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海賊王)天龍人不能說不行》作者:你養鵝嗎【完結】

《(海賊王)天龍人不能說不行》作者:你養鵝嗎【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6438個瀏覽者
文案:

我,梅娜勒斯·康斯坦西亞,是個天龍人。
雖然爹渣、娘沒、姐脆弱、哥危險、我有病,
但相信我,我可以。

平平淡淡小甜餅

新文的文案想了半天想不出來,文案廢實在無力。
到時候可以在專欄找找orz

內容標簽: 海賊王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梅娜勒斯·康斯坦西亞 ▏ 配角:高貴的表姐,冰塊制造機,斷臂好兄弟,黑眼圈弟弟,粉紅毛表哥,沉默的表哥,正義爆棚熔岩玫瑰,養老褶子精…… ▏ 其它:海軍海賊和我的世界

一句話簡介:走野路子的我一定可以

立意:天龍人的快樂日常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我和我的親戚

  在柔軟奢華的兩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來,我在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又是平凡枯燥樸實無華的一天。

  嗯?你問我是誰?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本宮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吧!

  我叫梅娜勒斯·康斯坦西亞,是個天龍人。

  沒錯,就是貴族中的貴族,八百年前組建了新世界秩序的二十位天龍人的後裔之一。

  都說了我是天龍人了你不會還不知道我住在哪裡吧?不知道就給我把瑪麗喬亞這四個字抄一千遍!立刻馬上!

  說來慚愧,我這一輩的同齡人除了我的一位表姐和另一位離開瑪麗喬亞居住的表哥之外全是傻子。

  要智商沒智商要情商沒情商的一群蠢貨,真的是高貴的開國貴族們的後裔嗎?

  尤其是查爾羅斯,那個家伙不止一次當著別人的面摳鼻屎了!

  天哪!羅茲瓦德怎麼教他的兒子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泡泡罩裡摳鼻屎,他到底把鼻屎扔到了哪裡?那個連體衣可沒有設計專門扔垃圾的口袋,也沒見查爾羅斯摘下過他的泡泡。

  細思恐極。

  想到在大人們的閑聊中會將我和那些家伙放一起比較,真是侮辱了我高貴聰明的人設。

  我的表姐叫做唐吉訶德·蒂格麗緹,她就住我隔壁——雖然這個隔壁的意思是從我家大門走到她家要花半個小時。

  蒂格麗緹那家伙是全瑪麗喬亞出了名的「二十八禁」——她居然對包括男人在內的二十八種物質都過敏!

  我時常懷疑:她真的不是誤吃了什麼過敏果實的過敏人嗎?

  不知道為什麼,蒂格麗緹表姐一直對於醬油扮飯格外的熱衷。可是她連白米都過敏啊!

  冒著生命危險半夜摸去廚房偷吃醬油拌飯,這是一種怎樣的冒險精神?!

  難道是因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嗎?

  表姐的女僕長也是個很奇怪的人。

  盡管見面時她向我和爸爸媽媽規矩的行了禮,臉上也是恰到好處的笑意,但我敏銳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但是目前來看我並沒有什麼理由能挑表姐僕人的刺。算了,給表姐一個面子吧。

  我的大表哥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很小的時候就被舅舅舅媽一起帶走了。

  真奇怪,放著好好的天龍人不做非要去平民的地方體驗生活。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最後回來的只有大表哥一個人。聽說舅舅舅媽還有二表哥都死掉了。

  哦,告訴你個秘密,二表哥沒死。

  我的二表哥羅西南迪是個世人認可的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人特別好,小時候經常摘些花送給我。嗯,雖然那些花都是我家花園裡的。

  表面上,大家都以為他和舅舅舅媽一樣死去了,但我知道他還活著。

  畢竟我經常去海軍本部逛,他連名字都沒改是覺得我是傻子才會認不出來嗎?

  不過羅西南迪離開海軍本部很久了,戰國桑說他叛出海軍去做了黑道。

  黑道難道比海軍更有前途嗎?我一臉懵逼

  所以死去的只有我的舅舅和舅媽。

  想到他們得到的悲慘結局,我不禁思考:這就是貴族與平民的殘酷現實嗎?

  大表哥真的很厲害,早些年雖然年紀不大但還是和五老星達成了不知道什麼內容的交易,與世界政府達成合作的同時還在海上開啟了他的貿易帝國。

  簡直是人生標杆!

  蒂格麗緹表姐和多弗朗明哥表哥從小就有婚約,全瑪麗喬亞唯二的正常人已經捆綁在了一起,以後我要怎麼辦呢?

  鑒於這一輩沒有哪家的小子配得上我,我決定以後從外面找一個帥哥來和我結婚,沒錯,就是——招贅!

  畢竟我是要統治這個世界的女人啊,怎麼能隨便嫁出去?

  雖然歷史上並沒有天龍人和外族通婚的案例,不過我相信這不是什麼大事,作為要腳踹五老星繼承全世界的王,當然是想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

  什麼?你問我哪裡來的自信會有帥哥願意倒貼上門?

  呵,單憑我康斯坦西亞宮任誰見了都要「哦呼」淪陷的美貌就已經足夠了!

  更不用提本宮那絕頂聰明的頭腦啦∼

  當然,我是不會禿頭的:)

  今天香波地群島上有一場拍賣會,估計給大部分家族都發了邀請函吧。

  我看了看附帶的物品清單,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唉∼無聊,不去了。

  本來想著去隔壁拜訪一下我親愛的蒂格麗緹表姐,女僕長海蒂卻說蒂格麗緹大清早就動身前往香波地群島了。

  她不像是對這場拍賣會有興趣的人,那麼真相只有一個——她去香波地見多弗朗明哥了!

  大表哥近些年來品味怪異——常年穿著粉色的毛大衣,看起來就像一只火雞。哦,再配上他從小戴著的墨鏡就更像了。

  還好他顏值在線,能撐得住。

  蒂格麗緹雖然並不愛大表哥,但是他們相處的卻很和諧,她對我說這是高貴人的惺惺相惜。

  呸,明明是大表哥博學多識能給你講故事,這個女人貪的是大表哥的腦子!

  實不相瞞我也貪——雖然和大表哥的政治意見有一些地方相左,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大部分觀點都是真知灼見。

  真想讓他做我的輔政大臣啊,可惜了,大表哥志不在此。

  不過和身為過敏人而無法遠行的蒂格麗緹不同,我有著足夠充裕的時間與條件外出搜羅知識。

  奧哈拉被滅已經充分表達了五老星和世界政府的態度了。

  呵,政治。

  當然,我對古代歷史文本也沒什麼興趣,相比起那個引得世界政府滅口的「空白的一百年」,我更關注當下的統治學、近代歷史學與地理學。

  航海開道世界貿易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八年前環繞世界一圈的海賊王哥爾·D·羅傑作為大航海時代的開辟人對這個世界起到了怎樣的意義?

  七年前羅傑的死又對整個世界和海洋產業的發展有著怎樣的影響?

  當前政治體系下都存在著哪些弊端?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連這些東西我都沒研究透徹還看個屁的八百年前啊!

  在成長的過程中我給出的答案也總是出現著變化。

  可惡,這個世界太難懂了。

  一想到我對大部分事物都其實處於一種束手無策的狀態,我那24K純金的昂貴眼眸就快要滴下珍珠般的淚來。

  海蒂可能是覺得我坐在餐桌邊獨自美麗太久了,終於忍不住叫了我:「康斯坦西亞宮,您今天的活動准備要按原定計劃進行嗎?」

  原定計劃?哦,瑪麗喬亞枯燥乏味的一天——起床,吃早餐,外出散步,回來吃午餐,在花園裡或者書房裡待著,吃晚餐,晚間休息,睡覺。

  這種計劃也能叫做計劃嗎?!

  父親的這份時間安排表根本就是鹹魚的一天!

  「海蒂,我什麼時候按照計劃來過?」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忠心的女僕。

  可能是我的王霸之氣震懾到了她,她抿著嘴,表情泄露一絲扭曲,不過很快恢復正常狀態。

  「沒有,康斯坦西亞宮。」她把我的雪白的連體衣拿了過來:「您准備出門了嗎?」

  醜陋的泡泡罩和醜陋的泡泡衣……

  我死也不會穿著這一套去見我可愛強大又忠實的小伙伴的!

  
我和我的小伙伴(一)

  我小時候因為多動症的原因沒被少笑話和嫌棄,但是也因此因禍得福。

  喂!你看什麼啊?沒見過多動症小孩嗎?

  天龍人怎麼了,天龍人小孩就不能有多動症了嗎?又不是真的神,無病一身輕的。

  哈!你以為天龍人之間就不會相互刻薄了嗎?那你還真天真啊。

  總之,因為多動症,我小時候很喜歡到處亂跑,沒多久就把瑪麗喬亞基本翻遍了。

  父親對我其實是放任自流的態度,母親倒是經常擔心,甚至找了醫生來給我治療。

  但是我超強的!逃避醫生和女僕的衝衝追捕,最終我一個人跑到了馬林梵多。

  ——————————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瑪利喬亞,沒有穿泡泡罩和泡泡衣,穿的是家裡蹲的白毛小襖,出來之後感覺怪熱的就脫掉了。

  馬林梵多有很多人居住,沒錯,就是海軍的軍官們和他們的家人。

  我還看到很多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

  我偷偷撓了撓屁股,抓著白襖的領子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跑。

  結果一時跑的太嗨了沒看路撞在了別人身上。

  面對那種情況,當時的我其實只會一句話:「大膽!」

  等我抬起頭想看是哪個倒霉蛋子給我碰上了,一大片陰影籠罩了我。

  哦、哦呼!

  對於小屁孩的我而言,身高超兩米的庫贊簡直是巨人中的巨人——畢竟父親在他面前也只是個小矮子吧。

  其實還蠻嚇人的……

  出乎我的意料,庫贊只是咧嘴一笑蹲下來拍了拍我的腦袋:「小姑娘要看路呀。」

  他語氣很溫柔,我當時就愣了幾秒,雖然因為面部神經壞死——羅斯瓦德醫生是這麼說的,我的臉上其實並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

  我試圖用眼神傳遞出我的真摯,但他似乎並沒有get到我的意思,站起身就想走了。

  大膽平民!我在心裡尖叫:本宮如此真摯的邀請你同行你居然視而不見!

  事後我扭捏地把這些話告訴庫贊,他反而奇怪地看著我:「什麼啊,那時候你的眼睛眨呀眨的是在邀請我嗎?我還以為你有『泛眼症』呢。」

  「要是邀請的話就應該直接說出來嘛小小姐。」

  以前我不懂泛眼症到底是什麼,但是等我回去一查……可惡!庫贊你是說我有毛病嗎?!

  本宮好生氣,最後他給我買了馬林梵多最貴的糍粑做補償。

  哎∼我畢竟是個大度的人,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咯。

  說回來,他就要走的時候,我眼疾手快抓著他白色的軍褲下擺:「!」

  因為多動症的原因,我在原地不停地踩來踩去,另一只手也抓抓脖子抓抓臉。

  庫贊轉身看著我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干脆把我抱了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我差點叫出聲,雖然是海軍但也不一定不會拐賣孩子啊!

  但是為了維持我貴族的尊嚴,我把尖叫憋在了肚子裡。

  「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嗎?你家住在哪?」庫贊說當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但是憑本能的認為我是迷路才會感覺很無措。

  呵,男人。

  我深呼口氣,終於說出了與平民交談的第一句話!

  「我餓了。」

  庫贊的笑有點僵硬,不過他很快調整了狀態帶我去不遠處的店裡買了三色雪糕吃。

  反應真是很機靈啊。

  「你真是個好人啊大叔。」純潔的我嘴裡叼著雪糕的勺子跳來跳去。

  「什麼大叔啊!我才21歲誒!叫哥哥!」

  不得不說歲月是把殺豬刀,我現在想起庫贊以前也曾經是個會炸毛跳腳的熱血青年都覺得恍如隔世。

  總之,年僅十歲的我算了算10歲與21歲的差距,想了想三色雪糕,還是叫了那句:「哥哥。」

  但是因為我一直在蹦蹦跳跳,最上面那兩塊雪糕斷掉了。

  「啊……」我看著被我手一揮晃到了某個地方的雪糕,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庫贊在遇到我之後總是出現這種僵硬的神情,他低頭看著被雪糕染了色的□□,臉色變得有些青有些紅有些紫有些白。

  我在想要不要和他說對不起,但是我沒有和平民說過這句話,所以我只是努力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他。

  庫贊緩過來之後,提著我就往海軍宿舍那邊跑。

  「喂,那是男生宿舍吧,不要看我小就占我便宜哦。」

  庫贊說,面無表情說出這樣的話的作為始作俑者的我,真的很欠打。

  啊啊,我果然太寵他了,居然這樣對一位高貴的仙女說話。

  後來馬林梵多的雪糕店都把三色雪糕做了改進,不再是疊高的樣式了。

  總之因為那次事件我和他結了緣,之後每次我從瑪麗喬亞跑出來都會去馬林梵多蹭吃蹭喝。

  有時候庫贊也會說出工資要被我吃完了的話來。

  「哈。那就讓我包養你好了。」我以我覺得最認真的表情對他說,試圖以此成功收攬我的第一個忠實的下屬。

  他好像嚇到了,把我的頭發揉的亂七八糟。

  可惡,這種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同意當我下屬的樣子啊,果然,那就勉強讓他成為我正義的小伙伴吧!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十一年。

  這些年我也慢慢認識熟悉了很多海軍——

  聽庫贊說戰國桑再過幾年應該能夠當元帥了,畢竟空古元帥一直很看好他。

  卡普中將好像也有孫子,所以看到我總是一副慈祥爺爺的表情,但是從他偶爾談及的故事中我覺得他的孫子真的很慘。

  薩卡斯基一直很不待見我,他以前說我動來動去的不成體統,把我氣死了。

  波魯薩利諾也已經是大將了,但他這個人還蠻奇怪的,每次見到我笑得褶子都皺一起了,像個怪蜀黍,但我看不懂他都在想什麼。

  自從五年前奧哈拉的事情發生之後,庫贊就開始慢慢有些改變了。

  他一直很崇拜卡普中將,以前也一直熱血的貫徹海軍的正義,卡普爺爺說每次出任務的時候救人都是庫贊第一個衝上去。

  不過最近幾年庫贊開始不再那麼熱衷海軍的事務了。

  明明是中將,卻總是把要做的批文都扔給副官,一個人偷偷跑去睡覺。

  一開始他還會陪我在馬林梵多和香波地群島兩地到處亂晃,到現在已經完全沉迷於睡覺了。

  ——————————

  我到的時候庫贊已經在草地上睡著了,前段時間他不知道從哪買了個綠色的眼罩,現在每次睡覺都戴著,導致我每次看到他都莫名感覺有一種草地的土味。

  「嗚哇!庫贊你真的變成懶漢了啊!」21歲的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熟練掌握各種語氣表達我的心情已經是很輕松的事情。

  他很快抬手提起眼罩,露出靠著我這邊的眼睛,聲音懶洋洋的:「哦呀,小小姐今天也來了呢。」

  他現在很喜歡說廢話。

  父親一般不住在我那棟小宅子裡,其他女僕都是父親多年來陸陸續續買的□□過的奴隸,跟我關系一點也不好。

  女僕長海蒂雖然一直服侍我,我也試圖讓她成為我忠心的僕人,但是果然她還是忠於我的父親,一次都沒有做過什麼越線的事情。讓我很失望。

  戰國桑真的很忙,薩卡斯基不是我的小伙伴,卡普爺爺常年在外面跑。

  這樣一算,平時我能找的人除了蒂格麗緹就是庫贊和薩利,但蒂格麗緹的女僕長把她看得很緊,因此大部分時間我都是跑來馬林梵多的。

  「我今天過來的時候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了。

  我湊到他身邊坐下,今天我穿了藍色的裙子,脖子上打了個白色的小披肩。

  「啊,那個時候……」庫贊看向天空。

  「我想起來,那個時候,我把冰淇淋打在了你的雞//雞上。」

  庫贊一下子坐了起來:「小小姐!這種話不要亂說啊!」

  難得看到他有點過去的色彩,我再接再厲:「然後你把我拐到了你的宿舍,那天是休息時間,你的舍友有幾個留在宿舍裡面的都看到你捂著□□把我放下,然後衝進了廁所。」

  「不……」庫贊甚至忘了糾正我之前故意把□□改成了另一個詞語的問題,「那還不是因為你……」

  「甚至因為太匆忙沒有拿短褲,最後你在廁所裡面大聲叫你舍友幫你拿了。他們還問你是不是煉銅癖。」

  沒有表情的我面對其他海軍的提問十分淡定:「啊,我覺得庫贊哥哥是個好人。」

  尤其是知道他能力很強之後,我更加認定這家伙是個很好的伙伴了。

  但因為我一到馬林梵多就把白襖脫掉拎著跑,在宿舍的時候那個襖子已經變得髒兮兮的了,庫贊的一個室友甚至試圖從我的這件衣服上判斷他從哪把我拐回來的。

  因為這件髒掉的外套,回到瑪麗喬亞撞上夏露莉雅的我還被嘲笑了一番。哼,那個女人真是和羅茲瓦德一脈相傳的討人厭。

  「那種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啊。」庫贊無奈的伸手在我頭上揉來揉去。

  啊!我的發型又要亂了!

  算了,反正最後還是他給我重新整理,不然我就告訴戰國桑去。

  「有什麼關系,後面大家不都知道你把冰淇淋弄到雞//雞上的事了嗎。」海軍學校的八卦速度超乎我想像。

  庫贊看上去有些生氣了:「西亞,不要把雞//雞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你可是個女孩子。」

  其實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在瑪麗喬亞這樣說話一定會被罵很粗魯。

  「唉……」他干脆站起來,用抱小孩的姿勢把我抱起來:「你好歹有點羞恥心啊小小姐。」

  羞恥心,我知道,就像現在:「我已經21歲了庫贊!!你不要用這種姿勢抱我!被人看見了多丟人啊!!!」

  「會因為這種事感到羞恥卻不吝於當眾討論男性生/殖/器官,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

  他把我抱得更緊了一些,不讓我到處撲騰亂動。

  「稍微安分點,帶你去吃冰淇淋。」

  他這樣說,我立馬學著蒂格麗緹平時的樣子安分下來。

  但是我忍不住……沒過一會兒我又開始左弄弄右弄弄了。

  庫贊已經對我的多動症沒有辦法了,他放任我擺弄他的頭發:「算了,動手總比動腳好。」

  
我和我的小伙伴(二)

  馬林梵多的咚咚咚雪糕店有著全世界最好吃的雪糕!

  雖然貴,但是值得!

  從十歲那年到現在,我一直盤算著以後等我統治了世界一定要把咚咚咚的老板挖到瑪麗喬亞來開店。

  雖然每次我把這個打算和周圍的人說,他們都一副不贊同的樣子。

  「耶∼小西亞好霸道喲……」波魯薩利諾每次這樣說的時候,總是讓我覺得他陰陽怪氣的,感覺是在嘲諷我。

  但是他也總是說:「比起大部分天龍人,西亞確實是個好孩子呢……」

  雖然是在誇我,但是他說話的時候如果可以不要總是帶著尾音就更好了。

  薩卡斯基……我根本不敢跟他講這些好不好,他肯定會罵我胡鬧的!

  庫贊的回應就是不說話,直接用零食堵住我滔滔不絕幻想美好明天的嘴。

  啊!雪糕糍粑燒烤爆蝦油豆腐生煎包……真好吃!

  而在卡普中將的眼裡,全世界好像只有肉和仙貝好吃似的。

  啊,我總不能在瑪麗喬亞開個屠宰場吧?

  咚咚咚的老板和服務員已經對我和庫贊熟的不得了了,今天在外面值班的是旦克和尤米安。

  他們一見庫贊和我過來,立馬迅速挖了幾塊雪球堆在脆皮筒裡遞過來。

  「干得不錯!」

  雖然不是我的下屬,但效率總是很高的尤米安和旦克真是頗得我的心意。

  一旦吃到雪糕,完全就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了呢——

  才怪咧!

  十一年過去了,庫贊這種抱小孩的姿勢不管多少次都會引來路人異樣的眼光,但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任由高貴可愛美麗聰明的西亞宮被這些平民指指點點打量!

  嗚!太過分了!

  看了十年難道還沒看膩嗎?!人類真是太奇怪了!

  我另一只空著的手不自覺的揪著庫贊的衣領,他拍拍我的屁股:「小小姐,再揪下去領口的扣子要崩掉啦。」

  啊,我後知後覺的看著被我揪的亂七八糟起皺的藍色襯衫和白色西裝馬甲。

  呀,就說手感不對,原來一下子扯了兩層布料啊。

  我決定裝成沒事人一樣自——然的放下手。

  「!」我難以置信的看向庫贊:「你干嘛又打我屁股!」

  太過分了!就算是小伙伴也不可以打我屁股!

  我感覺玻璃般晶瑩透徹的心受到了傷害。

  「前幾年不是都說好了成年之後不許打我屁股的!」庫贊這個不講信用的騙子!

  他還是一副懶洋洋的表情:「啊∼」

  啊你個大頭鬼啊!

  跟庫贊說話有時候真的很累,他都不會正面回答問題的!

  波魯薩利諾說庫贊這是想反正我過會兒就會把岔給忘掉。

  「什麼嘛!利用人家的寬容大度嗎?」我生氣地鼓起嘴。

  「噗嗤∼小西亞可真是寬容大度呢……」那家伙笑得像個橘子皮,我總是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嘲諷我還是在誇我,好煩。

  因為庫贊只讓我一周吃兩次咚咚咚雪糕,所以吃的時候我速度比較慢,但是這樣一來冰淇淋就會化到手上了。

  雖然庫贊不止一次跟我說這樣還是蠻惡心的——當然,他以前每說一句惡心我就咬他一口,但是會掏出手帕給我擦手。

  畢竟不給我擦我可能就不小心摸到他身上了嘛。

  「小小姐今天想玩什麼呢?」

  說實話,我待不住了,我真的很想在馬林梵多到處跑啊!

  就是因為我每次都亂跑,庫贊就格外喜歡把我抱住不讓我亂動。

  但是在他懷裡待久了真的好難受!

  也是啊!誰這麼大人了還會像我一樣被看成嬰兒一樣帶出來玩的!

  嗚嗚嗚好羞恥!

  我這樣想著,拿腦袋去撞庫贊的下巴。

  「嘶,小小姐你又來這招。」他懶懶地叫我。

  虛假的男人,明明不痛!

  我叫他把我放下來,可能看我真的難受,他把我放在地上,但還是牽著我的手不讓我跑走。

  太精了。

  其實這麼多年,馬林梵多也已經被我玩了個遍。

  偶爾庫贊和卡普中將出航會帶上我,畢竟父親也不管我,在這方面我還是蠻輕松的。

  但是那也只是偶爾而已!

  戰國桑他們都說是擔心我太脆弱了怕我被敵人傷到。

  怎麼可能嘛!你看查爾羅斯和夏露莉雅他們,每次出去帶上一堆護衛,一點事都沒有!

  而且庫贊和卡普爺爺比那些護衛強多了!

  但是但是……

  我扯扯庫贊牽著我的手,用超級閃亮無敵純金的大眼睛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看起來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怎麼了?」

  我晃了晃他的手,學著蒂格麗緹表姐跟我說的方法對他撒嬌:「下次你出航做任務的時候帶上我嘛……我保證不給你們添亂……」

  啊啊啊啊啊!!!!我被自己麻到了。

  但是,據說這種方式最能讓下屬和朋友們對你唯命是從!我相信麗緹表姐看的書肯定沒錯!

  庫贊陷入了沉默。

  為什麼?我不可愛嗎?這個撒嬌方法沒用嗎?他為什麼要沉默啊啊啊!難道是因為我沒有表情所以撒嬌失敗了嗎?!好尷尬!

  「小小姐。」他又揉我頭發了,我有點看不懂他眼裡的情緒,但是聽到他答應下次帶我出去立馬開心起來。

  這個方法果然是有用的!

  因為被人找到了,庫贊准備回辦公室處理文件,他說著要幫我整理頭發然後把我又抱了起來。

  庫贊好討厭。

  但是看著他被我鞋子弄髒的白色褲子,我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晚上回瑪麗喬亞,我對我可愛的五顏六色的花朵們說了晚安,然後在海蒂微笑的注視下洗洗睡了。

  躺在兩百平米的豪華大床上,我興奮地滾來滾去。

  出行∼哦……出行……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我在心裡哼著歌。

  啊∼這就是快活的感覺嗎?

  也不知道這次出行能不能見到熟人。

  我突然想到這點,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大概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夢到了六年前和香克斯相遇的那天。

  ——————————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海賊王哥爾·D·羅傑的前船員。

  遇到他的時候我15歲,那時我纏著卡普爺爺上了他的軍艦。

  雖然父親允許我做自己的事情,但在公開外出時還是給我提了條件——「在外面一定要維持我們天龍人的尊嚴!給我把防護服穿好!成天和下等人混在一起呼吸劣質空氣像什麼樣子!」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在意我有沒有穿好天龍人顯示身份的標配服裝。

  就算不戴泡泡罩,就算和平民呼吸同樣的空氣,本宮也是最高貴的人啊混蛋!

  我和父親的關系很冷淡,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媽媽去世後,我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野孩子,但這和我覺得我是個高貴的仙女不衝突!

  總之,因為是穿著泡泡罩和泡泡衣上的軍艦,所有人對我的態度都特別小心翼翼。

  只有卡普桑在軍艦遠離馬林梵多後就過來找我說話了。

  「西亞丫頭剛剛很不自在吧哈哈哈哈哈哈!」卡普爺爺笑起來,嗯,一言難盡。

  但是,他跟我講話之後,心情瞬間就好起來了!

  本、本宮才不是怕寂寞啊喂!

  航行了半個月,目睹卡普爺爺手扔炸彈轟碎好些海賊船後,我對他的力量有了更上一層樓的認知。

  好可怕,難怪被稱為傳奇中將。

  卡普爺爺也並沒有一直在海上航行,我們中途停在了一個島上。

  我把泡泡罩和泡泡衣換掉,跟卡普爺爺打了個招呼就跑了出去——副官先生離開前讓幾個士兵跟著保護我,我趁那幾個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溜走了。

  這座島我以前沒有來過,但是能夠感覺到和馬林梵多、瑪麗喬亞以及香波地完全不同的風格。

  用書上的話應該叫做質樸吧?

  路邊的攤位上是一些沒見過的小玩意兒,還有一些商店裡賣著香波地早幾年淘汰掉的商品,路上的人不多不少,有炊煙從房屋外設置的管道冒出來。

  我聞到有家飯館飄來了很香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很興奮地就走了進去。

  嗚哇!感覺好好吃!

  這就是傳說中的#你所不知道的民間十大隱藏美食!吃了的人都說好!#嗎?

  等我吃完飯往外走想出去隨便逛逛的時候,老板攔在我面前:「喂小姑娘!你還沒給錢呢!」

  我面無表情的抬頭看著他。

  錢?啊,就是貝利咯?那種東西……完全沒有啊。

  我出門從來不用付錢來著。

  庫贊在的時候倒是會幫我付錢,但是卡普爺爺好像沒有想到給我錢……副官先生出去采購,好像也忘了給我錢呢。

  我斟酌了一會兒,對看起來高大的老板說:「沒有錢。」

  他愣了一下表情立馬變了:「沒有錢?你吃霸王餐啊!」

  好凶,可是我就是沒有錢啊。

  之前一直坐在旁邊另一張桌子的男生在我和老板下一步動作之前突然走過來,鞠了個躬,老板被他這操作弄懵了:「你干什麼?」

  「您的飯很好吃!謝謝款待!」

  這個紅頭發的少年笑得像個二百五,說完這句話就拉著我的手一溜煙往外跑。

  誒……誒?!!!

  我是沒有反應過來才會被他拉著跑的,絕對不是我掙不開!

  「喂!你是誰啊?!」我聽到身後老板追趕的罵聲,心裡有三分薄涼五分慌張七分好奇一點不滿。

  紅頭發邊跑邊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叫香克斯!你呢?」

  他力氣好大,圍著街道繞了好幾圈衝到了一個港口,那個老板早就因為體力不支沒有追來了。

  我……我半途就虛脫了被這家伙扛在肩膀上跑。

  「你……你是魔鬼嗎?」這家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我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麼,卻想不起細節,啊我忘了。

  紅頭發笑嘻嘻的:「我不是魔鬼,我是香克斯。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這個平、陌生人啊……」我嘟囔一句,看著他露出的大白牙,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說出:「我叫做……康斯坦西亞。」

  「哦哦!康……那什麼西亞!你要不要來我船上?」他根本是沒有記住我的名字吧?居然這麼若無其事的就揭了過去!

  而且,「哈?什麼上你的船啊?」其實我覺得我的情緒已經夠明顯了,但他卻看著我的臉湊過來:「你……」

  喂這小子想干嘛?難道是看上了本宮驚人的美貌?可是、可是這樣不行的!!!我有點慌張,手指在背後胡亂摳撓。

  「你沒有表情耶!」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叫起來。

  ……滾蛋吧賤民!我聽到了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我不想給他解釋,但是他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圍著我不停地問來問去。

  到底誰才是有多動症的那個人啊?

  實在受不了了,我干脆告訴他:「沒有表情是因為我臉部神經壞死!做不出來表情!你懂了吧!」

  他突然安靜下來,把背上背的那個草帽往頭上一戴:「啊,抱歉。」

  干嘛突然這麼嚴肅,我早就習慣了啊……

  「所以你要不要來當我的船員?」紅頭發的香克斯立馬又變了臉,這家伙是馬戲團來的嗎?

  「不要!」我可是高貴的神之後裔,怎麼可能給不知來歷的毛頭小子當船員啊。

  「說起來我們是第一次見吧,我還是莫名其妙的被你拉來的,怎麼會這樣問啊?」

  「看到你感覺很有緣分嘛!都是一起吃霸王餐的人,有什麼關系∼」香克斯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好疼,這個人的力氣好大!

  看我突然捂住肩膀,他奇怪地問我:「怎麼了怎麼了?」

  「疼!」我提高音量。

  「啊,你好脆弱,我沒有用很大力氣吧?」他這樣說著,最後一句好像在問自己。

  這是第八個說我脆弱的人了,可惡,明明是這個世界有問題!

  「唉,看樣子你沒法做我的船員呢。」香克斯嘆了口氣,原來剛才他還沒有打消那個年頭啊。

  「明明是你莫名其妙拉著我跑的吧!那種情況,我只要用電話蟲打個電話就會有人來替我付錢了根本用不著跑啊!」

  我是天龍人,為什麼要心虛逃跑啊。

  雖然應庫贊他們的建議要做個好人,但不管是找人付錢還是利用天龍人的身份對飯館施壓都沒有問題。

  香克斯愣了一下,又繼續笑:「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真可惜!不過你蠻有意思的嘛,就當交個朋友咯。」

  朋、朋友?!

  我觀察這個紅頭發的小子,見他神色認真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點頭交換了電話蟲。

  先說明,我並不是因為相交朋友才答應的,這家伙看起來還蠻有前途的樣子,我是提前發展下線。

  後來他把我送回軍艦附近偷偷溜了。

  那個時候他告訴我他是個海賊,我也有猜到啦,這年頭找船員的不是商貿就是海賊,那家伙看起來也不像個聰明的。

  ——————————

  香克斯是我第一個接觸到的「海賊」,讓我了解了原來大家口中無惡不作燒殺劫掠的海賊之中也有這樣的人存在。

  也許香克斯這樣的才是異類吧。睡醒後的我想到這些年偷偷和香克斯的通話內容,伸手把旁邊的枕頭捂在臉上。

  
我和春天有個約會

  枕頭……有點香。

  這是什麼?仙女的體香染到枕頭上了嗎?

  我把枕頭扔開,抓起被子塞在鼻子下面猛地嗅了幾口。

  果然,被子上也有這個味道。

  啊,原來本仙女真的有夢幻的體香。

  我忘了想為什麼活了二十一年我才聞到這種味道。

  女僕輕輕地敲了敲我的門,我連忙把被子一扔,坐起來挺直背,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態:「進來。」

  今天伺候我起床的是個金發美女,我不記得她的臉,但……

  我控制著自己的視線不要老往人家的胸上飄,輕咳兩聲。

  「康斯坦西亞宮,今天您想穿什麼樣的衣裳呢?」

  啊,美人的聲音也好好聽,就是感覺粗了點,也許這就是中性美吧。

  「就穿綠色那件。」我看著她推進來的衣物架,指了指中間掛著的淡綠色的長裙。

  她取下那件衣服遞給我——十歲之後我就不再讓人幫我穿衣服了。

  我在心裡驕傲的點點頭,不愧是我。

  換好衣服之後,她又過來幫我梳頭,這下有點煩了,不記得臉的金發美女給我辮起了一小撮辮子,看她這架勢還要辮好幾個。

  可這手法也太糟糕了吧,扯的我頭疼。

  遭罪!我可不要這樣在梳妝台前待上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

  我干脆伸手制止了她,她手一頓,忙問我怎麼了。

  「給我隨便梳一下就好了。」太麻煩了,還是直接披著頭發吧。

  金發美女呆了一會兒吐出一個「好」字給我梳起頭發。

  反應不行,動作不熟,還不了解我的習慣,就算她有巨//乳也不能原諒。

  我准備等會兒和海蒂說,讓這位美女以後別來服侍我起床了。

  梳完頭,我站起身,瞥見金發美女拿起了一個小瓶子。

  咦?

  我知道那種瓶子裝著給我房間消毒的消毒水,但今天看起來顏色不太一樣。

  我干脆就問她:「這瓶子怎麼跟以前的不太一樣啊?」

  她好像沒想到我會轉過身來問她,嚇得手一抖噴出一堆氣體。

  工作經驗不行啊……難以想像她是怎麼被篩選進來的,不會真的是新人吧……

  但我這個念頭瞬間被打散了,因為我聞到了熟悉的……夢幻的香味。

  我猛地盯住那個粉色的瓶子,鼻子不信邪地又吸了吸。

  草!

  「這、這是什麼?!」我面無表情地抬起手捂住自己脆弱的心髒,想聽又不敢聽那個可怕的回答。

  我目光鋒利如劍,射向對方露出來的一只淡褐色的眼睛。

  「啊,是海蒂姐姐昨天新進的消毒香水,香波地的新產品,聽說很受歡迎。」金發美女這樣回答,那張白淨的臉上好像染上了一層粉色。

  她干嘛要臉紅?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我伸手拿過那個瓶子,看到上面標注的ROID的品牌標志,感到我純潔無瑕的水晶心開始破碎。

  ROID,香波地群島知名奢侈品香水品牌。

  同時也是天龍人居家必備的消毒水生產商。

  它居然把香水和消毒水結合開發了新產品???!!!

  不,重點是,嗚哇——!!!

  床上的香味根本不是本仙女的夢幻體香,而是這個售價30000000貝利的高檔消毒香水!!!

  女僕長昨晚為什麼不告訴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知不知道她毀了一個少女終身的幸福!!!

  (海蒂:?您今天的藥還沒吃,需要我幫您端杯熱水來嗎?)

  我憤憤地將瓶子塞回給高個子的金發美女手裡,換上旁邊的白色短跟涼鞋衝了出去。

  守著宅子邊緣與房屋邊緣的一圈侍衛習以為常的任由我離開。

  他們的職責好像就只是守護這個宅子的範圍,哼。

  好無聊……

  我習慣性來到馬林梵多,突然想起來昨天庫贊說今天不能逃班。

  那家伙居然會乖乖待在辦公室嗎?

  我踢踏著鞋跟——海蒂總是一邊說著「您的鞋子壞的太快了」,一邊換來新的鞋子。

  但是這樣也好,一個人的話就可以想去哪去哪了。

  這些年,我把馬林梵多浪了個遍,但,始終有一個地方我沒有進去過!!!

  馬林梵多最著名的紅燈區!挨著東街那間高級酒吧的居酒屋天堂,就是紅燈區與普通酒水街的分界線!

  未成年的我不被允許進入,成年後的我還是不被允許進入。

  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破滅!

  可惡的庫贊,可惡的薩利,可惡的茶豚!只需百姓放火不許州官點燈!

  我站在天堂門口,再邁一步就過了那道無形的分割線!

  我的心中激動萬分並想當場高歌一曲為自己加油鼓勁。

  左右四顧,都是群路人甲乙丙丁,大將、中將,今天都在辦公室處理文件、集合開會。

  完美的一天,今天一定能順利達成我的第一次「馬林梵多究極奧秘之旅」!

  懷著澎湃崇高的心情,我往前走了幾步路。

  過、過來了!!!

  即使內心激蕩,我表面上依然波瀾不驚。

  有人偷偷的看我,沒錯,就是這樣——一個絕世美女帶著這樣三分不羈五分冷漠的表情走進了紅燈區,路人紛紛震驚哦呼。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像偉大航報上連載的《霸道元帥愛上我》裡面的元帥。

  太帥了。

  可惜今天沒有穿件外套,不然我還能肩披外套無風自動帥瞎一眾狗眼。

  我抬頭看著傳說中馬林梵多最好的情//色居酒屋,做了一個深呼吸,帶著滿身正氣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這位美麗的小姐,是第一次來春天嗎?」有個身材超好的美女姐姐走了過來。

  不愧是全馬林梵多最佳居酒屋,就連看到女顧客都好不驚訝態度自然!好評,五星好評!

  「對。」我高冷的點頭。

  美女姐姐微微一笑。

  哦、哦h——不行,我不能呼,康斯坦西亞,相信自己,你才是最美的那個崽。

  「這位?」

  「叫我西亞就好。」我立馬接話。

  她笑得更燦爛了:「西亞小姐,第一次來春天,就讓櫻花為您來介紹相關的項目吧?」

  她此刻微微低著頭,盤起的頭發在燈光照射下發亮,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我點頭任由她把控好尺度地挽起我的手臂。

  她注意到我總是瞟她的挽著我的手臂,停下了講解:「西亞小姐怎麼了嗎∼」

  她帶著一點尾音,顯得更加婉約動人。

  「不,沒什麼。」

  管他呢,挽到就是賺到。

  等她說完相關事宜,就把我領到了一個房間。

  我同她問:「你們這裡原來還提供男性服務?」

  她剛剛講解的時候特地為我劃了個重點,於是我順理成章的讓她替我點了個人。

  考慮到曾經的香克斯事件,我特地跟她講了一句:「結算賬單請找……」

  我不由得卡殼了,庫贊要是知道不知道又要怎麼懲罰我;薩利那家伙付完賬單肯定拐著彎跟別人把這事兒都抖出去;薩卡斯基?他真的不會把賬單一撕,再找機會把我打成殘廢嗎?

  思來想去,決定就是你了!

  「結算賬單就去找戰國桑吧!」我開心地語調都上揚了幾分。

  櫻花稍微瞪大了眼,我再次確定的點頭:「沒錯哦!就是戰國桑,他會替我付錢的啦!」

  她猶豫地點頭退下了。

  隨後有一個穿著同樣風格的浴衣的小哥推門走了進來。

  哇哦∼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嗯……也許是帥哥美女的惺惺相惜一見如故吧?

  進這家店是不是都需要擁有絕世美貌的?難怪費用上1後面的0也那麼多。

  哦,說起那個0……戰國桑身為大將,工資應該不低吧?

  我叫來人到我身邊。

  他突然頓了頓,才邁開步子選了個放松的姿勢挨著我坐下來。

  「西亞小姐日安,在下瀧水。」

  他們這家店的代號可真文藝,我偷偷撓著右邊的大腿——該死的蚊子,趁著人家、呸,趁著本宮穿裙子就來見縫插針!

  瀧水之前一直微低著頭沒有看我,此時坐下了才抬頭放開了那部分拘束的禮儀。

  他有一雙淡褐色的眼睛,像琥珀。

  我發現他看到我臉的一瞬間瞳孔有明顯的放大。

  我很嚇人嗎???

  不過好在他態度立馬調整好了。

  我問他:「你會啥?」

  他剛調整好的狀態又崩了:「會……書法?」

  ……對不起,他看上去好low哦。

  我以為他會說唱歌跳舞彈琴,或者天文地理政治也行啊。

  我對寫字完全沒有鑒賞力。

  可能看出我有點失去興趣,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整個人湊近我的臉。

  ???

  他想干嘛?不會是那個吧??但是櫻花不是說先聊點什麼打發時間循序漸進嗎???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我陷入掙扎與不掙扎的糾結之中。

  按理來說我到這裡就是為了體驗一下男女那種事嘛,好像這樣子也沒錯?

  瀧水看我沒反應,護著我的頭把我輕輕放到在地板上。

  這個民族風格的床地設計過分方便了點吧?

  我注意到上方瀧水的臉上也有一股子激動與好奇。

  他激動啥?因為沒遇到過我這麼絕世出塵的仙女客戶嗎?

  過近的距離讓我不可避免的聞到身上人的味道……嗯?這個味道好熟悉啊……這她嗎不就是ROID玫瑰香水消毒劑的味道嗎?!

  靠!還真是香波地熱銷貨,連頂尖居酒屋都進購了。

  我拋開雜念,屏住呼吸看著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

  喂,他臉倒是下來啊!!為什麼遲遲不吻我啊!

  就在我想開口抱怨的時候,門被一腳踢開了。

  「砰咚」好大一聲的那種。

  瀧水一只手撐著地板,另一只手還護著我的頭呢,他和我一樣受驚的轉頭看向門口。

  喂、等等,來人是……

  不會吧?!他怎麼會來啊啊啊?!!誰來救我!!!

  
我和春天分手了

  你有沒有體會過那種逛窯/子被長輩或是朋友抓/奸的感覺?

  我體會到了……誰能想到真的有這麼一天呢?

  我的內心宛如遭受暴風雨的衝刷。

  啊!日!太陽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我在心裡默默地流下眼淚,明明算好了這是完美的一天,難道老天都要跟我過不去嗎?

  我眼神亂瞟,不敢看庫贊那張黑乎乎的臉。

  他真的不是被薩卡斯基附身了嗎?

  瀧水從我身上起來了,他倒是對當前的低氣壓格外的靈敏,但是居然都不拉躺在地上的我一把,太不紳士了!

  這種男人果然不靠譜。

  我用胳膊撐起上身,猶豫著要不要起來。就在這當口,庫贊已經走到我面前,抓著我的手臂把我一把提了起來,動作一點也不像往常的溫柔小心,反而讓我感到疼痛。

  嗚哇!好、好可怕!

  說實話,我也能想到像「庫贊爸爸」知道我跑到這裡體驗第一次的時候會比較生氣,但我真的沒想到會這麼生氣啊!!

  (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的我注定要流下悲慘的眼淚)

  因為之前庫贊破門而入,聲響驚動了好些人,我看到櫻花從外面走過來,神色自然地詢問庫贊。

  「中將大人。」她好聲好氣打了個招呼,然後問他這樣子是在做什麼。

  庫贊冷冷地扔下一句:「我來帶她走,賬單送我辦公室。」

  說完他緊緊地箍著我的手腕,把我拉離這個地方。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庫贊用這樣冷淡的聲音說話,好像能想像到他使用能力時出口的寒氣,甚至隱隱包含了怒意。

  完了,這下誰能救我啊。

  櫻花居然真的都不阻攔一下的,我和庫贊明明是兩個客戶個體吧?好歹保護一下另一個被侵犯隱私的客戶的安全啊!

  庫贊走得很快,我有些跟不上,只能被他拉拽著小跑。

  就這樣走了好大一段路,我一邊感覺到周圍路人紛紛投來的異樣的打量,一邊發自內心的升起一股委屈。

  我咬住下唇:糟糕!眼、眼淚要出來了!

  雖然不願意被人看到尊貴的仙女落淚,但是我實在控制不住,眼淚聚在眼眶裡,讓我不敢眨眼。

  這樣維持不眨眼的動作很快讓我感到眼睛泛酸,我終於沒忍住眨了下,眼淚迅速飛成一條線。

  像是開了個閥似的從剛才開始一直壓抑著的委屈不滿害怕疑惑全都由眼淚釋放了出來。

  反正都被人看見了,我也不再管那些有的沒的,干脆小聲抽噎了起來。

  庫贊聽到我的哭聲,動作停了下來。

  我低著頭還是不敢看他,感覺自己委屈的不得了,想把所有的東西都靠這樣的方法發泄。

  他強行把我的臉抬起來,手指上生著繭,我曾經體驗過很多次這雙粗糙的手碰觸皮膚的感覺,但沒有想這次一樣的用力過。

  之前他一直箍著的右手手腕肯定已經青了,我甚至能感到那裡的神經因為疼痛而不停的跳。

  挺莫名的,此時此刻我隔著淚模模糊糊看著庫贊的眼睛,第一反應居然是:我這樣沒有表情的哭的像個傻子,他會不會嫌棄我。

  「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他把我帶到的港口現在沒什麼人,還很清靜,這也讓我稍微安心了一點。

  我左手緊緊貼著腿側,揪起一點裙角,小聲地回答:「嗚……我就是一直都想去嘛……」

  我都成年這麼久了,到底為什麼不能來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好好坦誠相待不好嗎?

  庫贊他完全沒有放松的,反而因為我說的這句話看起來更生氣了。

  「你是天龍人,是貴族!」我不懂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天龍人不能嫖嗎?

  他又接著吐出口氣:「西亞,你還是個孩子,我知道你對這些總是充滿好奇心,但是好奇和實踐是不一樣的,理論和情感是不一樣的!」

  他提到我從書裡看來的聽上去有道理實則很貧瘠的知識,試圖跟我講清楚現實與文字圖片的區別。

  我不說話了,我不知道怎麼反駁,就呆呆站著邊哭邊看他。

  其實我覺得腿有些發麻了,這些事情讓我很疲憊,但我仍撐著把眼睛瞪大不想露出泄氣的虛弱的樣子。

  庫贊一直死死地盯著我,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想走、想回家、想一個人待著……

  他發現我走神,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嘆口氣。

  我聽到這聲嘆息,立馬意識到他態度有所軟化。於是用更加真摯委屈軟趴趴的眼神瞧他。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反倒自己情緒低落了起來。

  我有些慌張:他干嘛情緒低落了啊?!

  我立馬扯著他的衣領不讓他起身,慌亂無措之中干脆一口親上他的側臉。

  等我反應過來我干了什麼之後瞬間感到天旋地轉的,庫贊看起來也懵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說我把他看作值得信任的小伙伴?還是說我把他當做類似於父親一樣值得依靠信任的存在?

  但隱隱地有一個聲音在阻止我隨便扔出這些迅速閃過的理由。

  沒有想到的是庫贊看起來很快就冷靜了,他把手放在我腦袋上,沒有亂揉,只是輕輕拍了拍:「以後別做這種頭腦發熱的事了。」

  他說完牽起我的右手,摸著我手上明顯的青紫又說了聲抱歉,然後把我一把抱著往海軍醫務室走。

  等處理完手,庫贊帶著我往外走。

  難得的出於不知名的愧疚,我乖乖地跟著他准備在他辦公室老實的待上一下午。

  突然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哦豁,原來我之前是准備白日宣/淫嗎?

  我甩甩腦子,把這個念頭清除。

  似乎是故意等在門口,薩利沒個正經的靠著牆衝我們打招呼:「總算回來了嗎?耶……這不是小西亞嗎……今天來總部了啊∼」

  又來了,這種比我還欠揍的語氣。不對、我為什麼要拿自己跟他比啊……

  庫贊雖然恢復了平日裡懶懶的姿態,但神色裡還有一絲冷硬,連我都瞧得出來的不正常的地方,薩利那個精鱉就更不會放過了。

  他果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嘖……看起來更猥瑣了。

  「庫贊一下會就收到手下的什麼消息,看起來很慌張地衝了出去呢……」

  「原來是小西亞來了。」我總覺得薩利其實什麼都知道了的樣子,但他偏偏要用一種含糊的措辭來表達。

  庫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拉著我進辦公室後毫不留情的就關上了門。

  啊……我意思意思同情了一下薩利,但很快我又意識到應該同情自己。

  要三個人在這裡待一下午嗎?

  未來無望啊……

  一直在處理文件的副官從我們進來之後就保持著一副震驚的表情。嗯,我理解,以為上司出去偷懶就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我往牆上的時鐘一看,已經是中午了,我坐在小沙發上,說:「我們不去吃飯嗎?」

  同時我在心裡補上一句:要是你不吃就放我回瑪麗喬亞啊,我還想吃飯呢……

  庫贊這時好像才反應過來:「啊……」他對他的副官點頭,又帶著我去了海軍食堂。

  庫贊的副官果然還是很可憐。

  我被庫贊按在位置上,他去德裡大叔那兒端了菜和飯過來,我拿勺子鏟了鏟魷魚旁邊的洋蔥,有些擔心庫贊還沒消氣,偷偷去看他。

  結果措不及防撞進他的眼睛裡,我趕緊收回視線,埋著頭扒飯。

  我又聽到庫贊嘆了氣,今天他嘆氣的次數有點多。他伸了筷子把我菜盤裡的洋蔥一一挑走,這下我確定他已經差不多消氣了,心裡輕松了許多。

  在辦公室裡我一開始還能坐著,然後換了躺著的姿勢,後來又是摸摸庫贊辦公桌上的小模型,又是趴到窗戶上呆呆地看外面。

  庫贊看我實在無聊,到底還是放我回家了。但臨走前他還不忘給我扔個炸彈:「為了懲罰你今天做的事,明天外出帶上你的計劃就先取消了。」

  我難以置信地瞪他,副官在旁邊抬頭瞅我一眼一副被嚇到了的表情又低下頭繼續批改文件。

  庫贊不為所動,從辦公椅上站起來走到沙發上躺下,我盯著他把眼罩一戴,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對我說:「小小姐,路上小心。」

  好!生!氣!

  
我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真正的勇士,不畏前路多麼艱難困苦,都能從荊棘中挖出路,衝向自由的明天。

  ——梅娜勒斯·康斯坦西亞:一位真正的勇士、偉人,同時也是卓越的思想家、探險家。

  ————————

  一位偉人曾經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我此時躺在卡普爺爺軍艦甲板的躺椅上,想起這位偉人的話,不禁覺得與我此時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庫贊不帶我溜,那就換個人帶我飛!

  卡普爺爺不愧是海軍知名外巡大佬,每個月外出的頻率真是太適合我蹭船玩耍了。

  已經習慣卡普爺爺手扔炮彈的我神態自若的喝著冰鎮果汁,掃一眼對面凄慘哀嚎聲此起彼伏、被砸的破裂的海賊船,又掃一眼純粹天幕上飛過的白鳥。

  人生,靜下來,慢下來,原來也是如此愜意的。

  讓我暫時安分一會兒好了。

  卡普爺爺一路開道,過了幾天來到一個國家的港口。

  原來這就是卡普爺爺的故鄉風車村。

  這種小小的村子看起來安靜祥和,雖然從另一方面來講也有點落伍?不過人們的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呢,尤其是看到卡普爺爺來臨後。

  我跟在卡普爺爺的身後,他跟我講要讓我見見他的孫子。

  哦,我知道,就是卡普爺爺老提在嘴邊跟戰國桑炫耀的小孫子路飛。

  他今年應該在兩歲吧……完全想不出來有什麼好看的。

  我滿腦子都是那些蠢貨們兩歲時的樣子,哎∼但是正常人應該和天龍人不一樣吧,尤其還是卡普爺爺的孫子。

  等到了一棟房屋前,我才曉得卡普爺爺直接把孫子托付給了風車村的村長照看。

  嘛∼這一路走來我也看出來卡普爺爺的人緣還挺好的。

  村長爺爺和卡普爺爺完全是不同類型的長輩,看著他我大概知道了香克斯說的普通人的家庭會是什麼樣了。

  蒙奇·D·路飛,這個兩歲的小屁孩看起來很好動,見到人小短腿一邁咚咚咚跑過來。

  眼見他被卡普爺爺一把攬懷裡又一把扔上天,一邊哭一邊笑,我的內心十分復雜。

  不愧是卡普爺爺的孫子,抗打擊能力真強,雖然一開始嚇得稀裡嘩啦的但很快就表現得樂在其中,真是非常的潛質啊。

  等他長大就來做我的護衛吧。我歪了歪頭。

  等卡普爺爺終於把路飛放下,剛剛跟村長打完招呼的我才走了過去。

  路飛見到我一點都不像馬林梵多那邊的同齡寶寶一樣怕生,反而哈赤哈赤的跑過來指著我笑:「吉醬!歐內醬!」

  他看看卡普,又看看我,笑得像太陽花開。

  哦呼!好可愛!

  看在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原諒他用手指著我這種不敬的行為吧!

  我想了想,把路飛抱了起來。

  哦湊,他好重……

  我詭異的看向卡普爺爺,尋思著路飛平時到底都吃了些啥。

  我的腰啊……我故作輕松的顛了顛小路飛,然後神態自然的把他放下。

  他小手揮舞的厲害,好像不太滿意。

  我不想知道他在不滿意什麼,反正我是不會再抱他了!

  兩歲的小路飛比其他同齡的孩子都要活潑、健康,考慮到卡普爺爺的教養方式和過人實力,我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吉醬……內醬……臉、沒有?」我想他應該是想說我沒有表情吧,但是表情這個詞對他來說可能稍微復雜了些。

  我抬頭一捋自己柔順的長發,蹲下身指著自己的臉:「歐內醬有臉,沒有表情。」

  「qo……jo?」路飛一臉茫然的想了想,然後給了我一個傻笑。

  算了。「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哦。」雖然我沒有表情,但我相信路飛能夠看到我眼睛裡濃濃的慈愛之情!

  鑒於小路飛真的很活潑好動,我對他的觀感也愈發親切,畢竟看著他仿佛就看到我小時候——哪怕身體沒小路飛這麼好仍然硬撐著在主宅上躥下爬,被喻為「沒病但一定要作死」的那個隔壁家小孩。

  看望過小路飛,順帶認識了溫柔的瑪琪諾,卡普爺爺一個人說著有些事往山裡走。

  山裡有什麼?我看大家都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心下好奇起來。

  糾結什麼呢,干脆跟上去咯,反正我也不怕。

  這樣想著,我朝卡普爺爺追了過去,他早有預料般回頭大笑:「哈哈哈哈就知道你這丫頭也要跟來!」

  我試圖扯著嘴角回他一個笑容,但是很明顯失敗了,卡普爺爺一副「你不要再抽筋了」的眼神,我頹喪的半闔眼,挽著卡普爺爺的胳膊跟著走。

  半路上卡普爺爺讓我站在一棵樹邊:「你且在這站著不要動,我去為你買些橘子來。」

  我甩甩腦子把這句話扔到垃圾桶。

  哦對,他說的是:「丫頭你站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抓個老虎給達旦哈哈哈!」

  啊……我面無表情地摳著樹皮,想起來麗緹以前給我講過的「武X打虎」的故事。

  果然,這個故事應該叫做「卡普打虎」才對。

  我看著卡普爺爺沒多久就去而復返,肩上扛著一只死掉的老虎,眼裡透露出憐憫。

  等到了卡普爺爺口中的達旦的屋子——說實話我覺得這名字真的好像蛋撻,有點餓了。

  我才知道這是一伙山賊。

  卡普爺爺,身為一個海軍你有什麼話想講嗎?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沉默地把目光從胖胖的蛋、達旦身上轉移到卡普爺爺那,他完全無視我充滿質問的眼神,哈哈大笑:「艾斯那小子又跑出去玩了啊!」

  又來了,活在卡普爺爺話語裡的人。

  其實卡普爺爺很少提到這個叫艾斯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嘚瑟小路飛。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總是避免在空古元帥、戰國桑、鶴婆婆的面前提到艾斯的名字。

  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對嗎?

  但是既然人不在,一些問題也無法解開吧。

  卡普爺爺和達旦打了個招呼把老虎一扔就帶我走了。

  從頭到尾我只有打招呼的時候發過聲,但對面的人好像看出我身上不羈又高貴的神仙氣質,小聲地交頭接耳不知道評價了我些什麼。

  有些無聊,但也不算沒有收獲。我跟著卡普爺爺下山,心裡想著下次來一定要見見那個叫艾斯的人。

  我沒有想到,所謂的下一次就是第二天。

  所以既然還要上山昨天又為什麼要下山啊!!!

  我坐在達旦屋子裡的小板凳上,揉了揉酸痛的腿。

  卡普爺爺和達旦桑好像串通好了,今天艾斯大早上想跑出去的時候被攔了下來,因此現在正在屋外接受卡普爺爺愛的關懷。

  嗯,充滿愛的關懷與訓練啊∼

  旁邊有人給我遞了杯水,我隨口丟下一句「謝謝」,端著杯子從門口往外看。

  今天見了面我才知道艾斯這個人原來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卡普爺爺以前偶爾講到他的時候完全沒有提及這也還是個小屁孩啊!

  而且態度桀驁不馴頗有一種暗黑之王作風。

  艾斯瞪我的時候我腦子裡想的居然是傑爾馬66大反派們的故事。

  可能是我盯著他的時間太久了,被卡普打趴在地上的小屁孩坐起來轉頭又狠狠地瞪我一眼。

  他真是個不可愛的孩子呀。

  我安然收下他的「瞪瞪」,然後趁著他被打的沒有力氣的這會兒走上前對著那頭黑發進行了一把慘無人道的蹂/躪——類似於庫贊以前對我做的那樣。

  果然……看著艾斯滿頭炸毛,我對自己從前被那些海軍笑話的造型有了一個深刻的概念。

  當年就應該咬死庫贊的。

  這樣想著的我一個分心,手上傳來刺痛。

  我低頭一看,這個小鬼咬上了我的手。

  fu*k!

  我面無表情並釋放出我的王霸之氣,結果這個五歲的小鬼頭仍然咬著我的手,眼神挑釁一般繼續瞪我。

  我絕對不承認我掙不開一個五歲的小屁孩的嘴巴。

  好在卡普爺爺立馬一個愛的拳頭敲在了艾斯的頭上,迫使他放開了嘴。

  我抬手瞧了瞧有些滲血的牙印處,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達旦倒是一副嚇著的表情衝過來看似訓斥實則緊張關心的罵了艾斯幾句,把我拉到屋子裡治療傷口。

  我和艾斯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樣有點不愉快的小事裡落下了帷幕。

  回到馬林梵多的我時常看著我淡得快要不見的傷口放飛大腦。

  當然,我第一個想的其實是:雖然凶了點,但長大了也許是個不錯的護衛。

  今天的我,也依然在為未來的統治打基礎呢。真是個好王啊。

  
番外:我和原著世界

  我一點都不想體驗從空中下墜的感覺。

  啊!!!!!!我的心肝脾肺髒都要跳出來了!!!!!

  救命啊!就這樣一直掉下去會摔得粉身碎骨吧?!!嗚嗚嗚嗚怎麼回事啊我剛剛不是還在床上嗎?!!!

  不行了,感覺快窒息、快昏過去了。

  我閉上眼,有些絕望的放松身子。

  突然有什麼抓住了我,使得我的掉勢猛地一停。我睜眼一看,發現是一團火……啊不,是一只藍色的火鳥,眼睛上那個是什麼?眼鏡嗎?

  一只鳥為什麼還有眼鏡框啊……我呆呆地一直看著它的眼睛周圍,直到被放到地面上,眼睜睜地瞧著這只救命恩鳥變成一個人型。

  媽媽!妖怪!

  咳咳,不是。雖然一開始有點驚嚇,不過我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這大概是吃了什麼幻獸果實的能力者。

  這個發型……「啊!菠蘿頭!」我靈光一閃,坐在地上指著男人大喊。

  周圍立馬有一堆笑聲。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甲板上,周圍全是……海賊?

  我瞥了一眼那個高高掛著的海賊旗,突然反應過來這好像就是四皇白胡子的標志。

  這個救了我的男人仔細一看其實還是有點印像的,但是還是記不起名字,導致我脫口而出了菠蘿頭。太尷尬了。

  一時間我不敢去看他的臉。

  「哈哈哈哈哈哈馬爾科的菠蘿頭真的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人家小姑娘的印像哈哈哈哈哈哈!」

  我撐著甲板想站起來,結果因為高空下墜殘留的感覺導致腿軟。

  菠蘿頭不計前嫌地過來扶著我起身,我的目光充滿了感激:「謝謝,還有剛剛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菠、嗯……這位先生?」

  差點又脫口而出了。

  他看起來跟庫贊有點像,也是一副懶洋洋沒睡醒的樣子,這年頭,海賊海軍都是逃班小能手嗎?

  我順帶在心裡對比了一下男人「喲咿」的口癖和庫贊近些年無師自通的口花花,想了想覺得倆人都接受不能。

  他直接把我帶到白胡子的面前,哦,真的好高大啊……傳聞白胡子是巨人族應該沒毛病?

  白胡子沒有笑,這讓我有點緊張,他是不是不太歡迎外來客?

  但是等我和他對視了一段時間後——我感覺過了很久其實只有一小會兒,他突然「庫啦啦啦啦啦」的大笑起來:「小丫頭你叫什麼?」

  周圍的那些海賊也附和著大笑出聲。

  我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完全get不到這些人笑的點在哪裡呢。

  既然四皇都這樣問我了,站在人家的主場,我肯定得乖乖回答才行啊。

  我快速的把「我原本在家裡睡覺突然感到了失重回過神來就被你船員救了」的事實說給他聽。

  他們聽後表現得都很新奇,我聽到有人大大咧咧地問旁邊的人:「睡覺的時候被轉移?這是什麼奇怪地果實能力嗎?」

  啊,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折騰我嗎?

  白胡子他們看出來我確實一無所知滿減茫然(?)於是叫菠蘿頭把我安撫著帶到一個房間裡休息。

  哦,這下從別人口中我知道菠蘿頭的名字了——馬爾科。

  我記得他是白胡子海賊團的很重要的一員來著,沒想到年紀……不輕?就禿頭了。

  等我在馬爾科的房間裡把羞恥的睡衣換掉,再到食堂裡等待投喂後,之前礙於白胡子而沒有主動找上來的一堆漢子全都圍坐在我的身邊。

  「誒誒小姑娘你從哪裡來啊?」呵呵,我要是真說了估計會被打死。

  「家住何方芳齡幾何?」啊,這居然還是個讀書人。

  「你叫什麼來著我又給忘了!」剛剛我在白胡子面前介紹自己的時候你是不是根本沒聽。

  「小姑娘長得真好看啊有喜歡的人了嗎?」哦,就算沒有也不會選你的快死心吧你這個煉銅變態。

  我只好抱著廚師長薩奇給我做的海鮮拌面一個個回答他們的問題。

  每次結識新朋友都必定要回答——「哦,我面部神經有些壞死,所以沒有表情,不是針對你們的意思。」

  他們一個個看起來很可惜的嘆著氣安慰我。沒必要,兄弟們,活了十幾年我怕個啥。

  到後面干脆就聊起了海賊的趣事。

  聊著聊著,我突然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等等,什麼叫做紅發香克斯斷了只手?!」

  我和香克斯算算也認識兩年了,這期間因為我單方面的騷擾也和他有著很頻繁的聯系,但是我怎麼不知道他斷了個手?

  「啊,據說是在東海出了點意外?」「哈!那家伙怎麼可能隨便出意外啊!」「就是,大名鼎鼎的紅發居然在最弱的東海失了只左手!」

  什麼大名鼎鼎?我發現我聽不懂了。羅傑處刑才過了四年,香克斯不是才剛剛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嗎?

  我懵懵地問他們:「今年……幾年啊?」

  他們一臉奇怪地看著我,說海圓歷1507年啊,我整個人如被雷劈了一般傻傻地僵在原地:合著我一覺醒來不是換了個地方,還換了個年份啊?!

  看我不說話,他們也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在旁邊擔憂地叫我。

  要是這種擔憂不要表現為直接上手拍肩膀揉頭發再把我晃來晃去就更好了。

  等我理清楚我目前所處的時間真的是本來的五年後,我迫不及待地想去見香克斯。

  本來都快到我生日了,十八歲生日啊!我還等著香克斯他們的禮物呢,結果措不及防跑到這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失蹤五年了……

  我把最後一點面條嗦完,手突然一頓:如果我十八歲那年穿到了二十三歲的今天,那中間這五年的時間差我究竟在哪?是我之後穿回到了最開始的時間點嗎?如果不是,平白缺失五年時間的我……為什麼瑪麗喬亞和世界政府沒有找我呢?

  按政府的性子,剛開始應該是暗地裡搜尋我的下落,一旦時間過長就會干脆向全世界發動懸賞式尋人啟事才對……

  白胡子海賊團的消息應該不能說不靈通吧?為什麼他們一個都不認得我?

  是第一種可能性嗎?

  我糾結極了,只好帶著疑問跑去找白胡子:「白胡子桑!抱歉,我想問問能不能麻煩你們派一個人送我到紅發香克斯那裡呢?我有事情要找他!」

  白胡子喝著酒,早在我登登登跑到他面前時就已經看著我了。

  他沉默地看我幾秒,然後笑著說:「小丫頭還真是什麼都不怕啊!庫啦啦啦啦啦!」

  馬爾科在他身邊挑了挑眉毛:「無知者無畏喲∼西亞看起來就不太了解這些嘛。」

  我茫然地看著兩個人,終於等到白胡子放下酒壇:「庫啦啦啦啦啦!一件小事而已。馬爾科,你去送送這個丫頭吧。」

  這就是我現在正被馬爾科背在背上的原因了。

  「太神奇了吧。」我新奇地拍拍身下的火焰,冰冰涼涼的,一點都不燙人。

  我試著碰馬爾科的背部,火焰要散不散的感覺有點嚇人,可是我分明穩穩地被馱著呢!

  「惡魔果實能力者,有什麼樣的能力都不奇怪喲咿∼」

  我點點頭,又想到他看不到,連忙出聲:「是!」

  因為風太大還嗆了口空氣,我轉而把臉埋在他的火焰組成的羽毛裡。

  
番外:我和原著世界(二)

  找香克斯的過程很快,我驚訝地看著不遠處靠在石頭邊喝酒的男人,趴在馬爾科耳邊說:「你們四皇的情報可真快啊。」

  他聞言應該很得意,轉了一圈把我直接扔下了背……?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說什麼也不能在香克斯貝克曼他們面前丟臉。

  結果馬爾科好像只是逗弄我一下,俯下身又把快掉到地面的我一抓,安安穩穩地放下來。

  我拍拍身上的灰,衝香克斯揮了揮手。

  那家伙怎麼跟個傻子一樣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喂,香克斯,你喝醉了嗎?」

  貝克曼直接和馬爾科寒暄起來了,我聽著他們的交談聲,走到還在狀況外的香克斯面前。

  「靠。」我看著他的肩膀斷口處:「你真的斷了一只手?到底是誰啊我讓冰塊制造小達人去幫你報仇!」

  「嗯……?這位小姐,我、認識你嗎?」他有些別扭的撓頭對我說。

  「?!」我滿眼震驚地看著他,差點想撲上去抓著他的頭發把他腦袋狠狠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水晃出來。

  「你在開玩笑嗎?!你別說你不認識我???」

  那邊寒暄的馬爾科只是負責送我過來,剛剛已經回程了,貝克曼叼著煙在旁邊觀察我,看到這個景像走過來問:「香克斯,你不會在哪個島上招惹了人家姑娘吧?!」

  怎麼會這樣呢……我聽著貝克曼一副陌生人的語氣,以及香克斯有些尷尬的否認和看我時眼裡的疑惑,突然怔在原地。

  「嘿!你還好嗎?」香克斯拍拍我的肩膀。

  我聽見垃圾路在遠處笑嘻嘻地和別人談起我們這裡的情況,八卦一樣快樂無比。

  「你真不認得我?還有貝克曼。」我攥著拳頭叉腰。

  「嗯?」貝克曼聽到自己也被包含了之後一副驚訝的樣子。

  所以不只是跨越了時間……還跨越了世界嗎?!我想到貝加龐克所謂的平行時空理論,有些無措的看著香克斯……的頭發。

  「我叫康斯坦西亞,是……另一個世界你的朋友。」不行,說什麼也要讓這倆個混蛋重新認識我!

  「誒?!!」結果那邊的一群人也聽見了,干脆圍了上來。

  海賊都這麼喜歡圍成一圈把人堵死的嗎?

  等我跟他們坐在一起好好解釋了一番我的來歷——隱去了瑪麗喬亞部分的,他們又都稱著奇放心的各自喝酒吃肉去了,香克斯拍拍我的腦袋:「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自己回去了,現在先呆在我們這兒好好玩吧!」

  貝克曼把煙頭踩滅,也點了點頭,說幫我安排房間,又說了一堆安撫我的話。他情商又高很會處理各種事務,真不知道香克斯從前怎麼把他拐過來當副船的,那家伙死活不肯告訴我。

  於是我坐在香克斯身邊。說實話,我有點拘謹,可能到底不是我熟悉的那個人。結果香克斯看我一直傻愣愣坐在旁邊,一把摟過我的肩膀問我要不要喝酒。

  喝你x啊!我永遠無法忘記我一杯倒被眾嘲的黑歷史,於是我狠狠地搖頭:「我不喝酒。」

  大家唏噓起來。

  「那你就吃點東西吧!」明明才認識了一會兒,他卻毫不在意地攬著我讓人把一堆食物端到我面前。

  真奇怪,只是聽我口頭解釋了一下而已,他就這樣信任了我嗎?

  我沒忍住問了他,他輕松地勾著嘴角:「你不像是會說謊的人,而且你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吧,就算是來暗殺的也未免太弱了一點……白胡子也不是那種人。」

  我不想考慮香克斯其實還是很有腦子的事實,只是在大腦裡反復播放那句「太弱了」,想著等我回去一定要揍死我熟悉的紅發。

  平行世界的你的鍋,給我好好背上吧!

  等他們宴會結束,我同他們一起上了雷德弗斯號。

  貝克曼敏銳地發現我是個貴族的本質,但他沒大肆宣揚,只是體貼地幫我找了個帶有軟墊的座椅。啊……之前坐地上確實有點硌,不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馬爾科的衣服實在太……只能說太男人的布料了(冷漠)。

  絕對不是我皮膚過於嬌氣的原因!

  我想起被遺忘在白胡子船上的睡衣,覺得還不如穿著那個跑來跑去。

  我靠著椅背,想起之前被自己遺忘的話題:「香克斯!你的手到底怎麼回事啊?!」

  他癱在我旁邊,聽到之後笑了幾聲:「啊、我把它堵在新世界上面了!」

  「新世界?」

  「嗯!嘿嘿我可是很看好那小子的!」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這下聽懂了:「你為了救人斷了這只手?!」

  到底是敵人太強還是他故意的?我分不清楚,但我有點生氣:「你別告訴我你是故意的!」

  一想到我自己的世界香克斯以後可能也干出這種事來,我就恨不得現在就衝回家收拾東西去揍他一番。

  「怎麼會呢……」他懶懶地靠著那個沙灘椅,抬頭看著天空。

  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意思,但他不說話,我也就不再追問了。

  沒過多久我們遇上了卡普爺爺的軍艦。哦,這個世界的卡普爺爺也是一如既往手持炮彈牛逼到爆。

  「紅發!你這個混蛋都對路飛說了什麼!!!」卡普爺爺很生氣地快速扔來一堆炮彈。

  我看著香克斯把我護在身後,其他人也在旁邊反擊保護,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香克斯和路飛……

  「喂!香克斯!!」我猛地提高聲音:「你救得那個人,被你稱作是新世界的那個!不會是蒙奇·D·路飛吧?!」

  「啊?你知道啊哈哈哈哈!」他一邊用格裡芬把炮彈削開,一邊笑嘻嘻地回答我。

  我沉默了。

  難怪卡普爺爺要打你……我的世界的時間線上,路飛才剛剛出生不久,卡普爺爺剛嘚瑟過一次,說要把他培養成出色的海軍。

  那種堅定信任的表情……完全能猜到如果香克斯把路飛帶上海賊路後會有多生氣啊!

  眼下發生的事不就是例子嗎?

  決定了,等我回去一定要阻止香克斯那個大傻叉把手給扔掉,也要幫忙把卡普爺爺牽制住。

  雖然看起來香克斯他們都游刃有余地反擊並順利……啊,甩掉了!

  算了,能從卡普爺爺那裡逃跑也很厲害嘛!

  「唉∼」我撐著下巴。

  「怎麼了西亞?」香克斯注意到我在看他,提著酒瓶往我這裡走,中途被一臉冷漠的貝克曼把酒拿走了。

  「香克斯變得好厲害啊。」雖然知道我那邊的香克斯已經開始發展自己的海賊團了,但我沒有想到他會變得這麼厲害,我對香克斯的印像還停留在初次見面的二百五上面,但是……

  「我果然很喜歡香克斯的笑。」我想了想,認真地對他說。

  他有一瞬間呆住,然後笑得更開心了,攬著我肩膀一副哥倆好的姿勢:「嘿嘿!我也很喜歡西亞!嗯,雖然西亞不會笑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面無表情地被他攬著,聽著這家伙一直笑得停不下來:很好,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

  
番外:我和原著世界(三)

  誰都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世界呆上個十多年。

  來到這裡一周時,我還沉浸在雷德弗嘶號上有趣的日常生活中;來到這裡一個月後,我開始逐漸擔憂起回家的事,又不可能真的冒著風險跑到瑪麗喬亞一探究竟——雖然香克斯差點就想這麼干了!

  來到這裡半年後,我開始變得焦躁、情緒低落,好在我臉上看不出心裡的想法,還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在大家面前鬧笑話。但香克斯他們一個個都有見聞色,甚至能感知到我的情緒,有時候根本掩飾不了,像個小孩一樣被哄實在太丟人了。

  等到在這裡生活了一年,我逐漸平靜下來,一年的時間足以讓我習慣在雷德弗斯號上的生活。

  因為我是個非戰鬥力脆皮雞,我通常被大家保護得很好,海軍偶爾見過我的臉,但最終沒有發布懸賞令,畢竟我從來沒參與過什麼事情。最開始紅發海賊團多了一個女人確實引起了一部分人的騷動,但因為我確實沒什麼作用而很快平息了。

  又過了幾年,香克斯成為了四皇,他的勢力發展得很快。老實說,他這個人也是很不錯的,所以有很多人願意來投奔他。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因為割舍不下頂級布料頂級做工的睡衣還曾特地去白胡子海賊團拜訪了一番,香克斯說什麼也要陪我過去——好在那時候他還不是四皇,但因為他風頭正盛也引來了海軍那邊的窺視。

  最後只有我一個人因為緊張過度犯了個大糗。倒也因此與白胡子海賊團的眾人或多或少熟悉了起來。

  香克斯剛認識喬拉克爾·米霍克的時候跟他打了一架,我看著帥氣的劍士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些悲傷,真奇怪,我明明從沒有見過他。

  可能是我態度太明顯,香克斯和貝克曼後來都有問我是不是對米霍克情根深種。

  喂喂!這個詞是能這樣亂用的嗎!我拍著香克斯的腦袋大聲說「NO!」

  他好像松了口氣,又嬉皮笑臉地跟我做經典的哥倆好姿勢。好煩,掙不開。

  轉眼就是海圓歷1518年了,前段時間聽說白胡子老爹那邊來了個新人,脾性很大,到現在還沒屈服認他做爹。

  有一說一,白胡子老爹這個精准看人挖人做子的方式真是太牛逼了,這種方法也許可以用來收攬未來我政府機關的各個官員?總覺得很牢靠的亞子。

  「mo……」我趴在船舷上:「原來就是那個小子啊!」

  貝克曼和我講,我才知道白胡子老爹那邊的新兒子(反正遲早要認的)就是去年曾經來我們這邊拜訪過的黑發雀斑小子,波特卡斯·D·艾斯。

  准確來說,他那時是特地來拜訪香克斯的,理由是香克斯照顧過自己的兄弟。

  「他不是小路飛的結義兄弟嗎。」我咬著吉瑞恩削好的蘋果,轉頭一拍香克斯的肩膀:「白胡子認他當兒子,那小路飛算他的啥?!」

  卡普爺爺,你的輩分是不是又大了一輩?

  「哎呀不至於啦,艾斯是艾斯,路飛是路飛。白胡子和艾斯的關系不影響他們的結義關系啦!」香克斯撈起他的碗一口把剩下的蘋果嚼到肚子裡。

  「哦……那沒意思。」

  「哈哈哈哈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西亞!」垃圾路抱著仿佛永遠吃不完的大腿肉擠過來:「別擔心,世界政府些年來一直有所動作,指不定哪天就出大事了呢!」

  他嚼啊嚼的,我不滿地敲著瓷碗:「我才沒有唯恐天下不亂!我希望世界和平!!」

  聽到我大聲說出這樣的話,甲板上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哼,世界和平有什麼好笑的,我這叫志向遠大真誠善良。

  艾斯少年崛起的很快,在成為白胡子團員後沒出半年就成為了他們的二番隊隊長。

  看報紙的時候我時常嘆息:一想到當前世界人才輩出,少年承志活躍在新世界,又想想自己來到這邊已經十一年仍是平凡的小弱雞……

  「嗚哇!我都二十九歲了啊啊啊啊啊!」難以置信,我來的時候還是風華正茂美少女,現在已經成為了奔三的豐……對不起沒有腴,已經成為了生活單一的奔三女人了嗚嗚嗚嗚。

  香克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突然對月哀傷,默默地去掏了一壇酒。

  貝克曼不是把酒都藏得很好嗎?他每次到底怎麼找到的?

  雷德弗斯號再次接觸白胡子的莫比迪克號時已經是1520年。香克斯聽說艾斯少年一個人去追捕白胡子海賊團的叛徒蒂奇時表現得嚴肅認真:「蒂奇那個家伙可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我知道他眼睛的三道傷疤就是那個混賬留下的。

  我本來想和香克斯一起去和白胡子見面,但他說我承受不了他們的霸氣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雷德弗斯比較好。

  盡管如此,香克斯仍然沒能勸白胡子老爹把艾斯少年叫回來。貝克曼說這根本是早有預料的結果。我不懂,明明召回來以後再戰是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不願意呢?

  香克斯聞言揉著我的腦袋說我是小傻子當然不懂這些。混蛋!誰比誰更傻啊?!

  最後艾斯少年被抓也是既定的結果嗎?

  本來路飛出海讓大家都很開心,香克斯還為此舉行了好幾場宴會——當然,除了第一次,之後幾次都是他自己想吃吃喝喝而已啦!

  然而艾斯少年追捕白胡子海賊團的叛徒失敗,被黑胡子蒂奇轉手送去了海軍換了個七武海的位置坐。海軍那邊反應很大,甚至登報告知全世界三天後要當眾處刑他。

  「難以置信。」看到這期報紙時我嘴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這詞。海軍為什麼如此光明正大針對白胡子海賊團?並且為了一個二番隊隊長再次啟用馬林梵多的處刑台?世界直播的處刑,很難讓人相信這其中沒有別的什麼隱藏得更深的秘密。

  「這是場不可避免的戰爭,糟糕了……」香克斯沉著臉,叫我們都准備好趕往馬林梵多。

  
番外:我和原著世界(四)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路上會發生什麼意外大家都不可能提前預知。百獸海賊團上門來找麻煩堵路真不知道是凱多自己的蹚渾水的想法還是和誰達成了協議。

  我們,確切來說是他們,他們打成一片的時候我被安排在香克斯的房間,可能是地理位置好,外面打鬧的成員總能最快來到房間外阻止一些偷雞摸狗的敵人。

  船長的房間,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頭兒!我們還要去馬林梵多嗎?!」稍微被糾纏的有點久了,有人問香克斯。

  我一開始以為香克斯是要去幫忙的,現在打完百獸再去其實已經幫不上什麼了。但這種情況下他只是看著凱多的海賊團慢慢退去的影子,收起格裡芬:「當然要去。」

  我竟然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去阻止戰爭變得不可收拾。

  我從房間出來,看著雷德弗斯全速前進掠過的海面,右眼皮跳了跳。

  糟糕!怎麼也沒想到眼皮會跳這種尷尬的場面啊!我已經來不及捂住臉或者躲回房間,已經看到我臉部抖動的貝克曼呆了一會兒緩緩地摘下叼著的煙。

  「……西亞?」好了謝謝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嗚,可惡,不是說打了藥物之後不會出現這種抽搐的情況嗎?貝加龐克實驗室的那個家伙果然是在逗我嗎?!

  我捂住臉,悶悶地說:「是眼皮跳引發的面部抽筋啦……」不敢讓他們看到,好怕啊……好怕看到那種驚疑又抗拒嫌棄的目光。

  這種事情就像當前的戰爭一樣除了其他外物介入以外不可控。

  香克斯倒是一派輕松地攬著我的肩膀說沒關系的大家都不介意!

  聽他這樣說,感覺到眼皮跳的幅度輕了很多的我放下手,香克斯看到我臉的一瞬間完全不遮掩他的好奇哈哈大笑起來:「但是還蠻好玩的誒!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拳打在他的胸前:「混蛋!給我去死!」

  這個混賬又欺騙我的感情!但不得不說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丟丟。

  也是啊,我在想什麼呢大家可都是好人……嗯,是好人沒錯吧?

  這樣輕松的氛圍在接近戰場後煙消雲散。

  我從前沒見過戰場。但當我和耶穌布他們一齊跟在香克斯身後走下陸地,滿目的屍體和濃郁的血液氣息狠狠地衝擊了我。

  真的太多屍體了。我環顧四周,原來人的生命如此輕易就能被拋棄,那些大大小小的屍體上的傷口讓我感到一陣發麻。

  趁著香克斯攔住薩卡斯基的時候,我看見地上的一具屍體。很眼熟……啊,艾斯少年啊。我失落地垂下眼:原來終究沒有救下他。

  我走過去,蹲下身有些不敢觸碰他的傷口,那是被岩漿融化皮脂的腐壞洞口,穿過了他的胸膛,甚至燒毀了他的內髒。

  我確實在發抖,眼神規避那些鮮血淋漓的或者發黑的器官。我去抬躺著的臉,是熟悉的那個小雀斑,難得我清晰記起他來拜訪的那天,少年人意氣風發地發出誓言,有一瞬間我看見他眼底的堅定與不甘,秒懂他一定是要證明什麼的。但眼下他不再有活力,失去了呼吸,眼睛一直閉著再也無法睜開了。

  我把他翻過身——我竟然能推動他、還以為他很重,將他那歪了的帽子蓋在他的臉上。

  做這些動作時我以為花了很久的時間,但當我起身聽到香克斯說「賣我個面子吧!」和「屍體由我來處理如何?」才覺得也不過過了短暫一刻。

  戰國桑讓薩卡斯基退下,那家伙還一副不情不願的凶狠模樣。

  哎,就這個表情,他真的能順利談戀愛嗎?

  除卻我一眼看到的艾斯,另一個更加矚目的就是白胡子老爹。

  他站在那裡仿佛永遠不會倒下,仿佛永遠頂天立地。我怔怔看了許久才明白他確實是死了。

  那個胸口的空洞讓我微妙地想到他和艾斯少年不愧是父子——哪怕是認的也好。

  這場戰爭白胡子並非只為了自己的名聲與地位……我知道他們對待船員如同親兄弟,白胡子老爹視所有人為子女。

  這也是很奇妙的一個海賊團。

  我心裡有些可惜,香克斯已經吩咐人去扛白胡子老爹的屍體了。這邊艾斯少年也被護著上了雷德弗斯。

  啊,他們是真的死了啊。我再次確認,戰場上濃重的腥味刺鼻得很,讓我鼻頭一酸。

  「西亞!」香克斯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他彎腰用食指點著我的眼角,說:「你的眼睛怎麼紅了啊?」

  這一刻,我突然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什麼。包括之前阻止薩卡斯基安撫那個粉發海軍時霸氣自若的姿態,我明白原來眼前的伙伴從來是少年意氣與成熟穩重兩者加身的人。

  真奇怪,相處十多年我現在才恍然大悟。

  這番思考讓我變得平靜。「啊,不紅了。」他食指還摸索著我眼角部位,我把他的手抓下,說:「沒事了,我們走吧。」

  現在有很多事要做了,第一件事也是最為重要的——為白胡子老爹和艾斯少年舉行葬禮。

  那邊的白團已經等了很久,那些悲傷的情緒一直維持到葬禮結束才洶湧爆發。

  我們就那樣站成兩排,香克斯從中間走到盡頭,他對那兩塊新的墓碑說話敬酒。我注意力卻全在艾斯少年墓碑上的帽子與項鏈上。

  那個項鏈被重新串起來了嗎?是誰呢?

  等我感受到白胡子海賊團的憤怒、不甘、悲痛等情緒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葬禮已經結束了。

  正在跟香克斯說話的是我初來乍到這個世界時接待過我、後來慢慢與我混熟的不死鳥馬爾科。

  他是個很好的人,此時也被濃重的悲傷包圍了。

  我愣愣地看了一圈,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繼續悲痛,有些人……有些人就是我了,我心情是莫名沉重下來的,沒有原因,此刻心髒如雷打鼓似的,我干脆走到艾斯少年的墓碑旁坐下。

  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吧?但我從見到他屍體的那刻就被吸引住了。

  我想戰爭是會讓人長大的,盡管我沒有親自經歷。那些傷疤和不再跳動的心髒、逐漸干涸的血液,無一不在提醒我生命與死亡如此相近,只需要達成某個條件就輕松跨通。

  這個死去的所謂「海賊王親子」的少年不過二十歲,大好韶華在一場戰爭、一片火焰中燃燒殆盡。

  那天龍人呢?八百年前組建政府的二十位先輩呢?一把火能燒干淨瑪麗喬亞嗎?我的天,我這是什麼叛逆的念頭。我趕緊拍拍腦子。

  這時驟然升起的一片白光包圍了我,我驚訝地看著衝過來大喊著我的名字的香克斯等人,失去了意識。

  睜眼就看到一張大臉的感覺很不好,像恐怖故事的鬼怪一直盯著你那樣。我條件反射一把拍開醫生的大臉,他吃痛地哎喲一聲:「康斯坦西亞宮!您可算醒啦!」

  我回到了我的世界,從醫生口中得知我睡了一周,連累了一堆奴隸。哦,我的父親只會在這些方面稍微急一急了,完全搞不懂處罰那些奴隸有什麼用。

  才一周啊……這個認知讓我有點恍惚,在那邊待了十多年後我都要把自己當做那個世界的土著了……哪怕不是天龍人,只當個普通人在雷德弗斯號上生活就已經足夠快樂。

  醫生還在吵啊吵的,跟他太熟就是麻煩,我干脆叫被聲音驚動的海蒂過來幫我把他打發走了。

  我偷偷拿出香克斯的電話蟲,打過去的時候香克斯似乎又在喝酒,甚至打了個飽嗝:「怎麼了西亞?要來投奔我嗎哈哈哈哈!」

  他又在白日做夢了。但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真是……倍感親切。我想到在那個時間陪伴了多年的香克斯、貝克曼、拉基路等人,無聲地落下淚來。

  電話蟲這點真是不太好,連哭都模仿到位,那邊香克斯肯定是看到電話蟲流淚,忙問我:「西亞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我還聽到他嘀嘀咕咕說哪有人敢在瑪麗喬亞欺負天龍人的。

  我擦擦眼淚,抱著枕頭說:「香克斯,過段時間我去找你玩!」

  沒辦法,生日都被睡過去了,剛好找他的時候補收禮物。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到時候你來和我們一起開宴會!」

  跟另一個他相處多年的我立馬get到這是他又多了個狂喝酒的理由而來的興高采烈。

  哼,我還記著有一堆鍋背在他身上呢!讓他高興這麼一會兒,見面再算總賬!

  
說給你們

  新的公告啦啦啦!

  這邊和花凩商量了一下,決定從原來的設定改成互為if線,也就是說我這邊寫的麗緹的故事會是平行世界的麗緹的故事,和花凩的劇情將會不一樣。這樣就、防止漏題了捂臉)

  所以今天起恢復更新,我和花凩的腦洞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也請多多關注花凩的天龍人的高貴日常,她的風格和梗也超有意思的!

  到時候可以看看兩邊的命運走向!

  順便強行安利一下李子的四周目的修羅場日常,我日常在和她的聊天裡雞叫!而且她是沒有感情的碼字機器!存稿特別多!

  哈哈哈哈哈沒話講了,我看著這些天的存稿十分感動,碼字去啦!

  
番外:香克斯

  香克斯揉了揉自己喝酒泛紅的鼻頭,他把眼睛裡的審視藏得很好,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眼神靈動的女孩還在喋喋不休地同他搭話。

  白胡子海賊團的馬爾科給他們送來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貝克曼也因為自稱康斯坦西亞的女孩對他流露的熟悉留在了香克斯身邊。

  「你說的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意思?」貝克曼把他叼著的雪茄拿了扔到腳下踩滅。

  康斯坦西亞松了口氣:「就是字面意思,我剛來這裡的時候以為我只是穿越到了我原本時間線的五年後,我來自海圓歷1502年。但是、嗯,你們居然都不認得我,那我只能猜要麼你們失憶了要麼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我的世界。」

  「你們集體遺忘我的幾率有多大?沒有哪個果實能力者會干這種事吧……」香克斯和貝克曼聽到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他們又不知道我。」

  她看上去毫無防備,眼神裡也全是信任。香克斯撓著自己的臉,覺得這姑娘傻乎乎的,讓她一個人豈不是很容易被賣了。

  貝克曼看出了他的心思,在旁邊用胳膊肘悄悄懟了他一下。

  「喲西!那你就先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吧!」香克斯沒理他,衝這個看起來乖乖的女孩子笑著豎起大拇指:「所以為什麼你一直不笑呢?我們很嚴肅嗎?哈哈哈哈哈是不是貝克曼你把人嚇到了?我就說你該多笑笑!」

  這本來是句調和氣氛的試探的話,對面的女孩卻再次無畏地脫口而出:「啊,這個是因為我面部神經壞死嘛,雖然只是部分。」

  喂,感覺心情莫名沉重……個鬼啊!這孩子也不像表面上那麼乖嘛。

  香克斯尷尬地湊到康斯坦西亞的身邊,自來熟地摟住女孩的肩膀:「哎呀沒事沒事,來來來我們一起開宴會!」

  他把圍過來聽八卦的船員都揮散,興致衝衝地去順了幾瓶貝克曼藏起來的酒。

  「我都說了那些先留著吧!白痴頭兒!」貝克曼剛點好一根新雪茄,見狀腦袋上青筋暴起。

  「西亞剛來大家都很開心嘛!就是該這種時候喝!」香克斯灌著酒同康斯坦西亞搭話。

  旁邊的船員要麼暗自圍在遠遠的地方私語:也沒多高興,人嫌疑就沒了?要麼吃著肉附和他們老大的話:「沒錯沒錯!難得香克斯有女朋友來玩啊哈哈哈哈!」

  「什麼女朋友!是女性朋友!還是異世的嘿嘿∼」

  香克斯戳了戳聽到這些仍舊面不改色的康斯坦西亞的臉:「唔,明明碰起來很正常。」

  女孩的眼睛明亮如金珠,一點都沒有什麼介意的情緒,反而坐的優優雅雅乖乖巧巧的任由香克斯好奇地打量。

  「給我把爪子放下。」貝克曼先看不下去頭兒這扣扣索索的小動作:「人家是女孩子,頭兒你給我有點性別自覺!」

  「啊……」香克斯頭發癟著:「西亞可是個好孩子!」

  「現在的你也只比我大六歲而已。」長得嫩嫩的小姑娘說話清脆,反駁有力。

  「那就是十八歲了,成年了啊。看起來還挺小的嘛。」香克斯被身邊的小姑娘瞪了一眼。

  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的。香克斯心情愉快地又灌下一口酒。

  過了一周,雷德弗斯號上下都和西亞或多或少混熟了,航行的路上又多了些趣事。香克斯笑嘻嘻地拍拍貝克曼的肩膀:「我說什麼來著,她肯定很適合咱們船的。」

  貝克曼噴了他一臉煙。

  一個月後,小姑娘明顯開始焦急了。

  「想回家……怎麼在這兒待了這麼久啊?」她之前懵裡懵懂地被耶穌布哄著喝了點酒,現在整個人看著就已經暈乎了,現在正纏著坐在甲板上的香克斯。

  「我想回家……我馬上都18歲了!香克斯你這個、大騙子別想糊弄過去……我的禮物……禮物……」她靠在香克斯的肩膀上,整個人軟趴趴的,也不聽誰的回答,自言自語。

  「還沒滿十八啊?」香克斯放下雞腿肉,用右手去捏醉酒人的臉蛋:「這是醉糊塗了還是酒後吐真言呢。醉了也不忘埋汰我,另一個世界的我做了什麼啊讓你這麼惦記。」

  香克斯沒忍住也絮絮叨叨起來,沒忽略耶穌布翻了個白眼,用口型跟旁邊的人說:老媽子屬性會傳染的。他心中愜意極了,一點都不在意那個什麼老媽子。

  「人醉成這樣也聽不見你說的話。」貝克曼嫌棄地遞過來一瓶酒:「你別把手上的油都擦人家西亞的臉上了。」

  「哦哦哦!忘了忘了哈哈哈哈!」香克斯心虛地抽回手。

  「下次別讓西亞喝酒了。」本來就是個傻姑娘,喝了酒更沒防備了,太危險。

  小姑娘酒醒後也不知道臉上被糊了油漬的事,貝克曼幫她清洗掉了。但她低落的心情持續了好些天。雷德弗斯滿船都在思考怎麼逗她開心。香克斯等人見聞色用得好,辦這事兒就容易許多。

  到某個島嶼後香克斯首先去了甜點店,他沒做過這種事,一臉茫然地看著服務員推薦了一大堆花裡胡哨的蛋糕,最終選了一個純色巧克力的。「哦,上面再加點草莓。」他要求並不復雜,服務員接過貝利為他打了單子:「三個小時後來拿是嗎?請您收好。」

  接下來他又花了點時間挑禮物,在這件事上貝克曼、耶穌布他們表示拒絕幫他出謀劃策:「我們也要單獨買禮物,沒空陪你咯頭兒。而且你自己選的不更有意義嗎?」

  憑著這個理由,香克斯在女老板的各種強勢安利下艱難地選了個藍色羽毛鑽石胸針。

  「好看是好看,就是俗了點。」路得意的拎著裝著他選好的特色美食的袋子,和同樣買了好吃的零嘴的卡裡擊了個掌。

  「也沒有俗吧,不過胸針這東西不太方便。」耶穌布湊進來看。

  香克斯把他腦袋推開:「明明很好看啊!等西亞戴上你們就知道了!」

  「而且西亞又不需要戰鬥,胸針一直戴著也沒事!」

  當天晚上眾人采買回到雷德弗斯集合後快速地布置起來,一無所知的康斯坦西亞被香克斯拉到島上到處亂逛,溜了好大一圈才趕回來。

  「當當當當!」

  「生日快樂小西亞!」「哎呀聽說你才十八啊太嫩了哈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給女孩子過生日,人生圓滿了啊!」

  聽著一堆人的祝福,小姑娘明顯懵了。

  「之前你說你快十八了,我們也不知道具體哪天,總之先給你辦一個慶祝一下!快來切蛋糕許願拆禮物!」香克斯比生日主角還要激動,拉著人的手就往蛋糕前走。

  一板一眼地閉眼睜眼吹滅蠟燭切開蛋糕的康斯坦西亞站在原地,眼睛紅紅的:「謝謝……謝謝大家。」

  她聲音很小,但大部分人都聽見了。香克斯勾起嘴角揉上小姑娘的腦袋:「成年快樂,來看看禮物吧。」

  
番外:香克斯(二)

  康斯坦西亞很喜歡他的胸針。這個認知讓香克斯感到很高興,他毫無自覺地接下了小姑娘大大的擁抱,被周圍人一陣唏噓。

  就是沒想到他們能為西亞准備這麼多次的生日晚會。

  十一年啊。

  香克斯躺在支起的躺椅上,心中有些柔軟。

  這些年他自己也成長了很多,當上四皇也許並不是那麼重要,但成為海上最自由的人,他已經做到了。

  康斯坦西亞現在也已29歲,香克斯看著她:「西亞,你也奔三了誒!」他總是喜歡用這樣的語氣去逗女孩玩,明明被罵還一副開心的模樣,讓很多人吐槽頭兒是個抖M。

  「那語氣太欠揍了!」某不知名路人發言:「剛認識的時候還好,過了幾年頭兒就開始對西亞表現出占有欲,可煩,嘚瑟的讓人想打他。」

  「最欠揍的難道不是明明喜歡還要故意惹西亞生氣,這是哪裡來的小屁孩嗎?我十歲之後就沒干過這種事兒了!」

  「真的該打!」

  旁邊耶穌布補了一句:「可惜打不過。」

  香克斯自己都不知道這份感情從何而起,總覺得日子過著過著眼神就無法從西亞的身上移開了。

  他並不天真,如果他還像從前在奧羅傑克遜上一樣天真是絕對當不成四皇的。相反,香克斯的心底有很多自己的考量,他有著貝克曼的輔助,但個人無疑也是聰明且敏銳的。

  在這種習慣性披著羊皮賣傻的「陰險老男人」面前,康斯坦西亞就是那只真正的小羊羔。

  誰也不懂為什麼香克斯不說出口。西亞曾經發覺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但都被香克斯打著哈哈糊弄過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聲音一直在勸告:「還沒到時候,別把她嚇到了。」

  康斯坦西亞又傻又聰明,雖然那點小聰明總是來得不按規律,但她好歹是有讀過書的知識人,在這些方面應該有著自己的顧慮。

  香克斯琢磨著西亞來自遙遠異地的、不經意間透露的貴族身份,無意義地哼一聲。

  白胡子喜歡認兒子,這事兒沒話講。只是沒想到去年才來拜訪過自己的新星也給人逮住了。

  西亞趴在船舷上將全身力量都支撐在上邊,一副頹廢的姿態,香克斯從房間裡拿了個帽子往她頭上一蓋遮住太陽。

  那句計算白胡子、艾斯、路飛和卡普之間輩分關系的疑問讓他不由失笑。

  「這種事他們分的很清的,放心吧。」他把大概意思講給女孩聽,她撇撇嘴表現得興致缺缺。

  之後他們轉悠了很長的時間,除了香克斯本身自己要處理的領屬島嶼的事情,還得和海軍、政府、其他海賊團周旋。

  「香克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和政府的人接觸時康斯坦西亞的臉上透露出一股麻木,能把一個沒有表情的人逼成這樣可見是有多震撼她的靈魂。

  香克斯想起這些,忍不住走到長高不少的漂亮女孩身邊。或許應該叫女人了,但他只這樣看著安靜被摟住的樣貌若少女的西亞,在心裡偷偷念:我的女孩。

  西亞怕熱,夏天穿的衣服不是吊帶就是無袖,貝克曼還曾經對著她的露臍上衣大聲嘆氣、當天難得喝過頭拉著人談了半個晚上的人生,最後敲定了長下擺與近膝短裙的底線。

  「貝克曼當初是怎麼說服你的?」這話問的沒頭沒腦,西亞聞言看他,香克斯立馬又搖搖頭:「哈哈哈哈也沒什麼……最近是不是感覺無聊了?」

  他的話題轉移的生硬極了,但西亞從不揪著別人不想聊的話題不放,順從地點點頭:「我還是喜歡能到處跑的沒去過的地方。」

  香克斯摟著她的那只手不太自然的動了動,說到底只是這個羊皮狼自己心虛覺得接觸到的皮膚溫度很高。

  但想到西亞的話題,他也稍微有些頭疼:「這些年歸屬我的島你都去過了,不屬於我的也大都玩過,還有些就屬於不太好處理的他人領域啊。」

  當上四皇之後對於領地的關注就會更高,何況其余三皇並不好相處,尤其是夏洛特玲玲和百獸凱多總是擺出「既然來了就別走了」的態度,對於妄圖過界的大勢力虎視眈眈。

  政府那邊也不希望看到海上的皇帝彼此有太多接觸,香克斯深諳這個道理。

  從這些方面來說,他其實並不算是最自由的人。盡管他要是想還是可以到處闖,但在背負了許多向他投誠、信任他的兄弟們的責任後他變得顧慮得多。

  維系民眾安全的英雄與自由的海上冒險者之間的角色權益很難同時顧及。

  這干巴巴的不好解決的話題結束後,他們又持續了大概一年這樣的生活,在此期間香克斯努力的給他護著的女孩制造驚喜,讓她並不處於無聊的狀態。

  「這很好。」船醫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多動症在成年人身上其實並不明顯,大多數人通過自己的管控能力能夠降低影響減少症狀。你只要一直讓她注意力不斷集中到新鮮事物上就不至於讓她感到難耐。對於成年人來說,這是最難辦也是最簡單的治療方法。」

  事實證明這個方法很有成效,只是行動的人會時常疲憊。

  「太費腦子了,我感覺頭兒差不多要到中年危機了。」偶爾一起參與的某人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你看頭兒的發際線是不是?」

  「你眼神有問題吧?明明是你自己的發際線長高了,頭兒那可沒問題。」

  「說明頭兒還風華正茂、青春年少、少不服老、老……呃?」

  「老當益壯?」有人嘴快地接住。

  「去去去,什麼文化水平都敢出來顯擺了?」稍微有點知識的文化人嫌棄地把兩人推開。

  香克斯到底沒忍住,他找了個時機問西亞:「我頭發會不會,有點少了?」

  難為他說出這種話來。

  西亞看著沒什麼變化的紅發搖搖頭:「不會啊,你在擔心禿頭嗎?」

  他的問法太明顯了,女孩安慰地踮腳拍他腦袋:「請放心,沒有禿頭!而且我超極喜歡香克斯的頭發!」

  香克斯因此嘚瑟了好幾天。

  收到新聞的時候他們正在一個離馬林梵多很遠的荒島上休息,海軍把信息傳播的很快,他們對波特卡斯·D·艾斯的重視程度可想而知。

  「三天後處刑?」香克斯罕見地皺起眉頭。貝克曼等人表情也並不好,只有西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過來從香克斯手裡抓過報紙一看才喃喃地:「是小路飛的哥哥!那個小雀斑!」

  明明過了三年她卻在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艾斯。香克斯揉了一把西亞的腦袋,轉頭吩咐大伙兒上船。

  他必須去參與這場戰爭。

  百獸凱多也想摻和一腳,但他選擇的方式是來阻止紅發海賊團的前進。

  「這個瘋子好煩啊。」凱多這次帶來的船員一個個跟他們老大如出一轍。

  「他今天不鬧自殺了?」

  香克斯讓西亞躲到自己的房間。他抽出格裡芬對上龍化的凱多,劍鋒與龍爪對抗時發出刺啦的響聲。

  「給他指甲削掉!」旁邊的船員忙裡偷閑扔給香克斯一句哄話。

  香克斯笑笑,靈活地轉了個角度帶著霸氣一劍破開龍腹。

  凱多皮厚得令人發指。

  兩方糾纏許久之後香克斯終於率先將凱多擊退。凱多表現出來的反應簡直就像故意來拖延時間一樣。

  「他真討厭。」西亞走出來看著那只飛走的龍。

  「也好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頓時都笑起來。

  「可不是嗎!凱多那模樣,嘿!」

  雷德弗斯上的情緒一緩,繼續加速駛向馬林梵多。

  路上耶穌布拉著西亞一起看影像電話蟲的直播,西亞咬著下唇不自覺握緊手,香克斯干脆走到她旁邊撫平她緊張的情緒:「沒事的。」

  「斷信號了?!」耶穌布咬牙:「海軍還真能干啊!」

  香克斯沉眼,前方海天碧藍相接,馬林梵多的輪廓已遠遠撞進眼裡,大片的雲從那處高空往外散開足以展示戰場的動蕩。

  雷德弗斯還未拴停,為阻止赤犬動手的香克斯就跳了出去:「停手吧。」

  他誇了一番勇氣十足的年輕海軍,這孩子的臉上仍殘留著熱淚,香克斯能看到他眼中希望與驚訝共存,那些受挫的年輕朝氣的力量被他護在劍下。

  在戰國的妥協下,赤犬冷哼著去找海軍的治療兵。

  香克斯合情合理地說服了兩邊勢力。

  「真是值得敬佩啊。」他把劍收回胯邊,另一只手隨意的搭著,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仍然站著的白胡子的布滿傷痕的身體,低著頭說。

  他走回岸邊時西亞的目光還停留在死去的艾斯身上,香克斯想起她前幾天突然說的很喜歡艾斯少年的小雀斑,牽過女孩的手:「回去了。」

  這個回去當然不是指回哪個具體的地方,白胡子海賊團選好了埋葬的小島,香克斯作為葬禮主持人自然是要一起的。

  情緒崩潰昏迷的路飛早前已轉醒,他提前來看過他兄弟的墓,然後就匆匆去進行他的修行。

  香克斯同馬爾科聊起路飛。

  他有些沒想到在這關頭還會出岔子。當他難得有些驚恐地叫女孩的名字時那陣過分耀眼的光芒已經將人包攏,散去後少年的墓碑旁空無一人。

  「西亞!」

  紅發海賊團也難以想像這波時空的操作。貝克曼惡狠狠地咬著他的雪茄,只能拍拍面色不好的香克斯的背:「她總會回去的。」

  香克斯早就明白了這點,正因為如此他的內心掙扎不安阻止他做出衝動的表白。他坐在草地上從高處看起浪的大海,一個人想著十幾年的有趣的日常,想起他為之努力過的事,最後只是揪起一撮草什麼也沒說。

  那些時光於紅發海賊團的所有人來說特殊又自然,十多年說漫長卻也短暫。

  地位已經足夠高的皇帝將那些付出的情感、沒來得及宣之於口的澀澀的戀慕,小心地放進回憶的寶盒。

  『回家吧我親愛的女孩,如果得空也請給我寄一點美好的夢。

  我要你與我在太陽永不落下的靜謐森林裡起舞,春天賜予我無人攪擾的午後,在我懷裡請盡情旋轉你的白色禮服。』

  十幾年做一場不尋常的美夢,該醒了。

  
為什麼我沒有?

  十歲那年,有一段時間馬林梵多難得碰上了溫度比較高的天氣,這在一座春島上很難得。

  因為剛剛認識庫贊不久,海軍裡其他和我相熟的大朋友還不多,庫贊他們那一期還得訓練跟巡比較忙,所以我經常一個人在馬林梵多閑逛。

  東街雖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成人店我不能進,但有一家著名的湯泉店十二歲以下小孩子是可以免費進去泡澡的。

  和傳聞裡的溫泉島不同,馬林梵多這家湯泉店平時的水溫據說是維持著正常的人體體表溫度,因為這段時間的特殊溫度還特地推出了涼水池。

  被曬化了的我看到那邊的宣傳招牌立馬衝了進去。

  不過在換衣間我遇到了很奇怪的事。

  「誒?」湯泉店為小孩子提供的湯池有單獨劃分的區域,換衣間也是單獨分開的,且不分男孩和女孩……

  「為什麼你沒有這個?」我旁邊的男孩子看起來比我還小,一臉驚異地看著我的下腹。

  我奇怪地看他同樣部位一眼:「咦?為什麼你有一團多余的肉瘤啊?」

  「肉、肉瘤?!」跟你們講,我估計那孩子本來是想問我怎麼身體跟他不一樣缺了那個部位,結果反倒被我這麼一問問懵了。

  「對呀!你看我沒有這個肉瘤,你媽媽應該也沒有吧?」

  他點點頭說媽媽好像是沒有的。

  然後他就看著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真的信了我的話。

  明明我沒有表情才對,他事後卻對我說你看上去很嚴肅不像騙人,嘛∼當然了當時我也沒有說慌只是認真的在猜測呀!

  「只有我……?長了肉瘤是不是不好啊嗚嗚嗚!我會死嗎?!!」他在我堅定的目光下逐漸潰敗。

  「哇。你居然哭了?」我很疑惑地走過去想拍拍他的肩膀。

  結果男孩一下子躲開了,邊哭邊說:「不可以碰我!萬一肉瘤傳染給你了怎麼辦?嗚嗚嗚嗚」

  哈哈哈哈哈他也太好玩了!

  我心裡大笑出聲,但他卻一直哭得像個孩子。哦,不好意思他確實是個孩子。

  這個時候恰好沒有別人,我不好放任他在這裡哭,只好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其實十歲的我對男女性的生殖區別也沒有什麼具體認知,只是有著一個男女不同的羞恥側的概念。

  我只好安慰他說:「別哭啦!你這個就算是肉瘤也長了好久了吧?要是能傳染早就傳染給你媽媽了可是你媽媽不是沒有嗎?」

  「而且你也沒有得病,看起來不是挺健康的嗎?」

  他聽到我這樣說,立馬停止了眼淚:「真的嗎?好像是哦!」

  哎,開心的也太快了吧?

  最後我們兩個就一起在一個大浴池裡泡澡咯。

  無獨有偶,過幾年我想起這件事,就把自己的湯泉經歷分享給其他人。

  這時候我才知道同樣的事情居然還曾經發生在薩卡斯基的身上。

  薩卡斯基啊!那可是每次見了我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好像很想打我似的薩卡斯基!

  說真的我當時聽薩利說的時候快要笑岔氣了——在心裡。

  好氣哦要是我可以笑我一定會當場笑到全海軍總部大樓都能聽到的!

  但是因為我有病,所以我只是一邊聽薩利講故事一邊臉部抽搐。

  「耶∼你流口水了噢小西亞∼」我摸上嘴角,果然那家伙又在騙我。高貴如我怎麼可能流口水,頂多抽一抽。

  我瞪他一眼他才繼續跟我分享薩卡斯基的黑歷史。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二十三歲剛剛加入海軍不久的薩卡斯基,已經是一個鐵血硬漢了。

  有一回他們那個班外出做一個比較簡單的任務時碰上有個小女孩在路邊哭。

  薩利當時玩心大起找了個借口把薩卡斯基推了出去叫他去安慰那孩子。

  天哪波魯薩利諾是魔鬼嗎?!!我的零食從我的嘴角掉下來。

  薩卡斯基去了,他……

  「……」一過去就陷入了沉默,小女孩被他這樣的大高個擋著,尤其是這大高個男人臉上陰沉沉的不說話,哭得更加大聲了。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哭?」薩卡斯基僵硬地蹦出幾個字。

  奇異地是那個年少不知事的小孩子居然真的慢慢降低哭聲,一邊抽噎一邊和薩卡斯基說:「我這裡沒有肉!」

  她手指著自己的大腿中間,薩卡斯基詭異地又陷入了沉默。

  「隔壁家的小波說他們都有這個肉的!我沒有我是不是有什麼病呀?!嗚嗚嗚」

  大伙兒,最精彩的回答要來了。

  薩卡斯基,一個二十三歲的硬朗海軍,在之前似乎已經上過生理課,但當時他可能忘記了,所以僵硬地回答了小女孩:「別哭,也許你出生的時候……被護士切掉了,以後會長出來的。」

  特地留在不遠處等他的波魯薩利諾也僵硬了身子。噗——不能笑。

  那個小女孩完全被薩卡斯基正經的面孔唬住了:「真、真的嗎?」

  薩卡斯基居然還點點頭:「下次誰敢嘲笑你,你就打他。」

  您好薩卡斯基同學,您是不是覺得拳頭就能解決一切麻煩的?

  之後薩利良心發現把薩卡斯基糊弄走,好好地為小女孩解釋了一番。他安撫起孩子來格外有手段,那小女孩很快就開心的跑走說要找媽媽驗證薩利說的話。

  「……還好有你在那……」我用手控制住胡亂抽筋的臉部。

  「不對!明明是你開的頭啊?你要是不攛掇薩卡斯基過去而是自己先去解決,事情不就沒這麼麻煩了嗎?!」我後知後覺地提出質疑。

  薩利微微一笑,哦,他的褶子對我造成了攻擊!

  「也不能這麼說吧,畢竟上生理健康課的時候薩卡斯基一直興致缺缺的模樣讓我真的很擔心呢∼」

  說得好有道理……個屁啊!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整他對不對!?不愧是你,波魯薩利諾,同學第一年就給薩卡斯基下絆子。

  「但是他居然有耐心去跟人家小姑娘解釋嗎?」我無法想像,薩利卻說薩卡斯基好歹是個正常人。

  「什麼正常人啊……那他每次見我都跟我欠了他多少錢一樣不僅冷酷無情還黑臉無意!」

  「小西亞可真會創詞呢∼」薩利湊到我身邊:「主要還是你……」

  「什麼?」明明離得這麼近,我卻完全聽不清薩利到底講了什麼。

  「耶∼沒聽到嗎?真可惜。不過也沒事喲∼」

  哇這個人真的是、太欠打了!我還來不及追問就被他忽悠地離開了辦公室。

  抱著他剛剛塞到我懷裡的青少年生理科普大全。

  「喂!我當年就已經查過資料了好嗎?!這些我都知道!」站在薩利門口大喊的我,今天也像個傻子一樣被路過的人注視著呢。

  
我和我的超直感

  最近我的右眼皮老是跳,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種情況,畢竟因為臉上部分神經壞死,右眼皮一跳我的眼睛就會像抽搐了一樣裂形。

  因為這個原因,我最近都很少出門,以免損毀我英明神武的形像。

  有一天我實在受不了呆在書房折騰的日子,干脆抄起電話蟲一個人跑到小花園裡坐著。

  「香克斯。」我對著紅發電話蟲,剛叫完他的名字,就發現那電話蟲上比往常多了三道疤,那三道疤還是開在眼睛部位,直接橫穿撕裂一般。

  「西亞!好久、」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右手攥著秋千的繩子用惡狠狠地語氣問他:「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啊……出了點意外嘛。」他想了想,漫不經心地回答我。

  什麼意外能傷到他?現在世界上不是到處都說他很強嗎,紅發海賊團的名氣可不小。

  但對面的紅發二百五完全沒有要為我解釋的意思,笑了幾聲轉移了話題。

  偏偏我對這個話題沒有抵抗力。

  「西亞,你要不要來我這裡玩呀!」他老是這樣一副孩子一樣的語氣,害得貝克曼老是說我們倆湊一塊簡直是熊孩子組團搗蛋。

  明明都是香克斯先出的點子,我是沒有辦法拒絕才和他一起行動的!

  香克斯提到的冬島,是他前段時間收入囊中的地盤,據說是個釀造葡萄酒的好地方,有雪有葡萄,真神奇啊偉大航路。

  但是考慮到最近眼皮跳的實在太頻繁了,讓我有點擔心會在紅發海賊團面前崩形像,猶豫再三我還是拒絕了他。

  我的淚水不爭氣的從嘴邊流了出來——葡萄酒啊!雪中烤肉!是否能感受到我濃濃的不舍與渴望?!

  不過一想那個地方已經是香克斯的地盤了我還是很放心的,以後想去的時候把人拽上就是。

  過了幾個月,瑪麗喬亞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天氣挺好的,女僕長海蒂可能覺得我這次待在家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大清早就問我要不要出去玩。

  我如實回答她:「不想去馬林梵多,也不想去香波地,也不想出去溜,我想一個人待在家睡覺。」

  因為最近實在是莫名其妙的很困,加上眼皮跳這個症狀還沒好的原因,我更願意待在家裡。

  海蒂竟然當著我的面搭著嘴角嘆了口氣,這是我第一次看她做出除了笑以外的表情,我以前還以為她和我一樣有什麼神經的毛病。

  「那麼康斯坦西亞宮,今晚請您務必待在自己的房間,安心睡覺,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查看。」

  海蒂如此細心地叮囑我:「為了您的安全,請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裡吧。」

  她從來沒用這樣的長輩似的語氣和我說話,我隱隱意識到這是什麼很嚴肅的事情,認真的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外面確實變得很吵鬧,我偷偷從被子裡露出一只眼睛看向窗戶,發現外面有好些地方紅彤彤的,像是起了火。

  我瞪大了眼睛,一瞬間害怕、疑惑、震驚等等心情復雜的盤踞在心頭,但是我不敢發聲,也不敢出門找海蒂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有一些預感,這必定又是和政治扯上關系的大事件。

  不知道為什麼,那火光始終沒有逼近我和表姐居住的這一片,難道是因為太偏僻所以被忽視了嗎?

  同那邊對比的明顯,我房間門口靜悄悄的,在這種氛圍裡我的心嘭嘭直跳,縮在被子裡的身體僵硬極了,腦子裡想到很多鬼故事的畫面。

  嗚……好難熬,可是睡不著!

  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攥緊了被子,聽到門口響起海蒂的聲音:「西亞宮,快快睡吧,睡醒後就沒事了。」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平靜下來。她的聲音有種古怪的魔力,讓我很快安心地入睡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也許是不安感迫使我快速從夢中掙扎醒來,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有人闖入瑪麗喬亞到處點火趁亂放走了一大批奴隸。

  這種事情確實很讓人意外,誰也沒想過有人有這樣大的膽子獨身來到瑪麗喬亞冒險。

  沒錯,獨身。那個叫做費舍爾泰格的魚人也太強了吧,聽說還是靠手硬從懸崖那邊爬上來的。

  當然,在出去看到海蒂給我留的紙條之後我才曉得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參與了這場騷亂,費舍爾泰格是主謀,革命軍也有插手幫助。

  海蒂放走了很多奴隸女僕,我看著她留下來所謂的「自己是魚人和人類的混血」這種解釋,心頭升起一股迷茫無措的感覺。

  以前我覺得她是父親的奴隸,是父親不起眼的情人之一,是父親派來照顧我的保姆。我以為她是屈服於父親、屈服於瑪麗喬亞、屈服於這個世界的,可她突然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幾十年來天翔龍之蹄並未給她帶去奴性的壓迫,反而保留著巨大的怒火與不屈同她的魚人同族一起做出了反抗。

  難怪她什麼都知道,難怪她讓我獨自關在臥室。也難怪我最近很困,她說為了防止我大晚上因為那些動靜更加興奮地往外跑、不小心摻和進去,在我的食物裡稍微放了些安眠藥。

  可她為什麼要保護我呢?對比其他擁有奴隸的家宅,我這邊並沒有遭到焚燒也沒有鬧事,那些只會微笑的女僕只是在我深夜安眠時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我花園裡的很多侍衛昨晚都去幫助滅火、抓捕逃亡的奴隸、犯人,只有幾個人留著守衛我,卻都被人打暈了。

  我看完海蒂的信,又到門口看發現他們還暈著。其他的侍衛沒有回來,估計是到父親那裡去彙報了。

  諾大的庭院裡只有我和另一個守著我醒來的女僕兩個人。

  我呆呆地站在大門口,舉目四望,遠遠的看到一些塌了的建築、燒黑的草坪,而近處——我和表姐家的區域還像往常一樣沒有發生變化。

  對了,表姐!

  我穿著拖鞋就往蒂格麗緹那邊跑,跑得一身是汗,身後女僕叫我的聲音被我甩在腦後,這一刻我只想看到表姐,也許我有很多問題要問她。

  我氣喘吁吁地踢踏著鞋子到蒂格麗緹家的大門前,卻發現門開著。

  我猶豫地走進去,發現女僕們表情慌張害怕的集中在大廳,見到我進來更加顫抖不止了。

  「這裡怎麼回事?蒂格麗緹表姐呢?」我捋了一把汗濕的頭發,目光一掃眾人。

  沒有那個一直給我感覺古怪的女僕長,表姐也不在這……

  我不耐煩地加大音量:「我問你們表姐在哪裡!」

  終於有人回答了我:「蒂、蒂格麗緹宮,蒂格麗緹宮被女僕長帶走了!」

  我腦子瞬間有些懵,聽見自己問她:「帶走了?」

  那個女人緩了緩,說話流暢許多。她膽子倒很大,看起來也比其他人冷靜一些:「是的!昨晚外面一起騷動,女僕長就進了蒂格麗緹宮的房間,不知道在裡面說了些什麼,兩人似乎有點爭吵……然後我們就看到女僕長直接抓著蒂格麗緹宮跑走了!」

  昨晚那樣的動靜,那個家伙為什麼要把表姐帶出去?

  不對!她把表姐帶到哪去了?表姐這是被劫持了嗎?!

  我想起海蒂的叛心,不禁猜測那個白頭發的女人是否也一直對瑪麗喬亞虎視眈眈。可表姐家向來不任用奴隸,女僕一律是招聘而來的……

  海蒂說昨晚革命軍也來了……革命軍?!那個女人不會一直都是臥底來的吧?

  小時候見她時,那家伙眼底藏著的高傲輕蔑,仿佛不把除了表姐以外的任何貴族放在眼裡。倒是有人評價過唐吉訶德家得了條好狗……

  這樣一想,仿佛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但我卻感到一陣眩暈,站在諾大的大廳裡,我沉重的呼氣吸氣,那個女僕上前來問我臉色為什麼那麼蒼白,我才曉得自己現在看起來應該不太好。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我該做什麼。等我慢吞吞沿著路走回自己家,侍衛長已經率領部下回來繼續鎮守庭院了。

  我冷淡地抬頭看了一眼他們,又繼續往宅子裡走。

  果然,父親並沒有讓他們帶什麼話來。

  我關緊房門,讓那個唯一不願意走的女僕索拉幫我守住門,然後蜷縮著身體靠在床頭。

  「布魯布魯布魯」也沒看是誰的,我隨意打出去一個電話。

  「喂?西亞你改變主意了嗎?!」那頭笑嘻嘻的。

  原來是香克斯啊,他還真是……怎麼感覺他什麼時候都很開心的?

  可能是看我太久沒說話,他有些疑惑地問:「喂!西亞?西亞你怎麼不說話啊?!」

  我小聲回答他:「昨天晚上瑪麗喬亞受到了襲擊。」

  他一聽,先是「霍」了一聲,興奮地問我:「誰啊誰啊?!膽子這麼大!」

  貝克曼好像在旁邊狠狠地敲了他的腦袋,我聽到這傻逼大叫一聲:「好痛!貝克曼你干什麼又打我?!」

  貝克曼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過來:「笨蛋!」

  接著他拿起了電話蟲:「抱歉西亞小姐,你那邊沒出什麼事吧?」

  「嗯,我這邊還好……其實沒關系的。」我知道貝克曼是在替香克斯的第一關注點道歉,不過對我來說真的不打緊,反正早就知道這家伙是這樣一個二百五了嘛。

  明明戰鬥的時候超帥氣……總有一種扮豬吃老虎的感覺啊。

  「其實你們那邊應該很快就能看到報紙了,魚人費舍爾泰格進攻瑪麗喬亞放走了一大批奴隸……」我說著聲音弱了下來。

  貝克曼安撫著我:「西亞小姐沒事就好了,其余的事你們天龍人內部以及世界政府都會去處理的,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不過費舍爾泰格啊……那家伙還挺厲害。」

  確實厲害,不厲害能干上這票嗎?

  香克斯終於搶回了電話:「啊西亞!所以你干脆就來我們這邊玩啊!!」

  這兩件事到底有什麼關系啊?而且魚人這件事也算是過去了,我也沒有危險吧……

  哦,這麼說來,我的眼皮確實已經有段時間沒跳了,看來之前預感的災難就是昨晚……

  「但是、」我剛想對他吐槽一下表姐被革命軍綁走的事情,又頓住了,我大概不應該把這種事隨便往外說的……吧?

  「嗯嗯?」

  「沒什麼,總之我很平安啦!等過段時間我找機會去找你們玩吧!」

  聽到我的回答,香克斯聽起來很開心。我們又隨便聊了幾句就掛了。

  現在,蒂格麗緹表姐在哪裡呢?

  「布魯布魯布魯」我才同香克斯打完電話,這邊又有人給我打電話了。

  「喂?我是康斯坦西亞。」這個電話蟲的造型,是庫贊啊。

  他用著懶懶地語氣問我還好嗎。海軍的消息果然比新聞傳播快多了,我換了個姿勢,說自己一切都好。

  他有些沒話講,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啊……那就好。嗯。」

  突然話廢的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那什麼,你要是有事還是先去忙吧,我先去吃飯了。」我肚子咕嚕一聲,連忙把電話蟲拿遠了些。

  庫贊好像是笑了一聲,我沒聽清楚,就聽見他說「好。」然後掛了電話。

  我打起精神到外面讓女僕索拉幫我准備些吃的。

  「好的康斯坦西亞宮!」她興致衝衝地快步走向廚房,我看她步伐穩健,想必是個練武的好手……對啊,這家伙,為什麼要留下來。

  一時間,我又懷疑索拉的武力值,又懷疑她留下來的動機。但這些胡思亂想都在她端著一大盤煎蛋吐司和一碗濃湯出來後煙消雲散。

  餓死人了,還是吃飯重要。

  
我和海軍

  吃完飯後,我又收到了電話,庫贊剛到馬林梵多的港口,問我要不要去海軍那邊等消息。

  我知道現在海軍的工作肯定已經如火如荼地展開了,畢竟蒂格麗緹表姐脆弱又高貴,搜尋行動一刻也不能停止。

  但我知道表姐又是堅強的,她一定能等到海軍找到她。

  如果是在海軍本部,消息知道的也會更快一點,我想到這點,就答應了庫贊。

  等我回房間換好衣服准備乘坐電梯下去,女僕索拉還跟在我身後憂心要不要也去招聘一些新的女僕。

  我擺擺手:「算了,父親之後會派過來新的一批的。」

  即使解放了一批奴隸,也會有新的到來。每年送往瑪麗喬亞的奴隸綿綿不絕,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捕捉販賣奴隸,只要……天龍人、貴族還存在。

  索拉看著我坐上電梯,還揮了揮手。事情發生後她也變得膽大起來,也就我寬容仁慈不在意這些違反禮儀的小事了。

  我到馬林梵多的時候明顯感覺氣氛同往常不一樣了。大家似乎都因為瑪麗喬亞被入侵的事情感到惶恐,但並不是異常嚴肅,我還是能看到有些人在笑的。

  他們不知道不只是奴隸被放走,還有一位天龍人失蹤了。

  走進海軍總部大樓,上樓梯的時候路過的高級軍官總會下意識看我一眼,平常只是對我樣貌的注意,今天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其他神色。

  他們知道我和蒂格麗緹的關系……空古元帥之前並沒有對中將們開放這些信息權限,除了一直推拒大將職位的卡普爺爺。

  看起來這次人手不夠稍微破了個例。那庫贊大概也知道了,難怪到港後還特意叫我下來。

  其實沒什麼的,如果一直找不到世界政府肯定會擺到明面上懸賞解救表姐的。但是……很討厭,這種做法很討厭。而且我相信元帥和大將們肯定沒問題的!

  我沒有去庫贊那裡,而是先去了元帥辦公室,也不敲門,感覺沒必要了。等我推開門後發現大將們果然都在這裡。

  空古元帥站起來,朝我點了點頭:「康斯坦西亞宮,先坐吧。」他近年來對我的態度溫和了不少,但仍然不忘禮數。

  較之於他,其余人都顯得過於隨意了些。戰國桑和卡普爺爺搶著仙貝,見到我兩個人笑眯眯打了個招呼。波魯薩利諾靠在沙發上吊兒郎當地「喲」了一聲,也算是打過招呼了。唯獨薩卡斯基穩坐如山,臉黑得一批。

  我尋思他也就敢在我面前這麼無禮了。唉!我的威嚴啊!

  我走到留有空位的沙發上坐下,波魯薩利諾和薩卡斯基都太大只了,導致我不得不戳了戳褶子臉老大爺:「薩利,你往旁邊擠擠,我要掉下去了。」

  我這邊的沙發沒有扶手的地方,導致我隨時有種要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危機感。

  「耶∼小西亞長胖了嗎……」他這話說得真讓我想打他。

  「我是正常的長身體,明明是你長胖了才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不會啊。

  他推了推那個「老花」墨鏡,叫薩卡斯基往旁邊挪挪。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提醒之前聽到我說話就已經騰了點位置了好嗎?!

  波魯薩利諾坐過去一點後,我終於能安心地像條鹹魚一樣癱在沙發上。

  「小西亞好歹注意一下天龍人的形像呀∼」天龍人的形像,那是什麼?我沒有。

  等空古元帥又吩咐了些安排讓他們分別去布置進行後,我看著起身准備去各干各事的大將們,干脆也拍拍褲子准備去庫贊那邊。

  路上有小段距離我和薩卡斯基、波魯薩利諾是同路的,薩卡斯基從一開始臉色就不好,我大概知道為什麼。波魯薩利諾明明也是蒂格麗緹表姐的至交好友,偏偏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一樣,我真看不懂他!

  說到薩卡斯基、波魯薩利諾和蒂格麗緹表姐的關系,一時半會還真說不明白。

  前幾年,嗯……好像是我16歲的時候,蒂格麗緹表姐那年18,難得有一次她想出去溜達,當時作為中將的薩卡斯基就被派了外出護送她出行的任務。

  據表姐形容,那是一切命運的開始。

  噫,好肉麻。

  總之,看到薩卡斯基現在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們是多麼的真情實感了。哎,反正我不敢去觸薩卡斯基的霉頭,革命軍以後肯定又要是不是被他掛在嘴上炮轟了。

  波魯薩利諾和蒂格麗緹的關系真的讓我無法理解,傳說中這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但我偶爾看著波魯薩利諾和蒂格麗緹相處的態度以及他現在表現得老神神在的,真不敢相信他們有如此親密的關系。

  這家伙果然還是太不靠譜了,這樣一比較……嗯,薩卡斯基還是挺不錯的、吧。

  我到辦公室的時候,庫贊正在沙發上睡覺。

  「喂,你不是吧?」我走過去兩巴掌捂住他的嘴鼻:「剛回來就睡覺,還是大家都在忙裡忙外工作的時候!」

  庫贊伸手扒開我的小動作,然後把眼罩一掀,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啊咧啊咧,小小姐你總算來了啊。」他坐起來揉了把我的腦袋。

  「啪!」我把他肆虐的魔爪打下:「只是去了一下下元帥那裡而已。」

  他耷拉著眼皮,彎著腰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啊……小小姐的表姐,嗯……」

  怎麼感覺他下一秒又要睡著了?

  我一把揪住他兩只耳朵往外拉伸:「給我清醒一點不然我就往你鼻子上抹風油精!」

  居家必備利器——風油精,這東西可好用了,提神醒腦。

  他反而順著我這樣的姿勢把我當抱枕一樣摟到懷裡。

  「喂!」我干巴巴地叫。

  「小小姐還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嗎?」他的下巴抵著我的腦頂。他是錐子臉嗎?我腦子好痛。

  我秒懂,這是在我和追究偶爾出現的蒂格麗緹明明很熟,相處十幾年我卻從來沒和他講過這些事的問題了。

  「那是因為……」我斟酌了下詞彙:「除了查爾羅斯他們一家因為總是張牙舞爪往外跑,大部分天龍人的家庭關系都不怎麼讓外界知道的。我父親說這似乎涉及到了安全利弊的問題。」

  其實我也知道的一知半解,但我小時候開始往馬林梵多跑的時候平常就高高在上的住在住宅附近的長輩們就以一副說教的姿態叫我不要隨便把親戚鄰裡關系透露給海軍和平民。

  反正這裡的人也只是把我當普通小孩而已,我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海軍內部都是由空古元帥在管理這些信息權限,我就沒啥插手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他聽懂沒有,一直不說話。我不耐煩地往上撞,他才騰出一只手摸我的後腦勺。

  這手法,真的不是在擼狗嗎?我想起以前對庫贊極盡諂媚的馬林梵多路邊的動物。剛開始還憋著氣,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跟傳染了似的也睡著了。

  
我和我的雜念叢生

  自瑪麗喬亞事變過後已經過去好幾周了,海軍的搜索救援行動……嗯,真是令人意外啊,我原本滿懷信任的認為海軍很快就能找回蒂格麗緹的。只能說革命軍確實很厲害?

  在這段時間裡,我經常跑到馬林梵多海軍檔案室。從庫贊那拐一個小年輕負責端紅茶、從戰國桑那再要一個人幫忙跑腿買甜點小零嘴,翻找查閱革命軍的相關資料,半天就這樣過去。

  但是他們給我開放的可看的資料太少了,幾天下來我反復琢磨都沒啥進度。

  我甚至去問了必定知道的那些中將、大將,他們給我的對革命軍評價的回答稍微能填補一些漏洞。

  薩卡斯基臉色暗沉,他聽我問問題的時候明顯有點不耐煩,雖然我能理解一部分,但再怎麼說我也是蒂格麗緹的表妹吧?!他為什麼一直針對我啊?!!

  雖說不耐煩,還是扔給了我幾個字:「一群叛亂的足蟲。」一口否決了革命軍這個組織的真正定義。從認識他起,對於海軍不利的、違背他的正義的理念他一律表現得非常厭惡反感,大概是同他的過去有關,只是我並不清楚。

  波魯薩利諾聞言又喝了口他的大濃茶,笑容怎麼看怎麼詭異:「耶∼這個問題可真是深奧呢∼應該說是一群實踐主義者吧。」

  他半摘他的墨鏡,頂著一額頭的抬頭紋注視著我。他想看出什麼?那雙眼睛裡充滿了興味與探究,除此之外的東西我都無法得知了。

  「小西亞問這個又是想做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擔心表姐而已。」

  我邁著步子推開庫贊的門,一巴掌拍在案牘上:「庫贊!你覺得革命軍是什麼樣的組織?」

  「啊咧,小小姐要對革命軍做研究了嗎?看來表姐小姐對你確實很重要。」

  「那是什麼稱呼……不對,你怎麼又提這個呀,我都說了要是你是頂尖貴族頂尖有錢人肯定也會有七七八八的安保問題的。」

  「啊啦,那還真是可惜了,不太懂有錢人的快樂啊。」

  我還以為他仍在糾結,卻聽到他話題一轉:「我沒有生氣,她是你的表姐,如果你把她放在心上,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人,無論是出於何種角度我都不會對你和你重要的人生氣,也並沒有這種權利。」

  難得看到庫贊這麼認真的跟我解釋,我雖然感覺這解釋有些莫名其妙,但確實安心極了,擺手示意沒關系然後追問他革命軍的問題。

  他放下鋼筆,用手撓了撓下巴:「革命軍的領袖龍算得上是個傳奇人物了吧,胸有大志又有腦子並且敢於付出實踐,可惜站在政府的對立面。」

  總覺得他有什麼話沒講完,但他打了個哈欠,我的注意力全被臉上那塊墨水引走了:喂!冰塊制造機夫德魯同志,您把墨水弄到您的臉上去啦!難道您是想去香波地馬戲團表演小醜嗎?」

  他無奈地在臉上亂擦:「小小姐,你可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啦。」

  眼瞧他把墨水擦開了,更像我打趣的人物,我只好抽出小鏡子和手帕遞過去:「看著鏡子擦你這個笨蛋。」

  卡普爺爺聽了我的話後突然罵罵咧咧,我一臉懵逼的聽著,腦子有點糊塗,似乎聽出來那些「親切問候」裡藏著一些欣慰和怒其不爭?噫,怎麼可能。我果然腦子糊塗了。

  戰國桑的小羊一頁頁的啃紙,速度已經發展到了新階段,他實在抽不出空,只我進來時抬頭看了一眼就匆匆低下去,這就是元帥預備役的考驗嗎?太殘忍了。我收回想說的話,補了句打擾了就往外跑。

  空古元帥被五老星叫走了,我猜是為了這次的事件處理的進度。

  茶豚那家伙說起這個頭頭是道,可惜都是片面的資料原文,也不知道他怎麼背下來的。

  革命軍一定是很不一般的組織,但海軍並不對我透露太多,這讓我難以深入了解。

  因為一直無法進一步推進任務,薩卡斯基的臉色始終是大黑盤,路過他身邊的人、被他從辦公室罵出來的人,全都抖的不得了。

  在我們都為這個組織頭腦發昏的時候,蒂格麗緹表姐回來了。孤身一人。

  在上上下下的寒暄慰問外加海軍和政府方面的考察後,蒂格麗緹表姐回到了瑪麗喬亞。

  「為什麼蒂格麗緹表姐回瑪麗喬亞了你們才來通知我?!」

  我扔下書和兩個拐來的小跟班,用最快速度衝回瑪麗喬亞。

  蒂格麗緹頭上包著紗布,幸好她對紗布不過敏。為了表達我誠摯的關心,我坐在離換了新泡泡衣的表姐一米遠處,扯著自己的衣擺:「表姐你有事嗎?」

  不對,這話說出來是不是有點怪怪的。我連忙改口:「我是說,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好像也不對。

  「不,我的意思是、啊好吧我是想問你還好嗎?」結果最後還是以這種爛俗的問候開場。

  蒂格麗緹耐心地等我敲定終版問候,才以往常同等高度的微笑對我點頭:「我沒事,西亞你不必擔心。」

  說完這話,她朝我招了招手:「怎麼坐那麼遠,我又沒事,坐過來陪陪我吧。」

  我蹭蹭地跑過去,隔著白色手套她揉揉我的腦袋:「謝謝你小西亞,我知道你這段時間為擔心了。」她說著又抱上來。

  隔著被我滑稽命名泡泡衣實則作用還挺大的防護服,我回抱她,不敢用力總覺得怕她碎了。

  「別總把我當成易碎品啊小西亞。」即使這麼點力度的差別都被她感知出來了,她無奈地笑著,像春日的白菊。

  難怪他們喜歡她。

  蒂格麗緹見我痴痴地盯著她,摸摸我的耳朵和側臉:「怎麼又走神了?」

  也不盡然,我還想到她這次被劫持了一個星期現在差不多算是安然無恙回來的經歷。

  她到底對海軍和政府怎麼說的呢?居然一個人回到了馬林梵多,革命軍藏她這麼多天有什麼意義嗎?

  我超想問她,但敏銳察覺到她露出幾絲疲乏的神色,我把問題咽回肚子裡,擦了擦蒂格麗緹的泡泡罩,使勁嘬了一口:「表姐你應該很累了,我下次再找機會來看你吧!嗯!就明天!」

  我親時她咯咯直笑,可惜不能做出更誇張的表情來讓她更放松些,我抱著遺憾的小心思小小地揮手就要走。

  蒂格麗緹表姐被新的女僕長小心翼翼地護著來送我出門,轉身時我用余光瞥見她眼裡浮現的動搖。

  之後幾天我定時去圍著蒂格麗緹表姐問東問西,當然,我是有提前學習「語言的藝術」的,我可不想又出現上次那種失誤,雖然過去十多年相處時光裡我總是犯這些有的沒的的毛病。

  蒂格麗緹表姐說她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我還不信。

  「一點都不記得了嗎?怎麼被擄走?自己怎麼回來的?」

  她點點頭,神色失落:「那天我睡著後,再醒來就到了馬林梵多。」

  可我分明記得女僕說聽到了表姐和女僕長的爭執。

  算了!我怕蒂格麗緹表姐傷心,立馬轉移了話題。

  也對,海軍和政府都驗證過了,那就沒問題。可憐的蒂格麗緹表姐,居然被革命軍清除了記憶!不知道他們對表姐到底做了什麼,難過!

  是因為失憶嗎?盡管去探望時蒂格麗緹看上去仍像從前一樣溫婉平靜,常常因為我的不自覺的拘謹失笑,然後用親密的動作安撫我,好像我反而是受傷的人,她並未遭遇過這幾周的磨難一般。

  但我總是有種什麼東西已經變質了的感覺,那天她眼神裡的動搖,那些潛藏在皮膚下的、腦神經裡的總讓我捉摸不透的物質。人類的想法、人類的情感,往往會因為一些轉折點而拐向他人無法料想的新的路口。

  與此同時,與貝克曼的談話也讓我的思考更進一步。

  「革命軍這個組織由龍領導,目的是推翻支配著世界政府的天龍人的不平等統治。你,應該也明白你們天龍人對世界上其他種族的壓迫吧。」

  自喻神之後裔與普通平民並不淪為可並提的高貴種族,我明白的。

  「嗯……」我小聲回答他。

  貝克曼博學多識的程度著實讓我沒想到,我聽著他苦口婆心地跟我科普,有那麼一刻覺得他像是老媽媽。

  「喂!別走神啊!」咬著雪茄的電話蟲凶巴巴的叫醒我。

  過著天龍人的高貴生活,仿佛永無煩憂,只要不去想外界的真實究竟是如何的,應該就能一輩子舒坦下去吧。

  可我偏偏是個放養長大的多動症小孩、長大了也喜歡往外跑,偏偏我見到那些凄苦的受壓迫的普通人,偏偏我在香克斯的船上瞥見過海賊對城鎮的屠殺,偏偏我從父親那聽到過輕蔑的對奧哈拉的嘲笑……

  我是不是不該知道這些?我知道的太少,也知道的太多。他們放任我到處玩的時候也許沒想過我會去想這些道理。就像查爾羅斯夏露莉雅他們從來不會想這些一樣。

  我跑得太久、跑得太遠,遠到連站在瑪麗喬亞上都看不見了。那些日益增長的對外界的野心,沒有人扼制,已經成為了健康的樹苗。

  說出去肯定會被打死的,對於革命軍的「推翻政府給所有世界上的普通人提供你我平等和平安穩的環境」這種想法,我竟然升出認同的衝動。

  對於一個天龍人來說,這真是糟糕的想法。

  香克斯聽到我的傾訴後笑得更大聲了:「這不是很好嗎西亞!因為你是正常的普通的人,因為你心存憐憫與同理心啊!我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講!」

  「你居然用了這麼高級的詞彙,說好維持傻白甜人設呢?」雖然例行懟他,可我也認真思考了他的話。

  「我可是很強的!放心好了,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這片大海上最自由最有內涵的人!」你在亂加什麼flag啊。

  「嘿西亞,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個好孩子啦!」他居然揣著長輩的態度指點我:「你那時候的反應和其他貴族完全不一樣嘛!居然還是個天龍人,你問問貝克曼他們哪一個見過你這樣的神之後裔啊?」

  廢話,他們有的都沒見過天龍人吧。

  我心裡堵得慌,待在房間裡看外面,那些記在心裡二十一年的熟悉的景色突然像變了質的奶酪,我從這再看,只生出一句「精美無暇的頂尖囚籠」來形容它。

  我得去散散心,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實,在黑暗中發出氣音。

  
我和風車村

  和平時在外兩三天、一周、一個月不等的短期旅行不同,這次我決定在外面待的久點,這樣一來我不得不到父親居住的主宅向他申請……我外出的權利。

  梅娜勒斯主宅很輝煌,金光閃閃的看起來像暴發戶。

  我把手背在身後走進去,在這之前我想了無數種說服父親的方法,誰知他坐在正廳那個閃瞎我的比我24k純金大眼睛還要閃亮的28k超純金座椅上,摸著一個女奴的手一臉嫌棄地看著我。

  「聽說你要和中將卡普外出歷練,哼!雖然不太合體統,但卡普畢竟是個海軍的傳奇,跟著他學點有用的東西也不錯。省得你在馬林梵多天天做些無意義的事。在外面多注意你的行為舉止,別給我丟臉!」

  ???

  我發誓我沒說過這樣的話,父親從哪聽來的?這個聽說好白日夢哦,鬼跟他說的嗎?

  還有這個語氣。我默默攥緊拳頭。

  我剛想說我不知道,抬起的手突然一頓:等等,這不是個完美的台階嗎?

  不知道是哪位恩人給我遞的這個台階,太感謝了!

  我連忙改成點頭:「是的父親!我現在已經收拾好東西了,卡普ji、卡普中將正等著我。」

  我把那聲爺爺咽下去。還好,不會死人。

  父親不在意地擺手讓我趕緊走人,我瞥一眼被他箍在懷裡的女奴,在心中冷笑:呵,男人。

  我帶著手提箱准備前往馬林梵多蹭軍艦時,索拉還擔憂地跟在我後面:「康斯坦西亞宮,真的不需要我跟著您嗎?您一個人多危險啊。」

  「還好,我和卡普中將待在一塊兒很安全的。」

  「那您帶的東西也太少了,這一個小手提箱能裝什麼呢?您的衣服都沒帶幾件……」

  她今天格外啰嗦,我忍著不耐揮手:「到了外面還可以買衣服買生活用品!外面又不是啥都沒有的地方,瑪麗喬亞有的香波地群島、維亞曼德那些繁華的大型島嶼上都會有的!」

  成功發射連環彈珠,女僕索拉閉口不言達成!

  我最後吩咐索拉打點好我的小宅子,過了漫長的通道後興奮地跑向馬林梵多的港口。

  卡普爺爺的狗頭軍艦果然停在岸邊等我,太棒了!

  副官先生輕松地結果我的小箱子,對我點點頭。卡普爺爺看到我上來咬了口仙貝:「丫頭你可算來啦!韋吉斯准備好久了。」他對杜倫副官說:「杜倫,讓韋吉斯准備出發。其他人也都給老夫動起來!」

  他發完命令,又把裝著仙貝的袋子往我面前遞:「要吃嗎哈哈哈哈!」

  我擺擺手:「謝謝卡普爺爺,不過我現在不餓。」

  「這可不是餓不餓的問題。」卡普爺爺不贊同的搖頭,不過也沒再讓我嘗試。

  「卡普爺爺!」我站到他身邊:「是你和我父親說我要跟著你歷練嗎?」

  他怎麼說服父親的?父親向來最要面子,我作為天龍人沒事就往外跟著跑,或者在馬林梵多到處路面還和海軍打成一片,他雖然不太想管我但對於我做的這些事一直表現得頗有微詞。

  「那可不是老夫去說的。哢嚓哢嚓。」

  「是空古老哥過得情。嘿嘿!」卡普爺爺的回答讓我瞬間懵了。

  「誒?空、空古元帥?!」完全想像不到為什麼空古元帥會幫我做理由啊。

  大概六七年前我開始逐漸接觸海軍,甚至因為庫贊薩利卡普爺爺等人的關系對很多信息都有過直接接觸或者側面接觸,當時空古元帥了解到這一現像時每次見我都帶著審視探究的眼光,讓我害怕了好長時間。

  可能是看我確實沒做什麼事,近兩年他的態度已有融化,變得溫和起來。但大多數機密文件已經被他規定省去繁瑣流程直接過他的眼。

  還真沒聽說過防火防盜放天龍人的。怪我老往海軍大樓跑咯?不過我身份擺在那,普通士兵也不好趕人,久而久之大伙兒都習慣了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空古元帥對我的觀感有所改善,但也不至於親自幫我卻做父親的思想工作吧??

  「嘿嘿,誰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年紀大了會為小孩子著想了哈哈哈哈!」

  卡普爺爺,這種理由誰會信啊!

  誰能想到我會再次來到風車村呢?

  我抱著卡普爺爺扔給我的沙袋,差點沒一個踉蹌摔到地上。不,其實我本來要摔的,但副官先生反應迅速的拉了我一把。太感謝了!

  我剛剛和瑪琪諾、村長他們打了招呼,按照正常的套路不是應該在未來要生活一段時間的村鎮好好走走遛遛彎跑跑步看看風景認認人嗎?!

  為什麼要「從今天起就開始鍛煉吧」的措不及防扔來兩個沙袋啊!!

  「哦!忘了丫頭你不是路飛。哎,你們貴族不太行啊,太弱了!」卡普爺爺,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會發脾氣的?我!

  好吧我確實不會:)

  弱弱弱,我真的有那麼弱嗎?認識多年的人,不管是庫贊、薩利、薩卡斯基、香克斯、卡普爺爺、戰國桑……全都說我弱得可憐!

  嗚啊!沒錯啊天龍人又不需要自己動武!一般都是有大將中將保護的嘛!像有些天龍人家族還會專門買那種有實力的海賊奴隸當做保鏢。

  一直看著我長大的你們,不是應該早就習以為常了嗎?!!!

  「吉醬!內醬!」哦哦哦哦!是可愛的小路飛!雖然小路飛身體都開始發育起來變得活潑過頭太喜歡問問題,但總的來講他還是很可愛的!

  並且由於卡普爺爺狂暴無情的訓練方式,小路飛……不,一個四歲的孩子怎麼會比我還能跑的?!

  同樣背著兩個沙袋,我累成了狗,小路飛卻精神奕奕的超過了我好多圈。

  「內醬好慢!」謝謝您的誇獎類!我表現得毫不羞恥:「小路飛真厲害!」

  收到誇獎的小孩自豪地昂頭,還高興到在地上蹦了幾下。

  小路飛已經完成了負重跑,接下來就要和卡普爺爺玩快樂的……拋高高+飛天天游戲了呢∼

  怎麼?你們很好奇嗎?

  呵呵,大發慈悲地給你們解釋一下:拋高高顧名思義,往天上拋往死裡拋,能拋多高是多高,反正卡普爺爺接的到:)對,卡普爺爺拋路飛,據說是提煉膽子的好方法。

  你信嗎?反正我不信,我要護好我脆弱的水晶心髒。

  飛天天顧名思義在天上飛。什麼?你覺得和拋高高沒啥區別?想多了,飛天天是接住各種浮空工具——比如風箏。

  把小路飛栓上面,卡普爺爺在下面放。多麼快樂的玩法啊!讓孩子充分體驗上天的樂趣,同時開闊眼界樹立良好的三觀,給世界的花朵鍛煉腦力眼力膽力耐力。

  好!鼓掌!

  你喜歡嗎?以後可以自己試試,就是不知道風箏承得住你的重量不。

  什麼?可以做個大風箏?行,你做!

  反正最後我選擇直起身子進行我快樂的長跑:「還是負重跑好啊。」

  
我和風車村(二)

  就這樣和沙袋親密長跑了兩周多,我明顯感覺自己的體力有了提升。

  卡普爺爺的巡航時間快截止了,於是我又跟著他一起上了趟山。

  所以到底為什麼要每次快離開了才來山上看達旦他們呢?

  「當然是老夫樂意啊哈哈哈哈哈哈」哦……行吧,您開心就好了。

  艾斯年初的時候過完7歲生日,我還拖人也給他寄了禮物。同樣是收到禮物,小路飛讓瑪琪諾代筆給我回信,艾斯倒是屁字都沒放。

  算了,也不知道達旦他們識不識字,就當他們沒法寫吧。我真是寬容大度的好人啊!

  我和卡普爺爺上山後,艾斯又不在。他真是天天往外跑,我六歲前因為母親管著其實還算乖,大部分時間只在梅娜勒斯宅上躥下跳。輪到艾斯這代,場地有多大,心就有多野,腿就能跑多遠!

  別說,我竟然有點羨慕。

  不過這種山溝溝裡除了達旦他們一家還有其他人嗎?都是野獸吧?

  艾斯跑出去難道就是成天打獵嗎?沒有小伙伴可真可憐。

  在達旦屋子裡待著其實沒什麼好玩的,我想著沒怎麼逛過這片區域,就打了個招呼往林子裡鑽。

  我忘了我是個弱雞,也忘了這個森林裡有很多野獸:)

  我感覺自己只是轉了幾圈,結果一轉頭就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更慘的是我就像萬裡挑一的天選之子碰見了一頭棕熊。

  熊……啊!!!我現在該怎麼辦?裝死嗎???

  逼近的危險讓我整個人僵在原地,我明明很害怕,大腦不斷尖叫快跑跑跑!!但是腿似乎已經軟了,沒有什麼反應。

  原來人在危機時是會被嚇得動彈不得的。我一點都不想親身體驗得到這樣的道理。

  就在那頭熊想要撲過來的時候兩根水管分別敲上了它的腦袋和微微弓起的背部。

  「嗚哇。」我看著艾斯和戴著小禮帽衣著得體的金發男孩突然覺得有點懵。

  我剛剛是不是才想過艾斯沒有小伙伴玩的?

  啪啪啪啪——

  「不要一臉淡定的尖叫啊,奇奇怪怪的。」這家伙真的欠揍水平大有提升。

  「艾斯,你不要擺出那種拽拽的樣子,很欠揍。」我腦子一熱竟然說出來了。

  「哈??!!誰揍誰啊!」深知我只是個普通人的艾斯握著水管凶凶的。

  跟他一起的金發小boy咯咯地笑起來:「確實是艾斯你太凶了啦!」他轉而向我露出那缺了顆牙齒的嘴:「這位小姐您沒事吧?」

  哦呼!居然有一個這麼有禮貌的小boy做朋友嗎?!艾斯你不得了!

  我看著金發boy姣好布料的衣著打扮,猜測他應該是個家庭出身不錯的孩子,怎麼會跑到深山老林裡和艾斯一起……打獵?

  「我沒事哦。謝謝你金發boy。」我認真向他們道謝:「也謝謝小艾斯。」

  「哈?不要加上那個小字啦!」這孩子走到離我不遠不近的地方切了一聲:「打不過就不要走這麼遠啊。」

  「嗨嗨∼我下次不會了。」見我這麼乖巧地接話,艾斯得意地勾起嘴角。

  哎,居然這麼容易順毛,難以置信。

  金發boy好奇地問:「艾斯你認識這位美麗的小姐嗎?」

  boy!你好有眼光!!!!我決定立馬喜歡他。

  「啊……只見過兩面,是老頭子帶來的人啦!」艾斯一點也不客氣,明明我們相處得很默契嘛!

  「好像是家境很不錯的大小姐,居然莫名其妙跑到這種小地方來體驗生活。」

  「你好,我是康斯坦西亞。」我才不管艾斯怎麼說呢!我直接衝金發boy打了個招呼。

  他反應很快的行了個標准的脫帽禮:「您好美麗的小姐,我叫薩博!」

  薩博笑得真可愛。太可惜了,不能回給他一個微笑。

  就這樣,我和薩博憑借著差不多的知識儲量(差不多?)聊了起來。但過了一會兒他遺憾地說「我該回家了。」

  反正我都要在這裡長住一段時間,干脆約他下次再聊。他看了一眼艾斯點點頭。

  艾斯早在我們聊歡的時候就已經很不耐煩了,但他一直等在旁邊沒有插嘴打擾。嘛!這家伙果然嘴硬心軟。

  等薩博獨自走了,艾斯用水管敲敲旁邊的樹干:「跟上我!」

  哦……他估計看出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真貼心啊小艾斯。

  說來奇怪,軍艦離開前卡普爺爺還特地交代我別把小路飛給帶山上去。

  「您在想什麼呢?我一個人都可能上不了山,小路飛才四歲我怎麼可能把他帶上山啊。」

  卡普爺爺尬笑幾聲:「那就這樣啦!西亞丫頭你好好在風車村生活,下次有空老夫再來啦!」

  我記得您還是挺有空的……

  算了,還有很多地方等著卡普爺爺去巡邏嘛。

  我跟著瑪琪諾一起住,她實在是個很好的女人,對我一些大小姐的習慣從來沒有抱怨指責反而溫柔的提點我或者盡量滿足我的需要。

  嗚嗚嗚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要娶她!

  嗯?國王……那是當然了!成為世界的王是我一個人的事,瑪琪諾當然是被王好好的保護好做最幸福的女人就可以了呀!

  你才做白日夢呢不要強行來搶戲份,快給我一個呆著去!

  瑪琪諾說一開始看我全身上下衣服首飾看起來很昂貴的樣子還以為我是不太好伺候的大小姐。當然,這是調侃啦!

  沒想到相處久了就像大部分年輕女孩一樣很好相處,這是當然了我可是最出色的天龍人(?)

  她看我沒帶多少衣服,竟然還親自動手幫我設計制作了幾套,太強了!

  雖然……有幾套衣服格外的具有萌性?布滿蕾絲的粉色蛋糕裙是為什麼啊?!我已經二十二歲了啊啊啊啊!

  「但是西亞穿起來一定很好看哦∼」瑪琪諾,就算你笑得再溫柔我也不會……

  「唔,但是這件裙子花了超多布料,我做了一個星期呢∼為了給西亞驚喜還特地選了你不在的時間。」而且還得她沒有忙酒館的生意時才可以……可惡,為什麼這麼好啊!完全無法拒絕!

  「太好了!還有這條哦!」瑪琪諾看我點頭立刻又開心的拿起另一條淺藍色的設計新穎的裙子。不、為什麼瑪琪諾會設計出這種不規則的裙子啊??她這兩個星期就做了這兩天裙子給我嗎?

  我看著類似於蝙蝠袖的胳膊部位、長短不齊的裙子下擺,發出了對風車村的第一個人間疑問。

  但不管怎麼說,開著酒吧的瑪琪諾,又會釀酒、又會經營、又會設計衣服、自己縫補制作、性格又好……將來是哪個運氣頂天的男人能娶到這樣好的妻子啊!

  我喝著瑪琪諾給我准備的熱牛奶,滿足地看向天空。

  
苦苦追尋的答案

  深夜,被路飛一直纏著講故事的我打了一個哈欠。

  好家伙,聽故事他是真的來勁兒。

  這麼些天來每晚一個故事都快把我的儲備量給榨干了。最開始答應小路飛的要求時我還天真的想可以每兩個晚上講一個故事,畢竟小孩子睡得快。

  誰知道小路飛不走尋常路,聽完一個故事還托馬的神采奕奕啊!我都困得不得了了他還眨巴著他那雙卡姿蘭大眼睛:「內醬還要聽!」

  內醬不想聽內醬不可以……

  但一天兩個故事肯定維持不了多久,無奈之下我只好在每晚的故事結束後唱首歌給他。

  小皮猴子一樣的小路飛在我美妙的歌聲裡逐漸安靜入眠。太好了!

  不愧是我,哪天不做天龍人了我就去做偉大航路第一歌姬吧!

  嗯……什麼幾、啊西!老梗就不要再拿出來說了啊!你假裝沒聽到就等於沒有問題!

  總而言之呢∼哄小路飛睡覺這件事做多了也就習慣了,就是最近想故事實在太讓我頭疼。

  哎!看來我還得多看書,每天擠出半小時,村中校霸舍我其誰!

  哦等等,應該說學霸。

  那天和卡普爺爺下山後我沒再上過山,有點怕我這倒霉乖的又遇到什麼吃人野獸。艾斯好像從達旦那知道我要在風車村久住,但這段時間從來沒在山上等到我,居然某天半夜跑下山掛在窗戶上敲得咚咚作響。

  我的個媽呀!大晚上的,我剛哄完路飛回家,洗完澡剛想拉窗簾呢!真是宛如鬼故事的場景,我當場嚇到捂嘴尖叫。

  我的心髒……哎∼不說了。我給艾斯開了窗戶:「你大半夜怎麼站我窗戶外啊!」這裡我要強烈批評瑪琪諾家的屋子窗戶口有個很寬的延伸台,艾斯一看就是跳起來抓住延伸台借了一半的力然後來敲我窗戶。

  任誰大晚上看到窗戶下邊半個黑腦袋還有一只眼睛露出來盯著你都會覺得要死了的!

  艾斯切了一聲:「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切什麼切,你大半夜不好好睡覺跑下來敲我窗戶難道不嚇人嗎?」我指了指門的方向讓他在門外等我。

  結果他擺擺手:「算了,你這裡還有瑪琪諾住著,兩個女人的房子我就不……」他話還沒說完,我無比震驚地插進去:「你居然還曉得男女有別、半夜勿進女士房間的道理嗎?」

  我對艾斯的印像可能還不太全面。

  「但你這樣很累吧?」我看著仍半掛在外面的艾斯,問。

  「這算什麼,我還能扛老虎呢。」噢對不起我忘了上次那頭熊也是你自己拖回去的。

  完全沒有出到力還被嫌棄了的我……

  「所以你怎麼大半夜來找我?」我想起這個問題:「跟個偷雞摸狗似的,我們不能白天見面嗎?」

  完全可以在瑪琪諾的酒館碰面嘛,我白天經常待在那兒幫忙的。

  我此時全然把戰國桑「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最好也別進酒館」的教導扔在了腦內垃圾堆。

  「當然不是。」仿佛為了驗證自己力氣充足,艾斯直接雙手半握著台階來了個引體向上。

  「我白天本來想下來找你問些事情,結果碰上了只老虎干脆就打回去燉了。」

  我沉默片刻:「打了多久?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下?」

  他翻了個白眼:「我是下午想到來找你的,也就一小時吧,今天碰上這頭有點難纏。」

  ……艾斯,你才7歲。你都學了些什麼???

  我尋思卡普爺爺也沒天天幫他訓練吧……這難道就是天賦異稟、從小混跡山林的牛逼之處?

  他把走神的我叫回:「喂……那什麼、你叫西亞對吧。」我看著突然變得有些扭捏起來的艾斯歪了歪頭:「對啊。」

  「你確定是個貴族?」

  「這是什麼問法啊?我看起來很不像嗎?」

  他嘖的一聲:「不像。」

  沒等我反擊,他又問: 「那你應該很有見識嘍?老頭子提起你的時候經常誇上半天……哼。」

  既然講都講了就不要傲嬌啊少年人。

  沒想到卡普爺爺對我如此看好,太感動了!

  「你想問我什麼呢?艾斯少年。」果然,加了個後綴之後感覺整個人在我的嘴裡生動起來了。咳咳,不要誤會。

  「……」他情緒突然有些低落:「你……知道海賊王嗎?」

  「海賊王哥爾·D·羅傑嗎?」我熟稔地念出這個名字,拜托,這可是歷史地理必修課(什?)

  「你覺得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他緊緊地盯著我,我背後的燈光照在沒有被我擋住的他頭部的輪廓上,但我無比清楚地看到那雙黑色的眼睛裡充滿著執拗。

  「羅傑嗎?」我使勁挖著我腦海裡的知識庫:「征服偉大航路的了不起的男人。」

  1498年,我十四歲。那年發生了震驚世界的大事——海賊王哥爾·D·羅傑被海軍在羅格鎮處刑斬首示眾,自此舊時代過去,新時代開啟了。

  那天躲在家裡偷偷看著影像蟲直播的我,永遠無法忘記他大笑著說出的話還有毅然赴死的態度。

  也正是因為這個男人,我意識到如果我想完成我繼承世界的夢想就必須深入研究大海,自羅傑之後海洋將會煥然一新。

  正如我那時的直覺,往後的幾年裡海洋史地理書不斷更新,更多的人選擇為了夢想、野心、生活出海冒險,他們給整個世界帶來的推動作用是巨大的。

  在此之前我深深地明白偉大航路在冒險家的口中是一個多麼危險又美麗的夢幻航道。

  發現拉夫德魯是最終島,並順利完成繞航一周成為史上第一個完成這個航行的海賊團船長的羅傑,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盡管在一些瑪麗喬亞的聚會上我聽到過很多人咒罵這個掀起了風浪的男人。

  那個時候蒂格麗緹告訴我羅傑所說所做的必定是足以撼動天龍人根基的東西。

  不可思議。蒂格麗緹表姐一直很聰明,我全然相信著她的判斷,調查了很多資料但都止於外部的片面評價。

  這怎麼可能難得到聰明的康斯坦西亞呢?

  我飽含熱情與真摯地去問卡普爺爺。作為羅傑曾經的老對手,卡普爺爺竟然也是邊罵邊誇他的。

  海賊王,果然是很厲害的人。

  艾斯睜大了眼睛:「你認為他是個了不起的人嗎?!」

  「噓——小聲點,別吵醒瑪琪諾。」我們之前默契地保持著小聲談話的狀態,沒想到此刻他反應這麼大。

  「他確實很了不起啊。雖然不清楚他作為海賊究竟做過什麼具體的事,但卡普爺爺曾經說過:羅傑非常重視自己的同伴,在遇到危險時每次都是自己衝上去面對強敵不願意讓同伴受傷。擔負起海賊王稱號的那個男人,是為了伙伴能對抗一個國家的強者啊。」

  我每每想到這些故事,都覺得很震撼。

  「卡普爺爺說,羅傑是他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的人。」

  「不過,這些問題你為什麼不親自問卡普爺爺呢?」我問他。

  艾斯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呢喃:「我問過老頭子……他沒和我說過這些。」

  我看見燈光從我的頭發縫隙裡穿過落在他的黑色的眼睛上,表面上似乎有一層更為透明晶瑩的東西在掙扎。

  我也張大了眼睛,我和艾斯相處的時間還不多,可我其實對他有一個大體的認知了,他實在不像是會輕易流淚的一個男孩。

  他驕傲又倔強,還提前這麼多年就到了叛逆期,桀驁不服輸的性子讓他第一次見面就咬我一口。

  這層淺淺的水光是什麼呢?

  「你還好嗎?」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他猛地低下頭說沒有事。笨蛋,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呀!

  「可是,你知道很多人都討厭他嗎?他是罪大惡極的男人。」艾斯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和羅傑有什麼關系嗎?

  「我不知道,反正對我而言,我看到的是一個推開新時代大門的男人。他超強,超敢……聽我家那邊的大人講,他似乎是站在我們對立面的。但是!多虧了他我去嘗試接觸了很多東西,認識了一些很重要的人……」我想起紅發海賊團,突然很想去見香克斯和貝克曼他們。

  「他太勇敢了。」我撐著身子傾向艾斯那邊:「我從來沒像他那麼勇敢過。」

  甚至現在我也不敢不打招呼就跑出來在這裡長住,甚至我來到這裡還得打著卡普爺爺鍛煉我的名號,甚至這個機會都是空古元帥給我說來的。

  我其實很幸運了,雖然父親不太喜歡我,但也給我提供了梅娜勒斯的後台撐腰,在某些方面父親對我的不管不問反而促使我更加自由。我認識了很多朋友,比我大的長輩們這些年都保持著耐心教導我。我明明能夠做到很多天龍人不願做或者不能做的事情。我做了很多,但還缺了點勇氣。

  我什麼時候可以成為真正想成為的人呢?我想成為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艾斯發覺我又走神了,再次冷漠地切我一聲:「你別老走神行不行?算了,反正該問的都問完了,我走了。」

  「就為了一個問題,你還真是衝動地就跑過來了啊。」我看著他的背影呢喃。

  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呢?艾斯。

  
香波地

  我承認,我是個十分衝動的人。

  一整晚我想著和艾斯的談話在床上翻來覆去,第二天頂著一對黑眼圈剛准備聯系香克斯,電話蟲就布魯布魯的叫起來。

  「哈?香克斯?你和我還真是有默契啊。」我抬起電話蟲看著對面的男人又開始笑了。

  哎,這個世界上我認識的大多數男人怎麼都是開口先笑的類型。

  總覺得每次對方一笑我就完全生不起氣來了……

  「默契嗎?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旁邊應該是有人提醒他,他卡頓一下,補道:「哦哦哦!對了西亞你不是之前說好要來我們船上玩嗎?現在准備好了嗎?」

  「其實我出瑪麗喬亞一個多月了。嘛!不過不打緊,你們現在在哪?我蹭個船去找你們。」

  我沒有想到自己這個獨自一人去找紅發海賊團的想法讓對面一字不漏聽到的紅發海賊團的新船員感覺到了可笑,他們在知道我是一個貴族小姐的時候就不覺得我真的會去雷德弗斯號。

  這些反應還是之後耶穌布告訴我的,不過那時候船上認識我的老人已經幫我教育過這些初出茅廬的後生了。

  「啊,你現在在哪裡?」香克斯問我。

  「唔、東海。」

  「那我們來接你吧!」

  「哦,那到不必了。卡普爺爺明天就會來接我回馬林梵多,我們在香波地見面吧。」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他,他飛快地點頭答應了。

  和瑪琪諾商量我暫時要離開一下,過段時間會回來時她溫柔地接受了:「沒有關系,西亞有事很正常呀,我會趁著這段時間幫你再做幾條可愛的裙子的!」

  「瑪琪諾!」我感動的握住她的手:「等我回來幫你打下手!」

  其實酒館的工作根本無需我插手,在那裡大部分時間我是陪著瑪琪諾聊天放松心情。不過她也對我這樣的形容沒有意見就是了。

  唔,就是不能直接上山跟艾斯和薩博boy道個別。算了,只是暫時離開一下下而已,應該沒問題。

  我干脆叫瑪琪諾如果見到他們幫我轉達消息。

  小路飛抱著我的腿一直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我被萌的心肝脾髒肺都在花枝亂顫(不):「放心放心很短的,內醬去個一周差不多就回來了。」

  「那內醬你早點回來!」可憐的小路飛,不知怎的卡普爺爺又要來了很長的航巡時間,聽他說這次准備在風車村待上一段時間,給小路飛和艾斯好好地教育教育。

  這段時間我覺得小路飛應該沒有空想我了才對。

  卡普爺爺讓他的軍艦先送我回馬林梵多,我再次在心底表達了對兩個小朋友深切的同情,然後就進了房間。

  回到馬林梵多,氣溫一下子舒服起來。我換好泡泡服在船頭趴著觀望,遠遠就看到岸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有一個男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眯起眼,這個身高和發型是庫贊沒跑了。

  哼,我還記得前段時間我們冷戰的事呢,他在這裡等我嗎?

  隔著泡泡罩,我吐了吐舌頭。呸呸呸,才不要這麼輕易和你講話!

  我是個有原則的男、咳!女人!

  下船時我本想正氣凜然地從港口離開去找換乘的船只,庫贊直接走過來擋在我面前。

  可惡的泡泡衣,太明顯了都不好讓我偷溜!

  我擺著一臉的冷漠無畏歪了歪頭。

  我現在可是穿著天龍人標配,庫贊還沒當上大將就敢攔路了,回去可不得被上面的老頭兒們說死?

  想到這,我無奈地伸手打了個招呼:「干嘛?」

  他抓住我的白手套:「啊啦,小小姐真的是一走就是好多天,難道還在生氣嗎?」他撓了撓頭:「怎麼看也該是我生氣吧。」

  ?你信不信我不僅一走就是好多天我還一走就是幾萬裡一走就不回來了!

  這種回答我真是沒有料想到,行吧,確實是我的錯,但這和我們冷戰有什麼關系嗎?沒有。

  「你不忙嗎?我得去趕船,先走了噢!」我干巴巴地轉移話題想把人忽悠走。

  庫贊皺起眉頭。

  一見他皺眉頭我立馬就慫了嗚嗚嗚:「我是真的很急啦!你去忙你的事好不好啦∼」

  雷德弗斯全速時航行的賊快,我才不想遲到呢。

  他果然因此松了口:「啊,小小姐居然也會有這麼急的時候……」看他放開手我立馬蹭蹭蹭跑向那邊的商船通道:「總之就是這樣!下次再聊哦!」

  穿著泡泡衣的我暢通無阻的被接待到貴賓室。

  「帶我去香波地群島。」我矜持地對對我彎腰的船長說。

  「要快點。」

  「呃,您的護衛還沒來?」

  「我不帶。」我瞥他一眼,太多廢話了。他立馬收回眼神:「好的我們這就出發!」

  踏上香波地的一瞬間,明顯感覺到整個環境都安靜了。自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們都不敢出聲起,我就明白在這些人眼裡我們天龍人是有多可怕了。

  一定是查爾羅斯他們家給別人的印像太差了!那幾個蠢貨,丟臉死了還非要往外跑,在香波地沒事就露露臉,他們以為是在游街示眾嗎?

  我在一片尷尬的氣氛中走進一家酒店,拒絕了經理要提供的總統套房:「我只是想換個衣服,給我隨便開一個房間。」

  我火速把泡泡衣脫下來壓扁塞到箱子裡,嘖,真不想讓這個玩意兒占位置。但是沒辦法。

  我穿著白色長裙提著小手提的模樣大概是把偷偷瞥我的經理嚇了一跳,我沒追究他呆住的眼神,在兩邊人跪著的姿勢中出了門。

  不讓抬頭看天龍人真是個好規矩,至少現在我換了衣服外面的人都認不出來。

  老天保佑我平平安安到了13號,找到13號樹的港口區後我一下子就看到了香克斯的龍頭船。嘿嘿!藏得不錯,但還是逃不過康斯坦西亞大人的眼睛!

  想了想卡普爺爺鐘愛的狗頭絨毛帽,我覺得還是這條龍稍微好一點。

  看起來就有一股王霸之氣,太適合我了。

  我走到船附近,是個不認識的新人在船下守望。

  「喂!你是誰想干什麼?」現在的後輩都這麼low的嗎?問的問題太傻了。

  「我找香克斯。」雖然傻,但還是客客氣氣回答吧。

  「哈?!你誰啊你就說要找我們頭兒,知道我們頭兒是、」他的話被人打斷了。

  「西亞你來了!」

  「路,好久不見呀。」我看著又在抓著那塊腿肉大啃特啃的垃圾路,放棄了給他一個擁抱的決定。

  「香克斯呢?」都這麼大聲了人怎麼還沒出來。

  「說是去見老朋友了。嗯……我覺得是個女人哦。」

  「誒?居然是去見女朋友嗎?」我感到驚奇。

  旁邊被無視有一會兒的新人弱弱地插嘴:「不是女朋友……你這省略的也太多了點吧?」

  「小伙子懂不懂什麼叫簡短精髓。」

  「是簡潔精悍。」垃圾路接了我的話。

  「不,那是短小精悍。」我立馬反駁他,哎,文化人,沒辦法。

  「既然他還沒回來我就在船上等他吧。路路路路!我要吃東西!」

  「你才嚕嚕嚕嚕呢。」

  對不起,我的肚子在抗議了,剛好有點想念波切利的紅酒牛排。吸溜。

  
冰淇淋

  香克斯去探訪女朋友的時間也太久了。哦,好吧,友人。

  我吃完飯後他依舊沒有回來,想了想其實在香波地多待一會兒也沒什麼,船上大部分人也都去采買喝酒沒有回來。

  我踩著並不鋒利的高跟鞋,嘴唇也不像染著鮮血,我就是最靚的super!!king!!!

  「夏琪的敲竹杠BAR?」我一個字一個字念出這個酒吧的名字:「這名字真奇怪啊。」

  「很奇怪嗎?」

  「對啊,誰會直接在招牌上說敲竹杠啊,不是擺明了會坑錢嗎?」

  「誒?」我吐槽完才發現有人回答我,旁邊站著的大叔笑眯眯地接受我的目光。

  哦呼!!白發!中長卷!戴眼鏡!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質!!

  「你、您好!」我下意識和他問好。

  「這位美麗的小姑娘想進去喝一杯嗎?看在你這麼漂亮的份上可以給你免費哦。」什、什麼?居然也是看到漂亮女孩子會口花花的怪蜀黍嗎?

  說起來,到底是老頭還是大叔?雖然是白頭發但看起來這麼精神有點分辨不能啊……

  「啊……那個我就不、」雖然看起來很溫和,但我的超直感告訴我他一定不是尋常人。萬一被拐了怎麼辦?我剛想拒絕,就被人打斷了。

  「喲!雷利!!西亞!!你們怎麼還不進來?」

  香克斯?

  我抬起頭,見到香克斯從敲竹杠BAR裡走出來,正朝待在下面的我和白發大叔揮手。

  「啊,你們認識?」我轉頭對被叫作雷利的大叔搭話。

  「哈哈哈,沒錯。看樣子小姑娘就是香克斯的朋友西亞了吧。」哎,他笑的真好看,可惜不知道年齡。

  我和他於是一起走到酒吧裡。

  這下我大概知道香克斯的友人是誰了,雖然超乎預料的是兩位前輩,不過按照路的話來說確實有一位女性嘛。

  我偷偷地看夏琪老板娘,她敏銳地發覺並回了我一個微笑。

  她的手上夾著香煙,從塗了暗楓色口紅的嘴唇裡吐出一圈煙霧。

  有點好看有點帥氣!

  香克斯和雷利在旁邊敘舊,夏琪老板娘給他們上了酒之後又給我端了杯果汁。

  「為什麼是果汁?」我還以為她會給我一杯雞尾酒。

  「香克斯說你不能喝酒,還是喝果汁比較好啊小姑娘。」

  我半趴在桌上抿著果汁和夏琪老板娘聊天:「夏琪老板娘是什麼時候認識香克斯的?」

  那邊的雷利,我猜應該就是海賊王的副船長西爾巴茲·雷利了,香克斯以前曾提起他年輕時候是金色短發,難怪我這次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哎∼難道這就是人老發衰嗎?想到我和作為香克斯前輩的雷利的各方面差距,我幽幽地放棄了作戰計劃。

  「你是香克斯的好朋友,叫我芍姨就好。」芍姨吸了口煙:「我正式認識香克斯也是在羅傑的事件之後。」

  「誒?」那不是和我差不多時間嗎?

  「不過在那之前,因為我和羅傑的情報交易,我們其實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和奧羅傑克遜號以及海賊王做情報溝通交易的女人!

  「芍姨太帥氣了!」我直起身抒發我的敬佩。

  她呵呵地笑:「你還真是個好孩子,和香克斯挺不一樣的嘛!」

  「之前從香克斯那臭小子嘴裡聽說你是他在羅傑死後一年交到的好朋友,我還在想是什麼樣的人能那麼快答應跟他打成一片。」

  「香克斯很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片啊。」我歪頭有些疑惑。

  「稍微有點不一樣。」芍姨卻沒有再仔細跟我說什麼了,她把我喝完的杯子拿走去清洗。

  我無聊地轉頭去看還在聊天的兩個男人。

  香克斯的頭發像紅色的丹參,我盯著那不是搖晃的幾根發絲微微出神。

  應該是我注視的太久了,香克斯和雷利的談話中斷,那頭火紅的丹參換了個角度——哦,香克斯回頭看我了。

  「西亞你無聊了嗎?」他一下子就戳破我的小心思。

  「呵呵呵,年輕人耐不住很正常。」這種時候,我才覺得雷利確實像個年紀適時的老人,這種長輩的調侃我只在戰國桑和卡普爺爺那收到過。

  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時候帶著一點洞悉感,他難道認識我嗎?

  香克斯過來拉我起身,也打斷了我的思考:「反正還有時間,要不然我們先去香波地到處逛逛吧!」

  不,其實我有點擔心你會惹事。

  我記得從前和香克斯在坎庫特島游玩時,他一邊說著帶我好好玩一把的話,一邊在島上鬧了個天翻地覆。

  不過……現在應該有點長進了吧?

  「好吧,那我們去游樂園玩!」實話實說,我真的沒去過香波地的游樂園——夏露莉雅他們看不上,從來只巡街、看拍賣會;蒂格麗緹表姐向來溫婉不做危險的事情;薩瑪洛斯家偶爾會來但都是在拍賣會上匆匆露個面就趕回瑪麗喬亞,仿佛在外界多待一秒都可能染病一樣。

  一個人玩也沒什麼意思對吧。

  真奇怪,和香克斯、庫贊他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居然從來沒想過和他們一起玩游樂場,我以前難道是頻繁失憶患者嗎?

  還好現在能補上。

  我和香克斯最後和雷利、芍姨打了個招呼就走了。芍姨臉上的神色被她吐出來的卷舒的煙霧遮住,我只能感覺她在看我們,又聽到兩聲輕笑,就什麼都沒有了。

  離開了13號,我們往33號肥皂泡公園走。香克斯一直牽著我的手怕我走丟,我本來想說我又不是路痴,但想到香波地有時候肆無忌憚的人口拐賣乖乖歇了口。

  我現在可不是天龍人的打扮,也沒帶個護衛,要是走丟被拐到拍賣場絕對丟死個人!

  「我們先去玩過山車過山車!」香克斯說我表現得跟個沒童年第一次來游樂場的小屁孩一樣。

  「怎麼?你有童年?你來過游樂場?和誰啊?」

  他咳咳幾聲:「沒有沒有,誰都沒有。我們去排隊買票吧。」

  香克斯拉著我站在隊伍末尾,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麼,說:「西亞,你現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買個東西。」

  說完他也不等我反應就躥了出去。

  我無奈地往前站了一格:「真是的。」

  然後我碰到了冷戰的某人……嗯嗯嗯嗯嗯????!!!!!

  「你怎麼會在這?!」我嚇得身體不自覺往後退。

  不對,為什麼我要害怕啊,我應該理直氣壯才對!

  庫贊打了個哈欠彎腰問我:「小小姐的急事就是趕來和紅發約會嗎?」

  嗯?他在說什麼?

  「當然不是……吧。」我果斷否定,但是想到我本來就是為了來找香克斯他們玩又猶豫了。

  庫贊又開始胡亂揉我的頭發,我抓著他放在我頭頂作妖的手瞪他:「不要弄亂我的發型啊,我現在可是在外面。」

  他不作反應地看我。

  我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氣氛其實還怪尷尬的。

  香克斯買完東西回來,我看到他兩只手上拿著的甜筒,心情瞬間回升:「唔,我要吃這個。」看起來是巧克力味的。

  「誒?還以為你會要草莓味的。」

  他把那支巧克力甜筒遞給我,然後才分了絲注意力給我旁邊站著的庫贊:「青雉中將不在馬林梵多待著怎麼跑來香波地了?」

  庫贊卻回他:「大海賊紅發不在自己的領地待著居然跑來香波地和女孩子約會嗎?」

  這段對話怎麼這麼奇怪,完全不像兩個人會說的話。

  我還以為庫贊會:「啊咧啊咧,居然能和這麼漂亮的小小姐約會,紅發你這家伙可真是膽大啊∼」

  香克斯突然露出那種很霸氣的笑容,然後舔了舔甜筒上粉紅色的雪球。

  哦、哦呼!!!!這是什麼雙重反差萌嗎?我發誓本宮只有一會會兒!一會會兒的被戳中萌點而已!!

  「西亞沒來過這邊,我當然要帶她好好的玩一下了。我們可是好兄弟!」他一邊說著一邊攬過我的肩膀。

  我在庫贊有些奇怪的目光下硬著頭皮點頭:「對啊,我和香克斯感情很好的。」

  我的潛台詞是庫贊你就放心吧香克斯不會對我不利的。

  但是對面的人好像聽到這話眼神更加奇怪了……

  「你生氣了?」我猶豫地問。

  「……啊啦,怎麼會呢,是你的朋友嘛。」他伸手把我之前被弄亂的頭發捋順:「小小姐,稍微多注意一下啊……不,這次就算了。玩得開心。」

  他慵懶地站在旁邊,我卻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憂慮,甚至隱隱有糾結。他剛剛想讓我注意什麼?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讓我開心的玩就獨自走了。

  庫贊走之後我琢磨著他的意思出了神。

  「冰淇淋要融化咯。」香克斯提醒我,我這才看到因為我走神太久雪球已經有些沿著邊緣滴落到我手指上。

  「啊,沾到手上了,香克斯你有紙嗎?」

  香克斯摸摸口袋:「沒有啊。」

  我把甜筒邊邊流出來的一點巧克力舔掉,然後犯難地看著黏糊糊的手:「黏黏的,感覺好惡心……」

  香克斯讓我把甜筒換一只手拿著,然後抓起我的手腕。

  先說明,我以為他是要給我想辦法找些東西擦干淨或者帶我去洗手的!

  我沒有想到香克斯會直接低頭幫我舔掉手指上的液化的冰淇淋。

  !!!「你在做什麼!」我音量大到前後排隊的人都詫異地看過來,他們看到我和香克斯此時的動作居然不約而同會心一笑。

  笑個頭啊!你們根本不懂好嗎?!!

  
曖昧

  我整個人因為香克斯的這個動作僵住了,他聽到我的叫聲愣了一下,然後把我放開。

  我有點尷尬,在心裡不停安撫自己:好吧康斯坦西亞,他是你的好朋友,也只是把你當做好兄弟,他不是故意的。

  香克斯揉搓自己的鼻子:「抱歉西亞,我剛剛只是想幫你弄干淨。」

  「沒事。」我小聲回答他。

  尷尬的氣氛仍然沒有消失。

  身後的女人拍了我一下:「喂,你們到底買不買票?就算是秀恩愛也先買了票走人別擋著別人買票好嗎?」

  陷入沉默的我和香克斯才反應過來。

  香克斯火速買了兩張票猶豫了一下拉住我的手腕:「走吧。」

  香克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還蠻是一個正經的青年帥哥。

  他皮膚好,常年在海上被曬成了健康的麥色,反而顯得此刻更有男子氣概。

  感覺……真的挺帥的,應該挺多女孩子喜歡吧。

  我想到他漸漸多起來的附屬島,以前還見過幾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圍在他身邊爭吵誰長大嫁給他,那時候我心裡覺得好笑,現在竟有點別扭起來。

  呸呸呸!我在想什麼呢?!

  默念「兄弟」三百遍!

  我也太過分了吧,居然對多年好友產生了一絲絲綺念,瘋了我。

  香克斯拉著我走到車旁:「西亞你看路。」我連忙低頭跨進去。

  等我們把防護措施系好,過山車緩緩發動了。

  嗚吼!!!超——爽——的————!

  風猛烈地吹在我的臉上,我有些睜不開眼,但是這種失重加速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我的頭發全亂了,被風吹的往後飄,好在距離足夠後座的人沒有抱怨。

  也許沒空抱怨,我聽到後座的人一直在尖叫。

  在這樣的急速中我頓時心情暢快了,香克斯在我旁邊大喊:「西亞!!」

  「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

  「你是小孩子嗎?」我輕輕嘟囔,不知道他聽見沒有,但其實我很開心。

  下了過山車,我頭發全打結了,亂糟糟的讓我很沒耐心整理。

  「早知道我就先扎起來再坐過山車了!」

  香克斯抓起我的頭發,笑著安慰我:「別擔心啦!我來幫你理。」

  不,我不敢啊……

  但香克斯已經興奮地開始嘗試用手把我的頭發一撮撮分開。

  「痛!」我嘶的一聲感覺頭發要被拔下來了。

  「香克斯你輕點兒∼」我有些小急地督促他,我真的怕他把我頭發給拔光。我才不想當禿子。

  「誒?痛嗎?」他力度放輕,聲音有些緊張:「要不然我還是去買個梳子吧。」

  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急忙點頭同意:「我們一起去,我剛剛看到那邊的店裡有賣。」

  我指著來時路過的精裝店,一手捂著頭發,另一只手反過來拉著香克斯過去。

  可惜香克斯的手法真的爛到爆炸,甚至比不上從前那個被我嫌棄了的臨時女僕,最後店老板看不下去了直接走出來把香克斯拉到一邊親自給我梳頭。

  「真是的,身為男朋友怎麼連女朋友的頭發都梳不好?」店主是個漂亮姐姐,她給我梳著頭還不忘數落著香克斯。

  他不反駁一下嗎?

  我往旁邊瞥,見到香克斯正一臉愧疚傻站著,有點像被家庭教師訓斥的學生。

  梳完頭香克斯還給店主鞠了一躬,他的道謝真誠得不得了讓店主有些驚訝。

  「我倒是沒什麼大事啦,你以後多體貼你女朋友,這麼漂亮個小姑娘,選了個手笨的。噗嗤。」

  我沒有臉紅,是香克斯臉紅了。

  到底為什麼默默臉紅不反駁啊,我剛想開口解釋,就被香克斯拽走了。

  一臉懵逼。

  「等等,剛剛……」我說不出話來,因為走在前面的香克斯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我。

  我不由自主地也停了下來。

  太陽光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發現我對純粹的人無法不動容,香克斯整個人無比的熱烈炫目。

  媽媽!我兄弟會發光!

  「怎麼了?」我開口問。

  香克斯的臉恢復了正常神色,他笑得燦爛熱烈:「西亞!回雷德弗斯吧!」

  回……呸!回什麼回?!

  「我們才坐了一個過山車你就要走?」我冷漠地提醒他。

  「哦哦!好像是哦。」他摸著自己的後頸:「還以為過了很久了呢!」

  「真是的……明明是你說要帶我來玩吧。」我嘆著氣,抬手指向摩天輪:「那我們再去玩一次這個就回雷德弗斯。」

  「啊,泡泡摩天輪嗎?」他好像沒什麼興趣,但看到我眼神改了口:「那就去坐摩天輪!」

  香波地的泡泡摩天輪是絕無僅有的特色游樂設施。

  坐在泡泡裡看著外界緩緩成為你腳下的小點,是種很奇妙的感覺。

  上位者喜歡在高處俯瞰眾生,兒童喜歡在泡泡裡做美好的幻夢。兩相結合一下,真的特別有意思。

  我趴在扶手上撐著下巴,青翠的草地、不斷升起的彩色光暈的泡泡、人來人往如同川流、隔著巨大的亞爾其蔓紅樹根穿梭的光芒……我眼睛有點濕潤。

  這就是我將要繼承的世界嗎哈哈哈哈哈哈!

  太饞了,五老星什麼時候能退位?

  我揉揉眼睛,轉頭時發現香克斯在看我:「你看我干嘛?看外面呀。」

  「外面有什麼好看的。」他回答我。

  「西亞,你想不想治好你的臉?」我傻傻地看著問出這個問題的香克斯。

  他的紅毛安順地貼著頭部,頂上有一根微微翹起來,那雙眼睛……他是認真地在問我這個問題嗎。

  「想啊,當然想了。」我故作輕松地回答。

  「啊,我一定會幫你找到治療的方法的!」

  突然立下誓言是為什麼啊……

  「就算是這樣堅定地付出承諾我也不會感動的流眼淚哦。」我平靜地看著他。

  他笑著把臉湊近來:「才不要西亞流淚!等治好了臉西亞要笑才好!第一個笑給我看吧?」

  ?我現在就是十萬個為什麼。

  「等治好了再說吧。」我把他的大臉推開:「下去了!」

  回到雷德弗斯號後,我發現大部分人也都已經回來了。

  「貝克曼!!」我真的超激動,你們可能不信我和貝克曼就只見過幾次面,其余都是靠著電話蟲交流——什麼?香克斯也是?啊呀香克斯不太一樣啦!我認識香克斯比認識貝克曼早,你們懂的。

  貝克曼一直以來都是以一個博學牢靠的前輩形像活在我的心裡。和庫贊不一樣,但有一說一我也挺依賴他的。

  「西亞來了啊。」他把煙頭掐滅扔到旁邊。

  「你沒抽雪茄誒。」貝克曼吐槽了一句我的關注點奇奇怪怪,我去挽他的手:「說明我很關心貝克曼爸爸呀∼」

  「哈?!爸你個頭啊!」啊炸毛了。

  「哈哈哈哈哈哈貝克曼爸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明目張膽地嘲笑起他。

  「貝克曼也是個漂亮姑娘的老父親了啊哈哈哈哈!」

  我看著貝克曼黑下來的臉色,默默地放開他的手臂往香克斯身後退去。

  「你們這群混蛋,一個個很閑嗎?!」

  貝克曼爸爸開始收拾不聽話的幼稚園小鬼頭們了。

  
流蘇結

  香克斯他們帶我去的是一座名叫沙萊利耶的小島。

  「沙萊……利耶?這個島的名字,還挺特別。」我看著這個裝扮的又綠又紅的島嶼,不禁思索這到底是誰的品味。

  「這個島的布置也挺特別的。」

  我不是說紅配綠不好看,瑪麗喬亞每年請的服裝設計師什麼顏色都能給你搭出不一樣的美感,但是這……

  so interesting∼

  「沙萊利耶的人民崇尚紅色和綠色,現在島的管理人也是這裡的本地居民沙萊尤其偏愛這兩種顏色,最近剛好是他們的狂歡節,所以整座島都基本布置上了紅色和綠色為主調的裝飾。」貝克曼如果去當導游的話一定是四星級的。

  咳咳,扣掉那顆星是因為他邊說話邊抽煙形像不太美觀。

  「西亞不是很喜歡這些嗎?所以這次我們一起過來!」香克斯帶著我往街上擠。

  真的好多人……「感覺這座島不大,為什麼狂歡祭滿大街都是人?」我感覺我像條鹹魚要被擠扁了。

  「每年好像都有很多附近島上的居民也回來參加吧!」他牽著我,讓我跟緊。

  等往前又擠了一段路,人沒那麼多,總算變得寬敞舒服了。

  「啊,這個上面的圖案是什麼?」我拿起掛起來的一個紅色的帶著花樣的流蘇結。攤位老板說:「哦!這個上面是月之女神摩根的畫像,摩根女神會賜予每一個佩戴流蘇結的人月亮的祝福,比如平安、健康、家庭和睦。」

  紅色的月之女神我還是第一次見。我新奇地打量這個編織精巧的小物,聽到香克斯說:「多少錢?我們買了。」

  我轉了轉眼睛,叫香克斯彎腰。

  「再過來一點。」

  我開心地把流蘇結掛在香克斯的右側頭發上,流蘇垂下來打在他的耳廓邊,與整個紅色融為一體。

  「完美!」我給自己豎起大拇指。香克斯摸摸那個流蘇,又從攤子上掛著的一堆中挑了只綠眼睛紅貓圖案的,說想給我系上。

  「我頭發是金色的,不太襯吧?」我擺擺手想拒絕。

  香克斯按住我的肩膀:「不會的!西亞戴肯定很好看!」

  那我能怎麼辦,任他在我頭上搞來搞去唄。

  旁邊的攤主這時候小聲插話:「流蘇結不是戴頭上的……」可能看我沒有表情以為我不開心,攤主沒說完就閉上了嘴。

  香克斯在我頭發上比來比去,就是沒戴好。

  「你怎麼還沒好啊?隨便選個地方捆上不就好了?」

  「馬上馬上!」

  「哼,是不是發現果然不太好襯?」

  「沒有啊!西亞很漂亮!」他總算選了束頭發把流蘇結捆了上去。

  「好看?」我搖搖頭。香克斯說:「當然好看了!」

  「行吧。」

  我們走著走著就偏了路線,不過我猜也有可能是香克斯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

  總之我們無意間走到一大片花田附近時我還蠻驚訝的,這地方都沒有人來誒!

  「這片花田……是人工種植的嗎?」這種大部分紅花中間幾排綠草的花田設計,我覺得肯定出自紅綠配的佼佼者沙萊。

  「居然還是不同時節盛開的不同品種的花?」我捏著一朵玫瑰和一朵石竹的枝,再看看旁邊的洋牡丹,整個人陷入懵逼狀態。

  「沙萊好像是吃了花花果實的植物人。」香克斯捏著下巴好像才想起來。

  「植物人是什麼鬼……」聽到這種形容那個沙萊利耶的管理人肯定會生氣的吧。

  有些花是我沒有見過的品種模樣,我干脆沿著溝兩排花之間的狹窄通道一點點摸過去。

  香克斯突然在後面大聲叫我:「西亞!」

  我下意識回頭看他。

  「哢嚓。」那是……相機電話蟲嗎?

  「你居然帶了相機嗎?!」夭壽啦!香克斯居然會帶相機出門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因為今天是狂歡節嘛,貝克曼叫我帶的。」

  果然,靠他自己是不會想到帶相機的。

  「拍得怎麼樣啊?讓我看看。」我從花叢裡走回去。

  說實話,過去二十二年我拍照的次數很少。不管是怎樣的宴會交際場地,拍照的時候其他人要麼矜持、要麼溫婉、要麼高傲、要麼邪性(?),反正都會笑。

  除了我永遠一臉冷漠——據隔壁西西弗裡家的夫人說,看到我跟他們家欠我錢還是咋滴,不爽。

  後來我就不再參與宴會合照這種東西了,反正都是些蠢貨和逼逼叨叨的老女人在玩。

  我數數我的照片哦——

  出生那天父親為了登記族譜數據(說到這:梅娜勒斯家很奇怪的一點就是會記錄嬰兒出生的狀況)拍了一張照片;

  小時候媽媽還在的那幾年每年會拍一張意思意思的全家福;

  蒂格麗緹過生日的時候如果我有空和她一起就會留下紀念;

  認識庫贊後每隔兩年生日那天也會找人用相機電話蟲幫忙拍照(一般我們都是找為海軍拍過懸賞令的福爾,他的照相技術超棒!)

  除此之外似乎就沒有了,我日常出去玩並不會想到通過照片留念。

  香克斯把那張照片舉起來,我仔細看了看,確實很好看,入境的一點點綠色剛好被我擋住了,我穿著白色的長裙,金子般的長發披在身後,綠眼睛的貓掛在頭發上,拍照的時候那鑲嵌著的玻璃閃爍著綠光。

  深淺不同的紅色花朵在我身邊竟相環繞,遠處山峰小小的擠在背景裡。

  這一看就是抓拍的照片,雖然沒有表情,但完全能看出來我的疑惑和驚愕。

  不愧是我,僅僅通過眼神就能傳遞出如此復雜的情緒,非常人所能及啊!

  「下次再來拍一張吧。」香克斯突然把相片收回去,他隨手塞到自己的口袋裡。

  我一邊糾結這張照片不應該給我嗎?一邊問他為什麼還要再來拍一張。

  「下次來一定是西亞治好臉之後!」他笑嘻嘻地摟過我。

  「那治不好就再也不來嘍?」

  「才不會呢!我保證會讓西亞笑的!」他眼神認真,整個人突然嚴肅起來。

  我想我此時就應該給他一個感謝的笑,可是我不能,所以我只是回答他:「謝謝你,香克斯。」

  之後我們就回到了熱鬧的小鎮上,垃圾路跑去參加了大胃王比賽,但是竟然沒有贏,另一個跟他一樣胖的男人比他還能吃,最後贏得了冠軍。

  「那個男人太牛逼了。」路和我們彙合的時候還在嘟囔:「我都快吃吐了,第一次覺得肉不好吃。」

  除了我,其他幾個人都笑得說不出話來。

  貝克曼在這個島上找了家煙草店,他自己卷了好些新的煙卷。

  「你又不抽雪茄了嗎貝克曼?」他不讓我叫貝克曼爸爸這樣的昵稱,我只好繼續叫名字。

  貝克曼咬著一截卷煙點了火:「啊,多換換口味。」

  聽起來像是喝飲料。

  雖然和雷德弗斯的大家相處起來很有趣,但我答應過小路飛要一周內趕回去,差不多到邊緣線了,我只好叫香克斯他們送我回了香波地。

  「為什麼不讓我們直接送你去哥亞王國呢?」

  「哦,我還准備回去看看表姐,順便換一些東西。」

  我揮揮手同雷德弗斯以及船員們告別:「以後有機會再一起玩啦!」

  我又去了同一家酒店,那個經理果然還記得我,他戰戰兢兢請我進了一間房間換衣服。

  「你還蠻上道的。」我扔下一句誇獎然後去港口蹭了條船回瑪麗喬亞。

  蒂格麗緹表姐看起來又瘦了一些,我心疼地隔著泡泡衣抱住她,但不知道說什麼話,畢竟她的食譜都有專人掌握,我也只能稍微陪下她。

  但表姐向來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從前她和薩卡斯基還沒生隔閡的時候倒是經常相處,不過……

  「卡普中將沒有下手太狠吧?」蒂格麗緹聽到的也是空古元帥的那個借口,我淡定地點頭:「超級有意思。」

  她摸摸我的頭罩:「我知道西亞你從小就喜歡冒險、喜歡到處跑、喜歡新鮮事物。」

  她緩緩地靠近我:「或許瑪麗喬亞早就裝不下你了小西亞……你什麼時候會飛呢?」

  我怔住,有點沒反應過來蒂格麗緹是什麼意思。

  但她又抱住我,拍著我的背:「沒事的,暫時不用在意,以後你一定會明白的小西亞。」

  我當然……我當然會明白。

  揮別蒂格麗緹表姐,我回家挑了幾件衣服。哦,你問為什麼?當然是之前的已經穿膩了。

  拿著手提箱,我再次繞路去馬林梵多踏上前往風車村的軍艦。

  哎∼海軍真是方便。

  
在暴風雨裡一見鐘情

  回風車村後小路飛很高興地衝上來抱我,哎,他真是個小天使。

  瑪琪諾比較著我新帶來的換洗衣物好像又有了什麼靈感,不過她說最近可能沒辦法擠出時間設計新衣服了——隨著月份的到來,季節酒的進貨與對這種酒熱衷的顧客接二連三到來,小酒館會變得比往常忙得多。

  「等這段時間過去我再為西亞設計新裙子。」我看著瑪琪諾點點頭。

  我做了噩夢。

  凌晨四點多驚醒的我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流了淚,我用食指揩左眼角的液體,試圖回想起夢中那個男生的長相。

  我記不大清,夢醒之後就會快速忘記內容的。只勉強的想起那個男孩憤怒地報復施害者。

  我呢?我在做什麼?

  哦對……對他而言我大概是不知從何而來的新加入的小伙伴,由於面部稍微有共同語言使得我們都覺得彼此略親切。但是……那件事之後他就有些改變了。

  是誰?很奇怪,我從來沒坐過這樣的夢,尤其裡面還是一群陌生的孩子。那些場景好逼真……

  我精神了,干脆起身拉了點窗簾,外面天還沒亮,有一兩蛙聲和著伴奏。

  還早呢,我又躺回床上,睡不著就只能發呆。

  我忍不住又想起夢裡那個男孩。

  他是魚人吧?但是他身邊的人看起來不太像,而且生活環境也不是水裡。

  我想著這些事竟然又緩緩睡沉了。

  我是在小路飛的叫喚聲中驚醒的。

  「內醬!內醬懶懶!不起床跑步!」啊……才九點。

  「咳咳咳」我換好衣服走出去,看著明顯跑完步微微喘氣的小路飛,深刻感到了老年人的滄桑。

  「內醬……現在就跑。」哎,這種長跑也算是消磨我的精神力吧。

  我在風車村待了3年。

  期間每個月固定回一次瑪麗喬亞,父親在我待在東海超過一年後生了一些意見。他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意見——我在瑪麗喬亞時他覺得我礙眼讓我自己找事做別出現在他面前;我在馬林梵多等地方浪時他又叫我記得別太丟人現眼;我出去時他覺得我學點東西在外面別做出丟臉的事就行;我離開太久又覺得時間太長監視人員的報告讓他不夠放心。

  是了,他雖然輕視平民,卻也輕視我,這樣一來,只要我不丟他的臉,跟平民混在一起也沒什麼。難怪當初空古元帥將他說動了。

  說到元帥之位,空古元帥在此期終於卸任,新元帥果不其然是戰國桑,而他空出來的大將之位也落到了能力強大的庫贊頭上。倒叫大家一起好好的慶祝了一番。

  對於父親的不耐煩,卡普爺爺無所謂地對我說:「這才多久?成為強者要花的時間可是很長的。西亞丫頭雖然底子不好,但也得多練練。」

  我聽到這個時間的說法時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也許是一輩子。

  這三年裡,我最大的收獲應該是遇到了我的一見鐘情對像!!

  啊啊啊其實我自己也沒想到的但是愛情就像暴風雨來得措不及防淋得我一頭澆濕!

  ————————

  前年我去雷德弗斯找香克斯玩,剛坐下沒多久就聽說香克斯認識了一個劍士,這次過去准備碰個面打一架。

  「打一架?」你們這個形容不太像認識朋友,倒像是結了仇人。

  「哈哈哈哈都是用劍的嘛!」

  「那個劍士還挺厲害的,我難得看到能和頭兒打得不分上下的人!」

  雷德弗斯減速後,我超級好奇地率先衝到前面撐著船舷往那個小船只上的男人看去。

  「哦呼!」那個背著劍的黑發男人抬頭看向我,我才發現自己居然叫出聲了。

  有點羞恥。

  他也是金色的眼睛,這一點讓我瞬間升起無數好感。

  等他和香克斯在遠離我們的島邊切磋,雖然對滿眼閃來閃去的白光綠光沒什麼感覺,但那個男人冷硬帥氣的姿勢與面龐實在是太!!!!

  他們打得驚天動地,貝克曼吩咐把雷德弗斯和拴著的男人的小船開的更遠了一些。

  海水在他們的劍氣碰撞下破開又聚攏,頭頂的雲也被一劍劈散。

  好強!

  貝克曼突然把我按到他胸前:「失禮了,不過旁邊來了政府的監視人員。」

  咦?!

  「副船長,那是政府的CP部門吧?」

  「還真是光明正大地跑來監視啊,膽子真大。」

  「可能是明確知道我們現在做不了什麼,戚——」

  我在貝克曼的胸前一動不動,這次出來我特地拜托副官先生留在某個島上等我,沒想到還是遇見了CP。如果是CP的人看到我和海賊們待在一起、而且還是在近些年不斷崛起的大海賊團上,一旦他們上報給政府和五老星我可能就百口莫辯了。

  如果被知道,會被關在瑪麗喬亞的。我心裡清楚地認識到這點。

  不過有大伙兒和貝克曼一起幫我擋著,應該沒被發現。

  香克斯和那個男人打完後就把人帶到了雷德弗斯號上。

  「哈哈哈哈哈大伙兒!這是喬拉克爾·米霍克!你們都知道的,最近名聲大振的鷹眼米霍克!」香克斯這幅與有榮焉的神情讓我附近的安蘇拉偷偷說了句:「好強的即視感。」

  什麼即視感,我也好好奇。但是不好意思轉身去問安蘇拉。

  鷹眼米霍克金色的眼睛掃過我,我瞬間被那個銳利的眼睛吸引了:好酷!!!

  同樣是金瞳,他用起來完全不是一種感覺誒!

  「沒想到紅發的船上還有個小姑娘。」

  我也沒想到你會說這句話啊!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我冷漠地告訴他。

  他盯著我,然後默默吐出一句「抱歉」。

  「哈哈哈哈都說西亞你長得太像小孩子啦!」

  香克斯真的太不會說話了,我冷冷地丟給他一個眼刀,他立馬改口:「這是誇你長得年輕呀!」

  為了慶祝香克斯與米霍克的正式結交,船上開起了宴會。

  「喂等等你們上次見面不算正式嗎?」我糾結地拉住耶穌布。

  耶穌布聳聳肩:「上次?打了一會兒就被打斷了,連名字都沒問,直接約了這場。」

  米霍克這人看起來很高冷,就是雜志小說故事裡那些冷峻絕世的劍客。他應該不太習慣這種熱情的歡迎儀式,畢竟連船只都是一人座——啊!獨來獨往的孤傲劍士,感覺更帥氣了!

  可能是緣分吧,他居然坐在我身邊(不你清醒點這邊能讓他擠進來和香克斯一起喝酒的位置就你旁邊了而已)

  香克斯剛開始站在甲板中央講了些話,現在也過來和我們一起靠在船舷邊。

  我不能喝酒,貝克曼就給我端來一杯果汁。我喝著果汁看三個男人對飲,感覺有些新奇。

  因為米霍克看起來就是那種會一個人坐著像貴族一樣品酒或者完全不喝酒的男人,但他此刻拿著杯子和香克斯碰杯好像較勁一樣不停地灌。

  紅發海賊團平日裡囤了許多朗姆酒,此時在不斷地被消耗。

  真是對這些酒鬼感到由衷的欽佩。哈。

  我干脆站起來趴在船舷上看星星。

  等等……星星呢?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一片灰黑,之前抬頭就能看見的星辰全都被遮蓋住了。

  「是不是要下雨了?」我拍拍貝克曼的肩膀讓他也看天。

  「是有一場雨要來了。舵手去把舵!把帆再收緊點!」他朝喝得起勁兒的大伙兒叫了一聲,他們的反應快得驚人。

  大家都好厲害,就算有人醉了也能做出最好的反應。香克斯,我覺得你們海賊團太有前途了……

  雖說已經知道要下雨了,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他媽的是暴風雨啊!!!

  雷德弗斯都晃成這樣了這群人還當做娛樂一樣邊喝邊笑。

  害,對不起哦是我太垃圾了沒見識。

  我本來想扶著慢慢坐下,但劇烈的晃動讓我有些四肢不聽話了。我只好死死地扒著船舷試圖捱過這場風雨。

  冰冷的雨水把我整個人刷了一遍,我感覺渾身都濕透了。

  香克斯喝著喝著居然問了一句:「西亞你趴在上面干什麼?」

  我謝謝您還想起有我這麼一個人杵在這呢!

  你們喜歡淋雨嗎?為什麼之前不說這是暴風雨也不進房間,害得我以為只是小雨沒什麼關系的:)

  我其實冷得有點發抖了,用力咬著才讓牙齒不打架。頭發粘在皮膚上的感覺也不好,但是我說不出話來,還不敢亂動生怕被晃出去。

  難熬。

  在我這樣想的時候,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後有人掐著我的腰把我整個人抱起來。我一開始被抱離固定的船舷有些慌亂,然身後的人隨即冷冷地說:「別亂動。」

  明明是很冷淡的三個字,甚至有些命令的口吻,我卻從裡面聽出了安撫的意味!

  這個聲音明顯是今天才認識的不太熟悉的高冷劍士米霍克,我心裡感動地想他原來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他本來應該是想把我放在原先坐的位置,但接觸到我皮膚時突然頓住,轉而又把我抱起來遞給剛剛從另一頭處理完事情回來的貝克曼:「帶她去房間。」

  也就貝克曼能瞬間get到他的點了,他接過我詭異地看了眼我身上的花紋外套和袒露著上身的米霍克,然後把我帶到了我在這裡住著的原本屬於香克斯的房間。

  「抱歉,是我疏忽了。」貝克曼把毛巾給我時這樣說,我搖搖頭:「沒關系,不過你們以前遇上暴風雨都不躲一躲嗎?」

  「大伙兒喝酒開宴會的時候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會轉移場地。」這句話讓我確定了香克斯他們的憨憨本質。

  「你帶的衣服夠穿嗎?」

  我點點頭:「不要擔心啦,我自己可以的。」

  貝克曼幫我關上門出去了。

  我一邊洗澡一邊回憶剛剛被米霍克抱起來的感覺——為什麼會想到他的嗷嗷嗷!

  但是但是、我往洗手池上堆著的一團衣服,心髒砰砰直跳。

  我琢磨著米霍克說的每一個字,還有那個溫暖的擁抱、堅實的肌肉和陌生的氣息(貝克曼:什麼擁抱他只是意思意思把你顛起來給我,明明是我抱了你你個傻子),感覺臉上的溫度都上來了。

  我捂住臉:「嚶∼症狀是臉紅心跳,難道我喜歡他嗎?」

  我換好衣服躺在床上,半天臉上的溫度都降不下去。

  感覺呼吸也有點急促……

  我迷迷糊糊地想:完了,一見鐘情讓我冒煙了。

  
520大亂鬥

  「你已經在香波地了?」

  接到香克斯的電話時我有些驚訝:「你是四皇誒,政府就這樣看著你從領地跑到香波地這邊來嗎?」

  他在那頭逼逼歪歪了一堆,我聽到其他人也都在起哄:「西亞來吧來吧!我們都多久沒見啦!」

  想peach,明明前不久才見過。

  雖然這麼懟回去了,但我還是口嫌體正直地換好了衣服——居然還特地叫我打扮地漂亮一點,呵,男人!

  昨天跟著我的廚師希娜小姐學習做甜點,多出了很多成品,我還打算先給戰國桑卡普爺爺他們送去。

  「我先去一下馬林梵多送東西,然後再來找你們啊。」我打了個招呼,想了想又裝盒了好幾份准備帶給紅發海賊團的大家。

  我把東西放到戰國桑和卡普爺爺的辦公室後,猶豫了一下敲了敲薩卡斯基地門:「薩卡斯基?我昨天做了很多小點心給你帶了一份不用感謝我現在就走記得吃啊!」

  我在他冷淡地注視下一口氣說完然後把盒子一放就溜出了門。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吃,嘖,隨便了。

  之後我又把同樣的盒子放到了波魯薩利諾和庫贊的辦公桌上。

  想起薩利那個神神秘秘地噘嘴微笑和調侃,我渾身一抖,如果可以,我寧願選擇直面薩卡斯基的冷臉。

  庫贊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在辦公室,副官先生答應會替我轉交給他。

  我輕松地往外走,正准備蹭個船去香波地找香克斯,卻在港口恰好碰見翹班的某人。

  「庫贊?」我微微張嘴:「你站在這兒干嘛?不會是在等我吧哈哈哈哈!」

  在我被自己逗樂時,原本側對著我的庫贊轉過身面向我:「啊,小小姐你來了。」

  這時我才發現原先我看不見的被擋住的右手,上面拿著一捧花束。

  「咦?這玫瑰看起來很新鮮哦,你要送給誰嗎?」庫贊居然會去買花,誰啊誰啊誰啊?我內心充滿了好奇。

  MADA!我突然僵住臉:「這個……那個……你在這等我?」

  庫贊啊了一聲。

  「那這花……?」提著袋子的手微微顫抖。

  「啊,送給你的哦小小姐。」庫贊一只手插著口袋,把右手的話遞了過來。

  我懵逼地接下:「可、可是,為什麼突然想到送我花?」

  「小小姐還沒反應過來嗎?」他走過來把我抱起——草,這次是公主抱了。

  但是,還是好羞恥啊啊啊啊!

  「喂喂!這邊都是人啊!太丟臉啦把我放下來!!」我顧不得在意他的話,催促他把我放到地上。

  「小小姐別亂動啊。」他嘆了口氣:「小小姐想去香波地嗎?就算不想還是要邀請你……今天姑且陪我一起去一趟吧。」他這樣自顧自地說完後反倒先我一步念叨起來:「嘶,這樣說有什麼不對嗎?好像沒有吧。算了,說都說了,小小姐……」

  自言自語海軍大將強逼花季美少女啦!(你說我謊報年齡?呸呸呸!本宮永遠十八歲!!不是花季是什麼?閉嘴!)

  我好說歹說,才讓庫贊把我放下,但我們已是在通往香波地群島的船只上了。

  我想到還在香波地等我的紅發海賊團,再看看身旁的庫贊,陷入了詭異地沉默。

  就在這時,我的電話蟲又響了。

  誰啊……千萬別是香克斯來和庫贊撞上了。

  「你好我是西亞!」我忐忑地掏出電話蟲,咦?!這是!!!

  「你今天有空嗎?」米霍克冷靜沉穩地聲音傳來。啊!我的小心髒,撲通撲通的這是為什麼呢?嚶∼

  嘴巴快過大腦:「有啊!我在去香波地的路上!」

  電話蟲金色的眼睛眯了眯:「好。」

  說完他就掛了,此刻反應過來的我感受到身邊庫贊爸爸身上傳來的寒意咽了口口水。

  「啊哈哈哈哈,那個……」我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想說的話卻又被打斷了。

  「布魯布魯布魯!」啊雖然有些尷尬但這通電話真是救命恩人啊!

  「內醬!!!」路飛大大咧咧地叫我:「你在馬路橋嗎?!!山治說你要是過來今天可以一起吃大餐!!我們在香波地啦哈哈哈哈!」

  路飛永遠記不住瑪麗喬亞的名字,我已經認命了,真奇怪,怎麼會這樣的?!

  「唔,路飛你現在也在香波地嗎?」我捂住了鼻子

  「是啊!內醬你快點來桑尼號吧!!」

  內醬……內醬身邊可是還有個海軍大將啊小路飛。我內心崩潰地捂臉。

  「嗚哇?!香克斯!!!」電話那頭的路飛整個眼睛都在發光:「內醬是香克斯啊!哈哈哈哈我要去找香克斯!」

  臭小子,見到香克斯就把姐姐拋到腦後了。

  我握住拳頭。

  「布魯布魯布魯!」

  「喂?我是西亞。」我無力地接了電話,庫贊在旁邊的眼神越來越明顯了。

  「西亞姐,你要來莫比迪克號做客嗎?或者我去找你也行!」艾斯笑嘻嘻地,他說完這話,旁邊插進來一個聲音:「我也一起去見西亞姐!」

  「嗚哇!薩博boy!」我開心地彎眼:「好啊好啊你們來香波地吧我現在快到了。」

  不久船就停靠在香波地的港口,庫贊從剛開始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氣勢冷冽得不得了,我縮著腦袋思考是不是和一堆海賊會面讓和我一起出來的他感到不快了?

  我帶著茫然的表情去問他,他反而看起來更生氣了嗚嗚嗚!

  為啥啊為啥啊?

  啊等等,莫非是發現養大的女兒過於受外來的臭小子們歡迎所以產生了危機感?!可是好像還有哪裡說不過去……頭禿,想不出來。為了防止脫發我就不想了(理直氣壯)

  我扭頭問:「庫贊你想來這邊做什麼呢?」那束花被我拿在手裡,但此時手心有些出汗了,我想找個地方放著。

  「小小姐不是還要找人嗎?」他耷拉著眼皮打哈欠:「一起去吧。」

  誒?海軍陪我一起去見一堆海賊是怎麼回事啊?!

  無法反駁的我亦步亦趨地跟著庫贊。

  「啊!是內醬!」路飛的嗓門大到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尷尬地舉手:「嗨,大家。」

  香克斯在他的旁邊坐著,此刻也正笑著看我,但他注意到旁邊的庫贊後明顯眼神一冷:「青雉大將又不在馬林梵多處理工作反而跑到香波地了嗎?」

  草帽海賊團的各位和香克斯身邊跟著的路等人也隱隱擺出警惕的姿勢。

  「不要誤會啦!」我只好站出來打圓場:「其實是庫贊有些事情要到香波地辦,我看同路,就和他一起來了。」

  雖然這理由我聽得也干巴巴的,希望他們都相信吧。

  「原來是這樣啊!」路飛恍然大悟。太感謝你了小路飛!

  香克斯淺笑著走過來,我似乎看到他瞥了眼我手裡的玫瑰。

  「西亞,今天想去哪裡玩?我們一起。」最後四個字是不是有被加重音?

  庫贊冷冷地回答:「啊咧啊咧,抱歉啦,今天小小姐的時間屬於我呢。」

  他們兩對視起來,眼神裡仿佛有刀光劍影。草!我出現幻覺了!

  「西亞丫頭。」唔,是米霍克!

  媽媽他聲音好酥!

  我看著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感覺腿有點軟。啊!這該死的心髒,怎麼不停地砰砰砰!臉好燙好羞恥不要被他發現啊啊啊啊!

  我故作冷靜地燦爛一笑:「米霍克你來啦!」

  刷——旁邊深情對視的兩人此時一同把目光投給了走到我身前的米霍克。

  「喲米霍克!」香克斯也走了過來。

  「鷹眼。」庫贊站到了我的右邊。

  喂,為什麼我被包圍了啊?!

  米霍克冷靜地看著香克斯:「嗯,你果然也來了。」哇哦,他直接無視了庫贊誒。

  就在我覺得氣氛逐漸危險的時候,艾斯和薩博坐著飛魚降落了:「西亞姐!」

  相比起薩博彬彬有禮的脫帽打招呼,前段時間解開了心結的艾斯笑得和路飛一樣衝上來完全不看氣氛的一把把我拉走:「西亞姐快點快點,薩奇說要做超級無敵美味海王肉盛宴!」

  「誒!艾斯好狡猾!」和同伴們打打鬧鬧蹦來蹦去的路飛立馬追了過來:「海王盛宴!那就是好多肉嘍?!艾斯我也要一起!」

  我清楚地看見山治在那邊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起:「混蛋!給我回來!還有那邊那個白胡子的路飛的哥哥,把西亞小姐放下!!」

  啊,來了。暴走狀態的山治先生。

  薩博反應過來後也一直跟在我們身後,路飛撲上來的力氣太重,現在像只八爪魚一樣抱在我身上,我感覺身體沉重如灌鉛:)

  「喂,白胡子的小子!給我停下!」香克斯閃身擋在了前面的路中間。一道劍氣從旁側割裂大地。

  「啊哈哈,腳凍住了。」雖然停了下來,艾斯語氣仍然很輕松,他用燒燒果實的能力講地面的冰塊瞬間烤化,然後放開了拉著我的手:「路飛!保護好西亞姐!」

  路飛從我身上跳下來:「誒?什麼什麼?要打架嗎?」

  我呆滯地攥住旁邊薩博的衣角:「薩博boy……」

  「放心吧西亞姐,我們很快就好!」薩博溫柔又張揚地笑得露出三兄弟同款大白牙。

  不,我完全不是那個意思啊!你不要也衝上去開始打啊啊啊啊!!!

  一時間,被幾場戰鬥不約而同包圍在最中間道上的我,身邊竟然一個人都沒得依賴了。

  我一臉冷漠。看透了,這個寒涼孤獨的世界。呵呵。

  被劍氣和霸氣震落的花瓣掉在地上,我干脆無聊地一片一片的數數。

  啊……所以到底為什麼要送我玫瑰來著?差點忘記這個問題的我,趁著這個沒人理的時間陷入思考。

  玫瑰花……嗯嗯嗯?今天好像是……五月二十號?原來是情人節啊!

  我帶著震驚的眼神抬頭,他們仍然打得起勁。

  算了,估計是我想多了,怎麼看他們都是一副打架更快樂的表情啊 :)

  
520沒有糖

  她是春天的櫻桃種,是撩枝的春風,

  是美夢的果實,是天空與海洋的旅客。

  她是我拼命追尋的、無所遁藏的、

  光艷狡黠的明光。

  愛情啊,如此清醒著!

  ——鵝夫斯基代海軍海賊筆

  (他們之中文化人太少了,只能靠偉大的鵝夫斯基我了)

  ——————

  正午的太陽不死心地從亞爾其蔓紅樹巨大的冠與紛繁的枝葉間鑽進來,走在前面的康斯坦西亞的頭發閃爍宛如黃金碎銀,她白皙的手抬起來擋住刺眼的光。

  乃至那光潔的皮膚都在微微發亮。

  庫贊插在口袋裡的手微微蜷起,他很想上前去直接把人攬在懷裡,替她遮陽、予她最舒適的涼氣。

  但此時康斯坦西亞正氣鼓鼓地挽著羅賓,完全不想搭理身後跟著她的一眾男性。

  庫贊冷冷地掃過恰巧在他身邊並行的鷹眼,打過之後鷹眼的心情也明顯有所下降,同樣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香克斯苦哈哈地跟在三位女性身後,之前嘗試和康斯坦西亞搭話,被她哼的無視了。

  路飛還在茫然地糾纏著艾斯和薩博:「到底什麼時候去吃肉啊?」

  最安然的應數後來的卡塔庫栗,這家伙選了個好時候,他們打完架了才剛好踩點露面,此時正走在羅賓的身邊,手上幫忙提著康斯坦西亞的點心袋。

  還有非要跑來湊熱鬧的波魯薩利諾也在陰陽怪氣地同娜美搭話。

  偶爾西亞還會抬頭笑著問卡塔庫栗一些小問題,把身後的老男人們都看得暗自咬牙切齒。

  「小羅賓,看那件裙子!我覺得好適合你∼」康斯坦西亞指著一家商店櫥窗掛出來的藍色長裙。

  一旁的娜美也連連點頭:「我覺得很不錯哦!」

  「喲西!那就去試試!」

  一幫大男人面面相覷抿著嘴跟了上去。

  瞬間顯得擁擠的商店裡,店員小姐額頭流著汗,時不時瞥一眼坐著的或者站著的男人們,內心無比崩潰:這是什麼微妙的氣氛啊?!

  西亞把那件裙子拿著,她的睫毛也是淺淺的鉑金色,明亮的眼眸裡氤氳著溫柔和期待。羅賓眨了眨她藍色的眼睛接過掛著裙子的衣架,轉身去換衣服。

  娜美一開始被大將黃猿搭話時還覺得渾身不自在,但不得不說波魯薩利諾的口才很好,現在康斯坦西亞望去發現娜美已然全身放松地同他聊天。

  太可惜了,康斯坦西亞在心裡想。應該讓蒂格麗緹表姐看看的。

  大早上蒂格麗緹表姐就因為薩卡斯基傳來的信函:「中午下班後希望能邀請蒂格麗緹宮一起進餐同游」而忙碌地搗騰著自己,她剛剛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情人節的邀請,就說薩卡斯基怎麼會突然這麼主動。

  不,光是他能夠主動去邀請表姐就……

  康斯坦西亞幽幽地嘆氣,看看人家薩卡斯基萬年鋼鐵直男愛情糾結症患者都終於下定了決心、懂得找個蒂格麗緹沒去過的小島勾引她出門,這群家伙居然只是約她到香波地玩?

  沒救了,這地兒平常又不是沒來過。

  她今天因為貝克曼和香克斯在電話裡再三強調的「打扮的漂亮點」特地穿了件華美的淺粉色連衣裙,袖口的蕾絲邊上還鑲著碎鑽,索拉為她做了粉嫩的指甲,看起來就很有春天的意境。

  可是如果是過情人節,這麼多人一起未免太辜負這種約會的打扮了吧?

  此時此刻,目光緊緊放在她身上的幾個男人內心不約而同閃過這句話。

  可惡,這些家伙太礙眼了。

  彼此不爽的男人們使得店內氣壓更加低迷,店員小姐感覺自己仿佛要昏過去了。

  老板,我這麼多年努力的工作,解決了一位又一位顧客,沒想到,今天還是遇上了硬茬。

  西亞注意到店員小姐不停滑過臉頰的汗水,問身邊的娜美要了一張紙巾:「你還好嗎?擦擦汗?」

  店員小姐接過去擦了擦:「謝謝您。」

  罪魁禍首們不動聲色地收斂了些氣場,店員小姐的臉色才慢慢好起來。

  羅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她的黑發披在身後,白淨的臉上帶著溫婉的姐姐般的微笑,眼珠如同上好的藍寶石,這條長裙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把她身體姣好的各處有點都統統襯托出來。

  「像漂亮的大姐姐。」明明自己才是年長的那個,康斯坦西亞卻更像十八歲的小姑娘,整個人驚喜地圍著羅賓轉。

  但沒人會去提醒她她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他們樂於看心愛的女人數十年如一日快活自在地稱自己為「青春無敵美少女」。

  康斯坦西亞又為娜美挑了件短裙,娜美的身材也很好,漂亮的野貓讓西亞眼睛一直無法從她的大腿上移開。

  「美女姐姐,我好了。」她豎起大拇指。

  娜美被她逗笑了,挽著她的手往外走。

  有一堆氣場強大的護花使者,康斯坦西亞所到之處基本沒什麼閑雜人。

  「雖然承包甜點店很開心,但……」她咬了口蛋糕,因為塞了太大一塊兒導致嘴邊沾上一圈奶油。

  眼疾手快搶到康斯坦西亞身邊座位的香克斯叫了她一聲。已經消氣的西亞轉頭疑惑地看著他:「嗯?」

  香克斯捧著她的臉,用右手大拇指去揩她嘴邊的奶油。他的臉挨得太近,讓康斯坦西亞忍不住臉紅:「那、那個……」

  香克斯的呼吸噴吐在她的臉上,連帶著她的明眸都有些濕潤。

  「用紙擦。」坐的端端正正的劍士抽出一張餐巾紙擋在了他們的連中間:「啰嗦。」

  坐在康斯坦西亞左邊的羅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香克斯僵硬地對好友微笑,米霍克沒管他,把面前的櫻桃奶酪推過去:「西亞丫頭,吃這個。」

  「唔,謝謝米霍克。」可能因為是初戀,康斯坦西亞每每面對鷹眼時說話都帶著幾分不明顯的羞澀,其余幾位聽得都眼神一暗。

  「耶∼小西亞果然還是這麼喜歡吃櫻桃啊……」波魯薩利諾連聲嘖嘖,他總是這樣不嫌事大地挑起事端。

  偏生有人落了陷阱。

  「西亞。」卡塔庫栗端來一疊點了好幾顆櫻桃的慕斯蛋糕,他的眼神平靜,讓人瞧不出態度。但明顯是在討好女人。

  「啊咧啊咧,小小姐不想試試冰沙嗎?」身為海軍大將,為了插話連果實能力都用上了,不擇手段啊庫贊。

  康斯坦西亞看著面前逐漸變得越來越多的甜冷食物,抽了抽眼角:「你們真是夠了。我的胃說它不可以。」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堆明裡暗裡的追求者全都是一根筋的直男。她錯了,她不該嘲笑薩卡斯基那麼久的。

  幾人在最後究竟去哪艘船上用餐起了爭執。

  「當然是來我們桑尼號啊!」山治在港口等了半天,他都把晚餐准備好了,卷卷眉皺起來:「西亞小姐、娜美小姐、羅賓小姐!請縱情享受吧!」

  「啊啊那可不行啊!薩奇說了只要把西亞姐帶回去他就准備好多好多海王肉料理。」艾斯拉住薩博站在他對面。

  面對兩邊的盛宴,路飛看來看去,最終折服在哥哥的誘惑裡:「啊!我要吃肉吃肉吃肉!艾斯一定要准備好多好多肉哦!」

  他想往艾斯和薩博那兒走,被山治一把揪住背心:「笨蛋!你可是我們的船長啊!」

  睡過了全程的索隆難得沒和廚子唱反調,他扶著劍柄目光灼灼地看著對面:「啊,不能讓。」

  庫贊在意那束殘破的玫瑰花很久了,令人意外的是康斯坦西亞明明已經手心出汗,仍一直攥著包住花柄的藝術紙。

  庫贊本來心情不算好,但此刻他只是無奈地輕笑:「小小姐,花都謝了,扔掉吧。」

  康斯坦西亞瞪他一眼:「扔什麼扔?我不!」

  他感覺心中一片柔軟,金色的少女就是耀眼的發光體,她如此嬌俏鮮活,每一個舉動在他眼中都明艷媚惑。

  庫贊蹲下身,他的手舉在康斯坦西亞的面前,一束潔白晶瑩的冰玫瑰緩緩凝結。

  「小小姐,雖然只是暫時的,拿住它吧。」

  拿住它吧,拿住他的心和所有的愛,拿住會在春天融化的冰雪。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讓康斯坦西亞神色一瞬恍惚。

  「庫贊……」

  庫贊卻站起了身:「草帽也好,白胡子也好。玩過這一晚,記得早些回來。」

  卡塔庫栗將一直沒動的點心袋遞給旁邊傻看戲的烏索普,烏索普也就那樣傻乎乎地接住了。

  他走到康斯坦西亞面前,拿手撫摸她的頭發:「下次來萬國吧。」

  這是康斯坦西亞曾經委婉拒絕的邀請,那天的一刻幻夢已是出奇的特例,但此時此刻他站在這,莧紅的發絲搭在厚實的圍巾上,眼神平靜又認真地發出了第二次邀請。

  「好。」西亞釋然的笑了。

  卡塔庫栗把自己帶來的甜甜圈盒一並給了烏索普,轉身離去。

  (剛剛反應過來的烏索普:誒等等!為什麼我要幫他拿啊?!我看上去像僕人嗎!!!)

  「米霍克……」康斯坦西亞抬著頭看他。鷹眼仍然鋒利地像一把絕世好劍,他的黑刀夜背在身後,竟有微微嗡鳴。

  「西亞丫頭,跟從你的本心。」鷹眼的態度真真切切地像一個長輩,明明他只比康斯坦西亞大五歲,卻始終叫這個曾經大膽纏著他的女人為小丫頭。

  「真是的,米霍克果然是想做我爸爸吧?」康斯坦西亞嘟嘴:「好歹是你曾經的追求者誒。」

  鷹眼破例給了她一個擁抱:「我的年齡還沒有那麼老,不過哥哥倒是勉強可以。」

  「噗嗤,那樣的話我表姐和表哥肯定會聯手追殺你的。」康斯坦西亞調侃他。

  鷹眼冷哼一聲:「多弗朗明哥?」

  康斯坦西亞被他這樣的語氣逗得笑出聲。

  「好了,多少有點女孩子的樣子。」鷹眼拿出一個玩偶熊:「今天就是過來看看你,別多想。這是幽靈丫頭要我給你的。」

  「嗚哇!佩羅娜的小熊!超——可愛!」

  「不要把劍術落下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說這個……我不會丟你臉的啦!」

  等到鷹眼都走了,旁邊的兩方還沒能解決爭吵。

  「大嬸!你說你要跟誰走?!」艾斯被激得叫出了很多年前的稱呼。

  康斯坦西亞臉色一沉:「臭小子都說了再敢這樣叫就讓卡普爺爺打你啊!」

  「我現在才不怕臭老頭了呢!」艾斯倔強地不改口,薩博無奈地扯住帽子。

  「那你自己回去吃什麼海王大餐吧!我要留在這裡和羅賓娜美一起!」

  很好,兄弟二人組失敗了。

  目送著飛魚離去,路飛奄奄地蹲在地上:「好想吃海王類啊∼」

  他的尾音拖的長長的,任誰都聽得出來那股遺憾。

  山治咬牙切齒:「笨蛋!下次給你做!」

  香克斯嬉皮笑臉地留在了桑尼號上:「啊貝克曼他們啊……哈哈哈哈哈哈!他們自己沒問題的!」

  在海賊熱鬧的宴會中,康斯坦西亞喝醉了。她笑著撐住下巴看路飛烏索普和喬巴一起做插筷子的小把戲,聽布魯克拉起快樂的樂曲,橙黃色的光落在她的臉上像是一副油畫。

  香克斯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他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快速地湊過去親了一口泛紅的臉蛋。

  康斯坦西亞遲鈍地轉頭看他,又被親了一口鼻尖。

  她的眼神濕漉漉的,像家貓。香克斯覺得自己也許是醉了,竟然還大著膽子摟住女人的腰,大庭廣眾地親了上去。

  好在混亂中、酒醉中,極少有人注意到這裡。

  康斯坦西亞被籠在香克斯的懷裡,她渾身軟綿綿的,酒精使她無法反應,只能睜著金色的眼睛承受身上人的吸吮。

  是烈酒在燃燒還是激情湧起呢?

  無所謂,最終都不得不沉熄了。

  香克斯壓抑住燃起的火焰,無奈地把睡著的女人抱起來,找滿眼了然的抽著煙的廚子問了個房間。

  山治目送他離開,他把手搭在船舷上,對著大海吐出煙霧。

  愛情啊……

  
神奇的油彩

  我發燒了。

  意識到並不是一見鐘情讓我冒煙發熱後我已經躺在了醫務室,感覺四肢很沉重。

  貝克曼從外面推門而入:「醒了?昨天晚上我拿預防的藥過來時就看到你滿臉通紅地躺床上。」他把我扶起來喂我喝水:「雖然藥慢了一步但還好發現得及時,不會燒成傻子。」

  「咳咳、」我嗆了口水:「……才不會燒傻。」

  貝克曼面無表情地讓我躺下:「確實,本身就已經夠傻了。」

  我嘗試瞪他,但他沒有反應:「好好休息,我們會把你送回風車村。」

  聽到他沉穩的聲音,我安心地入睡了。

  醒來的時候香克斯在旁邊坐著,見到我睜眼居然一個熊撲到被子上說什麼抱歉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我都沒有聽進去。

  因為,他他媽的實在是太重了!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這個大齡熊孩子可算從我身上下去了,我下意識問他:「米霍克呢?」

  「他大清早就走啦!」香克斯還不明白這對我意味著什麼。

  我原本已經坐起來,聞言整個人頹了下去:「居然就走了嗚嗚嗚。」

  「誒,那他衣服呢?我放你房間水池上了。」

  「他拿走了啊。」香克斯湊過來:「你在不開心?」

  「嚶嚶嚶。」我揣起被子捂住嘴:「人家才剛剛確定心意,他怎麼就走了嘛。」

  「?!」香克斯一臉風太大我沒聽清的呆滯了。

  「你……喜歡他?!」

  我輕咳一下,小聲地說:「我覺得我昨晚對他一見鐘情了。」

  他從凳子上跳起來,瞪大眼睛,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走進來的貝克曼打斷了:「到風車村了。」

  ————————

  那天下船時我極力邀請香克斯在風車村待一段時間,但他整個人精神恍惚一直沒聽進去我的話,直接叫雷德弗斯開走了。

  這種奇怪的表現是從我對米霍克表白開始的吧?真是的,香克斯為什麼要露出這種反應啊,搞得我又想起來上次在香波地的尷尬場景了。哎,康斯坦西亞,別多想,你們可是混了多年的真情實感的好兄弟——這還是香克斯以前自己說的呢,你總不能不信本人吧!

  沒錯!我拍拍自己的臉心情回升。

  不過今年香克斯總算說要來東海看看我了,那他之前到底在鬧什麼別扭呢?

  哎!真搞不懂男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說到男人的想法,不得不提起我的兩位表哥。

  ————————

  去年我二十四歲,有一天我突發奇想跑去北海看望多弗表哥。

  怎麼說呢?多弗表哥給我地址後我興高采烈就過去了,結果他住的地方竟然比我還爛。

  「……垃圾場?」我小聲吐槽。

  有人突然從我身後探出腦袋:「我說,我說小姑娘,你來這裡想干什麼?難道是海軍派來的奸細嗎?還是敵對勢力搞過來的唄嘿嘿嘿!」

  噫!我嚇得往旁邊一躲:「嗚哇,你好惡心!」

  突然冒出來的大叔披著一個棉被、戴著墨鏡,頭發像膠水一樣垂落,光著腳站在地上,胡子拉碴的臉上還在流鼻涕!

  啊啊啊啊啊根本就是個猥瑣大叔啊!不要過來啊好惡心好惡心!

  他沉下臉:「我說我說,你說我惡心?」

  「大表哥救命!!!」我已經盡力叫到最大聲了,不知道多弗表哥聽得見不。

  有什麼東西阻止了猥瑣大叔朝我揮下的手杖。

  我眯著眼睛看發現是一根細細的絲線。

  「咈咈咈咈∼托雷波爾你可以退下了。」啊,這個熟悉的聲音,是多弗表哥嗚嗚嗚!太親切了!

  「大表哥。」我迅速站直身體用貴族的方式跟他問好。

  多弗表哥穿著黑色的襯衫,胸前打了個紅領帶:「咈咈咈咈∼西亞表妹來得真快。」

  「表哥給我地址之後我可是很興奮地就衝過來了。」我嚴肅地看著他,控制著自己的手不要發抖。

  幾年不見,多弗表哥身上的氣越來越明顯,雖然他笑著跟我打招呼,卻讓我寒毛都豎了起來。

  「咈咈咈∼西亞表妹這麼喜歡表哥嗎?」

  隔著墨鏡我看不見他的眼神,但這個問題沒來由地讓我覺得危險:「因為是表哥啊。」

  我這樣回答他,他倒是沒說什麼了,只是把我帶上了那個小樓。

  我坐在椅子上,旁邊幾個人詭異地打量著我,我還聽見那個女孩子嚷嚷:「居然是少主的表妹嗎?!」

  我不自在地瞥了她一眼,她居然紅了臉。這位小可愛你說清楚你為什麼要紅臉啊。

  「咈咈咈咈∼西亞表妹來得剛好,我這裡有個人你一定想見見。」

  「吱嘎——」這時剛好有人推門進來,我轉頭看過去:「?!!!!」

  「咈咈咈∼很驚訝嗎?」

  我瞪大眼看著走進來的這個人,穿著黑色羽毛外套跟個鴕鳥一樣,臉上塗著紅色的小醜似的油彩……

  「這誰?」多弗表哥的手下可真是風格迥異豐富多彩豐……

  鴕鳥裝小醜看到我也一下子怔住,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哈?」我無措地看向多弗表哥,他居然還在笑:「西亞表妹難道認不出來嗎咈咈咈咈!」

  我該認出來嗎?

  我仔細地上下打量這個高個子鴕鳥裝男人,他的臉被油彩蓋住完全看不出底,倒是這個金發有點眼熟。

  啊不過金發到處都是算啥眼熟啊。

  見我冷淡地把頭撇開,多弗表哥咈咈地笑了:「西亞表妹居然也認不出來柯拉松嗎?我親愛的弟弟找來時已經傷了嗓子,確實有點可惜啊。」

  「?」

  弟弟?什麼弟弟?你弟弟?!你弟弟不是羅西南迪嗎你趁著羅西不在上哪亂認了個弟弟……

  等等!

  我又把頭轉向鴕鳥裝被稱作柯拉松的男人。

  「你……別告訴我你是二表哥?」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在一堆人、尤其是多弗表哥的注視下僵硬地點頭。

  我吸了口涼氣。

  眾所周知,最開始傳到瑪麗喬亞的情報是:舅舅一家只有多弗表哥活著。

  雖然一個殘酷的事實擺在面前——當年表哥是提著舅舅的頭顱回來的,但因為大表哥已經孤身一人、且與蒂格麗緹表姐有婚約,我也一直不曾對他有什麼不好的意見。

  然後就是我曾經在海軍無意間看到羅西南迪表哥這一事實——雖然隔著海軍訓練基地的大門沒能進去打招呼,但我當時就知道羅西南迪表哥沒死還做了海軍的。

  在發現海軍大樓怎麼樣都找不到羅西南迪表哥的蹤影後,我纏著戰國桑得到一個他叛變到黑道了的消息。

  綜上所述,羅西南迪表哥→海軍→叛變當黑道→多弗表哥的下屬柯拉松→臉上塗了油彩的小醜(呸)

  不對頭啊,這臉上塗了個油彩就能大變活人嗎?我想了想,發現不記得有沒有柯拉松這個形像的懸賞令。也許有,但我根本認不出來就無視了?

  我聽見多弗表哥給羅西南迪表哥解釋我來的原因,還叫他有空多帶我逛一逛。

  不,逛啥逛啊,我還是很懵,怎麼就能認不出來的呢?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羅西南迪臉上的花花,尋思二表哥當黑道之後審美真是有一個很大的轉變。

  啊!!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據說是羅西南迪表哥的柯拉松坐在我對面和我「深情凝視」,誰都沒說話。

  哦,據剛剛多弗表哥所言,柯拉松說不了話。

  「二表哥?你嗓子為什麼?」我試探地問。

  羅西南迪表哥拿出一個立板寫字:【不能說話了。】

  我的天!戰國桑!羅西南迪表哥到底混的什麼黑把嗓子都弄壞了!太危險了!!!

  ——

  多弗表哥這裡有一個小孩,和其他人不一樣,那種發自內心的怨恨和戾氣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現得淋漓盡致,這讓我不得不時刻關注到他。

  這些白色的斑是……

  「珀鉛病?」叫做羅的小孩聽到之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這種病,前幾年確實被報紙大肆宣揚過,據說是傳染病,但是貝克曼說過那是政府虛假宣傳……

  不管怎麼樣,得了這種病,應該活不了多久了才對,多弗表哥為什麼會收下他?

  僅僅在這幾天,我就意識到多弗表哥絕對沒有干什麼好事,但我無法插手。

  但說認真的,我特別喜歡羅,戴著帽子的小男孩真的超可愛(豎起拇指),雖然羅總是以嫌棄地姿態和表情反抗著我的親近。

  有一天我跑到街上買冰淇淋,當時我和baby5巴法羅一起往回走,路過一個巷子看到了好像正在談話的羅西南迪表哥和羅。

  太暗了,看不清兩個人的表情。

  站在外面也聽不見裡面說什麼。

  哦,羅西南迪表哥不能說話,當然沒有說話聲,那羅呢?

  羅西南迪表哥突然扭過頭傻站在那裡與我面面相覷。

  ?

  羅首先走出來不耐煩地打斷了這份尷尬:「無聊。」

  baby5和巴法羅沒看出什麼動靜早在我們僵持的時候就走到前面去了。

  羅西南迪表哥走出來立起一塊板子:【你有事嗎?】

  我感覺他是在罵我。咳咳這當然不是真的。

  「沒事。」我搖搖頭,我確實沒什麼事找他,也對他和羅的交談沒什麼興趣,留在這裡不過是不小心和羅西南迪表哥對視上了而已。

  羅西南迪表哥看著我的左手:【冰淇淋融化了。】

  誒誒誒?!糟糕,看得太入神忘了這茬!

  他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走吧,帶你去再去買一根。】

  我呆呆地仰頭看他:果然,就算是黑道羅西南迪表哥也是超好的人!

  我在這又待了一天,但這種黑道的生活對我來說更加無聊,畢竟我又不能參與,天天在垃圾堆和小鎮裡也沒什麼事可干。

  我看著完全沒有想要和我告別意願的羅,自顧自地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跟他揮手:「再見,羅。」

  他沉默著,在我轉身上船的時候說了句:「再見。」

  
送別金色的魂靈

  「哎∼」我嘆了口氣。

  自從前年和去年分別見過米霍克一面後,我就沒有和他再聯系過了。

  太慘了,一見鐘情過去兩年了居然都沒任何發展,我好垃圾。

  我也不好意思要人家電話號碼,香克斯和貝克曼也都不告訴我。塑料兄弟情!我的暗戀太難了!

  誰能想到我母胎單身二十五年,連暗戀對像的電話都沒有呢?

  過了一段時間,雷德弗斯號在風車村港口停下了。

  我還在酒館的桌子上撐著下巴發呆,就聽到一堆喧嘩吵鬧的聲音自遠處響起。

  「老板來點酒!」

  我面無表情地偏頭看向來人。

  「啊哈!小西亞!」安蘇拉率先跟我打招呼。

  香克斯按著他的帽子低頭一笑:「好久不見西亞!」

  他坐到我對面:「前段時間我去找了庫洛卡斯,但他說仍然沒有好的辦法……」

  我看他一來就擺出這樣低落的神態,無奈地安慰他:「沒事的,反正我現在也還好。」

  很可惜,香克斯找了很多醫生,都沒有辦法只好我的臉,據說需要很精密的手術才行。

  我毫不意外,畢竟小時候就已經找了很多人來看我的臉了。要是有用我會是現在這個鬼樣子?

  至於傳說中的手術果實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神奇的果實,這麼多年也沒人見著過,估計沒戲。

  以後看運氣能不能遇見什麼厲害的能力者。

  小路飛對香克斯他們有很大的好奇心與興趣,這是我事先沒想過的。不過一想想我自己小時候的性子,我就能夠理解他纏著香克斯的這種心態了。

  畢竟我小時候,雖然比現在的小路飛大一點,但面對庫贊的時候表現得也差不到哪裡去。

  香克斯已經很幸運了,至少沒被纏著要帶他到處玩買東西。哈。

  在風車村待著的時間很開心,但戰國桑打了一通電話中斷了我的小快樂。

  「什麼?!」我不敢相信地看著電話蟲:「羅西南迪的……葬禮?」

  「你在說什麼啊戰國桑。」我有些發抖,這怎麼可能呢?

  電話蟲的眼睛浮現出痛色:「回來吧西亞,你是他的表妹,他應該也會想看到有誰來送送他的。」

  我連夜收拾好了東西,第二天清早沒來得及和其他人打招呼,只留下了兩封信分別給路飛和瑪琪諾、艾斯和薩博,就踏上最早的一班船只趕往馬林梵多。

  羅西南迪表哥怎麼會死呢?

  他不是多弗表哥手下很厲害的成員嗎?

  我恍惚地站在戰國桑的辦公室。戰國桑年紀逐漸大了,我深知他從前是將羅西南迪看作自己的親子一般帶大,甚至在他告訴我羅西南迪叛變成為黑道的時候他都不曾像現在這般悲痛過。

  也對,至少成為黑道還活著,而現在……

  此時此刻,我與他對視,那雙眼中的悲切深深地刺痛了我。

  「是誰殺了他?」我喃喃問。

  「不知道。」戰國桑語氣疲憊。

  我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海軍趕到時,只有……他的屍體。」

  戰國桑的手按在桌子上:「致命傷是槍擊……也許是黑吃黑。」

  槍擊。黑道間的爭執嗎?

  那座島上有什麼觸動多弗表哥和其他黑幫的爭搶?

  我握著手謹慎地開口提問,戰國桑復雜地看著我:「西亞,你應該明白很多事你最好不知道為好。」

  我明白了,就像海軍不能提供給我更多的革命軍的資料、就像誰也不能研究的歷史碑文、就像現在羅西南迪表哥的死因。

  一想到羅西南迪的死,我的心就無比沉重。

  為什麼會這樣呢?

  想到舅舅舅媽和羅西南迪表哥的命運,我全身都顫抖起來。

  羅西南迪表哥的葬禮是在一個清晨,戰國桑選了一個靠近紅土大陸的小島,因為被除名的二表哥無法埋在瑪麗喬亞。

  天霧蒙蒙的,下著小雨,但再沒有什麼比戰國桑的內心更加陰霾痛苦了。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淚,眼睛凝視著墓碑上羅西南迪的名字。

  不管黑道還是海軍,在我心底他不是什麼柯拉松,他叫唐吉訶德·羅西南迪,是我的二表哥,一個從小到大都很善良的人。

  那年花開的很好,羅西南迪表哥磕磕絆絆地給我和表姐遞花,我記得給我的那朵花是金黃色的,是我花園裡種著的金絲桃。

  細蕊傘花上的露珠晶瑩剔透折射出他金色的溫暖純潔的笑……是了,我見過金色的星星,我要永遠記得他。

  人散去後,我撐著傘蹲在羅西南迪表哥的墓前,滿滿的白色的花圍著他的冰冷的墓碑,我死後也會是這樣嗎?

  雨密密麻麻地將世界都打濕,我陪戰國桑回馬林梵多的時候最後看了羅西南迪表哥的墓碑一眼——

  除卻雨聲,萬籟俱寂。天地土木,無有魂靈。

  我回到瑪麗喬亞後第一件事是去找蒂格麗緹。

  我把其他女僕都揮退了,趴在蒂格麗緹表姐的懷裡小聲說:「表姐,羅西南迪表哥死了。」

  她拍著我背的手停住了:「羅西南迪……表弟?」

  她嘴角的弧度不變,但我總覺得此刻表姐的表情有些僵硬。

  來不及細想,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是這樣。」蒂格麗緹表姐摸著我的頭,今天我沒有戴泡泡罩。

  「他還是死了嗎。」

  蒂格麗緹表姐的語氣似乎有一點奇怪,我探究地抬頭看她,卻發現她臉上滑落一滴眼淚。

  「表姐?抱歉啊表姐我不是故意想讓你哭的!」我手忙腳亂想拿紙巾,但想到她帶著罩子呢也沒什麼用。

  蒂格麗緹表姐擺擺手:「我沒事小西亞。」

  她和我一樣的金色的長發今天盤了起來,兩鬢處有微卷的發絲。我看見了,那對紅棕色的泉水溢著悲傷:「你該叫我一起去的,小西亞。羅西表弟的葬禮,我卻一無所知。」

  她把手放在心髒的部位:「我也是他的表姐啊。」

  我倏地落下了淚:「我、我忘了……對不起表姐,我當時太震驚了,腦子裡混亂的想不起來別的事情。」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很抱歉。」

  她緊緊地回握著我:「西亞,帶我去看看他吧。我想看看他。」

  蒂格麗緹表姐不能出汗,這意味著還需要有其他人抬著轎子一起前往那座島嶼。

  她牽著我的手親自選了幾個人,然後聯系了護送的船只。

  我就知道……我冷漠地目視前方,不想看旁邊的人。

  蒂格麗緹表姐要是出門,薩卡斯基一定會來當個護衛。呵,狗男人。不是都大將了嗎?不忙嗎不忙嗎不忙嗎?哼,以權謀私!

  蒂格麗緹表姐才沒有理會兒女情長的心情,她伸出手想讓薩卡斯基扶她下來,卻被狗男人直接從轎子上抱起放到地面。

  她皺起眉頭復雜地看了一眼薩卡斯基,之後徑自走到碑前。

  周遭的樹林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在布料窸窣的摩擦聲中我把傘支起來抬頭看天。

  雨已經下了一整天。

  蒂格麗緹沒有說話,我卻聽到了哭聲。

  
庫贊你真的不是XX嗎?

  我離開風車村的那天太過匆忙,香克斯在之後也有打電話聯系我,畢竟之前是我親口邀請他們來玩自己卻失禮了,我含糊地解釋有親人去世後得到了紅發海賊團各位的諒解。

  但我暫時沒法回風車村了。

  電話那頭小路飛又開始內醬說話不算數的叫,我現在已經對此有了抵抗力——反正只要我離開風車村他就會開始說我說話不算數,解釋不清了(捂臉)。

  其實有一點我一直很疑惑,在風車村生活的時候艾斯和薩博boy經常找時間來看我,雖然通常都是我和薩博boy聊得嗨、艾斯在旁邊一臉不馴無聊地做小動作,但奇怪地是每次他們來都會刻意避開小路飛。

  我問起這個問題,薩博說是艾斯不太想和小路飛接觸,我又只好去問艾斯,那小子一臉別扭地呲牙:「少啰嗦了!不想見就是不想見!一個小鬼頭而已!」

  「小路飛很可愛的,我覺得你們會成為好朋友。」我戳戳他的臉,被他一把拍下。

  「誰要跟一個小鬼頭做好朋友!沒長大的吃奶小鬼,睡前還要聽姐姐講故事呵!」

  「咦?艾斯你不會是吃醋了吧?」我靈光一閃,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哈?!誰會一個小屁孩的醋啊!」炸毛了炸毛了,哎,口嫌體正直的艾斯少年。

  「好吧,那就不吃醋。」但是有些可惜,我真的覺得他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尤其今年香克斯來了之後,小路飛對海賊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興趣,應該和艾斯薩博的目標有了重合才對。

  想到小路飛那成為海賊的誓言,我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卡普爺爺應該會很生氣吧。

  回到瑪麗喬亞的我躺在兩百平米的雲錦大床上滿足的喟嘆著貴族生活的美好。

  雖然在外面游歷確實很有趣,但奢華的生活也很令人慵懶啊。

  父親整天酒醉聲色,居然也能把時間耗過去,我是斷不能理解這種明明比我外出還要無聊的方式,何況天天喝酒打火包,他腎真的還好嗎?

  在家待了沒多久,因為我這段時間又開始在瑪麗喬亞到處溜達,父親再次嫌棄地叫我滾遠點。

  說認真的,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要錘死他。同樣是養女兒的,哪怕不提蒂格麗緹表姐或者聖賽露的父親,光是羅茲瓦德那家伙都比我爹強,你看夏露莉雅和查爾羅斯好歹是被寵大的。

  算了,野路子的我,就是不一樣的煙火!

  我在心裡一邊罵在主宅白日宣/淫的父親,一邊收拾東西准備「滾遠點」。

  我本來在想要不然回風車村吧,但在同一個地方待的太久了又多多少少有點膩味。

  我猶豫地選擇去新世界,本來這次不想蹭軍艦了,但一想到新世界比東南西北海要危險得多,我還是踏上了馬林梵多的土地。

  問就是人生遍地真香。

  我和庫贊在三年前冷戰過後關系就恢復了正常,不、准確來說我從頭到尾沒搞懂男人都在想些什麼,他又死活不肯開口跟我解釋清楚,在這種糊裡糊塗的情況下雙方能夠默契地達成和解也真是……我無法形容。

  說到庫贊,我現在越發懷疑他是不是有那什麼奇怪的癖好,畢竟一個三十六的大叔成天關注小姑娘的成長動靜真的很變態。

  他並沒有擺在明面上,反正是因為偷偷關注顯得更猥瑣了啊!!

  那天我翻出一堆明顯是按照時間有著不同更新數字的懸賞令,真的很想做出鄙視地表情。

  「人家八歲被懸賞,一二三四五六七□□……每年一張懸賞令都算多了還不提其他頻繁更新的!庫贊你果然是煉銅癖變態大叔吧?」

  我看著最早的照片上十分眼熟的黑發女孩,又看看最新那張黑發美女的照片。八歲到十七歲,哇哦……「你這幾年都在默默關注人家小羅賓嗎?不知道該說你牛逼還是什麼好。」

  說完這話,我被狠狠地敲了腦袋。

  「哈……小小姐你可別亂說話啊。」他打著哈欠撓頭,順手把這些懸賞令從我手裡抽了出去:「怎麼想到翻我抽屜的……啊下次給點面子別翻了。」

  「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庫贊先生。」我嚴肅地擺出采訪的手勢:「您怎麼能做到這麼變態的?」

  「啊咧啊咧∼我才不是煉銅變態啊……你小時候我就說過的吧。都是意外。」他無奈地把懸賞令全都疊成小塊塞到最下面的抽屜最角落。藏得可嚴實,要不是我翻得深都發現不了。

  「再加上我小時候的經歷就更像了。」其實不是,我只是在套他話。

  「阿拉都說不是了……你知道她是奧哈拉的遺孤吧,當年……」庫贊沉默片刻彎腰附在我耳邊道,他的手放在我腦袋上:「總之別說出去呀,拜托了小小姐,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確認。」

  說這話時他又打了個哈欠,熱氣直接吹到我耳朵裡,癢死了,我縮著下巴胡亂點頭,他肉眼可見的心情愉悅,狠狠地……揉我的頭發。

  不,我還是覺得他是個混蛋!變態!

  在那之後我也重新開始關注起妮可·羅賓的消息。但是如果不去問庫贊,我自己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沒意思。

  聽說她輾轉在黑道之間,我想起頂著柯拉松名字的羅西南迪表哥,突然亂想覺得也許他們是差不多的人。

  不過我這次來馬林梵多沒趕上庫贊的軍艦,有點可惜,他早早被派出去不知道做什麼任務,我於是打聽了半天糾結地選擇了一個不太熟的中將的軍艦。

  「麻煩您了鬼蜘蛛先生。」他對我點頭然後讓副官帶我去房間休息。

  我從不問他們的任務是什麼,這樣能使雙方保持秘密不過多干涉。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海軍上層和世界政府就不會因為消息的不嚴謹而懲罰我的海軍朋友們或是加大對我的監視力度。

  杜倫副官曾經在監視我的時候放了很多水,其余出行時間來跟著我的監視者也多是熟人,因此我才能肆無忌憚地撒野。

  不過鬼蜘蛛中將和他的副官……看起來很凶。

  我倒是明白鬼蜘蛛中將那麼崇拜赤犬大將的原因了,光看氣勢就知道他們根本就是一路人。

  他們當然不會把我帶到任務終點,我主動的在半途停靠某一島嶼時同副官搭話,鬼蜘蛛見我執意要在這個島下船也不再說什麼。

  但我下船後他還是好心地提點我一句:「康斯坦西亞宮,這座島與萬國領域接壤,如果遇上什麼危險就袒露身份,否則會更加麻煩。」

  我眨著眼睛向他道謝,他和他的副官以及旁邊站著的海兵聽到我說完都神色怪異。

  哦,大概覺得我不像一個天龍人。年輕人還是嫩了點啊∼

  圭亞那島因為與三皇之一的big mom統治的萬國距離過近而治安和平,酒店的侍者收了小費後告訴我也許是大多數人都默認了萬國遲早會將這座島抱進他們的領域,雖然也有一部分叫囂著圭亞那永遠獨立不可能臣服海賊。

  我說要到新世界逛逛的時候電話那頭的貝克曼囑咐了我好幾遍要帶足貝利,那個時候我都在馬林梵多了——嘛,不過我家也沒什麼錢,天龍人都不付錢的為什麼還要囤錢?!

  好在我問鬼蜘蛛中將要錢時很順利,倒不如說他們覺得被我要錢理所應當因此動作十分順暢。

  我在酒店包了最好的房間,外面是夏島特有的植被。我從陽台上往外看,注意到最南邊有明顯不同的糖果色樹林,看來大媽果然和這座島有很多交易,都把自己的喜好打上來了,莫名感覺有點危險。

  
措不及防的面基

  人不能胡思亂想,因為一般都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撞上小巨人這個大麻煩後深切地體會到這個道理。

  這個估摸著超五米的小巨人此時正站在我面前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我忍著眼淚抬頭看他,感覺脖子都要斷了。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呢。

  圭亞那島最有名的除了夏日水上樂園,就是水上樂園東部82號街區的五六七甜品店。

  翻看旅游攻略的我沿著地圖一路往前來到著名的五六七店中,在店員小姐的極力推薦下我參與了他們的未來新品計劃,那真的是人間美味!

  「這個試吃的甜甜圈正式售賣要什麼時候?」我舔了舔手上沾著的白糖,感覺自己要飄了。

  「後天就會推出哦,康斯坦小姐如果在這裡多待幾天的話後天就過來購買吧!滴露願意給你打折!」店員滴露小姐實在太親切了。

  在外名為康斯坦·西亞的我欣慰地抓住她的手:「非常感謝你滴露小姐!」

  第三天,我邁著輕快地步伐來到五六七,卻發現門口排了比之前更長的隊伍。

  這些排隊的人怎麼都是成雙成對的?

  我奇怪地站在最末,滴露小姐居然這都能發現我,蹭蹭蹭跑過來對我說:「抱歉啊康斯坦小姐!前天我忘了告訴你今天正巧是圭亞那夏歷情人節了。」

  你們一個夏島還分夏歷和冬歷嗎?

  「因為情人節的原因店內推出了情侶優惠方案,所以今天人特別多。」

  我一聽那個優惠價格,整個人宛如雷劈:這是瞧不起單身狗嗎?!

  雖然滴露給我的優惠也不錯,但如果加上情人節活動,雙重優惠太劃算了吧!

  可惡,想占便宜!

  滴露看出了我的心動,她猶豫著說:「要不然……康斯坦小姐現在臨時找個男朋友也可以?」

  臨時男朋友???這都行的嗎?!

  「不過到時候會有情侶問答,答不上來那就……」

  我本來湧上的希望瞬間落空了,呵呵,單身狗心如死灰。

  誰也看不出來我此時的失落,我繼續排著隊,但思緒已經飛到要不要找個「男朋友」對下答案上面了。

  走神的我沒注意到隊伍已經到了轉彎處,低著頭的我瞥到前面人腳步的移動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duang的一下撞在了別人的腿上。

  腿上!!!!

  我被柳釘磕得說不出話來,生理性淚水瞬間湧出。

  這就是開頭我和小巨人姿勢的全部緣由了。

  「嗚。」我本來想開口打破僵持的尷尬,結果不知道說什麼開口漏了嗚咽聲。

  媽的更尷尬了。

  所以這個家伙為什麼不躲開啊?!我沒看路他也沒看嗎?!

  在褲子上裝飾些奇奇怪怪的柳釘護膝,他當他是朋克明星嗎?!

  因為看起來就很不好惹,這些話我只敢在心裡說說。

  「……」小巨人怎麼一直盯著我看?他到底准備看多久啊?

  我揉著發酸的脖子別扭地道歉:「抱歉哦我剛剛沒看路。」

  這下脫離了隊伍又得重排了,我委屈極了。

  被我撞上的小巨人這時候動了,他蹲下來用手指摸上我撞到的額頭,低沉地聲音隔著圍巾響起:「為什麼不看路。」

  這話問的好像我和他很熟一樣。

  「剛剛在想些事情所以不小心撞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咬牙回答,他摸到的地方十分腫痛,倒霉。

  我不聽地瞥向五六七的門口,他似乎注意到這點,居然直接把我抱起來:「想買什麼?」

  喂喂這位小巨人我和你認識嗎?!你別這麼自來熟啊!雖說我撞到了你但你也沒受傷而且我道了歉才對!

  「等等!你是誰啊?」我在他懷裡像個小嬰兒,這下我抬頭仔細看他莧紅色的頭發和被圍巾裹住了一半的臉,突然覺得有點眼熟。

  他停下腳步用復雜地眼神看著我:「我是卡塔庫栗。」

  卡塔庫栗?

  我記起來了……那天晚上做的奇怪的夢境,和我一起玩的那個魚人,其他小孩子都叫他——卡塔庫栗。

  「你為什麼會認識我?」就算是我做夢夢到了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那為什麼他也認識我呢?

  頂著旁邊排隊的人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他低低地說:「我夢見過你。」

  那是一個很悲傷的眼神,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我卻覺得他不該是有這樣眼神的人。

  「其實,我也夢到過你。」我拍拍他的胸膛:「你別難過啦,雖然我記不太清,但如果是雙向夢的話,證明我們確實一起玩過吧?那、你願意和我交朋友嗎?」

  我認真地看著他:「我叫康斯坦西亞,很高興認識你,卡塔庫栗。」

  卡塔庫栗扭頭把他的圍巾往上扯了扯,然後才轉回來:「嗯。」

  是因為發色的原因嗎?我好像看到他的耳尖紅了。

  卡塔庫栗看起來沒有夢裡那樣活潑,也許是長大變得沉穩了。

  我想到夢裡的魚人小孩,問:「你還是沒有走出來嗎?」

  我抓著他的圍巾一角:「明明你的牙齒超可愛。」

  他從剛剛起姿勢就有些僵硬,現在聽我問出來也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再次問:「你想買什麼?」

  他提醒我了。

  「啊!五六七的新品甜甜圈你知道嗎?」我看著他突然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今天是他們的夏歷情人節,情侶答題成功可以優惠購買來著!剛好我還缺一個人,你的喜好應該和夢裡一樣吧?要不要跟我一起?」

  有句話說得好: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卡塔庫栗想了一會兒:「嗯。」

  之前我就注意到五六七的店面設計非常人性化,即使是卡塔庫栗這麼高的小巨人都能順利走進去,雖然挑選起東西還是有些麻煩,但有店員幫忙完全OK。

  「卡塔庫栗大人?!」滴露原來一直在門內等我,見到我和卡塔庫栗一起進來瞪大了眼睛。

  聽到這聲稱呼,我轉頭問:「你現在在做什麼?很厲害的樣子。」

  夢裡的小伙伴被稱作大人,感覺好新鮮。

  「出去和你講。」他讓滴露把剩下的甜甜圈全包了。

  哇哦,財大氣粗小伙伴,可以的。

  收銀台的短發店員問我們要不要參與情侶活動,我和卡塔庫栗在滴露她們震驚的目光下點了頭。

  再說一遍,我真的不記得夢裡都干了些啥,就記得我們一起玩過以及卡塔庫栗的可愛妹妹被人毀容惹得他前往報復的事情。

  聽著店員的恭喜聲,我復雜地看著身邊的人:「看來我們夢裡真的很熟。」

  我一開始邀請卡塔庫栗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憑著直覺我和他回答問題十分默契。

  走在街上,我咬著甜甜圈:「真不敢相信,我是在夢裡和你們一起玩了多久才能混得這麼熟的?」

  卡塔庫栗沒有吃,他提著袋子走在我身邊,說:「也不是很久,你後來就憑空消失了。」

  「可是,我們不都是在做夢嗎?為什麼你能夠清楚地記得好像你親身體驗過真的發生過那些事一樣?」

  我真是滿肚子疑惑。

  卡塔庫栗給我遞了張紙,我拿它擦干淨嘴和手指。

  「是意外,夢夢果實的能力暴動……」他和我解釋了一大堆,我滿腦子都是:惡魔果實能力者真牛逼。

  「那看起來我和你還蠻有緣分。」

  我一口氣吃了四個甜甜圈,走到我居住的酒店樓下時卡塔庫栗問我要不要去萬國做客。

  我很糾結,去吧我有點怕大媽,不去又會錯失體會夢幻王國的良機。

  「不去媽媽那。」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的?

  但既然如此……

  「那好吧」我答應下來。

  
就當是一場夢

  雖然不用去見big mom,但我還是十分緊張。

  說實話,剛剛頭腦一熱答應卡塔庫栗的邀請,現在冷靜下來稍微有點後悔——我居然接受了一個海賊的邀請,還是三皇次子將星之首的邀請!

  溜到香克斯的船上玩都能靠大家一起幫忙打掩護,這回直接進人家的地盤了,慌。

  如果被發現了會不會遭受雙方夾擊?

  啊,卡塔庫栗估計還不知道我是天龍人。

  這次跟隨監視我的是哪邊的人?啊我真傻真的,下次還是讓他們不要光監視也多提醒下我好了。

  實在不行還是把監視人員帶在身邊吧,也好作警醒。我忐忑地想 。

  卡塔庫栗看出我的不安,我糾結地告訴他我是個貴族、怕被人發現來到海賊的地盤會不太好。這種理由說出去不知道他信了沒,但他確實拿了一個鬥篷過來給我披上。

  「那就遮住吧。」

  ————————

  「原來你比我大十歲啊。」在前往小麥島的路上,我和卡塔庫栗交換了一些信息。

  「我在夢裡見到的是小時候的你吧。」

  卡塔庫栗嗯了一聲,他很喜歡用這個字來回答。

  「我見到的你也很小。」他這樣說。

  「我嗎?嗯……看樣子那個夢夢果實的能力還蠻特別的。」我想了想現實中十幾歲的我和十幾歲的卡塔庫栗完全沒有交集,有些感慨果實能力的強大。

  我們彼此交流一些訊息,竟然也自然地聊到了小麥島。

  「原來如此。」我摸著下巴:「以前沒怎麼關注三皇的海賊團都有什麼人。我只看過big mom,哦就是你媽媽的照片。」

  「不過萬國的風格真的和他們說的一模一樣。」我打量著這座由甜點制作的島嶼,感覺又幸福又牙疼。

  「居然真的全都是甜點啊……」能建造出這樣一個融合多種族的夢幻王國,big mom確實很厲害。

  「嗯。」這個回答還真是簡單明了。

  我無奈地抬頭看卡塔庫栗,啊不行,脖子疼,這個世界對身高的要求實在是太不規範了。

  我冷冷地比較了一下一米七、兩米、三米、五米的區別,終於不得不承認我是矮子裡面的一員。

  「感覺比起夢裡的你,現在的你話少了很多誒,看起來像是高冷的叛逆朋克。」

  「嗯。」

  ……對不起,我接不下去了。

  在知道卡塔庫栗每天下午都有標准的下午茶時間後,我整個人興奮起來,雖然在瑪麗喬亞的每個下午都有女僕精心准備的下午茶點,但在異國他鄉尤其是甜點之國體驗這一項目肯定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在我閃閃發光的眼神攻勢下,卡塔庫栗答應了。這時我又不禁覺得那聲單調的「嗯」變得親切又可愛。

  眼前飛速纏繞凝固而成的糯米小房子看起來過分可愛了。

  「卡塔庫栗……」我忍不住呢喃,他敏銳地聽見了:「嗯?」

  「你果然好可愛。」我想到夢裡小魚人的形像,又看看現在巨高的朋克酷哥,再次感受到了世界對反差萌的偏愛。

  我覺得可以。

  他沉默地把我拎進糯米房子裡,在廚師和僕人們推著小車進來的過程中我對著牆面又摸又敲。

  「居然這麼堅硬。」惡魔果實的能力……

  注意到有人好奇地看向我,我連忙把鬥篷帽子往下又扯了扯遮住臉。

  聽到卡塔庫栗讓其他人退出去,我才轉身走到他身邊。

  「臥槽!」對不起沒忍住。

  「這些甜甜圈也太大了吧!」我興奮地想伸手抱起一個來,但又擔心砂糖會沾到衣服上,而且這麼大一個就算抱起來了也不好啃。

  卡塔庫栗倒是輕松地拿起一個往嘴裡塞。

  我發現他已經取下了圍巾,露出印像中尖尖的牙齒。

  「雖然在夢裡夢到過但真正看到感覺完全不一樣啊。」我走到已經安逸到躺下來的卡塔庫栗身邊,在他的注視下摸了摸那顆長長的尖牙。

  「好可愛!」意外的很戳人萌點。難道是物以稀為貴嗎?從前沒有見過擁有這樣牙齒的人,所以當看到卡塔庫栗這副類似龍魚的牙齒真的很難不讓人覺得獨特又可愛。

  我突然想起夢中那些因為龍魚牙而歧視卡塔庫栗做出惡劣行徑的小混混,又覺得並非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智商來欣賞這種非同尋常的美。

  著實奇怪,魚人如果長得太醜被歧視我能夠理解是人類的劣根性,長得好看人們有什麼理由拉踩呢?如果僅僅因為不同種族而產生抵制與敵視未免也太無趣了。哈?天龍人把其他物種都看作是一類的就更不用說了。

  何況卡塔庫栗長得並不賴。

  就是吃甜甜圈時長大的嘴巴也太違反人體骨骼規律了!

  剛誇完人呢就被打了臉,雖然大口吃甜甜圈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我問出這個問題後,卡塔庫栗給我倒了一杯紅茶:「因為我是吃了糯糯果實的糯米人,所以可以把身體軟化。」

  我咬著從巨大甜甜圈上撕下來的小塊邊角:「噢!」

  但是話說回來,這個甜甜圈和紅茶都甜得過分了吧!

  「你居然這麼嗜甜的嗎?」我沉默的放下茶杯。哎∼有點酣到了。

  「我要補充糖分。甜甜圈∼好吃的美味的甜甜圈∼」畫風突然變了啊喂!

  我內心驚恐萬分表面不動聲色地看著卡塔庫栗邊吃甜甜圈邊哼著浪蕩的調子。

  這個家伙,居然是個不甜會死星人,還是忠實甜甜圈維護者。

  這個世界如果有神的話,一定是反差萌之神吧。

  因為過於甜膩,當晚我刷牙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我可不想長蛀牙……啊,真羨慕卡塔庫栗這種不用擔心健康問題的能力者。

  對著鏡子刷牙的我,仔細地看著自己整齊的牙齒。我伸手把嘴巴往外拉,因為肌肉有些僵硬,臉側開始微微顫抖。本來還幻想著要是也有稍微尖銳一點的牙齒該多酷的我趕忙閉嘴接住嘴邊流下的哈喇子。

  咦?卡塔庫栗因為牙齒閉合的嘴會不會分泌很多口水呢?

  等等我怎麼突然這麼惡心?!

  呸呸呸,我趕緊忘掉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專心的刷牙。

  之後的幾天,在卡塔庫栗結束任務抽空陪我逛街的情況下,我又品嘗了很多小麥島的美食,當然絕大部分都是甜的。

  盡管我每天都認真地刷了牙,卻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可惡,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我死死地盯住鏡子裡牙齒上的小洞,深深地嘶了口氣。

  卡塔庫栗幫我檢查時說:「不痛的話說明只是蛀牙的前兆,好好保護的話不會擴大的。」

  我生無可戀的問:「不能填補了嗎?」明知有一個洞在這,我就忍不住時不時用舌頭去舔舐感受那個洞,真擔心這樣也會導致擴大。

  我把我的顧慮一說,卡塔庫栗竟然神色輕松地給我遞了杯少糖的果茶:「不會的。」

  他的聲音沉穩,讓我迅速地安下心來。

  自此,我在小麥島接下來的幾天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卡塔庫栗的下午茶、紐斯特的廚房甜點、滿大街的香甜氣氛……都和我無緣!

  本來因為擔心泄露身份而成天遮遮掩掩就夠慘的了,現在連出門逛街的動力都沒了,人間慘劇!

  我控制住自己不要再繼續暴飲暴食,如果長不胖的代價就是會得蛀牙,那我寧願長胖!至少可以自己減下來!

  想到這,我又忍不住用舌頭試探那個牙洞,煩,想補上或者干脆拔掉算了。

  因為這種被我個人認為極其悲劇化的原因,我在小麥島上沒待幾天就准備改換陣地了。

  「謝謝你卡塔庫栗。雖然我們之前只在夢裡見過……真沒想到你的態度會這麼好,之前聽你說你是三將星之首我還有些擔心和你相處會尷尬呢!沒想到會這麼愉快又自然,真高興和你做朋友!」

  卡塔庫栗沒有說很多話,但他聽到我的這樣說眉間一松。

  「西亞……」他叫住我。

  「怎麼了?」

  「下次再來。」

  「你真的不記得嗎?」啊,這些天來,他偶爾盯著我的抑郁眼神統統有了解釋。

  「我記不到多少。」我無用功地抬頭想讓他看清楚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你都記住了夢裡我們經歷過什麼,但我確實只記得一小部分。我很抱歉,可你應該明白這不是我的錯。」

  他頓時緊繃,有種壓力釋放開來讓我呼吸一滯。好在我失去意識之前他收斂了那股氣勢,我昏昏地站在原地,感覺天旋地轉。

  「抱歉。」我知道他還是失望了。

  這些天他和我一直逃避的問題在離開時終究爆發了出來,但我沒有答案。我不知道他是否得出了答案,他在遠視前方,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頭疼。

  足夠了,我對自己說,就算之後再次成為陌路也無妨。這幾天僅僅憑著夢的記憶我們相處的好比十幾年的老朋友,這已經很不尋常了。不能長久的維持也並不意外。

  「再見。」他沒有叫我的名字。

  「還是不要再見了,就當這幾天也是夢夢果實帶來的美夢也不錯。」我說完不再試圖看他,直接轉身上了船。

  真可惜,還以為能做朋友。

  
警告與反思

  在潘帕斯王國的商貿船行駛到香波地之前,我在船上揪到了這次來監視我的人。

  准確來說是他自己主動出現的。

  這個戴著白帽子的男人是從前經常跟著我的CP6的路易斯,他人很好,但此刻表情嚴肅,這讓我心裡發虛。

  「您知道您在做什麼吧,康斯坦西亞宮。」路易斯近幾年怎麼變得越來越膽大了?雖然確實是我的問題。

  「只是意外。」我強撐著回答他。

  「您不應該與海賊接觸了。此前您在香波地和大海賊紅發約玩一事做得太過明顯,政府早就因此對我們吩咐了更為嚴苛的看護命令。」

  我垂下眼眸:「我只是交了幾個朋友。」這話雖然是真的,但我自己說出來都虛得不行。

  「您可以和海軍做朋友,只要不是站在政府對立面,您的父親既然默認了我們就不會干涉。」

  「但您近幾年愈發的……野心勃勃了。」

  他竟然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我?!

  我瞪著他。

  「難道您自己沒有發現嗎?從和紅發海賊團的接觸開始,現在甚至踏入了三皇的領土。您已經對約束之外的領域表現得太過野心,只要一有機會就想衝進去一探究竟。這樣的趨勢對您來說並不樂觀……您應該時刻謹記瑪麗喬亞的規矩。」他看我有要生氣的表現,態度軟化。

  「雖說有些逾矩了,但西亞宮,在下好歹也算是看著您長大了,有些事情大家默認為您保守秘密,但再怎麼保密總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

  路易斯把他的白色高帽摘了下來,他的藍色的天空般的眼睛充滿了包容和惋惜:「您不該接受夏洛特·卡塔庫栗的邀請。」

  其實之前我自己也反應過來了,但我都答應人家怎麼好意思拒絕。

  他這樣斷言,我的心驀地空洞了。

  「即使您反應過來遮掩了長相,也並不能保證沒有其他人注意到……政府無孔不入。」他的話讓我全身發寒。

  是了,我似乎太放肆了一些。是因為過於信任派來監視我的人都會替我打圓場嗎?原來我如此任性的享受被驕縱的特權。

  「至於香波地……紅發畢竟不是您最開始認識的紅發了,他現在在世界上過於顯眼知名,早期您還能偷偷跑去不被在意,現在與他正面接觸只會讓您身處困境。」

  「那次是庫贊大將和阿爾卡為您圓了場,但最終政府仍然對您加大了看護力度……為您做解釋的兩位都得到了不輕不重的懲罰。」

  轟——的一下,我算是徹底被打通了。原來那次開始就已經引起政府注意了嗎?一想到還連累了庫贊和阿爾卡,我難過地攥起手。

  路易斯離我有一米遠,他微微弓身。我明白如果不是因為他本身人不錯、又與我關系不錯的話,他也不會出面來警告我。

  「我明白了……」我回答他,我確實應該收斂一些。

  「那麼,這次的情況我會酌情上報,也請您多多擔待。」

  我沒法反駁他,只能帶著愧疚點頭。

  回到瑪麗喬亞後,我明顯感覺侍衛換了一波,又多了幾個人。

  他們表現得過於明顯,我立即明白這是政府對我的警告。嗯,說委婉點也算是勸誡吧。

  總之,因為這件事,我現在是變相地被關在了家裡——俗稱關禁閉。

  連馬林梵多都不能出去了,我痛苦地把臉埋在床上哀嚎。

  蒂格麗緹表姐家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

  「表姐……」我躺在她的沙發上,奄奄地問:「天龍人不是什麼都能做嗎?」

  蒂格麗緹表姐把她手裡的書遞給旁邊的魚子醬。哦不,是A子醬。

  我的目光追隨著A子醬把書放回書架上的動作,聽到蒂格麗緹表姐輕輕地說:「小西亞遇到什麼困擾了嗎?」

  我把視線轉向天花板:「啊……我好像,經常犯錯。」

  從第一次踏出馬林梵多開始,我是不是就開始進行錯誤的決定了呢?第二次和香克斯接觸的時候……明明是他們都不曾提醒過我。對於一直默默跟在我身邊的海軍或是CP成員,我生起了埋怨。

  其實主要還是我本身的原因,但、如果當時他們就有教育我這些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我突然意識到,路易斯的勸誡來得過晚,好像背後有誰指示一般。

  「小西亞,人都是會犯錯的。」蒂格麗緹坐到我身邊,她把我的頭抬起來放在她的腿上。我看到她垂眼溫柔地注視著我。

  「天龍人不是做什麼都是對的嗎?」

  「……不是的。」蒂格麗緹表姐摸著我的頭,她的目光沉如潭水,平靜無波,卻一眼望不到底。

  我很驚訝她會這樣回答。

  A子醬被揮退了,諾大的書房只有我們兩個人。

  蒂格麗緹表姐點了點我的眉心:「天龍人也是會犯錯的。」

  「我,我和海賊做了朋友。」我低低地問:「世界政府好像發現了,這些天都不讓我出瑪麗喬亞。」

  「難怪你這回在瑪麗喬亞休息了這麼久,我還說你改性子了呢。」她溫溫柔柔地笑起來,我卻一點都不生氣。

  「海賊嗎?」

  聽到這句,我急急地補充:「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至少對我很好。」香克斯不必多說,貝克曼簡直就是老父親,米霍克的幫助雖然冷淡卻也體貼,卡塔庫栗似乎只是因為夢裡經歷過的事而對我特殊、但至少也算做過朋友了。

  那位大名鼎鼎的雷利桑,雖然有點口花花,但看著也是養老和藹的樣子。

  「我還是對我交的朋友有自信啦∼」我用手擋住臉。

  蒂格麗緹表姐嘆了口氣:「小西亞,你應該明白海賊是什麼樣的人。不管你的朋友對你如何,只要他是海賊,立場就已經決定了。」

  「要麼你不再與他來往,要麼就做的隱蔽別讓政府發現,或是……掌握政府實權。你能做到哪一種呢?」

  我屏住了呼吸。

  良久,「我不知道。」

  「我不想和朋友絕交……」掌握實權?這也許是我從小到大都在念叨的東西,也許和繼承世界有著相同的本質。

  我小時候還一直大言不慚地想總有一天我會繼承這個世界的,但現在直面這種問題時我清楚地感覺到心裡的瑟縮。

  我是怯弱的。

  「小西亞大概會選第二個吧。」蒂格麗緹表姐覆上我遮在臉上的手:「怎麼樣才能不被發現呢。小西亞難道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覺得我做不到……我太弱了。」痛苦地仿佛快要窒息,我似乎什麼都不行。

  蒂格麗緹表姐不再說話了。

  左側的窗戶開著,有微風偷偷擠進來,吹起我的頭發。

  我把手放下去看表姐溫柔又有些苦澀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麼。

  「所以表姐你才……」

  我回憶起少數的同她出游的光景,坐起了身。

  「小西亞,你今年二十五歲,是時候長大了。」蒂格麗緹表姐並不正面回答我,她笑著,像初春的花朵,這一瞬間我看見她身上隱藏著無數熱烈的色彩,總有一天會盡數迸發。

  「長大有什麼好的。」十五歲的我和二十五歲的我,說出了這句話。

  如果長大是不開心、是痛苦、是壓抑,那我才不想長大。十五歲的我被庫贊狠狠地揉亂了頭發又拖到窗戶邊梳頭:「小小姐,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那天他說過的話,我半數以上都忘記了,唯獨最後有一個寒涼又溫暖的擁抱記得一清二楚。

  蒂格麗緹還在微笑,那種笑讓我覺得一切都無法摧毀她。

  「你總要長大的,親愛的小西亞。」

  「你是精神懵懂的雛鳥,只等羽翼豐滿,就要遠走高飛。」

  
斷臂

  待在瑪麗喬亞的生活讓我以為回到了小時候。

  我曾經為了那個問題試探過感覺很不一般的索拉,她的表現完美無缺、對我的套話沒有一絲動搖。

  「索拉不敢對康斯坦西亞宮的選擇指手畫腳。」

  嘖,她這樣說讓我感覺更失望了。

  ——————

  我讓替我打點花圃的女僕秋把花圃裡的花都翻新了一遍。

  每天在距離房子較遠的秋千上蕩呀蕩,趁著侍衛們不能進入小花園的時候偷偷給香克斯或者瑪琪諾打電話。

  瑪琪諾對我不能去風車村的事感到惋惜,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還能見到她的。

  聽她的描述,我感覺小路飛在我一開始離開後可能是覺得難過的,但因為有香克斯在比我更有趣,眨眼就把我拋到腦後了。

  呵,小破孩。

  瑪琪諾白天還是有些忙的,因此給我打電話的時間也不長,內容都是些日常趣事。

  某一天早上,我在蒂格麗緹表姐家用餐,女僕A子醬拿著一份報紙走到附近彎腰。

  她沒說話,只是以那個姿勢安靜地等待在一旁。

  蒂格麗緹表姐擦擦嘴讓她把報紙拿過來,我剛好也放下了刀叉。

  「今天的新聞……」蒂格麗緹表姐今天沒有穿她的特質泡泡衣,只戴了一對白色的手套,我便瞧著那白色手指在報紙上滑動。

  她翻頁時我敏銳的掃到前一頁封面上一個熟悉的模樣。

  「等等表姐!」我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能不能讓我看看。」

  其實有些失禮了,畢竟表姐還沒看完這份報紙前就被我打斷。但蒂格麗緹表姐並沒有生氣,她把報紙放到我手裡:「怎麼突然這麼著急?」

  我捏著報紙沒來得及回答她。

  #海賊紅發在東海失去左臂,究竟何人下手#

  #紅發香克斯與人激戰後不敵身受重傷#

  #失去一臂的紅發,是否會走向衰落?#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腦子裡第一時間是這些航海報紙在造謠,但是很快冷靜下來的我就明白如果不是真事不可能連占三張的頭條版面。

  香克斯不是在風車村嗎?以紅發海賊團的實力,哪裡有人能把他傷成這樣?!

  心亂如麻的我沒有聽到蒂格麗緹表姐的叫喚,我盯著其中一張報紙上打著的獨家照片揉皺了紙。

  「西亞!」蒂格麗緹表姐拍上我的肩膀,我這才回神看她。

  「表姐?」我茫然地問。

  「什麼消息讓你這麼失色。叫你好幾聲了也沒答應,嚇我一跳。」

  蒂格麗緹表姐輕輕地抽出我手中的報紙,看了一會兒頭條版面:「哦,這就是你的特殊的朋友嗎?」

  我悶悶地答應。

  「失去了一只手,這是遇到強敵了嗎?」她恰當的表現出的擔憂讓我感到了些許安慰。

  蒂格麗緹表姐是很擅長安撫他人情緒的人,和她待在一起總是能很快把我的急躁和焦慮壓下,很舒服。

  「表姐∼」我賴過去:「怎麼辦呀,我有點擔心。」

  「看起來不是有點,是很擔心呢。」蒂格麗緹表姐竟然會打趣我。

  她示意A子醬留在大廳,然後拉起我走到後花園,她家的花園與我家其實鄰著,但因為範圍有些大所以還是不大方便。

  「現在沒人了,我們來說說。」

  「也沒什麼好說的吧……就是我的一個海賊朋友。」我用鞋尖翻起小路邊緣的泥土。

  「只是一個海賊朋友?」蒂格麗緹表姐似笑非笑:「能讓三家報紙同時發放並且還是頭條版面,你的朋友看樣子很有地位。」

  我撓撓臉:「還好吧?就、大海賊?」

  蒂格麗緹表姐坐在長椅邊,背挺得很直:「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稍微了解過他。」

  「誒?」

  「紅發海賊團的船長,這些年不斷擴大的勢力很難不讓人注意到他。」她把一只手的手套摘下,用手比劃清晨的陽光。她的指甲修剪的圓潤整齊,因為久不見光而膚色慘白,像漂亮又精美的藝術品。

  「你和他待在一塊兒確實很容易讓政府……呵,提心吊膽。」蒂格麗緹表姐用了一個嘲諷的語氣。

  我呆愣愣地忘了腳上的動作。

  「他很聰明,海賊團實力強勁,連表哥也曾提起過。小西亞,也許你和他相交並不是件壞事。」

  「不過站在姐姐的角度,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和庫贊走得近些,不說別的,我敢肯定他能夠保護好你。」

  此刻放下話的蒂格麗緹表姐不知道,她的話已經昭示了一個不算太差的未來。

  我干脆和表姐打了個招呼走到旁邊小角落掏出電話蟲。有什麼事不能直接問呢?

  「布魯布魯、喂西亞?」

  「香克斯你這個傻逼!」不行,忍不了。

  香克斯的電話蟲呆了一會兒然後眼神飄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西亞你怎麼啦?」

  「呵呵。」我不為所動:「今天滿世界應該看到報紙的應該都知道了,大名人啊,鬧得挺大?」

  「誒這個……」電話蟲的眼睛彎曲著打了個結又飛速放開。

  ???

  「你也看到了啊,其實是意外啦。」

  「意外?風車村哪裡來的能威脅到你的意外?」

  香克斯罕見地猶豫了一下:「救路飛的時候被近海之王咬掉了,真的是意外啦哈哈哈哈哈!」

  「哈?什麼叫做救路飛的時候被魚咬了?!」

  他苦著臉地給我解釋了冗長的一大段,我光聽見什麼山賊把路飛仍海裡,路飛吃了橡膠果實、近海之王差點吃掉路飛。

  「我不在,你們的生活怎麼就能如此……波瀾起伏?」

  「這下你真的是……又斷臂又毀容,以後肯定找不到老婆。」

  我當下的心情是十分無奈的,只能口頭上調侃他。

  咬都咬掉了,我難道能讓那條魚吐出來嗎?再者,也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完美的接上斷臂。

  明知道木已成舟無法挽回,我卻還是氣不打一處來:「香克斯你這個笨蛋!」

  除此之外竟不知道如何罵他了。

  香克斯本來還嬉皮笑臉的打哈哈,聽到我這樣詞語單調匱乏的罵他,反而收斂了笑容。

  「抱歉西亞,讓你擔心了吧。」

  「誰擔心你了?」我下意識脫口而出,但立馬又有些後悔。

  「……你現在好些了嗎?傷口痛嗎?」

  「啊!完全沒問題了噢!嘶——戈多你想謀殺船長嗎?!」電話蟲的表情扭曲起來。

  「呵呵,我還以為你不痛了呢。」船醫戈多的聲音隱隱響起。

  「就你這個力道是個人都會被痛死啦!臭小子!」

  我算是聽懂了:「香克斯,完全沒問題?嗯?」

  「啊西亞!我保證真的已經被戈多治好了,很快就會痊愈的。」他最後給我一個穩重的笑,既然他不想再提手臂的事,我也只好歇了心思。

  「話說回來,你的帽子呢?」今天電話蟲上居然沒有那頂標志性的小草帽了,剛剛就想問。

  「哦,那個呀!」他露出牙齒:「我把它寄存到路飛那兒了!」

  「小路飛?」

  「嗯!那小子可是說要當上海賊王啊哈哈哈哈!有志氣吧?」

  我看他笑得嘴都合不攏,冷冷地丟出一句:「卡普爺爺知道了嗎?」

  
西亞日記(一)

  1.

  海圓歷1500年1月x日,天氣晴

  今天,我剛蹭完庫贊的軍艦,回到瑪麗喬亞還特地帶上了補給蒂格麗緹表姐的生日禮物,卻收到一個不知道算好算壞的消息。

  不管是好是壞,震驚我媽是真的。

  ——————

  「誒?赤犬中將?」我把帶回來的禮物放下,面無表情地歪頭:「就是這次護送你出行的海軍嗎?」

  蒂格麗緹表姐在臥室裡把泡泡罩摘下了,她此時被我看得輕輕用手擋住臉:「嗯。」

  我想著薩卡斯基的那張臭臉和鋼筋直的性格,詭異地陷入沉默。

  蒂格麗緹表姐也不介意,她拉過床上的抱枕抱在懷裡:「我覺得他蠻有意思的。」

  這種話讓人怎麼接的下去啊!!!

  我偷偷瞄了蒂格麗緹表姐一眼又一眼,她的手在飯團造型的軟枕身上捏來捏去,充分反應了當事人內心的糾結興奮。

  哦,蒂格麗緹表姐每年生日的情緒高潮期來了。

  「小西亞不覺得嗎?」蒂格麗緹表姐把飯團塞到我懷裡,我下意識接住。

  「我記得小西亞講青雉中將的時候有稍微提到過赤犬中將?沒想到這次見到本人這麼有意思。」

  我記得我以前偶爾提及薩卡斯基都是忍耐著罵他的欲望飛速略過的,她是忘了嗎?這次出去到底經歷了什麼啊我的姐姐?高潮期可以改變審美嗎?

  「你和他干啥了?」我抱著飯團的手微微顫抖。

  「哎∼」蒂格麗緹表姐把另一個飯團抱枕也抱了起來,這下我們就是飯團姐妹花了。

  「最開始,他命令我的費麗娜號不停地追擊路上遇到的海賊船。」

  「等等!你的費麗娜號不是一艘觀光旅行船嗎?他指揮這艘船去追擊海賊?!」

  在蒂格麗緹表姐的驟然無奈的眼神下,我恍惚地鼓掌:很好,不愧是你啊薩卡斯基。

  蒂格麗緹表姐把我拍的作響的手摁住:「他真的好過分對不對?明明是護送我去看花,結果一路上都忽視我的意見跟在海賊屁股後面跑!」

  「我被他激起的海水淋的澆濕!整整三次,我換了三套衣服,全都濕了!」果然是薩卡斯基會做出的事情,換我我就當場生無可戀。

  「嗚嗚嗚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那種沉著冷靜、剛毅果斷、成熟穩重的帥氣男人!」一邊怨懟一邊誇著薩卡斯基的表姐,腦子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熱血衝動的直男,可惡!」

  每年生日期間是蒂格麗緹表姐情緒最外放的時候,難得今年多了些有趣的故事,我內心充滿了莫名而來的欣慰與八卦。

  「他是不是說這是為了保護你?」

  「你怎麼知道?」

  「呵。呵。」

  「雖然有點直,不過後面我覺得他還不錯啦∼」這種扭捏的語氣不適合你啊蒂格麗緹表姐!

  「啊!不過,他的懷抱還蠻溫暖的嘛……感覺也很有安全感。」

  舅舅舅媽,你們的女兒可能長歪了一點。

  我僵硬地扭頭發現蒂格麗緹表姐臉居然微微泛紅。是紅了對吧?我仔細地再看一遍。

  「你還和他抱了?!」

  庫贊爸爸救命啊!我姐可能真的審美有點問題!!!

  「是意外啦,都是他的錯!」為了和我解釋清楚省去不必要的誤會,蒂格麗緹表姐拉著我把整趟出行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噢∼所以你還是怦然心動了嘛。」我右手錘左手,發出頓悟的感嘆。

  「咳咳,當然不是啦。」蒂格麗緹表姐矜持地坐直:「只是覺得這人也挺不錯的,可以稍微接觸一下。」

  「……哦。」我冷漠地回答。

  這種時候我說什麼都沒有卵用吧,難道是接觸的男人太少了導致表姐對薩卡斯基這類型產生了新鮮感?

  不管怎麼說,蒂格麗緹和薩卡斯基之間都是不成立的等式啊。

  2.

  海圓歷1500年3月x日,天氣陰

  我今天在馬林梵多玩的時候犯了很多低級錯誤。

  說得通俗點,可能就是出糗吧。可惡,都怪薩卡斯基!

  我覺得我和薩卡斯基肯定八字不合,可怕。

  ——————

  早上我待在庫贊的辦公室。

  因為我經常來霸占地盤,庫贊在他的辦公室內添置了一張小茶幾。

  我無聊地把茶幾上胡亂擺著的零食一根根分類壘高排列組合形狀:「哎∼」

  十五歲的青春靚麗美少女,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煩惱。

  正在庫贊身邊批改文件的副官先生停下來偷偷看我。

  察覺到他的目光,我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哎!」

  他一臉糾結地想開口詢問我的樣子真好玩。

  不過,在副官先生搖移不定的時候,庫贊把一疊文件放到一邊,坐到了我旁邊。

  「小小姐有什麼事嗎?」可能是工作太久了,他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我嫌棄地踢踢他伸開來占了大片位置的腿。

  「哎!」想到薩卡斯基的事,我內心就充滿了憂郁。

  「庫贊爸爸,哎喲!」我剛叫出名字就被他敲了個腦花兒:「你打我干嘛?!」

  「別叫爸爸。」

  「哦好的爸爸,我聽到了爸爸。」咚!我又被敲了……

  「你是薩卡斯基嗎你居然上手打人?」我向庫贊發射了死亡射線。

  「小小姐,把這些奇怪的口癖改掉。」這話他說了好多遍,可口癖這種東西要是真那麼容易改掉那就不叫口癖了。

  對不起,都怪我嘴快。

  我只好嘗試轉移他的注意力:「庫贊你覺得薩卡斯基怎麼樣啊?」

  我聽到副官先生的鋼筆磕到桌子的響聲。

  庫贊神色突然冷淡:「小小姐為什麼要問他?」

  他們那麼擔心干嘛?平時我和薩卡斯基都不怎麼熟來著,就薩卡斯基那張見了我就開始百般挑剔整肅的嘴,我才不想往他面前湊。

  庫贊:因為不熟突然來問反而更讓人謹慎了啊。

  「哼哼。」我不回答他,這可是關系到蒂格麗緹表姐和她的私事,就算是庫贊也不可以泄露。

  我抓起一塊巧克力往嘴裡塞:「唔唔唔。」

  對啊,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浪費時間,雖然薩卡斯基真的很!!!難以言喻,但明明只隔了幾扇門我就能偷偷觀察他的日常……

  俗話說得好,眼見為實,實踐出真知!

  為了蒂格麗緹表姐的幸福,我一定要勇敢地邁出那一步!

  也不知道庫贊聽懂了我的話沒有,我跳起來往薩卡斯基辦公室跑。

  等到他門口我卻又猶豫起來:進不進?進去就得看薩卡斯基的黑臉惹!!

  「磨磨唧唧的像什麼樣子!不進來就別站在門口擋路!」隔著門,薩卡斯基的嗓門兒也是大得驚人。

  嗚哇,還沒見到面就被凶了,他果然和我有仇!

  我心一橫推門走了進去。

  先發制人才是王道:「薩卡斯基!你到底記不記得我還是個天龍人!這就是你的態度嗎?!成天凶啊凶的太無禮了!!」

  那首歌怎麼唱來著?怎麼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呸呸呸,什麼不忍心的,我超忍心!

  薩卡斯基果然如往常一樣坐在辦公桌後面沉著臉看我。

  哼,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天龍人不發威你當我是空氣人啊?

  薩卡斯基冷哼一聲:「杵在那裡干什麼?這裡是沒有椅子嗎?」

  他真的,不懟我就難受一樣。難道真的如薩利所言是我小時候見面把他折騰狠了的報復?

  我模仿夏露莉雅昂著頭用下巴對著他,走到沙發邊想坐下。

  啪嗒!

  「嗷!好痛!!」我整個人因為沒看見腳下而被狠狠地絆倒在地上。

  大字型趴地的我腦子有點糊塗:「什麼東西敢絆本宮。」

  痛得我叫不出來了都。

  我夯吃夯吃地爬起來,一看居然是沙發腳延伸出來彎曲的折角。

  「你這沙發怎麼還有個這麼危險的東西啊?」不怎麼來薩卡斯基這裡的我萬萬沒想到他的沙發和其他辦公標配的不一樣。

  「愚蠢。」薩卡斯基先前沒說話,現在倒是開口就罵了我一句。

  他料到我來一定是有事要找,把文件一放:「有話快說,沒事就趕緊離開,海軍本部不是你能到處逛的菜市場。」

  就算他放低的聲音我也不會原諒這個……

  嗚嗚嗚嗚好痛啊摔慘了這個冷酷無情的鋼鐵直男大叔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嗚嗚嗚嗚表姐我跟你講這個狗男人不行啊!

  表面有多淡定,內心就有多崩潰。

  按理來說我不應該透露我和蒂格麗緹表姐的關系,但是這家伙也不是那種會到處亂講的人(此處cue波魯薩利諾謝謝),而且還是事件直系關系人……

  我掃了一圈辦公室,很好,薩卡斯基的副官果然不在,肯定又被派去送文書了。

  「你,你覺得蒂格麗緹表、咳,蒂格麗緹宮怎麼樣?」

  「?」他一臉你在說什麼鬼東西的表情看著我。

  我見他完全想不起來,氣得叉腰:「就是你護送的那個天龍人女孩。」

  這家伙!這幾個月他不是好幾次都去當蒂格麗緹表姐的護衛了嗎?居然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記住!

  薩卡斯基的眉頭皺著:「她怎麼了?」

  他居然不問我我問這個干什麼。

  「你覺得她怎麼樣唄。」我干脆放開了跟他說,捂著被摔的痛的肚子蹭啊蹭到他辦公桌前。

  「不知道。」他冷冷地甩下兩個字。

  「什麼不知道啊……」我聽他們倆相處的故事都覺得必有大……事發生。

  「你來找我就是說這些無聊的東西?」薩卡斯基拿起鋼筆擺出逐客的態度。

  可惡,果然是我給他的自由過了火!

  也對,是我想岔了,怎麼可能從薩卡斯基正面挖到什麼料?

  我捂著肚子頹廢地走出薩卡斯基的辦公室。

  身後傳來一句鎮定自若的:「關門。」

  fuc*****u!

  我把他的門摔上,用力之大讓我拉扯到了肌肉。

  「嘶——」痛死我了。

  來這裡果然是個錯誤,我之前為什麼頭腦發昏想不開跑過來啊?

  「小小姐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進來時庫贊還在批改文件,海軍每天都文件多如牛毛,連有副官在旁邊一起幫忙都趕不完。

  庫贊聽到我的動靜抬頭看過來。

  「捂著肚子干什麼?」他看著我。

  「哎∼摔了一跤。」我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的一跤。

  「在薩卡斯基那兒摔的?」庫贊把我拉到他膝蓋上坐著,旁邊的副官立馬低下了頭,好似要把自己埋到黑字白紙中去。

  「只是一會兒沒看著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他發覺我確實很疼,掀起肚子上的衣服一角:「啊,青了。小小姐你怎麼摔的?」

  「我不知道啊……其實下巴好像也摔到了,可能蹭到了地面破了皮我感覺有點辣辣的。」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發熱的下顎,有些委屈。

  庫贊把我打量了一遍:「手也破皮了。」

  這下他眉頭徹底揪起來了。

  我擺手:「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沒想到絆到個沙發腳都能摔成這樣。」

  「都說了小小姐走路要看路啊,波魯薩利諾以前說你神經系統遲鈍也不是沒有道理,正常人怎麼會摔跤的時候不做防護一下子把全身五個地方都碰個遍?」

  「庫贊,你好啰嗦哦,像老媽子。」

  「什麼老媽子叫哥哥!」

  「才不要!」

  庫贊把我帶到醫務室拿藥水塗塗抹抹。

  講句實話,十歲開始和海軍接觸後,我幾乎每個月都得進一次醫務室,呵呵。

  等他處理好傷口,我從椅子上跳下來,蹭蹭蹭想跑走。

  沒辦法,皺著眉頭神色緊繃的庫贊太嚇人了。

  哪曉得我還沒跑出去,醫務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我一下撞在了運動中的門上。

  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這回給我腦門兒是真的狠狠來了一擊,我聽到庫贊緊張的叫了我一聲,我在暈眩狀態輕輕答應,眼前用力到把門變成武器的高大男人好像是位少將,此時正握著我的肩膀問我沒事吧。

  我飄忽不定地看著他:「應該……你能輕點力氣嗎?我肩膀好痛。」

  被他握著的肩膀上傳來明顯的疼痛,這讓我清醒了一點。媽媽,他力氣真大。

  最後庫贊訓誡了一番粗魯開門的少將,然後無奈地給我額頭腫起來的大包上藥:「你這是什麼多災多難的體質啊小小姐。」

  
西亞日記(二)

  3.

  海圓歷1500年8月x日,天氣多雲轉晴

  我一直覺得屠魔令是種極具身份和像征化的權力載體,殘忍且具有威懾力。

  在初次接觸屠魔令這種東西時我對於他的認識也僅僅停留在文字表面。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小小的金色電話蟲蘊涵著的究竟是怎樣的毀滅力量——毀滅一座沉澱無數年文化與歷史的島嶼原來只需要幾艘軍艦。

  真是可憐。

  ——————

  前段時間沸沸騰騰的奧哈拉事件,熱度仍然在持續。我發誓,這件事一定會成為歷史上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今天比較特殊的是與報紙一同發來的夾在裡面的一張懸賞令。

  「居然還有幸存者。」我看著照片裡黑發藍眼、肉眼可見其疲憊警惕的小姑娘,心裡沉重極了。

  還是個孩子啊……她會死嗎?

  我想到庫贊這次參與屠魔令任務回來後的異樣表現,心裡有些煩心。

  當時絕對發生了什麼,他這幾天表現太奇怪了,居然還翹過一次班。

  天可鑒,因為過於崇拜卡普中將,庫贊一直都是勤奮工作的好媽媽,呸,好海軍。

  除了最近發生的大事,我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能改變他的作風。

  推門進去的我只看到了副官先生在奮筆疾書。

  「啊,你又在寫報告嗎?」在他看過來時我問。

  「康斯坦西亞宮,您來了。」副官先生的黑眼圈過分明顯了,昨晚沒睡嗎?

  「今天要交一萬字的報告,所以真抱歉不能接待您了,況且您看,青雉中將也不在……」他無奈地聳肩。

  我不再打擾他:「辛苦了,你繼續。」

  會去哪裡呢?

  我在海軍總部大樓到處晃悠,就是沒找著庫贊的蹤影。

  一直找不到人導致的焦躁讓我走路都帶風。

  今天,就讓我做一個風一般的女子!(此處應有自然系風果實加持)

  「啊!」這回我反應過來用手護住臉和腦袋了,但意料中的手臂與草地接觸的疼痛感並未到來。

  有人……撈住了我?

  我睜開緊閉的雙眼:「庫贊?」

  「啊……小小姐,都說了很多回了,走路要看路啊。」他頭發有點亂,還沾著一些青色的草絲。

  等他把我的腰放開讓我站好,我再仔細看他,背部沾滿了同樣的草絲。

  「你在這裡睡懶覺?所以剛剛是你躺下面絆倒的我啊。」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呃……今天脖子沒那麼疼……咦?居然彎下腰了?!

  「你湊那麼近干嘛?」我雙手交叉擋在胸前阻止他接近:「少轉移我注意力噢!老實交代最近都是怎麼回事?我找你三次三次都不在。」

  考慮到被別人聽到就不好了,我壓低了聲音:「是不是在奧哈拉發生了什麼?我之前以為是你朋友的事情讓你不太開心,但現在我總覺得不止那樣。」

  庫贊難得的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聽到我絮絮叨叨地委婉表達了一堆擔心才突然作出反應。

  他揉了我的腦袋……

  算了,看在他是特殊情況不計較這種手干不干淨的問題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倒是說句話呀?」

  庫贊有些漫不經心:「小小姐有時候真是敏銳啊……不是說要當一輩子的天真可愛小公主嗎?」

  唔啊!這種羞恥的稱呼確實是我說的沒錯!可都是我十一歲說的話了怎麼能算數?!!

  「不許提那個稱呼啦!」我抓住庫贊的手腕把他移開。

  「你真的沒事嗎?我說了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揪著他的馬甲問。

  「你最近真的……和從前不太一樣。特別明顯。」

  他彎著腰和我說話可能還是不太舒服,這會兒干脆蹲了下來:「小小姐很關心我啊。」

  噫!這家伙怎麼突然!

  「喂!別突然說這麼肉麻的話啊!」康斯坦西亞,收聲收聲!不要露怯!!

  「說、說真的,要是你是因為奧哈拉滅島受了什麼刺激不要憋在心裡可以跟我說說啊,反正我是天龍人嘛只要別人不知道就好了?」

  庫贊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啊。」我努力把眼睛瞪大試圖讓他明白我的認真。

  卻措不及防被塞到懷裡。

  誒?!

  「唔唔唔唔……」放開啊變態大叔!就算是抱人也不要把別人的口鼻都堵住啊啊啊啊啊!!!呼吸、呼吸不過來了!

  我錘了他好幾下,他似乎才反應過來:「噗……抱歉小小姐。」

  喂,你剛剛是在嘲笑我嗎?

  「你真的是……今天莫名其妙誒∼」我別扭地轉過頭。

  「小小姐想知道嗎?奧哈拉……」聽到他這樣說,我又忍不住去看他了,剛好瞧見他臉上浮現出諷刺的神色。

  「……你真的是遇到了很嚴重的事啊。」我呢喃出聲。

  在我愣神的時候庫贊一把把我抱起:「去找個地方坐著吧,這邊還是算了。」

  「那都不重要!你不要這樣抱我,說了我不是小嬰兒了!不對,你放我下來!」我無力地反抗著,庫贊反而將我的頭摁到他胸前。

  打不過,掙扎無用,我放棄了。

  我把羞憤一並埋在他白色的馬甲上。

  4.

  日期同上,天氣同上

  之所以沒寫完就分頁,是因為我覺得話題已經到了另一個層次。

  關於奧哈拉,已經不僅僅是屠魔令的問題了。

  我確實不曾切實體會過薩卡斯基作為一個鷹派海軍的素質,但僅僅是聽庫贊描述,我就覺得渾身不寒而栗。

  如果換成父親那一類天龍人,應該都會連連贊同支持吧,而我無法接受。

  ——————

  庫贊帶我來到了南街邊緣。

  我們坐在高高的水泥堤壩上,身下是大海,海浪衝到岸邊撞上水泥四濺在我們的腳底。

  庫贊腿長,海水濺了他一褲腿。我在心裡偷偷笑他,他似乎看出來,問:「真的不坐我腿上嗎小小姐?」

  坐你腿上總覺得隨時可能被扔到海裡啊。不,我開玩笑的。

  「我馬上十六歲了庫贊!別老是把我當六歲的baby OK?」

  我抓著他使壞的手催促他進入正題。

  「……小小姐曾經問過我覺得薩卡斯基是什麼樣的人。」在短暫的沉默後,庫贊說。

  他的聲音溫柔又蘊藏著其他一些情緒,復雜的交織在一起,彼時的我完全無法感知那些糾結的、猶豫的、懷疑的、不解的想法,我茫然地看他,聽到他說薩卡斯基擊沉奧哈拉普通平民逃生船的事。

  「怎麼會?!」薩卡斯基可是海軍啊,他又不是……

  庫贊的表情太嚴肅了,很難不讓我相信。

  「他真的擊沉了普通人的逃生船嗎?就為了什麼『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放一個』?」

  從前我看航海日報或者香波地雜志上那些狗血虐戀的小說,偶爾也會認同男主或者女主殺伐果斷的做法,但放到現實,真的讓人很難認同。

  尤其是向來以正義為名的海軍。

  「薩卡斯基可是中將!他不是一直說正義正義的嗎?!」我沒有表情,但我實實在在的憤怒。

  那艘船上可能有知道學者們的研究而隱瞞容忍的中間者,也可能有毫不知情生活著的平凡人,就算有渾水摸魚的智者,也不該做到如此!

  那艘船上一定也有老人婦女和小孩啊!

  如果他連無辜的平民都可以輕而易舉的下手,那對我、對其他天龍人呢?也對,在他眼裡沒有區別。

  我想到從前薩利跟我講的關於薩卡斯基的小故事,感覺落差有些大。

  「就算他平時凶巴巴的對我,我也很難相信他竟然這麼……」我艱難地掏出幾個字:「這麼激烈?」

  庫贊本來面色沉沉,此時聽完我說話倒勾起嘴角:「啊……小小姐,這個世界可是很復雜的。」

  「奧哈拉,是因為那個吧。」在天龍人家族裡也時常流傳的「空白的一百年」和歷史碑文。

  是愚蠢還是勇氣可嘉?

  我們沉默地面對大海,看天海遼闊、看雲卷雲舒白鳥飛歌。

  在海風的騷擾下我打了個噴嚏,庫贊把他的外套給我披上。他的海軍外套太長了,且帶著濃濃的主人的氣息,我覺得臉有些發燙,把整個腦袋往衣服裡縮。

  背後傳來拍力,我轉頭看他。

  庫贊伸手,上面帶著綠色的草絲。

  「啊,剛剛都忘了這茬。」這麼說他是頂著滿背的草絲抱著我過來的嗎?噗!

  「你可是海軍中將誒。」我想了想:「這算不算#海軍中將衣著松散拐賣女孩不成體統#,#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庫贊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小小姐,下次少看點那種降智小說,本來就不聰明。」

  他最後一句話聲音放得很低,但我還是猜到了:「要你寡?」

  我想到蒂格麗緹表姐,就問庫贊能不能偷偷告訴一個人薩卡斯基的事,他詫異地看我一眼:「別人傳人啊小小姐。」

  「不會的不會的!她嘴超——嚴!」我舉起四根手指發誓。

  等我回瑪麗喬亞後我偷偷地拉著蒂格麗緹表姐說到薩卡斯基的舉措,她當場怔住了,表情復雜,但最終沒說什麼,只是讓我安心不要再多想這些問題。

  但我覺得她自己心裡分明一直糾結在奧哈拉一事上了。

  
再次失蹤的表姐

  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時代的潮水升起又落周而復始,暗色的海面下命運的巨浪正在潛伏,殉道者醞釀著生的火熱妄圖劈開這叛亂的喜惡。

  光明仍然掩蓋,光明終會到來。

  ——————————————

  我曾經探究過革命軍的性質,我想你們也記得。

  站在世界民眾的角度上看,他們是在救己,也是在救人。

  然而以我的腦子,實在想不出他們進攻海軍分部還被抓住送進深海推進城的理由。

  究竟是實力不敵還是主動送人頭?

  革命軍會這麼輕易地把他們的干部地位的重要人員送給海軍?

  但是推進城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或者人是他們所需要的吧?

  我充分認識到自己的頭腦真的不適合做政治家,還好之前沒傻乎乎地一腔熱血發誓奮鬥。

  不……我也沒有時間思考這些了。

  蒂格麗緹表姐再次失蹤的消息很難不讓人把這兩件看似沒有關系的事聯系在一起。

  但又沒有直接證據指明伊萬科夫和閃電被捕事件與蒂格麗緹的失蹤有關。

  可惡!

  得到這個消息時,我正深陷於難得出門的輕松感之中,在馬林梵多的酒吧裡偷偷喝著低度數酒的我被波魯薩利諾當場逮了個正著。

  我僵著臉看他,眼神充斥著慌張與哀求。

  他笑嘻嘻地順勢在我身邊坐了下來:「耶∼小西亞很害怕喲∼」

  該死的波浪號、該死的薩利。

  他點了一杯馬提尼,輕輕地彈了下杯口搖晃著一飲而盡。我從未見他如此粗魯的喝掉一杯酒。他的神情未變,帶著酒氣噴灑在我耳邊:「蒂格麗緹失蹤了。」

  我把酒杯底座狠狠地磕到桌子上,好在受力面積足夠沒有碎掉,省去一些小麻煩。

  「發生了什麼?」

  「嗯?小西亞還記不記得今天早上報道的大事件。」他挨得太近了,讓我渾身都豎起了汗毛暗自警惕。

  薩利是捉摸不透的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猿是極為聰明狡詐的生物。

  波魯薩利諾,並不是我能夠應付的。

  這句話,不僅表姐對我說過,我自己也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眼下我只能從那粗糙地不同尋常的飲酒方式推測他也許心情不大好。哦,在說起蒂格麗緹失蹤時眼神是冷的。

  這不奇怪,我經常看到他暗藏冷意的眼睛。有時候我真覺得薩利不像一個海軍。哪怕是絕對正義的薩卡斯基都比他要來得妥帖。

  「耶∼小西亞在顫抖嗎?」

  很糾結,我有時願意同他親近,有時覺得瑟縮就喊他全名,這種差異似乎太過明顯導致曾有一次他這樣問我:「你很怕我嗎小西亞?」

  不知道他是從哪分析出來的。

  我回過神,發現我確實在微微顫抖,也許有一部分是對蒂格麗緹表姐再次失蹤的憤怒,還有一部分就是……波魯薩利諾此時眼底暗藏的殺意。

  我在這方面的直覺敏銳得驚人,但並沒有給我的生活帶來太大的改變。比如現在,即使察覺到波魯薩利諾狀態的危險,我仍然無法輕易從這脫身。

  「你在憤怒嗎?」我輕輕問他,我想知道他究竟如何看待這場事件和表姐的二次失蹤。

  他的臉都快貼過來了,我不動聲色地後退,卻在他的輕笑中僵住。

  「生氣?嘛∼我是有一點點,不過並不盡然。」我完全聽不懂他的話了,他竟用手指蘸取我沒有喝完的雞尾酒塗抹到我的臉上。

  酒精碰到的地方有微微的燒灼,但我渾身發冷,他說:「你們都不是瑪麗喬亞的金絲雀,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他眼裡的殺意完全消失了,不明白在想什麼的我看著他重新退到一個剛剛好的距離,渾身的氣質也變成平常的吊兒郎當。

  我反而愈加顫抖不停了。

  走吧!走吧!

  在心底叫囂到臨界點之前,波魯薩利諾主動起身離開了。

  「小西亞也不要讓人失望才好∼」

  他在說什麼?前言不搭後語搞得我糊裡糊塗!

  我猛地低頭,然後嫌惡地把酒杯推開。

  這一次,蒂格麗緹表姐沒有回來。海軍和政府各自出動的所有勢力都落了空,我的心七上八下的總是不得安寧——表姐她那麼脆弱,在外面這麼久,會不會出什麼事?會不會過敏了?被人關起來了?做實驗?或是別的什麼價值?

  除了知道她信息的革命軍,我著實想不到其他人了。

  貝克曼勸我暫時放下焦慮、怨懟和懷疑,即使我在這邊干著急也是無用功。這話說得打擊人,但卻是事實。

  我自己想不出來,干脆決定到推進城去問被抓的革命軍干部。

  向戰國桑詢問後他表示理解的同意了,但仍然需要有人陪著我一起過去。

  意料之內是熟人,但意外的則是……

  「薩、薩卡斯基?!」薩卡斯基心情格外不好,好吧,我又理解了。真希望不要總是理解這些有的沒的。

  抱著一絲絲同病相憐的僥幸,我跟著沉默的薩卡斯基一同進入推進城。

  一路上薩卡斯基的眉頭都皺在一起,我時常想他以後肯定很多皺紋,也許會變得像波魯薩利諾那樣。

  哦,薩利那張臉真是奇了個怪,我看他們年輕時的合照還不那樣呢!他經歷了啥?

  這次推進城之行本來二舅舅也想和我同來,他和二舅媽自霍名古舅舅事情之後閉隱多年,到底是被蒂格麗緹表姐的遲遲不歸逼得焦急了。

  可二舅媽近些年身體不太好,他還是決定陪著同樣憂女的妻子,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抱歉,我其實對這躺出行也沒什麼信心啊。

  推進城第五層極寒地獄,在進入之前監獄長給我披了一層厚重的大衣,但邁進來後我仍然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罪極的囚犯就被關在這樣的環境裡嗎?真是殘酷又牢靠。

  我裹著冬衣微微打哆,沒想到薩卡斯基冷哼一聲。

  你媽的你哼個屁啊?!果實能力者了不起哦?!!呸!還想當我姐夫薩卡斯基你下輩子吧!

  我們被領到關押伊萬科夫和閃電等人的地方。見到這兩位革命軍干部的長相,我瞪大了眼。

  這個半白半橙頭發的男人?!!!

  長得好他媽像那個坑比女僕長啊!!

  是那個混蛋的兄弟嗎?!

  也許是我盯著他的目光充滿了王者的霸氣憤怒與質疑,他走近來看我:「這是哪裡來的小姑娘,長得挺可愛。」

  嘶——這個男人,臨危不亂還敢調戲我?變態!無恥!

  這種莫名惹火的語調,果然是那個欠揍女僕長的兄弟吧!

  對了,上次把蒂格麗緹表姐拐走的女僕長跑哪兒去了?沒被抓住?真是有夠狡猾!

  我腹誹了一番,攏緊冬衣:「可不可愛和你沒關系。」

  糟糕,話一說出去我就覺得不妙,氣勢太弱了啊喂!

  果不其然,這個渾身上下橙白色組合搭配的怪男人眼中含笑。

  不,不管你在想什麼給我閉腦!

  我憤憤地把臉埋在寬大緊實的冬衣裡。

  薩卡斯基負責問問題,我在旁邊聽著,發現革命軍這兩人對蒂格麗緹的事情一概不知。

  薩卡斯基確認過真偽後又開始問些別的什麼事情,我已經不再關心了,滿腦子回蕩著伊萬科夫冷笑著說的「革命軍絕對沒有參與瑪麗喬亞的失蹤事件。」,哪怕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也依舊心情刷的往下掉。

  好煩,表姐你怎麼老失蹤(嚶)。

  
離家出走

  候鳥總會飛走的,因為接觸過外界的鳥兒知曉此世的冬天正邁出腳步。緩慢的巨人正向神座走來。

  ——————

  在短暫的擔心焦慮後,我突然安心下來,這是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冥冥之中有聲音安撫我蒂格麗緹不知身在何方卻性命無憂。

  這種經歷很難表述——在我剛剛解除緊閉不久我關心較親近的表姐就從瑪麗喬亞飛出去了。

  從前她還總是用神神叨叨看破一切的態度說我總要飛出去,事實證明她才是搶先一步的人,雖然這可能並非她自願?

  我思來想去,覺得不能留我一個人待在無聊的瑪麗喬亞面對父親自蒂格麗緹表姐出事後頻繁的詢問教誡,於是跟舅舅他們美其名曰「出去尋找表姐」,收拾了東西偷偷溜了出去。

  說實話啊,瑪麗喬亞的安保……實在是太松懈了!不過謝謝各位大哥松懈的防守讓我能快樂地溜出來。

  當然,沒有索拉的幫助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萬萬沒想到平時怎麼套話都不改嘴的索拉這次竟主動幫助我逃離瑪麗喬亞。

  看著她矯捷的身手,我再次感嘆瑪麗喬亞安保部門的廢柴。

  「康斯坦西亞宮,確定只用在下送您到這裡嗎?」索拉還保持著恭敬的稱謂,我揪住她的褶皺領把她拉下,她倒是順從的彎了腰。

  「索拉,你是不是海蒂安排到我身邊的?」我把聲音控制地很小很小,索拉眼裡劃過一絲了然。

  「海蒂大人托我帶給您一句話,那時她沒來得及在信中說明——『康斯坦西亞小姐,你不是華美的金雀,紅土之外才是你的世界。』」

  金雀金雀金雀!這個詞翻來覆去的出現在我身邊,波魯薩利諾也好、海蒂也好、甚至蒂格麗緹表姐都……

  我並非沒有發覺瑪麗喬亞已經成為我的牢籠,但一遍又一遍的被提醒總是叫人很不愉快。

  仿佛所有人都看穿了我未來的發展,而我是觀戲者欣賞的努力掙脫絲線的玩偶。

  我想我此時眼神肯定很不好,但索拉仍然悠閑淡定:「康斯坦西亞……小姐,13號到了。」

  擺擺手讓索拉回去,我沿著樓梯往上走,只覺得樓梯實在是漫長。

  芍姨為什麼非要把酒吧開在樹上!

  我推門進去時芍姨又在抽煙,她抽煙很好看,配上慵懶的姿態與精致的妝容漂亮得不可思議。

  很難想像芍姨的年紀……

  「芍姨。」我輕輕出聲。

  她聞言仔細地打量了我一會兒才問:「是小姑娘你啊?」

  她吐出一個煙圈:「你這副打扮倒是隱蔽得很,讓我花了點時間才認出來。」

  我走到她旁邊嘚瑟地轉了一圈:「是我的女僕長給我做的偽裝,是不是很厲害?」

  為了讓我不被發現,女僕長在形像打造方面下了大功夫。

  我現在的頭發被染成了亮紅色,眼睛戴了綠色的美瞳。索拉還給我燙了個波浪卷,光是這兩個造型就已經與從前的我大相徑庭啦!

  更不用說出來的時候索拉還特地給我化了個妝。雖然我自己看不到是什麼樣的,但應該不太像康斯坦西亞。

  「小姑娘,這樣子一打扮倒是有成熟女人的味道了。」芍姨微微勾唇,像是怕看得不夠仔細,還那手指頭挑著我的下巴湊進來看臉上的妝。

  「那、那當然了。我已經二十六歲了。」雖然不想承認,我已經到了一個奔三的年紀了嗚嗚嗚。

  「平時不打扮看得和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還好意思說自己二十六?」芍姨輕輕打笑我。

  「那這個妝一定很有風韻。」我從她的評價裡琢磨出味道來,心裡有些歡喜。

  「哼哼,說吧小美人,今天怎麼想起來找芍姨了?」芍姨繞到吧台後面倒了杯水給我

  我接過杯子捧在手裡:「我記得香克斯好像說過芍姨消息比較靈通,所以……」

  第一次為了這事兒拜托別人,我有些不好意思。

  芍姨倚著吧台:「你想問我什麼?」

  「唔,芍姨知道鷹眼米霍克嗎?喬拉克爾·米霍克。」我放開糾結雙手撐在桌上:「我想去找他!去哪裡能找到他呢?」

  芍姨微微一愣:「你要找鷹眼?我還以為你要……」

  她應該想說香克斯,不過抱歉了這次才不是呢!

  「對,我要找鷹眼。拜托了芍姨!」我雙手合十祈求她。

  她把煙頭掇到擺著的小煙灰缸裡熄滅:「有倒是有,不過你一個人恐怕到不了克拉伊咖那。」

  嗯?克拉伊咖那?感覺有點耳熟。

  「啊,是曾經西凱阿麗王國的舊址嗎?」逐漸衰落破滅的西凱阿麗小國,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不錯。他住在西凱阿麗過去的城堡裡。」

  「那那個島豈不是沒有船只會去的?」

  芍姨點點頭,我的內心一片灰暗。

  「那我,怎麼去才好?」我低頭自言自語。

  「雷利有些事出遠門去了,剛好有個老家伙來拜訪,我讓他送你過去吧。不過有件事你得知道,鷹眼時常坐著他的船只到處航行,你去到克拉伊咖那島的時候他也許不在家。」

  哦……

  「沒關系,我可以在城堡裡等他!」怎麼可以在第一步就放棄呢?!我決定溜出來之後可是翻找了好多書籍確定了#追求鷹眼大計劃#!

  走野路子的本宮絕不認輸!!!

  等待芍姨口中老家伙到來的時候,我就坐在吧台前同芍姨嘮嗑,芍姨見多識廣,和她聊天真的很有意思。

  「等等,所以雷利桑是……也就是說、啊那個……海賊王的副船長雷利桑,綽號是冥王嗎?」

  冥王雷利,冥王……哈迪斯?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此時此刻我想起很多年前蒂格麗緹表姐曾跟我說起的那個一日男僕。

  當時蒂格麗緹表姐好像說是給他取名叫哈迪斯了吧?!

  這在對男人過敏的表姐家中可以說是很稀有的生物了……可惜他很快就走了,我還調侃過哈迪斯這個名字,惋惜了好久沒能見上一面讓表姐都覺得特殊並且親自取名的男人。

  蒂格麗緹向我誇贊哈迪斯時描述過他的長相,但時間太久我有些忘記了。

  可惡,就算記得也沒什麼卵用吧,世界上同發色眼睛的人多了去了!

  真是的,該想的東西想不到,不太重要的詞彙倒是能被我聯系到一起。

  即使只是在心裡腹誹,我仍然感到了歉疚。

  抱歉了雷利桑!作為海賊王副手的你怎麼可能會被抓走當奴隸呢?!我不是故意這樣想的!!

  芍姨在調酒,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的僵硬。她調酒的姿勢也很好看,但我暫時沒有心思放在上面。

  來拜訪的人總算到了,我看著黑發中參雜著銀絲的扎著馬尾的高個男人,有些迷茫。

  這個男人看到我只是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他年輕時候應該很帥,輕輕勾起嘴角都讓人覺得充滿瀟灑不羈的風度。

  等芍姨跟他解釋了我的來意後,他頗為有趣地問我:「小姑娘要去找鷹眼?膽子這麼大啊。」

  他戴著的墨鏡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他笑得溫和,語氣也很輕松,我便大膽回答:「對!我要去追他!」

  這下芍姨和男人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年輕人就是如火激烈啊!」

  大膽尖銳不退縮,勇敢執著不妥協。哎,我毫不吝嗇地向他們誇著自己,一時間酒館的氣氛輕快又愉悅。

  「哈哈哈哈好!這個忙我一定幫,小姑娘想什麼時候出發?」得到立即出發的答案後,男人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肩膀:「年輕有為啊。」

  當然,我可是最強的!

  「哦對了!還不知道您的名字?」我突然想起來芍姨沒有為我介紹他,只好自己主動問。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大開的領口敞著露出麥色的胸膛:「我嗎?叫我賈巴就好。」

  
兒童節大家一起玩鴨(一)

  1.

  「啊啊啊啊啊!」康斯坦西亞從一堆衣服裡手腳並用地鑽了出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細胳膊細腿以及縮小一倍嫩得出水的手掌,費勁兒地爬上凳子。梳妝台上的鏡子裡,一個金發小蘿莉瞪大了眼睛。

  「究竟是誰?!!」

  究竟是哪個混蛋能力者把她變小的?!

  2.

  七月,費爾溫特島,海賊與海軍的大型狂歡現場。

  在四年一度的狂歡祭上,海軍和海賊雙方必須暫時放下自身立場,和平共處不得對對方出手。

  參加狂歡祭除了大型知名海賊團與海軍上層以外都需要請帖,當然,被庫贊帶進來的康斯坦西亞對此嗤之以鼻。

  「本宮想去哪就去哪!就算沒有庫贊也可以進來哼哼!」

  不過,這樣囂張的宣告聲在庫贊的凝視下漸漸弱了下去。

  3.

  本來一切都應該順順利利,逛街游戲看演唱會。然而剛剛入住費爾溫特天空酒店不過一天的康斯坦西亞遇上了大麻煩。

  於是就有了開頭的一場尖叫。

  照完鏡子的康斯坦西亞只好一點點挪下凳子,套上一件原體型穿的T恤,然後提著下擺邁著小短腿蹭蹭蹭跑到隔壁庫贊的房間。

  「啊咧啊咧,小小姐變成小孩子了……」被揪住褲子的庫贊一改慵懶的站姿,饒有興趣地蹲下來盯住皺著眉頭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蘿莉。

  「混蛋庫贊!把你的興味給我藏起來!」趁著對方主動降低高度,康斯坦西亞猛地一跳一只手試圖揮上海軍大將的頭發。

  然而,即使蹲下了身,身高兩米九八的庫贊對於幼體西亞來說也還是過於高大了。

  努力揮舞的小短胳膊只堪堪點到主動低頭的庫贊的發尖,空余一陣掌風吹得庫贊勾起嘴角。

  「不許笑啊混蛋!」康斯坦西亞扯著庫贊的衣角凶惡地瞪他。

  可空空的表情和臉上的嬰兒肥,再配上這樣的眼神,只能讓庫贊嘴角的弧度更甚。

  「是是是,我是混蛋∼」

  「嗚你,混蛋……」可憐的小小姐憋不出其他罵人的詞彙,一張臉憋得通紅。

  偏偏她自己沒有察覺,倒是讓直面她的庫贊眼神微閃。

  好可愛。

  4.

  見識的稀奇古怪的能力多了,每每遇到什麼難解的現像康斯坦西亞就會第一時間把嫌疑往惡魔果實能力者上放。

  有一說一,這樣貿然的認定是人干事其實不太好,但被糾纏著的庫贊這回對她的猜想有很大的認同。

  「以前也曾經遇上那麼一兩個可以操縱人的年齡與時間的能力者呢。」庫贊撓了撓頭。

  要不然,也沒法解釋一起行動的庫贊為什麼沒有受到影響。

  「我不管,庫贊你要快點幫我變回去!不然我怎麼出門玩啊!」

  「狂歡祭好幾年才辦一次呢!」

  5.

  因為康斯坦西亞的興致,她的大多數朋友在聯系後也都陸陸續續來到了費爾溫特。

  陷入丟臉恐懼中的康斯坦西亞尚且不知道此時紅發海賊團已靠了岸,提前有過聯系的香克斯和貝克曼正直奔天空酒店13層而來。

  與此同時,難得向媽媽申請了調休的卡塔庫栗和佩羅斯佩羅在入口處碰上了背著黑刀萬年冷著臉的鷹眼米霍克以及他的住客佩羅娜。

  「舔舔∼是個漂亮的小丫頭呢舔舔∼大名鼎鼎的世界第一劍豪居然也會對這種熱鬧的活動感興趣嗎?真是令人震驚舔舔∼」

  佩羅斯佩羅伸著舌頭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能被鷹眼允許跟在身邊的佩羅娜,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卡塔庫栗是日常的打扮,在與鷹眼的照面時只是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這樣的舉措倒和鷹眼的行為如出一轍。

  佩羅娜撐著她可愛的小洋傘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暗自腹誹這兩個人的氣場真是貼合。

  「跟上,幽靈丫頭。」鷹眼已經通過了入口,頭也不回地叫了聲飄在空中走神的佩羅娜。

  三號碼頭。

  「啊!是美麗的lady!」站在桑尼號上的山治扶著欄杆雙眼放光的看著大街上走過的短袖熱褲的長腿美女,一旁抱著三把刀的索隆冷冷地嗤了一聲。

  在山治和索隆再一次吵起來之前,路飛跳上船舷把記載了地址的紙條塞到帽子裡:「喲西!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內醬!!」

  6.

  「為——什——麼——找不到——」不願接受自己這個形態的康斯坦西亞在床上滾來滾去,拖著長長的尾音以此發泄心中的不滿與悲傷。

  「小小姐不要太難過嘛。」庫贊看得有些心癢癢,干脆伸手截住翻來覆去的康斯坦西亞,然後一把把嬌小的女孩抱在懷裡。

  「你又來!」康斯坦西亞注視著熟練地把自己嬰兒抱的狗男人,感到心中無比冷漠。

  「啊啦∼小小姐這樣很可愛。」庫贊甚至大膽地顛了顛懷裡的小姑娘,惹得她又一陣怒視。

  「扣扣扣」門響了,外面傳來香克斯的叫聲。

  「西亞我來啦!一起玩吧!」

  放下手的貝克曼無奈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熊孩子船長,態度自然地對開門的庫贊點頭:「青雉大將。」

  倒是香克斯與庫贊凹上了勁,兩個人一高一低對視著,一時間火花四濺。

  「你們杵在門口干啥呢?!」身體變小的小小姐有些不耐,但叫出來的聲音脆脆的又有點奶味兒。

  貝克曼反應極快地推開剩余的一半門走進房間:「西亞?」

  他看著站在床上叉腰的小女孩微微挑眉,伸手把叼在嘴上沒有點燃的香煙放到口袋。

  「這是怎麼回事?」表現沉穩冷靜的「貝克曼爸爸」給康斯坦西亞帶來了很大的安全感。

  「我今天早上起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衣服全都穿不了!都出不了門啦!」康斯坦西亞抱住貝克曼的胳膊委屈極了。

  貝克曼聽到這個稱呼下意識眯起眼睛,但想起康斯坦西亞此時的狀態後又松開了眉頭。

  嘖,算了。

  被堵在門口好一會兒的香克斯終於和庫贊懟累了,一個滑溜鑽進來,看著賴在貝克曼身邊的康斯坦西亞捏滿眼好奇:「西亞?你變小了?」

  「哼。」康斯坦西亞默認。

  「剛好又多了兩個人,一起幫我找解決的辦法吧!」

  貝克曼站起身:「不管怎麼說,先去給西亞丫頭買套衣服和鞋子。」

  聞言,香克斯和庫贊兩人明顯地來了精神。

  「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7.

  暫時和路飛分開的娜美羅賓正在商店裡試衣服。

  「路飛一個人去真的沒事嗎?」娜美對著鏡子比了比手中的裙子,想到執意要自己去酒店的路飛不禁嘆了口氣。

  羅賓手指拂過一排柔軟的衣物:「呵呵,沒事的。」

  就算迷路也沒有關系。

  就在她們商店的隔壁,QQ童裝店迎來了幾位組合詭異的顧客。

  「咳咳。」康斯坦西亞躲在貝克曼的後面戳了戳旁邊庫贊的腿:「你們的辨識度這麼高的嗎?」

  導購小姐一眼就認出了兩位有名的大海賊和海軍大將,語氣十分客氣。

  「這件裙子怎麼樣?」

  康斯坦西亞看著香克斯指著的粉色蓬蓬裙感覺臉上要抽筋了:「YADA!」

  「啊∼明明很可愛……」毫無自覺的香某人神色沮喪。

  「試試這條吧。」庫贊把天藍色的紗裙拿下來。

  康斯坦西亞瞥了一眼剛剛香克斯指著的粉色裙子,連忙點頭。

  8.

  換好裙子的康斯坦西亞嬌嬌俏俏更加可愛了,由於有情敵在場,庫贊遺憾地收回抱她的心思。

  「咦?是紅發和青雉?!」娜美提著購物袋與這邊的人正面撞上。

  康斯坦西亞瞬間僵硬:怎、怎麼辦?要打招呼嗎?!

  在短暫的寒暄後娜美和羅賓略微放松。

  「呀∼這孩子真可愛。」蹲在康斯坦西亞面前的娜美笑得甜美動人,康斯坦西亞卻並非因為這個才心跳加速。

  「對了,你們還沒介紹這位小公主是?」

  在香克斯快速道破身份後,羅賓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加大了。

  康斯坦西亞閉了閉眼。

  混蛋香克斯,你給我等著!

  10.

  因為小孩子的康斯坦西亞太過可愛,娜美和羅賓又帶著她買了一堆小飾品。

  沒有買衣服還是因為康斯坦西亞拼命擺手說過不了多久就會變回大人模樣。

  「那麼,接下來的目標是——啊!就這個吧!小孩子最愛的水上樂園!」

  康斯坦西亞表示請把前面那個「小孩子最愛」的前綴去掉。

  而作為小公主的跟班的庫贊、貝克曼與香克斯毫無異議,甚至香克斯聽到水上樂園後反應更加熱烈:「水上樂園!好啊好啊現在就去吧!」

  康斯坦西亞抬頭看他:「你是小孩子嗎?」

  「嘻嘻嘻。」紅發笑得露出锃亮的大白牙:「西亞現在才是啊!」

  康斯坦西亞瞬間冷漠無情並不想搭理這家伙了。

  旁邊的貝克曼不忍直視地捂住臉。

  
兒童節大家一起玩鴨(二)

  11.

  水上樂園真的沒有幾個小孩子。

  海賊與海軍的狂歡祭上怎麼可能有柔弱的小孩呢?

  因此,在一堆身穿比基尼、身材健美的美女帥哥之間,身材矮小但長相精致的康斯坦西亞成了矚目的焦點。

  「可惡……」康斯坦西亞看了一圈漂亮的比基尼小姐,揪著自己身上被羅賓換上的連體泳裙咬牙切齒。

  本來她也可以穿著比基尼展示自己的魅力的!

  庫贊倒是接受良好,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她編了個頭發。

  在此過程中香克斯貝克曼以及兩位海賊小姐都用極其詭異的眼光看著他。

  康斯坦西亞在心裡點頭:是的是的,庫贊就是蘿莉控!

  12.

  水上樂園的經典設施就是高空滑梯,但誰也沒有想到康斯坦西亞會變成五六歲的小女孩,而考慮到安全問題,這種年紀的小孩子是不被允許上去的。

  康斯坦西亞麻木地貼在羅賓的腿上:「我已經看透了這世間寒涼。」

  但其他人都沒有想要去體驗從高處直墜的感覺,畢竟在場諸位都是有頭有臉實力強勁的大人物,這種小兒科的東西應該沒人會在乎……

  康斯坦西亞抬頭看著從上面滑下來興奮揮舞雙臂大笑的艾斯,酸成了一顆檸檬。

  「嗯?是紅發?」從水中爬出來的艾斯穿著泳褲露出腹肌,康斯坦西亞敏銳地感覺到周圍很多女性的目光都扎在了他身上。

  嘖嘖嘖,弟弟你可以的。

  艾斯看到與香克斯同行的庫贊明顯驚了一下:「海軍和海賊的組合……你們這是在干嘛?」

  他倒是很禮貌地和貝克曼、娜美、羅賓打了招呼,卻對站在一旁牽著西亞的庫贊稍有冷漠。

  這是自然。

  「嗯?這個小崽子是哪家的?你們誰的女兒?」

  艾斯蹲下來戳了戳康斯坦西亞的臉頰,她沒能躲開,被戳得整個人搖晃了一下。

  「哇,好弱……」艾斯壓住聲音,看著突然凍上的地面挑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他還站起身來了個90度大鞠躬,讓康斯坦西亞有些無奈地松口氣:「沒關系。」

  13.

  在大家的努力下,這一回康斯坦西亞的身份沒有暴露。

  但艾斯拉著來找他的兄弟薩博和白胡子海賊團的馬爾科一起觀察了小西亞很久,撓頭說:「這個……長得好像西亞姐啊。」

  「哦!這不會是西亞姐的女兒吧!!」

  聞言,在場的人都僵住了身體。

  薩博拍他的腦袋:「你在亂想什麼啊!西亞姐怎麼可能生了個這麼大的女兒?她還沒……咳,談戀愛呢。」

  馬爾科插著口袋與正在打哈欠的庫贊對視一眼,然後看著小姑娘的發旋微微一笑:「不是女兒喲∼」

  還想說什麼的艾斯被薩博捂住了嘴。

  看著這兩個家伙親密的打鬧,康斯坦西亞突然想起來她之前聯系路飛的時候把酒店地址給他了,但沒想到發生了意外提前出了門……

  啊,原本是買了衣服就回去的,結果碰上他的船員就全忘了!

  但是酒店的員工到現在也沒聯系自己通知有人找?

  小路飛,你不會又迷路了吧?

  康斯坦西亞看了看旁邊一路過來都豎得筆直的引路牌,感覺腦殼痛。

  14.

  碰上鷹眼和卡塔庫栗他們走在一起真是萬萬沒想到。

  不,更重要的是沒想到他們兩個硬漢人物會主動走到水上樂園區域。

  「三觀裂了。」娜美輕輕抓住康斯坦西亞的手。

  更更更沒想到的是佩羅斯佩羅一上來就點出了康斯坦西亞的身份。

  在艾斯薩博驚訝的目光中康斯坦西亞表面屹然不動內心化身成了尖叫雞。

  可惡,居然、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卡塔庫栗蹲下身子猶豫地用幾根手指摸了摸康斯坦西亞的額頭:「很可愛。」

  佩羅娜在佩羅斯佩羅叫小西亞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尖叫著飄到她身邊:「是縮小版的西亞嗎?好可愛好可愛!」

  「想要帶回去當玩伴∼」幽靈公主今天用的是實體,她一把把康斯坦西亞抱住了。

  「唔、等……」被迫埋胸的康斯坦西亞兩眼放空。

  最後是鷹眼親自上手把佩羅娜拉開的。

  15.

  與路飛在泡泡池相遇也是意料之外。

  不過草帽船長對姐姐的變小適應良好:「內醬!我們玩這個吧!!」

  任由小路飛纏著的康斯坦西亞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好,一起去吧。」

  於是路飛像個火箭炮似的衝了出去,徒留幾個氣場詭異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庫贊垂著眼跟上去:「啊咧啊咧,弟弟桑跑得真快啊。」

  「青雉大將看來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路飛是我們的弟弟。」艾斯一只手搭著薩博的肩膀,另一只手壓了壓自己的帽子。

  馬爾科站在艾斯身邊輕笑:「艾斯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香克斯剛剛跑去玩一邊的水車輪,現在回來一看康斯坦西亞和路飛人不見了,聽都沒聽旁邊的針鋒相對,一溜煙也往貝克曼指的方向跑去。

  其他人這才緊跟著過去了。

  16.

  「居然是真的鴨子……」騎在巨型鴨鴨上的康斯坦西亞摸著手下柔順的絨毛呆呆呢喃。

  身旁路飛也騎了一只鵝黃色的鴨子一起浮水。此時路飛正興奮地不得了,一直在跟作為他坐騎的那只鴨子講話。

  那只鴨子也很給面子的不停點頭。

  對不起,是她不懂這個世界。

  但身下的鴨子嘎嘎兩聲,眼珠像黑瑪瑙乖巧極了,還試圖伸長脖子往半趴著的康斯坦西亞臉上蹭。

  「唔,謝謝你呀。」康斯坦西亞沒有拒絕,被軟軟動物親近的感覺很不錯。

  於是一堆人來到「浴園鴨」的時候首先不是震驚這裡真有鴨子,而是目光灼灼地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小蘿莉和鴨子。

  哦呼!雙倍可愛!

  然而體型巨大的卡塔庫栗、庫贊等人還是無法進入鴨池。

  「嘎嘎嘎嘎嘎!」再大的鴨子也承不起你們好嗎?!

  艾斯和薩博笑嘻嘻地找了兩只還算大的願意接近他們的鴨子坐了上去。

  今天,又是弟弟組的勝利呢:)

  17.

  「既然都聚集在這,就一起討論一下怎麼解決西亞縮小的問題。」貝克曼習慣往嘴裡叼著什麼,但因為顧及小西亞而把煙藏了起來,西亞卻很是懂事的在街上買了幾根棒棒糖,一根遞給了貝克曼。

  堪比四皇的大佬抽了抽嘴角,在小西亞閃亮亮的注視下把草莓味棒棒糖放到了嘴裡。

  庫贊正坐在床邊,本想爬到旁邊的西亞被他抱在了腿上。

  香克斯眼疾手快地占了庫贊旁邊的位置,鷹眼沉默地看了他幾秒,而他身邊的佩羅娜欲言又止。

  為了距離更近居然不惜和情敵坐在一起,不愧是你啊紅發。

  大佬們於是展開了話題。

  18.

  漂亮的小姑娘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配上認真的著急的眼神讓娜美和羅賓都忍不住泛起母愛。

  等到了後面,康斯坦西亞聽困了,頭一點一點地往下掉,金色的頭發也晃來晃去,讓討論的眾人又忍不住邊說邊移動視線。

  庫贊把她輕輕地提了一點,溫柔地在耳邊低語:「沒事的小小姐,睡吧。」

  康斯坦西亞在半迷糊之間聽到熟悉的聲音,瞬間安心地陷入深眠。

  香克斯沉著臉一點都看不出剛才那個嘻笑的樣子,此時冷靜地從一旁拿起一張小毯子蓋在睡著的小姑娘身上。

  庫贊抬手壓了壓毯角。

  對面或站或坐的幾個男人在內心不爽地嘖聲。

  19.

  到狂歡祭最後的演唱會環節康斯坦西亞也沒能變回原型。

  被兒童身高免票的她冷冷地哼了一聲。

  檢票的侍者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這麼小的孩子來參加狂歡祭——兒童票通道基本上沒人走,年紀稍大的少年都把自己往成人通道提溜。

  頂著旁邊成人隊伍的新奇凝視,康斯坦西亞羞著臉跑進會場。

  路飛他們因為半路遇到了自己的同伴所以坐到了另一邊,但是康斯坦西亞覺得那個爆炸頭骷髏著實吸引眼球。

  「庫贊,」她扯了扯把她抱著的庫贊的袖子:「我真的覺得布魯克的爆炸頭和你好像哦∼」

  香克斯在旁邊噗的一聲笑出來。

  20.

  康斯坦西亞被抱走時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

  畢竟一個看上去柔弱又漂亮的美女歌手實在不像是會拐賣兒童的人。

  被邀請上去後被女人抱走的小西亞此刻卻並不緊張。

  「你要帶我去哪裡鴨?」她特地假裝的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樣發出小奶音。

  抱著她輕松地在房屋上跳躍的女人有著一頭和她相似的金發,連睫毛都和康斯坦西亞一樣是淺金色的。

  那雙湛藍的美眸衝她眨了眨。

  康斯坦西亞把眼神收回,感嘆一句美女姐姐真好看。

  「當然是帶漂亮的小姑娘去浪跡天涯。」女人的聲音藏著笑意。

  「鴨∼私奔嗎?」康斯坦西亞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在夕陽之下金色的眼珠染上橙紅色。

  「哈哈……」女人在十二號碼頭的邊緣停了下來。

  「要是你願意也可以哦?」她把小西亞放在地上,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明明是調笑的話語,她的表情卻顯得純潔又無辜,好似不知事的少女說出了如何的邀請。

  「不過時間快到了,我先幫你解決身上的時間控制。」

  康斯坦西亞此刻有些詫異:「是你把我變小的?!」

  「當然不是。」女人否認了這句話,但也沒有說出究竟是誰做了這出惡作劇。

  恢復成人體型的康斯坦西亞抱住光潔的肩膀,身上被蓋了一件長長的大衣。

  女人把扣子一個個扣好,衝康斯坦西亞抿嘴一笑,精靈般的美貌和微微羞澀的笑容把她迷得頭暈目眩。

  「以後有緣再見哦小西亞,記住我的名字是,賽琉斯汀。」賽琉斯汀的身影漸漸淡去,遠處康斯坦西亞的小伙伴們已快趕到。

  「誒?這個名字……」

  變回人身後跪在地上的康斯坦西亞揪住大衣:「嗯……果然還是沒聽過啊。」

  後記:

  香克斯:「就這樣變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

  在冷漠的注視下消聲。

  庫贊:「不管是哪個小小姐都好可愛……」

  卡塔庫栗:「可愛。」且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佩羅斯佩羅瞟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嘻嘻笑:「舔舔舔舔∼小西亞什麼時候來萬國玩呢舔舔∼」

  米霍克:「嗯。」

  因為西亞的通知而被佩羅娜纏得沒辦法,只好過來串個場,沒想到看了個崽。

  貝克曼緩緩吐出煙霧:「啊,有點想養小孩兒了。」

  路飛:「內醬就是內醬!不過要是能當歐尼醬也好有意思誒?」

  康斯坦西亞:想當我哥哥?臭小子反了天了?

  娜美:「小孩子的西亞實在是太可愛了!」

  羅賓溫柔地提起一件小毛衣:「呵呵,下次有機會再讓小西亞穿一下吧。」

  艾斯:「嘖,就變回來了。西亞姐應該跟我回船上,老爹他們肯定也很喜歡。」

  薩博:「艾斯你說就說,不要把我也往你的船上拉,我要回總部……」

  馬爾科耷著眼皮突然一笑:「艾斯,下次邀請西亞來莫比迪克號住一段時間吧。」

  香克斯&庫贊:住個鬼

  佩羅娜:「啊啊啊啊啊果然還是好想讓西亞過來陪我一起住!鷹眼這家伙太無趣了啦!!!」

  老父親揪心式的莫利亞:??佩羅娜你准備什麼時候回來找我。

  
親臉

  少年人的愛慕就像清晨的雲霧,

  純潔直白來得轟轟烈烈處處彌漫。

  少年人的愛慕也是正午的灼日,

  熊熊燃燒的烈焰仿佛要將一切融化在懷。

  ——————

  「誒?!是那個嗎?!」我張著嘴的模樣可能有點傻,賈巴大叔一路上都在笑。

  斯巴克·賈巴,傳說中奧羅傑克遜的三把手航海士。

  媽媽!我見到活的斯巴克·賈巴了!!!

  克拉伊咖那島樹木叢生,可能是太久沒有人類活動,從外面一看都覺得像是形狀詭異的荒島。

  「看起來還真像他的風格。」我站在船上掃視這座人跡罕至的島嶼。

  賈巴大叔(咳咳,其實應該可以叫大爺了,但他實在幽默風趣氣質斐然,讓我完全下不了這個口!)走在我身邊:「前段時間鷹眼打敗了曾經的世界第一劍豪,現在他冠上了這個名號……這就是第一劍豪的實力與驕傲啊哈哈哈哈。」

  即使一個人居住也能過得很好,無上的實力讓人不敢挑釁。他是想說這個嗎?

  我自顧自地腦補解讀,沒注意到賈巴大叔此刻興致勃勃的眼神。

  「這次實在是太感謝你了賈巴大叔!」我微微彎腰,不知道他看得出來這是鞠躬嗎?

  「把我放到岸邊就好,我一個人過去。」

  「呵呵,小丫頭一個人可過不去。」賈巴大叔扶了扶他的圓墨鏡:「森林裡可是布滿了野獸啊。」

  誒?!

  我茫然地跟著賈巴大叔上島,他在前面雖然走得隨意但明顯把我劃分到了保護範圍。

  「咦?猿猴?」在草叢中窸窸窣窣發出動靜的野獸一個個鑽了出來攔在路上。

  「賈巴大叔說的野獸就是……這些猿猴嗎?」這群猿猴像人一般攥著有著破碎缺口的武器,警惕地看著我和賈巴大叔。

  「呵呵,雖然實力不如何,但以小丫頭你要是想一個人過去也是件難事。」

  我現在明白了,這麼多只猿猴,果然我打不過……

  我把內心的羞恥隱藏好,對著賈巴大叔點頭:「明白了!謝謝大叔!」

  賈巴大叔拍拍我的腦袋:「小丫頭挺乖的嘛,怎麼想不開來找個劍客耍。」

  他邊說邊放出強悍的氣勢,瞬間震暈了滿地的猿猴。

  「啊……霸王色?!」我自動忽視了他前一句調侃,呆呆地看著倒下的猴子們。香克斯曾經同我科普過的較為難得的一種霸氣,賈巴大叔居然也有嗎?

  「喲,小丫頭你知道霸王色啊。」他順勢揉了揉我的頭發:「好了,現在可以過去了。」

  他神色自然地繼續帶著我往前走。

  不多時,我們走到了從外遠遠就看見過城堡頂尖的建築前。

  「西凱阿麗的小城堡……原來長這樣啊。」我冷靜地看著這座比我住的宅子還要簡單的城堡。

  啊∼我的心上人就住在這座城堡裡。

  一想到這兒,我就感覺臉上的溫度要上來了。

  今天我的運氣不錯,在我嘗試敲門後,大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嗚哇!米霍克!!!

  我瞬間有些緊張,眨著眼睛不敢看他的臉。

  「康斯坦西亞。」他叫了我的名字,聲音低沉冷靜。我沒了!

  「好好久不見米霍克!」糟糕,緊張到嘴瓢了!希望他沒聽出來嗚嗚嗚!

  他嘆了口氣:「你這副打扮……」

  前幾年我們見面,我對他告白後一直找機會想跟著他,分別前他就是這樣嘆了口氣把我扔給香克斯然後走掉的。

  我心頭一緊:「怎麼啦,不好看嗎?」

  但米霍克沒再說什麼,他轉頭看向插著手看好戲的賈巴大叔:「你很強。」

  賈巴大叔微笑:「年輕人,要不要比一場?」

  咦?原來賈巴大叔也用刀嗎?

  我眼珠子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打轉,米霍克卻叫了我一聲:「你不應該來。」

  我一愣,隨及有些委屈:「我就要來,我偏要來!」

  剛開始我還有些低落,但想想我為什麼要失落啊?追求人總是有個過程的!

  於是我大著膽子仰頭瞪他,他凝視我良久突然撇過頭:「去把美瞳摘掉。」

  「?」我茫然地維持仰視的姿勢。

  「眼睛都起血絲了,還要戴?」他語氣有些凌厲,讓我一瞬間想到……草!神經病啊我干嘛想到薩卡斯基?!

  我應了一聲溜到城堡裡去坐在沙發上摳眼睛。

  「去洗手。」嗚哇!他不是要和賈巴大叔比試嗎?我一抬頭發現米霍克站在門口冷冷地看我。

  「先去洗手。」他又強調了一遍,我縮了縮腦袋:「咳咳,忘了。抱歉。」

  我在他的指點下跑到衛生間。

  摘掉美瞳之後,外面似乎已經打起來了。我聽著有樹倒下的聲音,在心裡偷偷嘻笑:海賊王隱世許久的航海士和新鮮出爐的當世第一劍豪,這兩人的比試卻只有我能旁觀嘻嘻。

  我跑到小陽台偷偷看他們……對不起,看不清。

  他們的動作都快成影子了啊喂!明明我以前看米霍克的戰鬥方式不是這種吧?!

  不愧是海賊王的船員啊!賈巴大叔,好厲害!

  我沒看懂他們的招法,但最後兩個人都站得筆直。

  賈巴大叔把掉在地上的墨鏡拿起戴上:「年輕人很不錯啊。」

  「小丫頭,有緣再見了。」他輕松地朝我揮手,獨自遠去了。

  我想以後很難再見了,除非他經常去芍姨那兒拜訪。不過這麼多年他的消息少之又少,這一次估計也只是剛好撞上。

  我有些遺憾,但在看到米霍克手上滴落的鮮血後瞬間清醒過來。

  「米霍克你流血了。」我明明應該擔憂地衝上去好好關懷一番——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但此刻我冷靜無比,只是抽了張紙走到他身邊去擦拭沾了血的皮膚和崩裂的虎口。

  米霍克沒有制止我,但他語氣冷淡:「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都說了好多遍了,就是一見鐘情一見鐘情一見鐘情!」從前我這樣纏著他,他總是不耐煩地躲開,此時卻只是看著我。

  良久,他移開目光:「離家出走?」

  ……

  我攥著紙巾的手一緊:「我二十六歲了謝謝。」

  這句話的意思是:二十六歲的我,才不會做出離家出走的舉措,我這是合理出行,是成年人的成熟決定。

  米霍克把手抽出來:「哼。」

  你哼個鬼啊?!

  「總之總之,從今天起,本、本小姐也要住在這裡了!」

  「什麼時候離開?」居然!居然直接問走的時間了!嗚嗚嗚嗚嗚!

  「嚶。過段時間。」我不帶情緒地回答,他把桌子上的紅酒和酒杯收拾起來:「好。」

  就這樣,我和米霍克快樂的同居生活開始啦!

  雖然清掃的時候鬧了不小的糗,最後還是米霍克親自動手幫我整理的房間……總得來說計劃十分順利!

  舟車勞頓後第一個選擇當然是沐浴洗澡,但我房間的浴室因為此前沒有人住所以是壞的,我只好抱著衣服去蹭了米霍克房間的浴缸。

  四舍五入我和他睡過了:)

  我紅著臉泡在熱水裡,好爽。

  泡完澡我起身擦干水,拿浴巾圍好身子。衣服被我放在旁邊的架子上,我走了幾步想去拿衣服,沒想到一腳踩滑摔在了地上。

  「啊!」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

  fu****!!!這裡什麼時候有一灘水的?剛剛我起來的時候帶下來的嗎??!!!

  「咚!」的一聲證明了我摔得不輕。我生理性淚水都摔出來了!

  膝蓋和腳踝磕得生疼,我竟苦中作樂地想起十幾歲在海軍本部或是馬林梵多其他地方摔過的跤。波魯薩利諾,本宮冤枉你了,你說的沒錯,本宮確實是多災多難摔跤體質。

  我癱在地上生無可戀,可能是聲音太大我除了開始的尖叫又遲遲沒有反應,米霍克在門外敲了敲:「你在裡面摔了?」

  我抽抽鼻子:「沒、沒事!我現在爬起來。」

  我撐著地板准備站起身,卻見到浴室門口的人影還沒離開。

  等我狼狽地掙扎起來又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後,像是掐好時間,外面的米霍克把門推開了。

  「咦?」我剛把包頭發的毛巾解下,此刻隔著還未散光的水霧茫然地看著他。

  「呃……你要洗嗎?那我先回房間擦頭發。」他不說話。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啊混蛋!我怎麼可能猜得到你的想法啊!

  我戳了戳擋在門前的米霍克:「我要出門。」

  他忽然皺起眉頭:「你……」我歪頭等他把話說完,卻聽到他說:「早點睡。」

  ??????

  你醞釀這麼久就跟我說這個?!

  我不甘心地攔住他,又覺得差了點,干脆揪住他的衣服貼上去:「沒別的嗎?」

  他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推開:「沒有。」

  呵,康斯坦西亞宮是輕易認輸的人嗎?!不是!

  我一咬牙,用我畢生的勇氣抓住他的手。他剛想把手抽出去,就被我大聲的「喜歡你!」鎮住了。

  真奇怪,是太久沒見了嗎?以前我說喜歡的時候他都不動聲色毫無反應的。

  不管怎麼說,難得碰上這種情況,我趁他沒反應過來飛速地跳起來親他一口然後以最快速度逃命……

  噢,沒追過來耶∼

  我把門關上,捂住發熱的臉:「剛剛,親到側臉了?」

  不愧是我,兩年無所動靜,見面一鳴驚人嘻嘻嘻!

  我抱著枕頭在床上翻來覆去。完了完了,睡不著了。

  
我把你當初戀

  偷親一時爽,一直偷親……

  不,一直偷親是不可能的。

  我面無表情地吃著米霍克做的早餐,餐桌上就我一個,米霍克起得比我早,已經吃完了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了報紙。

  昨晚,太興奮了,所以起晚了。

  這樣說大家應該都能理解吧?

  哎,但是等到新的一天來臨,又要直面艱難撩人的歷程。

  大早上的,氣氛就這麼尷尬。嚶。

  「我……」放下餐叉的我把盤子推到一邊,慢吞吞地走到客廳。

  米霍克抬頭看了我一眼:「從今天開始,我負責監督你的訓練。」

  ?

  我茫然地看著他,他的態度淡然仿佛剛剛說的話並不奇怪。

  「等等,什麼訓練?」

  他把報紙的最後一頁掠完,然後將它放在了一旁的小茶幾上:「既然選擇離家出走,在外面就得有匹配的實力。你不可能一直被別人保護。」

  難得他對我說這麼多話,可……

  「說了不是離家出走啦!」我理直氣壯地懟回去。

  「可是,訓練的話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嗎?我超弱的誒。」

  他一個第一劍豪來給我這種小弱雞訓練,太折身價了吧。

  「沒有什麼大材小用之說。弱就努力變強。」他站起來把一把普通的刀劍遞給我:「現在去換套衣服然後去後院揮刀練習。」

  我麻木地回房間換成了襯衫和長褲,然後聽著米霍克的指導握刀揮臂。

  「第一天先練習一個小時,之後還有安排。」他丟下這句話就走遠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但到底是為什麼……我明明是來追人的,最後卻變成了白撿一見鐘情對像當師父?

  麻了,我真的麻了。

  練習完一套基本功,我的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我癱在沙發上,生無可戀地看向眼前的虛空。

  「去洗澡,然後來吃飯。」

  我只好又慢吞吞地爬起身,挪到浴室去。

  一邊搓泥我一邊想:我當時一見鐘情了個啥?

  事實證明距離產生美是正確的,任誰在一個月的超嚴劍法老師的超強訓練下都不可能再想起什麼多余的情感了。

  每天練到麻木,訓練日益加大,我終於也要向女漢子進發了嗎?誰還記得我是個高貴的天龍人!

  但實力進步的成果讓我心情復雜。

  「米霍克,你老實說,」我洗完澡趴在米霍克的床邊:「你到底是不是為了讓我不再纏你所以幫我訓練的。」

  「太狠了,感覺也挺有效。」

  這話說出來,我明顯感到身後給我擦頭發的男人手頓住了。

  良久,在我不耐煩地想要轉頭看他之前,他開口:「若我比你再大上一輩,倒是不介意認一個女兒。」

  ?????

  我這下確實轉頭看他了,力道扯得我頭發一疼,也許有幾根斷了,但我沒心思管它。

  「我對你一見鐘情,你卻想當我爸爸?!」

  他反應很平靜,在這個月的相處裡我其實已經摸索出他本質尚且有些外冷內熱,但總是面對這種冷冷淡淡地表情著實讓人不爽。

  「只比你小五歲還真是對不起啊!你干脆說我們做兄妹算了,呵呵。」我收住聲,冷冷地嘲諷,沒想到他順勢接了下來:「並無不可。」

  可惡!如果不是打不過他我就!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了。

  我想起這個月來同他相處的場景——不動聲色地將我對第一次長繭的別扭安撫下;帶我去觀察他揮刀斬殺海賊船的技巧;因為我實在笨拙的打理不好自己的頭發,還從外面帶回了染發劑給我固色;我擦不干淨頭發老是滴水把床單枕頭都打濕,他干脆承包了我的頭發呸、擦頭發的任務……

  我當時在忙中偷樂,覺得他應該是有被我一點點入侵軟化內心的,現在聯系他的話,倒使我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他原來是把我當女兒養嗎?!

  紅色的濕頭發垂在耳邊,還有些滲水,將我背後和脖子旁的衣服打濕了。我的心哇涼哇涼:「就算拒絕,也不要這樣子吧……」

  我寧願他像兩年前一樣見到我第二天就避開,而不是把我當崽讓我產生曖昧的錯覺。

  呵呵。本宮的初戀,本宮的少女心!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哥哥。」他像是思考了很久,把手放在我的頭頂:「我一直說過,我沒有戀愛的打算。」

  我瞬間癟了,這種時候按照書上的指示當然應該再說些什麼的,可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爭執。

  「米霍克,你真討厭。」我板著臉扭回頭,把臉埋在他的被子裡。

  他默默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毛巾走開,我聽到浴室傳來水聲,過了一會兒背後有人用毛巾撩起我的頭發輕輕擦拭。

  很委屈。

  就算從一開始被拒絕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好追,我也沒有產生過現在的心情。

  我真的努力了,偷偷從瑪麗喬亞溜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跑來找他,想讓他正式認識我是怎麼樣的人,想慢慢攻略他。

  甚至為此從一個嬌氣大小姐成為了半吊子劍士。

  可是這份感情被大風狠狠地吹散了。

  第一次追人就這麼失敗,康斯坦西亞,承認吧,你不行的。

  身後的力道消失了,我卻沒有注意到。

  直到那雙曾經在暴風雨裡抱住我的手臂再次穿過我的胳膊肘把我提了起來,我才驟然醒神。

  「喂,干嘛啦,我自己會走。」我悶悶不樂地放棄掙扎。

  米霍克沉默地把我提溜到自己的房間裡,往我手上塞了一包餐巾紙,輕咳兩聲:「抱歉。」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頂著還沒梳的亂糟糟的頭發和微微泛紅的眼圈,呆滯地眼淚都哭不出來了。

  我緩緩低頭看著手裡沒拆封的紙巾,再一次感受到了宇宙的巨大惡意。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或多或少都有些直?

  ————————

  米霍克:

  米霍克回到房間,默默地把毛巾丟到水池裡搓洗。上面還帶著洗發水的味道和幾根紅色的發絲。

  他沉默地把那幾根頭發挑出來扔進垃圾桶,然後對著滿浴室的洗發水、沐浴液的味道微微愣神。

  年輕的劍豪還沒能像十年後的自己一樣足夠的沉穩。明明是自己的洗浴用品的氣味,他卻忍不住想起少女模樣的康斯坦西亞。

  不該放任她在浴室修好後還來自己這邊蹭浴缸的。

  米霍克難得有些頭疼。

  他把搓好的毛巾晾到小陽台,然後把浴室的地拖干淨。外面的地也該松松土了,今天可以讓森林裡受惠的猿猴做免費勞動力。

  他在田地邊緣的空曠處不停地揮劍,但總是無法忘記少女發紅的眼眶和懸著淚珠的睫毛。

  他一時沒控制住力道,劍氣迅速地斬斷前方一片樹木。

  真糟糕。

  
采購

  戀愛雜志說:「如果不能得到,最好還是釋懷。」

  話是這麼說,真要做到還是很難的好嗎?!

  我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嘗試擺脫一見鐘情的濾鏡——雖然我真的覺得米霍克真的該死的完美,但是受了一個月的摧折與父系的關愛,我發熱的大腦終於能夠冷靜地思考這段悲哀的單戀了。

  盡管現在見到他冷峻的面龐心髒還是會不停地跳,但至少我能控制住自己不要臉紅了!

  就這樣吧康斯坦西亞,把他當成大哥大!

  我充滿敬畏地練著劍,沒注意到身後米霍克的到來。

  「姿勢偏了。」

  「你這樣揮出去的劍足夠凶銳但防守全空,漏洞太多若是在真正的對戰中遇上高手下場必死無疑。」

  我咬著牙齒往回看:「我知道了。」

  必死無疑……到底是有多衰才會讓我一個甜美(?)的天龍人大小姐對上這個世界的強者啊。

  不得不說米霍克不愧是世界第一劍豪,在這種高強度高水准的指導訓練下我勉勉強強也算是會用劍的小能手了。

  「要是多待一段時間我肯定能成為真正的劍士……也許。」我自己吹噓著,注意到米霍克的注視立馬慫慫地改口。

  「劍士最重要的是劍心,認清楚自己的心才能更好的掌握自己的劍。等你什麼時候有了覺悟再來找我也不遲。」

  米霍克走在前方,他這次語氣稍顯溫和,莫非是看出我的天賦了嗎?!

  這是邀請這是邀請這一定是邀請!!!

  我們此刻正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島上,上島前米霍克還特地囑咐我這座島嶼的治安較為混亂,讓我好好跟著他。

  「明白了大哥大!」當時感受到他的氣勢,我脫口而出。

  他淡漠地轉身:「把花裡胡哨的稱呼給我去掉。」

  「哦……」我蔫兒巴巴跟在這位大兄弟,呸,大劍豪的身後。

  米霍克似乎是為了訂制他黑刀的什麼固定部件來到這個島,在一間隱蔽的小匠鋪前停下時我還在揣測這是不是什麼隱世高手能匠的避世之地。

  畢竟小說裡的高人都是這樣的顯山不露水。

  接待我們的是一個看起來讓我的想法更有說服力的眼露精光的老頭。

  他弓著身子遞過來一個盒子,裡面裝的就是米霍克要的東西了。

  本來按照常理我們現在就該離開,可這個老頭勾起了高深莫測的笑容:「難得見你帶了個小姑娘過來,咳嘿嘿嘿∼」

  不,爺爺你別誤會,他只把我當崽:)

  米霍克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把盒子收好,正經道:「勉強算是我的弟子。」

  好感動!他居然承認我這麼個渣渣是弟子誒!

  鷹眼:居然自我認知清晰了一下。

  我於是頂著老頭了悟地欣賞的眼光跟在米·便宜師父·霍克的屁股後面走了出去。

  淡然自若,我就是我。

  現在我們正在向港口停船處走,米霍克卻突然停下身,我深陷於「第一劍豪的弟子」的虛名中並未反應過來,竟一頭撞上了他的背。

  「嗷!」我低頭捂住腦袋。

  什麼背,直接撞黑刀面上了!

  我的額頭,我對不起你。它似乎總是與各種堅硬的事物有著不解之緣。

  米霍克冷哼一聲:「走路都能走神!」

  「那不是你突然停下來嗎?」我嘟囔。

  他剜我一眼,我面無表情地掩飾心虛。

  「有什麼要買的自己進去買,我在外面等。」

  米霍克這樣一說,我才注意到我們是在一家看起來很生活氣息的商品店門前停下了。

  我點點頭答應,米霍克又扔給我一個錢袋。

  「你不買嗎?」我問他。

  「不用。」他這樣挺著背矗在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商店的門神。噗。

  我心裡發笑地推開商店門。

  外面看起來還比較普通,進來一逛發現還真挺萬能,幾乎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商店內除了我和坐在櫃台前閉著眼睛好像在打瞌睡的大叔,還有一位發型獨特的男人。

  總感覺……這個發型在哪見過呢?

  我老是忍不住去瞟他,對方終於無法忽視這樣的偷瞄,轉過身向我搭話:「這位美麗的小姐有什麼事嗎?」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像是沒睡醒一下虛著眼睛。

  「咦?」我眨了眨眼:「你胸前的紋身……」好像又在哪見過。

  男人突然勾唇輕笑:「認識這個紋身嗎?」

  「唔……」我盯著那個紋身想了半天:「以前看過,是啥來著?」

  男人走近了一點:「想不起來嗎喲咦?」

  我抬頭看向他的臉,他也輕笑著看我。

  說時遲那時快,腦中靈光來補鈣!

  「啊,你是那個三皇白胡子的那個海賊……海賊……」海賊什麼來著?

  我面無表情地陷入呆滯,完了我的記性,關鍵時候就喜歡掉鏈子。

  「噗嗤。」他拍上我的腦袋:「我是白胡子海賊團的馬爾科喲,要不要認識一下?」

  有生之年被搭訕了?本宮的魅力果然無與倫比!

  「啊好的,我是康斯坦西亞。唔,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是那個可以變成鳥的馬爾科嗎?」

  我懷裡抱著一袋零食低頭:「那你就是我遇到的第二個三皇的成員。「

  我沒看到馬爾科聞言挑了個眉。

  馬爾科已經把手收回去了:「我來這座島辦些事,剛好來凱恩斯的店裡看看。」

  看似打瞌睡的閉眼大叔冷哼:「不買東西光看看,沒勁兒得很!」

  「咱們都是熟人了喲咦,凱恩斯你還在乎這些?」馬爾科調笑。

  他和這裡的店主是熟人啊。

  我明悟地點頭,然後把選好的零食搭在櫃台上:「老板多少錢?」

  那個大叔這才睜開一只眼報了個數:「放櫃台上就行。」

  我聽話地把貝利放在櫃台上,想了想還是跟剛剛起就一直站在旁邊看我的馬爾科打了個招呼:「那麼馬爾科先生,我就先走了。」

  他懶懶地站在那兒,倒讓我覺得有種庫贊的感覺。可能是太久沒見到庫贊有些想他了。哎,雛鳥先飛終要離開大人們的懷抱∼這就是成長的煩惱呀!

  「下次再見喲咦∼」他笑著同我揮手。

  於是回去的路上我都在纏著米霍克嘮嗑今天碰上的馬爾科和看起來挺厲害的幾位店老板。

  米霍克難得有耐心開口回答了我一些關於三皇的話題。

  「原來馬爾科這麼厲害的!」我依稀記起來從前只匆匆瞥過一眼馬爾科的懸賞令,還是因為發型獨特吸引的眼球。倒沒想到他實力也如此不凡。

  也對,三皇旗下應該個個都是厲害人物。

  海賊啊……我感慨地將身子抱成一團抵擋海風。

  在米霍克身邊歷練和在雷德福斯號上旅游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離別

  自上次結識馬爾科後回到克拉伊咖那大約過了一周,我到底收拾了東西准備結束這段於我於米霍克而言都略久的拜訪。

  盡管我內心隱隱還有著不舍,但理智告訴我是時候了。

  「這一個多月來感謝劍豪老師的教導啦!」我規矩地鞠了一躬,他瞳孔有些緊縮,大約被我嚇到了。

  做出這樣的舉動,我也糾結了很久,畢竟雖然我向來以禮待人但還沒行過如此大禮,尤其對像還是個平民。

  米霍克面上不動聲色,沒多久就緩了過來:「不必。」

  我這才接住:「也謝謝你,米霍克。」

  他微微松眉看我。

  「謝謝你在我緊追上門的糾纏下沒有不耐或是厭煩,謝謝你不僅收留了我還教我劍法,我知道很多東西我還在學,你看我大約是像香克斯、貝克曼、姐姐以及很多很多人一樣的心情。」

  「謝謝你的面冷心熱,沒有直接拒絕、傷害一個女孩的懵懂無禮的情感。」我很想笑:「這大抵就是所謂的青春初戀都是感傷吧,原來有朝一日我也能體會到。」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鑽牛角尖,從前見你一面太難了,所以每次我才想珍惜那點時光,惹得你避之不及。」

  「這一個月來我認識到了更多的你,雖然一開始有些受挫,但我自認為不是容易困頓於一道坎兒上的人。現在看你還有些心動,不過我會努力改變的。」

  「就算做不成戀人,也可以做朋友吧?」

  我向前伸手,竭力表達我的誠摯。

  米霍克戴著最近定制的新帽子——倒是與他的衣服很配,他微微低頭,聽著我絮絮叨叨這樣長的一串,眼神有些復雜。

  許久,我感覺手都要麻了,顫抖著覺得是不是該收回來。

  卻聽米霍克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然後操著平時那種在我看來有些刻意滄桑的嚴父口吻對我說:「我教你劍法,你還想與我平輩而論?」

  騷,實在是騷!

  我早已發現這個三十出頭的可以說風華正茂的男人隱藏的悶騷,也不知是否和貌似是他唯一朋友的香克斯待久了,偶爾也會蹦出些不符合高冷形像的騷言騷語。

  但當下這話真是□□裸的騷啊!

  「不是吧?你真想當我爹啊?」我眼神復雜地收回手——人直接把手放我頭上了,帶著一陣父愛的撫摸(呸!)

  「哼,我還沒那麼老。」他眼中染起笑意:「你要是叫我一聲兄長,下次見到紅發想必也會很有趣。」

  哎,收斂一點啊!你這個讀過書的悶騷!

  香克斯比我大一歲,比米霍克小四歲,若米霍克要做我兄長,豈不平白無顧占了香克斯一個輩分便宜?

  沒想到啊沒想到,米霍克你還帶了絲腹黑屬性。

  「你現在的實力雖然比以前過眼很多,但在這片大海上仍算不上上乘,多加歷練,找到你自己的劍心。下次見面我不希望我教出來的弟子是個沒有長進的廢物。」

  一見鐘情的濾鏡削弱後,我時常覺得和米霍克此人混太熟也不好,他話少就罷了,話多的時候簡直想氣死人。

  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過我是他的追求者,花季美少女啊!(在我心裡我永遠是年輕美少女!)

  算了,我估計在他眼裡眾生平等。

  南海有個國家修什麼無為有為的宗教,米霍克以前是不是去過還受了人宗教長老的親傳啊?

  我拎著作為我固定搭檔、仿佛內部有無限空間的手提箱,被米霍克送到一座有商船會經過的島上。

  「下次再見,米霍克!」我忍不住抱了抱他。

  米霍克扶正自己的帽子:「下次再見,西亞丫頭。」

  獨具米霍克個人特色的小船逐漸消失在海天相接處,我憂郁地半闔眼:西亞丫頭?他到底還是想做我父兄級別的人。

  天藍海藍日上頭,微風拂過樹枝微動,遠離鬧市的小港口,四十五度角看天剛剛好。

  「又見面了喲咦,康斯坦西亞小姐。」熟悉的懶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本來還在岸邊抬頭看天看天、帶著文藝心情感傷這段無疾而終的悲慘愛情的我聽到之後下意識的轉頭。

  「誒?馬爾科先生?」

  在後面叫我的確實是白胡子海賊團的馬爾科,他還是那副穿著襯衣不系扣露出結實腹肌和白胡子海賊團標志的打扮,好像永遠沒睡醒一樣睜不開的眼睛,語氣卻謙和有禮。

  我和他邊走邊談了起來。

  「真巧啊馬爾科先生,你怎麼也在這個島上?」

  上次就是在米霍克帶領下我和馬爾科相遇,這次米霍克也是隨意為我挑了個有船能走的島,沒想到又碰上了。

  老實交代吧鷹眼米霍克,你是不是有著白胡子海賊團的雷達?

  馬爾科溫和地朝我微笑,這大概是他和庫贊之間給我感受最明顯的區別了。

  如果是庫贊見到有過一面之緣的生疏型朋友只會繼續保持半睡不醒的態度懶散地打個招呼。當然,在那表面的態度下他其實保持著清醒。

  嘖,心機婊(不是)

  但馬爾科卻不吝於給我一個微笑。

  之前見面時他的態度就比較溫和,現在碰到一起也一直給人以舒服的感覺。

  馬爾科今天穿了件藍底的花襯衫,別說,還挺配他。

  花襯衫並沒有遮掩住馬爾科溫和沉穩的氣質,反正和諧地襯托著。

  我這次是光明正大地觀察他,他也不覺得冒犯。

  這其實讓我覺得有點奇怪,他作為三皇之一白胡子的船員、或者說是白胡子的兒子,也是個名氣很大的大海賊,卻對我一個第二面的陌生人抱有善意。

  難道是我太弱了所以他並不擔憂我會有威脅?

  許是我的態度太明顯,他走得慢了些:「康斯坦西亞小姐不用太焦慮,我只是覺得你很有眼緣喲咦。」

  在被這個狀似有些客套的話安撫下來的同時,我也注意到了他時不時會帶上的口癖。

  啊,這難道就是強者的特質嗎?

  我想到多弗表哥標志化的「咈咈咈」,還有他身邊那個猥瑣大叔的「我說我說」「唄嘿嘿嘿」,或是波魯薩利諾的「耶咦喲∼」……

  果然,這片大海上的強者都有著足以代表自己的口癖呢。

  我要不要也想一個?

  我隨時隨地都能走神這種事馬爾科還不了解,但他還是恰到好處的把我叫醒:康斯坦西亞小姐餓了嗎?不如我們先去吃個飯?」

  我們剛好走到一家飯館外面,現在剛好是中午,我捂了下肚子點頭:「好啊,不過你也別老叫我全名,直接叫我西亞吧。」

  馬爾科笑著回我:「好,西亞,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okok!馬爾科你請客啊∼」我毫不在意地迅速拉近關系,反正我對他沒威脅也沒有什麼可利用價值,單純地好好做個朋友不好嗎?

  就這樣,我和馬爾科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吃起了烤肉。

  
頭發

  人生道途漫長,有的人注定不會只做你生命中默默無名的過客。

  一一一一一一

  「所以,西亞你這段時間都在跟著鷹眼學習喲。」馬爾科把一塊烤好的裡脊揀到我的盤子裡,他真的非常紳士,紳士到我有些不習慣。

  靠,明明我也是個貴族為什麼會有不習慣紳士禮數的感覺?!野了野了(捂臉)

  「嗯。」我不好透露太多,但馬爾科既然早已看到我和米霍克待在一起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聊一聊——上次他就用見聞色感應到商店外站著的米霍克了。

  「因為我只是個普通人嘛,這段時間受了米霍克很多照顧,不接觸點劍法都不好意思。」並不,這話其實沒什麼道理,我特別好意思真的!要不是米霍克要求我練習……當然,現在的我已經欣然接受這份修行了。

  馬爾科微微頷首,然後陷入沉默。

  在這樣安靜的吃東西的氛圍裡,我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手腳不自然地磨磨蹭蹭。我邊吃蘸醬的烤肉邊斜眼看窗外,仿佛外面有多美妙的風景一般。

  馬爾科似乎低低地笑了一聲,我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偷偷看他,發現他正似笑非笑地注視著我。

  我驀地移開視線:媽媽,他看我干什麼?

  我繼續邊吃邊看窗外,滿頭銀絲的佝僂著腰的老人、被狗牽著跑的流鼻涕的小孩、結伴同行勾肩搭背的壯漢或是海賊。

  突然我的視線跟路過的一個男人對上了,他也許也是剛好在掃視這周圍的環境,同我對上的那一瞬間眯起了眼。

  他的笑容讓我感覺不舒服,我把頭扭回來不再看窗外。

  馬爾科其實很博學,等我們用完餐坐在座位上消食休歇,他開口引了許多豐富有趣的話題同我聊了起來,這一次我們的溝通不再那樣干癟尷尬。聽著馬爾科語速平緩舒適的講解,我的心情愉快極了。

  我們又一起走了一會兒,但他還有事要辦——最開始我問他時他說這附近是白胡子的島嶼,這座島臨得近,可能也有他要找的東西。

  分開後我沿著大路走,人來人往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我垂著頭走向港口,思緒已經飛到各種各樣的地方了——現在庫贊在干什麼?卡普爺爺在干什麼?好幾個月沒聯系風車村了不知道大家好不好?

  我內心沒來由地有些小喪,卻忽然看見地上多出個影子。

  在我身後!

  我下意識抽出米霍克給我掛在腰間的短劍,轉身往旁側避開身後人的襲擊的同時用力劃去。

  米霍克的劍法以我粗淺的眼光評價是霸氣沉著、簡單銳利又勢不可擋。他倒是曾評價我為滑不溜秋的小泥鰍,一個招式被我換著角度玩花。

  我就把這當做誇獎啦!

  此刻我找著角度反擊,那人可能沒料到我能避開,動作有些慌亂。

  我認出來他的臉,他就是之前與我對視上笑得滲人的男人。

  我渾身緊繃著,腦子飛速轉起來:他為什麼要盯上我?看樣子不太可能是海軍或者政府的人。海賊?海賊也不太可能啊……

  「你是誰?」我還是選擇了開口問他。

  他又露出了那個滲人的猥瑣笑容:「漂亮的小姐,我的名字有什麼好記的呢∼」他說著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的起皮的嘴唇,還發出吸溜的聲音。

  惡心!

  「剛剛你看到了我吧∼嘻嘻嘻嘻!真好看啊,你紅色的頭發真漂亮,看上去很熱情哦∼」他完全不怕我手裡拿著劍似的,說得話越來越露骨。

  「我一看到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現在近距離一看皮膚真是白啊∼又白又嫩的。眼睛也好看,頭發也好看。吸溜∼今天我的運氣真是不錯。」

  好惡心!我不自覺退後兩步想要離他遠點。

  我竟然遇上了變態。

  我冷著臉主動發起了進攻。用這等污言穢語侮辱了本宮的人,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這應該算是我第一次單獨實戰,盡管這次沒有米霍克在旁邊看著,我的心卻無比的沉著冷靜。

  我的劍很快,至少我自己覺得之前從未發過如此快的劍,冰冷的劍鋒閃過冷冽的寒光刺進男人的喉嚨。

  他本該當場斃命,但他的喉嚨部位卻變空了,不,准確來說是他的肉和骨化成了酷似水的略粘稠的液體。

  我咬緊了牙關,艱澀地擠出話:「你是能力者。」

  他得意極了:「嘻嘻嘻嘻∼小美人沒想到吧?我可是自然系糖水果實能力者!你是傷不到我的嘻嘻嘻嘻!」

  糖水果實?嘔……以後都不能直視糖水這玩意兒了。

  本宮今天就要誅你九族!啊不是,對不起串戲了。

  我攥緊劍柄,神經緊張。

  男人果然直接使用了果實能力,雙手化成一灘糖水企圖纏住我。

  我的劍劈不開這些液體,草(一種植物)!

  纏著我的糖水越來越多,逐漸包裹住全身,我羞憤得要死,卻十分無力。

  嗚、對不起我還是太弱了……

  在我有些絕望的時候一只腿把想要靠近我的男人給踢了出去。

  「……馬、爾科?」我微微睜大眼。

  馬爾科的實力直接碾壓了對面那個變態,雖然糖水能力已經失效,我的身上卻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堆黏膩的液體。

  「唔、好惡心。」我別扭地站在原地,馬爾科把那個男人扔到一邊走過來拍拍我的腦袋:「抱歉,我來晚了。」

  我感激又奇怪地看他:「不,你來得很及時,為什麼要道歉?真的很謝謝你馬爾科。」

  看到他的那瞬間稍微松了口氣。

  「馬爾科出現的時候,感覺超有安全感……大概是這樣說的吧?」我想了想。

  「感覺像是救世主一樣。」

  馬爾科嘴角的弧度擴大了:「我的榮幸喲。」

  我們找了間旅館,還好我的手提箱沒掉,不需要再去買換洗衣物。

  等我把黏糊糊的衣服扔進旅館浴室的垃圾桶,再好好的洗了個澡,天已經有些暗了。

  「總算活過來了。」我話裡帶著一些小委屈,獨自闖蕩多災多難啊。

  馬爾科正靠在窗邊看外面的天。

  我湊過去,感覺沒什麼好看的。他倒是注意到我,懶懶地抬起眼:「頭發還在滴水喲。」

  「啊。」我撩起頭發:「沒什麼,等會兒就干了。」

  他本來靠著牆的身子站直了,走到桌子旁把我扔下的毛巾拿起來:「不介意的話我來幫你擦一擦?」

  「誒?」說實話,我覺得這樣是不是太親密了,我們只是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吧,就算聊得來那也……

  但是在馬爾科溫和的注視下,我收回了想拒絕的心思乖乖坐到凳子上。

  這是第三個為我擦頭發的男人。我呆呆地任由他擺布。

  其實馬爾科擦頭發的手法很好,力度適中也不會扯頭皮,舒適的力度倒叫我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嗎?」他擦完頭發又拿來梳子輕輕為我梳順:「你的頭發……是染的吧?」

  我打了個激靈:「啊?嗯……對,是染的紅色。」

  這樣坦白好像有點尷尬,我又補了一句:「很好看吧?」

  等等,這個問題好像更尷尬了。

  誰知馬爾科很自然地接話:「嗯,很好看。上次在商店裡我第一眼就被你的頭發吸引了喲。」

  我一愣:「?」

  「你的頭發質量很好,雖然染了色看起來仍然很順,摸起來也還好。」他摸了摸我的發絲。

  「不……」我茫然地回答:「也沒那麼好啊?我頭發經常打結的。」

  馬爾科輕呵:「那你倒是挺有本事的。」

  嗚哇,這話說出來好嘲諷!

  他立馬反應過來:「抱歉,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不過我很喜歡你的頭發喲。」

  本來該生氣的我在這樣彬彬有禮的態度下軟化了。

  「沒關系,謝謝你的喜歡。」

  雖然我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茫然如我

  馬爾科真的很喜歡我……

  的頭發。

  我冷漠至極內心一片寒涼:呵,現在的男人,都是什麼奇怪的癖好。

  因為我剛剛的質疑,馬爾科正有些苦惱地跟我解釋:「不,我並沒有喜歡別人的頭發,只是第一眼覺得你的頭發很特別。」

  你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你一見鐘情我的頭發?」

  絕了。

  馬爾科捂著嘴擺出糾結狀:「好像有一點喲∼」

  我冷漠地看著他,然後把頭發往後一捋:「白胡子知道他的船員是變態嗎?」

  馬爾科噗嗤一聲笑出來:「開玩笑的喲,別這麼緊張。」

  他坐到床邊,懶懶地瞥一眼窗外:「天黑了哦,你原本准備去哪裡?」

  這座島大概是因為獨特的磁場,白天時間很短,夜晚漫長。我本來准備快速乘船離開的。

  但遇到馬爾科,又遇到變態被耽誤了時間是我沒有想到的。

  「天都黑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船會出海……唔,我就在這待一個晚上再走吧。」我順著他的話看向窗外,月亮已經掛好,港口的燈火不是很多,但星星點點點綴著靜默的海面與夜空。

  「去哪裡啊……我其實還沒想好啦。」

  「不過,馬爾科,你不用趕回去嗎?」我問他。

  之前他給我擦頭發時我昏昏欲睡,結果被他一句話驚醒,現在我精神了他反而看起來更加困乏。

  馬爾科眼睛都不抬地回答我:「啊,明天回去也不遲……西亞要休息嗎?」

  他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我再去旁邊開一間房。」

  在他松懶著起身的同時,我腦子一抽:「這個床還蠻大的,要不然一起吧?」

  說完反應過來的我瞪著眼捂住自己的嘴。

  草!我剛剛說啥?!!!!媽的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有問題有問題有問題啊啊!!

  氣氛真的很尷尬,馬爾科頓住身子站在門口,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輕佻的女人。

  「我,剛剛是意外,我腦子抽了。」我有些哀求地解釋:「你別放在心上啊,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馬爾科握住把手推開了門:「嗯?剛剛西亞有說什麼嗎?」

  他微笑著回頭,好似真的無事發生一樣,態度自然仍用對著親昵熟稔朋友的語氣,輕松道:「早點睡吧,晚安。」

  我微微松口氣:「晚安……謝謝。」

  馬爾科關上了門。

  我癱在床上很想抽自己一嘴:「可惡,剛剛我都在干什麼啊?!」

  太丟臉了,太羞恥了,怎麼能對著朋友說這種話……

  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在紛繁復雜的思緒裡逐漸眼皮打架。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七點鐘,窗外的天空還是微暗的。

  等我洗漱完出去想要吃點東西填肚子,才發現馬爾科起得比我更早。

  「你幾點就起來了啊馬爾科?」我邁著小碎步溜到身後拍了拍等電梯的馬爾科。

  他一開始竟沒有反應過來,我繞到斜後方偷偷看到他的表情不太好,似乎在思考什麼事。

  「馬爾科!」我放大聲音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他回過神來,輕輕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帶到他旁邊:「剛醒不久而已,西亞也起得很早喲。」

  「唔……」我猶豫地看著他抓住我的手。

  「馬爾科為什麼……對我這麼親近呢?」無法理解,第一次見面時他身為一個海賊對我態度就已經很好了,昨天第二次見面,雖然我們聊的很開心,但應該不至於那麼快就被包括在熟人範圍裡才對。

  我現在還無法完全放開心去像對待其他朋友一樣對他說話,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叮——電梯到了。

  我們走進去,裡面沒有人。

  在只有兩個人獨處的狹小空間裡,加上剛剛問的問題,我更覺得尷尬了。但馬爾科卻輕松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西亞……別擔心,我只是對你一見如故。」

  他的語氣很輕松,但眼裡分明帶著一絲懷念和悲傷。

  我移開注視他的眼神,開始瘋狂思考昨天晚上他經歷了什麼造成這樣奇怪的情緒轉變?

  「一見如故什麼的……大海賊也會有這種時候嗎?」我不太相信。

  可對馬爾科而言沒有暴露身份的我只是個普通人。

  「海賊也是人。」他彎下腰把頭貼近我的耳邊:「是人就會有一見如故,也會有……一見鐘情。」

  ?!

  我癱著臉不敢轉頭,但內心無比驚疑:「你這是什麼意思?」

  馬爾科貼得太近了,他的氣息包裹著我讓我有些不適應。

  「別害怕,西亞。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他安撫地用額頭抵著我太陽穴,這個動作可以說過於大膽越線了。

  昨天他還不是這樣的。

  他昨天晚上果然是干了什麼吧??不不不,這是換了個人吧?!可是誰敢替換白胡子的人啊!!

  馬爾科卻已經直起身仿佛真的啥都沒干全是錯覺一樣:「到了噢,去吃飯吧。」

  這家伙真的很不對勁。

  可他不解釋,我只好跟著他走到餐廳。

  ——————

  馬爾科:

  馬爾科躺在床上,隔壁是認識不久的讓他一眼就覺得想親近的小姑娘——雖然對方自述已經成年很久了。

  為什麼呢?

  活了三十多年,他第一次有這樣的微妙感覺。

  感受到他人注視後他想著看看是誰那麼肆無忌憚大膽地打量著自己,卻發現是個漂亮的女人(說女孩也不為過。)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馬爾科卻萬分確定那頭漂亮熱情的紅發不是康斯坦西亞該有的顏色。

  她更適合更加耀眼純粹的……和自己一樣的金色。

  就像她澄澈的金色眼睛。

  他帶著雀躍的心情與她分別。

  為了探究那油然而起的衝動,他帶著尋找幫老爹緩解震震果實副作用藥物的任務來到最可能遇上康斯坦西亞的海域。

  他的運氣很好。

  馬爾科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紅色波浪頭發的女人親密地抱住肅立著的劍豪,眼神暗了暗。

  與她打招呼,邀請她吃飯,試探她和鷹眼的關系,把握住時間巧妙地拉近距離,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在代表情感的線前反復試探 。

  不死鳥馬爾科是白胡子海賊團的聰明人之一,但他也是第一次把聰明用到這種地方。

  他最開始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康斯坦西亞出浴後略紅的臉龐和還是濕潤的翹翹的淺色睫毛,被頭發上的水沁濕的領口和精致的鎖骨。

  他想到那張不曾有表情的臉上總是清澈透明的金色眼珠,那句意外脫出的挽留,感到心口一陣陣發燙。

  然後他做了一個夢。

  從天而降的金發少女有一張過分美麗的熟悉的臉,他讓她騎在自己的背上,送她去找紅發香克斯。

  在未來的十一年中白胡子海賊團逐漸和她相熟,他的目光也總是在她身上逗留。

  可馬爾科清楚地知道那個男人——紅發香克斯,也一直窺視著女孩。

  另一個康斯坦西亞對香克斯的依賴溢於言表。

  而夢裡的他還是沒有坦白心意,在他選擇放棄的那刻夢境戛然而止。

  馬爾科心情復雜地睜開眼,外面漆黑一片,掛鐘指著凌晨五點滴滴答答地走著。

  這個夢沒有結局,但馬爾科心中隱隱有著一些預感。

  讓他感覺更為糟糕的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僅僅一夢他就仿佛被夢裡的他附身一般,在看到康斯坦西亞的那一刻情緒洶湧起伏。

  馬爾科控制不住想與她親近,但他看著明顯被嚇到的女人無聲地嘆了口氣。

  
做客

  其實離開電梯後馬爾科就恢復了正常,但我仍記得剛剛他奇怪的舉動,導致手腳有些放不開。

  他嘆了口氣:「真的很抱歉,但我剛剛說得都是認真的,感情這種事並非人能所控制……希望你原諒我的一時衝動。」

  他的表情很真誠,我一邊想著他還真是個文化人,一邊搖頭說沒事。

  實不相瞞,眼下的情況讓我很無措。

  在我前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被人一見鐘情過,馬爾科是第一個,還說出來了!

  我以為只有我一見鐘情別人的份兒……

  想到我對米霍克的無疾而終的悲慘單戀,我不禁開口問:「馬爾科,你喜歡我什麼?就是……為什麼一見鐘情?」

  因為自己的經歷,我在對馬爾科說話的時候十分小心,生怕傷害到他。

  馬爾科放下濃湯的湯勺擦了擦嘴。

  「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很有好感。」馬爾科和我很像但又不太一樣。

  我和米霍克表白時直接懟著人喊:「我對你一見鐘情!我喜歡你!」巴拉巴拉諸如此類十分直白。

  馬爾科雖然坦白但仍然維持著一個底線,這種談話方式既能讓我明白他的感情,又不會使我過於尷尬。

  這大概就是說話的藝術了,不知道當初要是我這樣表白米霍克會不會更樂意接受我一些。

  他同我聊了一大堆,我第一次接受到追求者的訊號,實在很新奇。

  但我也體會到了馬爾科太會說話的藝術的壞處,和他聊著聊著我就暈暈乎乎的答應了和他一起去莫比迪克號上看看的建議。

  等到我們走到港口,我才從那股勁兒中脫離:「等等等等!你確定要帶我一起回莫比迪克嗎?不太好吧……我不是小瞧白胡子啊,但是……」

  「沒關系的。老爹才不會擔心這種問題。」他說這話時笑得非常自信,言語裡也透露著對白胡子和白胡子海賊團的自豪驕傲與一股海上皇帝勢力的霸氣。

  我默默低頭捂住了鼻子。

  罪過罪過,為什麼我身邊的男人好像都這麼優秀的。唉∼天生麗質魅力難擋的本宮喲∼

  我原以為我們要乘船去莫比迪克號,卻沒想到馬爾科化為藍色的火鳥讓我伏在他背上。

  我本來還想拒絕,可馬爾科的眼神無比執著,仿佛我的拒絕會給他造成多大的傷害,讓我十分不好意思。

  「居然不會燒傷人的嗎?」我趴在藍色的火焰裡,感覺人生得到了升華。

  我也是騎過不死鳥的女人了!此行不虧啊!

  「我的火是治愈之炎,沒有溫度喲。」

  我卻覺得這團火涼涼的,很舒服。

  「馬爾科原來是醫生?」得到肯定回答後我短暫地懵了一下:「好厲害……三皇船上的醫生實力都這麼強的……」

  我努力回憶從前看過的馬爾科的懸賞金額,只記得一堆0。

  馬爾科時不時回答著我的問題,聽到我委婉地拒絕他的表白也沒有過激反應,反而輕笑著對我說「那就先做朋友吧。」

  我滿含愧疚地答應了。

  他帶著我飛過無邊的大海,飛過各有特色的島嶼,飛在純淨的天空中,高得仿佛能觸碰雲朵。

  我見到天高海闊無垠曠野與沙漠,那些從小活在書裡、活在我繼承世界美夢裡的領域與元素不斷從身下掠過。

  我把下半張臉埋在凝聚出實體的鳥背上,風吹得眼睛有些難受,但我仍然瞪大著雙眼。

  我想我的頭發肯定已經被風吹得亂糟糟的了,可我激動的不得了。

  「太好了。」我輕輕呢喃:「還好我出來了。」

  野就野吧,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看著越來越近的巨大的鯨魚狀船只,心中難掩澎湃。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我可以自由地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登上莫比迪克號的瞬間,我就收到了無數好奇探究的視線。

  我維持著鎮定。

  來之前在港口邊,我還特地因為三皇這裡可能探子更多而給自己化了點妝——說到這,因為我自己化妝的手藝實在不行,最後反而是馬爾科親自上手幫我做的偽裝。

  太丟臉了。

  我根本不想追問為什麼馬爾科一個男人對化妝還有所涉及。

  馬爾科站在我身邊,他一變回人型就有人開始起哄調侃:「馬爾科你出去一趟還怪回來一個小姑娘!」

  「馬爾科不得了啊∼」

  「人家成年了嗎?你別亂搞哦!」

  這種風格我在香克斯那邊也感受過……不愧是海賊。

  我習以為常地跟著馬爾科走到一眼就能看到的正坐著的白胡子面前。

  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當初因為羅傑我對他也多有關注——雖然止於表面。

  此刻站在他的面前,我忍不住感慨一句:「你好高。」

  這話有些貿然了,我甚至感到旁邊有些人已經態度變得警惕又不滿。

  白胡子卻淡淡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大笑出聲。

  我一臉茫然地聽著他「庫啦啦啦啦啦」,轉頭拽了拽馬爾科的袖子。

  馬爾科也掛著笑,朝我搖搖頭:「別擔心。」

  白胡子喝了口酒,咂,那酒壇也是夠大的。

  「馬爾科,你從哪帶回來了一個小丫頭?」

  我攥著馬爾科的那只袖子:「我不是小丫頭,我已經二十六歲了。」

  「咦?!!!」周圍一片驚呼。

  「真的假的?看著完全不像啊小姑娘!」

  我面無表情內心冷漠至極:「真的二十六。」

  馬爾科於是向白胡子和其他人介紹了我。

  「長得真嫩啊,令人羨慕。」我冷漠地接受了這些稱贊。

  「白胡子桑,笑起來也很有威嚴感呢。」我可以感覺到他對我態度還行,但該說不愧是王者嗎?哪怕是這樣的笑聲都帶著一股霸氣。

  我也想要,什麼時候我也開個霸氣就好了……估計不可能。

  「小丫頭很敏銳啊。」他輕快地放下酒壇。

  我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第一次覺得時代似乎已經變了太久。

  「我記得以前你有一頭金色的長卷發。」我沒頭沒腦的說出這麼一句話,讓其他人都有些詫異。

  「西亞以前見過老爹?」馬爾科拿了個凳子來讓我坐著。

  「不,只是見過懸賞令……年輕時候的白胡子桑很帥氣呢。」我回憶著那張長發英俊帥哥的照片,心裡有些遺憾:「當時我十三歲,我表姐說我見到那張懸賞令後被迷得左右都不分了……雖然我覺得她是誇大了事實來笑我的。」

  現在說出這些糗事我倒不覺得尷尬,只是依稀記得當年因為是當眾的誇獎,接下去一個月去馬林梵多的時候薩卡斯基都沒給我好臉色。

  「哈哈哈哈居然是老爹的迷妹嗎?!馬爾科你輸了哈哈哈哈!」有個金色短發的少年跳得老高。

  「庫啦啦啦啦!居然那麼早嗎?」白胡子笑得很和藹,頗有「老爹」的風格。

  「啊……因為你和羅傑很熟嘛。」我輕輕地說,四周瞬間安靜了。

  白胡子用金色的眼睛審視我:「哥爾·D·羅傑。」

  「小丫頭敢在這兒說出他的名字,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我點點頭:「被人們畏懼著、又被許多人向往著的海賊王羅傑,我很佩服他哦。」

  「庫啦啦,小丫頭真敢說啊。」

  「被向往著,你也向往著他嗎?」這句話說出來震耳欲聾,我想他應該用上了一點能力,我有些承受不住地往後倒,馬爾科在身後扶住了我。

  唉,還是避不開下馬威耶。能理解,決定提起羅傑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備了。不過,威力其實並不大,我除了短暫的暈眩後並未有其他不適。

  「我一直聽著羅傑的故事長大。」我仰起頭:「我的族人很厭惡他,我的、我的爺爺卻很敬佩他。無論外界如何評價,於我而言,開啟了新時代的羅傑,是個了不起的家伙。」

  「十二年前我在家裡通過影像電話蟲看到了他的死,明明雙手被拷著手銬、被押向廣場的處刑台,可他的步伐卻像凱旋的將軍。」

  我覺得我有些囂張了,但我不後悔,永遠不會有其他人能明白當時未滿14歲的我看到這一切的心情。

  我不曾和艾斯透露,因為那只是獨屬於我的回憶——說著「人的夢想無法阻止」的羅傑,像國王一樣死去了。而呆呆看著影像的小女孩抱緊了《航海圖志》,第一次產生迷茫。

  所以我問:「你怎麼看他呢?白胡子桑。」

  他把手朝裡搭在大腿上,眼眸深沉:「你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後輩。」

  「哥爾·D·羅傑,那個男人是當之無愧的海賊王,也是個好對手。」

  我們結束了羅傑的話題後,其他人也重新開始活躍起來,馬爾科介紹我認識了一堆人,我努力記住這些名字,還提前打了招呼:「我記性不太好,萬一以後忘了別升起啊。」

  「沒事沒事,多相處就記住了!」

  「西亞丫頭剛剛說的話真是不錯啊,老子當年看羅傑處刑感動得不行!害!」

  「那可不,這家伙當初哭得可慘了,跟死了自家人樣的。」

  「滾滾滾!」

  白胡子海賊團的氛圍也和普通海賊團不一樣,倒是和香克斯他們有些相近。

  我垂著眼盯住被人夾滿肉的盤子。馬爾科在旁邊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喝酒:「大家都很喜歡你喲西亞。」

  「啊……」我剛往嘴裡塞了一大塊肉,聞言使勁兒嚼動咽下肚。

  這種時候我還能說啥?說「這才第一次見面,他們還不了解我呢?怎麼就喜歡了?」,這種話太煞氣氛。

  「嗯,謝謝。」我只好客氣地回答。

  不得不說,廚師薩奇先生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我把臉埋到了豐盛的菜肴裡。

  
我見人間

  算起來,莫比迪克號應該是我乘過的第二艘海賊船。

  靠在船舷上虛虛地看黯淡無法窺視的大海時我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雷德弗斯號,於我而言,雷德弗斯有著十分不同的意義。

  十五歲我第一次遇見香克斯,十六歲他找到了最好的船員,十七歲紅發海賊團已然小有名氣,同樣也是在我十七歲那年,雷德弗斯號第一次出航……

  雷德弗斯啊,承載的不只是香克斯、不只是紅發海賊團成員的夢想,還有十七歲的我對未來的野望。

  我把左臉貼在手臂上,在拘束的狹小視角裡凝視此間的無數色彩。海風輕輕地把我的頭發吹起又拂落,心卻靜得不可思議。

  背後甲板上,白胡子的大伙兒在餐廳鬧完後都紛紛跑出來繼續宴會,喧囂的煙火氣傳入耳裡,而這頭海面平靜,唯有燈光與彎月落入浮波粼粼微動。

  我見了——這塵世的溯源,這大海的匿謐,無形的風吹散頭頂暗雲,杯盤敲擲、嘻言笑語聲聲不歇。

  我見人間。

  馬爾科向我走來。

  從我這個角度看到的斜著的他,金色的發絲隨著走動微微搖晃,他嘴角掛著好似永不退卻的溫和笑容,提著酒瓶在我身邊停下。

  「不習慣嗎?」他和我一起靠在了船舷邊。

  我從鼻子裡發出哼吟,然後那靠下的手去點旁邊馬爾科的手臂。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樣的心情。我向來喜歡熱鬧的宴會,今天明明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待在靜與鬧相攜的莫比迪克,本應該高興的我卻無端生出落寞。

  馬爾科輕輕抓住我的作亂的食指:「西亞……」

  他的眼神莫名的悲慟,我對上那樣的目光:「你在遺憾什麼呢馬爾科?」

  我們才剛剛見了幾面,破了尷尬的一見鐘情,做了朋友,他卻從早晨開始露出一副認識我許久的熟悉模樣。

  我以為這樣的問題不難回答,可馬爾科垂下了眼把情緒都收回:「沒事喲西亞。」

  我真是搞不懂男人都在想些什麼x2!

  我不擅長追問他人的心事,只好收回自己的手把眼睛閉上:「那就沒事吧。」

  馬爾科和我不再說話,他也並沒有轉身離開融入他該去的熱鬧的環境裡。我聽到他仰頭灌酒的咕咚聲,以及……

  「夜裡冷,別著涼了喲。」他輕松地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今天他似乎是在醫務室待了太久,晚上吃飯時還穿著白色的外套,有點像外面醫生的白大褂,裡面倒是他的花襯衫。

  那白大褂其實算不上厚,但他披在我身上後微不可查的嘆息聲倒讓我覺得衣服一瞬有了些溫度。

  我從其他人的口中知道馬爾科待我有所不同,但原因為何仍無所詢察。

  我心軟地同意了做朋友的請求,可我對自己都茫茫然無所適從,更別提應對當下馬爾科的復雜情緒。

  這也許是和不同人相處的苦惱與區別。此時此刻,我閉著眼腦子裡想起大大咧咧的香克斯,只覺得與他相處似乎最為輕松。

  「要是累了可以回房間休息,我已經找人收拾好了。」馬爾科低低地說了一句。

  我睜開眼,干脆說:「我還不累,去找他們一起玩吧。」

  想那麼多干什麼?麻煩!

  我把外套摘下一把塞到馬爾科的懷裡,他反射性的搭在手臂上。我拉住他的手腕往最熱鬧的中心跑。

  「喲!馬爾科和西亞小姐來了!」有人敲著啤酒瓶咯咯咯得笑起來。

  我有樣學樣地盤腿坐在地上:「我們過來湊熱鬧啦!」

  漂亮的以藏先生剛好坐在我的旁邊,他正在發呆,竟不受外界干擾。

  馬爾科被我拉著也坐在我旁邊,話題於是打趣的聊到情啊愛啊上面。

  「說起來!!!」那個叫做哈爾塔的金發少年眼裡閃爍著狡黠的光,我倒是挺喜歡這樣活潑的人。

  「馬爾科你這幾天不在可能不知道,以藏可是有了心上人呢嘿嘿!」

  一直端著酒杯在身邊發呆的以藏先生敏銳地察覺到話題的轉移終於抬起了頭。

  「啊沒錯,聽說是個漂亮心性強大的女人,真可惜不能見見。」薩奇坐在馬爾科身邊,我才認識他的時候看見那個飛機頭還以為會是性格比較奇葩的人,接觸之後才頓悟了他在船上受歡迎的原因。

  哎,是個好人啊。

  現在大家明顯對以藏先生的戀情更為關注,連一直耷著眼的馬爾科此時也來了興致。

  馬爾科把那件白大褂又順手給我披上了,說是坐地上也要小心著涼,然後才對著炸毛的以藏先生說:「以藏也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個也字讓我有些敏感,我不自覺看他一眼,正撞上他藏著情緒的目光。

  好在以藏先生立馬幫我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只是在下對她有點好感……她並不知道。」

  接著,已經被透露過內情的哈爾塔與比斯塔一人接一段的向我和馬爾科兜出以藏先生的故事。

  從以藏先生面對其他人紛繁腦補的暴躁語氣中我猜他省略了很多相遇的細節。

  不過這有什麼關系呢?

  只要想想以藏先生在夢幻島嶼上不經意的與一位美麗知性的小姐偶遇,還一起渡過了一小段二人時光,我就不禁又向往又期待。

  「感覺很浪漫呢。」我抿著啤酒眨眼。

  以藏先生捋了捋他垂落的鬢邊的黑發,眼睛看向我。

  「無心之中遇到可能是對的那個人,難道不浪漫嗎?以藏先生還和她一起逛街賞花,雖然都是些小事,但聽的時候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我撐著下巴把啤酒杯放到一旁。

  「如果可以,請務必要去爭取一下呀。」

  等我說完這話,以藏先生向我點頭道了句謝謝,我轉頭發現馬爾科又在看我。

  「你干嘛老看我啊∼」我垂著眼避開目光。

  他突然站起身,一個用力也把我拉了起來:「西亞似乎有些醉了,我先送她去房間休息。」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出了宴會範圍。

  「等、等等!」

  但房間的距離好像太近了,沒多久我們就走到門口。

  馬爾科松開我的手:「抱歉。」

  「你已經和我說了好多句抱歉了,真是的……」我竟然應付不來馬爾科。

  他卻聽著我的話輕輕地微笑。在飄渺的月光、門口昏暗的小燈映照下,馬爾科的眼神似乎藏著脈脈的情意。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睛,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有些喝醉,不然怎麼腦子反應不過來呢?

  直到他扶著我的肩膀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我才想起來推開他。

  可是推不動。

  我心裡有些慌張,但酒精使我的身體冷靜又遲緩。

  在這樣的沉默的對視中,我甚至聽到自己和他的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馬爾科伸手點了點我的眼角:「因為喜歡。」

  「進去吧。」他替我開了門輕輕把我推進房間,然後又主動關上門。

  我傻傻地站在門內想了半天,才從生鏽卡住的腦子裡挖出剛剛我問他為什麼看自己的話來。

  原來是回答這一句啊。

  我立馬又反應過來那句喜歡,登時手足無措、磕磕絆絆的栽到浴室裡。

  
永晝

  山中若有眠,枕的是月,蓋的是漫天星辰

  夜中若渴,飲的是銀瓶瀉漿

  月不曾瘦,瘦的是輾轉反側的相思

  星不曾滅,滅的是闌珊燈火(1)

  ——————

  盡管白胡子海賊團的氛圍很好,大部分人都表現出了對我的歡迎,但短暫愉快過後我仍然決定盡快離開。

  「在莫比迪克號待的越久,就越容易被人關注到。我不可能每天都化著濃妝來掩飾。」

  我輕輕地和馬爾科解釋,他靠著牆壁點頭:「好,我送你。」

  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遺憾地抱怨著馬爾科沒法把人留下。我無奈地擺手:「和馬爾科沒有關系啦。」

  其實有關系……

  離開莫比迪克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面對馬爾科我真的很無措!尤其是昨天晚上那個吻讓我更加覺得頭禿!

  另外在三皇的船上被認出來的幾率也會更高,還是早點離開好做打算。

  更何況——這艘船上,有一個人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昨天和我打招呼搭話的胖大叔,明明看起來是個好人,可他一接近,我的汗毛就不受控制的豎起來,渾身上下竄起一股寒意。這種感覺和薩利帶給我的有一點像,但又有著明顯的區別。

  二十多年來我的超直感從來沒有出錯過,因此被判定為實力強勁又危險的蒂奇先生讓我不得不主動遠離。

  但這個理由顯然是無法說出口的,白胡子海賊團最為在乎家人,我不過是馬爾科帶回來的客人,如果貿然出口說白胡子的某個兒子心思莫測只會讓他們對我敵視。

  而且……被我當眾指責的蒂奇如果真的是那麼危險的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嘶,太危險了。

  這次馬爾科沒有變為不死鳥,而是取了一艘小船帶我離開。

  我回頭最後看一眼龐大的莫比迪克號,在心裡默默感嘆海賊到底是海賊,危險與機遇共存。大部分普通人估計是受不了的。

  比利牛斯山是蘇伊思島的最高山,馬爾科和我來到這時剛好趕上蘇伊思的比利牛斯花燈節。

  把山名直接按在節日名稱前,足以說明蘇伊思對比利牛斯山的重視。

  新世界的各個島嶼都有著很多不同的節日,我遇上的較少,因此總是充滿興趣。

  「那麼,馬爾科要不就送到這裡吧?花燈節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我已經打好算盤,在蘇伊思島過完花燈節我就去找香克斯或者其他什麼地方提升下實力。

  沒想到馬爾科把船拴在一邊:「我也不急著趕回去喲,這個花燈節還蠻有趣,不如一起逛逛吧?」

  我回望燈火通明的大街小巷,有些猶豫。

  「西亞,我不希望我的感情對你造成負擔。」他站在我面前,幾乎將我籠罩。

  「……抱歉,馬爾科。」我不自然地轉過頭,即使他這樣說,我還是感到了很大的壓力。

  但到底沒能拒絕成功,我默默地嘆氣。

  花燈節,顧名思義是點花燈的節日。我們一路走過去每一個攤位都放著和花燈有關的物件。

  「要不要買這個?」馬爾科提著一個飛鳥造型的紅色花燈問我。

  「居然還有鳥造型的花燈嗎?我以為都是蓮花呀什麼的。」我接過花燈杆提在面前看了看。

  老板在旁邊呵呵笑:「都有!都有!」

  我抿著嘴:「很可愛。」

  馬爾科本來伸出了手卻又放下了:「也很漂亮。」

  我抬頭看他,覺得也許是我之前的反應讓他下意識保持距離了。

  但總有不得不接觸的時候。

  人潮擁擠中我一只手高高舉著花燈不讓它被擠壞,另一只手被馬爾科緊緊的拉住以防我們走散。

  馬爾科突然停住,順著我們牽在一起的手,我從兩個人中間擠過去。

  「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去比利牛斯山頂看。」他說著把我摟在懷裡。

  在我掙扎之前他輕輕說:「這樣更方便。」

  從鎮內擠出來,在上山的道路前馬爾科化成漂亮的巨大火鳥帶我飛到了山頂。

  通往山頂的道路本來十分漫長,能力者卻輕松甩開普通人一大截。

  「啊!有人誒!」落地的瞬間我瞥到山頂懸崖旁坐著喝酒的紅發男人。

  「等等,是香克斯嗎?」

  男人聞言回頭看著我露出一個詫異的神情。真的是香克斯。

  「西亞……?」他的身邊有好多空酒瓶,因為周圍沒有燈光我很難分辨他有沒有上臉。

  我小跑到他身邊坐下:「香克斯你又喝這麼多!」

  我其實很少看香克斯喝醉,但我還是有些擔心:「你怎麼在這兒啊?」

  香克斯眯著眼看我和我旁邊,我轉頭一看才發現馬爾科也走了過來順勢坐下。

  「啊……香克斯,這是馬爾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氣氛有些古怪。

  香克斯把手上那瓶酒一飲而盡,然後突然靠在我的肩膀上:「真的是西亞啊……你染頭發了?」

  「嗯!因為要避開家裡人嘛。」我小聲回答。

  「很好看……」他問:「你這段時間沒事嗎?」

  我揪起他的一撮頭發做出小角狀:「怎麼了?語氣這麼低落不像你呀!大半夜跑到山頂借酒消愁?」

  「海軍最近在找你。青雉跑過來問我你在不在雷德弗斯,我才知道你失蹤了……為什麼出來不聯系我?」

  香克斯的語氣著實不太好,我聽到後面心虛地捂住他的嘴:「噓——」

  不過馬爾科明顯已經聽到,我偷偷瞄他,得到一個挑眉。

  我低頭小聲問香克斯:「哎……他還來找你了啊?」

  馬爾科今天穿了紫色的襯衫,沒扣扣子,衣服被山風吹得搖擺:「西亞原來是離家出走嗎?」

  ?!

  「才不是呢!」我反駁到:「我是外出求學然後旅游……」

  我正說著,手心被濕潤柔軟的東西舔了一下。登時令我止住了話。

  「香克斯!」我松開手,有些羞惱:「你舔我干嘛?」

  香克斯坐起身盯著馬爾科看了幾秒然後勾起嘴角:「知道西亞失蹤的時候我真的很擔心,雷德弗斯的大家都在能力範圍內到處找你,但是……原來是和白胡子海賊團的一番隊隊長待在一塊兒啊。」

  我呆呆地看著他,竟覺得有些聽不懂:「你……對不起,我沒想到海軍還會找你……我只是出來找米霍克學了一個月的劍,我、我表姐失蹤了,所以我才偷偷跑出來……」

  我有些混亂,說得話也沒有條例,但我拼命想解釋清楚,可是感覺自己越說越糊塗。

  馬爾科抓住我的左手:「別急。」結果香克斯也抓著我的右手:「難道你從一開始出來就沒想過告訴我嗎?」

  我茫然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是……我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等我之後自己去找雷德弗斯。」

  我沒有騙他,離開克拉伊咖那之後我本來是打算想辦法去找紅發海賊團的,只是先一步遇到了馬爾科。

  「也就是說,你偷偷從……跑出來,然後去找了米霍克,一個月後才想到要來找我還被這個家伙截胡了?」香克斯湊得很近,說完還瞥了仍然抓著我的馬爾科一眼。

  「啊,這都是意外嘛∼」我試圖把手抽出來,結果兩個人都攥得太緊。

  「既然西亞本來也是要來找我,那接下來就不勞馬爾科隊長費心了。」香克斯輕笑:「想必白胡子海賊團還有很多事要等著二把手回去處理?」

  我下意識跟著他一起看向馬爾科。

  馬爾科眼神平靜地看著我,我感到被握住的手腕傳來更大的力量。

  「痛!你們兩個什麼毛病?」我實在忍不住了。

  那力道才稍歇。

  「西亞,」馬爾科嘆了口氣:「不,算了……下次再見,西亞。」

  他松開了手。

  「你要走了嗎?」我跟著站起來。

  他像平常一樣勾起一個懶懶的笑,給了我一個擁抱:「真不想放手啊……」

  藍色的不死鳥在空中燃燒,漂亮又炫目,直直地往海邊飛去了。

  香克斯突然也抱住我:「哇!小西亞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喂等等!你這家伙變臉變得太快了吧?!瞬間就變成平時的樣子了!那剛剛你在干什麼?」

  我震驚地拍上他的腦袋。

  「有別人在不太好意思露底嘛哈哈哈哈哈哈!」香克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也在蘇伊思島?」我想起這個問題。

  「在找你啊,就到處走,想著如果不是出意外,也許能碰上呢。」

  「果然碰上了。」他咧嘴一笑。

  「反正現在不是挺好的嗎?那家伙在身邊讓你不舒服了不是嗎?」

  「你看出來了?還真是敏銳……」我白他一眼:「不是不舒服,只是有點尷尬、尷尬啦!」

  「為什麼尷尬?因為他喜歡你?」他語出驚人,我睜大眼看著臉色突然沉下來的好友。

  「你怎麼知道?!」

  「……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眉間有絲煩躁。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干脆把頭一撇看向繁星點綴的天幕。

  「啊,蘇伊思的星星好美。」我嘗試轉移話題。

  「……確實很美。」香克斯沒有追問。他坐在我身邊仰頭,卻沒有松開我的右腕,反而順著手腕滑下直接包裹住我整只手。

  我心髒一滯,剛想問他,目光卻不自覺被天空中陸陸續續升起的天燈吸引。

  「是蘇伊思的永昶燈。」

  三千昶燈冉冉升起,燦爛如晝。

  而我們坐在山頂崖邊,抬頭是星河璀璨明月皎皎,低頭是俗世喧囂人間煙火。

  山風吹不滅塑著外殼的飛鳥紅燈,唯有撩起我的長發。

  香克斯扯了扯我們交握的手,我看過去,他眼底似有明光閃爍,亮得驚人。

  我聽見他說:「西亞,我喜歡你。」

  
答案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讓人不好處理的問題,比如天龍人和平民之間的壓榨奴役與被奴役關系,比如海軍和海賊的對立,再比如……

  「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這種關系。

  香克斯說出那句話後我整個腦子都轟得嗡嗡響,然後暈眩感逐漸散開,大腦一片空白。

  我下意識把被他握住的手抽了出來,靈魂出竅間聽見自己麻木地問:「亦可死扣子迷?」

  香克斯沒有回話,他只是定定地看著我,眼神溫柔又誠摯如火。

  這和平常與我相處的男人不大一樣。

  「扮豬吃老虎……」我忍不住喃喃,香克斯聽力很好,湊近了朝我一笑:「是西亞太好了。」

  好?我完全搞不懂我哪裡好了,長不大的臉、沒有表情的臉,說出去像是面癱的妹妹而不是值得愛的溫香軟玉的愛人。

  「香克斯,你別開玩笑。」我聲音有些顫抖,我有點恐懼我們之間牢固的關系被打破。

  「我沒開玩笑,西亞。」

  香克斯此時卻眼神銳利像話本裡拿著劍的無所畏懼的勇士,同時,志得意滿與忐忑不安這兩種矛盾的情緒夾雜在其中,如果不是我深深地觀察他的神色也許就會錯過這份信息。

  昶燈永晝並沒有誇大,在滿幕昶燈的照射下黑夜如同白日,也顯得香克斯的態度愈發強硬明顯。

  在好似漫長的無措與沉寂後,我突然平靜下來,內心反復詢問自己究竟是直白的拒絕還是用其他怎樣的方式解決我們的尷尬。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我垂下頭:「你明明知道以你我的身份是不可能的……何況我一直、一直當你是最好的朋友。」

  十五歲到二十六歲,漫長時光裡香克斯作為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帶給了我很多的樂趣。

  我曾發誓要努力維持這份友誼,卻沒有想到危險的開端並非因為天龍人的身份背景而是因為這熾熱的愛情。

  是什麼時候變質的呢?

  我恍惚地想起那次香波地他下意識給我舔去指尖雪糕、在沙萊利耶收起我的照片、又立誓要為我找到治臉方法,當時只覺得有這麼個朋友真的不枉此生,現在想想卻感覺到處是不自在的曖昧。

  「對不起。」在良久的沉默裡我再次開口。

  香克斯自我低頭後也不曾說話,但我能感到他灼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在我快要忍不住抬頭之前他抬手捋起我的頭發。

  「西亞,紅發也很適合你。」這話說出來我不知道是否有雙關,但我也下意識抬起眼去看他漂亮的一頭紅發。

  山風吹得我發絲飛動,短發的香克斯比之我來還好,只是輕輕晃動。

  他為我撫平飛舞的發絲,宛如輕吟的:「可我還是喜歡原原本本的你。」

  「西亞,無論何時,做你自己,做最自由的人。」

  他明明知道我很難達到這個目標,卻仍舊對我說了。

  本來有些強勢的目光褪去了,變得同往常一樣無畏、輕松且包容。

  「香克斯……」

  「我不是在逼你給我一個答案,你有很長的時間思考我們的關系。」

  「西亞,做你自己。」他又強調了一遍,可眼神溫柔極了,讓我幾欲落淚。

  「我明白了。」

  香克斯將我抱回了停在島嶼另一頭的雷德弗斯,船上偶有留守的幾個人應該只看見我露在外的紅色長發,不禁噓了幾聲。

  說實話,我本還因為他的告白而別扭的想拒絕這個懷抱,香克斯卻又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大大咧咧拍著我的肩膀,指著山路的蜿蜒與漫長說我自己走的話一晚上都走不回去。

  我只好咬牙切齒地把臉埋在他的懷裡,順便把臉上的妝蹭到他的衣服上以此泄憤。

  因為昶燈放得晚,結束得更晚,我被抱回香克斯的房間後就困頓得不行,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才把得寸進尺的香克斯推開跑到浴室搗騰自己。

  香克斯被我推醒了,在門外格外有精神地叫我的名字。

  「西亞你好了嗎?西亞西亞西亞」

  「你好煩,你是學舌的鸚鵡嗎?」

  「香克斯你這個復讀機!」

  吵得我實在受不了,只好把眼線筆蓋好,再把口紅什麼的重新塞到外套口袋裡走了出去:「快給我閉嘴吧您內。」

  航海社會雜志誠不欺我,這話丟出去帶著莫大的嘲諷感讓香克斯閉了嘴。

  但他仍笑嘻嘻地過來摟著我往餐廳走,唯獨我一個人不自在又掙不開。

  靠,都是告白主角憑什麼就我尷尬?

  「我手提箱還在島上寄存著。」我突然想起來,用胳膊肘戳香克斯的胸膛。

  他佯裝很痛的連連點頭:「馬上讓人去拿。」

  我抿著嘴頂著一眾耽耽的目光走進餐廳。

  貝克曼早就在位置上坐著進餐,他總是起得很早,因為雷德弗斯的大小事宜都要由他經手,真是不容易的副船長啊。

  此刻僅僅是抬頭瞥了一眼,就准確地叫出了我:「西亞過來吃飯。」

  「啥啊?是西亞丫頭?!」餐廳裡的其他人碎碎念叨:「女人真神奇。」

  「染了和頭兒一個顏色的頭發嘿嘿……」

  香克斯進來後就放開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我於是輕輕點著自己的臉頰在他旁邊坐下:「貝克曼怎麼這麼快認出我的?我明明化了妝。」

  波切利很快在我面前放好餐盤,香克斯頂著貝克曼審視的目光咧嘴一笑在我旁邊坐下。

  「嘖,我還認不出你?」貝克曼著實有著爸爸的風範,聞言我的心情莫名愉悅起來。

  「頭兒!今天有大事件!!」跑進來的男人把世界公報拍在了餐桌上。

  他用食指一行行指著,還大聲念出來:「外出游玩的天龍人貴族受革命軍襲擊不幸遇難!」

  我聽到「天龍人」三個字立馬把餐具一放奪過報紙。

  兩個月前外出瑪麗喬亞的唐吉訶德殿下受到襲擊,前往支援的海軍傷亡慘重……

  政府特意用姓氏代替了姓名,可是、可是對知情人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這說的分明是蒂格麗緹表姐,可表姐怎麼會被革命軍殺死呢?!革命軍上次都把表姐完好無損地放回來了……何況監獄裡的伊萬科夫說了對表姐的失蹤毫不知情,薩卡斯基也確認了他說的是實話!

  海軍又為什麼在獨自失蹤的蒂格麗緹表姐身邊?所謂救援的海軍與革命軍對抗傷亡慘重……其中又隱藏了多少信息?

  不可能,我不相信蒂格麗緹表姐真的死了!

  我慌亂地對上貝克曼有些擔憂的視線。

  「西亞,你知道這上面說的是誰?」香克斯拍拍我的肩膀。

  「……應該是我表姐。」我抿著嘴讓自己冷靜下來。

  天龍人的死不可能就這樣大大咧咧放在報紙上對全世界宣傳,哪怕是政府組織的世界公報也不行。

  如此明目張膽地把消息擺在全世界面前,還把罪魁禍首的名頭按在政府敵對的革命軍頭上……

  「他們這是……要逼我自己回去。」

  我暫時想不到其他這樣做的理由,只能關起房門抓緊貝克曼的袖口:「我這次偷偷出瑪麗喬亞已經有一個半月了,沒人跟著監視我他們肯定會到處亂想不放心。但我在瑪麗喬亞向來無足輕重,按理來說他們不會如此著急……」

  耶穌布摸了摸我的頭:「那就不回去!」

  我瞪他一眼:「怎麼可能,消息都發報紙上,其他人能看見我就看不見?」

  貝克曼叼著未點燃的煙卷沒說話,好像陷入了思考。

  香克斯一改往常的笑容,整個人顯得很是沉穩,竟有一絲貝克曼爸爸的氣質。

  啊不,我沒有侮辱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意思。

  「那就回去吧。」其他人都詫異地看向他。

  「先回瑪麗喬亞,到時候有問題再聯系我們吧。」

  「我會幫你的,西亞。」

  這家伙……這種時候看起來還真的挺靠譜。

  「嗯,那我今天就返程。」

  不管父親或是五老星那邊到底是打了些什麼主意,我都得回去一趟,沒有真相就會更加走不動路。

  我抓著報紙的手緊了緊。那報紙被我一直攥在手心帶到房間,垂眼一看已經有部分被汗浸濕。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手心這麼會出汗。

  蒂格麗緹表姐……

  
落日熔金(修)

  天恩雨露將花朵灌溉,使得它成長得茁壯。

  然而這冒著蒸汽的大地無處不是吃人的口,終於將這灘水蒸發無蹤。

  嬌嫩的花兒被拔起了根莖放入堅實玻璃殼罩著的雲層之上。

  它在飄渺裡掙扎,用枝葉指著滿目的文字,一字一頓,花瓣沁血。

  ——————

  我回到瑪麗喬亞時還受了重重的檢驗。

  怎麼?還有人會冒充天龍人嗎?

  把頭發染回金色的我捏了捏發尖。

  五老星派來詢問倒是預料之中。兩個像是債主一樣的大漢站在面前,尋常天龍人要麼頤氣指使讓他們滾開要麼讓下屬把他們攔到一邊。

  因為身邊沒有僕人,我僅僅是丟下一句「本宮是出門找失蹤的表姐!」就把兩個人無視到旁。

  充分展現了天龍人的驕縱高貴,不愧是我。

  父親派來的侍衛仍然微笑著,在瑪麗喬亞,奴隸和侍衛在面對天龍人貴族時都必須保持標准的微笑。

  我有些厭倦地接過他遞上來的手帕,把被測試真人時別人碰到過的地方都狠狠地擦了一遍。

  這種好似嫌棄下等人手染細菌的做法讓旁邊政府人員的臉明顯黑了一度。看到他們的表情,我心裡反而愉快極了。

  「聽著,」我站在原地,任由趕來的索拉和茜拉為我披上外套:「本宮無論是出去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作為世界貴族的本宮有權利去任何地方!給本宮保持著沉默滾回政府報告吧!」

  「從始至終,本宮只有一個答案——去找尋本宮的表姐!如果不是世界公報把疑似表姐的信息放出來,本宮不會那麼快回到瑪麗喬亞!」

  我當然是個有禮貌的天龍人,但是也要看對像,這種時候,不把蒂格麗緹表姐教我的姿態甩出來,政府的人只會愈加不休。

  果不其然,這話放出去,那兩個人終於閉了嘴拿著儀器離開了。

  不過我想五老星一定會對我的肆無忌憚更加的不滿。

  我則讓索拉和茜拉先回我的宅子,一個人跟著侍衛前去梅娜勒斯主宅見我父親。

  說老實話,成年後每次我踏入這座黃金大殿時都是因為自己惹出了一堆「破事」,大部分時候父親對此的態度都是不甚為意,然而今天我一眼瞧見沉著臉的父親,心裡知道這次得受懲罰了。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康斯坦西亞。」他難得沒有讓女奴陪伴,一個人坐在精致的首座上撐著那柄用頂級貓眼石與翡翠黃金雕成的手杖。

  我抿了抿嘴,把折起來塞到口袋裡的報紙拿出來展開。

  「父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父親重重地哼了一聲:「怎麼回事?那群聚起來的雜魚越發的放肆了,竟敢對天龍人出手!」

  我攥緊拳頭:「您知道我問的是什麼……這說的是、麗緹表姐嗎?」

  我只希望父親能難得靠譜一次告訴我這都是假的,是至少要找回一個失蹤的天龍人而使出的手段。

  「蒂格麗緹確實死了。」父親的聲音冷漠得讓我害怕,我瞪大眼,手指不小心用力過度把報紙戳破了。

  「不可能!」

  早前蒂格麗緹表姐再次失蹤消息傳來時我的直覺告訴自己她安然無恙,而這次報紙宣告之前我竟對她的危險和奄息沒有絲毫的預感?!

  酸意從胸口升起鑽入大腦,我用手掩住嘴鼻克制淚意。

  「怎麼不可能?哼,康斯坦西亞,我警告你,不要在外面隨便和下等賤民鬼混,不要給梅娜勒斯丟臉……唐吉訶德家真是倒了血霉,一個接一個的出亂子。」

  「沒想到一向溫順不經事的蒂格麗緹也會牽扯到革命軍的渾水裡,呵。」

  我越聽越茫然,隱隱覺得真相掩蓋在污水之下,但伸進去的手摸不著底,望過去也全是黑暗。

  「行了,死都死了你問這些有什麼用?好好慶幸一下死的不是自己。」

  「五老星那邊都找上門來了,你在外面干了什麼我不想知道,但這次回來就別再出去了,待在分宅不許出門,否則下次上面又來找我真是要叫其他家族笑話!」

  怎麼走回去我已經不知道了,滿腦子都是蒂格麗緹表姐真的死亡的事實,我把其他人揮退,關在房間裡控制不住地流淚。

  我其實並不願意哭,但關上門眼淚就反射性地就出來了。

  我試圖讓自己不要懦弱,但五老星又遣人傳來的蒂格麗緹表姐死無全屍的消息讓我陷入更深的悲痛之中。

  他們也許是想以此震懾威脅我不要做出不合身份的事,卻只讓我感到更深的憤怒與對真相的渴求。

  死無全屍?燒成灰燼?

  革命軍如果真的敢在這時候對天龍人出手,就不必花十幾年的時間去說服那幾個獨立了的國家。更不用說連屍體都一起燒掉了。

  我腦子也許是不太好,可這些道理受教多年我難道還不懂?五老星把我看得太低,未免讓我有些憤怒又慶幸。

  我把蒂格麗緹表姐送我的書一一拿到房間鋪在床上。

  那些文字旁的批注曾為我解答許多疑問,如今我也需依賴此脫離沉痛的困境。

  我用手指著《普索萬笛啟示錄》第二章開頭的序言,用力地劃出一道指痕。

  蒼天尚且把人世遮蓋,金烏墜下深淵的陰霾,若靈魂不得偷生軀體化為塵土——仇恨又該、如何編排?

  我的親人死在看不見的遙遠之地,屍骸被火燒作塵土,她金色長發永遠枯萎,安撫的眼眸也化作虛無。我甚至無法看見她緊閉雙眼蒼白的模樣,只能忐忑地祈求少得可憐的奇跡。

  她曾鮮活如斯對我微笑,也曾在細雨裡無聲落淚,此後卻通通擠入記憶的屜物。

  眼淚愈發控制不住,從胸口傳來的氣使我感到苦悶,鼻尖泛酸讓我不得不拿抽紙堵住清涕。

  我拼命想抑制住咽聲,可情緒洶湧如濤衝得我渾身顫抖。

  蒂格麗緹的音容笑貌在閉眼的黑暗中飛速閃過。天龍人、世界政府、世界聯合國、平民百姓、革命軍、海賊……

  這世上身份迥異立場迥異的派別不知道有多少,猶如亂麻糾纏在一起。

  我放下的從前天真幼稚的「統治世界」,於我而言確實是無法觸及的幻夢,但我未曾想到竟要我反復經歷這些、一次又一次的被提醒所謂的真實。

  從奴隸解放開始,到我踏入三皇的領土,再到這次主動性失蹤。我意識到政府原來一直在擔心天龍人失去掌控。

  可惜了。我和蒂格麗緹表姐,哪一個都不是拘束在條框裡的「羅茲瓦德」或者「阿雅克修」。

  把臉埋在枕頭裡好好哭了一頓後,我換了身衣服前去唐吉訶德宅看望了舅舅舅媽。

  現在我出門都受到阻礙,還非要告知侍衛長究竟要去做什麼事。實在是太丟臉了!

  還好我住得偏,沒人瞧見。

  等到了舅舅那兒,我卻傻站在旁邊欲言又止起來。

  可能是看我沉默太久,二舅舅已有了預感,在我開口前把我引到門外不讓二舅媽聽見。

  「對不起,舅舅……」我蠕動嘴唇卻不敢說出口。

  向來溫和的男人終於還是忍不住他的情緒了。

  「麗緹,回不來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所了解的事情告訴他,見他頓時顯得有幾分蒼老的面孔也忍不住糾起心。

  「舅舅……」他伸手示意我。

  「西亞,好孩子,你先回去吧。」

  我知道他需要一個人獨自吸收這沉重的消息,只好垂下眼打了個招呼匆匆離開。

  出來時又是獨愁的黃昏,我抬頭望那片層雲重疊的盡頭,像極了蒂格麗緹翻開的詩頁插圖。

  瓊花謝零且作昨日,落日熔金與世相逢。

  月亮升起來了。

  
想見你

  我不是第一次被關禁閉了,這次範圍小的可憐不過總得來說與從前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只要有電話蟲啥都不礙事!

  蟲蟲在手,兄弟我有!

  聯系上庫贊的時候我正用完晚餐蜷在床上,電話蟲就放在我旁邊的枕頭上,兩只眼睛一會兒卷起來一會兒舒展開。

  「……」

  接通電話後我和他默契地誰都沒說話。

  我其實是尷尬的,從小被庫贊管到大,比起父親反而面對他我會更容易低頭認錯一些。

  「還好嗎?」他問我。

  我從這聲問句中聽出擔憂與無奈,瞬間從緊繃繃的狀態變得情緒化起來:「不好!我好難受啊庫贊……」

  蒂格麗緹表姐的事情給我帶來了更大的壓力,縱使我從她留下的警句中試圖開解自己,也仍然會因為想起她而潰堤。

  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蒂格麗緹表姐究竟是怎麼死的。

  被關住的我,甚至連真相都沒資格知道。

  庫贊一如既往地安慰著我,但他也明白在這種事上言語並不能起多大的作用。

  於是在我冷靜下來後,他自然而然地切換了話題:「小小姐這次出去很開心嗎?」

  他一定沒有在認真工作,日常化打了個哈欠。

  「還——好吧。」我抱著小枕頭猶豫地回答。

  「學到了一些本領,也認識了新朋友。」還面臨了兩次告白……我把最後一句話咽下,這種事情,應該不需要講吧?

  「在外面玩得太開心所以誰都不聯系?」啊啊,果然問了!

  「只是、只是不想那麼早暴露位置啦……當時想的是反正回來之後天天都能看到庫贊啊!」我把小枕頭抽上來一點擋住電話蟲和自己的臉。

  「啊啦啦,小小姐也到了這個年紀啊。」庫贊聲音裡藏著笑。我不滿地捶床:「什麼叫我到了這個年紀啊!我很快就會變成風韻美人的好嗎?」

  雖然這種調笑手段用了太多次,我還是會忍不住上他的當。

  但這樣的打趣之下我心態也放松了許多。

  「庫贊……」我把聲音放得很輕很輕,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讓他聽到還是不要讓他聽見。

  電話蟲卻靈敏地很,每一個動作和聲音都惟妙惟肖,庫贊在那頭一定是聽見了。

  他也把聲音放得很低,輕輕地像小雪飄落:「小小姐,我在。」

  萬般委屈與恐懼在他的聲音裡一泄而出,眼淚從眼角一直滑到貼著的枕頭上,但我內心的小人卻在微笑。

  我這次沒有哽咽,只是感覺有些呼吸急促,壓住的心髒跳得厲害,耳朵鼓膜的震動清晰有力。

  「庫贊。」我叫他,他又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說「我在」。

  莫大的安全感與勇氣闖入心間。

  「啊……小小姐,」電話蟲露出一副慵懶隨意的溫柔模樣,說實話對著電話蟲有些不自在,但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安下心來:「等之後再來找我吧小小姐。」

  「居然讓女孩子主動實在是不華麗。」我念著小說裡的台詞眼皮卻慢慢合上了。

  他在那頭輕笑一聲:「那到時候小小姐在馬林梵多港口等我,我去找你。」

  「庫贊……」我這樣叫他,他也不嫌煩,只是在那頭回應我。

  「我有點困了。」眼皮睜不開了。一旦放松緊繃的神經,就感覺睡意來得很快。

  庫贊似乎輕輕敲了敲桌子,我聽到一兩點噠噠聲。

  「睡吧小小姐。啊咧啊咧,小小姐這麼一說我也有點困了呢……」

  這家伙……

  之後我嘗試聯系了香克斯,他似乎變得忙起來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在忙些什麼,但大概就是海賊的一些事吧。

  貝克曼細心吩咐我了許多舒緩的方式,但後來他卻自己莫名憂郁起來。那實在不像他的作風,但他確確實實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詭異期」

  我偷偷詢問的時候,耶穌布他們還胡亂猜測也許是貝克曼被人甩了。最後由香克斯出面解釋是老朋友失聯給貝克曼帶來的改變。

  值得一提的是,香克斯看起來也因此顯得沉穩了許多,雖然本質上還是那個傻瓜,聊天的時候卻明顯感到更有男人的魅力了。

  除了總時不時讓我給他一個回答以外一切都很好。

  我是個不完美的人,嗯……這世界上就沒有完美的人。但是相比起在世界風起雲湧聲名顯赫的海賊或者海軍、商業大腕等等我確實微不足道。

  天龍人的光環在我頭上顯得太過雞肋了。

  我嘆了口氣。

  但庫贊卻說:「正因為這種不完美,小小姐才會是我眼裡瑪麗喬亞最鮮活最耀眼的那個。」

  可惡!我都不知道他這麼會說話!

  被關在家裡的兩年後,我成功淪為自閉兒童:)

  任何一個正常人活動範圍只有宅子那麼大都會瘋掉的。我沒瘋真的是電話蟲的功勞了。

  讓我一輩子躺床上也無所謂了,在床上翻滾也很爽,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在接到多弗表哥成為王下七武海以及德雷斯羅薩國王的消息前,我還這樣自暴自棄的想著。

  「德雷斯羅薩的國王?!」原本的統治者利庫王就這樣放權了嗎?

  報紙上寫得模模糊糊讓人摸不著頭腦。

  「等等。」我示意索拉把切好的水果拿過來,咬著水果想起來德雷斯羅薩和唐吉訶德家族的淵源。

  「八百年前唐吉訶德家是德雷斯羅薩的王族……吧?」說到最後我稍微有些不自信:「所以他才會想要掌控這個國家嗎?」

  但是繼承這個國家有什麼作用呢?我想到多弗表哥的深謀遠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但是王下七武海又是什麼?七個海賊作為海軍的外援?這種制度薩卡斯基他們能忍嗎?」

  我把其他人揮退之後聯系上庫贊,他應該在外面執行任務,背景裡還有炮彈聲。

  「是政府下的命令啊……我們也沒有權利拒絕嘛。」庫贊語氣很輕松,我卻聽出來了幾分冷淡。

  「唔,你果然還是不喜歡這個制度吧。」我把小叉子扔在盤子裡:「也對,海軍應該都不會喜歡有海賊能因為這個制度而逃脫制裁。」

  說制裁這兩字的時候我腦子裡想到的是近些年越來越嚴肅的薩卡斯基。

  「啊啊,但是米霍克居然也答應成為七武海了啊。」其實不難想到原因,大概是找不到對手所以頂著個名頭好叫那些人來挑戰自己。

  提起米霍克,我下意識撐起下巴:哎∼好想見他。

  「鷹眼?」庫贊聲音有些冷,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出聲了。

  「啊,不是啦!」我沉著冷靜地抖了抖報紙:「我是想見那位被譽為世界第一美人的亞馬遜女帝漢庫克。」

  「第一美人嗎?」庫贊漫不經心地說到:「我倒是覺得小小姐更好看些。」

  「誒?你見過她了嗎?」我愣了愣。

  「噗,小小姐……」他似乎有點無奈:「這句話的重點難道是那位女帝嗎?」

  「啊哦。」

  我眨了眨眼,毫不客氣地自誇:「你是說我比女帝好看嗎?唔、這可不好說啊,雖然本宮確實美得驚為天人,但在沒見到她本人之前我暫時就不收下這句誇獎啦∼」

  槍炮聲停止了。

  「小小姐。」庫贊耷著眼:「還有半個月你就能出門了吧?」

  我算了算時間點頭:「還有14天我就可以去馬林梵多找你啦。」

  回來不久後父親和政府那方美其名曰寬松了禁制,讓我待在家裡兩年,兩年後活動範圍就能夠擴大到瑪麗喬亞和馬林梵多。不過也僅僅是這兩處地方了——聽起來真像小時候。

  其實對於這個處罰我自己還比較能接受,從前在瑪麗喬亞,也不是沒有天龍人因為觸及底線問題被五老星勒令在家的例子,但總的來說還是很少。

  因此和我稍有聯系的夏露利雅、阿雅克修等人還特地興致衝衝地跑來嘲笑了我。嘖,無聊。

  庫贊笑起來:「那麼小小姐……」

  「嗯?」

  「等我回來。」

  
只想見你

  兩周以後,庫贊回到了馬林梵多。

  「說好的讓我等你,結果你來得這麼慢!」

  我叉著腰站在馬林梵多西港口,因為等待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而早已不耐。

  「庫贊你這是恃寵而驕懂不懂?」

  他穿著海軍大衣站在我面前,認真地給我道歉:「抱歉小小姐,這次回來被戰國桑拖了一些時間。」

  我默默地看著他,直到他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小小姐想吃什麼嗎?」

  哼哼,這才對嘛。

  「我要吃切片鴨鹵雞爪牛油裡脊三文魚獅子燒……」面無表情毫不喘氣,我超強的!

  庫贊無奈地牽起我的手:「小小姐你也不怕長胖。」

  「長胖?不可能的。本宮不會長胖。」我冷靜地揭示這個事實,看著他下意識摸了摸存放錢包的右口袋。

  哎,看起來怎麼就這麼可憐呢?

  「咳咳,其實……」我往斜上方瞥他,把後面半句話吞下。

  「不,還是先吃飯吧。」我扭開頭避開他看我的視線:「快點快點我餓了。」

  庫贊帶我去了馬林梵多南街最有名的飯館,這家店與東街邊緣的提坦夢幻屋挨得很近,所以有一部分的生意也是靠著風月場帶來的。

  「唔……其實也不用非要來這麼貴的地方。」我想了想海軍的工資浮動,頗有幾分慈愛地拍拍庫贊握著我的那只手背。

  庫贊則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折騰我的頭發,嘴角帶笑。

  「嘖,我說認真的啊,畢竟本宮也不是什麼無情的人……」他仿若沒有聽見我的絮叨,牽著我的手徑直往裡走。侍應生把我們帶到包廂。

  等到了包廂裡,侍應生出去傳菜,整個房間只有我們兩個人。感受到庫贊盯在我身上的視線,我下意識左顧右盼躲避起來。

  嘖,好像有點慫。

  我連忙把手輕輕放在包廂裡布置的、看起來就很貴的花瓶上,狀似在專注地欣賞這個花瓶。但背後庫贊的眼神過於灼熱讓我無法無視。

  「咳嗯,這個花瓶還挺不錯的。」我用指甲蓋敲了敲瓶身,轉身蹦跶到位置上坐著。

  「你看我干嘛?」我抬高下巴擺出睥睨天下的姿態來。

  庫贊靠在椅背上,他的腿太長,甚至伸展到了旁邊的位置上。

  「兩年沒見了,小小姐還是沒怎麼變呢。」

  我愣了愣,低頭垂下眼睛:「唔,這麼說也是啦……」

  我干脆撐起下巴觀察起許久不見的庫贊,頓感吃驚:「怎麼覺得你皮膚現在更好了?是因為天天睡美容覺的原因嗎?」

  除了膚色又黑了一點。哎,風吹日曬的外派士兵呀!

  庫贊卻沒有搭話,反而起身坐到我旁邊把我一把抱起來到他懷裡。

  「喂喂喂,又來了!」我冷漠地看他的眼睛:「兩年不見變本加厲啊?」

  這下干脆不是嬰兒抱,而是讓我跨坐到他腿上了。

  「庫贊我跟你講這個姿勢有點危險。」熟讀最近流行的《霸道海軍愛上我》、《寵婚:第一百零一次愛情》、《皇帝的落跑小嬌妻》等書的我默默說出這句話。

  我距離他太近了,近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吐在我的額頭上。原先那股淡淡的海水的鹹濕氣味,夾雜著庫贊用的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反而顯得更加馥郁了,讓我莫名地緊張起來。

  庫贊的眼睛是黑色的,我見過很多雙黑色的眼睛,唯獨他眼神傳遞出的是壓抑著的熾熱與溫柔的慵懶。

  我抬著頭看他,久了就覺得脖子酸疼,便又低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庫贊突然低低笑了起來,我敏銳地感受到他的喜悅與欣慰,他輕輕地,一下接著一下,緩慢又溫柔地拍著我的背、摩挲我的後頸與頭發。

  當那粗糙的手指碰到皮膚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微微顫栗,那感覺很奇怪。

  「你以為是在給貓順毛嗎?」我本意是想用驕傲的責令的語氣讓他放開,說出口卻是綿軟的叫聲。我羞恥極了,雙手推拒他想要逃離這個奇怪的懷抱。

  庫贊卻把我抱得更緊使我泄了力:「小小姐確實像貓一樣可愛。」

  我用力掐他的腰肉,他卻更加從容不迫地撫過我的背脊。

  「庫贊!」我承認此刻我有些惱羞成怒了。要知道我已經兩年沒和別人親近了,就算是許久不見也得有個緩衝期才好,庫贊倒得寸進尺起來!

  「扣扣扣」

  包廂的門被敲響,之前離去的侍應生的聲音低低地又很柔和:「先生小姐,可以進來布菜了嗎?」

  我松了口氣,趕在庫贊之前大喊:「進來!」

  庫贊在他開門的瞬間下意識松手,我趁此機會跑到與他隔了一個位置的旁邊。

  侍應生似乎沒有察覺到其中古怪的氣氛,十分自然地讓人把菜上齊就鞠了一躬退到門口。

  我瞪了庫贊一眼,然後全神貫注地吃飯。

  庫贊一點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還仗著手長給我夾菜。

  「夠了夠了我吃不下了。」我把碗一推癱在凳子上。

  「哼……」我碰到微微鼓起的小口袋,突然想起我本來還給庫贊帶了禮物。

  我摸了摸那個做了許久的編織繩,突然覺得有些羞恥。會不會太廉價了一點?老實講,索拉教我編這個的時候我還自信滿滿,但等到要送出去的時候我又覺得不好意思了。

  庫贊注意到我神情猶豫,直接出聲問我。

  我咬咬牙到他面前抓著他的手把繩子塞進去:「隨手編的,不用太感謝本宮!」

  我跑到窗戶邊偷偷瞥他,他此時面上沒什麼表情,讓我有些不安:「咳咳,先說明,本宮送出的東西不許退回!給本宮好好保存好不然……哼!」

  我想不出什麼詞,干脆不說話了。

  庫贊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等他把我籠在懷裡,我才從吹著涼風散熱的狀態裡驚醒:「你……」

  庫贊揉了揉我的腦袋:「小小姐,我很喜歡。」

  我揉了揉鼻子:「算、算你識相啦。」

  有個涼涼的東西穿過我的脖子,我低頭一看看見一抹亮色。

  「這是……」我覺得這玩意兒有點眼熟。

  「海妖之淚,傳說是許多年前在大海上聲名顯赫的海妖瑟蘭一生中唯一的一滴眼淚。」

  這句子有點長,但瑟蘭這個名字倒是很耳熟:「那個幾十年前闖到瑪麗喬亞作亂的海妖瑟蘭嗎?」

  我低頭看向項鏈:「這個……要不少錢吧?你錢包還好嗎大將先生?」

  庫贊懶懶地嗯了一聲:「養一個小小姐還是足夠的。」

  我聽著他的口癖無情地踩了他一腳:「呵呵。」

  
未來過去

  黎明之前,號角吹響開篇序曲

  命運蛆附冬天

  臨春的女神正在安眠

  ——————

  海圓歷1520年,距我上一次遠行已經過去十年。

  在這十年裡,艾斯和路飛已經成長為有擔當的男子漢了,漂亮紳士的薩博boy永遠停留在了青澀的十歲。

  得知薩博boy死因時我無疑是愧疚又恐懼的,至今不知道我身份的艾斯和路飛,會不會恨我呢?

  三年前,艾斯出海,他用了很短的時間成為在海軍這裡也小有名氣的海賊新星,當時報紙紛紛揚揚報道#火拳艾斯拒絕王下七武海邀請#,戰國桑也對他與格外的關注。

  我總覺得戰國桑對艾斯的關注隱隱有些不對,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難道是因為那個嗎?

  等到1518年,艾斯加入白胡子海賊團後更是把大家都震驚了一番。而增添戰力的白胡子海賊團也更為矚目了。

  說到這,艾斯在出海後還先去拜訪了香克斯,那笨蛋一點也不客氣就把我電話給了他,沒有一絲預兆接到艾斯電話的我著實懵了好幾秒。

  照艾斯所言,今年應該就是路飛出海的時間了。我把玉雕扇子扔到一邊,心裡盤算著應該何時出門才能剛好偶遇。

  米霍克的名氣也更大了,自從成為七武海後他對待大部分海賊船的方式都是一刀切,據說場面極其干脆利落,海賊慘絕人寰。

  我偶爾打電話給他,他雖然回答的簡短,但也不乏關心——主要是督促我不要落下劍術的修煉。害!

  多弗表哥在德雷斯羅薩的人氣好像還真是挺高,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德雷斯羅薩的熱情與愛的名氣也傳遍了整個世界。但我一想到雜志上玩具之國等等的宣傳,又想到表哥的笑聲與作風,總覺得對比感十分強烈且辣眼睛。

  有一次我和多弗表哥通電話問提起這個問題,結果被他笑到心虛再也不敢多問。

  再說說海軍這邊,薩卡斯基近幾年氣勢更足了,我現在每次撞上他都下意識不敢做大動作,畢竟這家伙真的不怕天龍人,要是我干了什麼失他體統的事,估計還要被他罰訓。

  波魯薩利諾現在總是往科學部跑,也不知道那邊有什麼,難道他對貝加龐克感興趣嗎(咳咳)?

  雖然他上班時間總是規規矩矩守在辦公室,但每每不在工作時間時總喜歡跑到東街去,也許這是男人本性吧。但波魯薩利諾給我的感覺已越來越高深莫測了,比起十年前偶爾還會控制不住的殺氣,現在的他已經能將所有情緒收斂,圓滑了好幾倍,我同他講話時總是小心翼翼生怕落了陷阱。

  戰國桑身為元帥日常就是忙忙忙,除了卡普爺爺經常跑來蹭吃蹭喝、同他玩笑打鬧以外,就沒人敢這樣親近他了。我有時候想起羅西南迪表哥,心下惋惜悲傷,就過去陪陪他。

  因為常年待在瑪麗喬亞和馬林梵多兩地,我對卡普爺爺的外出行動並不了解,個人認為應該是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吧。

  出瑪麗喬亞的這八年,我陸陸續續和一些晉位的海軍將領混了個熟臉,按照其他人的猜測,桃兔姐姐應該是下一任大將候選人了。說句大膽的,也不知道她何時能上位。

  海軍這邊,最後再說庫贊吧——這個笨蛋和我的相處模式越來越奇怪了,我總覺得他每次和我待一起時表情會有些奇怪,但等我出口問他他卻總是避之不及轉移話題。

  八年前那次有些曖昧的親近舉動後來還發生過好幾次——唔,也許不止好幾次。我隱隱有幾分猜測,但庫贊在我拐彎抹角的試探中表現得都很自然正常,讓我覺得應該是我的錯覺。

  哎,本宮居然這麼自戀的嗎……

  作為我這三十六年人生中唯二的兩位追求者,香克斯和馬爾科反而和我的聯系較之前少了起來。

  馬爾科我還能理解,畢竟我對他的接近一直表現得具有疏離感。不過我們偶爾通話時,他給我聊天南地北他見過的聽過的有趣的故事,這樣說來也算是知心朋友了。

  而香克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難道小說裡說「做不成戀人也做不成朋友」是真的嗎?

  那場昶燈下的告白他給我一個漫長的時間去考慮,五年前我在他窮追不舍的詢問中表達了暫時不想談戀愛的想法。

  「我還不太明白……我對香克斯是、我現在只是想和香克斯做最好的朋友啊?」

  聽到這個回答後,香克斯無奈地笑了笑,但他沒有生氣,反而像是預料之中安撫我:「沒關系的小西亞。」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開始愧疚起來。

  此後我每次與香克斯聯系時,總是不自覺站在男女雙方的視角去審視思考,相處起來束手許多,香克斯應該也有所察覺。

  不過他只是透露一些很忙的事來讓我不必多想——哦,六年前香克斯成為了這片海上的第四個皇帝,現在都要叫四皇香克斯了。很厲害不是嗎?聽著他驕傲地分享那些經歷時,我也忍不住為他驕傲、為紅發海賊團驕傲起來。

  甚至可能有種老母親的欣慰感——本宮可是見證了四皇成長史的女人啊哈哈哈哈!

  至於我究竟想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呢?我要不要談戀愛呢?總是在這幾個問題裡糾結的我就這樣成為了三十六歲的老女人。

  雖說本宮的心態很年輕,但有時候也忍不住思索年紀與感情的問題啊!苦惱!

  但是庫贊卻說——

  「啊啦啦……小小姐不用想這麼多哦。」

  「是小小姐的話,一輩子都當一個小姑娘也沒有關系。」

  薩利則是:「耶∼小西亞也開始擔心年紀的問題了嗎……沒關系喲,反正小西亞看起來始終像十幾二十歲的少女嘛∼就這樣下去也無所謂。」

  我並不嘗試透過那個墨鏡去窺探他的想法,但他嘴角勾起的笑容總讓我覺得不自在。

  至於父親那邊,他前幾年還考慮過讓我和其他家族的男人聯姻,但是在連續遇到幾次意外後他打消了念頭。

  「哼,你倒是對自己的婚姻漠不關心,也不看看自己今年都多少歲了!難道你想斷了梅娜勒斯的血脈嗎?!」

  雖然他這樣說了,仍然無法改變想要結親的男性遭遇意外、受傷無法舉行訂婚等情況,最後瑪麗喬亞甚至還流傳起「梅娜勒斯家那個康斯坦西亞克夫」的謠言。

  我倒是無所謂,和我同齡的要麼是蠢貨要麼三觀不合,何況我自己連想不想談戀愛都沒搞清楚,更別提結婚了。

  看在我老老實實待了十年的份上,政府那邊終於把我身邊的諸多監管者撤離——搞不懂,馬林梵多難道不夠安全嗎?害得我每次接打電話都謹慎得不得了。

  總之,因為重回自由身,我感覺整個人都輕松愉快起來,只是庫贊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很久沒有出外派任務,天天只能待在本部,我只好向戰國桑拜托才被同意讓薩利帶著出去。

  「耶∼小西亞在等我嗎?」薩利踩著時間來到港口。

  我站在梯子上居高臨下的瞪他:「薩利你來得太慢了吧!」

  薩利若無其事地走上來拍拍我的泡泡罩:「真是抱歉啦小西亞∼」

  這家伙雖然不會遲到,但總是踩著點來,為此他的副官開始也提心吊膽,到現在已經變得麻木起來,甚至在我焦急等待的時候安慰我:「沒事的康斯坦西亞宮,最後總會來的,也就是踩時間而已。」

  那語氣,那表情,太慘了。

  「道歉也有點誠意才算是道歉啊!真是的……我都好久沒出門了,難得你帶我吧?」戴著泡泡罩的我有些羞恥。

  即使已經在海軍的三位大將以及他們的下屬面前穿過好幾次泡泡衣,我仍然不太習慣。

  「穿這身感覺我胖了一個度。」我嘟囔著走進房間。

  薩利吹了個口哨,靠在門口看了我一會兒,笑得怪兮兮的。我白他一眼並不想理人。他這才步伐輕松地走開。

  「小路飛……」我從口袋裡掏出折起來的小路飛的懸賞令又仔細看了看:「真厲害啊。」

  
我只想見你

  作為世界政府的最高戰力之一,薩利解決這些外派任務其實十分輕松,至少在我眼裡這都不過是十幾甚至幾分鐘的事情。

  軍艦的出行反而更像是一次巡航□□,也好讓待在馬林梵多駐守的海軍們在外面溜達溜達。

  返航的途中不知道薩利看到了什麼,突然讓軍艦停靠在附近的島旁。他讓我去換了身衣服,我猜測是要帶我下去玩,倒沒想太多只是感覺能出去玩很興奮。

  本來還有傻愣愣的年輕士兵想一起跟著,在我出口之前便被副官先生攔住了。

  「有大將在康斯坦西亞宮不會有事。」他一邊說著,一邊向我點頭示意。

  沒想到薩利和他的副官也是這麼的靠譜啊!

  因為任務已經結束,而燃油食材等等對於海軍本部資金的消耗也占比較大,因此軍艦是不可能一直停在這裡等待我們的,薩利吩咐了副官領隊繼續返航,便將我領到島嶼另一邊。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庫贊。

  「庫贊?你不是得留守本部嗎?!」我驚訝地眨眼,又反射性去看薩利——他此時又露出了那種算計人的高深莫測的微笑,我在心裡偷偷嫌棄了一番。

  這邊又少許的房屋擋著,又離剛才的港口有一段距離,返航軍艦上的海軍應該看不到。

  我默默松了口氣。

  庫贊已經跨坐在他的自行車上面,雙手握著車把手,兩條大長腿搭在旁邊,沙灘上有一層淺淺的海水微微起伏,邊緣潮濕地帶冒起的小氣泡在他的鞋邊炸開。

  他今天還是穿著他的白色西裝馬甲和深藍色的襯衫,可能是沒熨好袖子部位還有些褶皺,看起來很隨意。

  「小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兜風?」庫贊勾著背懶散地叫我一聲。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猶豫地看一眼他又看一眼薩利。

  「耶∼小西亞難道在顧及我嗎?那可真傷心。」薩利彎腰對我說。

  「嘛∼不過庫贊居然還特地等在這裡了啊……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去截、草帽海賊團?」

  我茫然地看著兩個人視線相交,總覺得有火花劈裡啪啦。

  庫贊沒說話,倒是薩利繼續開口:「別緊張啊同僚,我也想看看你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聽上去薩利又是想看看好戲。

  他態度明顯是默認了庫贊在沒有調令的情況下偷偷跑出來,庫贊雖然冷著臉,但還是點了點頭:「這次就多謝你了。」

  「可是……」我突然想到:「就算薩利不說,本部還是會知道你偷偷跑出來了啊……」會被懲罰的吧,庫贊。

  庫贊嗯了一聲,也不說別的,只是伸手叫我過去。薩利輕輕笑起來:「小西亞在有些時候真的很敏感喲∼」

  他說完這句話就站起了身:「稍微有些期待了……」他揮了揮手准備離開。

  「誒?薩利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耶∼小西亞想和我一起嗎?我很高興喲。」

  「可惜呀,庫贊的自行車恐怕沒有我的位置∼」

  等看不見薩利的背影,庫贊又叫喚我了。

  我把兩只手搭在背後,一副領導巡查般走過去:「咳嗯!冰塊制造機夫斯基同志好,同志你辛苦了。」

  他聞言回頭看我,嘴角帶笑:「啊啦,謝謝小小姐的關心,不辛苦哦。」

  我嚴肅地點頭:「不錯不錯。」然後坐到他的自行車後座上。

  說到這個自行車,前些年我第一次見他騎自行車在海上行駛的時候還覺得庫贊爸爸可真是個人才,這只此一家別無渠道的外出方式真的好炫酷!

  可惜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炫酷出行方式的我並沒有坐上自行車,因為……庫贊他媽的買的這個自行車根本沒有後座!

  「你說,你是不是買來自己瀟灑根本沒想過帶我?好啊庫贊爸爸,原來你是這樣的庫贊爸爸。」站在軍艦的上方平視囂張的庫某人,我的內心無比冷漠宛如西伯利亞的寒風吹過。

  「啊,不是啊小小姐……」他當時唧唧歪歪說了啥我也不記得了,不過第三天我就看到那輛自行車添了個後座。

  「笨蛋。」我把臉靠在庫贊的背後,「你真的沒事嗎?偷偷跑出來?」

  庫贊踩著腳蹬慢悠悠地往前騎,不用看我也知道後面一定是一行冰線:「別擔心,小小姐。」

  庫贊說我們去找個島嶼休息一下,我忍不住打斷他:「難道你不是要去找阿拉巴斯坦之後失蹤的小羅賓嗎?」

  他聽出我的調侃之意,輕輕嘆了口氣:「確實要去……小小姐不想見她嗎?」

  他把球打回了我這邊。

  「哼。」我當然想見見妮可·羅賓了。

  之前庫贊的下屬斯摩格傳來消息說阿拉巴斯坦的相關處理,當時無意中聽了一嘴的我對沙鱷和什麼巴洛克沒什麼興趣,倒是艾斯有露面的消息讓我覺得更有意思些。

  不過聽斯摩格說那小子跟他打了一會兒就走了。我估計是和小路飛聚在一起吧。

  我到底對海賊團不太熟悉,這時還沒想到艾斯離開莫比迪克號這麼遠的原因,僅僅以為是來找今年出海的兄弟。

  庫贊蹬起來慢悠悠的,但行駛的速度其實還挺快,靠在他背上沒多久的我就聽到他跟我說快到了。

  「到哪裡?」我茫然地抬頭。

  「草帽海賊團可能會經過的地方。」

  他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一邊剎了車把呆住的我抱下來。

  我抓住他的袖口:「這你都能算出來?」

  可能是我看神棍一樣看著他,他沒忍住伸手往我頭上揉了一把:「嗯嗯,小小姐有沒有嚇到?」

  這語氣跟哄孩子沒什麼兩樣,我這才反應過來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又耍我,好煩諾!」

  庫贊把自行車停在一邊,往島內走去:「好吧,其實是情報部門推測出來的。只是有可能而已。」

  「不是說阿拉巴斯坦之後都不讓你接觸這些情報了嗎?」

  「小小姐聽誰說的?」

  「薩利啊,他還說什麼因什麼果的,我根本聽不懂啊……絕了。」

  庫贊拍了拍我的背。

  島內有塊巨石,庫贊誇了句這地方不錯就直接躺下了,我默默地站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喂庫贊……」

  他直接拉住我的手,力氣大得讓我一個踉蹌,倒沒有跪在地上,睜眼一看原來是庫贊把身子往這邊挪了挪給我當了墊子。

  「你干嘛?」我撐著他的腿想爬起來,卻被他按在懷裡:「小小姐也一起睡一覺吧。」

  「哈?」我剛想說睡什麼睡,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哈欠捶得羞恥起來:「我、這是意外啦……」

  嘴上這麼說著,眼皮卻實實在在開始耷拉了。

  「庫贊你是……催眠機器嗎?」我被這睡意席卷了腦子,終於沒忍住趴在他身上徹底閉上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好,雖然中途醒了兩次,但都只是睜了睜眼睛又抵抗不住睡意躺好了。

  庫贊明明睡著了,卻能夠根據我挪動來調整保護不讓我摔下去的手臂的位置,有點Dio。

  等我徹底清醒已經是兩小時後了,聽到外界鬧騰的動靜我在庫贊懷裡蹭了下:「嗯……」

  庫贊把我顛了顛:「小小姐醒了?」

  我這才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睜眼一看居然被庫贊抱在手上。

  「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我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撇身子看剛剛躺的地方,對自己的警覺性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對不起了米霍克老師,我果然還是個弱雞。

  「嘛,所以我都說了只是散步路過這裡休息一下而已。」

  「你在跟誰講話?」我轉頭看向後面:「咦?小路飛?」

  「內醬?!!」路飛瞪眼,臉鼓起來:「居然是內醬!為什麼內醬被這個家伙抱著啊!」

  「什麼啊,自己的姐姐居然現在才認出來嗎?」

  「因為之前只有頭發露出來誰知道啊!」路飛委屈巴巴地半蹲著身子。

  算了,自從艾斯跟我透露過路飛有點臉盲之後我就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看到小野貓娜美咬牙切齒地敲了路飛一個腦瓜崩,覺得有些好笑:「好久不見啊小路飛,你找到你的船員了啊。」

  我其實早在懸賞令上看到了,不過親眼見又是另一回事。庫贊把我往上顛:「小小姐的弟弟嗎?」

  他當然知道親弟是不可能的,我歪頭看他:「是卡普爺爺的孫子嘛,小路飛很可愛的哦。」

  那邊草帽海賊團的年輕海賊們也圍著路飛巴拉巴拉,無非就是「他和我」、「我和海軍」之類的關系。

  我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黑發的小羅賓,她很敏銳,發現我看她之後也一直盯著我,我突然覺得她這副警惕又疑惑的樣子可愛極了。

  「算了,站累了,我休息一下……」庫贊這表情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變重了,我瞪他一眼:「那放我下來。」

  他聽話的把我放到地上,居然有側躺下去:「總之我現在沒打算逮捕你們,放心好了……我只不過是來確認一下阿拉巴斯坦事件之後下落不明的妮可·羅賓的下落而已,果然是和你們在一起啊……對吧小小姐?你要不要也過來再休息一下?」

  我無奈地叉腰:「雖然確實是這樣,但是還是打起點精神來吧?對面的長鼻子先生可是說你玩世不恭邋裡邋遢誒,有點為海軍的名聲感到不忍。」

  庫贊啊了一聲:「也沒關系……不過給本部的報告也得發生變化啊,這是增加了一個懸賞通緝犯的總金額嗎?一億加六千萬加七千九百萬是……算不出來。」

  路飛船上的綠發劍士好像是叫索隆吧,我聽見他麻木地吐槽:「連算術都懶得做嗎?」

  太慘了,戰國桑。

  路飛總是慢半拍,此刻正嚷著「不能把羅賓拱手相讓」和「把內醬奪回來」想要來揍庫贊,我看了看拼命攔著他做解釋的他的同伴,欣慰地嘆口氣:「辛苦了,小路飛的同伴。」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庫贊一副汗顏的表情。我戳了戳他:「怎麼了?」

  他撐著腦袋無奈地說:「我不是都說好幾遍不會做什麼的……卡普桑的孫子真有趣。」

  「什麼?你在這散步?不許在這裡啦趕緊走!」聽了解釋的小路飛認死理的樣子十分霸道,庫贊深深地嘆氣:「你也太欺負老實人了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這就走……不過剛才睡覺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話……」

  我這才注意到旁邊站了許久的老人家,卻聽到路飛大喊著:「怎麼能聽他的話呢?!」

  「不……小路飛你這個笨蛋……」

  沒想到這座島上居然還有找不到村子而被困了十年的普通百姓啊。

  庫贊用冰河時代把整個海面和海獸都凍上:「估計可以維持一個星期,你慢慢的走吧,但願能找到村子……有點冷,你最好多穿一點。」

  老實說,這樣輕輕松松發動能力將海面冰嚴實的,又不乏對普通人關心與善意的庫贊實在是帥氣的不得了!

  我站在旁邊捏了捏小路飛的臉,一邊應對著孩子的撒嬌一邊感嘆庫贊好帥。

  「怎麼說呢?你跟你爺爺可真像啊,蒙奇·D·路飛……」

  「是該說奔放呢還是沒什麼神經呢?」我跟著坐在庫贊旁邊,聽到這雖然認同卻還是忍不住掐了下庫贊的腰肉。

  庫贊撇頭把我的碎發捋到耳後,做出無辜的表情來。

  倒是聽到卡普爺爺名號的小路飛下意識出了一堆汗。

  「卡普爺爺給小路飛造成的陰影果然還是太大了吧……」

  但庫贊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你們還是,就在這裡死掉比較好吧。」

  「嗯?」我看著庫贊此時危險的狀態有些緊張。

  「雖然政府還很輕視你們,但仔細研究你們的來歷的話,就知道你們是一群有骨氣的人……雖然說只是少數,但聚集了這麼多壞蛋在一起,往後大概會變得很麻煩吧?」

  小路飛他們都警惕起來,庫贊倒是看了我一眼,被我瞪回去了。

  雖然不知道他突然搞什麼鬼,但莫名的自信讓我覺得不會出大事情。

  長鼻子耶穌布揮手:「怎麼突然說這種事!你剛剛不是說只是來看看而已嗎?!」

  「還有、還有路飛的姐姐?!不會這樣無情吧?!」

  我順著他的話點頭。

  「你們特別被視為危險的原因,是因為你——妮可·羅賓。」

  庫贊補上的這句話卻精准地給羅賓插了一刀。

  「……雖然是個小孩卻很懂得生存之道……以輕佻態度在黑暗社會裡生存下來的你,接著選擇來藏身的就是這一群人嗎?」

  我實在沒忍住,攥起拳頭用力捶他:「你給我適可而止啊!」

  在我看來就算是激將法什麼的也過分了點。

  庫贊包住我的拳頭把我拉到懷裡:「小小姐就暫時不要打擾我吧。」接著他又低頭在我耳邊輕輕說:「放心吧小小姐。」

  「哼。」這個男人太麻煩了!

  「喂你這混賬!不要盡用那種惹人生氣的口氣說話啊!!」果然被罵了,我把臉埋住不太好意思面對。

  結果庫贊這個笨蛋真的就繼續用那種「惹人生氣」的語氣說了下去,要不是實力夠強估計現在已經被打了。

  啊,羅賓小姑娘果然還是被激怒了。

  我被她的能力和庫贊箍在一起,深感無奈。

  庫贊倒是輕而易舉地化冰脫了出去。

  「喂喂,小羅賓可以把我放開嗎?我超無辜的。」仍然被手箍著的我實在是太慘了。

  還好小路飛讓羅賓放開了我。我干脆就此躲到一邊去不參與他們的爭鬥以免又被波及。

  「喂,給我等等……」我一臉茫然地看著打著打著被抱起來凍住的羅賓,忍不住詭異地看向庫贊:「庫贊你……還說你不是變態!」

  我忽略掉心裡隱隱的不舒服,用手遮在嘴前吐槽他。

  庫贊居然直接無視了我,一臉冷酷地挑釁著憤怒的小路飛。

  嘖,好賤。

  我實在懶得看下去,干脆大叫一聲:「混蛋庫贊你給我收著點!」,又安撫了一下叫我的路飛,就轉身離開這裡去自行車停放的海邊等待結束了。

  過了一會兒,庫贊手臂上搭著外套朝我走來。

  「你沒把他們怎麼樣吧?」我結果他的外套抱在懷裡。

  「唔……就是凍起來了而已,及時解凍就沒什麼事了。」庫贊扶著車把手想了想。

  「……你不會把他們全凍起來了吧?!」我有些慌張,想著要不要回去幫他們解凍。

  「啊咧啊咧,只是把那小子和羅賓凍住了而已,他們的同伴會解決的。」

  「所以……你把我弟凍起來了?」我冷冷地送他一個眼刀。

  「啊……」庫贊撓了撓頭:「絕對沒有生命危險……小小姐不是想去水之都看看嗎?」

  「呵呵。」

  
我喜歡這樣跟著你

  七水之都很漂亮,從外面看整個城市的造型也很獨特,至少我在其他的地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設計的城市建築。

  我們雖然來到七水之都,卻只能做些偽裝假裝是來此游玩的旅客。

  剛開始來,我就和庫贊把這邊的街道都逛了一遍。水水肉的味道鮮嫩可口,可惜只有七水之都有這個特產。庫贊倒是安慰我下次還可以帶我過來。

  有一次我在街上與小路飛打了個照面,偽裝過的我完全沒有被認出來。我都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生氣。

  臭小子!

  來七水之都游玩之前,我其實對這裡也不甚了解,偏偏運氣不知說好還是差,剛好遇上了他們每年一次的「水之諸神」。

  旅店老板給大家講的凄美的愛情故事我其實沒多大感覺,但周圍的女性客人都或多或少掉下眼淚,這才使我覺得難受。

  水之諸神就是在這段講故事的時間內突然來臨的,距離老板說的預估的時間早了一些。

  那場巨大的海浪從上面壓下來遮天蔽日,一瞬間我切實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懼、在自然面前的敬畏與無力。

  我們匆忙躲進旅店下面的防水室內,幾只布魯被保護在一旁的側閘門後。水勢浩大讓我有點擔心布魯會不會被衝走,畢竟主人家因為顧及平等友好關系的原因也沒有給他們拴上繩子。

  很快我就沒有空去擔心這幾只承載過我們的布魯了。旅店老板皺著眉頭剛說完今年的陣勢比往年都要大,身側的牆壁就被水衝開了一道裂縫,那條裂縫在人們驚恐的注視下瞬間蔓延龜裂。

  轟!

  庫贊本來在預感到不對時就想拉我走,其實外面的水也很多,但至少比馬上就要溢滿的這個封閉空間會好上不少。

  只是他停了下來,試圖把身邊其他普通平民一起帶出去,就在這短短的猶豫中水速過快地淹沒了眾人。

  「庫——咕唔」

  被水淹沒的我頭發全部漂浮起來,蓬松的衣物也因為在水中而不斷起伏。

  我憋著氣,旁邊有些會游泳的人拉了身邊的朋友往外游,而我滿腦子都是「庫贊不會水!」,整個人慌張得不得了。

  我努力睜開眼睛,水的衝洗讓我覺得干澀又酸痛,但是我必須趕緊找到庫贊。

  「咕嚕……」我吐出一個氣泡,眼角閃過庫贊的白色馬甲的一角,那上面是我吃燒烤時不小心沾上去的紅色的油漬。

  我難得慶幸自己的視力還算不錯,游過去用力拽住他想升到水面和外界。

  但是庫贊實在是太重了,即使練劍後我體力有所增加也無濟於事。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已經有點憋不住的我看著四肢無力的皺著眉的庫贊感覺好想哭。

  不對不對,應該先給氣?

  我甩甩頭發讓它們飄到旁邊,干脆對著庫贊的嘴給他渡氣。

  我從前沒有學過如何在水裡渡氣救人,實踐起來手忙腳亂的。庫贊有所感覺抬手環住了我,他的力道很輕很輕,我立馬明白仍然沒有什麼作用,只不過延緩了一些昏厥的時間而已。

  我有些絕望,但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庫贊突然將手從我的腰上摸索著挪到後腦勺,被按著溫柔地親吻時有水流竄進嘴裡,我卻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那些了。

  我滿心震驚地、渾身僵硬地感受著庫贊的吻,他睜開眼睛看著我,眼底濃重的情感讓我忘記反抗。

  那種在水裡也能清楚傳遞的舔舐感與吮吸感讓我整個腦袋都糊了起來。

  在我快要暈厥之前,這幾天和我同行的小布魯從下面竄出來把我們駝在了背上,應該是有人把柵欄打開了。

  「咳咳咳咳!」我從未如此失態過,光是想想就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很狼狽。

  我趴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之前戴的黑色的假發已經在混亂中丟失了,被盤起來的金發已經散開,一撮撮粘在身上。

  旁邊躺在地上的庫贊似乎還沒從那種海水包裹的無力感中恢復,此時閉著眼喘氣讓我有些擔憂。

  剛剛幾乎要窒息的恐懼感突然一股腦湧上來,我委屈地趴在庫贊身上小聲叫他:「庫贊……」

  他碰了碰我的手:「小小姐,別哭啊。」

  「我才沒有……」

  風吹過來有些冷,有人給我和庫贊披上毯子,我轉頭一看發現是旅店的服務生。

  「真是不好意思!先生小姐要不然先進屋子吧?水之諸神結束了。」

  原來結束了?旁邊的人也被攙扶著走進旅店。

  我堵著喉嚨,只覺得那種難受的感覺仍縈繞心間。

  庫贊坐了起來,他體質很好,恢復得居然也這麼快。我被他抱在懷裡,想到之前的親吻又不好意思看他,只好把臉繼續埋在他濕了的衣服上。

  他用手把我露出來的金發一把捋了塞在我們之間的空隙裡,也不知道這片混亂之中有沒有人看到我露餡的模樣。

  我們和其他受波及的客人被分別送回原先的房間。老板客客氣氣、十分愧疚地一個個敲門道了歉。誰知道這抵抗了這麼多年的牆壁會被衝裂呢?

  庫贊在我身後給我擦頭發,只字不提之前水裡從渡氣變成的親吻。

  「你為什麼不用能力?」我琢磨著這次的意外,突然想到庫贊明明可以在那一瞬間使用冰河時代凍結水流的。

  庫贊擦頭發的力度也很溫柔,溫柔地讓我忍不住多想。

  「那個時候使用會傷到旁邊的民眾。」我懷疑地看他一眼:「是嗎?」,他點點頭。

  我覺得應該沒人把自己的性命試做玩笑,又想到似乎那時牆壁旁確實有好些人倚在上面來不及反應,就信了他這個解釋。

  「那……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想起在水裡看到的庫贊的眼神,忍不住問了出來。

  庫贊明顯僵住了。

  「你喜歡我,對不對!」我來了自信,揪著他的衣服質問。

  庫贊拉開我的手:「小小姐,我衣服還是濕的……」

  「那你就去洗個澡,洗完澡我們繼續談。」問都問了,不要個結果才是對不起我的勇氣。

  庫贊這個澡洗得有點久。我在床邊坐著,漸漸覺得疲憊,打了個哈欠就躺倒在床上,想著先睡一覺。

  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又覺得眼角有異樣的感覺,我揉著眼睛發現是庫贊正蹲在我面前,嚇得我直接清醒了。

  「庫贊?你蹲這干什麼?」

  剛剛他是用手在摸我的眼睛嗎?我抱緊被子。

  「啊……小小姐,之前有為我擔心的哭了吧。」庫贊指著我的眼角:「你的眼睛還有些紅,沒事嗎?」

  我羞惱地低頭:「你看錯了!」

  他輕輕笑起來:「小小姐,我覺得有點高興哦。」

  「哈?」這家伙看我哭還覺得高興嗎???

  他也不管我在瞪他,直接摟過我。他剛剛洗完澡,換了老板提供給大家的衣服,上面是沐浴露的味道,我抽抽鼻子趴在他胸前:「你干嘛啊?」

  「小小姐很擔心我,所以我很高興。」

  他親了親我的發頂。

  「……所以你果然喜歡我。」

  我回憶從前我們的相處,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庫贊還在做垂死掙扎,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敢承認:「我覺得高興,是因為我把小小姐當做妹妹……」

  「妹你媽個頭!」我冷冷地打斷他:「庫贊,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果斷點,不要找借口。承認你喜歡我很難嗎?」

  庫贊順著我的頭發撫摸我的背:「哎……小小姐你真是……」

  「我怎麼了?」我心裡冒出火氣:「你明明喜歡我卻總是在回避!」

  「……對,我喜歡你。別抖了小小姐。」庫贊拍著我的背,我才曉得自己原來在發抖。

  「還不是你氣到我了。」我悶悶地說。

  「庫贊,你為什麼喜歡我?」

  庫贊撐著我的肩膀讓我不得不露出臉。

  「小小姐,你是漂亮的雀,也是溫暖的春天。」

  「我一直不說,是害怕小小姐會因此與我疏離。我和你的身份,能做朋友已經是一個奇跡……」

  「什麼奇跡不奇跡的!那不如說像我這種天龍人的存在就是奇跡!」我哼了一聲。

  「是。」庫贊撐住我的肩膀讓我不得不露出臉。

  「康斯坦西亞,就是一個奇跡。」

  他用那種溫柔又憐惜的,仿佛在看什麼絕世珍寶的目光看著我,我突然又感到了那種溺水的窒息感。

  「你、你別看我了!」我伸手推他,推不動。覺得臉上有火在燒,更不好意思抬頭了。

  庫贊用手抬起我的下巴:「那西亞,你願不願意做我一輩子的小小姐呢?」

  「哪有人這樣問的……」我垂著眼,心髒砰砰亂跳,有點像當時面對米霍克的心情,又覺得不太像。

  我喜歡庫贊嗎?他叫我名字的時候或者是叫我小小姐的時候,感覺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我從小依賴他,甚至調侃說他是我的庫贊爸爸。他護著我,為我的玩鬧與放肆打掩護,教我如何做個正常的講禮貌的人,帶我去看了對曾經的我而言無數未知的風景。

  面對馬爾科的感情,我第一反應是抗拒、是想要遠離、是不自在;面對香克斯的表白,我則覺得愧疚、覺得無措,唯獨沒有想過接受。

  所以馬爾科和香克斯都只是朋友,那庫贊呢?

  讓我第一次主動問出來,並且想要面對的、想要探索的這份情感,是屬於庫贊的啊。

  「庫贊是獨一無二的庫贊。」我捂著胸口,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是喜歡吧。」我問他。

  他低下頭吻我,我沒有反抗。這和前一個吻不一樣,更纏綿、更用力、更……讓我心跳加速。

  我渾身發軟,被庫贊帶著涼意的嘴唇貼著,卻覺得呼吸都溫暖了。

  我不自覺抓緊了他的衣服,只想著需要分散些力氣在別處,否則沒辦法支撐住癱軟的身體。

  「嗚……庫贊。」他吻得太久,另一只手又按著我的背好像要把我揉到他身體裡去。過近的距離讓我聽到他同樣急促的心跳聲。

  我沒見過這樣激烈強勢的庫贊,只好哭著在換氣的間隙求他。

  「小小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附在我背上的手開始上下摩挲,讓我更加繃緊了身子。

  「庫贊!」我別開頭喘著氣,他卻趁勢把頭埋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清楚地感覺到他在我脖子上舔了舔然後輕輕啃咬。

  沒人對我做過這種事,這種感覺也是從所未有的。我抖著手想把他推開,手卻從他的胸前無力地滑下,碰到了某個突出來的物體。

  庫贊此時的姿勢是半跪在床上,我還沒反應過來我碰到了他哪裡,只覺得有些發燙,下意識摸了摸。

  他悶哼一聲咬住我的鎖骨。

  「啊!疼!」疼痛使我胡亂摸索再次揪住他的衣擺。

  「小小姐,別亂動。」他舔著我被咬的地方,應該已經破了皮,粗糙的舌頭滑過的時候傳來了輕微的刺痛。

  我也不敢亂動了,就這樣被他抱著。

  庫贊把臉埋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手被他握住,他喘著氣:「抱歉……現在還……」

  他沉默了一會兒。

  「小小姐……我愛你。」

  ?……!

  「干、干嘛這麼肉麻!」反應過來的我好想捂住臉。

  庫贊在我耳邊輕笑。

  過了一會兒,他把我放開,大步走進衛生間。

  
隨便你帶我到哪裡

  和庫贊確定關系之後,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稍微發生了一些改變。

  嘶,你要是問我,大概具體都表現在——

  1.

  「庫贊!!」我狠狠地捶著他的腹部:「不許再親我了!」

  「也不要動手動腳!」

  「可是小小姐,以前我們也是這樣……」他懶懶地躺在草地上,伸手又把我的腦袋往他胸前按。

  「有、有嗎?」

  2.

  「庫贊!說了不要在外面親我!」

  「啊咧啊咧……」他若無其事地握住我的手。

  「……萬一被認出來會被放到報紙頭條的吧?!」

  「啊,感覺也很有意義……我開玩笑的小小姐。」

  呵,男人。

  ——————

  談了戀愛之後依照我自己的想法是要通知一下我的親朋好友的。其中也不乏存了與馬爾科等人好好談談的想法,但緊跟著發生的大事件打斷了我坦誠的准備。

  雖然我一開始就猜測小路飛一定會在七水之都有什麼動作,但司法島事件實在是意料之外。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屠魔令的威力。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仍然能夠聽到那邊的炮火聲。

  「不可思議。」那可是政府管轄的司法島,從未被攻破過的不夜之島啊。

  庫贊說出屠魔令的猜測後我還不敢置信,政府怎麼可能對自己管轄範圍動手呢?

  庫贊的表情很不好,他的眼神很冷,像他對付那些作惡多端的海賊時一樣,我一直抬著頭看他,他卻沒有低頭看我一眼。

  他的注意力全被司法島的大動作吸引了。

  「……你在生氣嗎?」我扯了扯他的手。

  「啊……」

  庫贊給我整理了一下戴著的漁夫帽,一瞬間冰雪融成春水,這個眼神讓我心一悸。

  我稍微松了口氣,但又有點擔心在司法島上的小路飛。

  好在很快七水之都的宴會就准備了起來,說明小路飛等人都平安歸來了。我戳著庫贊的手臂:「氣氛這麼熱烈,小羅賓好像也回來了哦,庫贊爸爸不去看看?」

  庫贊眯著眼睛又看了一會兒冒著煙的司法島,然後才彎腰把我抱起來:「啊……一起去看看吧小小姐。」

  天色暗沉,夜幕上僅有幾顆星子閃爍,似乎是還有戰鬥的煙雲遮蔽其上。

  七水之都的氛圍卻很好,所有人好像都被路飛他們召集到了某一處廣場開宴會,因此我和庫贊前去的時候一路上靜謐極了。

  庫贊原本抱著我,但我實在想自己下來走路,於是他改成了牽著我的手。他的手很大,是我熟悉的生著繭子的冰涼的厚實手掌,我感受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溫度漸漸回暖,忍不住用手指頭摳索。

  這點小動作自然是瞞不住本人的,庫贊把我的手握緊了些。路邊還剩的昏黃的掛燈照出他的臉龐。其實庫贊臉的輪廓向來硬朗,但此時看去卻讓我覺得有幾分軟和。

  在我盯著他的側下愣神時,我們已然走到了宴會場地旁。

  裡面確實熱鬧,即使站在外面也能聽到那些歡笑嬉鬧聲,從裡面透露出來的燈光亮得驚人,溫暖又快活。

  庫贊領著我走的是鮮少有人走的小路,夾在樹林間的小道被稀稀疏疏的落葉遮掩著,但圓形的開口也昭示了這條路仍在被人使用。

  庫贊沒有進去。這是自然的,一個海軍大將在屠魔令之後貿然來到海賊為主的聚會上,任誰都會覺得是敵人。

  庫贊沒有說話,我也下意識斂聲,動作畏縮起來。但他能一直站著不動,我卻沒法做到。

  「哢嚓」,在庫贊身邊走來走去的我不小心踩斷了一截干枯的樹枝,還好隔牆的內部聲音足夠大,沒什麼人會注意到這種微小的動靜。

  但庫贊卻抱起我幾個跳躍飛速遠離了。

  「誒?就走了?」我窩在他懷裡,瞧見他神色欣慰,仿佛放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眉目間浮出愜意。

  「小羅賓跟著路飛肯定沒問題的。」我往他的手臂處靠了靠。

  我大概也能猜到庫贊此時的心態。

  「所以果然還是庫贊爸爸呀。」我們停在港口時我揪住他:「我一直一直都不覺得庫贊爸爸這個稱呼有什麼不好哦?」

  「相反,因為庫贊實在太好了,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叫這個稱呼的。」

  「而且你難道不覺得你看羅賓的過程真的很像看出門在外自己歷練生活的崽崽嗎?」

  庫贊捏著我的臉:「啊啦,那小小姐不更像是我一手帶大的小女兒嗎?」

  我驀地一僵:對哦,這種父女似關系的討論,怎麼感覺有點耳熟……當年米霍克拒絕我的時候不也是這種態度嗎?!

  尤其這幾年偶爾聯系時米霍克對我真的很像在帶崽。

  嘶……

  「不了不了,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庫贊爸爸了!」

  我發誓這次我說得真的不能再真,庫贊把自行車上掛著的大衣抖了抖給我披上:「好。」

  夜裡的大海仍舊是無法琢磨的暗色,看不到的海面之下隱藏著無數生物。離七水之都越遠,越覺得孤寂。

  可是……

  我抱緊庫贊的腰。他的背很寬闊,為我擋住前方的寒風,沿途偶爾不安分的海類被他凍結,正如以往二十多年裡他在我身邊做的一樣。

  只要庫贊在我身前,我就覺得無比安心。所有的孤獨如雲似霧,被風一吹就散去。

  回去的途中我們又碰到了薩利,他似乎是有所預料的特地等在中間。

  他此行的目的是來接我回去,庫贊對此毫不意外。

  「有始有終啊小西亞∼」薩利笑得又褶起了臉。

  「哼。」我扯著庫贊示意他彎下腰,隨後當著薩利的面親了庫贊的臉一口。

  「我會想你的。」

  庫贊怔了怔,露出一個笑。

  「耶∼看樣子你們這一趟收獲頗豐喲∼」薩利露出刻意的曖昧的眼神。

  於是我一路上都無視了他。

  薩利直接把我送回了瑪麗喬亞,第二天他就偷偷給我傳來庫贊受了罰的消息。薩利其實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但又不告訴我具體內容,我打電話問庫贊他也不多說。

  嘖,男人真討厭。

  又過了兩天,世界報紙把草帽海賊團摧毀旗幟挑釁世界政府的消息作為頭條,我這才切實為路飛他們覺得震驚。

  我心緒有些復雜,但果然更多還是欣慰。

  蒂格麗緹表姐的宅子每天仍有人打掃看守,挨著我院子的這側的金株常春藤已然爬得滿隔欄都是了。

  金色與綠色交織著在陽光下發光,又在夜裡微微螢亮。

  它們是矜貴的珍植,在除了瑪麗喬亞的地方都難以生存,我也曾問蒂格麗緹表姐為什麼要種這樣的植物,她把《普索萬笛啟示錄》搭在桌面,笑顏如花。

  「最開始金株常春藤並非瑪麗喬亞的植物呀小西亞。」

  「瑪麗喬亞,怎麼可能長得出漂亮的植物呢。」

  
去見他

  當年我選擇拒絕香克斯和馬爾科的時候,他們倆不約而同地表示:以後遇見喜歡的人可以和他們談談。

  我知道他們是強者,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不過如此淡定地放手莫名讓我有幾分挫敗感。

  「做人嘛,要拿得起放得下。」笨蛋香克斯扶著刀柄笑得還是那麼傻。

  「西亞只想做朋友,那我們就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在瑪麗喬亞糾結了許久之後的某天,我決定打個電話履行一下約定。

  我把戳了戳電話蟲,香克斯這次接電話很慢,他那邊似乎正在處理什麼事,我猶豫地問:「你現在方便嗎?」

  「當然啦。西亞想說什麼?」

  看見他輕松的笑意我安下心:「香克斯,你當年說,我有喜歡的人了就告訴你一聲……現在我來告訴你了。」

  電話蟲沉默了一會兒。

  「那很好啊!恭喜你啦西亞!」

  他看起來並不介意:「不過,是誰啊?」

  「唔,其實是庫贊啦。」

  「那個家伙啊……嘖!」香克斯咂了一聲,似乎被他的聲音驚動,電話蟲那頭又湊近了一個人。

  「西亞和青雉在一起了?」

  誒……「馬爾科?」我有些驚異:「你怎麼和香克斯在一起?」

  「啊,我現在在白胡子的船上啦哈哈哈哈哈!」

  「笨蛋香克斯你不早說?!」那豈不是被其他人都聽到了?

  「其實你打來的時候我剛准備走,沒有什麼大事啊!」他慌忙解釋。

  「嘶,馬爾科也好久不見。」我轉而去向馬爾科打招呼。

  他確實還在香克斯旁邊,聽到我的問候給了回應。

  「我現在的確已經和庫贊在一起了……我很開心。」

  我在他們面前承認所有的情感,其實也是一個勇敢的舉動吧。

  「西亞開心就好喲。」馬爾科的聲音溫溫柔柔,但我總覺得他好像並不是在對我說話。

  香克斯也附和:「要是他欺負你就來雷德弗斯吧西亞!」

  「去雷德弗斯的話會被……的吧。」

  「不過,謝謝。」謝謝你們給予我的關懷、信任、以及無數次的包容與幫助。

  「我超幸福啊。」

  ——————

  沒過多久,報紙上突然又刊登了白胡子二番隊隊長即將被處刑的消息。

  收到報紙的那天早上我正用完餐心血來潮自己澆花。

  「艾斯!」我覺得喉嚨裡一定是有什麼東西硌著才叫我如此喘不過氣來。

  艾斯為什麼會被海軍抓住?

  我想到那年夜晚裡艾斯復雜的情緒,又想到後來在山林間他與我坦白的秘密。

  眼下,這份發往全世界的報紙把行刑的預告函字體印得又大又清晰,密密麻麻的小字組成的內容讓人更覺得頭暈目眩。

  海軍讓新聞社如此大招旗鼓,還准備好了全世界直播,不就是要如二十二年前羅傑死時那般再立起來政府的威嚴嗎?

  索拉在我叫出那個名字之前就把幾個跟著我的花園女僕趕回了室內,此刻她過來站在我身邊低頭:「康斯坦西亞宮,這是想要平息二十二年前海賊王引發的航海之亂啊。」

  她意味深長地點了點含苞待放的粉玫瑰。

  「不可以。」我低低地說,也許是說給索拉,也許是說給自己。

  「我不想讓艾斯死。」

  我意識到我手裡的這份報紙總是傳遞了無數讓我心碎的壞消息。

  無論是香克斯的斷臂,還是蒂格麗緹表姐的逝去,或者是現在艾斯被抓的消息。

  為什麼我在乎的人一定要受傷?為什麼我的親人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

  手中紙張如同魔鬼的來信,每一個字句都是烈焰焚燒過的罪惡,油墨濃重的氣味沾得人一身都是。它把地獄的苦痛帶來,要將我拉下昏暗狹間。

  「噓——」索拉突然拿過我手裡的報紙,這個舉動實在是冒犯,但我竟已經習慣革命軍的大膽,藏好情緒佯裝平靜地看她。

  「康斯坦西亞宮,您不能參與這場戰爭。」

  「您沒有那個實力,一旦淌入這灘渾水就再難脫身,即使您和海軍的關系擺在那裡……您會成為犧牲品的,別犯傻。」

  「可、」我急迫地想證明自己:「海蒂說過吧?我是要飛出去的鳥,難道我什麼都不做就能展翅嗎?」

  「她難道不是想讓我參與嗎?我覺得、我覺得這個時候我可以做什麼的!」

  索拉的頭低著,其他人看來可能仍是以往那個謙卑的侍主姿勢,但從我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她抬起的、直視我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浮現出憐憫。

  「西亞小姐,你不能。」

  我攥緊了手,指甲掐在掌心帶來的疼痛如此清晰,而我啞口無言。

  可我還是不死心。

  父親近些年因為他的放縱聲色拖垮了身體,前段時間甚至出現一宿凋敝的衰敗面色,羅夫醫生不得不到處調藥努力吊著他的命。

  梅娜勒斯大部分主事的權利被他交給了二叔:正如我不親近他,他也不信任我能夠管理好梅娜勒斯——沒有聯姻的我甚至無法將梅娜勒斯的高貴血統延續下去。

  其實我是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在黃金翡玉嵌刻的床榻上苟延殘喘,我竟沒有一絲悲傷,只有一種負罪般的期待感。

  我站在羅夫醫生旁邊,這個距離離父親很近,他躺在床上,向來精明又輕蔑的眼珠變成了渾濁的黃。等他得病後我才真的覺得這是個提前進入暮年的垂死掙扎的老人。

  「父親。」我輕輕叫他,他那雙眼睛終於轉過來看我。

  「我想去推進城見一個人。」

  羅夫醫生的手抖了一下。

  父親瞪圓了眼,這使他看起來有些好笑。

  「你……不許……」原來他的病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真可憐啊。

  我並非沒有想過直接詢問戰國桑,但是……一想到戰國桑一定是知道艾斯的身世,我就覺得畏縮不安。

  「梅娜勒斯是高貴的天龍人。」我把高貴兩個字加重了語氣:「父親難道不覺得我應該高調一點、大膽一點嗎?我想看的人,一定會看到。」

  「父親當年說得差不多吧?我想要的人,一定會得到。這樣一想,真有些羨慕年輕時候的父親啊。」

  羅夫醫生叫住我:「康斯坦西亞宮……」

  他似乎很想嘆氣,但因為父親虎視眈眈的目光憋住了。

  「哈洛爾德宮需要休息了。」

  我看著醫生,他的背也早已弓了起來,不似我們初見時的挺拔。

  「時間不等人啊醫生。」

  雖然羅夫醫生對梅娜勒斯的忠誠讓我覺得很奇怪,但看在他這些年的關照我還是決定給父親留口喘氣的時間。

  「那我就先走了。」

  費麗娜號的性能其實比費安娜號要好上許多,可能是我總不用費安娜的原因,很多功能較之費麗娜就拙劣許多。

  但費麗娜號早已被舅舅他們回收到唐吉訶德的家庫裡,我也不好意思去借用,只能等著費安娜慢悠悠地前進。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深海大監獄。我把像征天龍人身份的泡泡衣都穿上了,就是為了讓那些家伙不能輕易拒絕。

  現在的獄長還是麥哲倫先生,

  他有些頹廢地抱怨著外面太亮了讓他想躲在陰暗的角落蹲蘑菇,但很快又捂住肚子:「啊抱歉康斯坦西亞宮!廁所廁所廁所……」

  這個場景上一回來的時候也出現過,我從漢尼拔副獄長口中知道麥哲倫幾乎一天中有十個小時都在廁所裡度過。

  真慘啊麥哲倫先生。

  泡泡罩倒是直接隔絕了他釋放的毒氣,使我能維持著抬著下巴的高傲模樣泰然自若。

  當我說要去見見被關押的波特卡斯·D·艾斯時,漢尼拔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這不太方便啊康斯坦西亞宮∼」

  就知道。

  我學著米霍克,眼神如刀:「本宮想要見他,就一定要見到人!」

  「是瑪麗喬亞不夠資格嗎?」

  這話說出來他立馬額頭掛汗:「不不不,怎麼會沒資格呢?我這就帶您去……」

  他的小翅膀還動了一下,我內心覺得可愛,面色卻絕不能表現出來。

  等從電梯直下後我才知道原來深海監獄還有第六層。

  漆黑的牢房裡有著難以忽視的惡意。我的汗毛在落地的一瞬間豎了起來。

  見到來人原先安靜的六層突然變得喧鬧。

  「漢尼拔副署長!」

  他們胡亂叫著名字,笑嘻嘻地像是挑釁又像是調戲。

  如果沒有扯到我身上就更好了。

  「啊!看看這身打扮啊朋友們!深海大監獄居然來了個天龍人?哈哈哈哈哈!」

  我冷漠地跟在呈守護姿態走在我前面的漢尼拔身後,他拿著棍子敲打地面:「閉嘴你們這些渣渣!」

  不要理睬。我對自己說。

  這條路有些漫長,隨著鞋跟規律的敲擊聲,我的心髒也撲通的加速了。

  我本來可以選擇穿得像一個普通人來見他。

  因為要戴泡泡罩而盤起來的頭發使我的臉沒有遮擋,這其實很危險,被這些人看見我的臉,非常危險。

  漢尼拔停了下來:「波特卡斯,有大人物來看你了。」

  漢尼拔說起話來總是有些奇怪,但我沒有心思理會。

  我的手心裡全是汗,猶豫了幾秒才走到牢籠前。

  「……艾斯。」

  
少年啊

  命運讓人們悲歡相聚

  而如今,他又叫我看

  風疏雨驟,人間昏黃

  ——————

  起初,艾斯是獨自舔傷的幼獸;後來,艾斯是熱鬧明亮的少年;現在,艾斯是被鎖鏈困住的傷痕累累的火焰。

  我並沒有強者那樣姣好的適應力,因此漢尼拔從旁邊遞來了一盞提燈。

  我接過燈,又讓他站得離我遠一些:「接下來本宮不想讓人打擾,你叫其他人也離遠點。」

  艾斯已經抬起頭,這燈似乎讓我的臉更加清晰了。

  他的瞳孔明顯一縮,我抓住冰涼的鐵杆,試圖平息燥熱。

  「西……你是誰?」

  「……本宮名為,康斯坦西亞。」我不自覺放低了聲音。

  在橙色的燈光照射下,艾斯的睫毛也像鍍了層金,他的眼神有一瞬的復雜,但很快又變得明亮平靜。

  那裡面也許有無奈、驚訝,卻獨獨沒有我所以為的厭惡與憎恨。

  「你好,西亞。」艾斯露出一個微笑,在這個笑容裡我看見我們剛剛失去薩博不久後的年少的艾斯的影子。

  那是一張青澀的、學著禮貌、學著承擔的少年的笑臉。

  我突然有些酸澀。

  那一年,我被關在瑪麗喬亞,生活枯燥乏味唯有與朋友們通過電話交談才能緩解一二。

  瑪琪諾其實在我離開風車村的兩三年後已經很少給我打電話,聽她說生活突然變得充實忙碌,就總是忘記電話蟲的存在。

  看到瑪琪諾的電話蟲造型時我是驚喜的,想要立馬知道風車村的近況,想知道我可愛的弟弟們有什麼成長。

  但我沒有想到打來電話的人是艾斯。

  「西亞姐。」他的聲音喑啞又失落,悲傷濃郁的如同夜晚的潮水。

  「艾斯?」

  艾斯沉默了很久,我催促著他說話:「怎麼突然想到找我了?」

  「為什麼不說話?臭小子今天很奇怪啊。」

  「西亞姐,薩博他死了。」

  我茫然地抓緊手下的抱枕:「什麼?」

  「他們說,薩博想要一個人駕船出海的時候碰上了來哥亞王國游玩的天龍人……薩博的船被當場擊沉,屍體也沒有找到。」

  我攥緊拳頭。最近去哥亞王國的只有一個……

  「查爾馬可,那個老混蛋……該死!」

  好在我正在自己的房間,沒有其他人聽到我的咒罵。

  「萬一,萬一被人救了呢?也許薩博沒死?」我想到沒有屍體,心懷僥幸。

  「我們也希望薩博沒事。」

  可是……

  「西亞姐,我會帶著薩博的願望與意志走下去。」

  明明還是個小孩子……眼神卻炙熱地快將人燙傷。

  我拿紙擋住眼睛。

  「好,我相信你。」

  艾斯找了瑪琪諾當老師,電話蟲也是他拜托她帶上山用以聯系我的。

  那段時間他學習的很刻苦,雖然開頭鬧出了不少笑話,但最終成效不錯。

  他第一次借著電話蟲向我展示學習成果時就像現在這樣,青澀的臉龐上神采飛揚。

  「等以後我們再見面,我一定會和西亞姐好好打招呼的!西亞姐你會當面誇我的吧?」

  「嗯!」

  艾斯啊,他是莽撞成長的獸,心髒是團火,熱烈又溫柔,衝動且銳氣。

  雖然有時候也傻得可以,出海的時候連我的電話都忘了向瑪琪諾要,最後跑到香克斯面前才想起來。

  他加入白胡子之後驕傲極了,但此時此刻在這座冰冷陰暗的牢房裡,他的神情失落又無奈,沒有掙扎。

  而我不過才問了一句:「本宮想救你。」

  這個笨蛋就抿住了嘴,黯著眼神,讓我不要插手他的事情。

  「謝謝你,西亞……但你還是不要被扯進來比較好。」他笑著說出拒絕的話。

  「你難道真的想死嗎?!」我咬著牙努力壓住火氣。

  我甚至感受到了被鎖在一邊的海俠甚平投向我的驚異的目光,然而這一切都無所謂。

  「西亞,這是我的命運。」

  我瞪大眼。

  什麼狗屁命運?!

  「你認命了?」

  艾斯低下頭:「只是對不起老爹和大家……」

  他剩余還說了什麼,無非是對不起的話,我一點都聽不進去了。

  「西亞……姐,我不想你有事。」

  艾斯把「姐姐」咬字很輕,卻讓我忽然心軟。

  無論我是不是天龍人,他都不希望我會因此受傷。

  果然還是個傻小子。

  我卸了力,手從欄杆上掉下,指尖撞在上面有些疼痛。

  「漢尼拔副署長,本宮現在想回去了。」

  「誒!康斯坦西亞宮您慢點。」漢尼拔湊到我身邊來,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是署長署長∼漢尼拔署長哼哼哼哼……」

  我把提燈迅速掛在漢尼拔的翅膀上,也許是重了些,翅膀明顯一墜。

  漢尼拔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做,急急卻精准地接住掉落的提燈:「康斯坦西亞宮?」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撇開頭:「走吧。」

  馬林梵多從消息登報前就開始疏散島上的居民,當時我還有些奇怪,現在一想原來是為了接下來一定會發生的戰爭做准備。

  現在的馬林梵多不讓其他普通人進入,因此我直接回了瑪麗喬亞。

  二叔平時不顯山露水,關鍵時刻卻把梅娜勒斯的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聽說當年他差點就當上梅娜勒斯的繼承人了。在這些方面確實做得比我和父親都要好。

  我求他保住艾斯,他卻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嘴裡吐出殘忍的「不」字來。

  「西亞,你難道真的以為憑我們家族就能救下那個海賊王的兒子嗎?」

  「你知道?!」

  「噓——這種事,稍微動動腦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之後的兩天無比煎熬。

  我讓索拉使點方法盯緊外面的相關消息,第三天得到了路飛闖進深海監獄試圖救艾斯的消息。

  這個時候我已經坐在影像電話蟲前守著,默默祈求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能給力救回艾斯。

  「他成功了嗎?」我緊緊盯著索拉,她的臉上平靜,語氣有些遺憾:「並沒有。波特卡斯·D·艾斯已經先一步被押解前往馬林梵多了。」

  「直播開始了康斯坦西亞宮。」

  索拉指著亮起來的電話蟲屏幕,我緊張地叫她走到我身邊,抓著她:「是戰國桑,庫贊……米霍克居然也來了!」

  「好多人……」

  這個陣勢連隔著屏幕的我都感到了壓力。

  海軍全軍戒備出動是什麼概念?

  我數著畫面裡掃過的七武海、大將、中將、少將、上校等等,心愈發往下沉。

  戰國桑走上了處刑台。

  
血脈

  我的軀體依附大地

  我的靈魂尋找憑依

  我的心髒跳動如常

  可火焰,已然停熄

  ——————

  馬林梵多的居民都被疏散到了香波地群島,透過熒幕,人們正密切關注著公開處刑的狀況。

  各地蜂擁而來的記者與攝影師也早已為了將情報火速傳遞給全世界而做了充分的准備。

  索拉把不知從哪裡拿來的角度刁鑽監視著香波地群島的影像電話蟲擺在我面前。

  我的眼裡是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人群、被擦得锃亮的攝像鏡頭、興高采烈又神經緊張的記者打扮的人們。

  忽然有一句「艾斯上來了!」讓我下意識轉頭看向從馬林梵多傳出的畫面。

  在陰暗牢房裡只能粗淺估計的傷疤此刻暴露在青天下,我心疼地看著一步步走上來的艾斯,看著他跪在處刑台上一言不發,不由又抓緊了索拉的手腕。

  冰冷的刀劍反著光交叉立在艾斯的背後,露出來的一大截刀面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有事情要向各位說明。」

  戰國桑……

  「波特卡斯·D·艾斯,關於這個男人今天死在這裡的重大意義。」

  通過不同方位電話蟲的畫面傳遞,我清楚看到下面准備著的海軍小聲議論了起來。

  「艾斯,說出你父親的名字!」

  果然……政府是要揭示艾斯和海賊王的關系。

  「我的老爹是白胡子!」

  「不會錯的!只有白胡子!!不會是其他人!!」

  艾斯提高了聲音,決絕堅定卻無法阻止戰國桑繼續陳述。

  「當時我們睜大雙眼拼命尋找,在某座島上可能有那個男人的孩子……」

  「那可說是身為人母賭上性命的執著……」

  「在南海有座成為帕特裡拉的島嶼,你母親的名字是波特卡斯·D·露玖,那個女人做出的事遠超我們腦中既有的常識。」

  「一心為了孩子而讓他在腹中待了超過20個月的時間!然後在生下你之後因為力氣用盡而當場去世了。」

  原來艾斯是這樣出生的。

  我把女僕遞給我的茶杯遞到嘴邊,但手在顫抖,許久不能下咽。

  「你的父親就是!」

  「海賊王哥爾·D·羅傑!」

  啪嗒——

  「康斯坦西亞宮。」索拉給我遞來紙巾。

  我接過那張紙,胡亂在臉上迅速一抹。紅茶被眼淚攪了不能入口。

  復雜的爭論聲中,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無聲地流淚。

  「喂!大嬸!」

  被拉到山上的我借著身高差距狠狠地錘了艾斯的腦袋:「臭小子說了要叫西亞姐姐!」

  「嘖,你比我大十六歲,不是大嬸是什麼?」

  自從知道我的年齡後,艾斯的發言和表情實在是太欠揍了。

  「大你十六歲也是無敵青春美少女!你看看姐姐我不朽的美麗容顏,居然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切∼」他踢了踢旁邊的樹根。

  「所以你今天突然把我帶上來是為什麼?」

  認識艾斯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大半夜他偷偷摸摸跑來找我。雖然嘴上嘲諷著小路飛聽我講睡前故事的入睡的習慣過於幼稚,但他自己跑過來不也是為了聽我講些海上的冒險傳聞嗎?果然還是小孩子。

  「……」艾斯突然沉默,煩躁地撓了撓頭。

  「你之前說……海賊王是你很敬佩的人。」

  「嗯,怎麼了?」我走到他身後把他抓著自己頭發的手拉下來,干脆為他梳起亂糟糟的頭發。

  「喂你在干什麼啊!」他動了動腦袋想脫離我的掌控。

  「別亂動,給你捋下頭發而已。」

  雖然我自己的頭發都是別人幫忙梳的,不過現在只是將手指插進去把打結的頭發捋得妥帖,應該難度不大。

  艾斯不情不願地站好。

  「你覺得……要是羅傑還有兒子或者女兒,怎麼樣?」

  這句話來得有些無端,仿佛預兆著什麼讓我停住手。

  當年與羅傑相關的人都被立即處刑殺死了,那個時候政府持續了一年的搜查,動靜大的世界皆知。應該……不會有孩子吧?

  我盯著艾斯的黑發,直到他不耐煩地轉過身抬頭看我:「你在走神嗎?!」

  我想了想:「如果他有孩子,我希望他能繼承羅傑的意志,做這片大海上無憂無慮自由的人。」

  「無憂無慮……自由的人嗎?」

  艾斯重復著這句話,愣住不動。

  他的眼神突然有些脆弱和迷茫,這使我顧不上調侃他可愛的雀斑,忙蹲下身扶著他鍛煉地結實的肩膀:「怎麼了艾斯?」

  「他們都說如果羅傑有後代,那一定是罪惡的延續,你難道不覺得嗎?」

  「怎麼會有這種說法?先不論羅傑是什麼人,父債子償本來就沒道理,父親的過錯更不應該讓兒子來背負。」

  我努力理清思緒想解釋清楚。

  艾斯做了個深呼吸,一副鄭重地抓住我的衣領:「大、西亞姐,我……」

  「嗯?」他話說到一半又卡殼,讓我有些難受。

  「……」他的手上很用力,我能感受到衣服的拉扯感。

  「我是……羅傑的兒子。」

  這一句話落得非常輕,卻又非常沉重。

  我睜大眼僵在原地。

  艾斯沒有說話了,似乎太久沒得到我的回應,他冷冷地拍下我的手作勢要走。

  「等等。」我及時回過神來抓住他的胳膊。

  「艾斯,這件事你沒有告訴過別人吧?」我從未這樣緊張過。

  他撇開頭:「沒有。」

  「那就好。你記住,絕對不要告訴任何人!」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他像只張牙舞爪露出牙齒的野獸。

  我揉了揉他黑色的頭發。

  哥爾·D·羅傑,你還真是……

  「我不會說出去的。」我認真地盯住他的黑色發光的眼睛:「以康斯坦西亞的名義起誓。」

  「你真的不覺得……我是罪惡的血脈嗎?」

  「完全不。」

  「你就是你,是個臭屁小弟弟而已。」

  我撓了撓被林間蚊子咬出來的包。

  「誰臭屁啊你這個大嬸!」

  「誰是大嬸啊臭小子!!」

  茶杯裡流淌著過去的碎片,被女僕拿走一並倒出去了。

  卡普爺爺,小路飛,瑪琪諾,達旦……在現場的或是正在看直播的大家,都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我努力找尋卡普爺爺的身影,最終在處刑台下的角落看到了他。

  電話蟲有些遠,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抬起手扶住了額頭。

  「是在兩年前吧,你用你母親的名字,以黑桃海賊團船長的身份發揮那超群的力量和速度馳騁大海的時候,我們終於察覺到了……羅傑的血脈還沒有斷絕!」

  剩下的話是戰國桑對艾斯的逼迫,也是對眼下還不知道在哪裡的白胡子海賊團的挑釁與激怒。

  「馬林梵多——全員進入戰鬥狀態!」

  白胡子旗下的海賊團出現了。

  在短暫的驚疑後,白胡子的主艦莫比迪克號帶著三艘船從內灣裡浮出海面。

  至此,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和他的十四位隊長全部露面。

  
C'est bientot la fin

  他其實一直走在一條獨行的道路上,抬頭青天白日,低頭荊棘橫生。

  ——————

  焦灼僵持的局面由白胡子震撼空氣引發巨浪的舉動打破了。

  龐大的巨浪被一個遠鏡頭的電話蟲吞下,整個屏幕溢滿了力量。

  我深吸一口氣:「白胡子,好厲害。」

  果實能力者給普通人帶來的是碾壓式的龐大壓力。我往旁邊瞥,索拉的眼裡難得出現了這種對力量嚴肅而敬畏的神采。

  好在庫贊用冰河時代將揚起的、仿佛立馬要吞沒整座島嶼的巨浪都凍住了。

  我知道此刻不應有這種多余的小情緒,但還是忍不住追著庫贊的身影看他。

  「老爹,大家,明明是我不聽大家的忠告跑出來……為什麼要來救我啊!」

  艾斯這個笨蛋……

  戰國桑終於又露出他年輕時常有的那種表情。

  戰爭開始了!白胡子率領的新世界四十七艘海賊船與政府旗下兩大勢力展開了對抗!

  不論誰勝誰負,時代都將被改變!

  變得混亂的戰場上,刀光劍影、煙霧子彈使直播畫面有些瞧不清楚。

  唯有一瞬間爆發出的寒冷絢爛的劍氣筆直地破開地面又撕碎空氣,衝著莫比迪克號的方向而去,又被發著光的鑽石人擋下。

  是米霍克和喬茲隊長。

  我先顧不上喬茲能擋住米霍克的劍氣,而是盯著難得被電話蟲聯通到屏幕上的七武海的景像。

  可惡!米霍克又變帥了!!!

  我輕咳一聲,抓起庫贊送我的小玩偶。

  我一直叫要剃掉的胡子,他也仍然保留著,這樣一看……也變得更有輩分感了啊米霍克爸爸……

  除此之外,緊跟著多人目光的是——

  薩利和馬爾科?!

  藍色的火焰與耀眼的光線光球紛亂的炸在一塊兒,如果不是在戰場上也許還能調侃一句煙花。

  兩個人都在高空,電話蟲沒能收納進他們的神色,但我猜想薩利此刻一定又是那副全數掌握高高在上的輕慢笑容。

  直到薩卡斯基的巨大火拳從天而降燒穿結實的冰面,戰局走向了第二個階段。

  我砰的一下站起身,桌面上擺好的瓷碗被衣袖帶倒摔成碎片。倒是足夠響。

  「我不想看了!」

  高牆與巨人,鮮血與白刃。

  我心中莫名升起的恐懼感使我不由得劇烈顫抖起來。

  熟悉的多弗表哥的聲音突然無比清晰地從兩個電話蟲處傳了出來。

  「海賊是邪惡?!海軍是正義?!那種概念早就被刷新過無數次了!」

  「不知和平為何物的小鬼們和不知戰爭為何物的小鬼們之間的價值觀是不同的!」

  「立於頂點之人將會改寫善惡!現在這幾個地方才是中立的!!」

  「正義必勝?!那是當然!」

  「唯有勝者!才是正義!!」

  我死死地盯著屏幕,但屏幕上並不是表哥戴著墨鏡的張揚的笑臉。

  在破碎的畫面之中我反復回想表哥剛剛說的一大段話,竟然驚恐地發覺自己是認同的。

  「索拉。」我叫住一臉淡然的女僕長,她的藍色的頭發今天沒有扎成丸子頭,此刻柔順地鋪在她的背後,前面又拖下兩縷給臉頰兩側打上了陰影。

  我和她的默契來得無端又突然,但她此刻確實精准地抓住我別扭藏起的祈求並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笑容。

  「小路飛?!」我轉過頭,鏡頭突然晃了晃,一群人從天而降。

  小路飛的到來使戰場的氣氛明顯一變。聽著艾斯和路飛的對吼,我心裡又生出那種強烈的酸澀來。

  「草帽小子蒙奇·D·路飛,是革命軍龍的兒子!」

  啊???

  我還沒來得及抒發情緒,便被這個消息震了一震。

  小路飛的父親是……革命軍的首領龍???!

  那革命軍龍是卡普爺爺的兒子?!!

  啊啊啊啊啊臥槽——!!

  海軍傳奇,政府公敵,新時代海賊。

  嘶,蒙奇家,真是人才輩出啊。

  在我整理腦內信息的時候,影像電話蟲的訊號突然斷了。

  「什麼情況?」

  我下意識看向索拉,她把一個小蛋糕遞過來:「剛剛元帥說要提前行刑所以切斷了畫面呢。」

  「行刑為什麼要切斷直播?有什麼不能看的啊?」

  我突然緊張起來。

  索拉不再說話了,我在無聲的環境裡一口一口塞著蛋糕,每分每秒似乎都格外漫長,漫長的讓人覺得煎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影像電話蟲突然睜開了眼睛,屏幕再次出現了畫面。

  「這個紅鼻子……有點眼熟?」

  占據了電話蟲的藍頭發紅鼻子小醜正手舞足蹈地說些什麼。

  我看了他的頭發一眼,又看索拉的頭發一眼。索拉察覺到我的情緒:「康斯坦西亞宮,在下是獨生女。」

  嘖!

  我不看她了,紅鼻子還在叨叨地說些什麼,旁邊圍著我不認識的陌生面孔,穿著深海監獄的囚服,是從裡面逃出來的犯人嗎?也對,在這邊戰場上除了白衣服和七武海以外的都是海賊。

  海賊?

  「啊,這個家伙是……」當初和香克斯同為奧羅傑克遜號實習生的紅鼻子海賊,好像是叫吧唧吧?

  吧唧?巴基?

  我搖搖頭,叫什麼都無所謂了,他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鏡頭搖搖晃晃,奈何其他電話蟲都罷了工,只有他手上的一只還在運作。

  我耐著性子看他拍的不是很重要的畫面,差點沒打個哈欠。

  處刑台倒塌的巨大聲響把眯著眼睛的我一驚。

  這是救出來了?

  我心裡有些雀躍,但看到認真起來的戰國桑又不禁擔心起來。

  啊!好痛苦!我希望兩邊都好,可是注定是一方贏一方輸的局面!

  海賊贏,海軍失去民眾的信任;海軍贏,艾斯會……死!

  搖擺不定的指針終於無法忍受那樣的壓力倒向親愛的臭小子。

  路飛!艾斯!加油啊!

  我無聲的祈禱著,盡管這樣的祈禱蒼白而無力。

  畫面又在到處亂晃,突然,舉著電話蟲的巴基停住不動了。

  屏幕的角落裡投射出他長大的嘴巴。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不安感洶湧而來。

  畫面緩緩地移動。

  我看見——

  「不……」我瞪大雙眼,試圖從迷蒙中看穿這虛假的幻像。

  那個跪在地上被小路飛抱著的黑發少年樣貌如此清楚熟悉,他的身上布滿傷痕,引以為豪展示給我看過的紋身已經不復存在,那一大塊的皮膚都被岩漿消融,露出一個巨大的黑紅色的洞。

  「不!不!不!!」我雙手無措地捂住胸口。

  「這不可能!騙人的吧?!」

  那是艾斯嗎?是真的艾斯嗎?!!

  垂下頭的被路飛緊緊抱著的艾斯?

  「嗚……嗚!」我捂住嘴,奇怪,這種奇怪地嗚咽聲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索拉走來托著一包紙巾,我聽見她微微的嘆了口氣。

  艾斯……不是已經逃出來了嗎?

  路飛撕心的怒吼戛然而止,他被那天我見過一面的海俠甚平抱走了。

  我突然覺得寒冷。

  我看著薩卡斯基試圖追擊失去意識的路飛又被人不斷阻攔,又看著白胡子將薩卡斯基打遠。

  眼睛好痛啊,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嗎?艾斯為什麼躺在地上?

  戰爭走向了奇怪的支線,可我認識到海軍好像是贏了。

  白胡子站在那兒,很帥氣,像很多年前那張金黃色的舊版懸賞令裡的身影一樣挺拔。

  巴基手裡的電話蟲徹底關閉了,這意味著官方渠道的直播結束。

  但索拉緊接著就把另一個巨大的影像電話蟲調了調。

  我茫然地麻木地看過去,發現屏幕又和馬林梵多連接上了。

  這樣刁鑽的視角,大概是革命軍安排的監控。

  那個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海軍少年看起來很滑稽,還敢擋在薩卡斯基面前,但他說的話一點都不滑稽,反而字字戳心。

  戰爭是什麼?生命是什麼?

  香克斯的雷德弗斯號如此的熟悉,路懷裡的艾斯也如此熟悉。逐漸遠離的一艘艘海賊船宣告了這場戰爭的落幕。

  我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黑了。

  我突然想起香克斯之前對戰國桑所說的話,急忙衝進臥室找出電話蟲。

  「西亞……」他開口叫我的名字,我沒等他說下去:「香克斯!艾斯沒死對不對?!你們能救他的對不對?!!」

  我第一次這麼著急地說話,差點咬到舌頭。

  他露出了一個擔憂的、沉重的表情。

  「……他沒死……對不對?」

  「西亞……」

  香克斯猶豫了一下:「你要來嗎?」

  我癱在床邊捂住眼睛:「……在哪裡?」

  
J'ai vu l'or noir

  今天天氣很好。蔚藍的天幕上沒有一絲陰雲,太陽曬得暴露在外面的皮膚有些發疼。

  我覺得那些脂粒也許正劈裡啪啦的:快點燒快點燒——好像每一分鐘都有無數細胞死去又再生。

  索拉給我准備了太陽傘,但華麗精致的嵌著蕾絲的傘其實更多的功能是好看,能遮擋的範圍太小,只能堪堪讓我的上半身不被太陽光吞沒。

  香克斯到底還是沒拗過我,所以偷偷跑來紅土這邊帶我出去,這樣一來政府就無法跟蹤我而窺探到墓地的選址了。

  真可笑啊,在這種時候我還必須顧及到政府。

  我眼睛還是紅的,索拉問我要不要化點妝遮住,我實在沒有心情,因此香克斯看到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我腦袋往他懷裡按。

  「哭吧西亞。」

  哭什麼哭,在紅土大陸上哭有什麼意義嗎?

  我推了推他:「趕緊走。」

  我和香克斯也許久沒有見面了,之前我們也不曾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為了艾斯和白胡子的葬禮。

  馬爾科肯定也想不到。

  我出來之前給庫贊打了電話,戰後他很忙,但我還是覺得應該知會他一聲以免他擔心。

  庫贊不比我支支吾吾,他一反平常,認真又溫柔叫我不要太難過,又叫「去吧」,聲音憐惜包容。

  那瞬間我多想直接去馬林梵多找他,栽在他懷裡哭到天崩地裂。

  這座島嶼實在沒什麼存在感,島上也沒什麼常駐民,遍地是綠草鮮花,像個野生公園。

  我們到時懸崖邊已經圍滿了海賊。路站得筆直,龐大的身子擋在小路口,一看就是在等人。

  「頭兒,西亞。」他現在手裡沒有那根大雞腿了,手空空地搭在那好似有些不自在。

  我本來想穿身方便行動的衣服,但索拉覺得這並非普通的會面而是莊嚴的葬禮,硬生生給我搭配了一套黑色的宮廷裙。

  雖然香克斯在來的途中為了安慰我已經誇過「今天西亞很好看」這種話了,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總覺得羞赦。

  太離譜了索拉!

  滿場的人只有我一個畫風如此突出!

  我都有些顧不上難過的心情,被旁人一直用打量的詭異目光注視著實在尷尬。

  我把黑色的洋傘放得更低了些,試圖擋住至少一邊的視線。

  貝克曼叼著根沒有點燃的煙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干脆一只手握著傘柄一只手挽住貝克曼爸爸的手想要找些安慰。

  香克斯讓我和路、貝克曼、利基一起跟在他身後。他今天是主持人般的人物,我們跟在他後面走到立起來的兩塊墓碑前,然後隨著香克斯的轉身站到墓碑前方兩側。

  我忍住不去看那頂熟悉的帽子,手箍著貝克曼,垂著頭聽香克斯說話。

  來時香克斯也和我說了小路飛已經提前來看過哥哥的墓,他現在正忙於提升實力,不會出現在這場聚眾的葬禮上。我也就更沒有其他的想去尋找熟人的欲望了。

  看著一個個人上來鞠躬致辭,我莫名覺得有些蒼涼。有人哭著跪在地上懺悔自己的過錯,好像叫什麼蜘蛛,我不太認識他,只用我自覺冷漠的目光看他對著白胡子的碑哭得稀裡嘩啦的。

  很多人來了又去,像世間大部分人的相遇與離散。

  最後這片草地上只剩下紅發海賊團的人和白胡子海賊團的幾個番隊隊長。

  我在其中最熟悉的是馬爾科,他有些憔悴,看得出來他也受了很多傷,但到底是神色的低落更明顯一些。

  我走到他身邊抬起頭:「節哀。」

  所有的言語都失去色彩,除了節哀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他默默地看著我,用手捋了捋我頭發上垂下來的黑色流蘇,用同樣安慰的擁抱回應我。

  我從他懷抱的縫隙中追尋掛在白色碑面上的閃爍著的紅光,那串明顯被人重新接上的斷過的長琉珠讓我忍不住流淚。

  那是艾斯出海後收到的他說的最喜歡的禮物。

  我抓著馬爾科的襯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馬爾科拍著我的背一言不發。

  我想我現在肯定很奇怪,有些丟臉。但沒人說我哭得醜也沒人嫌我不講禮數。

  掛在上面的帽子上是熟悉的笑臉和呲牙,淚光朦朧中仿佛是艾斯做了同樣的表情在逗我笑。

  那些青澀的時光裡,少年總是放肆不馴的驕傲的抬頭。或者他站在小船上即將奔向嶄新的世界時,眼裡閃爍光芒猶如清澈的鏡面。

  幽暗的深海牢籠裡,他感激又抗拒,矛盾地接受我的關心,頭低的好像要把自己埋在一個孤獨的空間裡。他以前把那些負面情緒藏得很好,以至於在行刑台上對著白胡子吼出聲後我才看清楚那道被他化開的界線。

  原來這個笨蛋一直一直是個缺愛的孩子,那些血緣上的關愛,我給不了,卡普不能,路飛薩博也不能。

  我從馬爾科的懷抱裡退開,他應該也有很多事要做,僅僅與我寒暄幾句就帶著其他隊長離開了。

  戰後忙的不只是海軍,也不只是白胡子海賊團,更是這一整片由人組成的海洋與陸地。

  香克斯很有默契地把一個手絹遞給我,我認出來這是從前我落在雷德弗斯號上的一張,一晃十年過去,這個手帕卻還像新的一樣,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但紅發海賊團的人都被他先趕回了船上,香克斯退得遠了點,對我說:「你應該也有些話想跟他說吧。」

  我確實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忍,忍住不想暴露我的怯弱與痛苦。

  「那個時候你把頭埋在處刑台冷硬的木質地板上時,究竟是在哭什麼呢,艾斯?」

  他才二十歲,苦樂悲歡卻一一嘗了遍。

  他在他的路上驕傲又自卑地走著,我總以為這條年輕熱血的路會走得更久、更久一些。

  我蹲在冰冷的碑前,碑後是蕩著波紋的無際的海洋。突如其來的熟悉感令我愣在原地。

  「西亞……」

  香克斯的聲音從身後吹來,我抱著膝蓋把臉埋下去。

  「你出來夠久了,瑪麗喬亞那邊沒關系嗎?」

  他把手搭在我的背上,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我這邊會不會有人發現我不在家。

  我被他拉起來,打了個噴嚏。

  香克斯伸出食指點了點我的鼻子:「西亞的鼻頭紅紅的。」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的眼裡閃過清楚的失落來,但我只是保持著距離捂著鼻子:「抱歉……我們走吧。」

  分別時香克斯對我說要幸福,我揉著眼睛回頭看他,那艘小船逐漸飄遠了,香克斯的紅發鮮艷張揚,臉上似是模模糊糊的落寞。

  他揮了揮手才轉過身去拉那根控帆的繩,那個背影堅定、挺直,正如他筆直走大道的所有信念。

  我被索拉偷偷抱回家裡,站在頂樓的陽台上我望向遠處那座精致高大的宮殿,五老星和政府集權在那裡。

  望著望著,絕望和歇斯底裡的哭泣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歷史的交替,權力的更迭,光輝與晦暗,生與死,都不過一彈指。

  高高在上的瑪麗喬亞與政府,似乎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空白的一百年屬於過去,也屬於現在,但絕不屬於未來。與此糾纏不休的傷痕血跡都成了墓碑上的銘文。

  屬於羅傑的、屬於白胡子的時代已經過去,而星光璀璨的新篇,又要由誰來書寫呢?

  
Je suis un libre-penseur

  使我們視而不見的光亮,對於我們就是黑暗。當我們清醒時,曙光才會破曉,來日方長,太陽只是顆啟明星(1)

  ——————

  沒過幾天,庫贊與薩卡斯基在龐克哈薩克島上決戰的消息才傳到我耳中。

  「為什麼到現在才通知我?」

  我本應該氣急敗壞,但此時卻做出冷靜的模樣。

  我站在馬林梵多海軍醫院的病房門口,裡面是還未醒來的庫贊與薩卡斯基。

  薩利把腰彎得很低,摟著我的肩叫我:「小西亞不要生氣嘛∼是庫贊自己說的不告訴你喲∼」

  我冷冷地瞥他:「要是你想說還有人能攔得住你?」

  「耶∼好可怕哦……」他把手附在我的眼睛上:「沒辦法,聽說小西亞很傷心啊∼」

  庫贊,我的准男朋友,在我為了艾斯獨自悲傷的時候瞞著消息去和薩卡斯基打了一架……為了元帥之位。

  我有一瞬間埋怨戰國桑辭職提交的太快。

  聽說龐克哈薩克整座島嶼的氣候都被他們兩個人改變了,變成了一個冰火島。

  可惡!這兩個家伙打得太過分了吧!

  想到庫贊截掉的一截小腿和身上布滿的燒傷,我就不能再維持情緒,生生從憂郁的掛念裡拽出,滿心都是氣憤。

  混蛋!可惡!

  我等在病房外,戰國桑退休後空閑的時間可多了,現在也跑來醫院和我一起等他們醒。

  「哢嚓哢嚓」

  我撓了撓手臂,扭頭:「戰國桑,你能不能不要吃的那麼大聲。」

  戰國桑眨了眨眼,很奇怪,退休後他的頭發白得很快,讓我不禁懷疑之前那麼長時間的烏黑亮麗其實是染發劑的功勞。

  「小西亞真的不吃嗎?」

  戰國桑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尋常的長輩,渾身不帶一絲從前做元帥時的嚴厲。

  「我不要……」芥末味的仙貝究竟是誰發明出來的?魔鬼料理!

  戰國桑把手裡那塊仙貝塞到嘴裡,他靠在椅背上擺出舒服的模樣,嘴裡還有些含糊:「小西亞,你恨嗎?」

  「嗯?」

  我看著戰國桑,他捋著他的胡子對我笑,眼裡神色沉沉。

  我低頭避開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

  我似乎沒有資格恨,因為我就是被憎恨的「天龍人」的名詞本身。

  由黃金白銀緋玉冷翠堆成的驕傲在上的瑪麗喬亞,白天比夜晚要長得多,即使在晚上,宮殿群仍然發出昂貴的光芒,仿若沒有黑夜。

  紅土大陸之上的天龍人俯瞰眾生,卻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賤民們正用仇恨的目光仰視這片高地。

  心砰砰地跳起來。

  我感受到戰國桑移開了視線,這才抬頭,看見他悠閑地抓了兩塊仙貝並著啃。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正義與邪惡。」

  這些人總喜歡把話說得這麼籠統,生怕說得白話沒有逼格嗎?

  護士匆匆走過來推門進去,應該是有人醒了按了床鈴,我和戰國桑也站起來跟在後面。

  我本來還在猜測誰醒得早,進來一看發現兩個人都靠在立起來的枕頭上,臉色臭臭的,誰也不看誰。

  「幼稚。」我本意是說給庫贊聽的,但薩卡斯基居然黑著臉瞪我。

  我於是也瞪他一眼,然後拉了個凳子坐到庫贊床邊。

  床頭櫃上剛好有水,我把杯子遞到他嘴邊:「要喝水嗎?」

  「嗯。」

  他就著我的手低頭,我忍不住看向他被包扎的右臉和露出來的肩脖。

  「我沒事,小小姐。」庫贊抬起頭舔了舔沾上水的嘴唇。

  「沒事?」我把水杯一放,在桌上敲出聲響:「包得跟木乃伊似的還沒事呢?」

  這話免不了有誇大的成分,但他右半身確實露出來大片大片包扎的白紗。

  庫贊的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明顯是有些心虛。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抓住他的手,掐得很用力。

  庫贊總說愛我的小驕縱,此刻我卻希望我能蠻力一些好叫他覺得疼!

  「我想看看你的腿。」他的被子蓋著,我看不見那處傷口。

  他無奈地抬起左手攬著我的背,讓我隔著被子靠在他身上。

  「別看了小小姐……我是不想讓你擔心。」

  「咳咳」戰國桑的干咳實在刻意,我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同樣受了傷的薩卡斯基,便撐著床邊想要起來,但庫贊阻止了我的動作。

  「你別鬧。」我小聲地叫他。

  庫贊卻視若無睹,他伸手摸著我的眼下:「小小姐,陪我睡一會兒吧。」

  我昨夜接到消息時已經很晚了,索拉不讓我出門。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晚上擔驚受怕地沒睡好,早上起來就掛了兩個十分明顯的黑眼圈,費了好大勁兒才遮住。

  我疑惑地瞟一眼他:這都能看出來?

  他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戰國桑在旁邊和薩卡斯基有下沒下的搭話,庫贊的話一說完他就很大聲地嘆了口氣,嘴裡念叨著:「薩卡斯基你不行啊。」

  我猜薩卡斯基現在的表情一定更不好看了。

  我有些扶不動庫贊,只好叫了戰國桑過來幫忙,一轉頭就撞進薩卡斯基黑黝黝的眼睛裡。

  不知怎麼,我望著他冷淡又復雜的眼神,突然想起離開好久的蒂格麗緹表姐。

  早幾年我從雷利大叔的口中聽說了一些關於她的故事,甚至貝克曼也有所涉及。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在另一場宴會裡遇見自己宴會的客人,而這些客人卻向你介紹第二輪宴會的主人。

  在他們的口中,蒂格麗緹表姐堅強勇敢又優雅智慧,我和她就像貴族裡的異類,但至少蒂格麗緹表姐的氣質更像一些。

  那些為數不多的蒂格麗緹表姐在海洋上的故事遙遠又奇異,我只能偷偷記在日記本裡偶爾翻看。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妹妹,我自私又懦弱、虛偽又貪婪,我為羅西南迪和蒂格麗緹的死而哭,卻沒有想過為他們復仇。

  光輝的瑪麗喬亞蒙上了我的眼睛,我虛偽地表示對橫恣同族的不屑,又耽於舒適奢華的生活。

  瑪麗喬亞的議事廳外掛著海軍的旗幟,那是一片金色之中唯一的純白,但也許是我眼睛出錯了,有時候看竟覺得隱隱有黑色的斑點。

  蒂格麗緹表姐和多弗表哥從前最喜歡站在唐吉訶德的高台上指著旗杆發笑。

  等庫贊叫我,我才發現我又出神了許久,本來被我盯著的薩卡斯基也已經撇開了頭。

  戰國桑任勞任怨把薩卡斯基也扶躺了。

  我把手抱在庫贊身上,他留出左手來牽我。

  可能是昨晚真的沒睡好,我很快就感到了困意,眼皮愈感沉重。

  「睡吧小小姐。」庫贊的聲音懶懶的,他又打了個哈欠,聽起來真的催眠。

  這家伙……

  
I love you 3000

  長日盡處,我來到你的面前,你將看見我的傷痕,你會知曉我曾受傷,也曾痊愈(1)

  ——————

  庫贊和薩卡斯基的傷最開始看起來很嚴重,但兩個人恢復得都很快,沒過幾天就出了院。

  多虧了自然果實的能力,庫贊即使失去了小腿還能夠正常的走路。我有些心疼,但受傷者本人反而還安慰我說這不打緊。

  薩卡斯基因為當選新一任的元帥,戰後事務堆積如山,因此一出院連家都沒回奔往本部大樓坐鎮。聽副官和中將們說,他每天都很忙,甚至是睡在辦公室的。

  我本來還埋怨他下手過重,聽到這些又不禁對他抱起深切的同情,但薩卡斯基本人好像很享受這種忙碌感。

  這些年來,薩卡斯基一直把自己淹在公事裡,我總是有種他在努力讓自己不要閑下來的感覺。一想到薩卡斯基每周讓保姆去打掃一次的家宅,以及他一個人在諾大的房屋裡時可能是無所事事的,我就有些想嘆息——

  如果不是蒂格麗緹表姐曾經記在手賬上的、在薩卡斯基家喝茶的下午時光,我很難想像薩卡斯基會悠閑享受歇班時間。

  曾經蒂格麗緹表姐和薩卡斯基的曖昧好像已經離得很遠。在我刻意避開傷心事的這些年裡,他們相處過的故事逐漸沉灰。

  那些不經意間的對視,被我打擾氣氛時不自在的臉色,猶豫許久才送出去的禮物……只有在這種時候才再一次清晰。

  這是馬林梵多一個平平無奇的傍晚,夕陽把天染成粉橙色,得知庫贊遞交了辭職函的我匆匆跑到馬林梵多。

  我來時庫贊剛好從三樓的窗口一躍而下。這個姿勢過於囂張,他做出來卻帶著一股灑脫。

  「你這樣會被薩卡斯基罵的。」我停住往前走的腳步,站到旁邊。

  庫贊拍了拍衣袖:「他可沒空找我。」

  他的左肩背了一個背包。

  我的眼睛下意識盯著那裡:「你要去哪?」

  他撓了撓他的頭發,這是他思考時最常做的動作。

  「去外面看看。」

  庫贊的聲音很平靜,我突然覺得心裡堵得慌。

  「為什麼不當海軍了?」我固執地站在原地不想接近他:「因為不是元帥就不能繼續做下去了嗎?」

  我自知這樣問一定有些咄咄逼人,但我想到他要離開海軍、離開馬林梵多、離開瑪麗喬亞,就覺得控制不住想哭的心情了。

  庫贊放下了抓著頭發的手,他往我這走了幾步,又停在離我兩三步遠的地方。

  「小小姐。」他的眼神無奈又柔軟,好像在說「你不要哭。」

  「你得給我個解釋,庫贊。」我意外於自己此刻仍然能保持平靜的語氣。

  來之前我還在翻看蒂格麗緹表姐的故事,艾斯離開後我才有種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的憂郁,然而我僅僅頹喪了不久,就被庫贊他們的操作拉出了緬懷過去的情緒。

  我慌裡慌張地跑過來,也沒有怎麼拾搗自己,加上現在眼睛泛酸,自以為十分狼狽。

  我一邊盯著庫贊,一邊在心裡想好像我大部分出糗都是因為他。

  我好不容易才明白我想要什麼,明明他也答應要和我在一起。我做好了很多應對政府和家族的准備,唯獨沒想過他要先走。

  「你要拋下我?」我憋出這句話,等著他給回答。

  庫贊很高,在我面前站著時擋住了所有的余光。

  「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小小姐。」

  他把我抱在懷裡,用力但小心。

  「因為我永遠愛你。」

  我的心又雀躍起來。他們說戀愛使人患得患失確實沒錯,這樣高低起伏的情緒統統都被一人牽扯。

  庫贊親了親我的耳朵,我有些敏感地縮了下腦袋,聽到他輕笑一聲,溫熱的蒸汽從耳朵裡鑽進來,讓我渾身一抖。

  「小小姐。」他放開我,往後退了一步,我微微睜大眼睛。

  「你是尊貴的天龍人,即使我知道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我愛你並不因為你的身份,只因為你是我的小小姐。」

  「我和薩卡斯基很早就產生了分歧,我們注定是不能在一起共事的——只要其中一個人掌握主導權,另一個人就必定會退出。」

  「我必須要走,這就是我要走的路。我將要在這片寬闊的世界尋找我自己的正義,不,准確來說是靠我自己去實現它。」

  庫贊半蹲著身子咧嘴一笑,倒難得讓我覺得有些憨憨的感覺。

  但他很快沉下了臉,神色認真:「做出這個決定後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不能夠保證這是否是正確的,也不能保證自己是否能夠完全確保你的安全、」

  「小小姐,這個選擇簡單又復雜,我只問這一次,也許違背我從前的正義,但我想自私這麼一回——」

  「你願意跟我走嗎?」

  庫贊伸出來他的手。

  那只手寬大有力,無數次給我保護與安全感,我知道那上面粗糙生繭、摸過皮膚時會引起顫栗的小疙瘩,也知道那只手能夠結出鋒利的寒冰刀刃。

  我呆呆地看著它,手心有些發麻。

  我的內心不斷叫囂:放上去!跟他走!

  是時候了。病重將逝的父親,仿佛看破一切但對我縱容的二叔,蒂格麗緹表姐爬滿金株常春藤的墓碑以及不再下雨的孤島。所有喧囂一同遠去,命運哈哈大笑推倒了棋子。

  我抬頭對上庫贊的眼睛。

  我意識到蒂格麗緹表姐、海蒂包括我自己一直在等的飛翔的時機就是今天、就是此刻了。

  「你好啰嗦啊庫贊爸爸……」我嘟囔一句掩飾害羞。

  「我可以嗎?」

  可以不顧一切放下所有投向你嗎?

  庫贊將我抬到一半的手包在他的手裡。

  「小小姐,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身後是還剩一半露出海平線的落日,柔和的光做溫柔的紗霧將我們兩個人攏住。

  我用力、用力地點頭。

  「我跟你走!」

  明明還在本部大樓旁邊,我們卻一點都不害怕被聽見。我好像將所有的堅定與勇氣都吼出來了。

  很多年後回憶起這一個傍晚,我總是告訴自己:是這樣的,就在這一刻,我知道這就是我一生裡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而其余有關梅娜勒斯、關於瑪麗喬亞的一切都不過多余的一場夢(2)。

  就好像終於從不合適的籠子裡掙脫,被握住雙手的那瞬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相信,並始終如此熱忱地相信這份情感,也相信即將走向的這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甩了甩我們相握的手:「庫贊,你還記得我的表姐嗎?」

  他牽著我走到南街的仍然關門的咖啡店外,那有副桌凳。

  「是十年前意外去世的唐吉訶德宮吧。」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嗯。」

  「你知道嗎?薩卡斯基喜歡著表姐……但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奧哈拉就是表姐和他的分歧……太好了,我和庫贊沒有矛盾真的太好了。」

  庫贊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蒂格麗緹表姐當年對我說的話、她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那些線索千絲萬縷統統指著一個方向,就是世界。」

  「蒂格麗緹表姐、羅西南迪表哥,他們所追求的東西其實我還沒有搞懂。政府太討厭了,什麼事情都遮掩得牢實不讓人接觸真相,但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所以……陪我一起去找尋真相吧庫贊!」

  庫贊低頭打了個哈欠,但他回答的語氣很真誠:「好。」

  於是我興衝衝地回去簡單打包好行李。索拉一直把我送到了大門口,她用熟悉的深諳一切的眼神注視我,並告訴我:她也即將離開。

  她把一截剪下來的金株常春藤繞到我的袖腕上。我用手捏了捏閃著金光的葉子,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坐在自行車後座抱著庫贊的腰,他蹬著腳踏駛過海面,留下閃閃發光的冰晶。

  身後馬林梵多和紅土大陸都越來越遠,逐漸渺小地看不見。

  我們在這樣一個繁星璀璨的夜晚裡私奔……我知道我們都是自由的星塵。

  ——————正文完——————

  
1.1

  香克斯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年輕時的自己遜斃了。

  他心裡其實明白:這和年輕時的猶豫並沒有多大關系,只是他和西亞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但是,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喝酒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們早點相遇的話……

  此時距馬林梵多那場戰爭結束並未過多久,青雉大將辭職的消息也只在一些人內部流通,更少人知道從馬林梵多離開的青雉大將還帶上了一位天龍人小姐。

  雷德弗斯號停在安拉歐亞島,這是新世界著名的開有櫻花的冬島。

  三年前安拉歐亞的居民被紅發海賊團從其他海賊手裡救下,經過一系列復雜的事件,島上忒特爾城城主帶著整座島嶼歸屬了香克斯。

  即使是九月,安拉歐亞的雪仍然沒停,櫻花樹沿著街道鋪了一路的粉白,看上去像是變色的地毯或地磚圖案。

  香克斯原先與貝克曼等人一塊兒待在忒特爾最熱鬧的酒館裡暢飲,但中途他接了個電話後就擺了擺手一個人離開了。

  酒館裡很嘈雜,只有坐在他旁邊的布魯姆、拉基路和走到附近還沒坐下的貝克曼被迫聽了一耳「秘密」。

  拉基路拿著巨大的啤酒杯和貝克曼碰了碰:「頭兒真可憐。」

  他說這話也許是在打趣,貝克曼把冰涼的液體吞下肚,眯著眼睛掏出一根雪茄:「是挺可惜。」

  他咬著雪茄一頭,發出含糊地嘖聲。

  「西亞丫頭倒是個有勇氣的。」他吐出一個煙霧。

  拉基路透過白色的濃煙看著他有些悵然的臉,轉手拿起一杯新的雪啤。

  「青雉也很有勇氣,嘿……」耶穌布擠著眼睛:「這算是前所未聞的結合吧?海軍大將辭個職還拐跑了那上頭的貴族。」

  他伸手指了指頭頂。

  「你也聽到了啊耶穌布。」

  布魯姆搖了搖酒杯,裡面的金黃色的液體轉來轉去,最上層又升起了新的氣泡花。

  「哎,頭兒不會孤獨終老吧?」他想了想平時香克斯的舉動,實在有些擔憂。

  這邊香克斯還不知道他又被船員念叨起了終身大事,他一個人拎了一瓶伏特加往忒特爾的小公園走——大多數人都是去措施更多的大公園因紐特賞花,因此古老狹窄的小公園伊布裡反倒被冷落了。

  香克斯打量了一會兒這座半開設計的公園,說實話它看上去真的像某大戶人家的庭院。他輕輕一跳就從地面跳上了公園正中央的櫻花樹上。

  伊布裡的櫻花樹也沒有因紐特多,地面上是稀稀落落的花瓣,大片的縫隙露出下面厚實的白色雪層——最近沒人來鏟雪。

  旁邊的三層居民樓剛好與中心樹的高度相近,香克斯就躺在一根較為粗壯的枝干上。

  他灌了幾口酒,視線始終沒有落在精准的點上,有些飄渺,空中和雪相擁的細碎花瓣仿佛只是虛影。

  直到有一片落在他被雪浸濕的頭發上。

  「嗯?雪中櫻花嗎?好啊,那你以後一定要記得帶我去看看哦!」

  平靜之下隱藏著歡喜,溫軟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香克斯對此無比熟悉。

  香克斯把酒瓶靠在胸前,騰出手把頭發絲上搖搖欲墜的花瓣捏下來:「以後啊……」

  雪變大了。

  香克斯靠在樹干上的襯衫差不多都濕透了,他也不覺得難受,只是難得露出了一點茫然的表情。

  要是又打噴嚏的話……又打噴嚏的話,啊、小西亞不在這啊!

  他把酒瓶提起來晃了晃,瓶身只單單映出他一個人扭曲的臉龐而已。

  ——————

  遠在新世界另一條航線上的馬爾科卻並沒有旅行狀態的庫贊或者香克斯悠閑。

  在戰爭中同樣損失嚴重的白胡子海賊團正在崩潰的邊緣,領導人與本被看好的未來領導人的死亡,使得這個巨大的維持了數十載的聯盟產生了皸裂。

  馬爾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放縱自己頹廢的心情,最後因為不斷傳來的黑胡子奪島的消息重拾體面。

  他打起精神召集了剩余的兄弟們准備與黑胡子海賊團做個了斷。

  臨行前一夜他想起多年前在某座島嶼上做的夢,那個斷在一半的夢境曾給過他危機感,但最後被他逐漸遺忘,知道馬林梵多一役後他才番然驚醒。

  但馬爾科沒有懊悔的時間。

  等他從短暫的愣神中醒來,被打開的本子上已經被下意識寫了好幾個字。

  【康斯坦西亞】

  這個名字突然像是魘一般活了過來,馬爾科感覺這些字體雖然是用墨水寫的,卻看起來像是鮮艷的紅,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視力又惡化了。

  他嘆著氣把鋼筆蓋好。

  「是朋友就夠了,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這些年的時間足夠他分清夢境現實才對。

  但老天並不讓他安生,以藏傳來的青雉帶著一個少女離開海軍的消息來得實在突然,也打斷了馬爾科准備躺下的動作。

  因為戴著兜帽和口罩,天又黑,傳信人明顯不知道少女體態的人的真實身份。馬爾科卻敏銳地察覺到什麼。

  他皺著眉頭把眼鏡放到一旁:「什麼啊,青雉這家伙還真是狡猾。」

  雖然當時知道康斯坦西亞選擇和庫贊在一起後有些吃驚,但他確實沒有想到她會拋棄天龍人的身份義無反顧地和庫贊走。

  當晚,馬爾科做了很久沒做過的、有關康斯坦西亞的夢。

  這場久違的夢境曖昧又旖旎,卻完全是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原來是這樣……」

  在無數個平行時空裡,原來我也曾與你相遇,也曾與你……血肉糾纏。

  馬爾科有些煩躁地把髒了的床單和被套一股腦兒團成團扔到廁所的垃圾桶,原本空空的桶瞬間被填得滿滿當當。

  「馬爾科?」比斯塔在敲他的門。

  「!」馬爾科打了個噴嚏:「來了!」

  他對著鏡子潑了點水:「至少另一個我不是輸家。」

  在經歷練羞惱、慚愧與煩躁等情緒後,馬爾科終於恢復了一如往常的冷靜神態。

  放在花瓶裡的野薔薇長勢很好,他過去擺弄了一下花瓣,閉上眼睛開始想之後的行動戰略。

  比斯塔在得到他消息後就去通知了其他人,加快速度航行的巨大船只上擠著心頭仍余熱血的人們,他們往東駛去、往逐漸攀升的紅日駛去。

  光照在坐在船頭的以藏的臉上,他的表情哀傷又冷漠,帶著鋒銳的決絕。

  這是所有人不可避免的命運。

  
1.2

  特拉法爾加·羅覺得自己遲早要未老先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當年失足認識了康斯坦西亞。

  講到這,他恨不得把手邊上好的金酒摔碎,好好質問那個不懷好意的前海軍大將賴在他這不走是想做什麼!

  他不走康斯坦西亞這個女人也不走啊!

  「柯拉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妹妹……」羅頭疼極了,有些後悔給這個一把年紀還在裝嫩的女人動手術。

  康斯坦西亞窩在庫贊的懷裡,兩個人極其膩歪,看得羅眉毛一跳。

  「我怎麼了?」臉上還有很大一部分纏著繃帶的女人得意地挑了個眉毛——這在以前是她無法做到的。

  羅有些懷疑自己給她治臉的同時還把她豐富多彩的內心戲一並從哢哢縫裡放了出來。

  「你話太多了。」羅抱著手,不耐煩地說:「明天拆繃帶,拆完趕緊滾。」

  「噫∼羅你變得不可愛了。」

  康斯坦西亞的印像一定還停留在很多年前的那一面上,羅並不想讓她再次展開什麼「你小時候巴拉巴拉……」的話題,連忙打斷:「你今天的活動時間夠多了,現在回房間躺著休息。」

  他特地往一直閉著眼睛的庫贊臉上瞥了一眼,想示意這個懶散的家伙趕緊帶人從他的房間退出去。

  姿勢安逸的某人慢悠悠地起身,他把康斯坦西亞作亂的手塞到自己懷裡,再把人整個抱著往外走。

  羅保持著嘲諷的神情,心裡盤算著之後的計劃放松地倚著背椅:得趕緊把這兩個家伙趕下船。

  兩天後,在紅心海賊團賴著不走的康斯坦西亞終於離開了。

  去掉繃帶、露出整張臉的康斯坦西亞光是站在那兒就自帶特效一般blingbling。

  「是個大美人啊……」佩金被這表像短暫地迷惑過。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三十多歲的女人!」說完這話後夏奇就被羅冷而不耐的眼神譴回了房間。

  無論如何,康斯坦西亞確實是個不容置疑的美女,但……

  「啊!可是我還想和羅多待一會兒耶?我有超多超多超——多年沒見過他了嗚嗚嗚嗚!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媽媽好心酸好欣慰啊!」

  喂喂喂!這個一臉做作悲傷的女人究竟是誰啊?!

  最開始登船時的冷美人如同幻影般破裂了啊!

  「給我滾——」羅手上的筋都爆了起來。

  「真是冷漠啊……這難道就是兒大不由娘嗎?」

  庫贊敲了她一個腦瓜崩:「亂說什麼呢小小姐。」

  康斯坦西亞嘟著嘴:「庫贊你不懂,小時候的羅超可愛的!」

  「啊!對了!貝波記得要想姐姐哦!」

  康斯坦西亞笑眯眯地彎下腰,站在羅身後的貝波下意識說了一聲:「對不起……」

  「啊不是……呼——總之,下次再見西亞小姐……」他撓了撓自己的耳朵,顯得有些害羞。

  「嗚,貝波真可愛∼干脆和姐姐一起走吧?」

  在羅使用能力把人丟開之前,庫贊打了個哈欠把人連哄帶騙地拖下了極地潛水號。

  「真可怕啊,女人。」被船長威脅的佩金聳了聳肩溜到下層去了。

  特拉法爾加·羅,今年二十四歲,覺得自己承受了太多太多不該承受的痛。

  ——————

  「啊,我喜歡這座島!」眼前的女人有一頭金色的柔順的長發,她指著面前文藝片裡一樣的風景轉過頭對自己微笑。

  那金色漂亮又清澈、純潔又神聖,庫贊喉嚨微緊:「嗯。」

  我的小小姐啊……我終於,見到了你的笑容。

  康斯坦西亞站在這裡。她安靜的時候有一種復古典雅的美,與背後風景融為一體,整體看起來宛如一幅油畫。

  他們在加波湖的碼頭盡處,此時還沒什麼人。

  這片由雪山流下的水蓄積而成的面積格外大的湖泊是整座島上最美的地方。

  遼闊的青藍漸變的湖面與遠處覆著頂頭白雪的山脈讓兩個人都變得悠閑愜意起來。

  康斯坦西亞拉著庫贊坐下。鋪砌碼頭的木頭被曬得暖和,康斯坦西亞於是把頭從庫贊的肩膀上挪開,用撒嬌的語氣對庫贊說:「讓我枕在你的膝蓋上睡覺吧∼」

  庫贊覺得這個太陽確實把人曬得困乏,他點了點頭:「小小姐躺在我身上吧。」

  說完他也平躺了下去:「這個天氣,真的很適合睡覺呢……」

  康斯坦西亞看著他把眼罩掏出來戴上,突然笑出聲:「庫贊。」

  「嗯?」

  「下次給你換個眼罩吧?」

  康斯坦西亞覺得純綠的眼罩少了些趣味,她決定在下個城鎮上找一找有沒有畫了眼睛圖案的眼罩。

  「我想好要送你什麼眼罩了!一定很適合你!」康斯坦西亞滿意地點頭。

  庫贊看著她狡黠的笑容忍不住勾起嘴角:「啊……好啊。」

  庫贊把康斯坦西亞摟在懷裡,用外套遮在她身上。正午的太陽還是曬人了些,他可舍不得他的小小姐被曬傷。

  但康斯坦西亞沒過多久就開始躁動起來。

  庫贊無奈地抓住她在自己身上騷動的手:「小小姐……你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康斯坦西亞眨眨眼睛:「就、沒忍住嘛∼」

  眾所周知,康斯坦西亞不僅看上去像,內心也是一個長不大的少女。她的忍不住也許只是孩子氣的動手動腳,但身心成熟的庫贊卻並不能不把這當一回事兒。

  「小小姐。」

  庫贊一只手摟著她的腰坐起來。康斯坦西亞跪在他的膝蓋上一臉無辜地瞅他。

  原本抓住康斯坦西亞的手突然霸道又強勢的插/進指縫,緊緊扣著手掌,不讓這只纖細柔嫩的手逃開。

  他的視線也變得危險,康斯坦西亞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變化,臉色有些發紅,身體往後傾想要逃離。

  庫贊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摟住腰的那只手不知什麼時候扣在了她的後腦勺,讓她無法躲避接下來的吻。

  他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溫熱潮濕加速了康斯坦西亞臉部的升溫。

  她如此的羞赦,連同那雙璀璨驕傲的眼睛都融成了一灘水,瀲灩又迷人,讓人想去親吻。

  庫贊也確實這麼做了,他給了康斯坦西亞呼吸的間歇,卻吻上了她的明眸。康斯坦西亞在他親上的那一刻就下意識閉上了眼,但眼部的溫熱卻清晰地觸動她的神經。

  「庫贊!」

  她卻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語氣是如何的嬌滴滴、如何的惹人憐愛。

  庫贊從善如流地把人圈起來。

  第二個吻不能說溫柔,反而帶著不由分說的強勢性。這個吻來臨之前康斯坦西亞本已有了警惕也做了准備,但一切的防御都在男人耐著性子的緩慢又熱烈的攻勢下崩潰。

  她渾身發軟不得不徹底承受他的掠奪。

  「唔、不要了……」

  紅著臉的少女模樣的康斯坦西亞眼角還掛著淚珠,庫贊理所當然的沒有聽話。

  最後康斯坦西亞以見不得人的理由被庫贊抱回了旅館。

  當晚,得寸進尺的男朋友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腳:「給我睡地上!」

  
1.3

  德雷斯羅薩事件發生的當頭,康斯坦西亞正和庫贊牽著手在聖弗羅爾王國中心城逛街。等他們看到報紙上多弗朗明哥被逮捕的消息時,一切都已經平息了下來。

  「多弗表哥被鶴姨抓了啊……」康斯坦西亞手指點著報紙一點點看下去:「他會被關進深海大監獄嗎?」

  戴著鵝黃漁夫帽的女人看起來並不在意自己血緣上的表哥此次的滑坡危機。

  庫贊把她的右手抓牢了以防她像先前有一回一樣突然掙脫開自己躲起來撒歡。

  「不擔心嗎?」

  「你在開玩笑嗎庫贊子?我覺得我還是有一點多弗表哥的——只要他不死,在哪都能折騰你們。」

  「也就是一座推進城,你看小路飛兩年前也跑出來了,還拐了一大批罪犯一起……」康斯坦西亞的聲音漸漸減弱。

  「你別看我了!」

  「逛街呢!看路,看地面,看路邊的櫥窗!」

  庫贊輕笑一聲。

  「誒,說起來,當時羅和你交換了條件的吧?這次德雷斯羅薩的事情你真的沒有參與嗎?」

  康斯坦西亞有些狐疑地用指甲撓了撓庫贊的手指根部。

  那裡是筋骨,再加上康斯坦西亞用的力氣不大,撓起來並不讓庫贊覺得癢,只是有細微的感覺。

  「小小姐,我可沒有插手啊……」說到底,這終究是特拉法爾加·羅和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兩個人之間的仇恨罷了。

  庫贊打了個哈欠,最近他總是忙到深夜,導致自身睡眠嚴重不足。

  阿拉阿拉∼黑胡子扔過來的破事兒實在是太多了……

  他這樣想著,眯著眼睛又長長的「啊」了一聲,康斯坦西亞從早起就發現了他眼底明顯的困意,此時又莫名覺得庫贊渾身上下都在不斷湧出來疲乏感,連帶著盯著他的康斯坦西亞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皮有些沉重起來。

  「嗯?小小姐也困了嗎?一起去睡覺吧?」

  康斯坦西亞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你有毒吧庫贊!」

  但他們沒能回酒店睡個安穩覺。

  昏倒之前康斯坦西亞下意識看向旁邊的庫贊,隨即被黑暗淹沒。

  「康斯坦西亞宮,康斯坦西亞宮?」

  誰……誰在叫她?

  康斯坦西亞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

  她記得上一秒她還和庫贊在大街上打著哈欠准備回酒店補覺……然後她、她睡著了?

  康斯坦西亞猛地清醒過來,她起身的幅度過大,因而身子骨有短暫的咯吱聲以及疼痛。

  康斯坦西亞嘶了口冷氣:她身體怎麼回事?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才把視線聚焦到床邊的一個人身上。

  「海蒂?!」康斯坦西亞吃驚極了,她許久不見海蒂,已經逐漸有些淡忘了這個神秘兮兮的魚人女僕長。

  海蒂抬起頭抿嘴:「您感覺好些了嗎?羅夫醫生說您近來最好不要情緒波動太大……」

  不對勁。康斯坦西亞光明正大地走神了。

  她現在坐著的床榻是熟悉的兩百平米的那張,當年她看了航海雜志後死活讓人打造出的「瑪麗蘇專用豪華大床」,床上的簾幔也是親自挑選的銀紫紗,上面是她十二歲時最愛的蓮花圖案。

  海蒂身後開了條縫隙的門也是熟悉的雕花金木,從縫隙裡看還能看到宅子裡頗有特色的梅娜勒斯家族樣式的拱柱。

  見鬼了!

  康斯坦西亞咬牙:老娘不是早就離開瑪麗喬亞了嗎?海蒂不是早逃回海裡了嗎?什麼情況?!

  #一覺醒來疑似穿回十幾、二十年前,男朋友不見蹤影怎麼辦,挺急的在線等#

  康斯坦西亞把注意轉回面前絮絮叨叨的海蒂身上。

  還是不對勁……

  海蒂不會這麼嘮叨,而且她的身體是怎麼了?什麼不能動情緒好好休養?她怎麼不記得自己遇到過這回事兒?

  康斯坦西亞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其實有些焦慮:「我、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讓本宮一個人待會兒。」

  她的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冷酷高傲,但開頭的口誤卻暴露了她的緊張。

  她離開瑪麗喬亞也算久了,這個稱呼許久不用。康斯坦西亞本以為自己念出來後會覺得別扭,但事實上她的心裡一點不適應都沒有。

  嘖。

  金發少女垂著頭嗤了自己一聲。

  頭腦冷靜後,康斯坦西亞決定先去馬林梵多碰碰運氣。

  「也不知道身體是怎麼回事,還是先找到庫贊再說……」

  她捏住床頭的爬行類生物抱枕的尾巴部位,嫌棄地往遠處一扔:「什麼品味?」

  這個身體估計不是自己。

  康斯坦西亞拍了一把床頭的開關,燈光驟然熄滅,沒拉窗簾的窗戶將繁星與遠處的燈火光輝一並收容。

  康斯坦西亞沒來頭的升起一股子厭煩情緒,又不想叫外邊的女僕,只好自己爬起來拖沓著步子把窗簾扯了。

  另一邊,在船艙裡醒來的庫贊抑制著內心的驚訝。

  「庫贊?嘖,這小子不會是傻了吧?」

  「不可能啊?他是外傷昏迷,又不是撞到了腦子。」

  庫贊還是忍不住往第一個說話的男人頭上看——嗯,他的頭巾上確實是一個海賊的標志。

  「兄弟,別不說話啊。哎我去,這受了個傷不會真傻了吧?」

  庫贊「啊——」的一聲。

  「我有點餓。」

  他用手撓著自己的頭發,手臂上纏滿了紗布,連露出來的胸膛也被包扎的無一縫隙。

  莫莫拉上下觀察了一會兒,從這些小動作和神態確認了是庫贊本人,終於松了口氣。

  「行了,餓了就先去吃個飯,這幾天再好好休養一下,過幾天船長兒子滿歲宴總得有個好精神。」

  庫贊起身套了個襯衫,跟著兩個人往餐廳走,心裡對他們口裡的船長和船長的兒子有些好奇。

  「什、什麼?」康斯坦西亞的這具身體沒什麼疾病,也就是說,她的臉沒問題,因此她此時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驚疑的表情。

  眼前這個士兵理所當然的回答實在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青雉?您是不是記錯了?我沒聽說過有什麼青雉中將啊?」

  
1.4

  維埃拉多是馬林梵多海軍大樓門口的守衛之一,今天他也起得很早,天剛亮就穿戴整齊守在了崗位上。

  金色頭發的少女看上去就是富家小姐,身上的衣服乃至發上的掛墜、手腕上的珠鏈,以及雖然有些焦急但仍然驕傲的神態與理直氣壯的語氣,無一不透露著她的尊貴。

  這樣一個漂亮又尊貴的客人,就該在金碧輝煌或芳香典雅的廳堂起舞交杯。但她此刻卻在這簡單硬朗線條組成的海軍大樓前、在小職位的自己面前皺起了眉頭。

  維埃拉多自覺是個好兵,他有些憐惜地輕聲安慰:「小姐,海軍確實沒有什麼青雉中將,您也許是記錯了。」

  趁著現在人少,維埃拉多干脆花上些時間來為少女解惑。他把如今中將職位的前輩們一一道清,最後又提了一嘴「大將赤犬、黃猿和桃兔」以及「元帥戰國」。

  他如此耐心地解釋著,想要緩和少女的焦急,還想著要是幸運也許他們能交個朋友。然而少女的眉頭仍然緊縮。

  維埃拉多於是又想說些什麼,比如我們可以約個午飯我再為你講講海軍現在的一些情況。

  但少女擺了擺手:「我知道了,謝謝。」

  士兵糾結地看著少女背對著自己走遠。他有些想追上去約她中午一起進餐,或者要一個電話,但又不得不顧及自己的全勤獎勵。

  與此同時,正在遠離海軍大樓的路上行走的康斯坦西亞咬著嘴唇。

  現在的大將依然是薩卡斯基、波魯薩利諾,但第三個卻不是庫贊也不是戰國桑,而是祗園姐。

  提早退位的空古、提早上位的戰國桑以及身為大將的祗園是與康斯坦西亞原本認知相背離的。

  還有原本應該早早在海軍顯露頭角的庫贊……

  「也許真的不是一個世界……」

  「什麼不是一個世界?」

  康斯坦西亞猛地抬頭:「你!」

  眼前站住的高大男人正是以往和她打鬧又讓她不由畏懼的波魯薩利諾。

  「耶∼」他彎腰湊進康斯坦西亞,好像要仔細地把人看穿一般:「今天小西亞有點不太一樣哦?」

  康斯坦西亞揪著眉頭不知如何出聲,她不大清楚這個世界波魯薩利諾和自己的關系,要是被這個過於精明的老滑頭逮住問題可不好。

  於是她鼓著包子臉撇開頭擺出不想搭理的神情。

  「誒——」

  波魯薩利諾眯起眼睛,開始思考上次見面有什麼地方惹到了這位大小姐。但他們上一次見面的時間距今實在是太久,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琢磨出來。

  康斯坦西亞沒有忘記她還得回去想辦法找到庫贊的下落,但波魯薩利諾明顯要跟著她不放。

  「你不去上班嗎?」她實在受不了,只好開口主動問他。

  馬林梵多的白天向來很長,因此康斯坦西亞五點多就到了海軍這邊打探消息,沒想到返回的途中會碰上波魯薩利諾——這並不常見,畢竟波魯薩利諾總是喜歡踩著點到達辦公室。

  也許這個世界的薩利也不太一樣。她這樣想著,心裡更忐忑了。

  「現在還很早嘛,小西亞難得來馬林梵多呢。」

  波魯薩利諾順勢靠了過來,與她並排走。

  康斯坦西亞聽後一驚:難道這邊的自己平時不怎麼來馬林梵多玩嗎?

  也不是不可能,大部分時候她都是來找庫贊的,而這個世界的馬林梵多島上沒有庫贊……

  糟糕,該怎麼解釋?

  康斯坦西亞瞥一眼旁邊鵝黃色的條紋,然後迅速收回眼神。她同波魯薩利諾打著哈哈,沒過一會兒又忍不住瞥他。

  波魯薩利諾很久沒見過這樣活潑的康斯坦西亞——啊,不如說從前在他和薩卡斯基面前,康斯坦西亞從未有這樣輕快的時候。

  她總是一副矜持有度、溫和疏離的模樣,唯有面對祗園和鶴前輩時才會放松態度。

  波魯薩利諾的心總是復雜的。他也許過分在乎這個特別的貴族小姐,但明知這不是個好兆頭他卻從未抑制回避過少女,反而每每故作熱情地糾纏。

  康斯坦西亞有些厭煩這種仿佛沒有眼色的糾纏,她有些懷念直白放出殺意的危險的那個薩利,回過神來又忍不住在心裡「呸呸呸」覺得自己有些犯賤。

  「你還是去上班吧黃猿大將」在弄清一些事情後康斯坦西亞直白地劃分了界限,她明顯的拒絕了波魯薩利諾的跟隨。

  波魯薩利諾仍然笑著,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我要回瑪麗喬亞了,難道您還想跟著我嗎?」

  他當然不能。

  波魯薩利諾目送著少女毫不留戀地筆直地往路盡頭走去,眼神暗暗。

  「今天的小西亞很不可愛啊……」他把手插回口袋裡吹起斷斷續續的口哨。

  而被康斯坦西亞擔心著的庫贊在一覺睡醒後接收到了來自外界的更多刺激,這讓他暫時沒能顧慮到與自己失散的康斯坦西亞。

  「啊、真是不可思議……」他坐在甲板上,旁邊的人給他遞了瓶酒,他盯著瓶身上的字母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庫贊又開始犯困了!」

  「嘖,不愧是他。」

  「你都在床上躺好幾天了難道還沒睡夠嗎?」

  說話的人對庫贊的態度都很熟稔,這讓庫贊更加確定了這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自若地喝著酒,一邊回答著詢問的人。

  畢竟覺是怎也睡不夠的。

  當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要不是因為傷勢剛好身體疲憊,他必然會因為這個突發意外難以入睡。

  想到這,他不由得抬頭看向明亮的天,以及掛在船桅上極其顯眼的海賊旗。

  哥爾·D·羅傑啊……

  剛見到這個標志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滑下一滴汗。

  不知究竟是夢境還是穿越時空,這樣的情況實在扭曲又詭異。

  沒有被處刑的海賊王哥爾·D·羅傑,沒有解散的羅傑海賊團以及沒有被損毀的奧羅傑克遜號,甚至即將滿一歲的……波特卡斯·D·艾斯,也許該叫哥爾·D·艾斯了。

  庫·前海軍大將青雉·現役自由職業者·暗地裡搞事·贊陷入了短暫的懵逼狀態。

  為了即將見到的人,庫贊少有的有些緊張。

  「啊咧啊咧。」他和旁邊的人碰了個杯:「這可真是不得了啊。」

  
1.5

  庫贊曾經自認為生的晚,和那位攪動世界的大名鼎鼎的海賊王不是同一輩的人,甚至從前他對於哥爾·D·羅傑的認知也僅限於文字與圖片。

  突然之間「穿越」、突然之間的身份轉換其實還不算什麼,見到哥爾·D·羅傑才是真正讓他覺得震驚又緊張的事。

  庫贊撓了撓頭皮:而且還是以作為奧羅傑克遜船員的身份去見他。

  挺絕的。

  這座島嶼對他而言談不上熟悉,但也不能斷言陌生。卡普中將的故鄉風車村——竟然會是這裡。

  庫贊一只手插在口袋裡,縱使是他也忍不住思考卡普中將與哥爾·D·羅傑一家的關系。

  難道海賊王沒有老家嗎?居然定居在這裡……

  「羅傑船長!」「羅傑!」

  說實話,奧羅傑克遜的氛圍也熱乎的很,不大像白胡子和他的船員,也不像其他的海賊團。

  尚且還算年輕的傳奇一代像每一個平凡人一樣推搡著打鬧在一起,庫贊默默地盯了會兒被雷利敲頭怒吼和被賈巴勾著肩膀的羅·海賊王·一歲奶爸·沙灘褲衩·傑,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哢嚓哢嚓地碎了。

  #只要我假裝看不見,羅傑的形像就還是高大的#

  「哇!小艾斯——」

  見到滿歲宴的主角,所有人都興致衝衝地圍了上去。

  穿插在「叫叔叔」等弱智般的誘哄聲裡的居然還有幾聲微小的「歐皇保佑」,庫贊忍不住古怪地往發聲處一瞥,發現是一個瘦削的「男孩」,大概是奧羅傑克遜上新收的什麼孩子吧……

  「都給我散開!走開走開!」

  「居然想讓一個剛滿一歲的孩子叫你們叔叔伯伯還有亂七八糟長度的名字,能不能有點腦子?」

  說話的人是一位長著娃娃臉的女性,她的眼睛很有神,給庫贊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而原先被包起來的在地上趴的艾斯,此刻正撇著嘴往庫贊的方向挪了挪。

  「啊——」他的叫聲尖利,似乎有所不滿地伸出雙手。

  「哦呀?艾斯想讓你抱呢。」黑發女子斷言到。

  庫贊有些僵硬地低頭,繼十歲的小小姐後他終於又不得不帶起更小的崽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兒子很喜歡你啊庫贊!」

  被羅傑拍著背的庫贊耷拉眼皮被迫承受著懷裡小屁孩的作亂。

  「啊……」他發出習慣性的喟嘆聲,隨即被身上溫熱的感覺打斷。

  「不是吧小鬼……」他把艾斯插著胳肢窩提在半空,身上的衣服明顯的濕了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仍在外面待著的、注意到的人都大笑出聲。

  羅傑眨了眨眼,一臉認真地掠過他:「艾斯果然很喜歡庫贊啊。」

  不,你這個混蛋親爹不要走留下來處理兒子的尿布啊!!

  雖然庫贊不會這樣吼出聲,但此時他的想法與這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先前見海賊王的緊張感已經煙消雲散,莫莫拉走過來眼含同情:「去洗個澡吧兄弟。」

  窩在瑪麗喬亞的康斯坦西亞尚不知道她家親親男友此刻的神奇體驗。她正躺在陽台的天鵝絨單人沙發上,左邊女僕拿著銀簽喂削好的蘋果,右邊女僕托著一盤點心每隔一小會兒投喂。

  「哎,真是苦惱啊。」

  嘴上說著這樣的話,康斯坦西亞的臉上卻是仿佛融化一般的安逸。

  找庫贊干什麼?男朋友有宅在家裡被伺候爽嗎?

  康斯坦西亞嘴裡的蘋果嚼到一半,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先前估摸著海軍那邊暫時沒什麼能幫忙的人,因此陷入了瓶頸,但此刻她曬著太陽突然想到:既然庫贊不是海軍,那……海賊呢?

  雖然這個猜想有些過分大膽,但是海賊總比只是個普通人要來得出名些、好找些。

  海蒂……這個世界的這個時候,海蒂還沒有暴露身份,要是貿然找她幫忙也許會被質疑為什麼知道她的秘密吧……

  康斯坦西亞撇撇嘴。

  她今天回來的時候還特地去原先蒂格麗緹表姐居住的唐吉訶德分宅看了看,卻發現住在裡面的並非熟悉的蒂格麗緹而是另一個女孩。

  啊啊,一個蠢貨。

  康斯坦西亞覺得有些失落。

  「圖瑪爾,去幫我查查有什麼有名的海賊團和裡面的成員。」

  她隨口吩咐身邊拖著盤子的女僕。圖瑪爾聽後低著頭把托盤放在一邊的小茶幾上:「是,康斯坦西亞宮。」

  *

  「什麼東西?!」康斯坦西亞盯著圖瑪爾遞過來的資料,一臉苦愁深恨。

  庫贊成為海賊就算了,居然還是羅傑的船員???

  康斯坦西亞一拍桌子:「是我在做夢還是這個世界在做夢?」

  不對,哥爾·D·羅傑沒死啊?!這才是重點!

  康斯坦西亞頓時覺得當年那場盛大的直播都是白看了。

  她把其他人揮退,一個人窩在沙發裡喃喃自語:「我沒有詛咒你死的意思,但你不死大航海咋搞?大航海不搞後面的大事豈不是都得多多少少發生改變嗎?」

  她拿著銀簽往盤裡戳,卻戳了個空。

  「嗯……等等!」她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一件事,顧不得空了的果盤。

  「羅傑沒死我的小艾斯怎麼辦?他出生沒?」康斯坦西亞有些糾結——她接收的信息量有些過多,頭腦有些混亂,以至於忘記了羅傑的生死和艾斯的出生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系。

  康斯坦西亞下定決心,決定先去風車村探一探。但她一起身轉頭,就被身後站著的人嚇了一跳。

  「媽呀!二叔你怎麼在這?!」

  梅娜勒斯家族未來的掌權者,現在仍然神出鬼沒的康斯坦西亞的二叔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康斯坦西亞緊張地攥起手。

  「別緊張。」二叔今天戴了副銀框眼鏡——說起來康斯坦西亞確實沒見她的這位二叔穿過泡泡衣,盡管她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想我可愛活潑的小侄女會需要一些幫助。」

  他果然聽到了。

  康斯坦西亞反而松了口氣:「謝謝您,二叔。」

  「不必客氣,誰讓你是我的小侄女呢。」他笑眯眯地坐到康斯坦西亞原先坐著的位置上:「我想你已經迫不及待想動身出去玩了?」

  康斯坦西亞扶著陽台的隔門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是的,現在。」

  
1.6

  「……」

  「……不是,你們倒是說話啊?」帕特裡克、莫莫拉以及外圍一圈的伙伴們在旁邊等著庫贊和這個突然到來的金發少女交談已經有一會兒了。

  帕特裡克看一眼眉眼溫柔的庫贊,又看一眼壓著笑意自帶一股傲氣的少女,心裡像有螞蟻在爬。其余人和他的動作都保持了驚人同步,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宴會開始前,被小艾斯折騰過的庫贊在德亞的帶領下又去換了套衣服。庫贊和其他人輪番為羅傑和他的妻子露玖敬酒,同時也被其他人灌了好幾回。

  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庫贊垂著眼睛回憶起火拳艾斯臉上的雀斑,突然覺得母親的基因很強大。

  要是西亞的話……

  周圍突然一靜,他帶著疑問抬頭——

  「啊咧?」

  黃金般純粹絢麗的長發打著微卷,柔順地貼合在少女白得發亮的肌膚上,那雙讓他無數次想要親吻的溫暖的明眸驕傲璀璨,淺粉的嘴唇微抿讓他迫切想要為她上些濃重的顏色。

  她今天穿的簡單清新,兩邊的吊帶上還有細細打好的模樣等大的蝴蝶結,風吹起她的裙擺,拂動起褶皺上的碎花。

  庫贊不自覺地站起來,眼裡帶笑。任誰都能發覺他此時心情是不一般地愉悅。

  「庫贊,你熟人?」有人忍不住問。

  「啊。」

  他和站得筆直的少女久久的對視,知道周圍的人全都忍無可忍地催促:「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啊!嗎的這什麼氣氛!」

  康斯坦西亞打量了許久庫贊。

  要命了。

  從前她基本上沒見過庫贊穿常服的樣子——這是真的,他家衣櫃裡除了西裝還是西裝,美其名曰:『這樣能節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乍一眼看到穿著黃T和大褲衩的庫贊實在讓她有些回不過神。

  康斯坦西亞壓抑著笑輕輕抬顎——雖然再怎麼抬庫贊都能准確看到她的臉。

  「愣著干嘛?好不容易見到我都沒什麼表示的嗎?」

  笨蛋!死直男!這個時候就應該——

  堅實有力的雙手擁住了她。

  康斯坦西亞把臉埋在庫贊寬厚的肩膀上,感覺自己心跳聲「撲通撲通」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就該有一個擁抱……」

  她習慣性抓緊庫贊的衣服喃喃著,不自覺展開了笑容。

  這個笑讓一直在圍觀吃瓜的眾人一時間有些眼瞎。

  「好閃……發生了什麼?」

  「他們好惡毒……居然把狗騙進來殺了!」

  「羅傑是不是早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唯有羅傑抱著露玖和艾斯笑得放肆:「原來是庫贊的女人啊!」

  他們也僅僅好奇了半刻鐘,等庫贊拉著康斯坦西亞做了介紹,眾人便擺著手樂作一團繼續拼酒了。

  「我還以為會有什麼會審呢。」康斯坦西亞靠在庫贊的身邊小聲嗶嗶。

  「誒……」康斯坦西亞拽了拽庫贊的衣角:「那個那個,是……吧?」她用口型示意「香克斯」。

  庫贊瞥了一眼另一邊被圍著的顯眼發色的少年,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哎∼」康斯坦西亞憂郁地嘆口氣:「要是原來,這個時候我和……都已經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啦。」

  庫贊拍了拍少女的(狗)頭。(不是)

  「要去打個招呼嗎?」

  康斯坦西亞看了一會兒大笑的少年,搖頭:「算了吧。」

  但兩人最終還是先一步離開了宴會中心。按照其他人的話來說:「庫贊摟著美人腰、看起來爽得不行的樣子實在太讓人想揍他了!」

  康斯坦西亞對風車村熟悉得不得了,帶著庫贊繞了幾下就到了一個隱蔽但視野開闊的地方。

  「哈……好久沒來了。」她眺望泛著波紋大海與雲日,笑眼彎彎:「以前艾斯和薩博boy總喜歡拉我去樹屋,但是我還是覺得這裡最舒服了。」

  庫贊注意到她的眼裡有一絲落寞:「火拳艾斯?」

  庫贊其實知道她曾經在風車村,也就是卡普的故鄉待過不短的一段時間,但她顯然沒有透露過和海賊艾斯以及神秘的薩博的關系。

  當然,那場戰爭中草帽路飛與火拳艾斯的關系揭露已經讓他對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有所猜測,只是西亞一直沒有提這個話題的念頭,他也不願讓她難過。

  「那個時候他還是這麼小小的一個孩子——」康斯坦西亞用手比劃:「薩博也差不多,他們兩個總是黏在一起,小孩子朝氣蓬勃的、懷揣著無限的夢想……」

  「後來還多了個路飛,可惜那個時候我已經離開風車村,所以沒有親眼見過他們三個兄弟在一起的場面。有些遺憾啊。」

  庫贊把那縷被風作亂的鬢邊須發別在康斯坦西亞的耳後:「那段時間,他一定很快樂。」

  庫贊從骨子裡就是個溫柔的人,他安慰女朋友的時候眼神不似平常,反而溫柔得像是冰已融化。

  康斯坦西亞閉起眼睛:「嗯,我知道。」

  「對了,你見過這個世界的小艾斯了嗎?我剛剛遠遠的瞧了一眼沒瞧仔細啊。」

  「啊,很健康。」不僅見到了還抱到了,還被尿了一身……火拳艾斯,果然就算是小孩子也還是個臭小鬼啊……

  這種糗事是不可能跟女朋友說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康斯坦西亞盯了他一會兒:「唔,不行!果然還是要親自去看看小艾斯!嗚嗚嗚嗚小艾斯肯定很可愛!!」

  庫贊被她這種說干就干的行動力搞得有些無奈,但還是很縱容地抱起她三兩下從這邊的小丘上返回了村子裡。

  成功抱到小艾斯還戳了戳小可愛的臉的康斯坦西亞眯起了眼睛:「嗚嗚嗚,好可愛,不愧是小艾斯!」

  庫贊看著小艾斯烏溜溜的眼睛。兩人對視幾秒,還是小艾斯先一步覺得無聊移開了視線。

  這種剛滿一歲的小屁孩兒哪裡可愛了?和其他小孩有什麼區別?

  「要幸福呀小艾斯。」

  被點了鼻子的一歲艾斯一張小臉皺在一起然後又慢慢舒展開:「咿呀」

  波特卡斯·D·露玖,這個在真相揭露後對於世人而言同樣傳奇般的女人,此時正站在康斯坦西亞的旁邊,她那張與火拳艾斯相似的面龐溫柔又嫻靜,康斯坦西亞感覺她整個人正散發出無限的能量。

  仿佛一塊巨石化為塵土,康斯坦西亞把小艾斯遞回了他媽媽的懷裡。

  真好啊,活著。

  從指尖開始逐漸變成透明的康斯坦西亞和庫贊無疑將唯一清醒著的露玖驚到了,兩人卻有所預料般釋懷一笑。

  康斯坦西亞朝金發女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輕輕地揮手:「再見,露玖小姐。」

  *

  「啊,回來了。」

  康斯坦西亞看著自己的雙手,四下環顧發現自己竟然在酒店的房間裡。

  「誒?我們自己回來了?」

  她聽見敲門聲後反應很快地去開了門。

  庫贊摸了摸她的頭發:「回來了。」

  「唔,果然是和庫贊一起……是做了個夢嗎?」

  「啊咧啊咧,誰知道呢?」

  「啊!」

  「怎麼了?」

  「可惡!待的時間太短了!而且就那麼點時間我都在找你的路上(?)!我還沒打聽打聽米霍克、馬爾科他們的消息呢……」

  「如果是海賊的消息,我這裡可能有一些你會感興趣的?」

  大概是加上夢裡一起睡的時間有點多,庫贊今天難得表現出十分清醒並且饒有興趣的姿態。

  「羅傑海賊團的成員有提到北海出了個愛抖露家族,你知道是誰嗎?」

  「哈?愛抖露家族?」

  「北海的傑爾馬王國你應該知道吧?」

  「……真的假的?!」

  「啊,聽說他們制作的影視節目還很受歡迎呢。傑爾馬統治者伽治讓他的幾個兒子組成了一個男團叫做《宇宙無敵最帥反派團》,風靡四海。」

  「這個名字是認真的嗎?」

  「還有那個世界的鷹眼初露頭角竟然是在花街,」庫贊撓了撓後頸:「啊,好像是因為有個劍士躲到了花街裡,結果兩個人打著打著就把那整條街毀了呢。」

  「紅發你也看到了還是那副模樣。」

  「白胡子海賊團倒是沒怎麼聽到,估計是沒什麼娛樂八卦。」

  「喂喂,現在庫贊已經變成對八卦感興趣的老大叔了嘛∼」

  「明明是某位小小姐特別喜歡聽啊……」

  庫贊把康斯坦西亞抱在懷裡:「明天就繼續我們的旅程吧小小姐。」

  被迫埋肚的康斯坦西亞悶悶地哼了一聲。

  
2.1

  「走吧,西亞。」

  黑色披風的材質很軟,耷拉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微起褶皺,又十分順滑地筆直垂落直到底部,紅色的碎發被海風吹得晃來晃去。

  可太陽明明這麼大,男人不喊熱也不覺得風吹起來凌冽,只是伸著手等待她回應。

  簡單的白裙也仍然無法遮蓋她的艷麗,金發的女人回過神。

  她呆呆地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放入攤開的掌心中。

  香克斯使力把康斯坦西亞從墓碑旁拉了起來:「一會兒沒看著你,怎麼坐到地上去了?」

  他神情自然又寵溺地彎下腰給女孩拍拍身上沾到的泥土與草屑。

  「……就是突然有點奇怪……算了,沒什麼。」康斯坦西亞攥著香克斯的披風搖搖頭:「香克斯,我們回去吧。」

  香克斯握住那只白嫩的手。

  就在剛剛,他與馬爾科談著話看到西亞一個人坐在墓碑旁的草地上的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湧出一股不安與慌張,促使他快速與那位白胡子的代理人告別。

  他緊緊地握住那只手——這十年來被全團縱容著的可謂矜貴無比的嬌□□性的手,生怕松了力度她就會消失不見。

  香克斯走得又快又急,仿佛後面有惡鬼追趕,康斯坦西亞被他拉著,不得不小跑跟上。

  「香克斯!慢點!」

  就像之前所說,被縱容著呵護著成長的康斯坦西亞是一只驕矜的鳥兒,僅僅是這樣的疾走也會讓她難以適從。

  香克斯恍然回神停下腳步。

  「你干什麼走那麼快?」

  康斯坦西亞雖然面無表情,但語氣分明嬌嗔委屈。

  「抱歉啊西亞。」

  男人笑得成熟穩重:「沒傷到吧?」

  在他試圖親自檢查前康斯坦西亞匆匆制住:「沒有沒有,我們走慢點。」

  其實已經接近停靠的岸邊了。

  路就在船邊站著等他們,接收到他們望過去的視線還揮了揮手。

  康斯坦西亞猶豫了一下,她感到香克斯莫名低落不安的情緒仍未被驅散,於是拽了拽他們兩個人相牽著緊握著的手。

  香克斯很順從地停下。

  他被溫柔地環抱住了。

  「西亞?」

  「香克斯……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你好像很不安的樣子,希望你能夠擺脫那些壞情緒。我還是最喜歡笑得像太陽一樣的香克斯。」

  康斯坦西亞其實很少會說這樣一長串剖白般的話,羞恥感讓她把臉埋在香克斯的胸膛上不願抬頭直視他的反應。

  香克斯放緩了呼吸,康斯坦西亞發絲間傳來的清香與這個懷抱一起裹挾住了他——他記得這是他們一起去買的某某牌的洗發水,廣告牌上漂亮的並蒂蓮讓康斯坦西亞果斷地選擇了它。

  他抱著他的女孩。她的腰細而柔軟,全身心放肆無畏地緊貼著自己。香克斯有些慶幸於這份赤衤果衤果的依賴,又覺得縱容這份依賴出格的自己有些卑鄙。

  「別擔心呀香克斯。」

  從剛才起莫名而來的失去感被這句話和這個懷抱驅散了。

  香克斯牽著康斯坦西亞上船。

  「剛剛西亞說喜歡我的笑了吧哈哈哈哈!」

  「唔!」康斯坦西亞臉上剛下去的紅色又出現了。

  「誰說了?笑、笑得跟二百五一樣誰喜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放下碗筷,滿足地那紙巾擦了擦嘴。

  外面的太陽仍然很大,我忘了帶傘,猶豫許久還是決定坐在位子上歇一會兒再說。

  身材高大的店老板走過來敲了敲我的桌子:「這位小姐,您是不是該結下賬。」

  啊,錢嗎?那種東西……我當然沒有了啊。哪次出門其他人讓我付錢過?

  我突然想起來這次沒有讓別人跟著我。

  「我沒錢。」

  「沒錢?沒錢你還敢來吃飯?霸王餐啊?!」

  他的態度瞬間轉變了,我皺起眉頭覺得有些糟心:「吵什麼吵,等會兒讓我的侍衛給你。」

  他狐疑地看了我半天:「侍衛,那他們怎麼沒跟著你?」

  這家伙好煩啊……

  就在我撫平躁意准備回答老板時,之前一直坐在旁邊另一張桌子的男生突然走過來鞠了一躬。

  老板被他這操作弄懵了:「你干什麼?」

  「您的飯很好吃!謝謝款待!」

  這個紅頭發的少年抬起臉,笑得像個二百五,說完這句話就拉著我的手一溜煙往外跑。

  哈?這哪裡來的臭小鬼啊!

  雖然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樣子……

  「喂!你是誰啊?!」我聽到身後老板追趕的罵聲,雖然有些煩躁但又有些好奇與期待,當然要是他不要這樣拉著我一股腦兒往前跑就更好了。

  紅頭發邊跑邊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叫香克斯!你呢?」

  他力氣太大了,明明看著瘦瘦弱弱的,居然帶著我一起圍著街道繞了好幾圈。

  我們跑到一個港口,那個老板早就因為體力不支沒有追來了。

  至於我?我半途就虛脫了被這家伙扛在肩膀上跑。

  「放肆!!!你這家伙!就算、再怎麼說也應該給本宮公主抱才對!!!」既然如此無禮地扛著本宮跑!可惡,肚子好難受。

  我完全把剛才發生的事拋在腦後,滿腦子都是那頭火紅的短發。

  奇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樣顏色的頭發?

  紅頭發笑嘻嘻的:「對不起啊,這樣子比較順手嘛!我是香克斯。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這個平、陌生人啊……」我嘟囔一句,看著他露出的大白牙,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說出:「哼,看在你頭發挺好看的份上,記好了!」

  「我是康斯坦西亞。」

  「哦哦!西亞!」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不管啦!你要不要來我船上?」

  這家伙在亂說什麼啊?本宮的名字很大眾嗎?!

  而且,「哈?什麼上你的船啊?」其實我覺得我的情緒已經夠明顯了,但他卻看著我的臉湊過來:「你……」

  喂這小子想干嘛?難道是看上了本宮驚人的美貌?可是、可是這樣不行的!!!我有點慌張,手指在背後胡亂摳撓。

  「感覺你好眼熟啊,我是不是以前認識你啊?」

  這樣近距離的對視,讓我發現這小子好像……長得還不錯?

  呸呸呸!

  「這是什麼爛俗的搭訕方式啊……」航海雜志小說裡都用爛了。

  「誒∼我真的沒有見過你嗎?」

  「見過才怪啦!」

  雖然我也覺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不會吧不會吧?我真的見過他?

  不可能啊,這家伙長得這麼顯眼,真見過我才不會忘掉呢。

  他看上去有些低落,我摳了摳染成銀色的指甲,想著要不然還是安慰一下:

  「喂……」

  「所以你要不要來當我的船員?」紅頭發的香克斯突然抬起頭一臉陽光地問我。合著這家伙根本就沒有沮喪啊!!!

  「不要!」我可是高貴的神之後裔,怎麼可能給不知來歷的毛頭小子當船員啊。

  「真的不要嗎?」

  「就算用美男計也別想我答應。」

  「不過說回來,為什麼要我加入你的船啊?」

  「看到你就覺得很有緣分嘛!說不定我們上輩子很熟呢哈哈哈哈哈!而且都是一起吃霸王餐的人,有什麼關系∼」香克斯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什麼上輩子的緣分啊,一個大男人、哦不,一個男生比我還戀愛語(?)。

  「總之我是不會當你的船員的,死心吧。」

  「好吧。」香克斯把他一直背著的草帽戴在頭上——啊,剛剛就是這東西一直硌著我的腰啊。嗯?這個帽子也有點眼熟……靠!怎麼什麼都眼熟,瘋了瘋了!

  我拍拍臉。

  「明明是你莫名其妙拉著我跑的吧!剛剛我不是都說了,我只要用電話蟲打個電話叫我侍衛來替我付錢就可以啊!」

  明明是想歇一歇結果還是被他帶著在大太陽底下挨曬。

  香克斯愣了一下,又繼續笑:「哈哈哈哈好像是哦!」

  「不過你很有意思啊,交個朋友吧!」

  朋、朋友?!

  我觀察這個紅頭發的小子,見他神色認真,不由得有些恍惚。

  「你……」

  「嗯?」他笑得像太陽一樣,好閃。

  我想說的是:其實我也覺得你有點眼熟啊。

  但話到嘴邊只歸結成幾個字:「你這個人好像還不錯嘛。」

  成為朋友後,我便更加大膽地去打量香克斯,他一點都不介意,好像什麼都沒關系。

  真是個熱烈的顏色。

  我把視線從他火紅的頭發上收回來,卻沒想到他突然過來抱住我:「到啦!以後有機會再一起玩啊西亞!那個時候我肯定已經有了自己的海賊團了!」

  笨蛋——都跟他說了我是貴族了還這麼口無遮攔。

  「好好好,你可以放開了。」

  他確實大膽,把我送回軍艦後還在不遠的地方朝站在軍艦旁邊的我揮手,害得我緊張了半天。

  但是……那個懷抱,真的好溫暖。

  二十二年後。

  「跟我走吧西亞!」

  香克斯……

  「笨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攥緊拳頭。

  「當然!」

  「放心吧西亞,五老星不會做什麼的,你不用怕。」

  我瞪大眼:「你去了……」

  他去和五老星說了什麼嗎?

  「跟我走吧,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我找到能醫治你臉的人了!」

  曾經看起來瘦弱的青澀的少年如今也成為了一個正經起來很穩重的大叔了啊……

  香克斯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著他攤開的掌心——這副場景好像曾經發生過,大腦裡閃過的畫面與此刻重疊。

  【把手交給他吧。你明明深知那手有力而安全,會牢固地擋在面前,給你永遠的守護。】

  「好啊,我跟你走。」

  香克斯綻開了那個熟悉的如同太陽一般的笑容。

  笨蛋,笑得太傻了啦。

  【這一次,我抓住你了,西亞。】

  
2.2

  (一)、

  「啪嗒——」

  小石子在地上翻滾了一小段距離停在了來人的腳邊。

  「你是誰?」

  那群陰陽怪氣的小孩從卡塔庫栗這吃到了苦頭,四散而逃。

  他扭頭看向巷子口突然出現的香檳色睡裙的女孩,不由皺起眉頭。

  女孩面無表情地歪了歪頭:「你在說我嗎?」

  卡塔庫栗也面無表情地回望她,他不過十五歲就已經習慣性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了。

  但身邊的克力架已經先一步與那個女孩對上了話。

  「哈?故意的嗎?不是你是誰啊?這裡只有你一個外人了誒——你這家伙是憑空出現的吧?能力者?」

  十二歲的克力架,僅憑日常的所見所聞就已經能夠往惡魔果實能力方面猜測了。

  「不是故意的。」女孩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能力者,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她說話流利而富有情緒。克力架盯著那張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驚嘆地大叫:「你是怎麼做到的?明明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聽起來完全不是這樣balabalabla……」

  她明顯不是家族裡甚至島上的任何一個成員。

  是敵人嗎?應該不是。

  她在突然出現在這之前應該還在睡覺,那頭耀眼的金色的頭發亂糟糟的炸開,顯得她像一個被□□過的娃娃。

  「你叫什麼名字?」克力架有些急性子地湊上去繞著小姑娘轉:「誒——湊近了看,你長得還不錯嘛!」

  【這個笨蛋弟弟還記不記得你才十二歲啊?!】

  「克力架,走了。」

  十五歲的卡塔庫栗在經歷了疼愛的妹妹被毀容事件後戴上了圍巾性格也變得沉悶起來。短暫的好奇以及初步判斷女孩的戰鬥力低下之後,他表現得毫無興趣,邁開步子往另一個方向走。

  「誒?就走了嗎?!」

  女孩看著紫色頭發的克力架一邊跟著他的哥哥一邊不住回頭看自己——

  「我是康斯坦西亞,很高興見到你們?」

  她說到最後有幾分猶疑,好像對這樣的問候有幾分不習慣。

  被她眼神盯著的莧紅色頭發的卡塔庫栗沒忍住扭過頭。

  「我很喜歡你……要交個朋友嗎?」穿著睡裙的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女孩——康斯坦西亞,在短暫的思考後這樣說到。

  「哈?你說什麼?」克力架反而顯得比當事人更為激動。

  「你喜歡我哥嗎?!!」

  康斯坦西亞眨了眨眼睛:「你叫什麼名字?」

  「你這家伙!不要無視我啊——」明顯被無視掉的克力架不甘心地走到了跟上來的康斯坦西亞身邊怒吼。

  哎,無能狂怒的歐豆豆哦——康斯坦西亞和卡塔庫栗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可惡啊!!!」

  (二)、

  「喂!你跟著我們干什麼?!」

  「啊,這個啊……」自認為剛剛只是睡懵了而現在「清醒」了的康斯坦西亞隨意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我只認識你們兩個了嘛∼」

  「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好吧?!」

  「少年人不要這麼動怒嘛,年紀輕輕肝火旺盛不好哦。」

  在克力架對康斯坦西亞莫名的激動面前,卡塔庫栗竟然完全插不上話。

  「夠了!」又過了一會兒,他忍無可忍地按住跳腳的弟弟:「給我冷靜下來。」

  「對的對的,要聽哥哥君的話啊暴躁易怒的小朋友。」

  「你——」卡塔庫栗轉過頭本想也警告一下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但看見她眼睛裡純粹的閃亮的金色後卻把話憋了回去。

  「嗯嗯?」康斯坦西亞又歪了歪腦袋。

  「不,沒什麼……你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也不要去逗克力架玩了。」

  卡塔庫栗別開腦袋不去看她。

  「啊——哥哥君說了好多話。」

  在卡塔庫栗再一次警告之前,康斯坦西亞收斂了惡作劇的心思:「好的哦哥哥君∼」

  「啊?二哥你就這樣讓她跟著我們了嗎?可是她這樣來歷不明萬一是敵人怎麼辦?」

  「啰嗦!」

  這一聲厲呵讓克力架下意識一抖,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喂!你這家伙吼什麼吼啊?!你以為你是誰啊!」

  害得他以為是卡塔庫栗叫他閉嘴呢……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康斯坦西亞,你要是想叫我哥也沒關系,反正我肯定比你大。」她說著瞥了一眼看起來嫩得不行的克力架。

  「第二,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來的,明明我之前還在家裡睡覺呢,要我說也可能是你們搞了什麼手腳把我綁架了——這可是重罪啊重罪。」

  卡塔庫栗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句,對康斯坦西亞的身份來歷稍微有了些猜測。

  「第三,我覺得哥哥君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肯定是個好人,所以回不去之前暫時讓我跟著你們吧!」

  「反正哥哥君也是這麼想的嘛——把危險拴在身邊看著,對吧?」

  她的臉上明明什麼表情都沒有,卡塔庫栗卻仿佛看見了狡黠的笑容。

  「嗯。」

  (三)、

  「這個圍巾看起來很舒服誒,我可以摸摸嗎?」

  被揪住袖子的卡塔庫栗與康斯坦西亞對視半分鐘,還是彎了腰任由她踮腳摸了摸自己的圍巾。

  「啊,哥哥君果然對小妹妹有著格外的優待呢∼」

  跟在卡塔庫栗身邊的康斯坦西亞,短短半天就挖掘出了卡塔庫栗的某種屬性。

  「說起來,哥哥君是在遮掩什麼東西嗎?」

  這種話說出來其實已經很犯禁了,但康斯坦西亞偏偏膽大得不得了,不退反進,一副乖乖的樣子:「就算哥哥君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我也覺得哥哥君很親切誒,考慮一下摘掉圍巾讓我看看你的模樣吧?」

  「作為交換,我告訴你我的一個秘密好不好?」

  卡塔庫栗冷冷地凝視她,發覺她眼神裡絲毫沒有畏懼與戲弄的意味,反而格外認真平靜。

  他把康斯坦西亞帶回自己的屋子後有很多人來拜訪,尤其是布蕾反應特別大,但很快就被這家伙用不知道什麼方法安撫住了。

  這個時間點他的房間裡沒有別人,似乎正好是坦誠秘密的好時機。

  「你有什麼秘密?」他收回施壓用的霸氣,很平淡地問。

  康斯坦西亞摸了一把額邊的汗:「唔,你彎個腰,靠近一點。」

  卡塔庫栗干脆蹲了下來。

  耳邊傳來微弱的克制的呼吸聲:「我是貴族呀。」

  這並不是個秘密,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卡塔庫栗就從那身昂貴的睡裙中看出來了。

  但他沒有反駁說這個秘密聽起來並不公平,反而順勢揉了揉康斯坦西亞的頭發:「嗯。」

  到底是個天真的小姐。

  「那你現在可以給我看了嗎?!」康斯坦西亞瞬間雀躍起來——即使是面無表情也能夠傳遞出來的無法抑制的雀躍與期待。

  卡塔庫栗把燈芯絨窗簾拉上,整個屋子瞬間變得黯淡。

  康斯坦西亞的眼神明亮,仿佛是兩顆金色的星星在發光。

  卡塔庫栗有些無奈地摘下圍巾。

  「哇哦。」

  康斯坦西亞仰著臉:「好長的牙齒哦。」

  「這就是你遮住下半張臉的原因嗎?我覺得也沒有很可怕啊?為什麼一定要遮住。」

  仿佛被打開了話匣子,康斯坦西亞豎起手指沒有規律地搖晃著腦袋:「哥哥君看起來很帥氣啊,遮不遮都無所謂的吧?難道是有人對你說過什麼嗎?啊,但是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被別人的污言穢語中傷的人誒?」

  卡塔庫栗這時又不合時宜地想:她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當他也像她這樣天真的時候,也我行我素、不管不顧他人眼光,但這樣做的後果是他的妹妹替他承受了外界的陰暗報復。布蕾的毀容就像一道刺扎在他的心上,疼痛促使著他不斷訓練不斷變得完美——他不能讓人有任何一絲詬病,他得守護這個家族以及他的妹妹。

  但這些話只能埋在他的內心。變身為小話嘮的康斯坦西亞沒有得到回答,只好停住嘴。

  「好吧,我不問了。」

  這個膽大的孩子甚至站在沙發上拍了拍他暴露在空氣中的獠牙:「很帥氣哦哥哥君!」

  卡塔庫栗第一次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他把圍巾重新圍上,悶悶地哼了一聲以作回答。

  「誒——難道是害羞了嗎哥哥君?」

  康斯坦西亞完全不覺得自己這種得寸進尺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果然還是自然熟啊,尤其是看起來像個小天使一樣的自然熟!】

  (四)、

  無論他們的相處有多麼逼真,在夢境醒來之後也該認識到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影。

  康斯坦西亞就是這樣想的。

  「哎,真是做了個不錯的夢啊,雖然很多細節都不記得了。」

  她趴在表姐的腿上拔了根雞毛,手下的白葵雞尖叫一聲啄了她一口。

  因為對雞毛過敏而全副武裝的蒂格麗緹拍了拍她的腦袋:「別折騰這只雞了。」

  「哎呀意外意外!不小心用勁兒了!」

  當然,心大的康斯坦西亞宮在幾個月後就把這段逼真的美夢拋到了腦後——畢竟她認識的人裡值得信賴的都被她捉住聽了個遍,已經沒有人對她的這段夢感興趣了。

  唯有早早接觸大小事務與世界現實的夏洛特兄弟在找出能力失控的夢夢果實能力者後,研究了半天一無所獲,因此格外耿耿於懷。

  最開始,卡塔庫栗每次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是會多看幾秒金發的少女,導致觀察細致的佩羅斯佩羅拉著他旁敲側擊好幾回。

  在果斷回拒佩羅斯佩羅後卡塔庫栗調整了狀態,總算沒再被古怪的詢問了。

  (五)、

  兩年後,海軍本部,庫贊辦公室。

  無意中掃過一眼桌面上懸賞令的康斯坦西亞咬著巧克力棒歪頭:「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嗯?小小姐認識他嗎?」庫贊抱著小姑娘懶懶地問。

  「唔……感覺見過啊,但是我見過的好像是個少年吧,跟我差不多大的。懸賞令上這個人看起來好像太大了點。」

  「啊咧啊咧……」

  *

  「卡塔庫栗大人。」

  來人彎下腰:「西海那邊傳來消息,好像有您要找的人的線索。但那位小姐似乎是紅發船上的人,他們沒敢跟上去。」

  「紅發?」

  「是!而且……而且年齡似乎跟您說得有些對不上,紅發船上的那位小姐……有些小了點。」

  「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

  那大概不是他要找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和最開始想的小時候的故事其實有些出入,細節上有些調整。不過我還蠻喜歡的2333

  西亞是不娶何撩的典範!小滑頭哎呀!

  最近因為下半年的考試十分焦慮,救命啊啊啊啊!

  有些不記得還有什麼番外要寫了,應該沒有了吧?

  差不多就這樣完結咯?

  下一本沒有存稿,等我理理思緒再放預收。

  我現在又猶豫要不要寫寶鑽了,因為最近和基友討論了很多鬼滅和鬼燈,所以有點想寫鬼燈(啊,鬼滅我沒有看——只看了同人,我好喜歡同人的圓滿啊!)

  不管啦先休息一段時間讓我好好想想,養下存稿。

  (英語考試、法語考試、教資考試好可怕啊啊啊啊嗚嗚嗚時間過得太快啦!)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4-24 03:57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38073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