感到很開心,是人生前所未有的開心。
  他想起少女跟他所描述的未來的景象,那是他做夢都想到達的彼岸。
  這樣想著,他那看向無慘的虛浮的視線,流露出了一絲同情。
  也許在這世上,最可悲的人,只有他吧。
  求而不得。
  火光沖天,所及之處瞬間化為焦土,轟凍嬌往旁邊一撲把蝴蝶忍護在身下,火焰對她的衝擊要遠小於平常人,等待一切稍微平靜後,她拖著蝴蝶忍站起身,看著眼前已經化作的一片狼藉,抖著唇,突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產屋敷耀哉還是選擇了他所認同的那條道路,為他們的勝利開闢了一線生機。
  “不要!!!”
  許多後來趕來的隊員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事實,他們迷茫的看著前方,忍不住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這樣的衝擊,能活下來的概率,小到可以不計。
  信仰在一瞬間失去,沒有任何尋回的辦法。
  “全都給我站起來!”不死川實彌大聲地說道,嗓音隱隱有些發抖,“敵人就近在眼前,現在這副樣子,大家是都想死嗎?”
  沒有任何一個人回應他,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責備他。
  不少人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堅定的注視著前方。
  “注意身邊!可能有鬼出現!不要讓他們逃走了!”
  “要分出一些人手,去保護少主。”
  突然有人想到了這一點,如果主公真的逝去了,那麼剩下能引導他們的,就是那位年僅八歲的少主,產屋敷輝利哉。
  “已經有人趕過去了。”
  現場有不少人受了傷,雖說暫時沒有亡者出現,但已然有一部分人失去了行動能力,一瞬間現場有些混亂,但在短暫的驚慌後,還是開始有序地搬運傷患。
  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清出一塊空地。
  轟凍嬌站在原地,細細感受著鬼舞?無慘的氣息,他在她身體裡留下的這點血液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少女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將無慘困了起來,令他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可這也只是暫時的情況,無慘正發出召喚,他正召喚自己的幫手。
  “大家小心!”
  ?那間,遠方似乎傳來一聲琵琶的聲音。所有人只覺得腳下一空,站立不穩,天旋地轉,瞬間跌入了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無限城,正式開啟。
  這是一個不停旋轉的城市,轟凍嬌原本還死死抓著蝴蝶忍的手,不知不覺也松了開來,試圖抓住旁邊的建築支撐自己的身體,抱住一根柱子就不放手。
  她抽出日輪刀,把刀尖插入木頭中,固定住自己的身體。
  琵琶聲還在不斷地響起,每彈出一個音符,整座城市便會旋轉一次,讓人抓不住其中的規律。
  終於,旋轉結束,她跌落在地上,輕俯身體,觀察周圍的狀況。
  沒有任何一個人跟她掉落在了同一片空間,她沒有任何同伴的支援,只能靠自己孤軍奮戰。
  仔細檢查自己身上的裝備,因為剛好要和蝴蝶忍一起研究東西,她竟也帶了許多的東西放在身上,用有拉鍊的口袋封住,在剛剛的顛簸中也沒有掉落出來。
  好好地將那些東西揣在懷裡,她相信會有用上的時刻。
  “啊?,發現了一位落單了的小姐呢。”
  她轉過身,笑意盈盈的青年正站在她的身後,搖著他那把精緻的鐵扇,在看到女孩面容的一瞬間笑容有些頓住,但很快露出更大的歡喜。
  “還是一位熟悉的小姐啊。”
  童磨有些驚喜,他其實差不多已經忘記了這位小姐的存在,畢竟之前黑死牟回來時也沒有透露更多,童磨還以為那位相當美貌的小姐已經成為了他的囊中之物。
  原來黑死牟放走她了嗎?
  真是有趣,看來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曲折,原以為少女只是他看中的獵物,竟然還有更深的淵源過往。
  遵從無慘大人的旨意,將遇到的每一個獵鬼人斬殺乾淨,這是他們接到的唯一命令。童磨將這個命令放在了首位,但至於如何斬殺,何時斬殺,還是要看他自己的意願。
  他還真怕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三大五粗的漢子,那可真是要立刻見血。
  還好,是一個漂亮的女孩,還是他相當感興趣的女孩。
  這次黑死牟不在,那麼他對她出手,也就沒有人管得著了。
  他靜靜注視著少女,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那個眼神很奇怪。
  “不是應當憤怒嗎?你現在的表情還真是可笑。”
  這種誘惑人靠近他的神情,已經于上次在少女的面前展示了一遍,可惜被黑死牟打斷,留下的只有憤怒。
  他忘了當時惱羞成怒的模樣?
  “有這樣嗎?”童磨詫異,用扇子半遮住嘴唇,認真想了想,恍然大悟,“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抱歉啊。”他眼睛眯了起來,“我忘記了。”
  他還記得和少女初見時的事情,黑死牟如何砍下了他的胳膊,最後他將獵物拱手相讓,這些他都記得很清楚。
  唯一忘記的,就是情感。
  因為不重要。
  當時所有的表情都是經過現實的場景合情合理地表現出來,就算有屬於他的情緒,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沒有被記住的必要。
  聽說前段時間黑死牟又突然被叫了回去,他還在想發生了什麼事,果然,是跟眼前的少女有關的吧。
  “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我的。”
  童磨小時候擁有許多的玩具,都是下面的人上供給他的貢品,傳統的,新奇的,樣樣都有,童磨接受了那些玩具,裝作十分歡喜的模樣,讓那些參拜者相信,神明接受了他們的恩惠。
  那些玩具也真的成了他的玩具,有些被投擲到了井中,有些被隨意埋在了土裡,最終和那些腐朽化為一體。
  他還記得,其中有一個繡球,小巧玲瓏,其實算是女孩子的玩物,可他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那個繡球在他手邊陪了他許久。
  最終,當他厭倦了,也是親手將它拋入了火堆中,看著它一點點化為灰燼。
  同理,似乎還有一個婦人,她的聲音很好聽,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樂趣,所以他最初並沒有毀滅她的心思。
  看吧,他對自己在意的東西還是不同的。
  他含笑著靠近少女,停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輕嗅空氣中的香味,露出著迷的表情。
  “你的味道比之前更好聞了……還有點熟悉的感覺。”
  這個少女,比之之前,更讓他感到癡迷。
  轟凍嬌冷笑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在面對這個鬼時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因為她想起了那位遊女,心裡變得更加沉著。
  “有沒有告訴你,你真的很討厭。”
  他還是笑著,少女的話對他沒有絲毫影響,反而讓他做出更誇張的舉動:“是這樣嗎?”
  日輪刀在手裡轉了一圈,腳下步伐輕挪,她在半呼吸間擦過了童磨的身體,在他耳邊輕輕落下一句話。
  “那你的同伴對你還是挺忍讓的。”
  她利索地把他半邊身子砍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嬌嬌:你在想peach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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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蝴蝶忍揉揉自己的腦袋, 有些不確定自己所處的位置,少女掌心的余溫還停留在她的手上,只在瞬間兩個人就分離了開來。
  相比較其他幾位柱, 蝴蝶忍和轟凍嬌也就是這段時間才完全熟悉起來,決戰來臨之際, 她本想拜託對方在特殊情況下幫自己的繼子香奈乎一把, 誰知這個囑託還沒有說出口, 事情就到了不可估量的那一步。
  她早就做好了自我犧牲的準備,提前往身體注射了大量的紫藤花毒, 旨在等待著遇到那鬼的一刻,將自己的一切堵在對決的這一瞬間。
  她咬著牙,身旁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鬼的存在,不斷尋找,她一定會找出那個鬼的存在。
  終於, 她找到了, 卻跟她想像中的有些不同。
  臻白色的髮絲, 金色的鐵扇,貌似女子的面容, 跟她得到的資訊相符。
  可眼下,這個殺了她姐姐的鬼正一身狼狽,血濺得到處都是,身上衣服殘缺了一塊,一隻手臂橫躺在旁邊, 可他的身體卻是完好,可見剛剛卻是是被砍了下來,不過鬼超迅速的生長力讓它重新長了出來。
  也不知轟凍嬌是不是故意的,她剛剛砍下的手臂,跟當時黑死牟砍下的部位是一模一樣的。
  其實本該直接砍下半個身體,只可惜他反應夠快,躲了一下,這才只砍到了這麼一點。
  真是可惜啊,只是手臂的話,消耗不了多少體力的。
  “忍小姐,來的剛好。”轟凍嬌又給了他一刀,凍壞了他的一部分神經,退到蝴蝶忍的身邊。
  雖然又來了一個對手,但由於也是女人,童磨的心態還算良好,只是對方的神情實在太過憤怒,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有些眼熟,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終於,在那塵封的記憶裡,扒出了其中一幕。
  “啊~是那個使用花之呼吸的女孩嗎?”他扇柄輕敲,在別人心底的傷口上反復撒鹽,“那可真是個美麗的女孩子啊。”
  他輕描淡寫地向兩個人描述著自己當年的所為,沒有及時吃到那個女孩的遺憾,像一把刀子狠狠插在兩個人的胸口,撕開不同程度的傷疤。
  蝴蝶香奈穗逃脫了被吃掉的結局,卻還是因為傷勢過重而過世,可藤姬小姐,卻因為她晚來了一步,就那樣結束在了這個人的手中。
  “你就是……這麼平靜地吃掉藤姬小姐的嗎?”
  她已經很久沒有提到過這個名字,久到有很多人都以為她忘記了這件事。
  童磨歪著頭,不解地問道:
  “你在說誰啊?”
  你還會記得很久以前吃過的肉嗎?
  少女嘴角一點點冷了下來,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她舉起日輪刀,刀身從潔淨轉化為赤紅。
  日之呼吸,起始。
  “到此為止了。”
  轟凍嬌曾經在童磨的手底下吃了大虧,自然很清楚他的招式,日之呼吸在她的手底下流轉,配合水之呼吸的步伐,很快將他的活動範圍控在了一個圈中。
  童磨顯然也意識到了她的棘手,不想與她繼續糾纏,慢慢將攻勢轉移到了蝴蝶忍身上。
  蝴蝶忍的身材比之轟凍嬌要嬌小很多,動作也更加靈活,蟲之呼吸本來就是以輕靈見長的呼吸之法,只是童磨的血鬼術比她的速度要更加快,縱使轟凍嬌擋下了一部分,依然有很多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邊攻擊,那邊防禦就薄弱了很多,可童磨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他只要注意不要讓少女的刀刃切斷他最致命的地方,那麼不管再怎麼嚴重,也能隨著時間恢復過來。
  他將自己和蝴蝶忍的距離拉的極近,這樣少女就算是攻擊,也會有所顧忌,不會大手大腳。
  他讓別人成為了自己的盾牌。
  蝴蝶忍離童磨距離極近,有好幾次甚至是貼著身體擦過,她的劍勢甚至沒有辦法施展開來,可是這麼近的距離,卻讓她另一個設想中的計畫得以實施。
  前提是,轟凍嬌不要動手,讓她靜靜地被童磨吃掉。
  憑藉她的能力,如果童磨失去了大半的行動力,應該很容易將它斬於刀下的吧。
  差一點,只要自己松開刀,差一點就可以辦到。
  不知道怎樣將自己的這份心情傳遞出去,蝴蝶忍手下狠狠一劈,拉開自己和童磨的距離。
  她看向少女,眼中全是懇求和堅決。
  腰間的瓶子在剛才的旋轉中滑落,飛旋到半空中,童磨看都沒看它一眼,鐵扇輕搖,瓶子瞬間變得粉碎,裡面的淡藍色液體飛濺出來,一些落在了地上,另一些染上了童磨的衣袍。
  他瞥了眼,隨意抖了抖,沒去管它。
  “說起來,剛剛那是什麼?”他眼睛眯起來,興致勃勃,“是在商量什麼新把戲嗎?”
  “無論你們想要做什麼,都……”
  童磨感到大腿傳來一陣劇痛。
  下意識低頭看去,白色裙褲的地方,一片紅色緩慢蘊蕩開來,絲絲腐臭的味道從那兒傳出來,童磨能感覺到那一塊的皮肉在腐爛消失,只是很小的一塊,卻不容小覷。
  剛剛那一滴濺到衣物的液體在瞬間以強大的吸力滲透,侵蝕到皮肉中去。
  “什麼東西?”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轟凍嬌盯了他身上一會兒,視線轉移到地上還未消失的淡藍色液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都只是普通的潔廁靈。
  她默默把原包裝從腰間的口袋裡拿出來,拿在手裡認真看了看,撕開了貼在側面的包裝紙。
  紙下,一張手寫的字條顯露出來。
  【驚喜!不知道有沒有用的上的時刻,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你一定已經發現它的功能了吧!紫藤花特製哦~】
  風騷的字跡,她從來沒有見過,卻能夠想像出這是誰寫出來的。
  她其實並沒有告訴對方多少關於鬼的事蹟,然而他卻能在隻言片語中猜出,並製作了這樣一件物品。
  只是這樣一點劑量,效果就有如此猛烈。
  只可惜,他已經有了警覺,用不了第二次了。
  轟凍嬌把剩下這半瓶強無敵的藥劑收回口袋,和蝴蝶忍一起豎起了刀劍。
  沒有任何顧慮了。
  童磨的身體能夠輕鬆分解毒素,然而由齊木空助製作的混合了大量未來才出現的合成物質足以給身體重重一擊,童磨並未到達通透世界,這點未能完全化解的毒限制了他一條腿的行動,令兩人有足夠的攻勢融合在一起。
  他試圖用冰晶凍凍壞兩人的肺部,可惜這招在轟凍嬌面前已經沒有了絲毫用武之處,所有的攻擊盡數被擋下,化成了一道道的虛無,將周圍的建築粉碎殆盡。
  刀,逐漸變成了赤紅色。
  香奈乎和伊之助趕來的時候,戰場上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童磨,蝴蝶忍的刀尖抵在他的背部,轟凍嬌的刀刃橫在她的脖子上。
  “啊?,又來了一個奇怪的孩子啊。”
  伊之助的腦袋上還帶著頭套,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著敵人已經快消滅,沒有需要自己出手的地方,心下也就闌珊了起來。
  童磨還想垂死掙扎一把,所有的力量凝聚在指尖,發出最後的攻勢,少女擋了一下,伊之助和香奈乎也及時避開,不過還是擦到了一點,伊之助的頭套也沒用什麼東西固定著,順勢掉下。
  轟凍嬌的刀刃插在童磨的脖子裡,已經橫進去了一半,阻擋著內部的再生,血液從他的身體裡大股大股流出,他的眼神開始漂浮,注視著伊之助的面容,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
  琴葉……
  那是他第一個沒有主動想殺掉的女人,她的聲音很好聽,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留她在身邊一輩子的。
  童磨或許生來就有作死的天賦,他像之前跟蝴蝶忍講述殺掉蝴蝶香奈穗的過程一樣,又開始講起了另一個故事。
  他是如何,毀了另一對本該平靜生活的母子。
  伊之助久遠的回憶裡緩慢浮現出了那個叫琴葉的女人的聲音,那婉轉的曲調,輕輕在他耳邊哼著搖籃曲,恍若隔世。
  轟凍嬌的刀刃還插在他的脖子,身子卻側到一邊,給伊之助讓開了位置。
  這件事情,本就該讓受害者來終結。
  當身體和頭徹底分離的那一?那,童磨下意識想突破一下自我的界限,達到通透境界,他調動身體上的所有細胞,集中在脖子和大腦的交界線,那些細胞組織融合,很快生出了一點點的皮肉。
  他的腦袋掉落在不遠處,眼睛還能看清每個月臉上的表情,俱是冷漠,他們眼中有著快意,更有著無限的悲哀。
  好像殺了他,也不能挽回某些事情。
  童磨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
  邊緣處生長的皮肉瞬間停止,再也無法長出更多組織。
  他沒有什麼執念,神明不會眷顧於他。
  那麼當初,又為何要讓他降生於這個世界上呢?
  失去了大腦的身體還在動彈,維持著最後的生機,他兩隻手臂下意識抬起,想要觸碰身邊的人,卻被狠狠斬斷。
  這一次,直到最後,他都沒有生出所謂的人的情感。


第六十八章
  多年夙願達成, 支撐著蝴蝶忍行動的那份動力消散,她控制不住身體倒在了地上,香奈乎及時撲過來把她攙扶住, 不讓她太過狼狽。
  “姐姐……姐姐……”
  她抓住自己的羽織,終於失聲痛哭,那個脾氣暴躁卻只在姐姐面前乖巧的少女再度出現, 抱著姐姐留下的遺物顫抖不已。
  毒素浸染了她的整個身體,底子已經壞掉, 大悲大喜之間,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撲在她和姐姐共同收養的妹妹懷中, 釋放自己這份悲傷。
  她做到了, 可是姐姐卻再也回不來了。
  伊之助坐在那裡, 稍稍有些晃神, 他剛剛想起那個女人的存在,身上尤有些她抱住自己的溫暖, 卻再也尋找不到。
  他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
  實際他無時無刻不被愛著。
  轟凍嬌把蝴蝶忍交給了香奈乎照看, 她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 很有可能承受不了接下來的戰鬥, 如果可以的話,儘快帶她逃離無限城。
  更別說剛剛她還試圖使用禁術, 雖然被及時攔了下來,但還是對身體造成了損傷。
  至於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走之前,轟凍嬌特意到了伊之助身邊, 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如果恢復過來了,就過來幫忙吧。
  還有更多的人在等待他們的拯救。
  無限城的空間太過複雜, 且變幻莫測,就算記住了之前的路,也會很快變成另一種形狀,完完全全讓人捉摸不透。
  只是短短跑出了數百米,身邊的裝飾已經隨著琵琶的聲音變換了四五種,實實在在把他們困在了裡面。
  轟凍嬌索性站在原地不動,觀察著周圍的變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目。
  琵琶聲、腳步聲、人聲、風聲……
  她眼睛睜開,在某個瞬間刀嵌入了地板,將整塊木板頃刻掀開。
  所有聲響在耳邊消失,她再度進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孤身一人。
  周圍是一片的純白,連地都是白色的,踩上去一片虛空,踏不到實處。
  若是長期身處這樣的空間,發瘋是肯定的,沒有任何能夠交談的人,人會漸漸失去思考的能力,變成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她將刀尖輕輕在地上劃著,感受傳遞到指尖的觸感,試圖找到漏洞之處。
  鬼舞?無慘手下或許還有著他們所不知的人物,就像剛才的琵琶聲,能夠輕易改變空間的佈局,甚至製造出空間將他們困住。
  有一雙手從身後摟住了她。
  日輪刀從身前穿過去,刺向了襲擊者的腰腹。
  “喲?!”身後的人瞬間鬆開了手,向後跳了兩下,舉起雙手,“是我,別動手。”
  黑色的頭髮,眼角下垂,整個人從頭到尾都透露出喪氣的男人站在三米之外看著她,眼含無奈。
  少女沒有猶豫,繼續向前砍去,冷笑一聲:“想
  用這種辦法迷惑我嗎?”
  “你在說什麼啊?”男人輕鬆地閃避,繞到她的後面,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這個地方待久了,連哥哥都不認識了嗎?”
  她聞到了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帶著些煙火氣的松香,這是她非常熟悉的氣味,是她送給男人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一瓶精心挑選過的古龍水,從那以後,他所用的古龍水就再也沒有變過。
  “……燈矢哥?”
  她仍是握著刀,手指卻在不自覺顫抖。
  “恢復過來了?”轟燈矢揉了把她的腦袋,瞧了瞧周圍的環境,“你這些天就待在這樣的地方?難怪腦子會不清醒……還有,你臉上這是什麼玩意兒?”
  “怎麼……回事?”
  少女還是一臉沒回過神來的神色,轟燈矢耐心地給她解釋道:“你忘了,你在家門口遭遇到了敵人的襲擊,已經失蹤好久了,大家一直在找你,媽媽都快急瘋了。”
  他眉眼上挑:“我知道後就去拜託了幾個朋友,用了點小手段,這才發現你。”
  轟燈矢推著少女往前方走過,還嫌棄地看了眼她手中的日輪刀,嘟囔著:“你從哪兒撿來這破刀……算了,先不說了,我們快點出去吧,這兒離出口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呢。”
  入眼皆是熟悉的景色,她被緊急送到了醫院進行檢查,確定身體沒什麼事後就被轟燈矢領回了家,站在那一幢充斥著溫暖燈光的和式房屋前,她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晃神。
  門從裡面被打開,白色長髮的女人站在門欄處,捂著嘴巴,眼眶裡淚水打轉。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轟冷抱住女兒,摩挲著她消瘦了不少的臉蛋:“對不起,媽媽以後一定不在你面前跟爸爸吵架了,對不起……”
  “媽媽……”
  女人溫暖的懷抱讓她回過神來,她下巴搭在她的肩窩裡,除了轟夏雄和轟冬美,就連他們最討厭的那個男人都站在後面,臉上難得流露出了懊惱和尷尬。
  “下次不要這麼任性了,知不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
  安德瓦違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女兒給了肩膀上的一拳:“爸爸,這種時候,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這才是她的家,一個有著爭吵,有著妥協,不算美好,卻總算一個歸處的家庭。
  晚飯是難得的蕎麥面,他們家平常其實不吃這些,也不許她多吃,因為總認為這些沒有營養,今晚餐桌上卻道道是她愛吃的,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共同慶祝她的歸來。
  之前的那些恍若只是一場夢,她做了一場很長時間的夢,終於回歸到現實生活中,過著她普通而又規劃好的生活。
  她通過了雄英的保送生考試,馬上就要開學,她會見到屬於她的同學,和他們一起參加體育祭,取得臨時執照,畢業後走上職業英雄的道路。
  有什麼東西開始在她腦中模糊不清,一切都變得虛妄,面前的這些才是屬
  於她的不是嗎?
  真實的體溫,真實的氣息,她有什麼理由懷疑這些不是真的?
  “嬌嬌?”轟冬美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探測著溫度,“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只是稍微表現出一點異樣,就會被家人發現,他們擔憂地把她趕回房間,讓她好好休息。
  “睡一覺,醒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轟冷心疼地摸著她的臉,“把你困在那個地方的敵人已經被逮捕了,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什麼也不用想,爸爸媽媽會處理好一切的。”
  她已經從轟燈矢那兒聽來,將她消失掉的敵人和安德瓦有仇,這才將惡念轉移到他們一家的身上,不過實在不巧,當天出門的只有轟凍嬌一人,中招的也只有她一個。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有一個聲音在大腦裡否決著她。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麼簡單的。
  她身上背負著使命,她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她正是為此才輾轉於此世的。
  轟冷親吻了她的額頭,對她溫柔地笑了一下,合上房門,給她留下單獨的休息空間。
  躺在溫暖的被窩,無盡的暖意包裹住她,她的大腦被懈怠侵襲,漸漸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疼痛做不到的東西,愛意會使它輕易屈服。
  【有問為什麼的時間,不如尋找解決的辦法。】
  成為世界結點不是他們的選擇,背負著這種命運,生來就成為枷鎖,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事。
  齊木楠雄也見過一些跟他背負著同樣命運的人,那是在短暫穿越過程中的異時空,其中有一些跟他一樣,很好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也有一些接受不了這樣的命運,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陷入沒有煩惱的沉眠中。
  齊木不希望她也落得這樣的下場,轟凍嬌明白。
  她一直在努力著,從未有一刻停止過。
  【世界是需要人拯救的。】
  【也包括你,英雄。】
  齊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難得的調侃意味的,卻也透露出認真。
  轟凍嬌是要成為英雄的人。
  周圍的一切像一面鏡子一樣被打破,碎裂成無數塊,一片一片掉落下來,她從被窩裡坐起來,靜靜注視著眼前的景象,沒有絲毫表情。
  她的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從她的房門外闖進來,眼裡有著懇求,懇求她不要再度離開他們。
  少女對他們笑了一下,掀開被子,握緊了那把從來沒有離過身的日輪刀。
  “抱歉。”
  她對他們輕輕說了這句話:“可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
  離開,是為了下一次的更好相遇。
  她從旁邊拿起自己的羽織,披在身上,即便剛剛轟冷想要拿去把它清洗,少女也始終未曾允許,一直將它留在身邊。
  潛意識裡,她一直都知
  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如風沙般逝去,人和物在她眼前一點點化成了灰燼,最初的純白也不復存在,她站在了一片血腥之間,腳下踏著的是敵人和同伴的屍體,兩隻純白的襪子早已染成了腥紅。
  她其實一直站在這兒,偽裝將她困在了裡面,同時也保護了她,血液濺染了她的身體,她卻始終察覺不到。
  不遠處,紫色黑格羽織的鬼正舉起自己的鬼之刃,打算狠狠砍向那個少年的身體。
  留著黑色長髮的少年半跪在地上,他還沒有放棄希望,正在尋求反抗的機會,即便眼前的敵人實力過於強大,他還是沒有放棄。
  躲是躲不過了,他身體稍稍側開一些,避開致命處,露出自己的左臂,打算用它來換回一命。
  一個身體擋在了他的面前。
  “……轟?”
  時透無一郎遲疑地說出了少女的名字,他跟她並不熟悉,卻還是下意識大喊道:“小心!”
  憑藉在柱面前露的那一手,他不懷疑少女的實力,卻還是忍不住擔心。
  不像他想像中那樣恐慌,少女擋在了這一刀,抬起頭,注視著這個男人的六隻眼眸,說出了讓無一郎震驚的話:
  “好久不見,嚴勝先生。”


第六十九章
  其實距離上次見到少女, 也沒有過去多久,可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眼中的陌生盡散, 臉上紅色的傷疤也變成了他記憶中的火焰模樣。
  不是所謂的轉生,他曾經惦念過的少女,真的活到了現在。
  前段時間無慘找他的時候已經隱隱有了感覺,只是他到底沒有將之前已經遇到過少女的事告訴無慘,徹底隱瞞了下來。
  他不滿數百年前無慘對她的處理辦法,明明已經答應了會保下她的命,卻還是做出了那種事情。
  繼國嚴勝答應和鬼舞?無慘合作的條件並不是那麼複雜, 他也並非想接著無慘殺掉緣一, 雖然對方很可能懷抱著這個意思, 可對於繼國嚴勝來說, 緣一要由他親手打敗, 這是他最想做到的事。
  強者都是吸引人的, 只要他是最強的,那人自然會跟在他的身邊。
  他曾是這樣想的。
  從那以後, 他再也沒有在緣一的身邊見過少女,就算是兩人的最後相見也是一樣。
  他以為她已經死了。
  “很遺憾, 再次跟您相見是這樣的場景。”
  轟凍嬌扶起無一郎,兩個人相互把彼此的弱點給遮掩住, 從年紀上看, 時透無一郎比她還要小一些,忍不住把他護在了自己身後。
  剛緩過一口氣的無一郎忍不住捂住胸口,用有些難以描述的表情看著少女的背影。
  他這是……被保護了嗎?
  “上次見面時, 不知您是出於什麼想法,可有一點無法忽略。”
  “您會為上次放過我而感到後悔的。”
  她還是不自覺會用上敬語, 卻站在他的對立面,對他豎起了刀劍。
  “或許吧。”黑死牟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如何,面前站著的是自己的後裔和曾經並肩作戰過的少女,此刻卻同時對他刀劍相向,從他選擇了這條道路開始,就註定了眾叛親離。
  轟凍嬌和時透無一郎站在一起,站在他的對立面,恍惚間,他看到了數百年前的少女和緣一,他倆像一道影子,僅僅跟在他的身後,糾纏了數百個日日夜夜。
  繼國嚴勝捨棄了他的一切,變成了黑死牟。
  他舉起以自己血肉鑄成的刀劍,開始了這最後的對戰。
  轟凍嬌放棄了炎之呼吸和水之呼吸,這兩種呼吸之法在對陣月之呼吸時總是受到掣肘的,她將所有的力量轉化為了日呼,彌補無一郎霞之呼吸的不足,不斷在黑死牟身上製造出傷痕。
  無一郎本就是舉世難得的天才,領悟得極快,有了另一人的幫助,他快速吸收汲取著黑死牟的招式,並將它轉化運用。
  在他們激戰的時候,不死川玄彌貼服在角落裡,舉起手中的槍,眼睛血絲上浮,將身體鬼化。
  雖說食用了不少的鬼,可玄彌的身體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崩潰,短時間內的確能夠讓他的實力再次提升,但那份痛苦卻
  在不知不覺中減輕,即使鬼化退落了,後遺症也不會太嚴重。
  他將其當作上天的恩賜,也就更加肆虐對待自己的身體。
  左手中的雙管火•槍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纏繞在他的手上,對準正在交火中的三個人,按下扣板。
  含有血鬼術的子•彈像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轟凍嬌和無一郎,準確進入了黑死牟的體內,令他動作停了一瞬。
  不過下一刻,他立刻斬斷了兩方傳來的攻擊,順勢一踢,將兩人趕到了數米之外。
  沒有指望一擊就讓他失敗,轟凍嬌和無一郎對視一眼,在兩個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樣的想法。
  一人創造出機會,一人進行斬殺。
  時透無一郎之前的心還稍稍有些慌亂,卻在一次次對擊中慢慢冷靜下來,刀刃相撞傳遞到身上的痛感讓他再清醒不過,將後背全部託付給了少女。
  在知道黑死牟算是他先祖的時候,他不是不震驚的。
  有記憶以來,雖然也曾聽聞自己祖上算是武士之家,可對於幼時連飯菜都吃不飽的他們,曾經輝煌的傳承並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益處,還不如一頓飽飽的美餐來的讓他們滿足。
  父母死後,他和有一郎的生活過的更加困苦,饑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更不可能拿出多餘的時間來想這些事。
  有一郎為了不讓他加入鬼殺隊,隱藏自己的內心,對自己惡言相向,直到最後一刻,才對他吐露了心聲。
  可是一切已經不能挽回了,這回封閉內心的成了無一郎自己,他有意或刻意忘記了一切,後因炭治郎的緣故才逐漸回想起一切。
  如果不是眼前這位自稱為先祖的鬼,他們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命運吧。
  他和有一郎會降臨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無論日後的道路如何,至少一開始,他們都不會背負與生俱來的罪孽。
  無一郎的恨意並不是針對這個出身而言,他只是稍稍有些不甘。
  如果有一郎還活著,就好了。
  帶著和黑死牟同歸於盡的信念,他在少女用日輪刀和身體擋下最沉重的一擊時,將自己的日輪刀插入了他的身體中。
  他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意,縱使大部分的攻勢已然被少女攔下,他的腿部受到刀勢的餘韻,撕裂開來,血肉飛濺。
  與此同時,在轟凍嬌和無一郎兩個人的共同遮掩下,玄彌發出了他的最後一擊。
  玄彌曾經吞噬過半天狗的血肉,在這一刻,他的身體裡發生前所未有的碰撞,最終施展出了半天狗的血鬼術,成功生成了樹木,困住了他。
  疼痛讓黑死牟震怒,他的血鬼術也開始發動,眼看就要擊到暴露在眾人眼前的玄彌,將他的身體一刀斬成兩半。
  有人擋在了玄彌面前,替他攔下了這一擊。
  “哢嚓。”
  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
  破碎的內臟混合著血沫從少女的嘴裡噴出來,全身上下
  沒有一處不在發疼,只是到底還只是身體的疼痛,她撐得住,想用手裡的刀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卻發現沒有任何可借力的物體。
  她手中,已經只剩了一個刀柄。
  那潔亮的刀身,已經破碎成了一塊一塊,散落了一地。
  剛才發出的那一聲脆響,是她的刀劍發出的最後一聲悲鳴。
  她左肩已經皮開肉綻,甚至露出了一些白骨,那兒本就沒什麼血肉做保護,現在看起來更是淒慘,但少女還是挺直脊背,堅定地站在了黑死牟的面前,眼中的光芒並未黯淡下來。
  玄彌捂住血肉模糊的半張臉跪在地上,少女用身體為他轉移了攻擊,避開了他身體的重要位置,臉部的一部分卻還是沒有躲過去,被血鬼術所傷,左邊的眼睛也有些看不清。
  無一郎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腿上的傷讓他喪失了大部分行動能力,雖然成功將自己的日輪刀插入了黑死牟的體內,但對方看起來似乎沒有遭受到多少重創,面色還是那麼平靜。
  他的拼命並不是白費的。
  突然,黑死牟身體開始扭曲,組織組成的血肉開始崩潰,他抓住自己的身體,卻又因為玄彌的血鬼術站在原地不能動彈,只能一點點看著自己的身體潰爛渙散。
  他的體內,無一郎留下的日輪刀一點點轉變成褚色,擊潰著他的一切。
  無一郎終是獲得了通透世界,並將此作用在黑死牟身上。
  他的狀態越來越狂躁,眼看就要掙脫玄彌的束縛,無一郎的刀在他的體內,轟凍嬌的刀也已經破碎,玄彌的刀更多只是一個輔助,實際運用起來對於強大的敵人並沒有什麼作用。
  更不用說,他們三人現在都沒有什麼力量了。
  需要人,需要有人來趁熱打鐵。
  悲鳴嶼行冥和不死川實彌就是在這個時候趕到,兩個人看到這幅場景,臉色大驚,沒有絲毫猶豫,配合著行動,一起將黑死牟的大腦斬了下來。
  但黑死牟是達到了通透世界的人。
  他迅速完成了頭部的再生,無一郎留在他體內的日輪刀造成了一點麻煩,但再生已經完成,玄彌的血鬼術也已經掙脫,他行動著,就要對餘下的人發動攻擊。
  一個柔軟的身體抱住了他。
  “轟……”他腹部一疼,手裡的刀也插入了少女的肺部,一人一鬼的血混在一起,從貼合的部位流淌下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轟凍嬌從自己破碎的日輪刀中撿起了最長的一塊,捏在手裡,刺入了黑死牟的身體裡。
  和無一郎的刀貼合在一起,她發動了日之呼吸。
  遠遠望去,高大的男人與嬌小的少女相互擁抱著,說不出的和諧,可腥紅的血液卻不斷從他們體內湧出,染紅了整塊地面。
  她捏著的刀尖似乎砍斷了什麼東西,準確無誤地進入了她預想的地方。
  少女鬆開手,環抱住男人的身體。
  幾百年堅持不懈的鍛煉,讓他的身體比少女記憶中要壯實不少,鼻間聞到的腥臭味道也是多年殺戮的結果,全然失去了最初的風光霽月。
  那個雖然有著自己的心思,雖然有著或多或少的缺點,卻還是會露出輕鬆笑容的嚴勝先生,在現在稍微回來了一些。
  “放棄吧,嚴勝先生。”
  真正的你,雖然嫉妒著緣一先生,卻也愛著他,不是嗎?
  你看向緣一先生的眼裡,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恨意。
  一根斷成兩半的竹笛從黑死牟的腰間掉了出來,躺在他們倆的血液間,染上了再也洗不去的紅色。
  這根笛子的主人,曾經用它,為他倆吹出過美妙的樂章。
  兩把日輪刀插入的地方開始潰散,黑死牟怔怔看著眼前的少女,恍惚間,看到她身後站著的另一個影子。
  “你還是不懂。”
  他摸著少女的臉頰,輕聲說道:
  “我也不懂。”


第七十章
  擁抱著的身軀一點點在懷中消散, 這個曾擋在她面前的男人,終究是隕落于星河之中。
  他所求到底都沒能得到,因為沒有人能夠給予他。
  [你還是不懂。]
  他對少女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繼國緣一喜歡轟凍嬌嗎?
  喜歡,但也僅僅是如此了。
  他們倆相遇在錯誤的時間, 錯誤的地點, 少女的身邊始終站著另一個人, 能度過那一段短暫的歡愉時光, 能被那人溫和的眼神注視一段時間,已屬慶倖。
  若是將來,他們能生活在一個平靜的世界……
  轟凍嬌捂著傷口單膝跪下, 她掌心的傷口已經深刻見骨, 劍片在手中滑落,掉在了血泊之中。
  實彌過去扶住玄彌的身體,悲鳴嶼也把無一郎架在身上, 一時間竟有些顧不上少女。
  她能感到體內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流失,消退,視線漸漸模糊,她閉上眼, 合了好一會兒,才稍微看清了一點。
  匍匐著,她用胳膊支撐上半身一點點朝前方挪去, 握住了那被血淹沒的兩截短笛。
  它們很脆弱,脆弱得有些超出她的想像, 更不用說剛剛直接從半空中掉下來, 少女只是抓緊它們, 就在她手中碎成了幾片。
  幾百年的光陰,就算保護得再好, 它的材質也變得相當脆弱,根本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手中的幾片殘骸像是在告訴她,那一段時光,終於是結束了。
  她終究還是受不住黑暗的侵襲,身體一點點失去控制,所有關節鬆懈了下來,陷入到了沉睡中。
  “轟!”悲鳴嶼感受到她這邊的動靜,瘋狂跑來,只是他身上還背著一個無一郎,速度稍微慢了一些,明明少女就近在咫尺,伸出手時卻抓了個空。
  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少女就不見了。
  她這邊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這邊的時間卻還只是流逝了小小一段,幾乎沒有過去多少時間,齊木兩兄弟再次來到了這個實驗室。
  齊木楠雄還在上課,是被傳喚了找了一個藉口跑到男廁所瞬移回來的。
  看來今天註定是註定要早退的了。他面無表情地想著,透視看到了時空機裡面的場景,也不知道會不會打電話通報家長。
  齊木空助按下一連串複雜的按鈕,原本還在戰鬥現場的少女就重新出現在眼前,他打開時光機的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嫌惡地扇了扇氣味。
  “這味道可真難聞。”微微的潔癖讓他根本做不到親手把少女從裡面拖出來,轉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楠雄A夢,“楠雄,這不是你朋友嗎?自己來吧。”
  齊木楠雄叉著手站在那裡:【你能先跟我解釋下這個是什麼嗎?】
  他指了指旁邊豎著的那個生命探測器。
  “這個?”齊木空助踮著腳踩進去,挑開少女的羽織,在她戰鬥服的隱秘處摘下了一個黃豆大小的
  儀器,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這叫有備無患,要不然人死了我們都不知道就好玩了。”
  【你這叫侵犯**。】
  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對還沒有見過幾次的女孩子都能幹出這種事,那麼齊木空助又會在他身邊安裝多少監視器?
  雖說大部分明面上的監視器已經被他除掉,可按照他這種沒節操的行徑,藏在暗處的不知道會有多少。
  上去後一定要好好檢查下。
  齊木楠雄伸出手,使少女的身體浮空,轉移到另一側的手術臺上,她身上的大部分衣服都被血液染紅,根本看不清傷口有多嚴重,不過從氣息的微弱就能看出絕對不算好。
  他剛剛一個不小心把她胳膊弄折了都沒醒。
  接下來就是齊木空助的工作了,雖然不是醫生,但對於齊木空助來說,科學家跟醫生的工作沒有什麼區別,更別提他這種善於發明創造的科學家,不過是一個修理機器,一個修理人,本質上並沒有分別。
  啊,順便一提,外科醫師執照他還是有的,閑著無聊就去考了個,請不要說他無照動手。
  “小空!”
  上面傳來了敲門聲。
  當然,被層層隔住的實驗室自然聽不到上面傳來的動靜,聲音的來源則是一旁的傳聲器。
  齊木空助還搞了一個話筒,帶著一臉笑容走過去,打開開關:“怎麼了?媽媽。”
  “學校那邊說小楠早退了,他是在你這兒嗎?”
  【啊,被發現了。】
  “是的哦媽媽。”齊木空助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是我把楠雄叫回來的,因為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楠雄幫忙哦,就拜託媽媽幫忙向學校請假了。”
  【喂,這種理由騙得了誰。】
  “是這樣嗎?!”就算沒有看見臉,也能感受到齊木久留美語氣中的驚喜,“好的好的,媽媽去給楠雄請假,你們倆好好相處哦。”
  兩個人甚至聽到了吸鼻涕的聲音,顯然這一副兄友弟恭的場面讓那邊的女人相當感動。
  【我收回剛剛那句話。】
  戴上手套一陣搗鼓,止疼劑止血鉗一類的工具藥物就由齊木楠雄充當,省去了不少事。
  大概幾個小時之後,一個呼吸平靜完完整整的小姑娘躺在他們面前,除了傷口的部位還有些許紅痕能看出受傷的痕跡,其餘一切正常,仿佛無事發生。
  “完工!”齊木空助脫下手套,欣賞了一遍自己的技術,對少女從頭到尾沒有清醒的行為表示滿意。
  看著站在一旁完全沒有動手意思的弟弟,齊木空助聳聳肩,認命地架起轟凍嬌兩條胳膊,把她往時空機那邊拖去,動作絲毫沒有溫柔可言。
  “我可真是個好哥哥。”明明知道齊木楠雄是怕掌握不好力道才動手,齊木空助還是蹬鼻子上臉,盡情吹捧自己。
  他把少女丟進去,關上門,看了眼時鐘,開始調試按鈕,“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對,四個小時二十三分鐘前。”
  “OK!”
  按下按鍵,少女重新消失在光芒中,去往她該去的地方。
  “還剩六次。”
  只是一瞬間,悲鳴嶼以為自己感受錯了,他的雙目皆盲,可對周圍的認知卻遠超常人,少女上一秒分明已在眼前消失,下一秒卻又在相同的地方出現,呼吸聲仿佛從來沒有消失。
  難道是自己感受錯了?他不禁這樣懷疑著。
  傳訊鴉已經開始了行動,可見外面重新開始了行動,上任主公已然去世,那麼現在主持的,應該就是他的幼子,輝利哉少主。
  不過是個孩子,卻能這麼快收拾好心情掌管一切,使得混亂的局面變得井然有序,穩住了大多數隊員的信心,使得他們對勝利的未來又走進了一步。
  背上的無一郎還沒有清醒,另一邊的實彌正攙扶著玄彌,沖著他們這邊大喊:“快把他倆帶過來!我們要儘快出去!”
  兩個人合力把三個傷殘患者扶到了安全地帶,開始仔細檢查三個人的傷勢。
  無一郎和玄彌都還算好,仔細養養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玄彌甚至還保持著清醒,說話思考什麼都沒有問題。
  實彌一陣後怕,什麼疏遠弟弟的想法已經蕩然無存,生死之後,兩兄弟總算解開了心結,恢復到了原來的關係。
  實彌往日總是兇狠的臉上充滿著慶倖,雖然看這傷勢不可避免會留疤,但沒事,反正臉上已經有了一道不在乎再多一道。
  剝開那染血破爛的衣服時,實彌的表情有些古怪。
  對他們來說有些纖細的鎖骨,玲瓏有致,上面僅有些泛紅的痕跡,其餘的別說血肉模糊,就連一道傷疤都沒有留下。
  他的手指還按在那塊肌膚上,有些失神。
  是他記錯了?其實少女壓根沒有受傷?是他大部分心思都在玄彌身上所以看錯了?
  少女的睫羽顫動了兩下,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身上沒有什麼疼痛的地方,只是有些酸麻,空氣一陣一陣往衣服裡面灌進去,下意識抖了一下。
  眼睛停留在剝開她衣領的那只手上,轟凍嬌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道:
  “不死川前輩……可以把手鬆開了嗎?”
  實彌猛的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快速返回到玄彌的身邊。
  玄彌圍觀了全程,雖然剛才悲鳴嶼疑惑的那一幕他沒有看見,可小夥伴身上的異常他也察覺了一二,閉緊了嘴巴,沒有開口。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在場損傷最少的,竟然是戰鬥時間最長的轟凍嬌。
  悲鳴嶼不著痕跡地試探了兩句,發現少女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時,也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他們並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這上面,趕緊處理完傷患去支援其他同伴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轟凍嬌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表面穩如老狗,心裡慌得一匹。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發現了身體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還有纏繞在手上,不易察覺的那一小根醫用棉線,大概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齊木前輩還有齊木同學,都把她拉回去了,就不能幫忙換一身衣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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