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SD)凜空之海》作者：井汐【完結】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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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發表於 2020-12-27 20:41 只看該作者

《(SD)凜空之海》作者：井汐【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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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24歲的春天，天海凜終於通過了嚴苛的飛行員考試，成為ANA公司旗下2000多名飛行員中不到1%的女性飛行員。
不久之後即將迎來首飛的她，在回故鄉神奈川的新干線上，遇到了高中時代的同學仙道彰。
他們曾經幾乎毫無交集，但他竟第一時間認出了她。

「你是，天海？」
「仙道？……呃，你認識我。」
「嗯，畢竟以前……」

話未說完，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待醒過來以後，天海凜發現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16歲……剛上高二的時候……

她無語凝噎：
「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考上的飛行員……得重考了！？"

微博：@唐納德井小汐
更多完結及更新中的SD同人請見我的專欄>_<

內容標簽： SD 花季雨季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天海凜（AmamiRin），仙道彰 ▏ 配角：花形透，越野宏明 ▏ 其它：SLAMDUNK，灌籃高手

一句話簡介：女飛行員重返16歲

立意：青春，熱血，戀愛，成長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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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中小發表於 2020-12-27 20:43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1 直面黑歷史

　　==============================

　　平成五年4月，神奈川縣私立陵南高中，在迎來新的學年的同時，也出現了兩個大新聞。

　　第一個新聞，是校籃球隊的主力正選仙道彰同學，一口氣拒絕了3名高一學妹的告白，並且拒絕的理由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第二個新聞，是原定的學生會長二之宮前輩，因為臨時決定要去英國留學，特向學校申請，突破以往的內推晉升制度，面向陵南的所有學生公開選拔新的學生會長，最終的結果將以全校學生的投票來決定，可謂是前無古人的舉措。

　　於是這兩個大新聞，順理成章的便發酵成了大家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話題的中心，自然是仙道彰喜歡的人到底是誰，以及，誰會成為新一屆的學生會長。

　　總之，無論是誰，這兩個人都注定會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小凜，我知道你因為二之宮前輩要去留學的事情很傷心，可你也不能連飯都不吃了啊……」

　　「……抱歉，小玉，我現在需要一個人呆一會兒。」

　　「好吧，那你一定要吃東西哦，咖喱飯都要涼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

　　「那我回教室了。」

　　「嗯……待會兒見。」

　　人是要向前看的。

　　這是天海凜一直以來的人生准則。

　　盡管，她和大部分的同齡人一樣，也曾有過迷茫和不知所措的時期，也在各種事情上踩過不少的坑、走過不少的彎路，但，直到她終於找到自己目標的那一刻，她便下定決心，無論之後會遭遇多少挫折、經歷多少磨難，她都一定會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直至自己的夢想徹底實現。

　　可是，當她持續努力的前進著，終於實現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目標——完成飛行員訓練課程，通過飛行員考試，並成功獲得民用航空飛行執照，准備迎來她的第二個目標——回國正式首飛的時候，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倒退」了。

　　「小凜，沒想到你剛向二之宮前輩表明心意，前輩就要出國了。」

　　「你不要難過，二之宮前輩也沒有明確拒絕你，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小凜，最近電影院重映了《天空之城》，我們一起去看吧……」

　　原本以為，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只是因為在回故鄉神奈川的電車上遇到了高中同學仙道彰，所以激起了她學生時代的各種回憶。

　　可是為什麼……她高中時代最好的朋友白石玉子，看上去會是如此的活靈活現呢？

　　連同她清亮的聲音，都好像沾染著某種清晰的溫度一般，撩的她的耳側泛起一陣奇怪的熱度。

　　「玉子……你掐我一下。」

　　「欸？小凜……你怎麼？」

　　「快掐我一下！」

　　「……好！」

　　「嘶——」

　　一瞬傳遞而來的真實痛感，提醒著她，這並不是夢。

　　「小凜，你……」

　　「我沒事。」

　　「欸？真的麼……你臉色看上去很差。」

　　「真的沒事。」

　　沒事……麼？

　　天海凜的內心，此刻正如衝上萬尺高空的大型客機的機翼，抵抗著突如其來的強氣流，腦海裡充斥著劇烈的引擎聲，在時光的推力作用下出現了脈衝一般的眩暈。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可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熬過了四年來無比艱苦的訓練，想到自己在面對重重難關時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無數次的想要放棄，又無數次的努力堅持，想到自己明明終於可以撥開眼前厚重的雲霧迎接曙光……她便怎麼也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1994年4月20日……」

　　竟然會回到剛升上高二的時候。

　　這個時期的她，正因為剛剛鼓起勇氣對喜歡的人告白，卻被對方告知他即將離開日本的事而苦惱著。

　　「呃……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她即將迎來「當下」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因為想要給「喜歡的人」留下印像而去競選學生會長，卻在發表感言時忽然鬧肚子，而不得不尷尬的跑下演講台……之後，她覺得自己沒臉見人而在家裡躲了兩個禮拜沒出門，以至於一開始的課程完全沒有跟上，月考直接從中游的成績滑到班上的最後一名。

　　對自己感到失望，想去換個形像換個心情結果被新來的理發師搞出了一個超級無敵醜的發型，連「喜歡的人」在離開前的最後一面都沒敢去見。

　　想到這裡，天海凜在心裡嘆口氣。

　　對於這段「黑暗」，她雖然印像深刻，卻並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比起之後在參與飛行員訓練時經歷的各種困難，這種「黑暗」壓根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剛剛告白就失戀也好，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也好，對自己感到失望也好……這些消極的情緒都建立在「喜歡一個人」這件事上。

　　但人生終歸是自己的，自那之後，她便開始去學習如何不被其他人影響自己的生活。

　　她甚至覺得應該感謝這樣的經歷，造就了她之後的成長。

　　所以……她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會「回來」。

　　「你是，天海？」

　　在「回來」的前一刻，也就是2002年的4月20日，她在新干線上遇到了仙道彰。

　　對於這個人，她的印像僅僅停留在他是校籃球隊的主力，個子很高，很受歡迎……除此之外，高中三年，沒有同過班的他們之間並無任何交集。

　　所以，對於他會認出她這件事，她頗為驚訝。

　　畢竟，24歲的她，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相比高中時代都發生了不少變化。

　　可是，他卻叫出了她的名字，而正當她感到疑惑的時候，車廂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像是遭遇了突如其來的地震。

　　天海凜只是下意識的下蹲，沒想到俯身的那一瞬，她便失去了意識。

　　對於大學時代主修航空理工學的她而言，「時空穿越」並不是一個虛幻的詞語，她看過不少關於時間折疊和伸縮的論文，正是如此，在她的認知範圍內，這樣的事件之所以會發生，一定是有「契機」的。

　　而觸發這個「契機」的原因，此時此刻，她能想到的只有仙道彰。

　　便在經過2年A班——也就是仙道彰所在的班級的時候，往裡面多張望了一眼，可是卻並未看到男生的身影。

　　「小凜！」耳側傳來白石玉子的聲音。

　　天海凜回過神，注意到女生正站在她的旁邊，一臉擔憂的問，「怎麼樣，你好些了嗎？」

　　無論當下經歷的一切有多麼不可思議，迎著自己好朋友真切的關心，天海凜一直緊繃的內心終於有了一絲松動。

　　「沒事了。」她朝女生微微一笑。

　　下一刻，她的目光穿過比她要矮許多的白石玉子的頭頂，定在不遠處，那個她之前還在找尋的人的身上。

　　明明身高已經很拔群，卻偏偏還留著刺蝟頭的少年，猶如在視界中逐漸放大一般，正朝著她所在的位置走來。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們的視線在一瞬交彙。

　　她下意識的挑起眉，試圖從他的身上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男生似是微微怔了怔。

　　但……

　　「小凜，學生會長的競選，我已經幫你把申請書交了。」

　　「哦……欸？」

　　還沒來得及從仙道彰的身上看出什麼所以然來，天海凜便被白石玉子的話嚇了一跳。

　　「玉子……你剛說什麼？」她收回目光，有些驚訝的注視著面前扎著雙馬尾的可愛女生。

　　「學生會長的申請……」白石玉子似乎對於天海凜的驚訝有些不解，「上周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要參加競選嗎……」

　　「呃……」

　　該來的始終會來。

　　此刻的時光，只是按照過往經歷的一切「正常」的流動著。

　　在仙道彰和她擦肩而過的剎那，她朝白石玉子點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目前尚未發現任何可疑的「蹤跡」，那麼，等先度過接下來的關卡再說吧。

　　*****

　　一周之後，學生會長的競選演講會在陵南的學生禮堂正式拉開帷幕。

　　這一天，天海凜並沒有在早上出門前因為沒注意而喝掉冰箱裡的那盒已經過期的牛奶，她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披散著頭發，而是將其扎成一個高高的單馬尾，並將劉海全部梳到頭頂用發夾別好。

　　拿她大學時代參加同一個學習項目的學姐的話來說就是，露出額頭的她，整個精氣神都不一樣了，顏值一下子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天海？」

　　所以，在禮堂後台見到二之宮前輩時，注意到對方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天海凜只是微微一笑，「學長，早上好。」

　　「……早。」男生的目光掃過她的頭頂，然後定在她的臉上，「天海，你換發型了。」

　　「嗯。」天海凜只是應了一聲，便挺直背脊，一邊整理著制服的衣領，一邊轉頭問一旁正在翻閱手中資料的女生，「你好，請問我是第幾個上台？」

　　這個女生是學生會的監察委員長，和她同年級卻不同班的遠藤，在她的記憶裡，她們「曾經」因為某件事而起過爭執。

　　遠藤抬起頭，似乎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你……」她微微一愣，隨即掃了一眼手裡的資料說，「二年C班的天海凜是吧，你是第二個。」

　　「收到。」天海凜下意識的冒出訓練時的用語，「謝謝。」

　　「你……准備好了嗎？」遠藤看了一眼天海凜的手，她的手上什麼也沒有拿。

　　「准備好了。」天海凜點點頭，她覺得自己此刻自己就像是身處於飛機的駕駛艙裡，沿著跑道一邊向前滑行著，一邊等待塔台發出起飛指令。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耐心的觀察和傾聽。

　　【大家好，我是二年A班的藤原，我的目標是，讓學生會成為一個能夠真正服務於學生的積極的團體……】

　　事實上，即便二之宮前輩開創了前無古人的競選模式，但真正參選的人還是寥寥無幾，一是因為大家都清楚，所謂的學生會，雖然聽上去好像是站在學生這邊的，但實際上背後真正的掌權人還是理事長，二是因為陵南本身存在很多根源化的問題，是學生會壓根解決不了的。

　　許多事情一旦成為了習慣，大家也便懶得再推翻它，即便新來的一年生中有人會抱著一股熱血而去申請學生會的干部當一當，過一把「校內檢察」的癮，但進去一段時間，便會被老人們的固化思維所影響，清楚自己只有幾斤幾兩，正事沒有做幾件，只是學到了哪些事情能碰，哪些事情是不能碰的。

　　【我一定會努力做到，維護所有同學的正當權益……】

　　仙道彰到達禮堂的時候，學生會長的競選已經開始了。

　　他悄悄的走到自家班級的隊伍最後方站定，並對看向他的班主任露出抱歉的笑容。

　　他並不是故意來晚的，只是遇到了一些不得不處理的事情。

　　【讓學生會成為大家最堅實的後盾……】

　　台上，同班同學藤原君正在發表著競選宣言，對於他口中那些聽上去很熱血的話，仙道斂起嘴角的笑意，表情驀地變得有些冷漠。

　　因為藤原君的這些台詞，在他看來全都是廢話。

　　這學期開始的第一天，他高一時結交的好朋友堀江君，便因為所在社團的大部分社員畢業，而面臨廢社的危機，如果不在半個月內集齊規定人數的部員，他不僅會被廢社，之前的活動部室也會被一並收回。

　　這半個月內，他眼睜睜的看著身材瘦小的堀江君為了招募社員而四處奔波著，可是他的靈異怪奇事件研究社確實太過冷門，一年級的新生都不大有興趣，到上周五的時候，男生因為沒在限定時間內完成「任務」，而接到了來自學生會的「廢除令」。

　　在規則面前，無論是之前的顧問老師還是學生會，都沒有給他留一點余地，以至於今天堀江君直接沒有來上課。

　　他剛才就是給男生打電話去了。

　　「仙道，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時間。」

　　「堀江……你注意身體。」

　　堀江君的性格內向，平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讀一些怪談類的書籍，也會自己寫一些類似的小說給雜志社投稿，他當初之所以進入陵南，就是因為這所學校裡有其他學校都沒有的靈異怪奇事件研究社，社團活動幾乎成為了他每天來學校的最大動力，而這次的廢社，相當於硬生生的剝奪了男生的「信仰」，而直到他調查之後才發現，這個社團被那麼快廢除的最大原因，是因為他們用的活動部室所處的位置比較安靜，正好適合用來改造成輕音樂社專屬的練習室……輕音樂社因為參加了一個歌唱節目獲獎而引起了校方的重視，提出的要求自然是也會盡量滿足。

　　【我一定會言出必行，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

　　台上，藤原君終於完成了他的長篇大論。

　　站在隊伍最末尾的仙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便見到一個高挑纖瘦的身影緊接著剛下場的藤原君走上了演講台。

　　【大家好。】

　　下一刻，清亮好聽的聲音回蕩在禮堂裡。

　　【我是二年C班的天海。】

　　仙道注視著台上的女生。

　　天海，天海凜。

　　身高超過170公分的她，在一眾身材嬌小的女同學裡，一直都是顯眼的存在。

　　但也僅此而已，除了身高比較高以外，曾經的她，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其他的印像。

　　【以下是我的競選宣言。】

　　記憶裡，她好像一直留著很長的劉海，走路的時候總是含著胸埋著頭。

　　有一次，差點撞到了他，她也沒有抬頭，只是快速的說了一聲「對不起」便跑開了。

　　可是，今天的她，好像和以往的樣子全然不同。

　　她筆直的站在那裡，額頭和眼睛不再被劉海遮擋，臉上滿是飛揚的神采。

　　【我之所以想要競選學生會長，是因為作為一個普通學生，我親眼目睹了很多不公平。】

　　他還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樣貌。

　　光潔白皙的額頭，烏黑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梁下方，形狀較好的唇微微勾起。

　　不是清秀也不是可愛，她的五官棱角分明，透著一種凜然的美。

　　不過，對於女生這副可以用美麗來評價的面孔，仙道並未產生太多特別的情緒。

　　真正讓他有所觸動的，是她所說的話。

　　【這些不公平主要是指，校內社團資源的傾斜，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沒有冠冕堂皇，也沒有惺惺作態，更沒有裝腔作勢。

　　【我的目標，就是讓這個問題能從根源上得到解決。】

　　有的只是，他在其他的同齡人身上從未見過的，自信，和從容。

　　【每一個追逐夢想的身影，都需要被認真對待。】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仙道的新坑終於來了。

　　曾經的蒼之翼雖然也寫過仙道，但是這麼多年以後，忽然想給仙道少年配一個和小蒼完全不一樣的女主。

　　天海凜是我從未寫過的女主類型下，希望大家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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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我是認真的

　　==============================

　　十幾歲的時候，總是會做很多充滿不確定性的決定。

　　譬如自己也不清楚是否適合競技類的運動，只是因為周圍的朋友都加入了相關了社團，所以自己也跟著加入；譬如實際上也有喜歡做的事情，但因為學校也好家長也好都不太支持，便擅自放棄了；譬如覺得自己非常平凡，沒有擅長的事物，但又不想校園生活太過乏味，便嘗試參加各式不同的社團……

　　【大人總是希望我們做的每個決定都是正確的，總是站在他們的角度為我們考慮問題，不管是學習也好，還是參加社團也好，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應該抱著明確的目的性才對，沒有目的，或是沒法快速的產生所謂的「價值」，他們認為就是在浪費時間，這不是很奇怪嗎？】

　　天海凜站在演講台上，俯視著台下的同學們，清晨的光穿過頭頂的天窗灑落在大家的臉上，眾人臉上各異的神情，在她看來才是正常的。

　　【社團是我們在學校內的棲身之所，如果說學習是必須的，是沒有選擇的，那麼社團活動便是我們在有限的校園時光中為數不多的，可以完全由自己決定、也理應由自己決定的事情。】

　　對於參加學生會長競選這件事，「以前」的她，即便是一時衝動作祟，但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佩服自己的。

　　明明初衷只是為了引起二之宮前輩的注意，明明也知道不可能會成功，但對於當時那個總是唯唯諾諾的自己而言，敢於踏出那樣的一步，無論如何都是值得肯定的。

　　【現在學校的體制，好像是在給我們劃清範圍，在各種不合理制度的約束下，我們可以選擇的社團活動越來越少，甚至，連自由創辦社團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如果說曾經的她，只是被一時的熱血慫恿著，沒有考慮過如何「獲勝」，並且因為不計後果而讓之後的一段日子過的異常難熬，那麼現在的她，則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備。

　　【關於社團資源的嚴重傾斜，大人總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可是我這裡有一份數據顯示，大部分投入過多的社團，實際上就投入產出比而言，並沒有收獲理想中的結果】

　　當她決定站在這裡的一刻起，她便是認真的。

　　【比如有的競技類社團，監督桑連續幾年都說會取得縣大賽的冠軍並且進軍全國，為此不惜從外縣挖人，並給予學費和食宿減免等補貼措施，可是幾年過去了，別說縣大賽的冠軍了，好像連縣四強都沒有突破過吧。】

　　不是因為這是既定的事實，所以順從的「隨遇而安」，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只是空有一腔熱血。

　　【而有的社團，在沒有一丁點社團經費支持的情況下，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了成績，校方就突然後知後覺開始大力扶持，甚至為了集中資源，不惜打壓或是解散其他社團。】

　　現在的她，是認真的，想要獲得選舉的勝利，是認真的，打算通過精准的策略獲得目標人員的支持。

　　【學生會的存在，我不認為完全是為了守護學生的權益，這其中有許多利益的權衡，在陵南這種私立學校，其實也很容易理解……學校想要榮譽、想要名聲，藉此提升升學率和入學率，學校不僅是育人的搖籃，也是一個需要生存和經營的企業，校方是現實的，他們考慮問題的角度是以價值去衡量的，而我們呢？我們這些只有十幾歲的學生，因為閱歷關系沒有辦法考慮的太長遠，我們想要的僅僅只是不辜負這段絕無僅有的青春時光，因此很容易被一些理想化的想法左右】

　　她不會說一堆無關痛癢冠冕堂皇的話，試圖討好所有人。

　　她只想觸動，一部分在這件事上真正能夠感同身受的同學們。

　　【在這樣的衝突下，學生會就像是天秤，維持著校方和學生之間的平衡，維持著現實與理想的平衡，維持著真正的公平和公正，無論朝著哪一邊傾斜，都是不對的。】

　　為此，即使會得罪一些人也無所謂。

　　【所以，作為本次競選的參選者之一，對於成為學長會長這件事，我也不得不為了維持平衡，而准備了兩個籌碼】

　　她知道這次參選雖然對外號稱是以學生投票決定，可是校理事會和PTA（學生家長委員會）還是會插手最終的結果，他們不可能放任一個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的（不聽話的）學生會長上任，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太多的人脈，除了同班同學，學校裡幾乎沒有幾個人認識她，即便認識估計也是因為她的身高突出，並沒有其他的特質給人留下過印像。

　　【給校方的籌碼，我會私下和學校高層交涉，之後大家就知道了】

　　「曾經」的她，太過普通，輕而易舉的便淹沒在人海中。

　　對於未來，她沒有過任何設想，甚至在家庭教育和社會氛圍的影響下，一度認為女孩子只要好好讀完高中，再考個短大，畢業後相親結婚，再之後相夫教子就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給大家的籌碼……】

　　直到後來，她讀了一本關於實業家廣岡淺子的傳記，講述她是如何在明治時期女性地位非常低下的環境下，打破各種阻礙積極的從事商業活動，創立加島銀行和大同生命保險公司，最後還設立了全日本第一所女子大學的故事。

　　她被徹底的觸動了。

　　她忽然開始質疑自己一直以來接收到信息，大人所說的那些自以為有道理的話，「這是為你好」、「女孩子就是應該這樣」、「想那麼多干嘛」……以「懷疑」為契機，她開始閱讀大量國內外女性傳記類的書籍。

　　為了能夠讀懂一些尚未翻譯的作品，她又開始努力的學習英語。

　　【關於現有的社團的運作，無論是經費的問題還是社員招募的問題，如果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校內應該有不少處於經費不足而難以正常維持活動，或是人員岌岌可危，稍不注意就會面臨廢社危機的社團】

　　她漸漸的明白，夢想也好，目標也好，都不應該是被動賦予的事物。

　　而是應該，借由自身的努力，而主動去尋求的。

　　【當然咨詢的前提是，要給我投票哦～】

　　在追尋夢想的道路上，不應該被自以為是的大人的意見絆住腳步，也不應該被外部的環境絆住腳步。

　　【以上，就是我的選舉聲明，希望大家能夠考慮清楚，再投出你們手裡那神聖又寶貴的一票。】

　　我們需要跨越的，永遠是自己心裡建設的那道牆。

　　【改變未來的機會，永遠不在於別人，而是在你們自己的手裡。】

　　*****

　　接下來的事情，也算在天海凜的意料之中。

　　曾經一直屬於大眾群體隱形人的她，所說的那些話雖然直指重點，但在如何落實這件事上還是缺乏說服力。

　　連好朋友白石玉子也在誇獎完她競選宣言給力之後，也表現出了深切的擔憂。

　　「小凜，關於社團運作的事情，你……你真的明白嗎？」

　　白石玉子一直以來都想創建「映像研究社」，這個社團的宗旨不止是大家聚在一起觀看或是討論喜歡的電影這麼簡單，而是需要大家拍攝很多生活中常見或是不常見的畫面，最後制作出屬於他們自己的青春影像。

　　可是這個計劃在進入陵南的第一年就被擱置了，因為學校裡沒有相關的社團，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成為社長並且招募十個人來創建這個社團，好朋友天海凜屬於那種對什麼事情都沒有所謂的人，在她的影響之下，她們只是會每周去看一場電影，然後整日除了學習便無所事事，渾渾噩噩的度過了高一的時光。

　　原本她以為高中生活就這樣了，反正畢業以後就是要相親嫁人的，可是某一天，天海凜忽然告訴她，她想向學生會長二之宮前輩告白。

　　像是在平凡的生活中忽然投進了一顆石子，一瞬激起的漣漪令白石玉子驀地興奮起來，她非常支持好友的決定，甚至問她要不要加入學生會，這樣可以離喜歡的人更近一些。

　　但之後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天海凜雖然鼓起勇氣告了白，可是卻被二之宮前輩告知他即將出國，而天海凜的不止想要加入學生會，甚至提出了想競選學生會長的想法。

　　她原本以為女生只是一時受了刺激，反正全校性的公開競選，她要獲勝的概率非常小，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日懶散的度過，而是非常認真的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

　　「小凜，你在寫什麼呢？」

　　「關於如何贏得學生會選舉的一些POINT.」

　　「欸？我……我，我能看看嗎？」

　　「可以。」

　　白石玉子接過女生遞過來的筆記本，卻發現上面寫的全部都是英文。

　　而且……她雖然幾乎完全看不懂，卻也不得不感嘆她的英文寫的真是好看。

　　「呃……小凜，你為什麼寫英文。」

　　「沒有為什麼，只是習慣吧。」

　　「……」

　　白石玉子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開始思考上學期期末考英語成績只是剛剛及格的好友……在這個寒假到底經歷了什麼？

　　而且，天海凜的改變還不止於此。

　　理科成績一向在掛科與不掛科邊緣試探的她，竟然在物理課的隨堂測驗上拿了滿分，甚至被老師點名說她是全年級唯一做出那道關於開普勒三大定律應用題的人。

　　「小凜……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寒假的時候悄悄參加了私塾的補課。」

　　白石玉子寒假的時候和父母一起回了名古屋的老家，所以並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在假期干了什麼。

　　「私塾倒沒有。」天海凜一臉淡定的回應道，「我只是把高一的所有課程全部自學完了。」

　　「……」

　　白石玉子再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全……全部學完？為……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啊。」天海凜挑了挑眉，又開始低下頭，在筆記本上刷刷的開始寫起英文來，「反正也沒什麼其他事，只好學習了。」

　　「……」

　　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化那麼大嗎？

　　白石玉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第一天認識天海凜。

　　那個因為自己身高太高而有些自卑，走路總是低頭含胸的女生，那個一直留著長長的劉海，說話也不怎麼看對方眼睛的女生。

　　只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優秀的人，所以……自己也想要變得更優秀嗎？

　　可是……

　　【改變未來的機會，永遠不在於別人，而是在你們自己的手裡。】

　　站在演講台上，一臉自信和從容的說著競選宣言的天海凜，露出了額頭的同時，也終於展示出了她不輸給雜志模特一般美麗面孔的天海凜。

　　在白石玉子看來……不止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才改變的。

　　就像女生所說的，改變未來的機會在自己的手裡。

　　天海凜的變化，一定不是因為其他人。

　　「小凜，我支持你。」

　　即便心裡還是有一些擔憂，白石玉子還是決定無條件支持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會給你投票的！」

　　她笑起來，握了握拳，做出加油打氣的姿勢。

　　「那麼，天海同學可以告訴我，如果我想創建『映像研究社』的話，應該怎麼辦好嗎？」

　　*****

　　一切似乎都按照天海凜預計的發展在進行著。

　　盡管她沒有人脈，曾經的經歷對於同學而言也沒有太多的說服力。

　　但，確實有不少存在困境的社團的團長，或是想要自己創建社團的人，不管是出自好奇心試探，還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求教……總之，自那天發表完競選宣言之後，開始有不少人到二年C班的教室來找她。

　　其中最多的，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們。

　　「天海學姐，我想創建占蔔社，請問有什麼建議嗎？」

　　「是塔羅牌占蔔？」

　　「不止是塔羅牌，也會有紙牌、竹簽之類的。」

　　「嗯，如果是占蔔的話，比起理論性的研究，互動起來會更有樂趣呢。」

　　「欸？學姐的意思是……」

　　「占蔔社可以面對所有的學生開放，無論是戀愛運還是學習運，相信會有不少同學光顧吧，當然如果只是一股腦的全部開放，又會失去神秘感，建議可以限定每日的名額，或是每周有不同的主題，就像月亮的形狀每天都在變化一樣，不同的時期，適合的占蔔內容也會不同吧。」

　　一邊說著，天海凜一邊將這些POINT記錄在筆記本上。

　　「至於社團活動經費，我認為占蔔是完全可以付費的，但學校可能會出面阻止學生之間直接的金錢交易，所以你們可以嘗試用物品來換占蔔，比如一個炒面熱狗、一罐西瓜汽水來換一次占蔔如何？」

　　「謝謝學姐，你的這些建議太好了！」

　　「不客氣。」

　　將全部POINT寫好後，天海凜將這張紙從筆記本上撕下來，遞給前來咨詢她的學妹，微微一笑，「記得投我一票哦。」

　　「放心，我們一定會投學姐的！」

　　*****

　　關於為何會對社團運作這件事有信心，是因為天海凜曾在大學時代參與一個學習小組時，對大學社團的整體運作流程有過深入的研究。

　　大學社團不同於中學，有著更明確的目的性，因此整體的運營體系是比較成熟的。

　　但也有不少社團會落入經營不善的坑裡，無論是廢社還是招募不到社員之類的問題，和中學的社團其實是類似的。

　　便是抱著對這份研究的了解，天海凜認為自己還是可以客觀的提出一些可執行性的建議的。

　　畢竟，對於十五六歲的高中生而言，很多人都只是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卻不知道如何去做。

　　也就是說，有想法，也有熱情，但是在具體落地執行上會遇到困難。

　　這種時候，一旦再遇到校方或者學生會的干涉，意志力稍微薄弱一點，之前的所有想法和熱情便很容易被扼殺，以至於最後不了了之。

　　這個年紀，如果只是隨波逐流，連參與社團這件事都被人干涉的話，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天海同學，你好，我是二年F班的工藤，偵探社的社長。」

　　「你好，工藤君，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是這樣的，我們社團現在剛好是十個人，但是有一名社員因為一些原因忽然要退社，所以……」

　　「好的，我知道了。」

　　在天海凜看來，一個社團必須要集齊十個人才能創建，並且一個老師只能當一個社團的顧問老師，都是不合理的規則。

　　但不可思議的是，明明大部分的人都覺得不合理，但是卻沒有人提出來。

　　如果沒有牽扯到自己的「利益」，很多人就會覺得與自己無關，而即便是動到了自己的那份蛋糕，倘若性格不夠強勢，或是沒有足夠的籌碼，便難以和學生會以及校方的「勢力」抗衡。

　　像是惡性循環一般。

　　陵南全校的老師加起來也就40幾個，意味著只能創建40幾個社團？而且能夠支持社團活動的區域（比如教室、房間、操場、體育館）也是有限的，為了便於管理所以也限制了社團的數量。

　　其實客觀存在的問題，都不是無法解決的，只是，大人都只想選擇於他們而言最便捷的那條路罷了。

　　「天海同學的意思是，擴大社團活動的內容？」

　　「對，如果是不清楚的人，會以為偵探社就是沒事去調查別人的隱私什麼的，會下意識的排斥，但其實對於你們來說，無論是偵探題材類小說電影的鑒賞，還是自發的組織一些類似解密的游戲，都是可以作為社團活動來部署的，這樣應該可以吸引到更多的人入社。」

　　「原來如此，謝謝你的建議。」

　　「不客氣，記得……」

　　「放心，我和我的社團都會給你投票的。」

　　「嗯，謝謝。」

　　仙道帶著堀江君走向二年C班的教室時，剛好碰到天海凜和F班的工藤君在聊著什麼。

　　這位工藤君仙道也是認識的，因為男生有一次非常好心的來提醒過他，說是有個學姐想托偵探社跟蹤他每日的行蹤並拍照。

　　仙道當時只是感到不可思議，他又不是明星，每天來往的路線無非就是宿舍、教室和體育館，不知道有什麼好拍的。

　　不過工藤君卻告訴他，不要小瞧了女生們對喜歡的人的執著。

　　至此之後，仙道忽然覺得……受歡迎什麼的，並不是好事，尤其是被各種不認識的人告白以後，他只是干脆的拒絕了對方而已，對方卻一臉「受害者」的受傷表情，讓他覺得很莫名其妙。

　　所以開學以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開始宣稱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謝謝你天海，歡迎你隨時到偵探社做客。」

　　「好啊，我還蠻喜歡阿加莎·克裡斯蒂的作品的。」

　　「真的？我有阿加莎全套的作品。」

　　「嗯。」

　　不知為何，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那杜撰出來的「喜歡的人」的緣故，在看到天海凜正微笑著和工藤君交談的時候，仙道忽然覺得自己心裡升起了某種怪異的情緒。

　　他也不清楚這種情緒到底是什麼。

　　「天……天海同學。」

　　性格內向，和女生幾乎沒說過幾句話的堀江君，在工藤君離開以後，大概是因為有仙道在身後「支持」著的緣故，終於主動的走到了天海凜的面前。

　　「你好，堀江君。」

　　「欸……你，你認識我？」身高只有165公分的堀江君有些驚訝的抬起頭，和面前比他要高一些的女生目光交彙。

　　「嗯，你是靈異與怪奇事件研究社的社長吧。」天海凜點點頭，視線不經意間的掃過站在堀江君身後的仙道。

　　「我……我的社團已經解散了。」堀江君的聲音滿是失落。

　　「嗯，我知道這件事。」天海凜的語氣裡充滿安慰，隨即認真的說道，「堀江君，馬上要上課了，關於這件事，我們待會兒午餐的時候再聊可以嗎？我們在學生餐廳見。」

　　「欸？……好，好的。」

　　天海凜的時間掐的非常准，果不其然，堀江君的話音剛落，上課鈴聲便響起了。

　　仙道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堀江君的背後，注意到天海凜似乎對他的存在非常不以為意，甚至連看都不願看一眼似的，心裡原本聚集起來的那種怪異的情緒似乎變得越來越濃烈了。

　　「仙道，我們回教室吧。」

　　「嗯。」

　　這確實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仙道想，便微笑著看向身側瘦小的男生，「堀江，待會兒我和你一起去學生餐廳吧。」

　　「嗯……仙道，你必須和我一起，要不然我都不敢和天海同學說話。」

　　仙道輕笑一聲，「呵，天海同學長得也不嚇人吧。」

　　「是不嚇人。」堀江君一臉感嘆的說，「她長得又高又漂亮，和她說話太不好意思了……」

　　「……」

　　*****

　　和堀江君認識一年多，仙道還是第一次從男生口裡聽到他說誰漂亮。

　　因為幾乎不和任何一個女生說話，仙道一度認為堀江君對女性是沒有興趣的……

　　看來，他並不是沒興趣，只是，沒有遇到那個讓他感興趣的人罷了。

　　就像他自己，即便從小就非常受異性歡迎，但至今的交往經驗仍然為零。

　　因為對於交往這件事，他是絕對不想隨便的。

　　「天，天海同學……」

　　午休時間，仙道在踏入學生餐廳的一瞬間便找到了天海凜。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微笑著和對面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聊著什麼。

　　堀江君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在有其他女生在場的情況下，還是主動走了上去。

　　「天海同學，中午好……」

　　仙道還是默默的跟在男生身後，便見天海凜轉過頭來，漂亮的面孔猶如迎著光一般，滿溢著飛揚的神采。

　　「你好，堀江君。」女生笑著朝堀江君點點頭，下一刻，她的目光越過男生的頭頂，定在仙道的臉上。

　　只是一瞬，她收回視線。

　　「……」仙道愣了一下，他承認自己在剛剛那一瞬間，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她應該，知道他的名字吧……為什麼，不和他打招呼呢？

　　「這，這是我的朋友，仙道。」

　　還好堀江君沒有「見色忘義」，主動向天海凜介紹起了他。

　　「你好，仙道君。」

　　不知為何，仙道覺得女生的這句問好相比堀江君……有些敷衍。

　　「中午好。」即便如此，他臉上還是掛著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堀江君，關於你的社團的問題。」天海凜一邊開門見山的說著，一邊拿出一個筆記本，翻到中間寫滿文字的一頁，「我把建議都寫在上面了。」這麼說著的她，將那一頁唰的一聲撕了下來，非常的干脆。

　　「欸？」原本已經做好和女生聊天准備的堀江君，有些驚訝的接過女生遞過來的「記錄」，「謝……謝謝。」

　　「不客氣，堀江君你先看吧，有問題再聊。」天海凜驀地起身，連帶著坐在她對面的雙馬尾女孩也站了起來。

　　「我們要去點餐了。」雙馬尾女孩笑得一臉燦爛，「今天有特供的咖喱拉面。」

　　「……好。」堀江君不敢看她，有些諾諾的應了一聲，便低下頭，開始看起天海凜給他的「建議記錄」。

　　整個過程，仙道都覺得自己猶如一個「無關人士」……那種怪異的陌生情緒又開始自心底滋生，像是在眼前的空氣中落入了一個輪廓清晰的線頭。

　　他感覺到了自己被慫恿著，便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站了起來。

　　「天海San。」

　　猶如在抓住那個線頭之後，驀地牽扯出了心底的情緒一般，他只是下意識的說道，「我也有關於社團的問題想咨詢一下您。」甚至連敬語都不小心冒出來了。

　　「嗯？」女生回過頭來，和他的目光交彙，「什麼？」

　　「唔……」仙道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道，「我想創辦垂釣社，請問在社團運營上，天海同學有什麼建議呢？」

　　「……」

　　在聽到他的問題之後，女生微微一愣，隨即挑了挑眉。

　　「垂釣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仙道覺得……此刻天海凜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給他一種，「少年，你是在沒事找事嗎」的感覺。

　　「對。」即便如此，仙道還是竭力維持著淡然自若的樣子，勾著嘴角說道，「主要是活動經費的問題。」

　　「經費……」

　　並不是錯覺……天海凜的眼裡確實透出了一絲絲的「不耐煩」。

　　「我的建議是……」

　　就像是在質疑問出這個問題的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一般，她語氣有些調笑的說道。

　　「……仙道君，去賣魚吧。」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仙道君喜提「調戲」233333

　　這篇文會以女主搞實業為主……戀愛為輔……

　　要留言哦，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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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博弈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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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會長競選的投票截止日為4月30日，同時也是陵南高中各年級月考的最後一天。

　　而競選結果，將會在黃金周假期結束後的5月8日公布，這天同時也會公布月考的成績和排名。

　　自從發布競選演講之後，天海凜每天的生活都無比充實。

　　一方面，她在上課過程中表現的非常優秀，無論是積極的回答問題還是滿分的隨堂測驗表現，都讓她在高二各科的老師心目中樹立起了好學生的形像，另一方面，她對於前來咨詢她各種社團經營問題的人都耐心又認真的應對，讓許多以前不認識她的人（尤其是高一的新生們）對她產生了單純的好感。

　　據不完全統計，短短的一周時間，她接收到的咨詢不下30個，其中囊括了魔術社、偶像研究社、花牌社、古典研究社、魔法研究社、腦電波研究社等各種正常的或是非正常的社團……這些咨詢填滿了她的課間時間、午休時間和放學後的時間。

　　總之，無論是什麼類型的社團，即便以前從未聽說過，她都可以在認真傾聽相關情況之後，發表出可執行性的意見和建議來……這樣的日子，直到月考來臨才逐漸消停。

　　事實上，在這段時間內，天海凜已經在心中默默的對於自己的票數收獲情況做了統計，統計結果是，她的獲勝概率非常高。她的主要票源來自高一的學弟學妹們，至於高二的同學和高三的學長學姐，即便他們的票投不到她的頭上，也會因為目標不夠聚焦而降低對手的獲勝概率。

　　也就是說，她對於獲勝的信心來自目標群體足夠集中，而她的對手則試圖「討好」所有人，以至於會有極大的「分票」風險。

　　當然，這份信心也不至於達到100%，畢竟，她最強大的對手——那幾個高三的前輩都不容小覷，比起天海凜主打的「技術」牌，前輩們則是走「高中最後一年想要實現夢想呢」的溫情路線。

　　不過，在月考的前一天，發生的一件事情，讓天海凜的心中對競選成功的概率又提升了10個百分點。

　　她被陵南的理事長齋藤先生叫到了辦公室。

　　「天海同學。」總是一臉嚴肅，頗為威嚴的齋藤先生開門見山道，「之前競選的時候，你說你給自己准備了兩個籌碼，其中一個你會和校方交涉，但競選都快結束了，你似乎並沒有主動來找我交涉過什麼。」

　　「抱歉。」天海凜朝面前這個令她有些不爽的「大人」微微鞠了一躬，認真的說，「前幾天實在太忙，畢竟月考將至，我的目標是考年級第一，所以一有時間就會溫習功課，我原本打算就今天來拜訪您的。」

　　「年級第一？」齋藤先生挑了挑眉，「天海同學的入學考試成績中等偏下，高一第三學期的期末考排名在年級150名以後，為何會突然樹立年級第一的目標呢？」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說「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勇氣？」似的。

　　「我整個寒假都在學習，為的就是得第一。」天海凜強忍著心裡的不爽，繼續沉聲道，「最近我的表現，老師們也能夠看到，我認為這個目標是在合理範圍以內考量的。」

　　「合理範圍……」齋藤先生似乎對於她的用詞頗為吃驚，「嗯，天海同學的勇氣確實值得贊許，不過，我想知道，如果天海同學成為學生會長的話，對學校而言會有什麼好處呢？」這麼說著，他的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像是在試探，又更像是在施壓，「畢竟正如天海同學所說，學生會的存在是天秤，要起到平衡的作用，可是天海同學最近一心都在為同學們排憂解難，天秤好像已經開始傾斜了。」

　　「……」

　　天海凜永遠記得，過去的自己，在進路相談的時候，這位無比現實的大人對著她和她當時的班主任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

　　她也永遠記得，自己是如何在努力學習之後，在大學模擬聯考中獲得了東京大學的A判定，又在後來成功考入東大的航空宇宙工程學院，狠狠的打了這位理事長的臉的。

　　她對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從未有過任何「後悔」，但如果重來一次，勢必要改變什麼的話……她一定會把「讓這位男士心服口服閉嘴驚艷」放在第一位。

　　「如果我當了學生會長，就報名參加6月的全國高中生物理競賽。」沉默了片刻，天海凜鄭重的開口，「並且會戰勝海南和翔陽，以縣內第一的名義出戰全國。」

　　神奈川縣內，陵南一直在想在各方面超過海南和翔陽，卻總是被這兩所學校壓一頭。

　　除了最基本的升學率，不管是競技類比賽的成績，還是學術類比賽的榮譽，在兩所神奈川數一數二的學校面前，即使投入頗多的資源，陵南一直都沒什麼突破。

　　天海凜知道，這是這位理事長心中橫亙許久的一根刺。

　　只要能在一件事上勝過海南和翔陽，相信她之後的路一定會好走許多。

　　「當然，只是用一張嘴來說這些，估計會讓您難以信服吧。」注意到理事長臉上驚訝的神色，天海凜補充道，「明天就是月考了，競選結果總之也要月考之後才公布。」

　　她的籌碼，從來都不是准備給任何人的。

　　而是一直，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相信看了我的月考成績，您便能知道答案了。」

　　*****

　　仙道彰跟著魚住純從田岡教練的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了正從理事長室走出來的天海凜。

　　自從那天被女生「嘲諷」讓他去賣魚之後，他就下定決心再也不在她的面前沒話找話了……

　　順便一提，他「拜讀」了天海凜給堀江君寫的社團招募和運營建議，上面一陣見血的指出了社團的名字可能需要改一下，並且提議可以定期舉辦趣味性的探險活動，甚至寫了一個關於「陵南七大怪奇事件·破解之旅」的案例……

　　在仙道看來，天海凜對待競選這件事太過認真了……認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為什麼她會突然如此的想成為學生會長呢？（畢竟以前也沒有什麼端倪）

　　真的只是為了解決校內存在的那些不公平嗎？

　　因為他的好友堀江君算是這件事的得益者，所以仙道對於天海凜的執著是有些佩服的，但……一向怕麻煩的他，同樣又表示無法理解。

　　畢竟，學生會長的競選不同於競技比賽，競技比賽比的是個人能力和團隊協作，而競選似乎除了鬥智鬥勇，還要各種高瞻遠慮，甚至需要思考如何平衡各方勢力之類的……就跟議員選舉似的，對他而言簡直麻煩死了。

　　所以，在看到天海凜一臉淡然的走出理事長室的時候，他對她又不得不多佩服了幾分，畢竟，連一向強勢的田岡教練，在面對齋藤先生的時候都有些畏首畏尾的，而不知為何，天海凜卻給他一種完全不在怕的感覺……

　　「天海，你好。」雖然決定不要再沒話找話，但基本的招呼還是要打的。

　　「你好，仙道。」女生向他點點頭，又朝一旁的魚住微微一笑，「學長好。」

　　「……你好。」魚住顯然沒有想到她會主動給他打招呼，微微愣了一下。

　　待女生高挑挺拔的身影遠去，仙道看向魚住，試探性的問道，「前輩打算把票投給誰呢？」

　　「……學生會長麼？」魚住思考了一下說道，「我會投給山崎君。」

　　山崎君是魚住的同班同學，在發表競選感言的時候表示「這是他高中三年最大的夢想，他不想因此抱憾終身」。

　　仙道不太喜歡這種「道德綁架」似的宣言，他更喜歡天海凜那種實事求是的。

　　但是魚住好像很吃這一套……

　　「為什麼不投給天海同學呢？」

　　大概是因為對堀江君有好處，仙道便不由自主的站到了天海凜那一邊。

　　「仙道，我只是覺得，也許天海同學當上學生會長，對籃球隊並不是什麼好事。」魚住似乎在竭力解釋自己並不是因為「感性」而投給山崎君，而是仔細分析過形勢的……

　　不是好事……

　　仙道陷入了沉默。

　　他當然明白魚住在顧慮什麼。

　　畢竟，天海凜的在競選時那番關於【某競技類社團資源投入很多卻一直沒有突破縣大賽四強】的發言，實在太具有針對性了……

　　而且裡面關於從外縣挖人，提供學費和食宿補貼之類的話……又基本完完全全可以套入到他本人身上。

　　他，仙道彰……便是被田岡教練從東京挖過來的。

　　學費和食宿補貼……也是他正在享受的。

　　所以，對於天海凜那番話，他當時就覺得是意有所指。

　　可是不知為何，他不僅沒生氣，甚至還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的……

　　如果這學期籃球隊的賽績還是無法突破的話，他確實「沒臉」再享受這份福利了。

　　【大家好，這裡是午安陵南，今天我們邀請到了此次學生會長競選的最後一名候選者，二年C班的天海凜同學。】

　　仙道沒想到的是，原來天海凜針對籃球隊（以及其他類似競技類社團）的事，已經引起了全校範圍的討論。

　　【天海同學，你好。】

　　【你好，大家好，我是二年C班的天海凜，希望大家能給我投票。】

　　【呵呵，天海同學，那我這裡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了，大家都在談論，你在競選時說有競技類社團吃了學校太多資源但一直沒有成績上的突破，是指的校籃球隊沒錯吧？】

　　主持人的話直白到令仙道都有些驚訝，這種行為就像是故意要激發某種矛盾似的……是其他對手的策略嗎？

　　【你覺得呢？】

　　但是對於這種有些「陰險」的策略，天海凜似乎頗為淡定。

　　【你覺得我在針對籃球隊嗎？】

　　【呃……】

　　這個反問真是太妙了，仙道想，就像是在籃球比賽時迅速發起快攻一樣，她一下子就占領了對自己有利的地形。

　　【我覺得……是挺像在說籃球隊的，畢竟……我們的籃球隊，確實有從外縣挖人的行為，還提供各種補貼，但是成績，確實也一直沒有突破嘛。】

　　主持人的語氣有些顫抖，是因為天海凜的氣場太強了嗎？

　　仙道忽然很想知道她在廣播室裡是什麼樣子的，坐在話筒面前的她，是不是就像電視台的主播一樣呢？

　　【哦。】對於主持人的話，天海凜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平靜的說道，【看來，大家對於我們的籃球隊不太有信心呢，我知道他們每天的訓練都很辛苦，田岡教練也是很嚴格的教練呢，大家難道不認為，陵南今年可以拿到縣大賽冠軍嗎？】

　　【……】

　　一瞬之間，仙道覺得其實天海凜才是主持人，因為真正的主持人，似乎整個節奏都被她帶走了。

　　「呃，呵呵呵……天海同學說的沒錯呢，相信今年，啊不，是本學期，籃球隊一定能夠斬獲好成績的！對，對了……我們這邊還收到了留言，說想知道天海同學是不是為了吸引二之宮前輩的注意才競選學生會長的呢！】

　　二之宮前輩？

　　仙道立即豎起耳朵。

　　比起剛剛和籃球隊相關的話題，他對這個話題明顯更感興趣……

　　【不是。】女生的聲音依舊很平靜，【關於我競選學生會長的理由，我想我在演講的時候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不知為何，仙道覺得她的語氣裡隱隱有些怒意，似乎很不喜歡別人誤解她的初衷似的。

　　【還有，二之宮前輩馬上要去英國留學了，我干嘛要引起一個快要不在的人的注意呢？】

　　快要不在……

　　聽到這個形容，仙道差點笑出聲來。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注意到二之宮前輩剛好出現在不遠處的樓梯口。

　　身高180公分，長相俊朗的男生似乎正准備往樓上走，聽到廣播裡的天海凜這麼說，他停住了腳步，愣在原地。

　　【也就是說，傳言你向二之宮前輩告白被拒，是真的嗎？】

　　【你希望是真的嗎？】

　　【……】

　　仙道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反問句是可以這麼用的，在適當的時機，完全能成為堵人話頭的武器……

　　天海凜，確實厲害。

　　不過，她真的有向二之宮前輩告白嗎？

　　這麼想著，他注意到二之宮前輩臉色有些陰郁的又邁起了腳步，急匆匆的往樓上走去。

　　……他這是要去廣播室？

　　仙道微微一怔，正思索著要不要也去看一看，便聽到廣播裡繼續傳來天海凜平靜的聲音。

　　【我覺得大家應該並不關心我是否有跟二之宮前輩告白吧，比起這個，應該更關心籃球隊的仙道君喜歡的人是誰吧。】

　　……欸？

　　仙道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出現在廣播裡，還是……被天海凜說出來。

　　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復雜。

　　但這種復雜，並不是暗色調的，反而透著一種積極的……雀躍的質感。

　　也就是說，她其實有在關心他的事嗎？

　　像是意識到了自己心中那塊隱匿的境地，在不經意間被翻了出來。

　　直到看清的那一刻，他發現那裡已經不再是一片空白了。

　　【天海。】

　　【欸？二之宮前輩？你怎麼來了……天……天海同學……你們……】

　　【天海，我有話想問你。】

　　廣播裡持續傳來的聲音，仿佛失去了控制。

　　目光所及的範圍內，仙道注意到……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連他自己，也一樣。

　　【天海，如果我跟你說，我不去英國了，我也答應你的告白，你會和我交往嗎？】

　　心底那一處不再空白的位置，似乎已經填上了某個人的身影。

　　她的面孔，她的聲音。

　　她在演講台上，說著」每一個追逐夢想的身影，都需要被認真對待「的樣子。

　　她耐心的接收著每個人的咨詢，用剛勁工整的字在紙上寫滿意見和建議的樣子。

　　【不會】

　　以及此時此刻，她平靜的語氣裡，所傳遞出來的，決絕。

　　【抱歉前輩，一時被情緒衝昏頭腦就說要放棄目標和夢想的人，我最討厭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仙道少年，加油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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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意料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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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播沒有關閉。

　　剛剛和二之宮前輩的對話，應該已經全數的傳進了全校同學的耳中。

　　注意到這一點，天海凜立即起身，按下了廣播的開關。

　　她的力道稍微有點重，音響裡傳來」嘶——「的一聲。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

　　確認廣播已經關閉，她抬起頭，看向剛剛忽然闖進來的二之宮前輩，認真的說，「我要去復習功課了。」

　　「天海……」

　　二之宮的臉上依然掛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作為陵南現任的學生會長，他自小活得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要說唯一的挫折……大概就是老被人說像《同一屋檐下》裡的柏木雅也（扮演者是福山雅治），還有人總喜歡拿他和學弟仙道彰相提並論……他很不喜歡和其他人做比較。

　　總之，他無論是家世、外貌還是學習成績，都沒有太多可以挑剔的地方，在成為學生會長這一年的時間裡，他雖然沒能以一己之力改變陵南目前僵化的格局，但也算做了不少諸如在學院祭的最後一夜放煙花，或是允許大家在校內廣播節目中閑聊八卦之類的嶄新舉措……尤其是這次全校範圍內的公開選舉，更可謂是前無古人了。

　　而當他終於覺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帶著黑歷史為0的佳績去英國留學時候，沒想到會突然出現意料之外的變數。

　　天海，天海凜。

　　老實說……因為總是被女生告白的緣故，他對天海凜唯一的印像大概就是她長得比其他來告白的女生要高一些，除此之外，他們以前幾乎沒有什麼交流。

　　但因為已經習慣了被不認識的人說「喜歡」，所以他只是禮貌的告訴了她自己即將要去英國留學的事情。

　　原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天海凜忽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首先是形像，撩開劉海露出額頭的她，原來有著猶如雜志模特一般的美麗面孔，再加上她修長挺拔的身姿，仿佛只要往人群裡一站，就會立即成為焦點。

　　其次，之前在告白的時候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的女生，無論是談吐還是氣質，都變得自信又從容，像是周圍的一切都盡在她掌控似的。

　　最後觸動他的，是她在學生會長競選演講上的那一番發言，不僅僅因為她直接說出了連他都不太敢談的資源分配的問題，而是她在說那些話的時候，邏輯嚴密、思維清晰、措辭精准、直指重點……她的目標似乎非常明確，即便會得罪一些老人，但是對於剛入學的一年級新生而言，她在短時間內便給他們樹立了一個敢於打破陳舊傳統的標杆形像。

　　演講之後，天海凜貫徹著她所說的話，幫不少迷茫的新生解決了社團建設的問題。

　　結果，也如他意料，女生的投票數一路走高，獲得了一年級壓倒性的支持，而二、三年級的票池因為存在嚴重的分票情況，以至於對應的候選人都落後了她一大截。

　　理事長叫她去辦公室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因為她的票數太高，即便想要插手「造假」都很難，所以，在幾乎不能調整結果的情況下，理事長想要試探她的當選對陵南的「大人們」而言到底能有什麼好處。

　　現在看來，「大人們」應該已經知道了答案。

　　而他，卻陷入了迷惑中。

　　這份迷惑慫恿著他第一次想要回應一個人的告白，想要清楚對方的想法是否有改變。

　　冒然闖入廣播室的舉動，是衝動作祟。

　　他想過這其中可能會存在「變數」，但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這麼慘。

　　這也就算了，當他離開廣播室的時候，他發現外面竟然全部都是圍觀群眾，大家的臉上似乎都掛著「同情」的表情……

　　尤其是，他還在圍觀群眾裡看到了身高突出發型也突出的仙道彰，男生嘴角掛著笑意，完完全全就是在吃瓜看戲……

　　不爽，真是不爽。

　　二之宮此刻只想立即馬上飛去英國，神奈川……他是呆不下去了。

　　*****

　　因為午間廣播發生的「意外」，天海凜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成為眾人談論的話題中心了。

　　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

　　畢竟明後天就是月考，學生會長競選的投票基本已到尾聲，所以今天發生的事情應該不會影響最終結果，而月考之後又是假期，7天長假一結束，大家基本就會忘記這件事了。

　　即便有突如其來的小插曲，她的計劃仍未被破壞，所以在回教室的路上，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她臉上依舊維持著一貫的平靜表情，只有在自家好友白石玉子擔憂的走上前來詢問時，她才稍微解釋了一下。

　　「小凜，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明天考試，趕緊看書吧。」

　　「……」

　　如果沒記錯的話，白石玉子這次的月考成績並不怎麼樣，所以她有必要在考試前一天給她最好的朋友劃一下考試的重點，至少，不能掉出年級前100名嘛。

　　而她，當然是衝著年級第一去的。

　　「小凜，我不行了……我看到數學題就想吐……」

　　「不想掛科的話就把這幾個公式的運用記好。」

　　這天放學以後，仙道彰「不經意」的經過了2年C班的教室，便正撞上天海凜用手裡的書輕拍她那位好朋友的頭的一幕。

　　「55555……你是魔鬼……55555……我討厭數學……」

　　「靜下心來記吧，數學也不是那麼難的。」

　　這個角度看過去，教室的燈光剛好灑在她輪廓清晰的側臉上，她的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烏黑的馬尾垂在腦後，手裡捧著書，坐姿端端正正的，美好的像是幻覺。

　　仙道定了定神，收回目光。

　　他又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女生對二之宮前輩果斷的拒絕，不知為何，明明是一場「慘劇」，他卻感到愉悅極了，甚至還忍不住跑去「圍觀」了一下現場，他還是第一次在那個總是被大家稱之為完美無缺的學長的臉上看到那樣錯愕的表情。

　　天海凜，真是不一般。

　　而更不一般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以後，她竟然還能夠靜下心來溫書……這是何等強大的自制力啊。

　　所以，天海凜這個人，會有煩惱嗎？

　　仙道想，他自己的煩惱倒是蠻多的。

　　無論是明天的月考，還是黃金周假期裡的練習賽，都挺煩的。

　　唉，最近真是太忙了，什麼時候才有時間去痛快釣一場魚呢？

　　還有表哥的店也很久沒有去過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換了新的女朋友。

　　「仙道學長！下午好！」

　　「彥一，今天還是這麼精神啊。」

　　「仙道學長！我昨天去調查了湘北！」

　　「欸？彥一……明天就是月考了，你還有時間去別的學校吶。」

　　「呃……學長，別，別提考試好不好。」

　　「呵……」

　　所以說，對考試這件事這麼「熱衷」的，大概也只有天海凜了吧。

　　也真是難為她那位看上去並不愛學習的朋友了……

　　這麼想著，仙道彰只是一如既往的投入到今天的籃球訓練中。

　　田岡教練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比平時還要滔滔不絕，一會兒說什麼「現在的學生會管的真寬」、一會兒又說什麼「可不能讓安西學長看我們笑話」，彥一還在一旁老老實實的做著記錄……

　　注視著這一幕，仙道忽然想，要是哪一天天海凜對上田岡教練的話，畫面應該會很精彩吧，如果她順利成為學生會長，相信這一幕很快就會出現。

　　想到這裡，仙道又忍不住開始祈禱，要是天海凜真的能當選學生會長就好了，這樣，枯燥乏味的校園生活一定會變得有趣的多。

　　「越野，你投票給誰了？」

　　「學生會長嗎？我投給天海了。」

　　「欸？你們班的阪口不是也參選的嗎？」

　　「呃……阪口就算了吧，他的競選宣言我都要聽睡著了，還是天海說的話比較提神。」

　　「……」

　　沒想到啊沒想到，連越野都投給了天海凜。

　　而且不止越野，仙道（托彥一）打探了一圈之後，發現籃球隊除了魚住和其他幾個（頑固的）三年級，其他人都投給了她。

　　……明明她那麼「針對」籃球隊啊。

　　看來，大家都按耐不住想看天海凜大戰田岡教練的好戲了？

　　唔……時間過的快一點吧。

　　他可太期待競選結果公布的那一天的來臨了。

　　雖然那天……也會公布月考的成績。

　　嘛，名次無所謂，只要不掛科就行了……

　　*****

　　話是這麼說。

　　在看到自己月考排名只有48名，相比入學考試時退步了10名的時候，仙道還是有一點小小的不爽。

　　但下一刻，他又因為第一名那裡赫然寫著【2年C班·天海凜】的名字而感到愉悅起來。

　　天海第一？這可太有意思了。

　　就像這次假期裡，他在和湘北的練習賽上遇到了前途不可限量的流川楓，還遇到了一個充滿未知變數和可能性的櫻木花道，這些像是能給他平淡如水的生活中激起一圈圈漣漪的存在，都讓他感到有趣。

　　而天海凜，激起的似乎還不止是漣漪這麼簡單。

　　當注意到女生正自信從容的走過來，又在撇了一眼排名榜之後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之後，仙道彰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海之中有浪花在翻湧著。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奇妙到他忍不住對她說了一句，「天海，恭喜第一。」

　　「……」女生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說，「也恭喜你了，仙道君。」

　　「……」

　　仙道忽然覺得自己的主動就是個錯誤。

　　第48名……請問有什麼好恭喜的？

　　即便心裡有一些小情緒在作祟，仙道表面上還是維持著一貫的神情，裝作不經意的說，「希望你競選順利。」

　　「謝謝。」女生的語氣非常干脆。

　　干脆到一瞬掐斷了繼續對話的可能性。

　　仙道默默的注視著她轉過身去，筆直挺拔的身姿像是一棵樹，烏黑的馬尾在腦後輕輕的甩動著，輕撫過他的心髒。

　　心中的某一處，在她的牽引之下急促的起伏著。

　　直到下一刻，廣播裡終於傳來本次學生會長競選的結果的時候，他才安下心來。

　　【……在8名候選人中，以48%的壓倒性的高得票率，成為陵南高中本學年的學生會長的人是……2年C班的天海凜同學！】

　　又是48？

　　在得知天海凜當選而安心之余，仙道對於這個數字有一丟丟的敏感。

　　【……我們剛剛還得知，天海同學是這次高二年級月考的第一名，真是厲害呢。】

　　【是啊，作為新一屆的學生會長，天海同學在學習上就給大家帶了一個好頭呢。】

　　校廣播站的主持人似乎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在月考之前是如何用各種八卦刁難天海凜的了。

　　但仙道還記得，他記得非常清楚，因為自那以後，他便學會了和女生一樣用反問句去應對他那個同樣八卦的表哥。

　　「阿彰，你也該交女朋友了吧，陵南可愛的女孩子應該很多才對啊。」

　　「哦，是嗎？」

　　「……」

　　「你看到了？」

　　「……」

　　一想到表哥被他問到無言以對的樣子，他就很想笑。

　　【天海同學過來了！麻煩我們最新一屆的學生會長來發表一下感言吧！】

　　【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

　　快到教室的時候，廣播裡忽然傳來了天海凜的聲音。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像是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

　　【感謝大家給我投票，讓我如願成為學生會長。】

　　長長的走廊中，有風貫穿而過。

　　【我一定會言出必行，盡快解決校內社團分配資源不均等的問題，同時，也會竭力改善部分不合理的規則制度。】

　　耳側繚繞著清淡的女聲，仙道的胸口再次湧起那股奇妙的感覺。

　　【最後有一句話，我想送給大家。】

　　現在的他，尚不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要總是被別人的想法所左右，尤其要提防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們。】

　　他只知道，自己再一次，被她的話所觸動。

　　【將來的目標，人生的意義，請由你自己來做決定吧。】

　　無以復加。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嘴炮少女天海凜，吃瓜少年仙道彰-＿，-

　　大家想看凜姐「大戰」田岡教練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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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有理的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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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學長，天海學姐這兩天一直在走陵南社團新規則的審批簽字流程。」

　　「天海學姐修改的新規則裡，社團創建人數達到兩人即可，並且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同社團可以共用一個活動場地，還有一個老師最多可以擔任五個社團的顧問。」

　　「天海學姐寫了一份關於安全風險分析報告，通過歷史數據證明這樣的調整不僅不會增加社團活動的風險，反而可能會讓陵南的學生創造更多的可能性，獲得的榮譽超過某某和某某某學校呢！」

　　某某和某某某學校？仙道看向滔滔不絕中的相田彥一，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他在去年縣大賽上遇到的兩個強力對手所在的學校。

　　「彥一，你為什麼要向我報告這些啊。」

　　不是田岡教練讓你去調查的嗎？

　　「田岡教練說這些情報仙道學長還是有必要知道的，因為關鍵的時刻說不定需要仙道學長出手呢。」

　　「……」

　　仙道不太明白田岡教練的意思。

　　他只是覺得，彥一這樣每天一五一十的把天海凜成為學生會長以後的各種動向彙報給他的舉動……他並不覺得煩。

　　反而，他還蠻樂意聽的。

　　「對了仙道學長，一年級有好多同學開始稱呼天海學姐為天海SAMA了呢！」

　　「欸？」

　　「而且有好多男生都喜歡天海學姐，說她又漂亮又能干……只是大家都不敢告白，畢竟天海學姐可是直接拒絕了二之宮前輩的狠人。」

　　「呃……彥一，田岡教練有叫你調查這些嗎？」

　　「不，這些只是我順便聽來的。」

　　「……」

　　仙道忽然有些佩服彥一。

　　這小子月考考了年級的第40名（超過了他的48名），除了學習總是很努力認真，籃球部的練習也勤勤懇懇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抽出時間每天去調查天海凜（以及其他學校的籃球隊），可以說是時間管理的楷模了。

　　他甚至覺得就彥一這情報調查能力，完全可以去偵探社和那位工藤君交流一下經驗了。

　　「仙道學長！天海學姐修訂完成的《陵南高中社團手冊V2.0版》已經通過理事長的簽字了，6月1日起就要正式啟用了！」

　　「……」

　　天海凜的速度真是快，仙道想，她上任還不到兩周，就把「堅持」了幾十年的陵南社團規則給修改了，理事長竟然會簽字……看來她一定是再次運用了她那無論做什麼都「有理有據讓人信服」的才能吧。

　　怪不得田岡教練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據彥一打探的情報，天海凜一直在動籃球部的訓練場地——體育館的腦筋。

　　她認為這麼大一個體育館，光是用來給籃球部一個社團使用實在太過浪費了。

　　說實話，仙道也覺得蠻浪費的。

　　不過田岡教練卻堅持籃球部是訓練是不容許打擾的，若是和其他社團一起訓練，他怕那些毛頭小子們會分心。

　　毛頭小子是誰？……仙道想，反正不是他就對了。

　　「仙道學長，天海學姐報名參加了6月的全國高中生物理競賽，說是要超過某某和某某某學校成為神奈川的NO.1呢！」

　　「……」

　　看來某某和某某某學校，果然是牧紳一和藤真健司所在的海南附中和翔陽沒錯了。

　　物理競賽？不愧是年級第一。

　　仙道想到物理啊數學啊之類的就有點頭疼，他覺得上這些課遠不及家政課來的有趣，畢竟家政課上他啥都不用做就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料理（不對，其實他還是會做一些事，比如洗碗之類的），唉，為什麼高二就沒有家政課了呢？

　　「仙道學長，天海學姐她……」

　　不知為何，在彥一的描述裡，天海凜的存在就像是歷史故事裡那些推翻舊政的英雄似的，總是頂著一張嚴肅的面孔，雷厲風行，冷靜果斷，但即便在修正老舊的東西，她的所作所為也兼具了禮數和完善的流程，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但事實上，在仙道偶爾（不經意）路過2年C班看到她，或在學生餐廳碰到她時，她看上去其實一點也不嚴肅……反而總是溫和的、認真的和同學們耐心又友善的交談著。

　　而且，她吃的東西也超普通的，諸如咖喱拉面、炒面熱狗這種學生餐廳裡的熱門商品，她也是會和她的朋友一起去排隊購買的，除了身高比較高，長得比較好看，成績是年級第一，又是陵南有史以來第一個女性的學生會長以外，她其實和一般女高中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這麼想著，仙道決定不再去刻意關注天海凜了，即便彥一總是在他面前彙報她的事，他也只是聽聽就好。

　　比起關注別人，他更需要關心自己才對。

　　作為特招生，下次月考名次不能掉了，今年的IH賽，陵南的形勢也很嚴峻，除了海南翔陽，又冒出一個不可忽視的湘北，他天天被田岡教練念叨著是陵南隊未來的支柱，魚住也對他寄予厚望，還有越野、池上他們，都是那麼的信任他……與其老是去想天海凜在學校裡又打破了什麼，他自己才更應該打破陵南一直以來的四強魔咒吧。

　　如果，今年再不能前進的話……

　　「田岡教練！我看到天海學姐，帶著一群人往體育館趕來了……」

　　「什麼！？」

　　該發生的總會發生。

　　這天下午，一直心事重重的田岡教練終於等來和和新上任的學生會長天海凜的正面「對決」。

　　自從她在競選演講時十分明顯的針對籃球隊以來，田岡教練就有些揣揣不安，倒不是他怕一個小丫頭片子，只是因為一直以來交涉的對像都是男性，他並不太擅長和女性溝通……尤其是像天海凜這種，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談判能力確實和一般的女高中生不太一樣，甚至連理事長齋藤先生都能夠被她說服，看來，他一直以來守護的、堅持的東西，勢必要被動搖了。

　　「田岡教練，您好。」

　　「咳，你是……？」

　　「您好，我是學生會長天海，天海凜。」

　　「……天海同學，現在是籃球隊的訓練時間，你帶這一群人來體育館是要干嘛？」

　　「田岡教練，這份文件請您過目。」

　　「……」

　　陵南籃球隊的所有人都屏息靜氣。

　　似乎都在期盼著田岡教練和天海凜之間會蹦出怎樣的奇妙火花……

　　說也奇怪，當彥一說天海凜帶著一群人趕來這裡的時候，大家都以為她會帶著學生會的一幫人來，但實際上，跟在她後面的只是幾個一年級的女生，而她也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氣勢洶洶，反而態度禮貌又謙和。

　　「這是……」注視著手裡的文件，田岡教練眉頭越蹙越緊，「天海，恕我不能答應。」

　　「田岡老師。」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對方的反應，天海凜只是一臉冷靜的看向不遠處一塊空白的區域，「那一片地方一直都空著，作為體操社的活動場地不是很合理麼？根據最新的《陵南社團手冊》，下個月1號起，我們便有權利使用那片場地，無需您的同意。」

　　「天海，你……」

　　大家期待的火藥味開始竄入空氣，奇怪的是，田岡教練完全沒有了以往強勢，面對天海凜的說辭和她遞過去的那份文件，他似乎陷入了無法反駁的境地。

　　沒辦法，畢竟是理事長簽了字的……

　　「雖然不需要田岡老師您點頭。」天海凜禮貌的頷首道，「但因為體育館一直是籃球部在使用，所以還是有必要向您打個招呼。」這麼說著，她轉頭看向身後一個留著齊肩發的女生，「這位是體操社的社長矢作同學。」

　　「田岡老師……您……您好……」女生紅著臉走上前來，雖然是在向田岡教練打招呼，但她的目光卻時不時的瞄向這一頭正在「看戲」的仙道身上。

　　仙道卻並未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只是不由自主的一直看著天海凜，女生今天沒有將頭發綁成馬尾，一頭烏黑的發散落在肩頭，頂著一貫淡然神情的她，似乎比平時多了幾分奇異的柔美。

　　「作為一年級的新生，矢作同學也是第一次自己創辦社團，既然今後大家會一起訓練，還望田岡老師平時多多關照，不要為難矢作同學。」

　　「不是這個問題。」田岡教練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又恢復了一貫的教練「氣場」說道，「天海同學，籃球隊今年非常關鍵，訓練過程中是絕對不能被打擾的。」

　　「被打擾？」天海凜挑眉，「田岡老師為何會這麼說呢？」

　　「這群女孩子在那邊練體操。」田岡教練嘴角輕輕抽搐著，「肯定會影響他們的集中力的。」

　　「我看是田岡老師多慮了。」天海凜從容的一笑，微微揚起下巴，目光飄向場中，「越野君。」她忽然叫了目前和大家一樣處於「看戲」中的，同年級的越野宏明的名字，「越野君，矢作同學她們要是在那邊練體操的話，你們的集中力會被影響嗎？」

　　她的語氣淡淡的，卻又透著一股不由分說的味道。

　　不知為何，迎著天海凜的目光，越野竟然漲紅了臉，「不會的……應該，不會的。」他的語氣弱弱的，完全沒有平時對彥一說「你吵死了！」時的氣勢。

　　「那魚住前輩呢？」

　　「……」正從球車裡拿出籃球的魚住微微一愣，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對這場戲沒有興趣的人了，「我覺得，天海同學，你們現在確實打擾了我們訓練。」大概還對天海凜針對籃球隊的事情有些不滿，再加上對方是後輩，所以魚住的語氣並不客氣。

　　「籃球隊的訓練是3點40開始。」天海凜繼續維持著從容的神情說道，「還有五分鐘。」

　　「……」

　　即便大家的態度都很「正常」，也沒有劇烈的爭吵……但空氣中就是彌漫著針鋒相對的味道。

　　「仙道……」看到連魚住都被「打敗」了，田岡教練只好使出自己的「終極武器」，「仙道，你來說。」他目光嚴峻的看向仙道，「你來和天海同學解釋。」

　　「……」

　　這一刻，仙道終於明白了彥一說的那句「教練說關鍵時刻需要他出手」的意思。

　　田岡教練……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呵……」只想看戲卻被忽然點名的仙道，只是尷尬不失禮貌的微微一笑。

　　在他走向天海凜的5秒鐘內，他在腦中瘋狂的思考著應對的方案。

　　真傷腦筋……

　　他知道田岡教練想要堅持和守護的事物，他也知道天海凜的做法確實是合情合理的。

　　「我覺得。」

　　所有的問題都有解決的方法。

　　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側面迂回絕對比正面硬懟更有用。

　　這麼想著的仙道，臉上掛著一貫的笑意說道，「矢作同學對吧，你們確定要在這裡進行社團訓練嗎？」

　　他既沒有看田岡教練也沒有看天海凜，而是將目光鎖定在真正的關鍵人物，體操社的社長矢作同學的臉上。

　　「唔……我……」女生滿臉通紅的看著仙道，「是……是的……」

　　「這樣啊。」仙道微眯著眼笑著，視線又掃過矢作同學身後的幾個一年級學生，應該都是體操社的社員，雲淡風輕的說道，「那真是辛苦你們了，這裡沒有空調，夏天會非常熱，就像蒸籠一樣，非常非常非常的熱。」

　　「……」

　　他的話像是帶著某種蠱惑一般的清晰的畫面感，讓幾個一年級的女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會，會很熱嗎……」

　　「嗯，不僅沒有空調，通風也不太好。」

　　「……」

　　他並沒有信口胡言。

　　現在才5月中旬，體育館裡的溫度就已經開始比外面要高了。

　　「我，我們……」矢作同學終於開始打退堂鼓，她有些不確定的看向天海凜，「學姐，要不，我們還是再考慮下吧……」

　　「可是。」天海凜一臉的不理解，「矢作同學，之前你說你調查了很多場地以後，覺得這裡是最合適的，堅持要把活動場地定在這裡，我也已經走完審批流程了。」

　　「唔……」矢作同學被她的話噎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我，我只是……」

　　「沒關系的。」出聲的是田岡教練，只見他語氣裡透著一絲別扭的愉悅，「天海同學，既然矢作同學說要考慮，你就別為難他了，只是修改個場地而已，很簡單的，不用再走流程了。」

　　「……」

　　只是一瞬，仙道在一直都從容不迫的天海凜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無奈的表情。

　　「好的。」片刻過後，她又恢復了一貫的神色，點點頭，「我知道了。」

　　即便時刻叮囑自己不要過度關注天海凜，而是應該將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但仙道卻又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她。

　　她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仙道再次確定了這一點。

　　雖然目標很明確，講話也比較直接，但她其實並不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強勢的人。

　　她會好好的聽取並尊重學生們的意見，同時，她也了解做事的尺度和分寸。

　　她既聰明，又成熟……是那種超越了這個年紀的人特有的衝動，在看待事物的眼界上和其他同齡人全然不同的成熟。

　　但與此同時，她又維持著一種別樣的熱血。

　　這樣的人……

　　仙道很難否認自己不會被她所吸引，不會對她感興趣。

　　但這種吸引和興趣，又不像是異性之間那種……他見過的最多的異性關系是，像他表哥那樣，和一個忽然認識的人莫名其妙的喜歡的死去活來，又莫名其妙的分手，在一起的時候如膠似漆，分開以後又老死不相往來。

　　他表哥常說：戀愛總是突如其來的沒有理由，但結束卻總有各種各樣的借口。

　　對於這樣的觀點，他既不理解也不認同。

　　他只知道，戀愛很麻煩，異性關系很麻煩。

　　所有麻煩的事情，他都不想主動去招惹。

　　但是，天海凜是麻煩嗎？

　　他也不清楚，畢竟……他們又不熟。

　　「天海君，我明白了，等我看完這份方案以後再回復你吧。」

　　「好的。」

　　仙道萬萬沒想到，會在表哥的店裡遇到天海凜。

　　時間是周六下午的四點，結束今天的訓練以後，他只是覺得很久沒有過來了，才想著要不要來看望一下表哥並順便吃個晚飯什麼的。

　　穿過七裡濱公園，表哥所開的快餐店正對著七裡濱的海灘。

　　帶著鹹濕氣味的海風繚繞在身側，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表哥一臉嚴肅的正和坐在對面的一個熟悉的背影說著話……仙道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這樣吧。明天如何？明天的這個時候你過來，我告訴你結果。」

　　「行。」

　　熟悉的纖細的背影站了起來，又轉過身，和他的目光不偏不倚的交彙。

　　「……」

　　兩人都微微一愣。

　　「天海，你好……」仙道率先打招呼。

　　「你好。」女生恢復了一貫淡然的神情，只是點點頭。

　　為什麼天海會在這裡？她和表哥剛剛說了什麼？為什麼總是不正經的表哥此刻竟一臉嚴肅？

　　明明心裡有一大堆問題想問，可是注意到女生一副完全不想和他聊天的樣子，仙道把所有疑問都咽回了肚子裡。

　　直到她離開，他才終是忍不住開口，「誠哥，什麼情況？」

　　「是阿彰的同學嗎？」剛剛還一副嚴肅神情的藤井誠，也就是仙道的表哥，此刻已然恢復了一貫「不正經」的樣子，感嘆道，「阿彰原來有這麼漂亮的女同學啊。」

　　「……」

　　仙道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沉聲道，「誠哥，天海找你是有什麼事？」

　　「哦……」注意到仙道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藤井誠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說，「她是想來打工。」

　　「打工？」仙道徹底愣住。

　　天海凜居然要打工？為什麼？

　　她是缺錢嗎？從沒有聽說過她缺錢啊？

　　學生會不是很忙嗎？她不是還要參加競賽嗎？怎麼會有時間打工？

　　而且……還是來他表哥的店？

　　從剛才在這裡遇到天海凜的一刻起，心裡就冒出許許多多問號的仙道，迎著自家表哥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只是忍不住的叮囑道，「誠哥，你可不准對天海出手。」

　　「出手？」藤井誠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怎麼，是阿彰喜歡的人嗎？」

　　不，不是的。

　　仙道在心裡立即否認。

　　可是不知為何，大概是覺得表哥的笑容實在很「欠揍」，明明心裡否認了的仙道，卻不由自主的反問，「如果我說，是呢？」

　　「欸……這樣啊……」

　　對於仙道的回復，藤井誠似乎並沒有吃驚，而是繼續維持著在仙道看來很「欠揍」的笑容說，「那她知道嗎？」

　　這麼說著，他的目光越過仙道的肩膀。

　　胸口忽然一緊。

　　意識到了什麼的仙道，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

　　視野中再度迎來熟悉的修長身影，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後。

　　「天海……」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端午安康～～～

　　之前埋的伏筆，仙道的表哥終於正式登場啦，關於凜醬為何會打工，下章會寫理由。

　　表哥的名字，來自兩位二次元渣男代言人，《SCHOOL DAYS》和《白色相簿》的男主的名字結合……

　　嗯，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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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重來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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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想要當上學生會長？

　　起初，天海凜只是希望自己的好朋友白石玉子今後在回憶起高中生活的時候，不會再因為沒有創建影像研究社而感到後悔。

　　所以她認為最合理的方法，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既然站在了演講台上，她就勢必要拿下那個位置，這樣，不管是白石玉子，還是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能夠擁有機會去采取行動，從而減少今後後悔的概率吧。

　　但後來，她又覺得，可能她自己也想彌補一些遺憾。

　　即便總是對自己說，一直以來的人生都在前進，沒有悔恨，可是當在演講台上說那些話的時候，當認真的傾聽著每個對社團活動抱有期待和憧憬的同學的想法的時候，當和理事長「對峙」的時候，她清楚自己對「學生會長」的身份是有所期望的。

　　不是成為「大人們」的傳話筒，也不是誰都不得罪的只做一些不痛不癢的舉措，而是真正的能夠創造一些足以改變現狀的實事，讓自此開始的高中時代留下除了努力學習以外的印跡。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像是在擠壓著本就不多的時間，她的腦海中開始不斷浮現出各式各樣的計劃。

　　「齋藤先生，感謝您的理解。」

　　「天海，物理競賽的事，希望你能夠遵守承諾。」

　　「嗯，我一定會努力打敗那兩所學校的。」

　　從競選學生會會長成功，到修改原有的社團規則，再到報名參加物理競賽，重來一次的人生，一切都開始和「從前」的經歷產生偏移，原本還以為會有不安之類的感受……但胸口滿溢的充實感卻實實在在的告訴天海凜，這些做法，雖然難以評價正確與否，但至少，她確實在提前一步靠近理想中的自己。

　　「天海學姐，您好……我是一年A班的矢作，我……我想創建體操社。」

　　「你好，矢作，說說你的想法吧。」

　　「唔，我想的是……」

　　只是，即便對自己再嚴格，她也難以左右其他人的思想。

　　譬如說她已經做到盡量讓社團的創建和運營規則更為合理和人性化，但也免不了會產生一些利用這個規則滿足私欲的人的存在。

　　比如，一年級的矢作同學。

　　當天海凜協助她制定好體操社的創建方案，並走完一切流程之後，她才發現，這位女生之所以咬死要將社團活動場地定在體育館，是因為，她喜歡籃球隊的仙道彰。

　　她其實並沒有調查過體育館的情況（諸如是否有空調設備，是否適合女生訓練之類的），只是因為喜歡仙道，想引起仙道注意，所以向學生會保證那裡是最合適的場地。

　　結果，在去和籃球隊的田岡教練打招呼的時候，仙道的一句「這裡夏天會非常熱」，便讓女生打了退堂鼓。

　　對此，天海凜只是覺得很無奈。

　　她不得不反省自己在這件事上是否插手過多了。

　　「以後，社團活動的場地我不會再去干涉，讓他們自己去爭取吧。」天海凜對學生會的執行委員長——專門負責學生會下達的各項措施的執行情況的深川君說道。

　　「好的。」深川君點點頭，隨即繼續今天的彙報，「會長，這個禮拜天的會議的通知我已經安排了廣播站的同學在中午播報，還有放映室那邊也已經安排好了。」

　　「謝謝你，深川君。」

　　「不客氣會長，都是我應該做的。」

　　陵南學生會的構造並不復雜，已有的大部分成員也並不難相處，這一點令天海凜感到欣慰。

　　上任快兩周的時間內，將學生會的事務整理的差不多以後，她的第二個計劃也開始啟動了。

　　「您好，請問您是這家店的老板嗎？」

　　「沒錯，你是……」

　　「我在外面看到你們正在招聘店員。」

　　「你……呵，先坐下再說吧。」

　　踏出陵南高中的校門，往東走200米，穿過七裡濱公園，再往南前行500米，門外是134國道，正對著七裡濱海灘的……一棟通體白色的建築，掛著花體的【WEST COAST】招牌的快餐廳，便是天海凜打算完成的第二個計劃的目標所在地。

　　「你是……陵南的學生吧？」

　　「嗯，我叫天海，目前正在陵南讀高二。」

　　「天海同學，是想周末過來打工嗎？」

　　「平時的晚上和周末都打算來。」

　　「欸？平時晚上的話……」

　　「我就住陵南的宿舍，安全上沒有問題。」

　　「這樣……」

　　如果不啟動計劃二，幾年以後，她便會因為執意要加入東大的飛行員計劃，而和家裡人發生爭執。

　　好不容易考上東大，父母都希望她能夠在畢業以後進入大企業，從事一份穩定的工作，然後結婚生子……可是她卻選擇了一個幾乎沒有女性成員參與的項目，對於她的父母而言，除了很難理解她的想法，高達一千萬的學習費用也成了很大的負擔。

　　而她「當初」為了讓父母答應，不得不寫下了一份詳細的《投資回報書》，並向父母保證，自己在學習結束後會和ANA航空公司簽訂終身契約，工作一定會有保證，年薪和福利也很可觀，她的父母才艱難的同意。

　　但「後來」她才知道，為了扶持她的夢想，只是普通工薪族的父母不僅動用了養老金賬戶，甚至還向老家的親戚借了錢，以至於那幾年，他們在親戚面前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雖然自己從來不在乎親戚的目光，可是天海凜一想到父母的心情，便決定，一定要在高中剩下的不到兩年的時光裡，至少存夠三分之二的學費，並且她還要努力保持優異的成績，爭取陵南的全額獎學金……這樣的話，今後在向父母提出自己的抉擇的時候，也會免去很多爭執，而父母也不用再向親戚借錢了。

　　可是如果只是用晚上和周末的時間正常打工，以她一個高中生的身份，要在剩余的時間內存夠六七百萬是非常困難的，因此，天海凜在仔細分析了局勢之後，首先決定接受校方給予學生會長的可以免費住宿舍的福利（她的回報是學習成績、競賽成績和學生會的各項事務工作），這樣便可以省去每天800元的往來交通費，並且還可以節約將近一個小時的上下學通勤時間，其次，她決定選擇一個合理的打工地點，不單只是從事「一般」的打工工作，而是能夠通過一些方法爭取到更多的薪酬待遇。

　　在各種客觀分析之後，她將目標地點選在了【WEST COAST】。

　　她對這家店的印像是老板非常年輕，對於新鮮的「方案」接受度應該會比較強，並且因為那棟建築是老板自己的地產，所以當周圍的其他餐廳因為一年以後外面的公路和海灘修葺而嚴重影響生意導致關店的時候，這家店卻還能持續營業。

　　「天海君，我明白了，等我看完這份方案以後再回復你吧。」

　　「好的。」

　　正如她所料，【WEST COAST】的老板藤井誠並沒有因為她是高中生就輕視她，而是非常認真的聆聽了她所說的關於「如何通過調整菜單，提升店內整體工作效率和翻台率，從而提升營業額」的想法，並且仔細的翻閱著她所寫的《運營方案》。

　　「這樣吧。明天如何？明天的這個時候你過來，我告訴你結果。」

　　「行。」

　　當對方願意聽你、看你的建議，就代表著事情成功了一半。

　　天海凜下意識的又在心裡評估起「勝率」，正打算離開，沒想到視野中會撞入仙道彰的身影。

　　「……」

　　微微一愣，隨即看到男生勾起嘴角，「天海，你好……」

　　「你好。」

　　這家店離陵南不遠，平時的客戶群體也主要是學生，所以對於會在這裡遇到仙道的事情，天海凜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以後在這裡工作，應該還會經常遇到陵南的學生吧，作為學生會長，在這裡打工什麼的，估計又會引起一番討論了。

　　不過，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

　　「啊……」

　　大概是最近聚集在心裡的事情太多，沒走多遠，她才想起明天的這個時間點她組織安排了一場會議，和她剛剛和藤井先生約定回復的時間相衝了，沒想到竟然會犯這樣的錯誤……她揉了揉額角，迅速返回【WEST COAST】。

　　「如果我說，是呢？」

　　「欸……這樣啊……」

　　推開店門，便看到仙道和藤井先生相對而站，似乎在聊著什麼。

　　而在注意到她進門的一瞬，藤井先生的視線忽然越過仙道，看著她說道，「那她知道嗎？」，下一刻，仙道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來。

　　「天海……」

　　兩人的目光交彙，天海凜略感迷惑的挑了挑眉，「嗯？」

　　「……」

　　男生臉上似是有緊張的神情一閃而過。

　　「抱歉，打擾到你們聊天了嗎？」天海凜想了一下問道。

　　「沒有。」回復她的是藤井誠，他的臉上掛著略帶違和感的燦爛笑容，「天海同學，是忘了什麼嗎？」

　　「是的，不好意思。」天海凜立即回到正題，「關於明天約定的時間，我剛好有其他要緊事要處理，可以晚點再過來嗎？」思考了片刻她又補充，「晚上八點如何？等就餐高峰期結束。」

　　「好。」藤井誠點點頭，隨即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仙道，「阿彰，你和天海同學是認識的吧？」

　　「……嗯。」仙道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似乎並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打算。

　　天海凜沒有看他，只是朝藤井誠微微頷首道，「那我先告辭了。」

　　*****

　　待天海凜再度離開後，仙道彰一直懸著的心才落下來。

　　看來……剛剛他和表哥之間的對話她並沒有聽到。

　　「阿彰，你在緊張什麼？」藤井誠微眯著眼，一副想要打探心事的神情。

　　「是你在緊張吧。」仙道不置可否，「天海只是來打工而已，聽你們的對話，就像是在談生意一樣。」

　　「確實是生意。」藤井誠甩了一下手裡的一疊資料，「看到了吧，運營方案。」

　　「……」

　　仙道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天海凜的字，「這是……」他十分想問這是什麼，可是一看到表哥那一臉期待他發問的樣子，他瞬間就把話咽回了肚子裡，與其問他……還不如找時間直接問天海凜，「總之，你不要打天海的主意。」他再次強調道。

　　「我對一般的女高中生沒有興趣。」藤井誠說，「不過，天海同學倒不像一般的女高中生。」

　　不不不，她就是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仙道心想。

　　「所以，阿彰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天海同學你喜歡她？」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仙道找了個位子坐下，用手撐著下巴說，「請給我來一杯檸檬水。」

　　「我現在沒空，你自己去倒。」藤井誠回到吧台，將資料放進櫃子裡。

　　「店員呢？」仙道環視了一下四周，才注意到店裡除了他和藤井誠，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嘛……之前出了一點感情問題。」藤井誠無奈的撇撇嘴，「都辭退了。」

　　「……」仙道身體裡的警報立即拉響，「看來我得告訴天海讓她換一個地方打工……」

　　「你可別。」藤井誠瞪他一眼，「天海同學應該很討厭別人干擾她的決定吧。」

　　「……」

　　你可真說對了。

　　仙道驀地想起她在競選成功後說的那句「不要總是被別人的想法所左右」，像她那樣目標明確的人……應該也是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才會選擇這裡吧。

　　即便，表哥這個人實在很不靠譜，可是天海卻願意和他「談生意」，想必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想到這裡，仙道對天海凜寫的那份《運營方案》又好奇了幾分，可是他還是不想主動找藤井誠拿給他看。

　　沒事，機會還有很多，沒必要急這一時。

　　如果天海以後真的來這裡工作，就意味著他能夠和她有更多的「契機」碰面了。

　　「田岡教練，那我過去了！」

　　「你去吧彥一，記得一定要打聽到哪些社團在打體育館的主意。」

　　「放心田岡教練，包在我身上！」

　　「……你，小心行事。」

　　「嗯！」

　　翌日下午，還沒等到今天的訓練結束，彥一便匆匆的離開了體育館。

　　走之前，仙道叫住他，「不經意」的打探了一下，才知道他要去放映室聽天海凜召開的一個關於「如何撰寫有理有據的社團申請報告」的培訓會，根據最新的申請規則，學校裡一下子冒出太多太多的新社團申請，導致公共資源處於緊張的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下，天海凜認為大家在建立新社團的時候還是要考慮好才行動，因此在周三的午間廣播時便向全體同學公布本周日，也就是今天會有一個相關的培訓。

　　時間是下午三點至四點。

　　剛剛才得知此事的仙道，忽然也想去聽一聽。

　　天海凜「演講」的樣子，對他來說，是一道不想錯過的風景。

　　所以，訓練結束以後，即便已經過了會議開始的時間，仙道還是抱著「就當是去找堀江君吧」的想法，迅速的來到了會議所在的放映室。

　　「在說完WHY和WHAT之後，我們來說一說HOW，也就是該怎麼做。」

　　台上在放映著幻燈片，她修長挺拔的身姿，籠罩在熒幕反射的朦朧光芒中。

　　「寫這一部分對大家來說是最難的，所以我直接講一講案例。」

　　他站在最後排，目光越過前方烏壓壓的人頭，定在她白皙又凜然的面孔上。

　　「這是二年A班的堀江君寫的，關於重新創建靈異怪奇事件研究社的申請報告。」

　　她的聲音帶著清亮又好聽，講話的節奏也恰到好處。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從容，又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氣勢。

　　「首先是每周一次的社團體驗活動方案……」

　　台下的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她。

　　像是處於黑暗之中，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捕捉墜入眼前的光線一般。

　　仙道忽然覺得，這樣的天海凜，確實太過迷人。

　　以至於他的心中冒出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他也不清楚這種不舒服的緣由，到底是因為在天海凜眼中，他和其他人沒有區別，還是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其他人都像他一樣看她。

　　……為什麼，你要這麼引人注目呢。

　　……為什麼，你就不能只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呢。

　　「我講完了，現在進入提問時間。」

　　頭頂的燈光驟然亮起，像是一瞬曝光了自己。

　　仙道微微一愣，下一刻，他注意到天海凜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站在最前方正中央的，她。

　　和，站在最後方正中央的，他。

　　頃刻之間，女生又移開視線，看向了其他人……仿佛，他並不存在一般。

　　「還有十分鐘，大家有什麼沒有聽明白的地方嗎？」

　　相比方才的朦朧，此刻，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清晰的美。

　　以至於……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出了那個……似乎大家都很想知道的問題。

　　「天海學姐，我……我有問題想問？」

　　「宮澤君，你說。」

　　「欸？學姐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們在座所有人的名字我都知道，剛剛來的時候不是都有一一打招呼嗎？」

　　「真……真厲害。」

　　天海凜的話似乎讓宮澤君更加有了勇氣，「學姐……我，我想知道，學姐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

　　他的問題，讓台下的所有人都屏息靜氣。

　　包括仙道在內……即便不太願意承認，但他確實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個……」

　　而一向干脆直接的天海凜，似乎正艱難的思考著，「我也不太清楚。」

　　「欸？怎麼會呢……」宮澤君的語氣裡透著些許失望，「那……」他想了想說道，「既然學姐記得我們每個人的名字，就說說這裡有沒有你感興趣的類型吧？」

　　「……」

　　猶如有羽毛拂過心間，只是一瞬，仙道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湧起一陣難耐的癢。

　　他不由自主的，注視著不遠處的天海凜。

　　注視著她的視線，在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之後，和他交彙。

　　「沒有。」

　　她看著他，淡淡的開口。

　　「這裡沒有。」

　　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和從容。

　　又帶著和當初拒絕二之宮前輩的時候，如出一轍的，決絕。

　　「我對高中男生完全沒有興趣。」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仙道少年路還很長……加油吧！

　　順便一提這篇文是有男配的，名字已經更新在配角欄了，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之後的故事了-＿，-

　　要留言哦，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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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偶然和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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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結束後，天海凜又交代了一些後續的事宜，待一切就緒，便跟隨學生會的副會長衛藤同學去看校方給她安排的宿舍。

　　陵南的學生宿舍就在學生餐廳的後方，和鐮倉廣町綠地只隔了一堵牆。

　　從宿舍的房間望出去，滿目都是翠綠的景色，此刻，正有風拂過樹叢和草坪，捎帶著一陣春日的芬芳穿過窗戶吹拂在臉上。天海凜微眯著眼，感受著此刻的時光，鐮倉即將迎來紫陽花開的季節，一年以後，這片綠地的北面將會建起一片商業區，而鐮倉的旅游業也會因為這片商業區的修建而變得更加發達。

　　「會長，請問您的行李什麼時候到呢？需要我安排人來幫您拿嗎？」

　　「沒關系，我自己來就好。」

　　不知為何，自從當上學生會長以後，天海凜總覺得學生會裡的所有人都對她特別客氣，好像這個身份有多麼了不起似的……

　　「衛藤，我們同年級，你不用對我說敬語。」天海凜微笑著說道，「我不知道以前二之宮前輩和你們是如何溝通的，在我這裡，大家就是同學關系，沒有上下級之分。」

　　「唔……好的。」衛藤輕輕的點點頭，「會長……啊不，天海，我們……我們只是比較尊敬你。」

　　「我看上去很不好相處嗎？」天海凜持續維持著和善的笑容說，「我其實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

　　「呃……天海你要是普通的話……我怕就是地上的石子了。」衛藤小聲吐槽道。

　　「你剛說什麼？」風太大，沒聽清。

　　「沒，沒什麼。」衛藤笑起來，「你是明天早上搬來嗎？還是今晚。」

　　天海凜想了想等下的安排，道，「明天早上吧。」

　　*****

　　和藤井誠約好了今晚8點確定【結果】。

　　抵達【WEST COAST】的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鐘。

　　推門而入的她，發現店裡竟然只有一桌客人在，即便剛過就餐高峰期，也著實太過冷清。

　　而且，這桌客人，還是她認識的人。

　　「天海，晚上好。」仙道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向她打招呼，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晚上好。」天海凜點點頭，便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男生也轉過頭來。

　　和她目光交彙的一瞬，男生微微一愣，「天海SAMA，晚上好。」

　　「堀江君，晚上好。」天海凜注視著這位喜歡怪奇事件和怪奇小說的、身材矮小的男生，有些不解的問，「你剛剛叫我什麼？」

　　「糟了……」堀江君的臉立即漲得通紅，「唔……就……就覺得天海SAMA這個稱呼……很……很適合您……」他回避著天海凜的目光，語氣有些顫抖。

　　「呃……」天海凜怔了怔，心想她看上去真的有那麼難相處嗎？這一個一個的同級生，不是對她說敬語就是給她加尊稱，她現在不過才16歲……即便是學生會長，被叫「SAMA」還是太過奇怪了。「我們都是二年級，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天海凜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仙道，男生正用手撐著下巴，微笑的看著她，迎著男生的目光，她隨即補充道，「就像仙道君直接叫我天海一樣。」

　　「……」仙道似乎沒想到天海凜會忽然提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好……好吧……」堀江君繼續憋紅著一張臉，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天海SA……啊不，天……天海……我最近在寫一部小說，女主角可以以你當原型嗎？」

　　「女主角？」

　　天海凜一瞬陷入震驚之中。

　　要知道這位堀江君，在高三的時候可是憑借著一部扣人心懸的恐怖小說獲得了周刊怪談的文學大賞的，能夠成為他筆下的小說主人公，何其榮幸……

　　「當然沒問題。」想到這裡，天海凜忽然覺得有些興奮，「堀江君寫的小說，是靈異神怪類型的嗎？」

　　「唔……是推理類。」堀江君小聲道。

　　「這樣啊，我沒有問題的，你加油哦。」

　　「謝……謝謝。」

　　自始至終，仙道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只是默默的觀察著天海凜。

　　老實說，他今天被女生的一句「我對高中男生完全沒有興趣」搞的心情十分復雜，他也不清楚為何她看台下男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弟弟……

　　可是剛才，在和堀江君短暫的交流過程中，她似乎又恢復了一貫平和的態度，她說既然是同級，就不應該用敬語，還忽然以他為案例來強調這件事，並且，在聽到堀江君要以她為原型寫小說的時候，她臉上所流露的神情……帶著一絲欣喜，似乎就是普通女高中生的感覺。

　　「天海……那等下，等下可以和你具體聊聊嗎？」

　　「關於小說嗎？可以的。」天海凜點點頭，「不過，我這邊還有一些事情要確定。」

　　「沒關系的，我……我等你！」

　　「嗯。」

　　一切都不是巧合。

　　無論是仙道還是堀江君，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仙道在得知堀江君想要創作的小說內容之後，立即建議他最好征求一下天海凜本人的同意，然後，他又不經意說起女生今晚會來這裡和他表哥談事情。

　　「也許你可以趁此機會找天海問問她平時有什麼興趣愛好之類的，這樣也便於你塑造人物形像了。」

　　對堀江君說完這句話以後，仙道思索了片刻，又補充道，「你不是還在苦惱男主角如何寫嗎？也可以順便聽聽天海的建議。」

　　*****

　　和天海凜猜測的差不多，藤井誠之所以將店名取名叫【WEST COAST】，果然是因為喜歡美國加州西海岸的風景，就連店內的裝潢風格也很美式快餐風。

　　可他似乎並不擅長經營，無論是成本的控制還是菜單的制定，他都非常的隨性，以至於這家店營業了快兩年的時間，賬目還是赤字狀態。

　　而就像是在顯擺他家境殷實不差錢一般，他一直向天海凜強調不用太過在意成本，開店嘛，開心就好。

　　對此，天海凜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想要拿高薪資的前提，就是希望通過一些合理的運營方式讓這家店能夠維持長久穩定的盈利，雖然我的方案在執行層面上還有許多需要磨合的地方，望藤井先生能夠多多指點和配合。」

　　「我沒什麼好指點的。」藤井誠笑著說，「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藤井先生，我只是課余時間來打工的。」換而言之，老板是你。

　　「我知道的天海同學，我就這麼一說……又不是什麼事都要讓你做，總之，要招什麼樣的人，要招多少個人，我聽你的。」

　　「……」

　　天海凜決定不再在這件事上和他糾結下去，她只是拿出計劃好的菜單遞給面前這位25歲身材高大長相帥氣卻莫名透著一股輕浮感的男子，認真的說道，「這是我建議的漢堡、三明治和沙拉的搭配，制作方法簡單，不需要專業的廚師來做，只是對食材和醬汁要求比較高。」

　　「放心，食材和醬汁都交給我吧。」

　　「嗯。」

　　因為店內實在太安靜，以至於仙道本沒有打算刻意去聽，但是天海凜和藤井誠的聊天內容，還是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中。

　　原來她和他談的真的是「生意」。

　　她認真而淡定地說著「成本」、「赤字」、「營業額」、「翻台率」之類的詞語的樣子，似乎比起演講時的自信和從容，又多了幾分優雅的感覺，仿佛她所坐的位置，不是快餐廳的金屬凳，而更像是高檔西餐廳的紅木椅，下一刻，就要舉起紅酒杯來，對面前的人說一句「祝我們合作愉快」。

　　不自覺的想像著她將長發盤在腦後，穿著禮服的樣子，似乎非常的合適……仙道只會在每年跟隨父母到表哥家參加新年聚會的時候，會看到許多穿著華麗談吐優雅的女性，可是她們和天海凜的給他的感覺是全然不同的。

　　天海凜是漂亮但不張揚的，是沉穩但不拘謹的，是偶爾也會露出這個年紀的小女生的樣子，但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能夠保持從容的……

　　「那你什麼時候可以正式過來呢？」

　　「6月1日。」

　　「好。」

　　兩人似乎完全達成了一致。

　　令仙道有些小不爽的是，藤井誠看天海凜的目光，不同於他看其他漂亮女生時的坦白直接，似乎保持了充分的克制，就像是在她面前刻意的營造某種形像一般……他一個25歲的成年男子，竟然會對一個16歲的女高中生如此客氣，實在是匪夷所思。

　　畢竟，在他的印像裡，藤井誠雖然男女關系混亂，但從來沒向未成年人出手過。

　　可是，如果是天海凜的話……

　　「堀江君，我這邊結束了。」

　　和藤井誠聊完的女生，正和之前約定的一樣，徑直的走了過來，並且非常自然而然的在……坐到了堀江君的身旁，也就是仙道的斜對面。

　　原本正在做作業的堀江君抬起頭來，在注意到身側的天海凜以後，他的臉迅速漲紅，「天海SAMA……不……天海……你……聊完了嗎？」

　　「嗯。」天海凜點點頭，目光掃過男生面前的習題冊，「在做作業嗎？」這麼問著的她，視線不經意間和仙道交彙。

　　仙道微微一怔，「……嗯，做的差不多了。」

　　「馬……馬上又要月考了。」堀江君似是在扯其他話題緩解緊張，「上次……我和仙道都沒考好，這次……要加油了。」

　　「……」

　　仙道拿起桌子上了檸檬水喝了一口，心想你能不能別提我的考試成績……

　　「這次月考應該會更難。」天海凜接著這個話題說道，「尤其是物理，可能會出現超綱的題目。」

　　「超綱！？」堀江君驚訝的睜大眼睛，「物理已經很難了，還能怎麼超綱！？」

　　「我只是猜測。」天海凜的目光飄向窗外，「反正，月考而已，也不用太較真。

　　因為你是年級第一才敢這麼說吧……仙道低下頭，再次拿起檸檬水。

　　便聽到天海凜的聲音，像是含混在從窗外吹進的夜風裡，幽幽的傳來。

　　「所以呢？堀江君有什麼要和我聊的？」

　　*****

　　仙道原本以為，堀江君會順著他的「計劃」，問問天海凜的興趣愛好之類的。

　　沒想到，他卻突然從書包裡拿出一本……籃球周刊雜志。

　　看上面的日期，還是去年的……

　　「天海……我，我在想小說的男主角應該是什麼樣的。」

　　「男主角？」天海凜眉毛一挑，有些好奇的問，「和女主角是什麼關系呢？」

　　「肯定是王道的戀人關系。」

　　一說起小說創作，堀江君講話一下子便順溜了許多，也不緊張了，「本來，我心中有一個男主角原型人選的。」

　　說到這裡，堀江君看向仙道。

　　仙道不自覺的挺直背脊……

　　心裡的期待像是在一瞬間滋生出來。

　　難道，他會說我？

　　可是……

　　「就是翔陽高中的藤真健司學長。」堀江君看著仙道，笑了笑，「仙道也認識的。」

　　「……」

　　仙道萬萬沒想到，堀江君的人物塑造目標竟然會延伸到外校……而且，還是藤真。

　　「藤真健司？」天海凜似乎想起了什麼，「你剛說……是翔陽的？」

　　「嗯。」堀江君翻閱著手裡的雜志，然後定在藤真健司專訪的一頁，「看，這是去年IH賽全國區的ACE特輯，我當時一看到藤真學長，就覺得他很適合作為我的一部小說男主角的原型。」他的目光中滿是對藤真的欣賞。

　　「欸……」天海凜看了一眼雜志，搖搖頭，「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嗯嗯，我知道。」堀江君眼前一亮，「你今天不是說對高中男生不感興趣嗎？我就在想，藤真學長的人設……還是留給我下一部小說吧，至於這一部……」

　　仙道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徹底成為了局外人，他完全摻和不進去對面兩人的聊天話題。

　　這也就算了……堀江君還接二連三的「打擊」他。

　　「唉，仙道也不太適合。」

　　「……」

　　等等，你怎麼就知道不適合了？

　　仙道有些尷尬的笑著，便見天海凜看了過來，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堀江君，難道就不能不要男主角嗎？」下一刻，她淡淡的詢問道。

　　仙道只覺得內心一緊，仿佛被她的目光和聲音牽扯出某種微妙的情緒。

　　「不行。」聽到她的話，堀江君態度堅決，「故事的發展還是需要男主去推動的……唔，其實，我又想了想，發現另一個很合適的人。」

　　這麼說著，他又往後翻了一頁。

　　即便是倒著的角度，仙道也一眼便注意到，出現在這一頁雜志上……穿著紫金色球服，一頭褐發，皮膚幽黑的人，是海南的牧紳一。

　　「我覺得牧學長就很適合。」堀江君注視著牧紳一的照片，面露喜色，「看著沉穩大氣，一點也不像高中生。」

　　「沉穩大氣……」天海凜重復著男生的形容詞，目光也定在雜志上，「牧紳一……」

　　只是一瞬，仙道從她的嘴角，捕捉到一抹溫柔的笑意，就像是……在注視著，喜歡的人一般。

　　「就他了吧，我也覺得挺好的。」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吧……牧叔以這樣的形式出場HIAHIAHIA

　　仙道少年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預告一下花形少年下章出現，身份估計會讓大家大吃一驚。

　　總之……仙道君，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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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再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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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凜迷惑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堀江君為什麼要將她作為小說女主角的原型，比如為什麼這部小說一定要有男主角，比如這個男主角的形像一定要從籃球雜志裡面選……

　　但既然堀江君是未來的文學大賞的得主，想必一定有他作為文學創作者的想法和堅持，她也不好過多的去過問。

　　總之，在藤真健司和牧紳一之間，光看照片的話，她還是覺得牧紳一要更好一些。

　　原因……是因為牧紳一長得特別像她在美國訓練時，專門負責指導他們模擬機實機訓練的教官，這個教官最愛給他們做的就是各種評定測試，每次都會說，「這次評定不合格就給我打包行李滾回家吧」，那嚴肅的表情，和雜志上這位牧君臉上的神色如出一轍。

　　明明不久前還在訓練，明明馬上就可以首飛了，可現在……

　　「很期待堀江君的小說呢。不過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好的，天海……明，明天見。」

　　「嗯。」

　　既然不知道為何會經歷重來一次的人生。

　　那麼，就盡量做一些以前沒有做過的，對「未來」也有幫助的事情，讓接下來的幾年活出別樣的意義吧。

　　這麼想著，天海凜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將父親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為了鍛煉身體（好像是參加公司組織的運動會？）買的一堆健身設備，挑挑揀揀了一些體積比較小的（啞鈴、綁腿沙袋、手環沙袋和臂力棒）扔進了箱子裡，平時都穿學校的制服，打工那裡也有專門的衣服，她就只帶了兩套換洗的運動服和貼身衣物之類的。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她便推著行李箱，趕著第一班電車到達學校的宿舍。

　　初生的旭日的光，灑落在宿舍外面的長廊上，常春藤攀附著廊柱向上蔓延著，直抵宿舍的牆面，又被二樓的陽台阻擋了去路，千絲萬縷的垂在樓梯口的上方，像是一道天然的簾，彌散著翠綠的清香。

　　仙道彰便是在這片翠綠之中驀然出現，男生個子太高，下來的時候，似乎被幾根垂下來的藤曼戳到了頭發，正准備抬手理他那似乎精心打理過的發型，目光便和正准備上台階的天海凜交彙。

　　「……」

　　一瞬的愣神。

　　「天海……早上好。」片刻之後，他的唇角漾起一貫的笑容。

　　「早，仙道。」天海凜點點頭，順口問道，「要去早訓？」

　　「嗯。」

　　「辛苦了。」

　　住宿舍還是很方便的，天海凜想，她以後也打算每天早上起來晨跑。

　　「你住幾樓？」男生突然問道。

　　「四樓。」天海凜一邊回答著，一邊試圖用手拎起箱子，「呃……」下一刻，她的手僵在提手上，行李比她想像中要重很多，之前只是推著不覺得，現在……要搬上四樓的話，還是有點具體。

　　「我來幫你吧。」男生似乎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她臉上為難的神情。

　　「謝謝……」天海凜知道現在的自己，還不是幾年以後那個可以徒手攀岩的體力達人，便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別客氣。」仙道微微一笑，兩步走上前來，一把就提起了她的黑色拉杆箱，「四樓是吧。」他轉過身，語氣清清淡淡的，看上去非常輕松。

　　「嗯。」天海凜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他提著行李的手……骨節分明的手背和手腕，再往上，是肌肉結實的小臂，在使力的緣故，白皙肌膚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抱歉，箱子很重……」天海凜跟在仙道的身後，覺得很不好意思。

　　「沒事。」男生的聲音非常平穩，氣息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提著重物爬樓梯而變亂，「也不是很重。」

　　「裡面是健身設備。」不知為何，她忽然就想讓仙道知道，箱子裡裝的並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欸？」仙道的語氣裡透著一絲驚訝，「天海喜歡健身麼？」

　　「嗯，我想擁有強健的體魄。」

　　「這樣……」男生似是思索了片刻，隨即笑道，「那你可以來參加籃球隊的早訓。」

　　「你們早訓的內容是什麼？」注意到快要到四樓，天海凜好奇的走上前去，和仙道並肩而行，「有耐力訓練之類的嗎？」

　　「當然。」男生看向她，臉上掛著輕松的神色，「打籃球最重要的就是體力，所以田岡教練在耐力訓練上對我們很嚴格。」

　　「挺好的。」天海凜有些感嘆。

　　如果她想讓自己的身體素質能夠盡快有所突破的話，加入籃球隊的早訓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籃球隊應該不會接受外人和他們一起訓練吧。

　　「我自己來就好。」到達四樓，在仙道將箱子放到地上的一刻，天海凜立即上前接過，「謝謝你，仙道。」她朝他微微一笑，「你幫了我大忙了。」

　　「真的不用客氣。」仙道也回以她笑容，「只是舉手之勞。」

　　「唔……」

　　注視著面前的表情從容的高二的仙道，天海凜忽然產生了他就是自己「之前」在新干線上遇到的二十多歲的仙道的錯覺

　　「你……」但也僅僅只是一瞬，她將想要詢問的欲望咽了回去，改口為，「……你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學生會幫忙的事，歡迎隨時來找我。」

　　「……好。」仙道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一定會來的。」

　　「嗯。」

　　*****

　　開始住宿舍以後，天海凜覺得時間充裕了許多。

　　因為5月月考將至，再加上6月要開始打工，她便盡量用這充裕的時間將6月中旬即將舉辦的校運動會的相關文件審批完畢。

　　「今年的借物賽跑，大家都希望可以加入『借人』的環節。」副會長衛藤建議道，「比如借『喜歡的人』、『在意的人』之類的，這樣一定會更有趣吧。」

　　「是挺有趣的。」天海凜想了一下說，「不過我們要保證這個環節的安全。」要是「借人」給借「摔」了就不好了，「而且……」她又補充道，「如果一個人成為許多人的目標呢？」

　　「那就比誰跑得快了。」

　　「我怕的就是搶人出現安全事故……」

　　天海凜的擔心並不多余，畢竟，她看到過愛知縣某學校因為「借人」賽跑而把人手臂搶脫臼的新聞，「總之，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再次強調。

　　「嗯，好的。」

　　在充裕的時間內，天海凜又協助解決了幾起社團活動場地的問題。奇怪的是，明明體育管很空，但最近都沒有人申請用體育館……難道是田岡教練做了什麼？

　　又回想起之前的社團創建培訓會議，不需要新建社團的相田彥一有來參加，仙道也有來……是來打探情報的嗎？

　　不過，也無所謂了，天海凜想，只要沒有發生事端，她還是不應該去做任何干涉。

　　5月的最後兩天，月考如期而至，果然，最後一天的理科考試，出現了天海凜記憶中的那道關於牛頓第二定律的超綱物理題。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天海凜一下子便能夠分析出同一物理量的兩個不同數值對應的受力狀態和受力情形。

　　不過天海凜並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情況是「作弊」，畢竟，她曾經也是通過極為刻苦認真的學習，才能夠像現在這樣對考試「游刃有余」的，如果當初沒有投入那麼多精力，在腦海中刻下了烙印，估計畢業到現在早就忘記了。

　　「有一件事，我想和大家說明一下。」

　　這天，處理完學生會的日常事宜之後，天海凜告知了大家她會從明天開始打工的事情，也就是說今後如果沒有特殊緊急的情況，她只會在3點半到5點的時間呆在學生會，之後就要離開了。

　　「這是我打工的地方的電話號碼，如果有急事可以電話聯絡。」她將寫著電話號碼的便簽紙貼在辦公桌的桌角上。

　　「會長……你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衛藤對於天海凜會打工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按理說，會來陵南讀書的孩子，家裡都不會太缺錢。

　　「沒。」天海凜立即搖頭，「是其他的原因。」她並不想多聊。

　　總之，她已經規劃好了所有的時間，這麼安排應該是沒問題的。

　　「明白了……」衛藤和深川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即轉換了話題，「會長，關於運動會新增的一些調查表，我們放在這裡了。」

　　「好。」

　　拖學生會長身份的福，天海凜得到了許多陵南學生餐廳的餐券，基本夠她吃一個學期了，享受著食宿的雙重福利待遇，她便更是一刻都不能松懈……學生會、考試、打工，還有即將到來的運動會和物理競賽，不知不覺間，她把所有的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當當的，似乎連一絲空隙都沒有。

　　「天海。」

　　在學生餐廳吃晚飯的天海凜，遇到了仙道以及籃球隊的幾個男生，他們似乎剛剛訓練完，身上還冒著熱氣。

　　「你好，仙道。」她朝他微微一笑。

　　「天海，果然如你所說，這次考試太難了，有道物理題老師根本沒有教過。」

　　「是那道什麼受三個力還是四個力的題吧。」一旁的越野宏明開口，他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我們壓根沒有學到那裡吧。」

　　「沒關系。」天海凜嘗試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大家，「那道題也就10分而已，沒做也不會有大的影響。」

　　「呃……」

　　快速的吃完面前的拉面以後，天海凜決定去海邊散散步，明天開始就要正式進入「困難模式」了，也算是去享受一下最後的清閑吧。

　　「我剛剛聽深川說……」目送著天海凜離開餐廳，之前還因為沒考好而一臉惆悵的越野，忽然有些八卦的小聲道，「……天海明天要開始打工了，你們說她家裡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啊。」

　　「欸？真的嗎？」相田彥一睜大眼睛，就跟職業病似的接著說道，「我……我要去調查一下。」

　　「別亂猜。」仙道輕輕的敲了一下彥一的肩膀，沉聲道，「彥一，不要隨隨便便去打聽別人的私事。」他臉上掛著難得一見的有些嚴肅的表情，「天海是去我表哥的店裡打工，目的應該是想提前學習餐廳的運營情況。」

　　「餐廳運營！？」彥一一下子沒有控制住音量，被越野橫了一眼，立即壓低聲音，「唔……仙道學長，天海學姐以後是想開餐廳嗎？」

　　「不清楚。」仙道收起了臉上的嚴肅，微微一笑，「也許，她以後是想從商吧。」

　　聯想到天海凜平時的氣勢，說她以後想從商什麼的，似乎還蠻貼切的。

　　「不愧是天海學姐。」彥一感嘆道。

　　「看天海的樣子，那道物理題她估計做對了。」越野又陷入惆悵中。

　　「呵……」

　　仙道只是輕笑了一下，心想，如果越野和彥一都相信天海是因為以後想從商所以去打工……那麼很快學校裡的所有人應該都會知道，這樣的話，大家就不會亂傳了吧。

　　這麼想著，他心裡忽然安心了許多。

　　自從天海凜搬到學生宿舍以來，他每天早上都想在宿舍樓下「偶遇」她，可是卻從來沒有遇到過，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起床起晚了，才在去體育館的路上碰到她。

　　當時的她，穿著運動短袖和短褲，手腳上都綁著沙袋，渾身冒著熱氣。

　　「天海……早上好，你這是……」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早上好，仙道。」她的氣息聽上去有些混亂，臉也紅通通的，「我剛去操場晨跑了。」

　　「……」

　　她是幾點起來的呢，仙道算了一下，估計5點就出門了吧……

　　籃球隊的早訓是6點開始，每天他離開宿舍的那會兒，她應該已經在操場跑步了。

　　她說，箱子裡裝著健身的設備，她說，想要擁有強健的體魄。

　　從平時的學習考試到學生會的管理，再到運動和打工……6月份她還要參加物理競賽吧，時間真的夠用嗎？

　　和天海凜一對比，仙道忽然覺得彥一壓根不算什麼時間管理大師了，她才是吧……才十六七歲而已，也把自己逼的太狠了。

　　而此刻的天海凜，壓根不知道自己被仙道默默的封了一個新的名號，她只是沿著134國道下方的七裡濱海灘一直行走著，晚風吹來陣陣的涼意，捎帶著鹹味和鳥鳴。

　　大學以後就離開神奈川、離開鐮倉，後來又因為訓練去了美國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肆意的感受湘南的海風了，江之島就在斜後方，不久「之前」，白石玉子還在電話裡對她說，那裡正在啟動修建一座大型的水族館，政府的目的是將其打造為湘南地區的地標性建築。

　　而此刻，距離那座水族館的起建，還有8年。

　　距離她通過飛行員考試，還有8年。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通過現在的努力，加快目標實現的進度。

　　「天海……」

　　不知不覺的便走到了【WEST COAST】，本來沒有打算進去的天海凜，卻在走到窗邊時意外的和藤井誠的目光交彙了……

　　「幫幫我……」

　　他露出求助的神情。

　　天海凜這才注意到，他身旁的桌子前，坐著一個10歲左右的小女孩，綁著雙馬尾，很是可愛，但是她的臉上卻掛著不太符合年紀的無奈表情，微微的嘆著氣，「看來這道題只能等我哥來幫忙解答了。」

　　「不，不用等你哥。」藤井誠一臉期待的看著天海凜，「小唯，這位是天海姐姐，她學習很好的，是年級第一，這道題她一定沒問題的。」

　　「年級第一？」女孩挑起眉，看向天海凜。

　　「對啊。」找到救星的藤井誠笑得一臉燦爛，「天海，你快進來！」

　　「……」既然忽然被CUE，天海凜只好轉身推門而入。

　　「什麼題？」很快，她便走到女孩的身邊坐下。

　　「喏。」女孩立即將習題冊推到她的面前，「這道題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

　　「我看看。」天海凜飛速的掃了一眼，然後愣住了。

　　【試證明對於任意銳角三角形ABC，都能找到一個四面體，它每個面都全等於ABC。】  ？？？？？

　　這已經是大學聯考難度的題了吧。

　　這個小學生不得了……

　　因為在東大的時候，也遇到過不少那種超級天才，所以對於一個小學四五年級的學生在做這樣的數學題，天海凜只是驚訝了一瞬便恢復了鎮定。

　　「我可以用這個嗎？」她指了一下女孩面前的紙筆，在得到點頭同意之後，她拿起筆，開始描畫到，「先用兩個三角形拼成一個折頁形，這樣就確定五條邊了……」對於天海凜而言，這道題並不算難，「在折頁形的兩個端點的距離的最小值和最大值之間……」她只是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自己又要經歷一次大學聯考的悲壯感……對了，還有飛行員考試……

　　「唉……」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便聽到女孩的聲音響起。

　　「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天海凜抬起頭，視野中迎來一個……她無比熟悉的面孔。

　　「……花形？」下意識的叫出他的名字。

　　「你認識我？」

　　「呃……」

　　注視著站在不遠處的，戴著黑框眼鏡的高大男生，天海凜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認識……

　　當然認識……

　　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兩年以後。

　　那個在東大迎新會上，對她說「你好，我是理學部二年級的花形」的男生。

　　那個在一起做學習項目的時候，問她「天海，你有喜歡的人嗎」的男生。

　　那個在大一那年的平安夜，對她說「天海，要不和我交往試試吧」的男生。

　　花形，花形透。

　　……她人生中的第一個，男朋友。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到花形的身份了嗎-＿，-

　　（仙道少年：我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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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搖曳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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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要不和我交往試試吧。」

　　男生第一次「告白」，是在大一那年的聖誕，其他同學幾乎都回家等待過年，只有天海凜還守在實驗室裡趕報告，她做事一向恪守DEAD LINE，計劃要在今年完成的事情絕對不會留到明年。

　　花形透便是在她即將被疲憊打敗時出現，他帶了一堆吃的，說是剛剛不小心買多了沒吃完，天海凜聞到香味頓時清醒，「學長，你怎麼還沒回去？」

　　「我也有事情還沒處理完。」

　　「這樣啊。」

　　她那時對於花形的印像，還停留在這位學長是東大理學部這麼多年來少有的能夠加入校籃球隊並成為正選的人，因為他們所在的專業，大多數的同學都是正兒八經的學術派，像花形這樣擅長競技類運動的確實少見。

　　「天海，你高中在陵南？」

　　「對啊。」

　　「我高中是翔陽的。」

　　「翔陽……是在橫濱對吧？」

　　「嗯。」

　　這還是兩人加入同一個項目小組以來第一次單獨相處，不知是氛圍感染還是刻意為之，總之，這一晚，他倆說的話，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多。

　　她得知了他從國中時代便開始打籃球了，高中時代所在的學校籃球隊，甚至還和陵南交過手，同時也是全國大賽的常客。

　　他也得知她目前還沒有太大的目標，只是想在滿懷衝勁並且精力充沛的時光裡，多嘗試一些想做的事情，這樣未來才不會有遺憾。

　　因為還要繼續趕報告，吃完男生帶來的食物以後，天海凜又進入了學習模式，而聲稱「還有事要處理」的花形，卻坐在那裡一直看著她。

　　「學長，還有什麼事嗎？」她確認道。

　　「天海……」

　　然後，他便對她提了交往的事。

　　「欸？不了吧。」

　　天海凜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拒絕甚至比思考還要快。

　　「我知道了。」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聲音沉靜又安定，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可以告訴我一下原因嗎？」

　　「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天海凜想了想說，「和誰交往什麼的，太浪費時間了。」

　　後來，他們仍然維持著學長與學妹之間的關系。

　　只是偶爾，花形會邀請她去觀看他的比賽，她自然是跟著院裡一群人一起去為他加油，畢竟，他也算是理學部的代表人物了。

　　偶爾，花形還會給她一些運動俱樂部的體驗券，彼時開始挑戰各種室內運動的她，只是感嘆了一下這些體驗券出現的時機真是巧合，而且還都是同一個俱樂部的。

　　偶爾，花形也會和她加入同樣的學習小組，一起做實驗寫報告弄到很晚，再和其他組友一起去吃個夜宵之類的，尚未滿20的她，親眼看到平時一本正經的學長在喝了酒以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大吵大嚷，而花形倒是酒量蠻好的，從頭到尾都一臉淡定。

　　「花形，天海……你們倒是給我在一起啊！」

　　「……」

　　「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可別被其他院給搶走了！」

　　「……」

　　天海凜沒有想到，她和花形，已經被學院裡的大多數人默認成了情侶關系。

　　因為在大家眼裡，他們是相似的，一方面在學習上非常優秀，做事認真又負責，一方面又在運動上頗有專長——一個校籃球隊的黃金選手，還有一個可以靠徒手攀岩破俱樂部的同齡女子記錄。

　　「你們倒是給我結婚啊！」

　　「學長，你別喝了……」

　　和花形透真正開始交往，是在滿20歲的那個夏天，天海凜第一次嘗試喝清酒，完全不清楚自身酒量的她，只是覺得那甘冽的味道實在迷人，便不小心喝的有些雲裡霧裡。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送你吧。」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喝高，實在非常不應該。

　　除了花形送她回家以外，她不記得那個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

　　她只記得早上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租住的1LDK公寓裡四處都是干干淨淨的，桌上擺著男生做好的白粥，和留下的字條。

　　【抱歉，擅自用了廚房，宿醉的話，喝一些粥會好很多。】

　　天海凜才是覺得真的抱歉。

　　到學校以後，她立即向花形道謝，「學長……謝謝你，昨晚麻煩你了。」

　　「……」男生沉默了片刻，忽然問她，「天海，你有喜歡的人嗎？」

　　「……欸？沒有。」

　　「和我交往試試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色非常平靜，「大學的時候體驗一次交往不是很好嗎？就當做研究好了。」

　　「呃……」

　　即便頭還有點昏昏沉沉的，但意識已經完全清醒的天海凜，立即反問道，「交往不是要喜歡彼此才行嗎？」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喜歡你，為何要交往？

　　男生卻說，「交往只是社會關系的一種，關於產生這種關系的契機，並沒有明確的界定，比如……」他開始舉例，「山本學長和渡邊學姐，因為都來自青森縣的八戶市，便開始交往了。」

　　「是嗎？」天海凜挑眉，「我是神奈川縣鐮倉市人。」

　　「我也是神奈川縣。」花形有些嚴肅的說，「橫濱和鐮倉是挨著的。」

　　「……」

　　大概是那一刻，男生臉上鄭重的神情實在太過「有道理」。

　　以至於天海凜一瞬被他眼鏡鏡片反射的光所迷惑，鬼使神差的便點了頭。

　　「好的，學長。」

　　*****

　　時光回到「此刻」。

　　「你認識我？」

　　「呃……」

　　注視著還在讀高中的花形透，天海凜將一瞬被勾起的回憶壓了回去，強裝鎮定的說，「這位妹妹的練習冊上寫著花形唯，她不是叫你哥哥嗎？」

　　「……」

　　原來這個年紀的他，就已經是這麼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了啊……

　　空氣中迎來片刻的沉默，直到花形唯清亮的聲音響起。

　　「哥哥，姐姐在教我做題。」

　　「嗯。」

　　「姐姐講的很清楚，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嗯。」

　　花形透輕輕的應著聲，走到兩人的面前，「小唯，該回家了。」這麼說著，他又看向天海凜，「謝謝你陪我妹妹寫作業，請問該怎麼稱呼呢？」

　　「我是……」興許是被心中的一些情緒干擾著，天海凜並不想報自己的名字，「其實我也剛剛才來。」她收回目光，起身，「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如果可以，她不想和花形透有多余的交集。

　　畢竟，「曾經」的她，由於過於輕率的處理兩人之間的交往關系，給男生制造了很不好的回憶。

　　「這就走了？」藤井誠從廚房出來，手裡抱著一個大袋子，「號碼牌和菜單做好了，要看看嗎？」

　　「行。」

　　天海凜向花形兄妹點點頭，離開了座位。

　　「姐姐。」花形唯忽然拉住她的衣擺，「我，我還有一道題想問你……」她的目光掃過花形透，定在天海凜臉上。

　　「既然你哥哥來了，就問他吧。」天海凜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姐姐還有工作要處理。」

　　「好吧……」

　　之後，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幾桌點飲料的客人，因為店內沒有其他店員，天海凜就在收銀台那裡幫了一下忙。

　　「謝謝你，天海，工資我會從今天起給你結算。」藤井誠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平時這個時候都沒有人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

　　這個點有客人來才是正常的吧……你的打烊時間可是晚上九點半。

　　天海凜將今天出的所有單據收好，放進抽屜裡，「藤井先生，今天的賬單全都核對好了。」

　　「謝謝……」

　　天海凜沒想到，藤井誠不僅對生意完全不上心，店內的賬目也是一片混亂，最直接的證據，是收銀機的時間設置都是錯的，以前打的一堆單據顯示的時間全部都是1990年，並且很多菜品的名稱和價格也沒有打對。

　　「我把最新菜單的名稱和價格都錄入系統了。」

　　「這個收銀機有很多可以自定義設置的選項，比如口味，比如冷熱，客人點單的時候可以靈活選擇。」

　　「每一個單據都可以手動填入一個號碼，會對應到號碼牌。」

　　「到時候客人通過號碼牌去餐台那邊領取就可以了。」

　　作為員工，她認真的向老板彙報著工作，雖然這些內容……之前就已經寫進了運營計劃裡，但是她現在有理由懷疑藤井誠壓根沒有認真看。

　　「天海……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藤井先生，店員招齊了麼？」

　　「……」

　　看到藤井誠的表情，敏銳的直覺告訴天海凜，他壓根沒有招到店員。

　　「現在還沒到暑假……不，不好招人。」

　　「我知道了。」

　　幸好提前一天來了，天海凜心想，也算做了一個業務預警。

　　人員如果沒有招到的話，明天的經營相當於是一次壓力測試，也就是說在人員最緊張的情況下，僅憑她和藤井誠可以配合到什麼程度。

　　「請問……」

　　正在處於沉思中的天海凜，驀地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抬起頭，視野中再度迎來花形透的面孔。

　　「……」

　　一瞬的愣神。

　　欸？他們還沒走嗎？

　　剛剛一直在忙碌和思考問題，以至於天海凜完全忘記了花形兄妹的存在。

　　「還有飲料嗎？」男生注視著天海凜，「我想打包一杯帶走。」

　　「只有汽水了。」天海凜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汽水機，「還有西瓜口味和菠蘿口味。」

　　「……那我要一杯西瓜口味的。」

　　「好。」

　　適應了一陣之後，此刻的天海凜，已經能夠正常的面對花形透了。

　　反正，現在為時尚早……未來那些事情，她是完全可以避免發生的。

　　不過……

　　在接汽水的時候，天海凜忽然想起，花形不是從來不喝碳酸飲料的嗎？

　　「您好，這是您點的西瓜汽水。」

　　「謝謝。」

　　天海凜將汽水遞給花形，在心裡提醒自己下意識的把未來的他和現在的他進行對比。

　　畢竟，人都是會變的。

　　「姐姐，我們走了。」

　　「嗯，路上小心，歡迎再次光臨。」

　　目送著花形兄妹離開，天海凜深吸一口氣。「藤井先生。」她說，「關於明天的食材准備，我可以確認一下嗎？」

　　「好。」藤井誠巴不得天海凜什麼事情都幫他打理好，連忙掀開後廚的簾子，「請。」

　　*****

　　人都是有優點的，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確認了後廚的食材和專用的醬汁之後，天海凜忽然明白為什麼藤井誠想開餐廳了。

　　因為，他的廚藝確實很不錯，這些食材的搭配相比她提供的菜單更為合理，且醬汁的調制也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味道很好。」她真心贊嘆道。

　　「嗯，畢竟天海你說了，最重要的是食材和醬汁。」

　　「嗯。」

　　即便前路漫漫，困難重重，但是食物的味道是餐廳的基本，只要在這一點上不出問題，她有信心能夠通過科學的方法讓目前的經營情況有所好轉。

　　「那我走了，明天早上過來。」

　　「好。」

　　正准備離開【WEST COAST】，沒想到會正撞上仙道彰推門而入。

　　「……」

　　兩人都愣了愣。

　　「晚上好，天海。」

　　「晚上好。」

　　天海凜回過神，這才看到仙道右手拿著釣竿，左手提著一個紅色的水桶。

　　「我剛釣了一些魚。」注意到女生眼中疑惑的目光，仙道解釋道，「准備放到誠哥這裡。」

　　「這樣。」天海凜點頭，回想起剛剛在後廚的那個大水池裡看到的制氧裝備，那裡原來是用來放魚的。「我能看看嗎？」

　　對於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天海凜是好奇的。

　　記得大學時代，有一次去衝繩大學參加一個交流項目，便在校方的安排下出海釣了魚，其他同學都在專業人士的指導下收獲頗豐，而她卻一條魚都沒有釣到，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當時，她還被前輩們調笑說，「看來能干的天海也有不擅長的事情。」

　　再到後來，去了美國，加州對於海釣的規定比較嚴格，再加上她也沒有太多時間出去，以至於自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機會在這件事情上「扳回一局」。

　　「……好。」

　　仙道怔了怔，「那我放這裡吧。」下一刻，為了方便她看，他將水桶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謝謝。」天海凜立即湊了過去，注意到小小的水桶裡，有兩只寬寬扁扁的身上長著黑色條紋的魚在桶裡游動著，「這是石鯛嗎？」她猜測的問。

　　「對。」仙道微微一笑，「現在正是石鯛的產卵期，湘南沿岸還是很容易釣到的。」

　　「容易嗎？」天海凜抬起頭，目光炯炯，「有機會我也想試試。」

　　「……」

　　仙道完全沒有想到，天海凜會對釣魚感興趣。

　　女生明亮的眼神，像是在一瞬之間觸碰到了他的心底。

　　「早上釣的話會更容易。」迎著她和平時全然不同的好奇面孔，他建議道，「晚上的話，視線會不太好。」

　　「那你真厲害。」天海凜由衷感嘆，「晚上也能釣到這麼大的魚。」

　　有夜風沿著窗棱吹進室內，在女生抬頭的一瞬，她垂著的發絲也被風輕輕的拂起。

　　「天海。」

　　「阿彰。」

　　仙道正准備說「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去釣魚」……卻驀地被從後廚走出來的藤井誠打斷了。

　　「阿彰，你趕緊把魚放水池裡吧。」藤井誠似乎已經習慣了仙道這樣，笑著說，「明早可以做生魚片蓋飯和魚湯了。」

　　「那我明早過來。」仙道提起水桶。

　　「籃球部不是要早訓嗎？」天海凜直起身，下意識的問道。

　　「周末的訓練從9點開始。」仙道注視著她，認真的說，「我明天7點就過來，天海，要不要一起？」

　　「好。」天海凜點頭，「我明天本來就打算早點來的。」

　　「嗯。」

　　有什麼在心中輕輕的拂過，仙道清楚，那種撩撥的感覺，並不是夜風，而是總是很緊繃的、很認真的、甚至有些強勢的天海凜，在此刻所流露出的柔和神情。

　　「天海。」

　　放好魚的仙道，快速追上了已經離開的天海凜的腳步。

　　「嗯？」女生在夜色中轉過頭來，精致的面孔迎著路燈的光，漂亮的猶如幻覺。

　　「你……」仙道忽然覺得自己心跳慢了半拍，「你平時喜歡聽誰的歌？」仿佛是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他的嘴角扯起一個弧度。

　　「宇多田光。」女生回答的非常迅速。

　　「欸？」誰？

　　「啊不……」天海凜似乎也有一絲慌神，立即改口道，「我喜歡SPITZ。」

　　「……」

　　仙道萬萬沒有想到，他只是隨口一問而已，她卻說出了和他心中所想重合的名字。

　　「我也喜歡SPITZ。」他的情緒像是被她牽扯著，語氣有些微微的上揚，「他們的歌詞寫的很好。」

　　「沒錯。」天海凜點點頭，想了想說，「他們還沒有主流出道時發的那張《雲雀之心》特別好聽。」

　　「我有那張黑膠碟。」仙道走上前去，和她並肩而行。

　　「欸？」女生的語氣中透著驚訝，「那你可要保存好了，這張碟以後會特別特別值錢的！」

　　「……」

　　仙道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天海凜，雀躍的，興奮的，明亮的聲音飄進空氣裡，又被海風吹散，墜落在他和她之間相隔半米的距離內，帶著柔和的力度，敲擊著他的心髒。

　　「天海。」注視著她明媚的側臉，他忍不住叫她的名字，「下周末，你會來看陵南的比賽吧。」

　　五月的最後一天，他終是，產生了主動出擊的念頭。

　　「按照往年的慣例，夏天的首場比賽，學生會是要來應援的。」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仙道少年GJ！

　　PS：這個年代宇多田光尚未出道，再PS，仙道少年擁有的那張碟以後真的會非常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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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無聲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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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海凜還是和往常一樣五點就起床晨跑。

　　昨夜裡下了一場雨，清晨的空氣中溢滿了泥土和青草的氣味。

　　社團的早訓尚未開始，操場上除了她以外一個人也沒有，在繞著跑道不斷前行的過程中，足球場中央的一顆大概是被忘記收走的足球時不時的落入她的視野中，黑與白的球面，看上去猶如嵌在綠地中的一只眼睛。

　　手腳上綁著的沙袋像是放大了地心的引力，牽引著她的呼吸，在察覺到自己的氣息開始變得混亂之時，她放慢了速度，直至停下腳步，耳側的風聲也隨著消失了，聽覺中只剩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含混在初夏的蟲豸鳴響中。

　　明顯需要補充水分，便轉身往宿舍走，沒想到會在半路上遇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高大的、挺拔的身姿佇立在學校的自動販售機前，低頭看著下方的貨品取出口，像是正在思索什麼。

　　天海凜下意識的靠近，便見對方轉過頭來，一瞬的愣神，然後是一貫的微笑，「早上好，天海。」

　　「早。」

　　她從未在這個時間點遇到過仙道，稍微有一些驚訝。

　　「唔……這個販售機好像出問題了。」男生忽然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明明只放了150Yen，卻掉出了兩瓶水。」

　　「……」天海凜微微一怔，注意到男生的左手上握著兩瓶貼著藍色瓶標的寶礦力，「關於這個問題，可以給學生餐廳的意見箱寫信告知。」因為自動販售機是學生餐廳的負責人在管理，所以天海凜如此建議道。

　　「嗯。」似乎預料到她會這麼說，仙道只是繼續笑了笑，「多出來的。」他將其中一瓶飲料遞了過來，白皙的小臂劃過空氣，「天海，給你。」

　　大概是身體正好缺水，又或許是男生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都很自然，天海凜自然而然的便接過，「……謝謝。」

　　「要謝應該謝它。」男生收回手，指了指面前的機器，透明的玻璃後面，整齊的擺放著各式各樣色彩繽紛的飲料，天海凜的目光不自覺地掃了過去，一眼便注意到了其中一個淡綠色包裝的黃瓜口味的汽水，因為味道不怎麼樣，這個汽水不久之後就會停產，這是整體市場的反饋，是即便她知道結局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在不斷向前推移的時光裡，她能改變的只有自己，然後借由自己的力量去稍微影響一下周圍的人，

　　「天海，你打算什麼時候過去？」

　　「10分鐘以後出發。」

　　走到宿舍樓下時，仙道和她確認了一下等下一起去【WEST COAST】的時間，昨晚男生說今早要去「處置」那兩條石鯛魚，她也因為今天開始正式工作而得一早便過去准備。

　　「那待會兒見。」

　　「好。」

　　回宿舍迅速衝了澡換了身衣服，在二樓的樓梯拐角處剛好碰到仙道，她早就知道男生的宿舍在二樓，但還是有些好奇的問，「二樓都是雙人間嗎？」

　　「對。」仙道點點頭，隨即微微一笑，「風紀委員長與田學姐每周都會來巡視一次，以前二之宮前輩偶爾也會和與田學姐一起來。」

　　「嗯。」

　　天海凜當然清楚學生會也會負責巡查宿舍，但因為並不是每件事都必須她親歷親為，所以巡查的事她至今還未參與過。

　　在流傳已久的陵南校內七大怪談事件中，陵南的學生宿舍是第六個故事：「午夜的哭泣聲」的發生地，現在這棟宿舍是五年前新修的，但是在五年以前，曾經的老宿舍裡，據說一到半夜就會傳來女子的哭聲，尤其是住一二樓的同學都會聽的非常清楚，有人說宿舍的下面曾是一片墳地，鎮壓著不少無法往生的魂魄，也有人說那是某位曾經為情所困而自殺的學姐的聲音，以至於重新修建宿舍之後，本來為了大家搬行李方便，一二樓定為女生宿舍，但因為學校頻頻接到女同學的投訴說自己晚上被哭聲吵得睡不著……校方才不得不讓女生們搬到三四樓，而讓男生們肩負起「鎮壓鬼魂」的工作。

　　說也奇怪，自從男女生宿舍更換樓層之後，就再也沒有接到任何的投訴了……這個故事，也就此成為傳說。

　　「天海，宿舍住著習慣嗎？」

　　「還行。」

　　兩人沒有選擇從陵南校門的正門下坡，再沿著海邊的公路去店裡，而是從陵南斜對面的七裡濱公園穿了過去，公園裡栽種著的各類灌木，還淌著昨夜留下的雨滴，反射著清晨的光，紫陽花叢中已經結出花苞來，藍色和紫色，星星點點的綴在綠意之中。

　　「前面那家店，老板人蠻好的。」

　　穿過公園後，是一片古樸的商業街區，靠著134國道而建，時間還早，除了7-11便利店亮著燈，其他所有商店的大門都緊閉著，包括仙道所指的那家名為「湘南DIVE」的漁具＋潛水用品店「。男生說，他釣魚的用具就是在這裡租的，如果以後她也想釣魚的話，也可以來這裡，對學生有很實惠的折扣。順著這個話題，天海凜想起自己曾經」失敗「的海釣經歷，便下意識的問道，」仙道，你以前出海釣過魚嗎？」

　　「沒有。」男生搖搖頭，「我以前一直在東京，來神奈川上學以後才開始釣魚。」他走在天海凜的右側，側臉的輪廓逆著光，「湘南很適合釣魚。」說話的時候，好像連聲音都籠罩在了光芒之中。

　　天海凜微微眯了眯眼，有些感嘆，「論生活節奏，神奈川和東京確實完全不同呢。」

　　「是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不覺便走到了【WEST COAST】。

　　結果藤井誠還沒有來，店門緊閉著，外面插著一把U型鎖。

　　仙道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只是輕笑了一聲說，「呵，誠哥應該又睡過頭了。」這麼說著，他轉身從一旁窗台上放著的一個貓咪雕塑下面摸出了鑰匙，「我們先進去吧。」

　　「……好。」

　　仙道推門而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昨日釣到的魚是否安好，而天海凜則是去雜物間，拿出掃帚和拖把開始打掃衛生。

　　說也奇怪，即便和仙道並不算熟悉，但是和他走在一起聊天也好，單獨在這裡相處也好，天海凜都沒有一絲尷尬或者不適的感覺，男生似乎是個極為懂得分寸的人，無論是並肩而行時保持的距離，還是講話的措辭和語氣，都令她覺得恰到好處。

　　就像此刻，確認完魚的男生從廚房走出來，自然而然便上前順走了天海凜手中的掃帚，「天海，後廚可能也需要整理一下。」他向她微微一笑，「昨天晚上不知道誠哥干了什麼，廚房有點亂，我記得你說過那些瓶瓶罐罐的擺放要有規則，但我不太清楚，外面我來弄吧。」

　　「行。」

　　因為內心已經二十多歲，所以近段時間以來，天海凜看周圍的同學都跟看小朋友一樣，甚至連身高超過兩米長相成熟的魚住，身上都免不了有那種十幾歲少年的毛躁感……相比之下，仙道似乎沒有一絲空隙，他帶著與同齡人不符的淡定和從容，不冷也不熱，不近也不遠，甚至令天海凜產生了一種她面對的不是一個高中生，而是一個歷經世事的中年人的錯覺。

　　「抱歉……我來晚了。」

　　藤井誠到的時候，時間已快到9點。

　　「阿彰，要走了嗎？」

　　「嗯，早訓要開始了。」男生笑了笑，「遲到的話又會被田岡教練罵了。」

　　「你什麼時候怕被罵了？」藤井誠挑眉，隨即環視了一圈已經被打掃的干干淨淨，椅子也全部擺放好的店內，「這是天海整理的嗎？」

　　「是我們一起整理的。」天海凜從後廚走出來，手裡拿著印好的菜單，她准備在門口放一疊，這樣的話可以方便那些還沒有點餐的客人先看看自己想吃什麼。

　　「一起？」藤井誠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驚訝，「阿彰……」下一刻，他看向仙道，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你今天怎麼回事，平時從來不會幫忙的啊？」

　　「我必須走了。」男生無視了他的話，轉頭對天海凜說，「天海，號碼牌我已經按順序疊好放在吧台了。」

　　「好的，謝謝你。」

　　「沒事，我先走了。」

　　「嗯。」

　　看著兩人之間自然而然的相處模式，藤井誠若有所思，待仙道離開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天海……難道你和阿彰開始交往了？」

　　「藤井先生，我只是來打工的，沒有必要向您彙報我的私人問題。」天海凜忽然一臉嚴肅，「您也無權過問。」

　　「我……我只是有點好奇嘛。」藤井誠有點被天海凜的氣勢嚇到，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抱歉天海，我以後不會亂打聽了。」

　　「沒關系。」天海凜一下子收起嚴肅的神色，微微一笑，「我和仙道只是同學關系，並沒有交往。」

　　「這樣啊……」迎著天海凜的笑容，藤井誠驀地松了口氣，「沒事的，交往與否也是你們個人的事，與我無關。」

　　「但是店的經營和您有關。」天海凜將菜單放在門口的架子上，轉身道，「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人，可能會非常非常忙，您准備好了嗎？」

　　「……准，准備好了。」藤井誠點點頭，「天海，別那麼緊張……應該不會有幾個客人來的。」

　　「那可不一定。」

　　事實證明，天海凜的預判是正確的。

　　因為……她在這裡打工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陵南，以至於，還沒到中午，便陸陸續續來了不少陵南的學生。

　　「天……天海學姐，您好。」

　　「客人您好，請問你要點什麼呢？」

　　「……」

　　對於這些大部分都叫得出名字的同學，天海凜持續保持著職業的微笑，沒有一絲的松懈，因為人員不足，她只能一直站在吧台負責點餐和做飲料的工作，而藤井誠而是在後廚忙碌，並將做好的菜放置在傳菜口，讓對應號碼的客人自己來取。

　　一開始，這樣的安排還沒有太多的問題，可是到正午之後，因為來的人實在太多，並且大部分客人的點單不會只有一次，還會有一些特殊的要求之類的，天海凜開始明顯感覺到的困難。

　　對於餐廳的經營……她即便研究過很多案例，但是真正投入到實戰中又是另一回事，就像是當初在飛行員項目中適應扛眩暈訓練的自己，置身於鐵環之中各種正轉反轉，這種意外情況頻出的忙碌令她快要喘不過氣。

　　「我剛剛明明說了不要加醬汁的啊，這樣我還怎麼減肥。」

　　「這個不是我點的東西，我點的食物好像被其他人拿走了。」

　　「7號的菜品還沒有做好嗎？」

　　情急之下，天海凜對正排隊點單的客人說了句抱歉，立即到達傳菜口，將之前點的所有單據迅速看了一遍。

　　「藤井先生，5號換一份不加醬汁的牛肉三明治。」

　　「8號的蔬菜沙拉不要放番茄。」

　　「10號點的菜品比較多，我來整理吧。」

　　她將所有對應的菜品一一整理好，開始叫號。

　　「麻煩7號客人來取餐！」

　　這和站在演講台上「高談闊論」完全不同，也不是考試和做題，曾經的自己，總是獨自的努力著，以為只要足夠努力，便可以挑戰一切事情，可是現實是，對於經營餐廳，對於做生意，對於面前的這些付了錢的客人，她的想法太膚淺，這不是在挑戰極限，也不是壓力測試，大家來就餐不是為了給她「試錯」用的……迎著大家或多或少的不滿的目光，天海凜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

　　「天海，這裡我來吧。」

　　「……」

　　仙道的出現，像是從混沌中伸出的一雙手，天海凜回過神來，迎著男生依舊淡定從容的目光，沒有想太多，只是迅速的點了點頭，「謝謝，那我去吧台了。」

　　「嗯。」

　　天海凜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那一刻，就是無條件的相信仙道能夠處理好傳菜口那裡的一切事情。

　　而事實也證明，仙道的幫忙真的讓她所設想的經營環節「正常」的流轉了起來。

　　客人進店先看菜單——確認之後到吧台點餐——天海凜將所有需求全部記下通過收銀機打印——客人付款後拿走其中一張記錄著點餐號碼的收銀小票和號碼牌——天海凜將另一張單據遞給傳菜口的仙道——仙道將其用圖釘釘在木板上，然後把做好的菜按照之前的單據分好叫號。

　　承接著前端與後廚，他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而不久之後，他又有了越野和彥一的幫忙，號也不用叫了，兩個男生直接按照號碼牌把餐都送到了客人的桌上。

　　再到後來，連堀江君都出現了，因為不擅長與人接觸，堀江君便去了後廚幫忙，終於有幫手的藤井誠感動的都要哭了，說這是自己開店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想要放棄……

　　「謝謝，真的很感謝你們。」

　　就餐高峰期結束後，天海凜向仙道以及越野他們一一鞠躬道謝，「你們訓練已經夠辛苦了，本來應該在午休的，卻來幫我們。」

　　「……欸！？」

　　大概是因為天海凜平時總給大家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因此她的鞠躬著實把大家嚇了一跳，尤其是堀江君，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天海SAMA……你別這樣啊！我……我受不起！」

　　「天海學姐，不要客氣！」彥一激動的說，「學姐最近都沒有帶人來搶體育館了，我應該感謝你才是！」

　　「嘛……我們也不是無償勞動的。」越野別過臉去，他的臉有些紅紅的，「是仙道，仙道說是要請我吃一個禮拜的午飯我才來的。」

　　「……」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天海凜注視著大家，心中被一陣溫柔的情緒覆蓋。

　　「天海，我們要回去訓練了。」仙道依舊維持著淡定，微笑著看了一眼一旁的堀江君，「堀江，你下午還有補習對吧。」

　　「是……是的。」

　　臨走前，藤井誠終於從後廚走出來，只見他累的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大家辛苦了，這是給你們准備的午餐。」他將打包好的三明治一一遞給大家。

　　因為還陸陸續續有客人點餐，天海凜又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高峰期過後沒有那麼忙了，她和藤井誠兩人也完全應付的過來。

　　「話說，天海。」

　　臨近下午四點，終於有空休息的藤井誠，坐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那兩條魚你們真的不打算吃嗎？」

　　「仙道說他想繼續養著。」

　　對於仙道忽然決定不吃掉那兩條石鯛的事情，天海凜也不知道原因，畢竟魚又不是她釣的。

　　「哦……」藤井誠只是隨口問問，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天海，要不我們晚上不營業了吧……我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行。」天海凜答應的很爽快，讓藤井誠吃了一驚。

　　「我……我以為你會說不。」

　　「您是老板，您說了算。」

　　「……」

　　「藤井先生，招人的事請您務必放在心上。」

　　「我，我努力……」

　　今天好不容易生意這麼好，放棄晚上的營業確實很可惜。

　　但是一想到中午只有他們兩人時完全無法應對的樣子，天海凜還是不得不妥協。

　　至少增加一個人手也是好的。

　　否則，忙不過來的話，也是對客人的不尊重。

　　「欸？不營業了嗎？」

　　正將店門上掛著的【OPER】翻成【CLOSED】，身後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天海凜轉過身，面對再次出現的仙道，她有些驚訝，「訓練結束了？」

　　「嗯。」男生笑著抬起手，晃了晃手裡的東西，天海凜注意到那是一張8CM的唱片。

　　「SPITZ？」

　　「嗯。」仙道點頭，「我今天中午的時候就在想，店裡好像缺了點音樂。」

　　確實。

　　天海凜也很認同。

　　不過，美式快餐店放SPITZ的歌合適嗎？

　　「晚上我也可以幫忙的。」聽完藤井誠說的晚上不營業的理由，仙道建議道。

　　「算了，阿彰……」藤井誠只是想休息而已，「明天再說吧，我已經招到人手了，明天會來兩個人幫忙。」

　　「真的？」天海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才半會兒功夫就招到人了？難道是剛剛那個電話？

　　「真的……」藤井誠看上去累極了，「唉，我回去了。」他起身，「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

　　待他離開後，天海凜和仙道又進入了心照不宣的協作模式，她在後廚將所有的碗盤餐盤寫干淨放入瀝水台，出來的時候，注意到男生也清掃完了外面的一切。

　　【微弱的低燒，一直無法退卻，我畏懼著神靈的影子】

　　在他們工作的時候，店內一直循環播放著SPITZ的《空も飛べるはず（定能飛向天空）》，這首歌在今年1月的時候，作為電視劇《白線流》的主題曲而大火，因為是青春愛情故事，這部劇在高中生中有極大的人氣，學校裡到處都能夠聽見「到底是柏原崇帥還是長瀨智也帥」的討論。

　　而對於天海凜而言，這首「經典老歌」又蘊含著其他的意義。

　　一直很喜歡SPITZ的她，夢想成為飛行員的她，偶爾會在艱苦訓練結束後的每個夜晚聽起這首歌。

　　即便歌詞沒有那麼貼切，但是歌名和歡快的旋律，都像是在給她「打雞血」一般。

　　「仙道，今天中午真的謝謝你了。」

　　耳側繚繞著這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歌曲，天海凜再次向仙道表示了真心的感謝。

　　如果不是他的及時出現，今天中午的情況，她真的很難收場……

　　「天海，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麼客氣。」

　　「可是……」

　　天海凜想，這不是客氣的問題，而是他確實幫了她大忙，她欠下了這個人情，必須要想辦法還才行。

　　「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隨時跟我說。」

　　天海凜又重復了這句話……和之前他幫她提行李事說的話一樣。

　　「啊，我喜歡這句歌詞。」男生似乎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只是抬起頭，望向天花板上掛著的音箱……正好播到這首歌的副歌部分。

　　【與你相遇的奇跡，滿溢在我的心中，如今的我，一定能夠自由的飛向天空】

　　天海凜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伴隨著歌聲，她的腦海中忽然劃過很多過去的回憶。

　　一直以來的努力，飛向天空的夢想……

　　「天海。」

　　下一刻，男生的聲音令她回過神來。

　　收回翻飛的思緒，天海凜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他。

　　「如果你實在想謝我的話。」

　　恰到好處的距離裡，他的嘴角持續勾著從容的笑意。

　　「以後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飯嗎？」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就問一句仙道少年表現的好不好！！嘻嘻-＿，-

　　推薦大家去聽SPITZ的《空も飛べるはず》，真的超好聽～～

　　要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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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自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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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對於仙道提出的在學校一起午餐的要求，天海凜想也沒想便點了頭，她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何這樣就算道謝。「比賽，我也會去看的。」她又補充道，「是這周日對吧。」

　　「……嗯。」男生似乎怔了怔，只是一瞬，他的嘴角又漾起一貫的笑意，「天海，你接下來還要記賬嗎？」

　　「對。」

　　「需要我幫忙麼？」

　　「不用。」天海凜心想你幫的忙已經夠多了，「晚上不營業，我的時間充裕。」

　　「好。」

　　非常懂得掌握人與人之間交流的分寸的仙道，在留下一句「那我回去寫作業了」後便離開了。

　　店裡驀地只剩天海凜一人，在耳側繚繞著熟悉樂音的愜意氛圍裡，她熟練的從收銀機裡導出了點餐的數據報表，迅速記錄完了今日的賬目。

　　因為預留出了計劃外的時間，她在回學校以後又去了趟學生會，瀏覽確認著一些未處理的文件——關於IH大賽的，關於運動會的，關於社團的，還有……

　　【關於校體育館安裝制冷設備的申請】

　　這份申請書來自陵南籃球隊的教練田岡茂一，申請書裡繪聲繪色講述了體育館因為沒有制冷設備，通風口不起作用等等原因導致訓練條件惡劣，隨著氣溫逐漸升高，場館內猶如蒸籠，以至於籃球部的大家的訓練受到嚴重影響等問題……

　　看到申請書的最後一句，【希望校方盡快安排制冷設備的安裝，籃球隊將以縣大賽冠軍作為回饋】，天海凜不禁皺起眉頭。

　　在她的記憶裡，今年的IH賽，陵南籃球隊仍然止步於縣四強，並且，作為極少的有室內訓練場地的競技類社團，不用在夏天頂著大太陽訓練已經很不錯了，竟然還要申請制冷設備……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這份申請她想直接做駁回處理，可是又思索了片刻，她還是決定找時間和田岡教練溝通一下，了解具體情況以後再說。

　　待學生會的遺留事宜處理完畢，她又去餐廳解決了晚餐，今年IH賽的預選賽已經開始，許多競技類社團周末也會訓練，以至於周末的學生餐廳出現了供不應求的情況，天海凜到的時間點，只剩一些飯團、手卷之類的可以買了。

　　就像是「職業病」一般，她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IH賽期間學生餐廳供餐需求調整」的計劃方案，當然這件事不用她親自出馬，只需要安排到執行委員長深川那裡即可。

　　學生會的運作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公司，不僅僅是方案的制定，所有涉及到資金調配的審批，一開始的核算部門也是學生會，學生一方面需要站在需求方（學生、老師、教練）的角度考慮需求的合理性，一方面又需要站在校方（經營者）的角度考慮投入產出的預算問題。

　　對於天海凜而言，這份「工作」是很有趣的，就像是站在高處俯視著整個陵南，她隨時都能通過學生會的「意見箱」傾聽到來自學校各處的聲音。

　　副會長的工作，就是把意見箱裡的內容進行整理統計，到天海凜手中的，是已經梳理過的版本，近段時間，提的最多的意見和建議是：【希望陵南能夠有女子啦啦隊。PS：海南附屬高中的女子啦啦隊超級無敵可愛到爆。】

　　在天海凜的記憶裡，直到她高中畢業，女子啦啦隊都沒有在陵南出現過……如果要組建的話，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只是，如果一旦組建，陵南這麼多競技類社團，倘若遇到賽程上的衝突，啦啦隊要去給哪一個社團助威呢？還是說只在運動會的時候出來應援？還有這個啦啦隊的風格，是只是青春可愛蹦蹦跳跳就行呢？還是要加入一些像美國校園啦啦隊一樣的高難度動作呢？

　　思索著新社團的建立，天海凜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圖書館，身體的所有行動仿佛都按照每天的計劃在自動啟動似的，她接下來的安排正好是去圖書館借閱基本關於物理競賽的書籍。

　　競賽的題目和日常物理課程中學到的知識是完全不同級別難度的，即便對這幾年的競賽題有一些印像，但既然向理事長保證了要打敗海南和翔陽獲得全縣第一，系統性的學習是非常有必要的。

　　圖書館的光線和氛圍比宿舍更適合學習，於是天海凜在借好書以後便找了個位子坐下看書，她看的是歷年來的競賽真題題庫，高中段的賽題除了力學、熱學、光學、電磁學，還涉及了很多關於近代物理的內容。

　　在集中做題的過程中，天海凜屏蔽了周圍的一切干擾，所有的思路都聚焦於面前的文字、字母、數字和公式上，直到聚精會神的做完一套題目並檢查完成後，她抬起頭來，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背脊和脖頸。

　　「……」

　　只是一瞬，她看見了熟悉的人。

　　不知何時坐在不遠處的仙道彰，角度完美、不偏不倚剛好撞入她的視野中，他此刻正垂著頭，認真的在面前擺著的一本練習冊上寫著什麼。

　　而仿佛是感知到了天海凜的視線一般，下一刻，男生抬起頭來。

　　目光交彙之時，他愣了一下，似乎是在訴說著，「欸？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對此，天海凜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她腦海中還盤旋著一道關於人造衛星運行軌道的問題尚未解開，於是迅速收回視線，又陷入了思考狀態。

　　「天海。」

　　之後，天海凜是和仙道一起回的宿舍，說來也巧，她解出那答題的同時，圖書館的廣播剛好開始播放即將閉館的通知，而當她起身准備離開的時候，坐在不遠處的仙道也站了起來——原來他還在，他也待到了這個時候，天海凜「順路」走了過去，和男生並肩而行。

　　「在看競賽題嗎？」仙道依舊保持著合適的距離，走在她的身側，連聲音都像是恰到好處般的墜入耳側。

　　「嗯。」天海凜看他一眼，下意識的問，「你呢，在做作業嗎？」

　　「嗯，最近作業好多。」

　　「是啊。」

　　高二確實不像高一那麼輕松了，像陵南這種極其看中升學率的學校，等到了高三，比起作業戰術，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考試轟炸更加可怕……而且不光是日常的課程，許多學生為了考上理想的大學，還會去參加專門的補習班。

　　天海凜不禁回想起自己「當初」也差點為了考東大而打算報專項的補習，但後來被昂貴的學費和那些打了雞血一般的老師學生給勸退了……

　　「天海，明天你還是一大早就去店裡嗎？」

　　「是的。」

　　「誠哥說招到的人手，要是能夠順利到崗就好了呢。」

　　「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然後在宿舍的二樓樓梯口分別。

　　「天海，晚安。」

　　「晚安。」

　　和仙道的相處模式從何時起變得這麼自然了呢？天海凜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因為見到這個人，她才「穿越」的，一開始，她心裡甚至還有些遷怒於他，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她漸漸的習慣了他的存在，在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無力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偏偏就出現在了那裡。

　　不過，也僅此而已就是了。

　　仙道於她而言，和藤井誠，和堀江君，以及學生會的那些人都差不多，是她選擇啟動了新的人生之後才產生的交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於是便不再去想他的事情，而是好好的洗了個澡，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然後精神奕奕的迎來了第二天的朝陽。

　　晨跑後回宿舍衝涼，適應了幾天之後，肌肉已經不會再酸痛了，下樓的時候，天海凜又在二樓碰到了仙道，男生說他租的釣竿前天忘在了【WEST COAST】，再不還的話會多算一天的費用。兩人便再次同行，還是走昨天走過的七裡濱公園的老路，不過，今天走了一截之後，天海凜忽然意識到雖然這條路的直線距離看似要近一些，但因為穿過公園之後又要從那片商業街區繞行一段路才能到店裡，所以實際的距離其實比沿著海邊的公路走要遠，注意到這一點之後，她下意識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走這條路要比沿著海邊走花的時間多幾分鐘。」

　　「沒錯。」仙道微笑著點頭，「不過，這個季節，公園的風景很美。」

　　「紫陽花要開了。」

　　「嗯。」

　　到店裡以後，仙道去雜物間拿出掃帚，隨即對天海凜說，「時間還早，外面還是由我來打掃吧。」

　　「謝謝。」

　　「沒關系，我也只有周末有時間這樣了。」

　　「好。」

　　想到仙道是藤井誠的表弟的身份，天海凜忽然覺得，男生幫忙打掃其實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便沒有想太多。

　　之前仙道釣到的兩條石鯛魚還養在後廚的大水槽裡，在制氧設備的作用下，兩條魚歡快的游動著。

　　「我想給它們取名。」

　　不知何時進入後廚的仙道，在天海凜的身後冷不防的說道。

　　天海凜愣了愣，對於男生的話，她有些難以回應。

　　畢竟，給注定會被吃掉的動物取名這種事……她覺得實在太奇怪了。

　　不過仙道卻說，「我打算一直養著它們。」

　　石鯛魚不是觀賞魚種吧？要怎麼養？

　　天海凜下意識的挑眉，便見男生接著開口，「總覺得，和這兩條魚是有緣分的。」

　　「……」

　　十幾歲的少年的內心世界，真是難以理解，天海凜想，尤其是仙道這種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是心態似乎又比同齡人成熟的，就更難以理解了。

　　「天海？」

　　外面傳來藤井誠的聲音，終止了仙道關於給魚取名的話題，也終止了天海凜的發散思維，兩人雙雙走出後廚，視野中迎來的除了藤井誠，還有站在他身旁的……一名穿著英式管家制服的中年男子和一名穿著英式女僕裝的中年女子。

　　「優作叔叔，幸子阿姨。」仙道驚訝的走上前去，「你們怎麼來了？」

　　「阿誠說他店裡缺人。」被仙道稱為幸子阿姨的中年女子的以略帶打量的目光掃過天海凜，定在仙道臉上，「叫我和優作來幫忙。」

　　「這樣……」仙道點點頭，看向藤井誠，「誠哥，你把叔叔和阿姨擅自叫到這裡來幫忙，舅舅不會有意見嗎？」

　　「……不，不會的。」藤井誠語氣頓了頓，不知為何語氣有些心虛。

　　「放心，老爺那邊知道的。」這次說話的是被仙道稱為優作叔叔的中年男子，只見他也以打量的目光看向天海凜，隨即微微一笑，「這位就是阿誠的女朋友吧。」  ？？？

　　反應過來以後的天海凜立即搖頭，「不是的。」

　　「欸？不是嗎？」男子愣了愣，「可是阿誠昨天在電話裡說有重要的人……」這麼說著，他又看向仙道，「難道，是阿彰的女朋友。」

　　「先生。」這一次，天海凜沒有搖頭，只是忽然沉下臉，非常嚴肅的說，「您好，我的名字是天海，天海凜。」

　　她的語氣異常的認真和鄭重，就像是在傳達著什麼大事一般。

　　「我不是誰的女朋友，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女朋友。」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凜姐給自己立了一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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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真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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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凜其實有一點生氣。

　　第一次見面的人，一來就問她是不是誰誰誰的女朋友，在她看來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所以她立即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將所有可能會滋生的誤解全部扼殺在搖籃裡。

　　「這樣……抱歉，天海同學，是我誤會了。」

　　「沒關系的，先生。」

　　「你可以叫我優作叔叔，這位是幸子阿姨，我們都是來幫忙的。」

　　「好的，優作叔叔，幸子阿姨，請多指教。」

　　「我們才是，請多指教。」

　　後來，在藤井誠的介紹下，天海凜得知這兩位來人的關系是夫妻，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為藤井家工作，因為實在招不到人，這次藤井誠想辦法拜托他們來店裡幫忙。

　　對此，優作先生一臉感慨的說，「我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少爺對餐廳這麼上心。」言下之意是他以前一直在劃水。

　　「我們的目標是讓餐廳取得營收平衡！」藤井誠已經儼然有了老板的樣子。

　　「呵呵，真好。」幸子女士微笑著點點頭，又看向仙道，「阿彰，你也是來幫忙的嗎？」

　　「不，我還要回學校訓練。」一直被幾人晾在一旁的仙道終於有了存在感，他一只手裡握著釣竿，另一只手則朝大家輕輕揮了揮，「各位先忙，我走了。」

　　「阿彰慢走，訓練加油。」

　　「嗯。」

　　人員問題解決以後，天海凜終於松了一口氣，尤其是優作先生和幸子女士的理解力和行動力都是極強的，她不用做太多流程上的解釋兩人就明白了，並且極其的配合。

　　以至於在面對和昨天一樣忙碌的午餐高峰期時，幾人的協作完全沒有一點忙亂，反而是從容不迫的，游刃有余，得心應手的。

　　「幸子阿姨，7號桌的餐需要兩份醬汁，我有做備注。」

　　「好的，我知道了。」

　　因為預料到了有優作叔叔和幸子阿姨在以後，天海凜應該不再需要其他幫忙了，這天中午，仙道並沒有出現在【WEST COAST】。

　　和越野還有彥一他們一起在學生餐廳點了餐，他一邊吸著天海凜最愛吃的咖喱拉面，一邊回想起早上的時候，女生說「我不是誰的女朋友，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女朋友」的一幕。

　　在她面前也刷了好幾天存在感了，他唯一得知的是她並不排斥和他交流，兩人單獨走在一起的時候，也非常自然……不過，就是因為太過自然，他反而覺得有一些微妙，在他看來，女生面對你時表現的越正常，說明你在她心裡就越是無所謂。

　　仙道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有些憂心，明明天海凜已經答應他要去看比賽了，而且也答應他今後在學校一起吃午飯了，可是心裡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在表哥的店裡打工的她，表現的非常利落的她，不再只被陵南校內的人關注了，也許會出現其他的潛在對手也說不定。

　　抱著這樣的想法，即便再三提醒自己存在感刷多了會起反效果，仙道還是忍不住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後去了【WEST COAST】。

　　推門而入的一瞬，視野中迎來的一幕應證了他的猜測。

　　「學姐，這道題我沒有聽明白，你再講一次好不好？」

　　靠牆的一桌，有三個穿著附近湘南中學制服的男子國中生坐在那裡，他們面前擺放著飲料、薯條、三明治之類的食物，還有一堆練習冊，此刻，正叫住天海凜給他們講題。

　　「你倒過來看這張圖的話，就很明顯了，從A到B只需要3秒鐘，從B到C需要4秒鐘。」

　　「欸？原來如此啊，學姐你好厲害。」

　　並不是錯覺。

　　這些男生，在趁著天海凜給他們講題的時候，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臉。

　　她微微俯身時的肩頸線條，她的抬手撩起耳側頭發的樣子，她用平靜又清淡的口吻敘述著解題思路時的神情……別說這幾個國中的小子了，連仙道都看得有些愣神。

　　「阿彰，訓練結束了嗎？」熟悉的女聲從身側傳來。

　　「……嗯。」仙道驀地收回目光，朝面前的女士微微一笑，「幸子阿姨，我要一杯檸檬水。」

　　「好的。」

　　坐下以後，仙道心中的微妙情緒再度升起。

　　並不是因為天海凜被這幾個國中男生「纏著」所致，而是因為，他從進店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分鐘，女生卻到現在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天海這個女孩兒真心不錯。」將檸檬水端到仙道面前的幸子女士輕聲感嘆，「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利落，而且聰明極了。」

　　「……嗯。」

　　仙道已經習慣了有人誇獎天海凜。

　　似乎只要稍稍和她接觸一下，就能感受到她的優秀。

　　這是一種很強大的魅力，也是他最為擔心的。

　　因為一個人如果表現出來的樣子越是完美，就越難以捉摸。

　　就像昨天在因為缺乏人手的情況下，她終於皺起的眉頭。

　　那種和普通人一樣會憂思的情緒，是他最想在她臉上看到的。

　　雖然，不知道下一次看到，又要等多久了……

　　「不好意思，我要去做賬了。」

　　十分鐘以後，天海凜終於因為要忙其他事情而不得不離開了，轉身的一瞬，仙道注意到那些國中男生臉上不舍的表情，與此同時，女生也終於注意到了坐在這邊的他。

　　「……」

　　微微一愣，然後是禮貌的點頭。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就像是在看到任何一個認識的人時，都會露出的表情。

　　然後，她便走向了吧台。

　　仙道端起面前的檸檬水，裝作不經意的看了過去。

　　便見天海凜開始和正在研究收銀機的優作先生說起什麼，只要角度適宜，她在和人說話的時候，會認真的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猶如剛剛給那些男生講題時一樣，和她目光交彙的剎那，那些男生的臉紛紛漲得通紅。

　　天海對你們是不會感興趣的，仙道想，畢竟，她連高中生都沒興趣，更別說是國中生了。

　　「請……請問……」

　　下一刻，仙道心中那些天海凜絕對不會感興趣的國中生卻忽然對他有了興趣，只見幾個男生紛紛看向了他，「您是仙道學長對吧，陵南籃球隊的王牌。」

　　「你們好。」仙道朝男生們微微一笑。

　　不知為何，在聽到「王牌」這個稱呼的時候，仙道第一時間在意的是天海凜有沒有聽到。

　　「果然是仙道學長。」其中一個男生有些激動，「去年我們有看陵南的比賽，仙道學長您真是太厲害了！」

　　「謝謝。」

　　「雖然我們不會打籃球。」另一個男生附和，「但是觀摩了仙道學長的英姿，我們也想考陵南了呢！」

　　「對對，而且，現在考陵南又多了一個理由。」這次說話的是第三名男生，也是在仙道眼中，纏著天海凜講題講的最久的那位，「真好啊，陵南……」他一邊感嘆著，一邊看向了站在吧台那邊的天海凜，他的眼神已然暴露出了心中的所有期待和憧憬，「只是我的成績不太好……」

　　對此，仙道只是繼續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陵南也不算難考，加油吧。」

　　「好，好的學長！」

　　大概是還有其他事情，幾個國中生在不久之後便離開了，走的時候，他們似乎還想去給天海凜打個招呼，可惜正在核對單據的女生已經進入了忙碌模式，大家完全插不上話的樣子，便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仙道只是坐在窗邊，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

　　作為被無視的人之一，插不上話的人之一，他非常了解他們的感受。

　　但，他和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他有大把的時間和耐性慢慢的磨，畢竟，他和她同校同年級還同住學生宿舍，他基本知道她每天的行程，他可以藉此制造各式各樣的機會。

　　只是，有一個人的出現，是他怎麼也沒有料到的。

　　「仙道？」

　　晚餐時間到來，店內開始陸陸續續的出現很多客人，因為仙道一個人「霸占」著一張桌子，幸子女士便走過來詢問他是否接受拼桌，仙道立即同意，然後他的視野中便迎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花形？」

　　曾在籃球比賽和集訓時有過幾次接觸的，來自翔陽高中籃球隊的花形透，此刻正牽著一個10歲左右的小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來，坐。」

　　短暫的愣神之後，仙道迅速反應過來他們便是和自己拼桌的人，快速起身為他們抽出了椅子。

　　「謝謝。」花形點點頭，然後示意小女孩坐到了窗戶旁，「小唯，你坐裡面吧。」隨後，迎著仙道有些疑惑的目光，他又解釋道，「這是我妹妹，我是來接她回橫濱的。」

　　「這樣……」總算明白為什麼應該在學校訓練的他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了。

　　也算說的通吧。

　　只是……

　　「哥哥，我要喝菠蘿汽水，還要照燒雞排三明治。」花形唯報完自己想吃的東西以後，忽然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哥……你一定要和姐姐多說幾句話哦，一定要問到名字哦。」  ？？？

　　剛剛解開一個疑惑的仙道，此刻又因為女孩的話陷入新的疑惑。

　　她口中的姐姐，難道是……

　　「咳，小唯，別亂說。」花形有些防備的看了仙道一眼，隨即從背包裡拿出皮夾，轉身朝點餐台走去。

　　「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嗎？」男生離開後，花形唯一臉認真的看著仙道。

　　「唔。」仙道想了想說，「只是一起打過球。」

　　「哦，那就不算朋友。」

　　「……嗯。」

　　仙道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心想他和花形透當然不算朋友，只是彼此認識的關系，而且如果真要追究起來的話，他們之間其實更應該稱之為對手。

　　畢竟，理事長、田岡教練還有隊友們，都十分期盼著陵南能有打敗翔陽的那天。

　　今年能實現嗎？仙道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會全力以赴。

　　比賽也好，勝負也好，除了努力練習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捷徑可以走。

　　「哥哥，怎麼樣？」

　　沒過多久，花形便拿著送餐牌回來了。

　　仙道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花形在過去點餐的時候，天海凜似乎愣了愣，但只是一瞬，女生又恢復了職業的笑容，一邊聆聽著他說的話，一邊迅速的在收銀台上打著小票，和面對其他客人時沒有任何區別。

　　「小唯，菠蘿汽水沒有了，我給你換成了西瓜味的。」

　　「哦……這沒問題，我問你怎麼樣了？」女孩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的不耐，「問到姐姐的名字了嗎？」

　　「她叫天海。」花形透將送餐牌放到桌子上，一臉嚴肅的注視著仙道說，「是陵南高中的。」

　　「……」並不是錯覺，仙道在花形眼鏡鏡片後面的眼鏡裡讀出了一種詢問，似乎在說，「仙道，你絕逼認識她吧。」

　　「這位哥哥，你應該認識那個天海姐姐吧。」花形唯就像是聽到了自家哥哥的心聲一般，主動問道，「她的名字是什麼，我說的是名字，不是姓，可以告訴我嗎？」

　　「天海凜。」下一刻，仙道淡淡的回復道。

　　「RIN？是哪個RIN？」

　　「凜然的凜。」

　　「哇……哥哥，和你的名字很配欸。」

　　「……」

　　從這兩人出現的那一刻起，便開始「分析」的仙道，終於在此時此刻，認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花形透對天海凜有意思，他是帶著妹妹來助攻的。

　　也就是說，花形透之前見過天海凜。

　　是什麼時候呢？

　　仙道已經無暇無思考「前因」，他只想親手制造「後果」。

　　便補充道，「天海凜是陵南的學生會長。」

　　「學生會長！」花形唯有些激動，「我聽這裡的店長說，天海姐姐還是年級第一。」

　　「對。」

　　看來，他們確實之前在店裡見過，在他不在的時候。

　　「那天海姐姐應該很受歡迎吧。」花形唯認真的「分析」著，隨即看向一旁的花形透，「哥，別擔心，你也是年級第一呢。」

　　……年級第一。

　　因為只是一起打過比賽，仙道並不知道花形透的成績竟然如此優秀。

　　這算什麼。

　　如果說身高優越，長相帥氣，擅長運動這幾點……他都不在怕的，可年級第一什麼的，他忽然在想自己難道真的被花形透比下去了？

　　不，不對，不能這樣想。

　　仙道挺直背脊，微笑著繼續說道，「確實，天海很受歡迎。」在迎來花形略帶慌亂的目光的一瞬，他有些感嘆的說，「學校裡有很多男生喜歡天海，可惜……」

　　「可惜什麼？」花形唯有些著急，「天海姐姐有男朋友了嗎？」

　　「……這倒沒有。」仙道搖搖頭，終是說出了那句他隱藏已久的「武器」，「天海說，她對高中男生沒有任何興趣，所以……」

　　「不喜歡高中生？」

　　不知為何，無論是花形唯，還是花形透，在聽完他的那句「武器」之後，並沒有露出他想像中的驚訝神情，尤其是花形唯，甚至非常開心的總結道，「那太好了，哥哥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像是在籃球比賽中，將他的所有想法和戰術都看得一清二楚一般，仙道覺得自己，似乎真的遇到了，強大的對手。

　　「哥，約天海姐姐一起考東大吧，這樣你們以後就能在一起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仙道：真是防不勝防|||||

　　說實話，花形真的很優秀，論身高、身材、長相都不輸給仙道，球技的話，也是縣內數一數二的中鋒……最重要的是，年級第一啊！

　　仙道少年……加油……

　　---------------

Chapter 13 無形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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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凜已經習慣了在【WEST COAST】看到仙道彰。

　　他總是會坐在靠窗的那個位置邊，面前擺著一杯檸檬水，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相比混亂的昨日，今天在優作先生和幸子女士幫助之下，餐廳的運轉終於有了正常的樣子。

　　可不知為何，每每看向傳菜口的時候，天海凜總會想起昨天仙道的突然出現，像是穿過重重迷霧的一束光線，帶著溫度適宜的質感。

　　所以，當天海凜在給來自附近中學的幾個國中男生講解完練習冊上的數學題，抬起頭來看到仙道的時候，她的心中一瞬又被這種溫度適宜的質感輕輕撫過。

　　目光交彙的同時，她向他點點頭。

　　是仙道啊，心裡響起這個聲音。

　　他果然，又來了。

　　「你好，我要一杯菠蘿汽水，一杯西瓜汽水。」

　　可是，習慣了仙道出現的天海凜，卻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再次遇到花形透。

　　個子比她高許多的男生，臉上掛著一副和大學時代一模一樣的嚴肅神情，不偏不倚的直視著她

　　「還要一份薯條，一個照燒雞排三明治，一個香煎牛排三明治。」

　　但，還是不一樣的。

　　如今只有十七八歲的他，身上還是少了幾分威嚴感，而更多的是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年氣。

　　藏在他平靜的語氣和眼鏡鏡片之後。

　　「不好意思，菠蘿汽水已經賣完了。」

　　「那換成西瓜汽水吧。」

　　「好的，加稅以後一共是1280元，請問您是刷卡還是付現呢？」

　　「付現。」

　　「好的，請您稍等一下。」

　　天海凜盡量以平常心面對花形透。

　　盡量不去想她和他之間「曾經」的男女朋友關系，盡量不去回憶她曾因為過分輕率而給他造成的「傷害」。

　　盡量，不和他產生多余的交集。

　　可是……

　　「您好，這是您的找零，請收好，這是送餐牌，我們稍後會將您的餐品送到您的位置上。」

　　「嗯，請問……」

　　天海凜也不知道為何花形會忽然問她的名字。

　　甚至問她是不是在陵南高中讀書。

　　對於一個客人而言，向餐廳的服務員問出這樣的問題，她很難不去多想。

　　「你，叫天海對吧。」

　　「是的，客人。」

　　「請問，你的名字是……」

　　「客人，請問還有其他什麼需要的嗎？」

　　「你是陵南高中的嗎？」

　　「是的客人，如果沒有其他需要的話，後面還有其他客人點餐。」

　　「……謝謝。」

　　重來的時光裡，她不想和他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可是面對著還帶一絲少年氣的他，她說不出一句重話來。

　　就這樣就好，就這樣就行了，她想。

　　一切都已「重置」，即便目標並未改變，她也不想在感情這件事情上再次犯錯了。

　　「小凜，你好厲害！」

　　第二天一大早，天海凜便因為5月月考成績的公布而收獲了許多恭喜，因為，她又是年級第一名。

　　但是比起自己的成績，更令天海凜感到開心的是好友白石玉子的排名相比上次有了很大的進步，從88名進步到了54名。

　　「5555多虧小凜，我的數學得了90分，55555……」

　　在天海凜魔鬼式的鞭策下，白石玉子的數學成績有了質的飛躍。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對於天海凜而言，曾經的她，只是努力的在讓自己更為優秀，而從未試圖影響過其他人，可是現在，她想，她的努力至少在某種意義上是可以帶給其他人幫助的。

　　「恭喜你，天海。」

　　「也恭喜你了，仙道。」天海凜朝來人微微一笑，「相比上次進步了很多呢。」

　　「……」

　　天海凜並未意識到，自己在不經意間關注了仙道的排名，甚至還不由自主的和他上次的月考成績做了對比。

　　就像是習慣了他出現在【WEST COAST】，連看成績這件事也變成了「習慣性」的舉動。

　　年級前50的名次內，每進步1名都不簡單，而男生卻從48名考到了28名，決不可能只是憑運氣。

　　「堀江君也有進步呢。」天海凜又看向站在仙道身側的瘦小男生，未來的文學賞得主，在堅持創作之余，也從未懈怠過學習。

　　「謝謝你，天海，看來我每周末去補習班是有用的……」

　　「嗯。」

　　在還沒有踏入社會，沒有大集團雇佣合同和穩定年薪的學生時代，即便學習成績並不是衡量一個人是否優秀的唯一標准，但它確實是讓努力這件事能夠有所回報的最直接證明。

　　「中午好，天海。」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仙道出現在了一年C班的教室門口。

　　他是來找天海凜一起吃午飯的，這是他和她之間的「約定」。

　　當然，在約定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女生會帶上她那位愛扎雙馬尾的好友的准備，而他這邊也是一樣，除了總是一起吃午飯的堀江君，還有答應了要請他吃一個月午飯的越野，還有……

　　「仙道學長，天海學姐，越野學長，堀學長，白石學姐！」

　　仙道沒想到的是，連彥一也來了……

　　原本理想狀態下的兩人局，一下子變成了六人局……

　　「你叫白石對吧，你這次是不是考了54名。」

　　「嗯嗯，是的，你是……你難道就是55名的越野宏明君。」

　　「沒錯。」

　　不過，事情也算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原本仙道還擔心一起吃飯的人太多，他和天海凜應該很難搭上話吧……沒想到越野和白石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一起，兩個人不僅月考排名挨著，似乎還住在同一條街道上，甚至，以前從未有過熱愛動畫片跡像的越野，竟然開始興高采烈的和女生聊起一部關於月亮和黑貓和美少女變身的動畫作品。

　　而堀江君這邊……平時話並不多的堀江君，竟然和相田彥一十分的投緣，因為彥一是大阪人，而堀江君最近在創作的一部作品裡的某個事件的發生地剛好就是大阪，男生仿佛是找到了素材收集的源泉一般，再加上彥一本來就是一個超級情報通，兩人的交談可以說是非常順利了……

　　仙道還是第一次看到堀江君說那麼多話，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而是彥一吧」的錯覺，而仙道也是第一次看到越野和一個女生說這麼多話，仿佛和以前那個總是把「女生真是麻煩啊」掛在嘴邊的他不是同一個人。

　　在其他人這樣兩兩結對的情況下，仙道和天海凜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

　　「天海似乎很喜歡吃咖喱拉面呢。」他明知故問的說。

　　「嗯，因為明明是同樣的價格，但是咖喱拉面裡的肉要比其他品種的拉面多一些。」

　　「這樣……」

　　原來，這就是她常點咖喱拉面的理由。

　　這個理由，還挺可愛的……

　　「那我也點咖喱拉面吧。」他笑著將兌換餐券遞了出去。

　　「星期一可以免費加一顆溫泉蛋的。」天海凜在一旁補充道。

　　「……嗯。」

　　事實上，仙道是一個很少會緊張的人。

　　即使在比賽時，遇到諸如海南的牧紳一和翔陽的藤真健司那樣厲害的對手，他也沒有特別緊張過。

　　可是，天海凜卻是特別的。

　　在面對她的時候，仙道總是在想法設法的維持淡定從容的人物設定。

　　「我記得誠哥似乎有想過在三明治的醬汁裡加入咖喱醬。」

　　「嗯，他正在實驗。」

　　「有一種和風和洋風結合的感覺。」

　　「嗯，說不定會結合出和美味的料理。」

　　天海凜是特別的，仙道深深的明白這一點。

　　她就像是一片枝繁葉茂的森林，裡面駐扎著一套屬於她自己的，獨立又完整的生態體系。

　　他和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認真的回應。

　　而在面對其他人是，她也一樣。

　　目前，仙道唯一能夠得出結論的是，天海凜只有在和白石玉子說話的時候，會露出那種近乎於父母看孩子一般的溫柔寵溺的神情。

　　而其他的時候，她都是認真……卻又帶著某種距離感的。

　　「昨天，學生會收到一封來自籃球隊的關於體育館制冷設備安裝的申請書。」

　　對於仙道而言，這種距離感就像是一道看不見的、無法逾越的牆。

　　「田岡教練說，因為體育館缺少制冷的設備，大家的訓練非常艱苦。」

　　如果他任由兩人的關系繼續這麼「自然」下去，這道牆也許會永遠的佇立在他們之間。

　　「仙道，越野，作為每天在體育館訓練的人，我想聽聽你們對這件事的看法。」

　　如果，再不行動的話……

　　「關於這個。」仙道收回思緒，對坐在對面的天海凜微微一笑。

　　她的身後是窗戶，窗外是夏天灼熱的氣溫和陽光。

　　逆光的角度，她美麗而凜然的臉孔上，仿佛沾染上了一層詩意的朦朧，卻也帶著一貫的疏離。

　　「天海，我建議你來體育館親自看看。」

　　他必須，要盡快將這份疏離抹掉。

　　「今天下午我們訓練的時候，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這樣，才能有機會，靠的更近。

　　*****

　　「會長，大家都在討論你和仙道君一起吃飯的事呢。」

　　「……」

　　放課後是慣例的學生會事宜，關於體育館制冷設備的事情，天海凜決定聽從仙道的意見，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就在她帶著副會長衛藤一起前往體育館的路上，女生忽然有些「八卦」的提到了仙道。

　　「所以呢？」天海凜眉毛微挑，不清楚衛藤提這件事的意義。

　　明明是一群人一起吃飯，為何偏偏只說她和仙道。

　　而且，即便她和仙道單獨吃飯又如何呢？有什麼奇怪的嗎？

　　「唔……會長，你也知道的，你走在哪裡都很引人注目。」衛藤「合理」的解釋道，「仙道君也是非常受女生歡迎的，所以，自然而然會成為大家的話題中心。」

　　「原來如此。」天海凜總算明白過來。

　　其實，大家只是喜歡八卦而已。

　　「快攻啊——！」

　　抵達體育館的時候，籃球隊並沒有像之前來的幾次那樣在做常規的訓練。

　　而是，正在舉行一場練習賽。

　　天海凜還沒來得及發問，一旁的衛藤便「總結」式的說道，「看來是一二年級組VS三年級組。」

　　「……嗯。」

　　因為在比賽的緣故，天海凜沒辦法第一時間上去和田岡教練溝通。

　　只好在衛藤的引導下，走上了二樓的看台。

　　「仙道——加油啊——！」

　　「三年級加油——！」

　　耳側傳來許多加油吶喊的聲音，來自一些放課之後沒有參加社團活動，或者社團活動的內容就是在校內到處閑逛的同學們……

　　注意到天海凜的到來，大家都禮貌的向她點了點頭，隨即又被場內火熱的比賽氛圍吸引。

　　「哇——仙道！」

　　天海凜跟著大家的目光望過去的時候，視野中正好落入仙道一躍而起，將籃球灌入籃框中的畫面。

　　像是在頃刻之間將沸騰的空氣割裂開來，在一氣呵成快如閃電的動作之後，男生望著頭頂晃動的籃框，露出了從容淡定的神情。

　　「仙道——天啊剛剛的灌籃太帥了——！」

　　喧鬧的聲音持續繚繞在耳側。

　　天海凜像是被場內的某個身影徹底吸引一般定在原地。

　　他飛速的奔跑的樣子，他輕巧的閃過防守的樣子，他自如的將球從身後傳給隊友的樣子，他縱身躍起將球帶進籃框的樣子。

　　在很短的時間裡，她感覺有微風吹進了她的心裡。

　　波瀾不驚的心湖，微微皺起的湖面，在炙熱的溫度的烘烤下，泛起了粼粼的光/

　　「好熱。」

　　在仙道又一次灌籃成功後，天海凜收回目光，擦了擦從額角滑落的汗滴，「這裡確實熱的不太對勁。」她看向一旁的衛藤，皺起眉頭，「通風口在哪裡？」

　　*****

　　每一個體育館都是有通風系統的，這是在建館的時候便設置好的。

　　通風口的設計，是為了能夠最大程度的利用空氣的對流而自然制造出「風」，起到空氣流通和降溫的作用，從而最大程度的節約能源。

　　但是，陵南體育館的幾個重要的通風口，不是壞掉了，就是被堵住了。

　　這樣怎麼可能不熱呢……

　　找到問題所在以後，天海凜驀地松了口氣。

　　只要恢復通風口的正常運作，就不用專門安裝制冷設備了。

　　體育館也不會再這麼熱，大家的訓練，也不會這麼辛苦了。

　　「田岡教練，我會向校方反應，盡快的修好通風口。」

　　練習賽結束以後，天海凜找到田岡教練，說明來意，作為學生會長，她站在客觀的角度闡述了自己今天所發現問題，並且找到了解決方法。

　　「天海，你確定只要通風口弄好就不會這麼熱了？」

　　「是的，田岡教練。」天海凜認真的回應道，「去年夏天你們應該沒有遇到過這麼熱的情況吧？」

　　「去年……」田岡教練思索了片刻，「確實……」

　　「因為去年冬天神奈川下了很多場大雪。」天海凜繼續分析道，「造成通風口的設備出現故障，只要修好就沒事了。」

　　「好，好吧……」

　　既然天海凜的理由充分，田岡教練也不再多做糾結，「那你盡快找人來處理了吧。」

　　「嗯，我會的。」

　　離開體育館的時候，天海凜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場內，剛剛在這裡進行的練習賽，令她記憶深刻，她甚至下意識的看向了仙道——男生打籃球的樣子，仿佛帶著一種天然的掌控感。

　　就像是經驗豐富的機長能夠迅速的通過雲層的變化預知飛行風險一般，她知道，在男生的這種自如的掌控感背後……一定是長年累月的，堅持不懈的努力。

　　她欣賞所有努力的人。

　　便在和他目光交彙的一瞬，微笑著點了點頭。

　　「……」男生似乎愣了愣，下一刻，亦向她回以一貫的笑容。

　　仙道，加油吧。她想。

　　即便記憶裡，陵南籃球隊的賽績直到她畢業也未曾有過突破，不過他，仙道彰……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會在今年秋天的國民體育大會代表神奈川出戰，一舉名揚全國。

　　既然有了新的機會，在短暫的青春時光裡，她也想要創造……只屬於她自己的，這樣的閃耀的回憶。

　　*****

　　這天晚上，月考成績進步明顯的仙道和堀江君再次出現在了【WEST COAST】。

　　他們是過了飯點來的。

　　一個帶著老師布置的作業，另一個帶著正在創作的小說。

　　仙道照例點了檸檬水，而堀江君則是點了店裡新出的百香果蘇打水。

　　「這個飲料的味道層次很豐富。」未來的文學家評價道，「是加了什麼神秘配方嗎？」

　　「沒錯。」蘇打水的創作者藤井誠笑嘻嘻的回應。

　　既然是神秘配方，他當然沒打算透露是什麼。

　　只有天海凜知道，他其實是往裡面灑了一點點白胡椒粉。

　　因為本家還有事要處理，所以優作先生和幸子女士都是在過了晚上的高峰期過後便離開了。

　　平時的客人相較周末少了很多，這個時間點，加上仙道和堀江君那桌也只有三桌客人，天海凜便開始抓緊時間核對今天的賬目。

　　她一旦開始做某件事情就會特別的專心，以至於藤井誠在她面前晃了幾圈她才回過神來。

　　「天海，這是新的制服。」

　　「……」

　　藤井誠手裡提著一袋衣服，一臉興奮的神情。

　　天海凜「哦」了一聲，隨即問道，「是工作必須要穿的嗎？」

　　「沒錯。」

　　「好吧。」

　　對於工作的制服，只要不是那種超乎常理的暴露服裝，她都能夠接受。

　　「天海，你去試試看一下合身不？不合身的話我明天再拿去改。」

　　「……」

　　天海凜其實很想拒絕，可是藤井誠的話有理有據，她便只是在心裡嘆了口氣，接過了他遞過來的衣服。

　　現在試試也好，萬一是奇怪的衣服，她可以選擇退回去。

　　這麼想著，她拆開了包在外面的防塵袋。

　　*****

　　仙道心裡的所有小情緒，都在看到天海凜穿著那身藤井誠為她量身定做的制服出來之時，全數消失了……

　　他沒有想到藤井誠會讓她穿這樣的衣服。

　　質地良好的純白短袖襯衣，包裹住她平直的肩膀和起伏的胸口，扎在外面的貼身靛藍色A字短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

　　而最最點睛的，是系在領口上的那條絲巾……仙道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系法，看似不經意的搭在右肩上，卻有一種精致的干練的感覺。

　　她的站姿一向是挺拔又優美的，還有她臉上從容又凜然的表情，都帶著一種完全超越年齡的、歷經洗練般的美。

　　「天海……」

　　他有些驚訝的叫出她的名字，下一刻，迎來她微微上挑的眼角下，流淌出的……疏離情緒。

　　「裙子有點緊。」她在一瞬之後收回目光，看向藤井誠，語氣平靜，卻又似乎帶著不由分說的味道，「不方便活動。」

　　「很……很好看啊。」藤井誠眼中滿是藏不住的驚艷情緒，「天海，你……你知道嘛，你看上去就很像，很像空中小姐！」

　　「這是ANA的制服吧。」天海凜語氣裡有一絲無奈，「除了絲巾不一樣，其他基本照搬ANA全日空今年夏季國內航線的制服……」

　　「哇，原來你知道啊。」藤井誠興奮的掩住嘴，「天海，抱歉，這是我的私心……我一看到那套制服就覺得超級適合你的！」

　　「……」

　　仙道忽然覺得自己快要聽不清藤井誠在和她說什麼，他連坐在對面的堀江君的聲音也無視了。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天海凜，他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實在太過漂亮，漂亮到令他生氣的地步。

　　「誠哥，你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天海。」

　　他終於站了起來，措辭清晰，語氣淡然的說出這句話，然後，慢慢的走向了她。

　　她又看了過來，眼中的疏離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似有似無的笑意。

　　「其實，這身衣服我還挺喜歡的。」

　　「……」

　　仙道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在呼吸變得局促的一瞬，快到無所遁形。

　　「對嘛，阿彰，天海很適合，也很喜歡！」

　　藤井誠仿佛總結一般的說道，「天海，你不是和幸子阿姨他們說過自己以後想做空中小姐的工作嘛，這也算提前感受了！」

　　瘋狂的心跳沾染上了夏日的熱度，染紅了仙道的耳根。

　　他站在原地，注視著天海凜，順著藤井誠的話，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天海，以後想做空中小姐嗎？」

　　「不，不是的。」女生搖搖頭，似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說的不是空中小姐，而是飛行員。」

　　「……」

　　這還是第一次，他聽到她談論所謂的「未來」。

　　在自己所經歷的17年的人生裡，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會如此的在意一個人的未來。

　　「飛行員？」

　　他迅速的在腦海中搜索著關於這個詞的釋義，「是，駕駛飛機的飛行員嗎？」

　　「嗯。」

　　像是在無盡的宇宙中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顆星星。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奪目的光。

　　「真厲害……」

　　他只能感嘆。

　　「不過我記得，國內好像很多大學沒有相關的專業呢。」

　　感嘆著，伸出手。

　　「嗯，只有很少的大學有，像東海大學，帝京大學，名古屋大學……」

　　伸出手，去靠近這顆遙遠的星。

　　「呵，天海是打算考哪所大學呢？」

　　而在此之前，他還需要……

　　「我想考的大學只有一所。」

　　還需要打破，佇立在她和他之間的，那堵透明的牆。

　　「就是東京大學。」

　　竭盡全力。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結尾和上章結尾對應。

　　其實凜已經開始在意仙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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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目光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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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季是襯衫＋絲巾＋裙子，秋冬季是在此基礎上加一件靛藍色的雙排扣西式外套。

　　無論是襯衫還是絲巾，都有三種顏色可以選擇。

　　這是深埋在天海凜記憶中的，處於這個時代的ANA空乘人員的制服款式。

　　藤井誠給她的這套，和ANA的春夏季制服如出一轍，乍一看，只是絲巾的顏色和襯衫領口的樣式有一點微妙的區別。

　　真正不同的，是衣服的版型。

　　空乘人員的制服，強調的是端莊感和舒適度，裙擺的長度、收腰的弧度以及肩袖處的連結都非常講究，而她身上穿著的這套，雖然用的是高檔布料，但是版型比起正常的空乘制服要更加短更加貼身，穿著的舒適感也差了一些。

　　不過，天海凜還是挺高興的，因為ANA的這款制服十分經典，直到8年以後還在沿用，雖然並沒有完全還原，但是比起在學校裡穿那套讓她挺不習慣的水手服，還是這套制服的大人感更符合她現在的心境。

　　「誠哥，你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天海。」

　　「其實，這身衣服我還挺喜歡的。」

　　她注意到仙道的目光裡盈滿了一種認真的顧慮，似乎還想表達什麼。

　　於是，她便在順便聊起自己的夢想和打算就讀的大學之後，忍不住問他，「仙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嗯。」

　　男生在微微一怔之後，像是回過神來似的點點頭，「我只是覺得，你穿這身衣服，可能拿高處的東西會不太方便。」這麼說著，他輕輕抬起手示範了一下，「就是這裡。」

　　仿佛被他的動作牽引著，天海凜也下意識的抬高自己的手，果然，肩膀和袖子的連結處有些緊，以至於她的手一抬起來，扎進裙子裡的襯衣就從腰間冒出了一大截，本來就有些短的裙子也跟著上移……

　　「尺寸需要改一下。」她迅速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藤井誠，「有點小了。」

　　「好，我會讓裁縫馬上改的。」

　　「麻煩了。」

　　「不麻煩，本來就是讓天海你試穿一下看合不合身的，不合身當然要改了。」

　　「嗯。」

　　在換回原來的那身T恤加長褲的制服時，天海凜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仙道認真的說起他的「顧慮」的樣子。他確實是個非常細心的人。一般情況下，大家都只會評價衣服穿上身是否好看，而他注意的卻是這樣穿是否方便她工作。

　　作為吧台的負責人，她同時也負責飲料區的工作，在工作的時候，確實會經常抬手去拿放在高處架子上的砂糖包之類的東西。

　　所以，他就是坐在那個她一抬頭就能看見的、靠窗的位置上，觀察到這一點的吧。

　　畢竟，他的觀察力一直是很敏銳的，就像他在球場上展現出的掌控力一樣。

　　「因為陵南是種子球隊，所以直接進了第二輪的預算賽嗎？」

　　「嗯，沒錯，這周末的比賽才是真正意義的第一場比賽。」

　　「這樣啊……」

　　翌日的午餐時分，白石玉子和越野宏明的聊天話題從喜歡的動畫片延伸到了各自的社團。

　　女生說起自己所在的映像研究社最近在拍攝一部關於貓咪的影片，以盤旋在七裡濱公園裡的二十多只流浪貓作為影片主角，為了方便區分，她給每一只貓都取了名字，可是到後來，她不僅越來越分不清楚那些貓，連自己取了哪些名字都快記不住了……

　　越野聽了以後哈哈大笑，像是「回禮」似的說起了籃球部最近發生的趣事，竟然有一年級的學妹喜歡魚住隊長跑來告白，魚住大概是第一次被女生告白，完全處於懵逼狀態，以「你不能穿著皮鞋踩這裡的地板」為理由把對方趕走了，事後他又非常後悔，似乎正在找機會向對方道歉。

　　自從這兩人發現彼此家離的很近，喜歡的東西又相似以後，好像就有了無窮無盡的話題可以聊。

　　與此同時，相田彥一和堀江君也非常投緣，無論是彥一說起自己家鄉大阪的種種風土人情，還是堀江君說起各種都市怪談之類的，兩人都能夠立即心領神會般的GET到對方的想法。

　　相比那邊聊的熱火朝天的四人組，天海凜和仙道這邊就顯得有些安靜了。

　　因為最近學生會並沒有發生什麼需要和大家確認的事情，所以天海凜沒有話可說，而仙道……男生似乎是更喜歡傾聽的那種人，在大家講到有趣的話題時，只是以微笑回應著。

　　大概是見這兩人老不開口，從前也是走無口路線但是最近被話多的彥一激發的開了竅的堀江君，忍不住朝天海凜拋來了話題，「天海，我最近寫感情戲特別苦手，想咨詢一下你的意見……」

　　「嗯？」天海凜放下手裡的筷子，抬頭看向他，「你說。」

　　「就是……我不知道怎麼讓男主角喜歡上女主角，不知道什麼樣的發展比較合理。」

　　「……」

　　聽完男生的話，天海凜陷入思考中。

　　事實上，從未真正意義上喜歡過任何人的她，認為自己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

　　但，她忽然想起了花形透「曾經」對她說過的……

　　「感情這件事是沒有所謂的合理性的。」遵循著記憶深處的聲音，她認真的說道，「無論是喜歡一個人的理由，還是討厭一個人的理由，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事實上，比起如何開始，是否能夠長久的經營和堅持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吧。」

　　花形透說，交往就像是一場研究課題，但直到最後，他們都沒有找到這個課題的答案，他只知道，他不願意她離開，而她，卻不得不離開。

　　「天海……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堀江君語氣有些感嘆。

　　「不，我並沒有什麼經驗。」天海凜立即搖頭，「我只是覺得感情既不是考試也不是作業，是沒有標准答案的，人與人為何會互相吸引，不能靠常理去判斷。」

　　「這樣啊……」堀江君思索了片刻，繼續問道，「那天海，你第一眼看的是什麼呢？」

　　「唔……」

　　天海凜愣了愣，不知為何，下意識的看向了坐在對面的仙道。

　　此刻，男生也正注視著她。

　　他的目光像是沾染上了空氣裡的燥熱一般，帶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溫度，

　　但嘴角的弧度，又是一如既往的自然柔和。

　　感覺到自己的心底似乎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在迅速滋生著。

　　她驀地收回視線，垂下眼眸。

　　在自己也不確定的情況下，她回復道。

　　「應該是，看臉吧。」

　　*****

　　因為重要的比賽將至，陵南籃球隊的訓練變得更加嚴格。

　　每天下午的訓練時長，從原本的3小時，延長至了5小時。

　　但即便如此，仙道還是會在每天的訓練結束後出現在【WEST COAST】，即便他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打烊了。

　　「我來吧。」

　　男生自然而然的接過天海凜手裡的拖把，微笑著問，「天海，你作業做完了嗎？」

　　「嗯。」天海凜點點頭，順著男生的話反問道，「那你呢？」

　　「田岡教練有向老師申請。」仙道似是苦笑了一下，說，「籃球隊的正選成員在IH賽期間可以不用做作業。」

　　「……」

　　天海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對於田岡教練的做法，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去評價。

　　不做作業是否會對學習成績產生影響？在不同的人身上會有不同的答案。

　　就像是仙道，在社團訓練如此繁忙（時不時還要去釣魚）的情況下，月考成績還能有大幅度的提升，對他來說，不做作業應該會是一種減負吧。

　　「會長，禮拜天上午我們直接在體育館見面吧。」

　　「好的。」

　　「小凜，後天早上8點我們在車站見哦。」

　　「嗯。」

　　星期天，陵南高中籃球隊的比賽如期而至。

　　一大早，天海凜便和白石玉子一起乘電車前往縣體育館，隨即和學生會的副會長衛藤在體育館門口彙合。

　　比賽10點才開始，現在還不到9點，場館內就已經有很多人了。

　　學生會的執行委員長深川君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早早的便來「占」了座位

　　「今天四只種子球隊同時都有比賽。」

　　「除了陵南，還有海南、翔陽和武裡對吧？」

　　「嗯嗯，這位同學看來很清楚呢。」

　　「呵呵，我叫白石玉子，是小凜的朋友。」

　　「白石同學，你好，我是深川。」

　　「嗯嗯，你好，深川君。」

　　天海凜和白石玉子坐到了深川君安排的位置上。

　　不得不說，這個位置實在非常優越，不僅在第一排，而且正對著陵南隊的整備區。

　　「這裡很方便錄影。」

　　有備而來的深川君，將一台攝影機駕到了正前方的欄杆上，笑著說，「是田岡教練拜托我錄制的。」

　　「嗯。」

　　天海凜點點頭，怪不得她覺得這台設備沒有見過，並不是學生會的那台，看來是田岡教練的私人物品了。

　　「唔……我還從來沒有見過越野君打籃球呢。」白石玉子的語氣裡透著興奮。

　　「我倒是見過一次。」天海凜接話，她回想起上次偶然看到的練習賽。

　　「真的嗎？越野君打球是什麼樣的？」

　　「我不記得了。」

　　「呃……」

　　她確實不記得越野，她只記得仙道了。

　　僅僅只是一場練習賽而已，他打籃球的樣子，就像是被她心裡的攝影機錄制下來了一般，只要稍一回想，就會開始在腦海中自動播放。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陵南加油啊——加油加油——！」

　　身後開始陸陸續續出現應援的聲音，天海凜轉過頭，視野中迎來許多熟悉的面孔。

　　因為是周末的緣故，又是第一場比賽，來了很多陵南的學生。

　　「天海學姐好！」

　　「天海會長，你好！」

　　大家基本都認識天海凜，所以在看到她的時候，會主動和她打招呼。

　　「啊啊啊仙道出來了！」

　　不過，隨著陵南隊的入場，大家的注意力便不再被她吸引，而是全數看向了場內。

　　田岡教練和隊長魚住純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後面則是跟著仙道和越野他們。

　　陵南的整備區就在正下方，當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天海凜下意識的看向了仙道。

　　仿佛有著感應一般，男生忽然抬起頭來。

　　「……」

　　目光交彙的一瞬，天海凜愣了一下。

　　而下一刻，男生朝她微微一笑。

　　是和平常沒有太多區別的笑容，卻忽然令天海凜的心跳慢了半拍。

　　……真近啊。她想。

　　原來這個位置，離他那麼近。

　　就像是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他豎起的發梢似的。

　　「越野，加油啊——！」

　　耳側傳來白石玉子的聲音，令天海凜驀地回過神來。

　　她迅速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女生，「玉子，他們每個人打的是什麼位置，你知道嗎？」

　　「越野是得分後衛。」白石玉子脫口而出道，「然後魚住學長是中鋒，池上學長是前鋒，植草君是控球後衛……」

　　直到最後，女生才報出仙道的名字，位置是小前鋒，是球隊裡最重要的得分手。

　　即便大學時代看過幾場籃球比賽，但天海凜對於籃球一直沒太多興趣，所以只是知道大致的規則而已，但為了看明白今天的比賽，她抽時間提前預習了一下關於籃球的基礎知識。當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做……

　　明明「以前」的她，即使男朋友是校籃球隊的，她也從沒有想過去了解這些。

　　可是現在……

　　「跳球——！」

　　比賽開始後，她全然的被仙道彰的身影所吸引。

　　和練習賽時一樣，他成為了球場中的「掌控者」。

　　正式的比賽裡，他的狀態要更加的認真，「先進一球！」這麼說著的他，迅速的發起了快攻，越過對方的重重防守，直接上籃……

　　「哐當——」

　　橙色的籃球落入籃框的一瞬，場館內爆發出了劇烈的歡呼。

　　「哇——仙道太帥了！！！」

　　「仙道加油啊啊啊啊——！！」

　　即便以前就知道，仙道是學校裡乃至整個神奈川縣的明星球員。

　　但是親身經歷他的「受歡迎」程度，感覺還是很有意思的。

　　對於天海凜而言，這是一種別樣的體驗。她的夢想是成為飛行員，這是一個受人尊敬的，卻並不會贏得現場的歡呼和掌聲的職業，所以，她忽然對「受人矚目」這件事有了些許好奇。

　　仙道，仙道彰。

　　你是因為想要得到這些歡呼，所以才喜歡打籃球的嗎？

　　在短短的幾十分鐘內，聚集了場內所有人的目光，最終打敗對手的感覺……想必，一定很爽快吧。

　　可是，隨著比賽時間的推移，天海凜的想法漸漸的發生了改變。

　　男生確實是在掌控著比賽，確實成為了整個球隊的中心，確實憑借自身的優勢不斷的進球得分，確實贏得了滿場的歡呼……

　　可是，在他冷靜淡然的表情裡，天海凜看到的並不是那種勝券在握的快感，而是……而僅僅只是，享受。

　　他在享受著打籃球這件事。

　　他在享受著打籃球這件事帶來的一切。

　　「嗶嗶——！！」

　　隨著上半場結束的哨聲響起，大家再次回到了整備區。

　　目光一直被仙道吸引而變得莫名緊張的天海凜，心情總算是放松了些。

　　但是，她還是止不住的看著他。

　　就像是想在他的臉上捕捉到更多的情緒似的。

　　而男生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似的，在喝水的時候，抬起頭，再次和她的目光交彙。

　　「……」

　　這一次，天海凜沒有愣住，也沒有躲閃，她只是在他嘴角再次漾起的笑容裡，感受到了一種真實的快樂。

　　猶如她當初第一次駕駛真機劃過天空，俯瞰著壯闊的山巒和峽谷一般。

　　她亦回以他微笑。

　　加油。

　　加油吧，少年。

　　*****

　　比賽結束，陵南的勝利毫無懸念。

　　前半場就拉出的大比分差似乎讓對手在後半場直接喪失了回防的意志。

　　正是如此，天海凜覺得自己是沒有看夠的。

　　她想要看到仙道和更強大的人對戰。

　　比如一直壓在陵南頭上的海南和翔陽……面對真正強大的對手，仙道會如何應對呢？

　　還是會像今天這樣冷靜淡定嗎？

　　不知為何，天海凜忽然有些期待看到仙道露出慌亂的表情。

　　總是從容的他，如果慌起來……一定會非常有意思吧。

　　意識到自己竟然產生了這種奇怪的想法，天海凜有些無奈的站了起來。

　　「我們走吧。」

　　是時候該走了。

　　她不應該再去想仙道，而是應該回去繼續打工了。

　　「天海姐姐！」

　　但……

　　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在踏出體育館的時候遇到花形唯。

　　「天海姐姐，你好啊～」女生朝她快步走來，頭上扎著的兩條雙馬尾一晃一晃的，可愛的鵝蛋臉上洋溢著有些激動的神情，「你也是來看比賽的嗎！？」

　　「嗯，你好……」她點點頭，驀地注意到女孩子身邊沒有監護人，「你怎麼一個人？」她關切的問道。

　　「唔……我哥哥等下有比賽。」花形唯歪了歪頭，微微一笑，「姐姐，你也是一個人啊。」

　　「我……」

　　衛藤和深川君還要代表學生會去隔壁競技館看陵南排球隊的比賽，而白石玉子也一邊在嘴裡念叨著「排球隊菅原學長超級帥！」而跟去了……只有天海凜，因為要趕著回【WEST COAST】打工，所以變成了一個人。

　　「姐姐今天沒有去店裡嗎？」

　　「我現在正准備回去。」

　　「這樣啊，可是……」

　　花形唯忽然欲言又止，露出了有些困擾的表情，「哥哥去比賽了，讓我一個人在看台等，可是這麼多人，我有點害怕……」

　　「……」

　　讓十歲的小女孩一個人在看台等，花形透你到底是什麼腦回路？

　　看到花形唯這樣，天海凜忽然有些生氣。

　　「我陪你。」她沉聲道。

　　「可是，姐姐，你不是還要回店裡嗎……」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她看向不遠處的公共電話亭，「我去給店裡打電話說一聲，你在這裡等一下，好嗎？」

　　「……好！」花形唯在微微一怔後露出大大的笑容，「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你……還是跟我一起過去吧。」注意到周圍的人確實太多，天海凜補充道。

　　「嗯嗯！」

　　給【WEST COAST】打電話說明情況之後，天海凜便帶著花形唯往第二競技館走，據女生說，等下翔陽要在這裡和一個叫湘北的球隊比賽。

　　剛剛看完陵南隊的比賽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天海凜，忽然就很想見識一下縣內數一數二的翔陽隊到底是什麼樣的，再加上方才的電話裡，幸子女士告訴她不要擔心店裡的經營，因為今天又來了幫手，所以她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天海姐姐今天是來給陵南隊應援的嗎？」

　　「嗯。」

　　「陵南隊贏了對吧？」

　　「嗯。」

　　「天海姐姐喜歡看籃球比賽嗎？」

　　「還行。」

　　「那天海姐姐你一定要看看我哥哥打籃球，他打籃球超級帥的！」

　　「……」

　　我看過你哥打籃球……

　　帥嗎？天海凜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那麼一點帥吧……好奇怪，她竟然沒有太多印像了。

　　「翔陽——翔陽——！！！」

　　一踏進第二競技場的場館，便聽到震耳欲聾的加油聲仿佛是要衝破屋頂。

　　作為傳統豪強……翔陽啦啦隊的聲勢著實驚人了些。

　　「他們不是啦啦隊，都是翔陽籃球隊的人。」花形唯猶如解說一般說道，「人太多，整備區已經坐不下，就占領了看台。」

　　「這樣啊……」

　　可是，球隊成員數量如此浩大翔陽隊，卻在下半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比分被湘北隊反超了。

　　按照花形唯的說法，湘北什麼的，以前從來沒有聽過。

　　但在天海凜眼裡，她原本是想好好看翔陽比賽的，可是目光卻不自覺的被穿著白色球服的湘北隊完全吸引了，即便她並不太懂籃球，可是湘北隊的打法卻像是充滿張力的、令人無法預料到下一秒情節的精彩電影一般，相比之下，翔陽的表現則有種中規中矩的感覺，即便，花形透的後仰跳投被花形唯一再強調有多麼厲害多麼酷炫，天海凜仍是不為所動。

　　「藤真哥哥！藤真哥哥終於上場了！」

　　直到被花形唯稱為傳說的藤真健司登場，翔陽這邊的平淡劇情似乎才開始有了起伏。

　　這種起伏體現在藤真這個人的反差上，他乍一看是那種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男生，個子也不算高，可是站在球場上的他，也和仙道一樣，帶著那種球隊核心一般的凝聚力和掌控感。

　　而真正的起伏，是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候，花形透被湘北的紅發10號一下子撞翻在了地上，眼角滲出血的他，直接把這邊還在看比賽的花形唯給嚇哭了。

　　「哥哥！」

　　女生驚叫著跳起來，似乎想要衝下看台。

　　「小唯！」天海凜一把拉住她，有些著急的說，「你也想受傷嗎？」

　　「唔……」花形唯驀地冷靜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凶狠的神情，「那個紅頭發，趕緊給我下場吧！」

　　如她所說，湘北的紅發少年最終因為五次犯規而離場，可是翔陽，卻並未因為他的離場而獲勝。

　　比賽結果定格在【60-62】時，花形唯滿臉的不可思議。

　　「翔陽竟然輸了……」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痕。

　　「你哥哥應該沒什麼大礙。」天海凜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畢竟，比賽的結果已無法改變，人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唔，姐姐……陪我去控室找哥哥好嗎。」花形唯擦了擦眼睛，笑得有些勉強。

　　「好。」

　　天海凜決定送她過去就離開。

　　她還是不想和花形透有多余的交集。

　　「你，你是……上次那個哥哥。」

　　在帶著花形唯去後台控室的路上，天海凜遇到了仙道。

　　男生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兩罐檸檬汽水。

　　因為剛才比賽的時候她就在看台顯眼的位置看到了田岡教練還有魚住他們，所以對於會在這裡碰到仙道，天海凜並不覺得驚訝。

　　「自動販售機又壞了嗎？」注意到男生手裡的汽水，她甚至有些「打趣」的說道。

　　「呵，不是的。」不久前才結束比賽的男生，對她露出一貫的笑容，隨即，將其中一罐汽水遞了過來，「我特意買了兩罐。」

　　他的身上傳來一股沐浴露和洗發水混合的清香味，帶著薄荷的涼意，又含著一點檸檬似的微酸。

　　「欸？」天海凜愣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識的接過了他遞來的汽水。

　　「這個很好喝。」他的神情也好，語氣也好，都非常自然，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謝謝。」

　　可是，這種自然的感覺卻讓天海凜心生異樣，直覺提醒著他仙道會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巧合，他好像是特意來找她的。

　　「仙道，你……」於是，她便直言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男生怔了怔，隨即笑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他將空出來的右手插進褲兜裡，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我只是覺得。」這麼說著，他看向站在天海凜身側的花形唯，「這位妹妹應該才是找你有事的那位。」  ？？？

　　天海凜不太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下意識的看向了一旁的女孩，只見方才還一臉憂慮的花形唯，此刻正一臉防備的看著仙道，「這位哥哥，你，難道喜歡天海姐姐？」  ？？？？？

　　天海凜更加懵了，與此同時，心底某處隱匿的情緒，就像是被兩人的對話煽動著暴露了出來。

　　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的定到了仙道的臉上。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

　　目光交彙的一瞬，男生忽然斂起了前一刻的漫不經心，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認真，與鄭重……

　　「……天海，是我的目標。」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仙道：該出手時就出手

　　花形：妹妹你的助攻是不是用力過度了

　　PS：這篇文是有副CP的哦，應該已經很明顯啦……-＿，-

　　要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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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目標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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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北反敗為勝了！」

　　「什麼！？」

　　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在發生。

　　忽然闖入陵南更衣室的，來自海南附屬的一年級小子清田信長，帶來了湘北比分超過翔陽的消息。

　　反敗為勝的湘北，以及，終於出場的藤真健司。

　　對於仙道而言，比起他自己剛剛經歷的那場一開始就注定結果的比賽，湘北VS翔陽的比賽要有意思的多。

　　傳統豪強被黑馬打敗什麼的，就像是熱血電視劇裡的劇情似的。

　　但，原本只是抱著看戲的心情，想看湘北是如何把翔陽逼到藤真出場的仙道，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看台上捕捉到天海凜的身影。

　　和先才觀看陵南的比賽時一樣，她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目光認真又專注……只是，她身旁的人，從他所認識的學生會成員和白石玉子，變成了……花形透的妹妹。

　　仙道承認自己此刻的心情非常復雜。

　　畢竟，不久前，他還因為她來看陵南的比賽而感到愉悅。

　　多虧了學生會長的身份，她坐在正對著陵南整備區的顯眼位置，仿佛凌駕在屬於陵南的橫幅【勇猛果敢】之上，即便只是穿著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綁成簡單的馬尾……她的存在和她的氣場，依舊是奪人眼球的。

　　只要抬頭就能看到她。

　　在比賽開始前，他不自覺的想要多看她幾眼。

　　而令他感到欣喜的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他們的目光在一瞬之間交彙。

　　按捺住心底暗暗湧動的雀躍，他朝她勾起嘴角。

　　注意到她認真的目光裡似乎閃過些許驚訝，像是牽引著他心底湧出的情緒般迅速浮到了周遭沸騰的空氣裡。

　　天海，你可以一直看著我嗎？

　　這麼想著的仙道，在比賽的時候竭盡全力的讓自己看上去游刃有余，淡定從容。

　　雖然，他打籃球的時候一向如此。

　　可是，一想到天海凜的目光會落到自己身上，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要表現得更加的「帥氣」一些。

　　對高中男生不感興趣的她，打算考東京大學的她，夢想是成為飛行員的她……以及，對堀江君說，「感情這件事是沒有所謂的合理性的，比起如何開始，是否能夠長久的經營和堅持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她。

　　他一直在逐步的靠近她，試圖了解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她身上那種超越年齡的成熟，一定是因為目標足夠明確吧。

　　正是因為如此，認真回應著堀江君的問題，說自己「看人先看臉」的她，對仙道而言，是如此的有魅力。

　　她不僅是成熟穩重的，還是落落大方的。

　　所以，她既然在注視著他，那麼，一定是他的身上有著她想探尋的東西吧。

　　想到這裡，仙道忽然覺得自己又多了幾分勝算。

　　疊加在對於比賽獲勝的信心之上。

　　便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趁著喝水的間隙，抬起頭來……裝作不經意的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果然，他們的目光，再次交彙了。

　　空氣依舊維持著喧鬧和沸騰，仿佛要衝破場館的屋頂。

　　又仿佛點亮了她眼中，頃刻閃過的，難以掩藏的欣賞。

　　以至於仙道在一瞬之間有些「受寵若驚」，他甚至覺得，她臉上露出的微笑，就像是長輩在看晚輩似的……

　　真是奇怪的想法啊。

　　奇怪，又有趣。

　　可是……

　　明明前一刻對他露出欣賞的她，為何，會在此刻來看翔陽的比賽呢？

　　不是……還要回去打工嗎？

　　注意到坐在天海凜身旁的女孩子——花形透的妹妹，一直在對她說著什麼。

　　仙道驀地想起這個女孩在不久以前對花形透的「慫恿」。

　　她讓花形透約天海凜一起考東大，這樣以後他們就能在一起了……

　　這般神奇的腦回路，原本仙道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直到天海凜告訴他，她想考的大學就是東大……他才開始有了一絲介懷。

　　「藤真，藤真——！！！」

　　藤真上場以後，翔陽的情況有了好轉。

　　但是湘北的攻勢仍未減弱，似乎很快便適應了對方的打法。

　　櫻木花道相比練習賽的時候，有了非常明顯的成長，他雖然進攻起來依舊毛毛躁躁的，但是卻靠自己獨特的打法徹底壓制住了比他高將近10公分的花形透的防守……

　　以至於，花形只能靠誘導櫻木犯規來以退為進。

　　可是，他卻因此受傷了。

　　「櫻木這家伙……」

　　一旁的魚住像是不由自主的發出感嘆。

　　仙道當然明白他在感嘆什麼。

　　陵南的勁敵，已經不再只是海南和翔陽了。

　　如果這場比賽湘北獲勝，他們的冠軍之路有可能比去年還要艱難。

　　想到這裡，仙道又下意識的看向了天海凜。

　　女生臉上的神情依舊平靜，似乎對於花形透受傷這件事不為所動。

　　仙道忽然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他又想到，要是他自己在比賽時忽然意外受傷……她也會是這樣的表情嗎？

　　不不，不能這麼想……因為，他是絕對不會受傷的。

　　「嗶嗶——」

　　比賽結束的哨聲終於吹響，比分定格在【60—62】，傳統豪強輸給了黑馬球隊湘北。

　　相比魚住越野他們的一臉震驚，仙道倒是有種意料之內的感覺。

　　櫻木花道和流川楓這兩個迅速成長的新人暫且不提，回歸湘北隊的三井壽和宮城良田，讓這只隊伍從各個角度都維持住了某種平衡，再加上了赤木剛憲這個核心人物坐鎮……

　　「真有意思。」仙道笑起來。

　　他開始期待在下次比賽遇到湘北了。

　　「你……你是，上次那個哥哥。」

　　比賽結束後，仙道注意到天海凜帶著花形的妹妹走下看台，似乎准備去後面的控室找花形透，他立即反應過來，在和魚住說了一句「我等下自己回去」之後，便跟了過去。

　　他承認，一切都是刻意而為之。

　　他沒有辦法放任自己讓天海凜和花形透在私下產生過多的交集。

　　「自動販售機又壞了嗎？」

　　對於他的出現，天海凜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甚至還在看到他手裡拿著的兩罐檸檬汽水時略帶「調侃」的微微一笑。

　　「我特意買了兩罐。」

　　對於天海凜這樣性格的女生，仙道覺得自己必須要時不時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但是又不能過於的直白，而是要更為「自然」的讓對方習慣他的存在。

　　「這個很好喝。」

　　他的神情和語氣都和平時一樣，只是在將汽水遞過去的時候，不經意的觸碰到了她的手指。

　　一絲灼熱的溫度霎時直抵心髒，又回溯到她的目光裡。

　　「仙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

　　仙道忽然發現自己有時候有些不太敢直視天海凜。

　　因為她上挑的眼角和認真的眼神好像時不時就會撩撥到他的心跳。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佯裝鎮定是他的拿手絕活，他微笑著，漫不經心的轉移了火力，「我只是覺得，這位妹妹應該是找你有事的那位。」

　　「敵人」像是在一瞬之間接住了他的慫恿，防備的神情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位哥哥，你，難道喜歡天海姐姐？」

　　仙道忽然覺得，花形透的妹妹也許並不是花形的助攻，而是他的助攻。

　　她始終年紀太小，不知道，她身旁的這位，名為天海凜的女生……如果想要撬動她的內心，必須要進退有度，並且，要讓她產生「猜測」的興趣。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

　　不能過於直白，也不能完全不表現自己。

　　要在進退之間，找到絕妙的平衡點。

　　這樣，她才會……

　　「……天海，是我的目標。」

　　*****

　　他的話像一陣微風，讓她原本就有一絲波瀾的心湖再次起了褶皺。

　　天海凜注視著仙道，一瞬之間，對「目標」這個詞產生了無數的設想。

　　這是一種很難猜的說法……

　　把她當成目標，可能是年級第一的排名，可能是學生會長的身份，還可能是……飛行員的夢想之類的？

　　天海凜其實很想再追問一下他，可是心中好像又有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對她說不要對仙道的話過於較真。

　　較真的話，就輸了……

　　即便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心聲，但是天海凜還是打算遵循這個聲音，驀地轉移了話題，「妹妹，我們走吧。」

　　「……哦！」

　　離開的時候，花形唯橫了一眼仙道。

　　是那種非常明顯的，小孩子生氣似的針對。

　　「……」

　　仙道愣了一下，隨即看向天海凜，微笑道，「天海，你要回店裡吧。」

　　「對。」

　　「那等下一起吧，我也要過去。」

　　「好。」

　　意識到自己自然而然的就答應了和他同路，天海凜的心裡泛起了若有若無的癢。

　　「哥哥！」

　　片刻之後，花形透出現在視野中。

　　他的個子比仙道要高一些，以至於天海凜的目光要比平時抬的更高一些，才能和他的視線對上。

　　「小唯。」男生向自家的妹妹伸出手，看向天海凜，微微一怔，似乎對於她出現在這裡有些驚訝，「天海，你……」

　　「天海姐姐和我一起看的比賽。」花形唯一邊說著一邊拉住花形透的手，語氣裡滿是擔憂，「哥哥，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花形透搖搖頭，繼續注視著天海凜，眼裡悠的閃過幾分遺憾，「剛剛讓你見笑了。」

　　天海凜知道他是在說比賽的事情，便脫口而出道，「勝負不是靠一個人決定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畢竟籃球是團體比賽，輸贏確實不是單靠某個人就能蓋棺定論的。

　　「謝謝。」沒有戴眼鏡的花形，眼中似是有一絲光閃過，「天海，謝謝。」

　　「……學長。」不知為何，天海凜有些害怕花形這樣的眼神，像是裝著奇怪的期待一般。她驀地收回視線，垂眸，看向花形唯，「讓一個10歲的小女孩在沒有監護人的情況下一個人呆在公共場所，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欸？」疑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唯？我不是讓你和田中叔叔……」

　　「哥你別說了。」

　　女孩子清亮的聲音，將花形的話攔截在空氣裡，「別想比賽了。」

　　天海凜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呆下去，准備默默的離開。

　　沒想到走之前，卻被花形唯忽然叫住，「天海姐姐，請等一下。」

　　「？」

　　「哥，你不是有話要對天海姐姐說嗎？」

　　轉頭之際，天海凜迎來女孩有些焦急的目光。

　　而下一刻，花形透的聲音像是盛著某種低氣壓一般飄進空氣裡，「算了，小唯……」

　　「可是，哥……」

　　「不是現在。」

　　空氣中的低氣壓持續發酵著，令天海凜微微挑起眉，「抱歉，我還有事，得走了。」

　　*****

　　她的手裡還拿著仙道之前給的檸檬汽水。

　　冰冷的易拉罐表面，聚滿了水珠，又染上她的手掌和指尖。

　　像是汗。

　　走過去的時候，男生漫不經心靠在自動販售機旁的牆上，不知何時喝完的汽水罐已被捏扁，正用手輕輕拋起來，又落入他的掌心裡。

　　白皙的手指，指腹上有一層淡黃色的繭，剛好落進天海凜的眼中。

　　「妹妹已經安排好了嗎？」男生轉過臉來，和她目光交彙的一瞬，順其自然的問著，帶著一種熟悉的語氣。

　　「嗯。」天海凜走上前去，下意識的捏緊手裡的汽水，感覺到聚集在掌心裡的水珠淌過手指的縫隙，帶著濕潤的涼意。

　　好像可以將體育館外炫目的陽光折射進心底似的。

　　和仙道走在一起的時候，天海凜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和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

　　但她自己又分辨不清，只好試圖通過時不時的看一旁的男生來找尋答案。

　　「天海，你有什麼想說的嗎？」男生注意到了她探尋的目光，眼裡帶著笑意詢問道。

　　「唔……」天海凜抿抿唇，想了想說，「我還是第一次認真的看籃球比賽，覺得很精彩。」

　　「……」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仙道很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感嘆的說，「天海是覺得陵南的比賽精彩，還是翔陽呢？」

　　「都挺精彩的。」天海凜實話實說道，「陵南的比賽是那種碾壓式的，一開始就知道結果，而翔陽那場比賽則像是一出跌宕起伏的電影。」

　　「這樣……」仙道似乎對於她的話有些了然，「的確，翔陽和湘北的比賽，要緊張的多。」

　　「嗯。」

　　「那天海，你有什麼印像深刻的球員嗎？」

　　「……」

　　不遠處的信號燈變成紅色，兩人一前一後停住腳步。

　　耳側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像是急速劃破了面前被陽光曬得有些扭曲的銀白的水泥路一般揚長而去。

　　「印像深刻的……」注視著街對面的車站入口，天海凜認真的說，「4號吧……」

　　「欸？」男生的語氣微微上揚著，「你是說藤真嗎？」

　　「不，是湘北的4號。」

　　想起男生在籃下奮力死守，一臉決然的神情，天海凜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是叫赤木對吧。」

　　「……對。」

　　信號燈變為綠色，耳側傳來允許通行的音樂。

　　再次啟動的腳步，仿若踏在熟悉的音符之上。

　　上了電車以後，一直沉默的仙道終於開了口，「天海，我有些事想要咨詢你。」

　　「嗯？」天海凜抬手拉住車廂內的扶手，看向他，「什麼？」

　　「就是關於大學的事。」男生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認真，就像是要傳遞什麼重要的訊息般，「其實，我也想考東大。」

　　「……」

　　電車行駛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指引，被他認真的眼神所感染，天海凜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東大嗎，哪個學科？」

　　「我想咨詢的就是這個。」他的語氣放松了一些，「大學，我應該還是會回東京的，只是，以我現在的成績，考東大會很難吧。」

　　「現在開始並不晚。」天海凜分析道，「首先，你需要確定自己想要考的學科，不同的學科難度不一樣，最難的是理科一類。」

　　「天海，你想考的學院屬於理一嗎？」

　　「是的。」

　　「嗯，那我也想考理一。」

　　「……」

　　不知為何，天海凜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像被他牽著在走，她一方面有些無奈的想吐槽「你以為理一這麼好考嗎？」一方面又不想直接戳破對方的幻想。

　　「如果你想考理一的話……」組織了一下語言，她沉聲道，「你可能需要在社團活動和學習時間上找到平衡，甚至還需要進入專門的私塾補習，否則會很難。」

　　「我知道。」男生嘴角漾起笑意，「所以我很佩服你。」

　　「欸？」

　　「因為天海，似乎找到平衡了呢。」

　　「……」

　　仙道的話並不難理解，天海凜想，他大概是覺得連她都可以一邊當學生會長一邊打工，還能保持年級第一說要考東大，所以……這件事也許並不算難。

　　可是……

　　我敢這麼做是因為我「經歷」過啊。

　　比起考東大……考飛行員要難多了好嗎！？

　　想到這裡，天海凜嘴角抽了抽，又無意識的嘆了口氣，「唉……」

　　「抱歉。」男生在一瞬之間捕捉到她的神情，連忙說，「我讓你感到困擾了嗎？」

　　「不，不是的。」天海凜回過神來，注視著他，「仙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想要叫他的名字。

　　也許，也許……是想要確認吧。

　　確認，他之前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仙道，你之前說我是你的目標，就是因為東大嗎？」

　　「……」

　　手裡的檸檬汽水罐已經被捂熱了，上面聚集的水珠早已被蒸發，掌心中濕潤的涼意被燥熱所取代，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

　　「反過來。」

　　在片刻的愣神之後，仙道的眼角眉梢再次泛起笑意。

　　卻不似平常的漫不經心。

　　「應該是反過來。」

　　而是帶著一種，釋然般的愜意。

　　「我是因為把你當作目標，所以才想考東大的。」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天海：我印像最深的球員是赤木。

　　仙道：欸？不是看臉嗎？？？

　　周末愉快，多多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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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急速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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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為把你當作目標，所以才想考東大的。」

　　這個角度看過去，仙道白皙的面孔像是能夠反射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帶著一種恍惚的質感。

　　持續行駛的電車的聲音，仿佛能夠掩蓋天海凜此刻陡然加速的心跳。

　　她承認自己的情緒被他的話牽出了波動，連心湖中泛起的皺褶也仿佛被此刻的熱度所浸染，填滿了呼吸。

　　「把我當作目標？」像是在掩飾內心的緊張，她微微挑眉，「什麼意思？」

　　比起自己胡亂猜測，問清楚會更好吧。

　　「呵……」仙道驀地笑起來，「其實我一直沒什麼長遠的目標，但是看到天海以後，忽然就明白了。」他的語氣輕松，仍是帶著釋然一般的愜意，「有了目標，每天的生活也一定更有方向，更明確吧。」

　　電車駛入藤澤市，穿行於一片片古老的民居之中。

　　這是「曾經」的她，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

　　而此刻，選擇住校和打工，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回家的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懷念感。

　　或許是她去異地讀書，去國外培訓之後，久未回鄉的懷念，也或許是選擇別樣的人生之後，處於時空交錯下的懷念。

　　無論是哪一種，都伴隨著耳側繚繞的電車行駛的聲音，真實而清晰的佇立在此刻的時光裡。

　　「不，也不一定。」對於男生的話，她想了一下，回復道，「每個人的人生是不一樣的。」

　　「嗯？」仙道的聲音像是從頭頂飄下來一般，帶著一種清淡又柔和的質感，「天海的意思，是覺得我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應該被你所影響，對嗎？」

　　「對。」男生的理解能力超乎她想像的強，她便直白的說道，「我這種將所有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的生活方式並不適合所有人。」

　　「嗯，我明白。」

　　「總之，如果你想考東大，就，加油吧。」

　　面對男生不偏不倚的目光，天海凜忽然有些局促。

　　她也不清楚為何會這樣。

　　在原定的軌道裡，仙道走的絕對不是報考東大的這條路，而是，而是有著……屬於他自己的人生吧。

　　當然，選擇這條路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相對而言所付出的東西一定會比以往多的更多，一想到男生喜歡釣魚的樣子，一副總是雲淡風清的樣子，她還是覺得東大不太適合他。

　　不過，適不適合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如果男生堅持的話……她想，她是可以幫他的。

　　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天海，阿彰，這位是岡崎君。」

　　「你好，岡崎San。」

　　回到【WEST COAST】以後，終於見到了今天剛來的「新人」岡崎君，是一名正在朔南理工學院就讀的大二學生。

　　朔南理工學院位於隔壁的茅崎市，到這裡雖然距離不算近，不過乘電車很方便。

　　「原來你就是天海。」

　　岡崎君留著《東京愛情故事》裡的織田裕二那樣的偏分頭，眼睛大大圓圓的，頗有幾分永尾完治的味道，他笑著看了一眼仙道，便不住的盯住天海凜，眼裡滿是感嘆，「我聽藤井先生說，店裡這一套協作分工的流程就是天海同學想的。」

　　「……對。」天海凜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感嘆的，只是點點頭，「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請假，麻煩岡崎San幫忙了。」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天海，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嗯。」

　　因為還沒有吃午飯，仙道便點了一份套餐，然後坐到了他常坐的那個位置。

　　而天海凜，也在迅速解決了一頓工作餐之後，換好制服，回到了屬於她的工作崗位上。

　　「天海……」

　　看到穿著制服猶如空乘小姐一般的天海凜，岡崎君睜大了眼睛，「……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他的直白誇贊迎來了天海凜的微微一笑，「謝謝。」

　　男生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指了指吧台，「到目前為止的小票我都按照順序收好放到盒子裡的。」

　　「好的，謝謝。」

　　「……不客氣。」

　　周末的緣故，即便已經過了午餐高峰期，店裡還有不少客人，兩人便不再閑聊，各自按照分工繼續工作。

　　這一忙就忙到下午三點。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天海凜注意到，原本應該坐在「老位置」上的仙道，不知何時離開了。

　　如果是以前，她從來不會在意。

　　可是現在……不知為何，心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明明確確的在說著，「你很好奇他去哪裡了吧？」

　　他又能去哪裡呢？

　　天海凜想，作為住校生，仙道的生活軌跡和她幾乎是差不多的，每天往返於學校和這家店……途經的七裡濱公園裡的那些流浪貓估計都要認識他倆了。

　　但除此之外，男生還有釣魚的愛好。

　　也許是去哪裡釣魚了也說不定……

　　不，也許是回學校繼續訓練了呢？

　　或者是去了圖書館？

　　唔……我干嘛要想這些啊！

　　意識到自己竟然一直在想仙道的事，天海凜用力的甩了甩頭。

　　隨即迎來岡崎君關切的神情，「天海。」他的語氣輕輕的，「你不舒服嗎？」

　　「沒。」天海凜放下手裡的賬本，認真的說，「岡崎San，今天晚上你來負責吧台，我來負責取餐口吧。」

　　「欸？」男生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點頭，「嗯，行。」

　　對於員工不多的小店而言，輪崗是非常重要的，除了廚師的位置無法取代以外，店員應該熟悉每一個環節的工作，這樣才能在流程配合和意外情況處理上更加的順暢。

　　不知為何，天海凜忽然就想到了打籃球。

　　按照白石玉子的說法，在籃球比賽裡，每個人都在自己專屬的位置上發揮著特定的作用。可是，她卻覺得，仙道這個人是不一樣的，仙道除了能夠得分以外，防守和傳球配合也是非常了得的，在球場的任何地方都游刃有余的他，是不是可以打所有的位置呢？

　　這麼想著，仙道忽然像是描繪著她腦海中的想法一般「降臨」到了她的眼中。

　　他拿著取餐牌，臉上掛著一貫的笑意，「天海。」

　　天海凜微微一怔，注意到他手裡的號碼，是和他的球衣一樣的【7號】，「要稍等一下。」她瞄了一眼小票，「做好了我給你送過來。」

　　「沒事，我在這裡等。」仙道環顧了一下四周，語氣自然的問著，「優作叔叔和幸子阿姨走了嗎？」

　　天海凜點點頭，「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嗯。」男生的視線再次和她交彙，眼裡似是有光在閃爍著，「對了，我剛才和我父母通了電話。」

　　是「順便說說」一般的輕松語氣，卻因為提到了「父母」這個詞，令天海凜不自覺的挺直了背脊。

　　「我和他們說了我想考東大的事。」

　　「……」

　　即將迎來晚餐高峰期的店裡，有悠揚的輕音樂在耳側繚繞著。

　　是前不久由仙道帶來的唱片。

　　當時他說，比起流行樂，還是輕音樂更適合店裡的氛圍吧，一副很懂音樂的樣子。

　　而事實證明，他選的音樂確實不錯，旋律悠美，恰到好處，仿佛可以令吃飯這件事變得更加的放松和愉悅。

　　「就像我當初決定來神奈川讀書一樣。」男生的聲音像是乘著音符而來，帶著悠揚又爽朗的質感。

　　「他們說，會無條件的支持我的所有決定。」

　　*****

　　大抵是從小就被父母教育要「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所以在做決定這件事情上，仙道從來都是足夠果斷的。

　　他果斷的認為田岡教練即便看上去有些毛毛躁躁的，但在打籃球這件事上確實能夠給他帶來幫助，所以他便離開父母，離開家鄉，選擇來到神奈川上學。

　　他果斷的認為天海凜即便看上去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在規劃未來這件事上是值得借鑒的，所以他便迅速的確定了自己的「進路」，選擇了和她同樣的志向。

　　當然，他也清楚，這個決定並不只是「借鑒」這麼簡單。

　　而是……

　　「阿彰，聽阿誠說，你喜歡的女孩子在他店裡工作。」

　　「欸？」

　　「阿誠說那個女孩子是年級第一，很優秀也很漂亮，你是因為她才想考東大的嗎？」

　　「呃……」

　　「沒關系的阿彰，你承認吧，我們都支持你。」

　　「……」

　　為了一個女孩子而打算考她想考的大學，17歲的仙道認為這很合情合理。

　　按照他父親的說法，因為喜歡上一個人而想要變得更優秀，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不過，他的父母也對他表現出了和天海凜同樣的擔憂，認為他可能會在打籃球和考東大這件事情上難以找到平衡點。

　　對此，仙道只是一笑而過。

　　天海凜能夠做到的事情，他只要努力也能夠做到。

　　這麼想著，他回到了【WEST COAST】。

　　和他預想中一樣，天海凜和那個叫岡崎的大學生交換了工作的位置。

　　「小店裡大家都是要輪崗的。」

　　這是不久前，她對優作先生說的話。

　　彼時，她正在教他如何從收銀機裡將交易數據導出來。

　　面對電腦操作十分苦手的優作先生，她的神情嚴肅，語氣卻是柔和的。

　　天海凜是一個認真又溫柔的人。

　　這是仙道在通過這麼久以來的觀察之後，得出的結論。

　　即便她很優秀，目標明確，身上總是籠罩著一股完全超越同齡人的強大氣場……但實際上，她在面對每個人的時候，都會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認真傾聽對方的想法，她在處理任何瑣碎的事情的時候（店裡的一切，學生會的一切），都會表現出非常高的耐心，以至於大家都不自覺地想要找她幫忙。

　　拿堀江君的話來說，就是「我能在天海SAMA眼中看到她對我的尊重，不像其他女生總是一臉嫌棄」，而彥一的則更為直白，說「所有學弟學妹的咨詢天海學姐都會認真應對。」

　　有時候，仙道甚至會想，是不是在天海凜的心裡，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她的認真與溫柔，可以施予任何人。

　　包括，對她明顯很在意的，那個叫岡崎的大學生。

　　也包括，又跑到店裡來問他作業題的，那幾個湘南國中的小子。

　　但與此同時，她又是有分寸感的。

　　那種站在邊界線上，絕對不會再進一步的「禮貌」，就像平時對他的態度……

　　「越野，你在比賽上表現的很帥啊！」

　　「咳……也，也還好啦，對方太弱了。」

　　「真的很帥欸，有好幾次助攻都超厲害的！」

　　「白石……我有聽到你給我加油。」

　　「哈哈，真的嗎！？」

　　「嗯，你的聲音很明顯的……」

　　「哈哈，菅原學長也說我的聲音超級明顯的。」

　　「欸？你說排球隊的菅原學長？」

　　「嗯，昨天排球隊的比賽也超級精彩的。」

　　「呃……」

　　明明在學校裡的每天，和她在一起吃午飯，但卻似乎沒有太大的作用。

　　吃飯的時候，她的話向來不多，從來都是越野和白石兩人的閑聊主場，彥一和堀江君輔助……他和她就像是兩個長輩在傾聽自家的晚輩碎碎念一樣。

　　「堀江學長，我問了我姐姐，她說大阪大學最近真的出現了很多靈異傳聞欸！」

　　「果然，等盂蘭盆節的時候我要去一趟大阪。」

　　「嗯嗯，我和你一起去吧！」

　　「那太好了，彥一。」

　　要是他也能夠找到和她聊天的話題就好了。

　　仙道費盡心思的思索著，他不想讓天海凜覺得他是無聊或幼稚的人。

　　「對了，天海。」然後，他終於想到了「不無聊」也「不幼稚」的話題，「物理競賽的初賽是在這周嗎？」

　　「嗯。」對面的女生點點頭，「這周四的上午。」

　　「這樣……」

　　仙道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祝你比賽順利嗎？似乎太過俗套了。

　　注意前一晚要好好休息嗎？他的立場似乎不應該說這個。

　　還是……

　　「記得吃豬排飯」這句話剛到嘴邊，便被女生身旁的白石玉子打斷。

　　「小凜，初賽的考點是在翔陽對吧？」

　　「是的。」

　　「聽說翔陽學生餐廳的炒面熱狗超級好吃的，我一直想吃吃看欸……」

　　「比賽結束以後我去給你買。」

　　「欸？真的嗎小凜！謝謝你！」

　　「嗯。」

　　注意到天海凜臉上露出的「寵溺」笑容，仙道想，在她的心裡，並不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至少，白石玉子不一樣，這個朋友對她來說很重要。

　　「翔陽學生餐廳的葡萄蛋糕也很有名。」仙道決定加入這個有些「幼稚」的話題，「而且是這個季節的限定產品。」

　　「葡萄蛋糕？」並不是錯覺，天海凜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感興趣的表情，「是不是用岡山的晴王葡萄做的那個。」

　　「嗯。」

　　對仙道而言，讓天海凜感興趣的事物，他自然不會放過，便繼續說道，「這個葡萄單買很貴，但是翔陽的學生餐廳卻賣的很便宜，算是給學生的福利吧。」

　　「我明白了。」天海凜點著頭，一副了然的神情，「仙道，你也喜歡這個嗎？」

　　「……」

　　仙道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

　　而且，還用了一個「也」字。

　　就像是忽然得知了在意的人喜歡的東西，並且還被對方關注了一般，即便對於甜食並沒有明確的喜好，仙道還是立即微笑著回應道，「嗯，喜歡。」

　　其實，他喜歡的並不是葡萄蛋糕。

　　「好，我知道了。」

　　而是，對葡萄蛋糕感興趣的她啊。

　　*****

　　天海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自從昨天仙道明確告訴她，他想要考東大，且他的父母也無條件的支持之後。

　　她的心緒就開始被他占據著。

　　在她的意識裡，考東大並不是一句掛在嘴邊的口頭禪，而是真正的需要付出許許多多的時間和努力，並且即便如此也不一定會如願的事情。

　　可是從仙道的口中說出來，這好像就從一件對很多人而言有壓力的、有負擔的事情，轉變為了一件像是被「夢想」二字浸染過的美好的事情。

　　既美好，又溫柔，還帶著陽光的溫度。

　　真是奇怪啊……

　　以至於在午餐時間從來不想說太多話的她，忽然很想主動和仙道聊聊。

　　關於學習，關於東大，其實她可以給出很多的建議。

　　可無奈的是，玉子和越野的話太多，堀江君和相田彥一又各種見縫插針，她不好意思打斷他們，一直找不到機會。

　　幸好，終於在某個間隙，仙道主動問起了她關於物理競賽的事情。

　　順著這個話題，她原本想告訴他，其實競賽排名對於考大學是有幫助的。

　　可是，下一刻，又被玉子打斷了。

　　不過，玉子的話題成功使得仙道提起了翔陽的葡萄蛋糕，也算非常巧妙了。

　　她實在沒想到，他竟然會對甜食感興趣。

　　就像是忽然發現了他的另一面，在總是從容不迫、雲淡風輕的外表背後，竟然有一刻熱愛甜食的心。

　　這是多麼有趣的反差啊。

　　一想到他所回復的那句「嗯，喜歡」，她就覺得原本枯燥乏味的物理競賽，一下子有了新的樂趣。

　　無論是炒面熱狗還是葡萄蛋糕，她都不會放過的。

　　「衛藤，你知道外校的學生可以在翔陽的學生餐廳買吃的嗎？」

　　於是這天下午的學生會活動，她主動向副會長衛藤咨詢起了這件事，不過，衛藤的心思似乎放在了其他事情上，壓根沒有聽她在說什麼。

　　「會長！」平時總是一臉平靜的衛藤，不僅無視了天海凜的話，還忽然很是激動的拿出一個手提袋，「啦啦隊的制服做好了！」  ？？？

　　天海凜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在不久前所批准的那個關於【陵南啦啦隊建立申請】的文件。

　　「好的。」於是她點點頭，以示她知道了。

　　不過衛藤的重點似乎並不是這個，「會長，你看看呢。」只見她從手提袋裡將那套啦啦隊服拿出來，展示到天海凜的面前，一臉期待的說，「很適合你呢！」

　　「……」

　　天海凜掃了一眼她手裡的衣服，上衣是深藍色的V領背心，領口有白色的細邊，左側胸口繡著陵南的校徽，下裝則是一條深藍色的短褶裙。

　　「不適合。」

　　看穿了衛藤眼神的天海凜，立即拒絕了她的「期待」。

　　「會長，是這樣的……」衛藤立即解釋道，「這是給帶隊的古河學姐做的樣衣，她的身材和會長你差不多，可是古河學姐這兩天生病了沒來學校，會長你幫忙試穿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吧。」

　　「……」

　　所以，只是幫忙試穿嗎？

　　天海凜迎著衛藤認真的神情和語氣，意識到自己可能「自作多情」了。

　　「好吧。」她點頭，「如果我穿著不合身，是不是還要拿去改？」

　　「沒錯！」

　　「嗯。」

　　因為這套衣服上身很簡單，所以很快，天海凜便換好出來了。

　　「尺寸對我來說剛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注意到原本應該還在學生會辦公室的衛藤不知為何不見了。  ？

　　微微一愣，隨即聽見「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她立即看向門口，「請進。」

　　「打擾了。」

　　下一刻，有風忽然從窗外吹進室內。

　　胳膊和大腿感受到一陣涼意的同時，她的視野中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

　　來人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驚訝表情，令她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呃……」

　　注意到自己現在的扮相並不「正常」，她有些局促的解釋道，「我……我只是幫忙試穿而已。」

　　為什麼仙道會突然出現啊啊啊。

　　她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

　　「試穿？」男生斂起了驚訝的神色，有些認真的注視著她。

　　「……就是幫啦啦隊長古河學姐試穿。」

　　如果是別人，天海凜估計懶得解釋，可是面對仙道……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必須要說清楚，「我和古河學姐身材差不多，如果不合身的話要拿去改的。」

　　「這樣……」仙道似乎思索了片刻，隨即像是松了口氣般的感嘆道，「太好了。」

　　「欸？」

　　好什麼好？

　　天海凜不明白他為何而感嘆。

　　她只知道，頃刻之間，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嚴肅又鄭重，像是要將此刻定格一般。

　　「……因為我不希望這樣的你，被其他人看到。」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實在太忙了，所以這章更新的比較晚。

　　算是……有重大進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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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無意識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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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動會要下周才開始，怎麼現在就在布置了？」

　　「田岡老師，體育館作為一些室內項目的主要場地，我們提前一周開始布置沒有任何問題。」

　　「這樣太影響我們訓練了，你們晚點再來。」

　　「田岡老師，現在來布置是經過學生會許可的。」

　　「……彥一，不，仙道，你去學生會一趟，把天海叫來！」

　　事情的起因，源自陵南學生會下屬的夏季運動會執行委員會的同學忽然出現在體育館，他們手裡抱著一堆橫幅和立牌之類的東西，說要提前布置運動會的場地。

　　事實上，他們布置的範圍在訓練以外的區域，但是由於總是發出各種聲響，以至於令田岡教練難以忍受，覺得他們的存在嚴重干擾了籃球部的正常訓練。

　　便安排彥一……啊不，是仙道，去學生會找天海凜來趕緊解決這件事。

　　為什麼是我啊？仙道想。

　　他們布置場地就布置場地吧，並沒有被打擾啦……仙道又想。

　　不過，他又有點「感激」田岡教練給他制造了機會，因為這樣，他就能看到天海凜在學生會「工作」的樣子了。

　　他曾看過她的演講，看過她組織培訓會，也總是看到她在【WEST COAST】裡游刃有余的應對店裡的客人，可是，他還沒有見過她作為學生會長，處理日常事務的模樣。

　　他想像著她坐在「辦公桌」前，一臉認真的處理著面前擺放著的大批文件，想像著學生會的其他人，拿著數據報告給她彙報學校情況，就像是電視劇裡時常出現的「社長」、「課長」和「部長」。

　　可她又不是那些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而是穿著水手服，扎著單馬尾，面孔美麗又凜然，神情嚴肅又溫柔的女高中生。

　　這麼想著，他輕輕的敲響了學生會室的大門。

　　「請進。」天海凜的聲音隨即傳來。

　　仙道在心裡暗暗感嘆了一聲幸好她在，便推門而入。

　　「打擾了。」

　　門在面前打開，好像有微風拂過胸口，而原本流動的空氣，又在天海凜出現在他視界中的一刻，驟然凝滯了。

　　「……」

　　她並不像他想像中那樣埋頭於各類文件，也沒有在聆聽別人彙報，而是，筆直又挺拔的站在不遠處，偏頭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窗戶在她的身後，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棱傾斜著灑落在她的身上。

　　逆光的角度，穿著一身深色緊身背心裙的她，像是被綴上了一層光暈，在和他目光交彙的一瞬，她的肩膀似是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呃……」

　　「……」

　　仙道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但，此刻的他，已無暇顧及她慌亂的原因，他只知道自己在意識到她穿著疑似啦啦隊隊服的同時，心跳驟然加速了。

　　他提醒自己不要去過度打量她。

　　即便他清楚剛剛那一刻，她明晰的鎖骨、平直的肩線、白皙的手臂和纖細的腰身都已經深深的刻進了他的腦海中。

　　但他還是不希望自己的目光，給她造成任何不適和冒昧。

　　「我……我只是幫忙試穿而已。」

　　「試穿？」

　　他竭力將自己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但是語氣還是止不住的微微上揚。

　　「……就是幫啦啦隊長古河學姐試穿。我和古河學姐身材差不多，如果不合身的話要拿去改的。」

　　「這樣……」

　　心跳猶如鼓點，敲擊著他腦海中頃刻上浮的胡思亂想。

　　是他意識到自己心中暗暗湧起的奇異衝動，是他不希望她這副模樣落入別人眼中，他一向以冷靜自居，情緒很少被什麼「刺激」，但此時此刻，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無法冷靜，像墜落在枯葉上的星火，燃遍臉頰和耳根。

　　「太好了……」無意識的感嘆，染著心底的火光。

　　「欸？」女生並不了解他此刻起伏的情緒，她的神色淡定，看上去和平時沒有太多區別。

　　仙道忽然明白了自己那些奇異的衝動意味著什麼。

　　是他不希望自己還是和她繼續維持著普通同學的關系，是他想要在她的眼裡變得特別。

　　「……我不希望這樣的你，被其他人看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色嚴肅又鄭重。

　　是因為，他知道天海凜一向討厭被人干涉，穿什麼是她的自由，他沒有任何權利也沒有任何立場去過問。

　　他只能靠語氣去讓這句話聽上去不那麼油膩和輕浮。

　　一切，都只是出於私心。

　　「抱歉……」

　　注意到女生怔了怔，平直的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仙道輕輕吸了口氣，驀地轉換了話題，「其實，是田岡教練讓我來的。」

　　然後，他用簡潔的話語迅速闡明了自己的來意。

　　「田岡老師太敏感了。」

　　聽完他的話，天海凜淡淡的總結道，「只是有人布置會場就覺得被打擾，籃球部的大家神經應該沒有這麼脆弱吧。」

　　「嗯，我也覺得。」

　　「……」

　　天海凜沒有想到仙道會立即贊同她的話。

　　自打他進入學生會室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奇怪。

　　尤其是剛剛聽到他那句話以後……心跳像是被某種未知的情緒激了一下，陡然家快。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詢問他是什麼意思，他便兀自的轉換了話題。

　　關於為何來這裡的理由……

　　不知是因為他的語氣拿捏的恰到好處，還是她漸漸放下了防備。

　　總之，不久前還繚繞在空氣中的局促，都在和他的對話中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仙道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天海凜想。

　　即便他剛才說出了令她心跳驀然加速的話，那也僅僅只是他禮貌又含蓄的表達吧。

　　畢竟，作為學生會長，穿著這身衣服出現在學生會室裡，確實不合禮儀。

　　「還有什麼事嗎？」

　　關於田岡教練的對話結束，雖然仙道的目光和平時無異，天海凜還是想趕緊換回自己的制服，恢復平時的模樣。

　　「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了。」接過她的話，男生微微一笑，隨即像是順口一提般問道，「天海，運動會你有報名參加什麼項目嗎？」

　　「沒有。」天海凜搖搖頭，「我需要全程管理運動會的秩序和安全，沒有時間參加任何項目。」

　　「這樣……」男生似是思索了片刻，隨即像是領悟了什麼似的說道，「那我知道去哪裡找你了。」  ？

　　不知是不是錯覺，天海凜總覺得仙道的話有些沒頭沒尾的，但因為剛才突然消失的副會長衛藤又突然回來了，她便並沒有再深究。

　　「會長！……欸？仙道君，你好。」

　　對於仙道出現在這裡，衛藤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她反倒是驚訝於天海凜此刻的扮相，不禁的感嘆道，「會長，你果然很適合這身衣服嘛！」

　　「我只是幫古河學姐試穿的。」天海凜再次強調了這一點，又不自覺地看了一眼仙道，男生似乎覺得再呆在這裡不太好，在向兩個同年級的女生點頭示意之後，便默默的離開了。

　　「仙道君來找你，是來說委員會體育館布置然後田岡老師發怒的事吧。」衛藤一臉了然的說。

　　「沒錯。」天海凜想起她剛剛的離開，「你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這事不用我們處理。」衛藤朝她眨眨眼，「委員會那邊應付的過來的。」

　　「嗯……」天海凜點點頭。

　　這確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為什麼仙道會親自來一趟呢？一般情況下，發生這種事，過來的人不應該是相田彥一才對嗎？還有，他剛剛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天海凜覺得自己猜不透仙道在想什麼，她也不想去猜，因為比起這些瑣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物理競賽。

　　便再度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競賽的准備上，小部分的精力則分配給了打工，運動會的相關事務有衛藤協助，她省心了很多。

　　時間排的滿滿的她，已無暇顧及自己在面對仙道時心緒微妙的變化，她甚至認為可能是自己太過忙碌產生的錯覺。

　　男生依舊會在訓練結束後來到【WEST COAST】，依舊會坐在那個靠窗的位置上做作業——在天海凜抬起頭來，和他的目光不經意交彙的一瞬，她的腦海中滿是拿道關於光脈衝能量的題目，連心跳都和推導出的光子頻率相融合。

　　每列光脈衝含有的光子數是……

　　她在心裡計算著答案，像是撥動了節拍器。

　　擺動的搖杆劃過時光的表盤，轉眼便來到了物理競賽初賽的這天。

　　星期四，木曜日，天氣陰。

　　大抵是因為初賽的考點設在翔陽的緣故，天海凜在考場所在的樓層看到了很多穿著翔陽制服的學生，所占的比例快要超過其他學校加起來的所有。

　　其中，自然包括了花形透。

　　對於他會參加競賽這件事，她一點也不驚訝，但男生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在走廊相遇的一瞬，重重了愣了一下。

　　「早上好，花形學長。」

　　他們現在的關系只是認識而已，並沒有太熟，所以天海凜只是禮貌的朝他打了一個招呼。

　　「天海……」男生似是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只說出了一句問候，「早上好，祝你考試順利。」

　　「學長也一樣。」

　　天海凜分配到的位置在倒數第二排，花形透則是在第一排，男生一米九幾的個子，即便坐下都顯得十分有存在感，像一座大山似的聳立在教室的最前方。

　　注視著花形的後腦勺，天海凜回想起他在大學時代的成績，東大的學霸太多，男生的成績並不算亮眼，不過他校籃球隊主力的身份給他加了不少魅力值，以至於考試成績好像沒有那麼重要了。

　　所以，她並不會將他當成競賽的對手，她的對手，是她自己，只是她自己。

　　在天海凜心裡，個人通過自身努力獲得想要的結果，要比調動團隊的配合和協作去獲得勝利要簡單的多。

　　「請各位同學務必遵守考場規則，保持安靜，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初賽對天海凜而言並沒有太大難度，她很快便完成了所有試題，又在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問題後，提前交了試卷。

　　除了競賽，她今天來翔陽還有第二個目的——傳說中的學生餐廳裡售賣的炒面熱狗和葡萄蛋糕。

　　日本人熱衷於碳水＋碳水的組合，無論菜單上經常出現的是招牌炒飯＋拉面，還是便利店和學生餐廳的熱門商品炒面＋熱狗，都是能夠讓人迅速獲得能量的存在，同時，大家還偏愛各種油炸食物，仿佛萬物皆可成為天婦羅。

　　「同學，不好意思，翔陽學生餐廳只對本校學生開放。」

　　「好的，我知道了。」

　　看來衛藤的情報並沒有錯，在翔陽的學生餐廳買吃的需要專門的學生卡，確認這一點以後，天海凜尋思著能不能找個學生幫忙，不過現在還沒到午休時間，學生們除了在上課，就是在參加競賽考試，剛剛過來的時候雖然經過了操場……不過，在上體育課的學生應該不會把學生卡帶在身上。

　　「天海，用我的吧。」

　　在這個節骨眼上，花形透的出現非常適時，男生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天海凜的「困擾」，甚至無需她做任何陳述，立即便將自己的學生卡遞了過來。

　　對此，天海凜還是有些沒想到，可是鑒於眼下的現狀，迅速接納男生的好意是最好的選擇。

　　「……謝謝。」掃了一眼手裡接過的卡片，深綠色的卡面上，印著男生的名字和假名讀音——花形透，Hanagata Touru，以及一串數字編碼。她收回目光，朝他認真的說道，「等下我買了以後拿現金給你。」

　　「好。」花形點點頭，自然的跟在她的身側，隨即像是向導一般介紹道，「翔陽的炒面熱狗很好吃。」

　　「……嗯。」大概是男生略帶輕松的語氣和他嚴肅的神情有些反差，天海凜忽然很想笑，便勾起嘴角，「葡萄蛋糕也很有名對吧。」

　　「看來你都知道。」花形抬手指了一下不遠處，「那邊是甜品區，葡萄蛋糕是這段時間的限定品，再過一陣子就沒有了。」

　　「嗯，謝謝。」

　　翔陽學生餐廳的葡萄蛋糕很有名，是天海凜「從前」就知道的情報，采用昂貴的岡山晴王葡萄制作，售價卻非常實惠——還因此上過神奈川電視台的【LIVE IN KANAGAWA】節目，不過因為只對翔陽學生售賣，再加上售賣的時間限定，以至於她從來沒有品嘗過，這次，總算找到機會了。

　　「同學，這是你要的葡萄蛋糕，一共3個，已經打包好了。」

　　蛋糕被裝進牛皮紙盒裡，金黃色的表層，沒有任何裝飾，如果只是看外表，和普通的蜂蜜蛋糕差不多，但是一旦切開，裡面便是塞的滿滿的、新鮮碧綠的葡萄果肉，泛著細膩又甜美的芬芳。

　　又打包了炒面熱狗，餐廳的工作人員還專門提醒了她記得吃之前要加熱。

　　一切就緒後，她將學生卡還給了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的花形。「謝謝你。」與此同時，她將算好的現金也遞給了他。

　　「……沒事。」男生似乎微微愣了一下，將東西接過之後，他忽然沉聲道，「天海，玻璃磚折射率那道題，你的答案是？」

　　「折射率不變。」天海凜脫口而出道。

　　下一刻，她看到花形的嘴角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嗯，我也是。」

　　「……」

　　天海凜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因為怕自己會再度傷害到他，她一直避免和花形產生過多的接觸，可是轉念又想，倘若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成為戀人的話，就無所謂傷害了。

　　只要保持自然的態度就好，不用顧慮太多。

　　「電磁感那道題，我填的是R1。」

　　心情忽然變得放松的她，開始和花形透對起賽題的答案，男生像是一直期盼著這一刻，語氣裡透著愉悅，「嗯，指針應該向右偏轉。」

　　「沒錯。」

　　花形並不是難以相處的人，相反，他其實非常溫柔，只是當初的她，心裡只有自己的事，不懂得去理解別人的感情。

　　而現在……

　　她想，她依然不會喜歡上花形透，就像白石玉子說的，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

　　「對了，你也提前交卷了嗎？」

　　待離開時，天海凜才反應過來，她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刻在學生餐廳遇到花形，是因為……

　　「嗯。」男生點點頭，有些感嘆的說，「本來我還有點擔心，但是和你對了答案之後我放心了。」

　　「……」

　　有點擔心……那為何要提前交卷呢？

　　天海凜聯想起花形之前的一些舉動，以及他的妹妹花形唯說的一些話，她的心裡忽然有了某種預感。

　　難道……花形對她……

　　明明只見過幾次面……

　　總之，無論有沒有，他們都不可能了。

　　只要不會有開始，就不會有結束。

　　這麼想著，她向花形擺手告別，臨走前，男生對她說了一句，「希望下次比賽也能見到你」。

　　這句話含蓄又委婉的傳遞著希望兩人能夠一起進入下一輪比賽的決心。

　　天海凜對自己能夠晉級的事非常有信心，至於花形，根據剛剛對答案的情況，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嗯，下次見。」

　　*****

　　回到陵南的時候，午休時間已經快要結束了。

　　到達學生餐廳，天海凜一眼便看到了「如約」等在那裡的白石玉子。

　　「我就知道！」白石玉子一看到她回來，非常開心，「小凜，你這時間計算的也太精准了吧！」

　　「還好。」天海凜微微一笑，將自己此次的「收獲」全數放到的桌上。

　　兩個炒面熱狗，還有三個葡萄蛋糕。

　　「謝謝你，小凜！你真的太好了！」

　　「沒事的。」

　　關於回來的時間，是天海凜昨晚打電話告知自己的好友的。

　　她預估到了自己能提前交卷，會在翔陽的午休開始前買完所有東西，並能在陵南的午休結束前趕回學校。

　　像是一筆一筆的劃掉心中所列出的行程清單一樣。

　　一切都完成的恰到好處。

　　「5555……真的太好吃了。」

　　白石玉子因為一直在等著天海凜送美食回來，午餐時間沒有吃東西，她快速的解決完炒面熱狗，又將手伸向了葡萄蛋糕，「欸？小凜，你怎麼買了三個。」

　　「還有一個是給仙道的。」

　　「哦哦，這樣啊。」以為自己能夠一口氣吃兩個蛋糕的白石玉子連忙收回了手，「那，那等下給仙道送去吧，這個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兩人吃完了各自份的食物後便往教學樓走，在路過二年A班的教室時，剛好遇到仙道從裡面出來。

　　「天海，你回來了。」男生臉上漾起一貫的笑容。

　　「嗯。」天海凜連忙走上去，將手裡的牛皮紙盒遞給他。

　　仙道愣了一下，「這是……」

　　「翔陽的葡萄蛋糕。」

　　「……」

　　男生接過紙盒的同時，天海凜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驚訝，只是一瞬，他又笑起來，「呵，謝謝你，天海。」

　　「不客氣。」

　　天海凜並不清楚自己這樣的舉動對仙道而言意味著什麼。

　　她不知道仙道在收到了他的蛋糕以後，立即去向堀江君、越野和相田彥一確認了一遍他們是否也收到了相同的東西。

　　她不知道男生在得知其他人都沒有，而只有他收到以後，忽然去了一趟圖書館，然後抱著一堆書回到了教室。

　　她只知道當晚，仙道和往常一樣，在訓練結束後來到【WEST COAST】，因為參加IH賽而不用寫作業的他，手裡竟然提著書包，裡面裝著……  ？？？

　　注意到男生從書包裡摸出一本深藍色封面的書，天海凜愣了一下。

　　封面上印著的幾個銀色大字，《Co□□ological Physics》……令她一瞬想到了自己的大學時代。

　　宇宙物理學什麼的，也算是她所在專業的入門讀物了。

　　可是……

　　仙道為什麼會看這本書？而且還選的是全英文版的？

　　他確定能夠看懂嗎？

　　即便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天海凜還是在工作的間隙，不由自主的看向仙道所在的位置。

　　男生看書看的非常的認真，但是，又非常的困惑……

　　他的眉頭皺的緊緊的，顯而易見的訴說著自己閱讀困難的事實。

　　這並不是她印像中的仙道。

　　印像中的仙道，時常透出超乎年齡的淡定和從容，不會有這種詭異的、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是受了什麼刺激？？？

　　「岡崎學長，這是7號桌點的飲料？」

　　「對。」

　　「我去送吧，我們換一下位置。」

　　「……好。」

　　像是被好奇的情緒慫恿著，天海凜下意識的想要靠近仙道。

　　「你好，這是你點的檸檬汽水。」她將玻璃杯推到男生面前，裡面盛滿的透明液體正在不斷冒著氣泡。

　　男生抬起頭來，在和她目光交彙之時，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謝謝。」

　　「……」不自覺地又掃了一眼他手裡的書，男生已經翻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你，為什麼在看這個？」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欸？」仙道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嗯……因為有前輩告訴我，想考東大理一就得讀這本書。  ？？？

　　誰說的？？？

　　天海凜嘴角抽了抽，」呃……並沒有這個說法。」

　　推薦他的人大概腦子有坑吧，她想。

　　「嗯，我看了幾頁也覺得哪裡不對勁。」男生無奈的嘆口氣。

　　「那你還看？」天海凜覺得不對勁的不是書，而是你吧。

　　「雖然書的內容我看不懂。」仙道微微一笑，「不過還是有其他好處的。」

　　「欸？」什麼好處？

　　天海凜挑眉，忽然覺得男生的笑容在頭頂燈光的籠罩下，帶著一種淡淡的溫柔。

　　「嗯，好處就是……」

　　迎著他的笑意，天海凜忽然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含混在面前的檸檬汽水持續發出滋滋響動，以及從遠處傳來的海浪聲裡。

　　白日裡總是以平靜的姿態緩緩起伏著的七裡濱海岸，卻在夜幕降臨後變得暗潮洶湧。

　　宛如，她此刻的心情。

　　「好處就是，我應該成功引起天海你的注意了吧。」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仙道少年的「霸道總裁」發言如何-＿，-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實在太忙，這一章讓大家久等啦，應該再等一陣子就會恢復正常的，大家不要因為我更新慢就棄坑喲，愛你們～～MUA～～～

　　轉眼就到7月的最後一天了，接下來的日子裡，希望我們都能健康快樂，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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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夏日協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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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贊美什麼的時候，日本人的語言表達似乎總是很匱乏。

　　就像在不久之前，味覺被甜美的奶油蛋糕和酸甜可口的晴王葡萄充溢之時，天海凜明明在自己的朋友白石玉子的眼中看到了閃爍的星星，但是女生最終脫口而出的感嘆，還是只有一句「好吃」。

　　不對，她說的應該是「超級好吃啊」。

　　那些百轉千回的情緒好像只會存在於心裡，什麼「酸與甜恰到好處的融合」，什麼「葡萄的汁水漫溢在口中，和蛋糕的綿軟糾纏著」，什麼「仿佛明白了為何岡山縣會被成為晴天的王國，充足的日照孕育了水果中的可口糖分」。

　　——這些聚集在心中的美好描繪，無法通過言語直接表達出來，確實是一種遺憾。

　　就像天海凜時常覺得自己在表述一些事情的時候太過直白——那些借助著過往的經驗，通過各種充分的論據和論證而顯得飽滿的、讓人沒有縫隙可鑽的話語，聽上去似乎缺少了一些柔軟的裝點。

　　可是仙道……

　　仙道是不一樣的。

　　天海凜想，仙道好像從來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比起總是滔滔不絕的相田彥一，比起表面看上去很內向但是一說到自己喜歡的事物就開始興奮異常的堀江君，比起在白石玉子面前總是不斷的制造各式話題的越野宏明……仙道，很少表現出激烈的情緒，他總是在聆聽著。

　　他仿佛對什麼都不太在乎，卻又像時常在觀察著什麼。

　　天海凜回憶起和他的幾次同路獨處，男生的話語總會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接的自然而然，不會因為說的太多而覺得呱噪，也不會因為過分沉默而感到尷尬，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掌握著絕妙的分寸似的。

　　所以，對於男生會忽然說出「我應該成功引起天海你的注意了吧」這種話，天海凜只是驚訝了一瞬，便迅速的開始在腦海中分析著男生此時此刻說出這句話的緣由。

　　拿著一本全英文的《宇宙物理學》的他，在看這本書時一直皺眉的他……這個於她而言確實是匪夷所思的，難以理解的……以及，引人注意的。

　　「你的確引起我的注意了。」對於男生的話，天海凜思索了片刻之後，淡淡的答道。

　　下一刻，他迎來男生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然後是，仿佛被戳中了笑穴一般忽然笑起來。

　　「噗嗤……」

　　他的眼睛彎的像月牙一般，對於天海凜而言，這是他難得露出的，可以用「少年感」來形容的表情。

　　不過她還是不太明白仙道為何突然會心情如此的好，他今天整個人都很反常，便撇嘴道，「呃，我要繼續去忙了。」

　　「嗯。」聽到她的話，男生驀地斂起笑，只是將一貫的柔和弧度掛在嘴邊，「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工作了。」

　　「倒是沒有……」

　　回到工作崗位以後，天海凜原本以為一切都回歸正軌。

　　可是仙道所謂的「引起注意」的話，就像是一句蠱惑，以至於只要稍有空隙，她就會不自覺地看向他。

　　他拿開了那本英文的《宇宙物理學》，開始改看一本名為《物理的精華》的書。

　　如果想考東大理一的話，這本書倒是選的比較合理，對於想要好好鞏固物理基礎的人來說，這本書對許多重要的知識點進行了詳細的解說，內容非常集中，又便於攜帶……

　　看來，推薦他聯考必備書籍的人也不是那麼不靠譜，也許，英文版的《宇宙物理學》只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吧，天海凜想，像是被這種未知的情緒牽引著，她的腦海中也開始不自覺地列出了推薦書單。

　　《名問的森物理》，《化學的新練習》，還有《新數學演習》之類的……

　　比起中心考試，東大最看中的是入學考試，而這些書籍裡涉及的知識點和題目，幾乎是為東大的入學試量身定做的，而且也不用等到高三才開始看，現在看也是可以的。

　　所以……

　　注意到仙道在讀《物理的精華》的時候，終於不再總是皺眉，而是陷入了真正有意義的思考之中時，她輕輕的松了口氣。

　　然後……她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呃……也就是說，她為什麼要關心他看的是什麼書以及他能不能看懂啊！？

　　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反常」的天海凜，奮力的甩了甩頭。

　　「天海同學。」

　　對於她這副疑似「不安」的樣子，店員岡崎君露出了關切的表情，「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天海凜擺擺手，開始導出今天的銷售數據，收銀機的系統似乎出了一些問題，速度變得異常的慢，為了避免系統崩潰導致數據丟失，她決定提前做一個備份，便下意識的說道，「岡崎學長，幫我問問藤井先生有沒有U盤。」

　　「欸？什麼盤？」

　　「呃，不……」天海凜這才想起這個時代壓根沒有什麼U盤，立即改口道，「磁盤，我需要磁盤。」

　　「磁盤？好，好的……」

　　最近，天海凜時常會忘記自己正身處於平成五年。

　　因為大部分的經歷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她才會開始注意以前沒怎麼在意過的人吧。

　　比如，仙道。

　　想到這裡，她似乎有些理解自己的反常了。

　　「天海，我來幫你吧。」

　　「好，謝謝。」

　　仙道持續刷著他的存在感。

　　在店裡打烊以後幫忙一起打掃衛生，整理桌椅什麼的。

　　以至於岡崎君以為他這是在做學校安排的社會體驗之類的，直到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欸？原來仙道君是藤井先生的表弟啊。」

　　「嗯。」

　　因為還要搭電車，岡崎君提前離開了，而天海凜也在一切整理完畢後，和仙道一起踏上了回學校宿舍的路。

　　一路上，仙道一如既往的掌握著恰到好處的分寸感，他說本來田岡教練擔心籃球部的正式成員在運動會上會意外受傷什麼的，而希望他們不要報名參加任何項目，但他還是作為二年A班的運動主力，報了借物跑和趣味接力，這兩個項目都是以往沒有的，聽上去很有趣的樣子。

　　天海凜心裡想的是這兩個項目確實挺容易受傷的，便提醒道，「雖然學生會會對借物跑的和趣味接力的簽做審核，但如果抽到不合理的簽，你是可以拒絕的。」

　　「不合理？」男生似乎對於天海凜的話頗感興趣，「天海覺得不合理的簽，會是什麼呢？」

　　「抱著戴帽子的人跑之類的？」天海凜想起之前看過的新聞報道，「愛知縣有所高中因為這個，被抱的那個同學的手都脫臼了。」

　　「確實蠻危險的……」仙道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感嘆著什麼似的輕笑一聲道，「呵，我會注意的。」

　　「嗯。」

　　天海凜點頭，心裡想的是借物跑的時候學生會一定要加強防備，避免出現一位同學被多個人盯上而出現拉扯的情況。

　　畢竟，這個年紀的少年有時候下手沒輕沒重的。

　　「天海，晚安。」

　　「晚安。」

　　被濃郁的夜色和昏黃的燈光籠罩著，天海凜和仙道在二樓樓梯的轉角告了別。

　　直到回到寢室，天海凜才注意到，剛剛在告別時，男生對她說的竟然是「晚安」，而不是平時常說的「明天見」……

　　雖然他沒有加尾詞，但是僅僅只是簡短的一句「晚安」，卻令天海凜不自覺地又開始分析男生忽然改口的緣由。

　　又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嗎？

　　呃，不，不是的……

　　天海凜嘴角輕輕抽了抽，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自我意識過剩了。

　　仙道只是一個17歲的少年而已，對他而言，在大晚上的說「晚安」，和說「明天見」應該沒有任何區別。

　　她何必要去過度揣摩別人的心思呢？

　　管好自己才是真的。

　　*****

　　「我終於寫到吻戲了！」

　　第二天中午，堀江君再次談論起自己正在寫作中的，以天海凜為女主原型創作的懸疑小說，不久之前還對感情戲十分苦手的他，貌似從著名的電影《人鬼情未了》中獲得了靈感，而迅速寫出了男女主角的吻戲。

　　「這樣啊，那恭喜你了。」天海凜禮貌的回應著男生，但事實上，她心裡想的是要是沒有感情戲就好了。

　　可是堀江君卻說，感情戲是為了讓女主的性格更豐滿而存在的。

　　因為女主太過完美了，在感情上受到些挫折會讓她多一些人情味。

　　「呃，也就是說，兩人以後要分手嗎？」天海凜就男生提到的「挫折」分析道。

　　「沒錯。」堀江君點點頭，「這次的吻戲，就是分手前的鋪墊。」

　　「那太好了。」

　　「欸？」

　　「分手是好事吧。」

　　「……」

　　天海凜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會迎來眾人的震驚臉，包括仙道。

　　男生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眼裡滿是不解。

　　連好友白石玉子都投來了難以置信的目光，連忙問道，「小凜，你為什麼覺得分手是好事啊？」

　　「欸？不是堀江君說的嗎？」天海凜覺得有些莫名，「分手會讓角色形像更豐滿什麼的。」

　　「天海你剛剛的話不像這個意思啊。」接話的是越野，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你剛剛的感嘆，就像在說全天下的分手都是好事一樣。」

　　「是啊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越野的話迎來大家的贊同，包括白石玉子，以及對「分手」什麼的壓根沒有概念的相田彥一，還有始作俑者堀江君，全部都在越野說完以後點頭稱是。

　　除了……

　　天海凜看向坐在對面的仙道，剛剛沒有發表任何見解的他，此刻，嘴角正漾著輕輕的弧度，詢問道，「天海，是不是覺得懸疑小說的女主角不需要感情戲呢？」

　　「……」

　　沒想到會被他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天海凜著實怔了怔。

　　果然，總是在午餐時分不怎麼說話，而是傾聽著大家交談的他，一直在默默的洞察著一切啊。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思索了片刻之後，天海凜認真的說，「堀江君自己創作的世界，想加十段感情戲都是可以的。」

　　別人的創作，他們任何人都無權干涉。

　　「十段感情戲，還能叫懸疑小說嗎？」越野迅速的吐槽，隨即迎來白石玉子的一記瞪眼。

　　越野趕緊閉嘴，等待創作人本人來對這個話題進行總結。

　　堀江君立即心領神會，「嗯，我就是覺得，男女主角不太合適。」

　　也許在座的各位都忘記了，他這本小說的男主原型是海南附中的牧紳一……

　　當初覺得合適的是他，現在覺得不合適的也是他，反正他想怎麼寫都是他的自由。

　　「分了就分了吧。」堀江君接著補充道，語氣比之前又堅定了幾分，「我決定讓女主角獨自美麗了。」

　　獨自美麗的女主，在這個時代確實很少。

　　電視裡播放著的劇集，幾乎都是以男性角色作為一番主角，而少有的以女性作為一番的劇集，又大多被情情愛愛的故事圍繞著，仿佛女人脫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天海凜不太喜歡周圍的主流價值觀，所以一直想通過自身的努力改變些什麼。

　　無論是考入男女比例極度失調的東大理科院系，還是去參加飛行員培訓和考試。

　　以及現在，成為陵南高中有史以來的第一名女性的學生會長。

　　正是因為想要抗爭，所以才會在前行的時候被賦予更多的力量。

　　想明白了這一點，天海凜忽然對於田岡教練那近乎極端的敏感神經理解了幾分。

　　為了讓籃球部拿到集中的訓練資源，他應該做了許多的努力吧。

　　在整個環境都更重視棒球的情況下……

　　「田岡老師，您好。」

　　這天下午，天海凜跟隨著學生會的風紀委員長大園同學一起巡視了操場和體育館，確認著運動會場布置的進度。

　　周末一過便是運動會，會場也基本布置的差不多了。

　　在體育館巡視完以後，天海凜禮貌的向田岡教練進行了問候，「希望我們的運動會執行委員會沒有給您帶來困擾。」

　　「呃，一點小響動而已。」田岡教練似乎已經不再糾結這件事情，「總之，我們的訓練不會那麼容易受影響的。」

　　「那就好。」

　　對於田岡教練心態的轉變，天海凜並不感興趣，她只是無意識的越過了田岡教練，看向了正在球場內做著上籃訓練的籃球少年們。

　　明明有身高超過兩米的魚住純在，但一瞬奪走她注意力的，還是仙道。

　　此刻，男生正迅速越過前方那個名叫池上的男生的防守，隨即在籃下縱身一躍。

　　「哐當——」

　　天海凜忽然很想將他騰空而起的畫面定格。

　　男生抬手將球帶入籃框的那一刻，像是在操縱著什麼。

　　心跳被一股微妙的力度牽動著。

　　以至於在察覺到男生看過來的一瞬，天海凜不自覺的躲避了他的視線。

　　「會長，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接下來我要去巡視男生宿舍了。」

　　身側響起的大園同學的聲音，令她驀地回過神來。

　　男生宿舍？

　　天海凜眉毛微挑，感覺到那股牽引心跳的力度仿佛忽然又加重了幾分。

　　她看著大園，心中一瞬升起的念頭迅速轉化為了行動，「我也一起去吧。」

　　*****

　　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見識了其他男生的房間有多麼凌亂之後，位於2樓7號的仙道的房間……令天海凜眼前一亮。

　　不同於之前那些還縈繞在鼻腔中的奇異氣味，這裡散發著一股檸檬混合著薄荷的氣息，像是入浴劑的味道。

　　不遠處的書桌上，所有的書籍課本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並好好的用隔板分著類。

　　天海凜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便注意到了分類裡有一塊區域放著的全是8CM唱片，並且清一色的寫著「SPITZ」的名字。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他們。

　　「這裡只有一個人住嗎？」

　　注意到另一張床和書桌桌面是空的，天海凜詢問道。

　　「唔，我看看。」大園翻了一下手裡的筆記本，「2-7住的是二年A班的仙道君和二年E班的吉川君，不過吉川君屬於半走讀，應該是周末回家了。」

　　「原來如此。」天海凜點點頭。

　　無論如何，和其他人同住的仙道，會將房間收拾的如此干淨又整潔，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目光掠過書桌，又定在了男生的床上。

　　平平整整的床單，四四方方的枕頭，以及疊的一絲不苟的被子，全是水藍色。

　　一眼看過去，仿佛望見了七裡濱的海岸。

　　……是他在她心裡的印像。

　　「欸？這是……」一旁的大園似乎發現了什麼，語氣裡透著一絲驚訝，「翔陽？」

　　天海凜隨著女生的聲音看了過去，注意到她從書桌旁邊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個咖啡色的東西。

　　「……」

　　是昨天她從翔陽帶回來的，裝葡萄蛋糕的牛皮紙盒。紙盒的右下角，有淺綠色的翔陽校徽。

　　「這是……」大園有些不解的看著手裡的紙盒，吸了吸鼻子，「唔，好像有股甜甜的味道。」

　　——「你們最好不要亂碰仙道的東西哦。」

　　對於這個應該被扔掉的盒子，天海凜還來不及思索為何仙道會留著，便被門口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心緒。

　　轉過頭，視野中迎來一個個子和她差不都高的，剃平頭的男孩。

　　「尤其是你手裡拿著的那個。」男孩似乎並不打算介紹自己，只是一臉無奈的走進來，看著大園手裡的紙盒說道，「昨天我不小心摸了一下，仙道就生氣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生氣。」

　　「欸？」大園愣了愣，連忙將手裡的東西放了回去，「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有些著急的解釋，「這裡面是空的啊……」

　　「你別管是不是空的。」男孩看她一眼，拉開一旁空著的那張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皮夾，「總之……」

　　他看向天海凜，有些似笑非笑的說道。

　　「仙道告訴我，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送給他幸運符。」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全世界都在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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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青春是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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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凜覺得自己想像不出仙道生氣的樣子。

　　就像她想像不出男生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人送的」的樣子。

　　仿佛一直以來，她都只是在心裡描繪著一個關於他的輪廓——那些平日裡從容淡定的語氣，漫不經心的笑意，不太符合年齡的成熟，在球場上可以掌控一切的身姿，以及最近微妙的變化，都好似帶著主觀的色彩，有些虛幻，輪廓模糊，不夠真實。

　　而直到聽到他室友的那番話，心中的筆觸好像一瞬加重了力度，他的形像在頃刻之間變成了生動的樣子，在眼中躍然浮現。

　　從容淡定的，漫不經心的，有些成熟的，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悠然自得的，是他。

　　而那個忽然說要考東大，開始努力看參考書，又說想要引起她注意的，也是他。

　　意識到自己心跳的節奏忽然變得奇怪，天海凜微微蹙眉，抿抿唇，淡淡的「哦」了一聲。

　　「重要的人啊……」大園有些好奇的瞥著剛剛放回去的那個紙盒，猜測的說，「難道是仙道君喜歡的人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對了，你是仙道的室友吉川君吧。」

　　「嗯嗯。」

　　「702，衛生合格。」

　　「嘿嘿，謝謝風紀委員長了。」

　　剃著平頭的吉川君將自己遺忘在宿舍的錢夾塞進褲兜，朝大園和天海凜笑笑，「你們繼續巡查，我要回家了。」

　　「嗯，再見。」大園一邊說著，一邊用筆在本子上打了個勾，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周末愉快，吉川君。」

　　「周末愉快，大園同學，天海會長。」

　　隨著平頭的男生在視野中消失，天海凜才覺得自己的心跳稍微恢復正常了些。

　　那些在內心深處暗自發酵的微妙情緒仿佛帶著熟悉的檸檬氣息，清晰的令她再也無法忽視。

　　如果，仙道真的對她……

　　「晚上好，天海。」

　　遇到困難就去跨越，遇到問題就去解決，這是以前的她。

　　可是此刻，面對和平時一樣准時准點出現在【WEST COAST】點餐台前的仙道，天海凜即便心中有很多話想問，最終仍是化成了一句，「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現在是工作時間，她的職業素養可不能丟了。

　　「一杯檸檬汽水，再來一份薯條和一個照燒雞排三明治。」

　　「好的，請稍等。」

　　仙道特別偏愛檸檬味的東西，這是天海凜一早就知道的。

　　而他又特別偏愛照燒雞排，這是她最近才發現的。

　　如果可以將男生來這裡點餐的所有單據做一個彙總分析的話，出現最多的一定是「檸檬」和「照燒雞排」這兩個詞。

　　日式的照燒醬因為加入了大量的味淋汁，整體味道是偏甜的，似乎和檸檬的酸搭配的恰到好處。

　　他連點菜都給她一種分寸適宜的感覺。

　　這樣的他，終於沒有再通過看艱深的書籍來「引起她的注意」，而是從書包裡摸出了《新數學演習》、《名問的森物理》和《化學的新練習》這三本非常「准確」的，直擊重點的書。

　　「……」

　　天海凜幾乎愣在收銀台前，連給客人找零時都不小心算錯了硬幣數，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故」。

　　「抱歉，這是差您的100Yen。」

　　「沒關系。」

　　她試圖讓自己不要過度在意不遠處的仙道彰。

　　即便他這次選擇的書，正是她之前在心裡暗暗推薦過的……她也竭力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僅此而已。

　　他怎麼可能會聽見她的心聲呢？

　　「欸……仙道，這本書的作者浜島清利先生，難道就是東大理學部的浜島教授嗎？」

　　「嗯，是的。」

　　「你才高二而已，就已經在看東大入學考試的參考書了嗎？」

　　「嗯，因為我想考東大。」

　　「……你加油。」

　　大概是覺得自己一個朔南理工學院的學生，在考東大這件事上確實提不出什麼合理的建議來，岡崎君在和仙道聊了幾句之後便離去了。

　　不過他們的對話卻被天海凜清晰的聽入了耳中，對於「仙道終於看正常的書了她卻反而更在意他了」這件事，對於自己心態的明顯變化，她其實想要更直接的去面對。

　　便在臨近打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走到的男生的桌前，認真的說道，「仙道，你選擇的這些書不錯。」

　　她希望自己的語氣是自然的，而不是像在評論或者總結著什麼。

　　「……」男生似乎微微怔了怔，抬起頭來，嘴角勾起一貫的弧度，「天海也覺得不錯嗎？」

　　「……嗯。」

　　「那太好了。」

　　「……」

　　迎著他的目光，感覺到他似乎眼角眉梢都染著愉悅似的，她繼續補充道，「數學的話，《1對1》系列也是不錯的，還有《微積分基礎的秘訣》。」一邊說著，她又覺得不太夠，「等一下。」便又轉身回到吧台拿起紙和筆，在上面唰唰的寫下自己心中早以構築好的其他推薦書籍清單。

　　相比所謂的題海戰術，東大理科的入學考試，更加考驗的是學生的邏輯思維能力和理解能力，所以選的書籍絕對不能是歷年考試真題選這種類型的，而是更應該偏向於分析類和鍛煉類，所以……

　　「天海，謝謝你。」

　　耳側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像是被羽毛撩過皮膚，心中頓然升起的酥麻感令天海凜差點將《化學基礎問題精講》的「講」字寫錯，她不自覺的抖了抖，轉頭的一瞬，目光剛好落在男生的鎖骨上。

　　清晰的凹陷，仿佛可以盛放她慢了半拍的心跳，目光再往上移，略過他白皙脖頸上的動脈輪廓，迎來他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

　　「……不客氣。」

　　和他的視線交彙，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睫毛在輕輕顫動著。

　　像是想要回避，又不得不正式的糾結。

　　「呵……這些書是准備推薦給我看的吧。」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對。」她小聲的點頭。

　　到底在緊張什麼呢？

　　不就是離的有一點近嘛？

　　以前訓練的時候，和一群男生同屋睡地鋪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可是……

　　「我一定會全部認真看完的。」

　　「……嗯。」

　　可是，她知道自己在思考一切的成因。

　　男生對她是否有別樣的在意，是否以前的所有舉動和話語都源自這份在意。

　　像是在做一道超出教科書範圍的數學題，她需要丟掉慣有的思考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於是第二天，當仙道在訓練以後，真的就拿著她推薦的《微積分基礎的秘訣》出現的時候，天海凜承認自己心裡有一些小小的開心。

　　「天海，這道題在解的時候是要保留第一項對吧。」在她端著餐盤過去的時候，男生指著一道書中的題目抬頭問道。

　　天海迅速的掃了一眼題目，【試證明1/8＋1/27＋1/64＋1/125＋......<1/4】，對她而言，這道題簡單的過了頭，不過她還是耐心解答道，「嗯，後面的項用積分壓縮。」

　　「果然，我也是這麼想的。」男生笑起來，眼中像是有光芒閃過，「這本書的講解很有趣，一看就明白了，我原本很討厭微積分的。」

　　「……」

　　天海凜沒有說話，心裡想的是教科書都還沒有學到微積分，你就討厭了……數學老師知道的話要哭了。

　　不過她的沉默似乎被男生理解成了默認，只見他嘴角繼續掛著笑容，接著說道，「這道題是前年大阪大學的入學考題，給的答題時間是30分鐘。」

　　「你應該3分鐘就能解出來。」脫口而出的話語，迎來男生的一瞬驚訝。

　　「呵，天海你對我也太有信心了。」

　　「還行。」

　　好像又回到了往常的模式。

　　不近不遠的距離，不親密也不疏離的語氣，不濃稠也不清淡的氛圍。

　　天海凜垂眸，注視著仙道在筆記本上快速的寫著解題的思路，那些數字和符號像是啟動了某種節拍，在空氣中有條不紊的敲擊著。

　　周末兩天的時間，男生在忙碌的籃球訓練之余，認真的消化著下學期才會學到的微積分知識，即便偶爾也會露出迷惑的樣子，但總體而言，他的思維縝密，思路清晰，在天海凜的心裡，他學習的態度就和他打籃球的態度一樣無懈可擊。

　　「數學是我學生時代的噩夢。」對於自家表弟學習數學的熱忱，藤井誠如是感嘆道。

　　「我也很害怕考高數……」接話的是大學生岡崎君。

　　相比兩個實打實的成年人，正兒八經只有17歲的仙道回應道，「人生就是要不斷的去攻克自己不擅長的東西吧。」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著什麼事實一般，平緩而有力。

　　「呃，阿彰，你剛剛講話的語氣就像老頭子一樣。」藤井誠嘴角微抽。

　　「仙道君的想法很成熟呢。」岡崎君總結道。

　　天海凜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她只是一邊默不作聲的統計著賬目，一邊側耳傾聽著不遠處的交談。

　　仙道確實和一般的17歲少年不一樣，她想，他身上有一種難得的安定感，像是退潮時才會湧現的那條通往江之島的沙嘴，連接著他時常的漫不經心和偶爾流露便讓人印像深刻的認真。

　　天海凜清楚自己無法再忽視仙道彰的存在，是她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人開始抱有一種積極的、正向的肯定。

　　「不同於其他學校將運動會定在春天和秋天，我們陵南，自建校起，運動會就固定在每年的夏天和冬天舉行……」

　　翌日，今年的夏季運動會如期而至。

　　操場上，大家手裡拿著運動會的「行程表」，頂著逐漸升起的日頭，聆聽著校長激昂的開場白。

　　「比起名次，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校長的例行講話結束後，吹奏樂部的大家認真演奏起了歡快的開幕音樂，今年的音樂不同往年，沒有再選用國外的進行曲，而是在學生會的建議下，選擇了ZARD的名曲《負けないで（不要認輸）》，管弦樂器奏響的歡快樂章，充分的調動起了大家的情緒，到副歌部分，甚至有許多學生開始自發的跟著音樂唱了起來。

　　【不要認輸即將抵達

　　請一定堅持奔跑到最後】

　　青春是大家明亮的歌聲，是從額角滲出的汗水，是響徹在耳側的吶喊。

　　作為學生會長，作為組織紀律的管理者和整體安全的監控者，天海凜只報名參加了最後的班級跳大繩項目，在此之前，她一直坐在操場邊的指定席位上，和副會長以及執行委員長一起全面把控著運動會的整體進度。

　　「深川，家長代表的講話快要超過十分鐘了。」

　　「嗯，已經有人過去提醒了。」

　　「如果有人打破了之前的歷史記錄……」

　　「會長放心，廣播的模板我們針對所有項目都有准備。」

　　「OK。」

　　除了組織紀律和安全，學生會還要記錄每個班級的積分。

　　運動會的最終排名會通過班級的總積分產生，每一個項目結束後，對應的名次和分值會在審核以後送到指定席做統一的登記，以確保最終結果的准確。

　　往年的運動會，偶爾也會出現對於結果判定存在爭議的情況，不過今年，似乎一切都很順利，以至於在熱鬧的氛圍之中，天海凜開始期待有打破歷史記錄的人出現。

　　【恭喜一年B班的宮澤君，在男子80米跑中創下了9秒77的佳績，打破了四年前由松田前輩創下的記錄】

　　【恭喜一年B班的宮澤君，在男子200米跑中創下了25秒12的佳績，打破了五年前由中森前輩創下的記錄】

　　廣播中接連傳來一個人的名字，是陵南棒球部今年的新人王宮澤君。

　　對於宮澤君，天海凜的印像是，男生有一次莫名其米的參加了她發起的關於「如何撰寫有理有據的社團申請報告」的培訓會，並且在會上的提問環節問她「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她當時怎麼回答的來著？

　　對高中男生完全沒有興趣？

　　不知為何，此刻的她，忽然對自己當初的回答產生了些許質疑。

　　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去思考這些質疑的成因，便被面前忽然出現的一個身影打斷了思緒。

　　「天海學姐！」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跑到他的面前，朝她伸出手，「學姐，跟我走好嗎？」  ？？？

　　注視著面前樣貌清秀、滿臉通紅的宮澤君，天海凜愣了一下，「跟你走？」

　　「對。」男生重重的點頭，拿起一張字條伸到她的眼前。

　　天海凜定睛一看，上面寫著，【最在意的人】。

　　她立即明白過來。

　　是借物跑。

　　「學姐……」男生的語氣有些焦急，「我……」

　　有許多人的目光聚集了過來，染著頭頂陽光的熱度。

　　但天海凜卻在回過神來以後冷靜異常，她搖搖頭，「抱歉。」

　　周遭傳來一陣哄笑聲，讓男生原本漲的通紅的耳根變得像是滴血一般，「我，我知道了！」他大聲的回應著她的答復，像是在試圖抵消此刻的窘迫，下一刻，他轉身離去，留下決然的聲音蕩在空氣裡，「總之，我是不會放棄的！」

　　天海凜的情緒在微微的起伏著。

　　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告白」，也不是因為周圍人看熱鬧的目光，而是……

　　「衛藤，為什麼借物跑的字條裡會出現【最在意的人】？」

　　她挑眉，看向一旁的副會長衛藤，她記得自己明確說過最好不要在借物跑的抽簽中出現這種曖昧不清的內容。

　　「會長，你說的只是最好不要出現嘛，又沒說一定不能出現……」衛藤吐吐舌頭，摳著她的字眼，「沒事的會長，這樣才有趣啊。」

　　「……」

　　有趣？也許吧。

　　就像她在不久後得知，剛剛被她「拒絕」的宮澤君，最後牽著陵南棒球部部長河西君的手跑向了終點，然後信誓旦旦的對裁判說，「沒錯，他也是我最在意的人！」。

　　「河西前輩的臉紅的像熟透的桃子一樣。」衛藤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剛剛發生的一幕，「實在太有意思了。」

　　「無論如何，安全第一。」不知道如何評價的天海凜，只好公式化的總結道。

　　「放心吧會長。」衛藤望向不遠處，「二年級的借物跑也要開始了，會不會又有人來找會長你呢？」

　　「……」

　　女生的話就像是某種咒語，煽動著天海凜的內心。

　　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在期待著一個人的出現。

　　帶著她所熟悉的檸檬氣息。

　　「天海。」

　　臨近正午的日光，讓腳下的影子縮成了一團，以至於視野中忽然拔高的身影，令她一瞬有些恍惚。

　　「天海，我抽到的是【全校最聰明的人】。」他向她伸出手，漫不經心的笑意掛在嘴邊，「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哦。」

　　身體的行動在頃刻之間跨過了思考的緯度。

　　眾目睽睽之下，她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刻，燥熱的溫度經由掌心傳遍全身，像是被某種穩重的力度牽引著，她緊跟在他的身後邁開步伐，呼嘯的風聲刮過耳側。

　　「謝謝你。」

　　她聽見他的聲音含混在風裡，融化在炫目的陽光下，鼻腔被淡淡的檸檬香氣充斥著，帶著青春特有的躁動，紅色的終點越來越近，像一團炙熱燃燒的火焰在視野中迅速放大，又在衝過去的一瞬驟然消失，只剩下他寬闊的背影，如同放慢的鏡頭，最後按下了暫停鍵，在目光裡定格。

　　「你好，請出示你抽到的字條。」

　　裁判員從不遠處走來，從仙道的手裡接過「憑證」。

　　天海凜試圖將自己的手從男生的手中抽走，卻感覺到了他的手掌忽然又加重了力度。

　　「仙道君，你抽到的是……呃……」裁判員的聲音頓了頓，「最在意的人……」  ？？？

　　還未從男生掌心持續傳來的熱度中平復下心緒的天海凜，在聽到裁判的話以後又是一驚她抬起頭，眼中映入熟悉的笑容。

　　「嗯，沒錯。」

　　心跳像是漸強音符，鼓動著耳膜和血管。

　　自腳底竄起的熱度，染上脖頸和臉頰。

　　「仙道你作弊了吧。」

　　身側忽然傳來一個男聲，令天海凜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她轉過頭，視野中迎來二年F班的工藤君，只見男生微微的喘著氣，一臉嚴肅的說，「你剛剛明明對天海說你抽到的是全校最聰明的人吧。」

　　漸強的音符升到了最高點，抵消掉了周遭的一切嘈雜。

　　「我確實是這麼說的，畢竟……」

　　聽覺中只剩下他的聲音。

　　清晰的無以復加。

　　「……我最在意的人，就是全校最聰明的人。」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請為仙道少年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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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青春是面對

　　==============================

　　如果是平時，天海凜一定會第一時間的說出那句「抱歉」。

　　就像是疾風刷刷的掃走落葉，不給對方留下半點前進的余地。

　　可是……

　　面對仙道彰。

　　面對男生說出的這句無論怎麼看都直白的不像樣的話語。

　　她忽然遲疑了。

　　「……我最在意的人，就是全校最聰明的人。」

　　在表明心意的同時，又不經意的誇獎了對方一番。

　　這個人真是……

　　「呃……你……」

　　對於仙道猝不及防的回應，原本指出他「作弊」的工藤君頓然語塞，滿臉尷尬的他只好求助似的看向天海凜，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面前這位一向凌厲又果斷的學生會長，也陷入了宕機的狀態。

　　拒絕的話語明明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天海凜簡直想敲開自己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

　　「仙道。」

　　短暫的「僵持」過後，她輕輕的吸了口氣，念出男生的名字。

　　他還牽著她的手，掌心持續傳來的熱度像是能夠衝破皮膚的阻礙，竄入血管。

　　原本繚繞在耳側的喧鬧又在頃刻之間回來了，像是在聽覺中叫囂的風聲。

　　天海凜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吹的有些眩暈。

　　「我……」

　　她還是想拒絕，卻又覺得時間不對。

　　幸好，不遠處忽然傳來的爭執聲令她暫時擺脫了此刻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驀地回過神來，注意到6號跑道那裡，越野宏明正和白石玉子一起，同面前的「裁判」爭論著什麼。

　　作為學生會長，作為運動會的秩序維護者……在此情此景之下，她立即清空了前一刻的各種顧慮，甩開仙道的手，走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

　　「天海，你來評評理！」

　　注意到她的來臨，越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有些激動的說道，「我拉著白石跑過來的時候她明明就戴著帽子，只是衝過終點的時候帽子被風吹跑了，學長就說這樣不算！」

　　「這位同學，按照規則……這確實是不算的。」站在他面前的男生，也就是越野口中的那位「裁判」學長一臉無奈。

　　天海凜一瞬便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越野在借物跑的抽簽中抽到了【戴帽子的人】，便來C班這邊牽走了今天頭戴棒球帽的白石玉子，不過在快到終點的時候，忽然刮起一陣風，將白石玉子頭頂的帽子吹跑了，即便後來他把帽子從跑道上撿了回來，但裁判卻說因為跑過終點的時候沒戴帽子，所以結果不算數，越野因此非常火大……

　　「明明我和白石是第二名，結果學長直接給我算的最後一名……這樣我們整個班的積分都會受影響。」越野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語氣，盡量不想顯現出急躁的樣子。

　　「關於借物跑的規則，以及排名和積分。」天海凜又想到了紙條裡出現的諸如「最在意的人」這種曖昧不清的內容，便認真的說道，「稍後副會長會根據簽字的方案文件來進行核實的。」

　　「規則肯定就是這麼寫的。」學長仍有些不屈不撓。

　　「沒事的，越野。」白石玉子安慰還在生氣的越野，「即使這次沒有算成績，還有其他的項目嘛，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你們班的總分拉上去的。」

　　「呃……」

　　只過了一會兒，副會長衛藤便及時出現，作為運動會執行委員會負責人的她，清晰的指出借物跑的規則裡並沒有這一條內容，讓越野終於拿回了屬於他的第二名和相應的積分，而與此同時，在沒有工藤君的「干擾」以後，仙道也名正言順獲得了借物跑的第一名。

　　是的，不久之前，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天海凜的手第一個衝過了借物跑的終點。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仿佛閃電般劃過空氣的身影，已經深深的烙進了陵南高中許多同學的腦海中。

　　這其中反應最大的，當屬一直把天海凜當成女王崇拜的一年級們。

　　剛剛「告白」被拒，還落下話說自己絕對不會放棄的宮澤君，聽到自己的好朋友在一旁勸道，「如果對方是仙道學長的話，你估計沒有什麼勝算……」

　　宮澤君原本清秀的面容在一瞬變得扭曲起來。

　　而時不時和天海凜他們一起吃午飯的相田彥一，則被一群人追問，「天海學姐和仙道學長果然是在交往嗎！？」

　　一向覺得自己是情報通、觀察力又很敏銳的彥一，在大家的重重包圍下竟然覺得非常沮喪，因為，他並不知道兩人已經是交往的關系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怎麼都不告訴他呢？是把他當成外人了嗎？

　　「堀江君，果然仙道喜歡的人是天海吧。」

　　相比五味雜陳的一年級們，二年級這邊似乎要冷靜的多。

　　畢竟，仙道每天午休鈴一響就去C班找天海凜吃午飯的事情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過因為他們總是幾個人一起出沒，所以大家也沒好意思猜測太多，但今天兩人牽手奔跑的事，就像是觸發了那根真相的□□，大家以往的猜測好像一下子就被目標人物放出了實錘，實在很難再去否定了。

　　但是，鑒於大家都是「思想成熟」的二年級，從兩人日常的行為舉止來看，如果硬要說是在交往的話，似乎還沒有到那一步……於是大家紛紛的分析是不是兩人還處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什麼的。

　　對於這一點，天天和他們一起吃飯的堀江君應該最是清楚了。

　　「沒錯吧，堀江君。」

　　二年F班的工藤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A班的隊伍裡，對於大家所討論的關於「仙道喜歡天海凜」的猜測，剛剛經歷了「指控仙道作弊卻被對方的回應掖的說不出話來」的他，非常想從堀江君的口中得到求證。

　　好像這件事一旦被證實，他就握住了仙道的把柄似的。

　　「仙道喜歡天海，但是天海……好像並沒有喜歡仙道。」他的語氣裡透著陵南高中偵探社社長的驕傲。

　　「讓我冷靜一下……」只是一向社恐的堀江君似乎並不想和工藤君（以及其他好奇的人）談論這件事，他此刻正陷入自己所構築的小說的世界觀裡無法自拔，「所以，我應該換男主嗎……」

　　創作的世界，有著旁人難以觸碰的糾結。

　　他滿腦子都是天海凜曾經說過的，不需要男主的話。

　　明明女主獨自美麗就可以了。

　　為什麼一定要喜歡誰，一定要和誰交往呢？

　　男生的思考已經跳脫出了八卦的範疇，往更深層次的境界去了，而這個層次和真正「成熟」的三年級學長魚住純不謀而合。

　　「仙道和天海應該只是同學關系，大家不要想太多了。」作為陵南籃球社的社長，魚住自認自己非常了解仙道這位隊友，男生絕對不會在IH賽這麼重要的節骨眼去自找麻煩。

　　是的，在魚住的眼裡，戀愛是很麻煩的。

　　而仙道是籃球社的靈魂，是希望之光，是田岡教練一心想要打造的神奈川NO.1。

　　他不應該掉進麻煩的漩渦裡。

　　魚住不禁想到之前那位對自己的告白然後又被他轟出體育館的一年級學妹，臉色有些凝重的抿抿唇，沉聲道，「我們陵南今年一定要打進全國大賽。」

　　原本就高大威猛的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渾身上下繚繞著一股濃厚的氣壓，讓周圍想要打探消息的人都迅速閉嘴了。

　　今年的陵南，必須要打進全國大賽。

　　如果要實現這個目標，仙道一定是關鍵人物。

　　對於這一點，魚住清楚，田岡教練清楚，天海凜也很清楚。

　　所以……

　　即便知道陵南在今年IH賽上的「結局」，但從衛藤的口中突然得知男生在剛剛的趣味接力跑中受傷的天海凜，還是一下子便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臉上寫滿了擔心。

　　「仙道，傷的很重嗎？」

　　「對，聽說整條腿都在流血，剛剛被送到保健室去了，如果嚴重的話就要叫……」

　　「救護車」這個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衛藤便看到面前這位一向淡定從容的學生會長在留下一句「不好意思衛藤，接下來拜托你了」以後便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那難以掩飾的慌張，和吉川君猜的一模一樣……

　　「真有意思。」作為仙道的室友，忽然出現的吉川君，對衛藤狡黠的一笑，「看來你們的會長，並沒有表面上裝得那麼淡定嘛。」

　　「會長可沒有裝。」衛藤瞥他一眼，平靜的說道，「無論是平時處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會長，還是今天這樣因為擔心仙道君而緊張的會長，都是真實的會長。」這麼說著，她又像是松了口氣一般的感嘆道，「我之所以配合你，是因為我也希望看到會長能夠正視自己的內心，她只是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而已。」

　　大家都只有十幾歲，為什麼她卻總是活得那麼緊繃呢？

　　作為學生會長整日裡處理各種瑣碎的事情，接受大家各式各樣的咨詢然後認真的提供建議方案，努力的學習保持年紀第一還參加競賽，甚至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問題而去打工……

　　衛藤雖然清楚自己無權干涉別人的生活，可是她還是希望，優秀如天海凜者，能夠擁有一段屬於正常高中生應有的青春時光。

　　但是天海凜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麼破綻，她無論做任何決定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正是如此，她才會默許在借物跑的抽簽紙條中加入【最在意的人】甚至【最喜歡的人】這樣的內容，才會在看到天海凜接受了仙道的借物跑請求（明明前一刻才拒絕了宮澤君）之後，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在天海凜眼裡，仙道一定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才會答應和吉川君聯手演了剛才的那出戲。

　　對天海凜緊張的說，「剛聽A班的班長說，仙道君在趣味接力的時候因為抽到了踩在麻袋裡跑步而摔倒了，受了很重的傷。」

　　這段話明明全是漏洞，可是天海凜竟然相信了……

　　「唔……我也想看仙道像一個普通高中生一樣。」和衛藤的出發點一樣，這邊吉川君也在為自己的室友操碎心，他一直覺得仙道總是表現的太隨性，除了籃球好像對其他事都無所謂，甚至有時候對籃球也沒有太上心……總之，他應該被戀愛之類的事情煩惱（毒打）一下才行！

　　「你確定仙道君有去保健室嗎？」對於吉川君的「計劃」，衛藤露出了一絲疑惑。

　　「確定啊。」吉川君微微一笑，一臉篤定，「畢竟，我跟他說天海同學好像被太陽曬得有點中暑了，建議他去保健室拿一點解暑藥來著。」

　　*****

　　天海凜並沒有想太多。

　　她只是全然的被擔心的情緒包裹著，猶如洶湧的潮水，淹沒了她一直構築在心中的「理智」。

　　「仙道君摔倒了。」

　　如果仔細想想，衛藤的話裡其實有很多的漏洞……可是，此刻的她，已無暇去分析方才的那些對話，她滿腦子都是仙道受傷了受傷了受傷了。

　　他還要比賽，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即便陵南今年還是打不進全國大賽，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受傷。

　　她已經忘記「曾經」的平成五年夏季運動會上，是否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件，畢竟那個時候，她和仙道沒有絲毫的交集，即使發生過，對當時的她而言也是毫無所謂的，但現在……

　　現在，她和他有了交集。

　　他們不再是陌生人。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回宿舍。

　　他們是同學，是朋友，也是……

　　——「天海，是我的目標。」

　　——「我是因為把你當作目標，所以才想考東大的。」

　　——「我應該成功引起天海你的注意了吧。」

　　——「我最在意的人，就是全校最聰明的人。」

　　這段時間以來他所說的那些話語，原本像是散落在水中的碎片一樣，忽然在腦海中聚集成型，而那清晰的形狀，似乎都徑直的指向一個答案。

　　「嘩啦……」

　　保健室的門在面前打開，視野中迎來那位持續填滿她思緒的人。

　　「天海？」

　　「……」

　　天海凜沒有立即回應，只是不由自主的將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呃……」片刻之後，她嘴角一抽，脫口而出道，「他們不是說你受傷了……」

　　「欸？」這下換仙道愣住了，男生在思索了片刻之後，忽然像是反應了過來什麼似的，拿起手裡的東西，微微一笑道，「我並沒有受傷，我只是過來拿這個。」

　　天海凜定睛一看，注意到他手裡拿著的藍色藥盒，是解暑藥。  ？？？

　　他中暑了嗎？

　　「天海。」

　　在天海凜挑眉疑惑的時候，仙道忽然斂起嘴角的笑容，認真的問道，「你剛剛，是在擔心我嗎？」

　　「……」

　　在血管中叫囂的風像是要在頃刻之間浸入神經末梢，迎著男生認真的目光，天海凜只覺得渾身一熱。

　　「對……」

　　嘴巴完全不聽使喚，立即說出了心裡想說的話，天海凜有些局促的轉過臉去，便感覺到仙道忽然前進了一步。

　　「天海。」

　　熟悉的檸檬清香撲面而來，又含混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然後是近在咫尺的鼻息，繚繞在頭頂，傾瀉而下。

　　「被自己最在意的人擔心，我很開心。」

　　「……」

　　在腦海中聚集的清晰的答案，已經到了無法回避，不得不面對的地步。

　　這麼想著，天海凜抬起頭來。

　　只是一瞬，她的呼吸和他的呼吸交錯在一起。

　　然後是他好看的眼睛，以及長長的睫毛，在目光交彙之時，輕輕的扇動了一下，宛如振翅的蝴蝶。

　　「仙道，你是不是對我……」

　　她的話語斷在半空中。

　　因為，在過近的距離裡，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忽然像是雷鳴一般。

　　徑直穿過回溯的時光，映入男生頓然收緊的墨黑瞳孔之中。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拒絕嗎？」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聽聽你們的CALL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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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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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拒絕。」

　　脫口而出的話語，伴隨著不由分說的味道。

　　說完，天海凜自己也有些吃驚。

　　因為她分明感覺到，迎著男生頓然一黯的目光，她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拽了一下似的，有些微微的抽疼。

　　「嗯，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像是感嘆著什麼，又像是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回應。

　　仙道在怔了怔之後，又露出了和往常無異的清淺笑意。

　　「天海，下午的跳大繩，你要參與吧。」

　　「……對。」

　　「太好了。」

　　「……」

　　好什麼好？

　　天海凜眉毛微挑，便聽見廣播裡傳來播報。

　　【兩人三腳比賽即將開始，請參與比賽的同學速速到操場集合】

　　……兩人三腳？

　　因為太久沒有參加運動會，天海凜反應了一下才想起這是什麼項目，便見仙道輕輕的「啊」了一聲，隨即微笑道，「我和堀江君報名參加了這個，我得過去了。」

　　「……好。」

　　*****

　　仙道和堀江君的兩人三腳，確實有點無法想像……

　　畢竟，這個項目需要將兩人的一只左腳和一只右腳綁在一起然後跑動，如果同組的人身高太懸殊的話，是很難掌握其中的力度和節奏，非常容易絆倒的。

　　可是……

　　在出於好奇，裝作不經意的去觀看了高二年級的兩人三腳比賽之後，天海凜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盡管仙道和堀江君的身高差有二十多公分，但兩人去展示出了好朋友之間的絕對默契，在扶著堀江君的肩膀向前跑動的過程中，仙道全程淡定臉，仿佛系在他腳上的繩子不存在似的，而總是一臉心事又不愛交流的堀江君，在和仙道一起前進的過程中，臉上終於有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該有的青春感，只見夏風吹起他長長的劉海，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天海凜這才注意到，其實堀江君長得很清秀，頗有點那些偶像組合裡的少年的味道。

　　【第一名——二年A班——】

　　廣播裡傳來播報，仙道和堀江君的小組獲得了兩人三腳的第一名，甚至還……

　　【恭喜二年A班的仙道君和堀江君，在兩人三腳項目中創下佳績，打破了七年前由石川前輩和福原前輩創下的記錄】

　　天海凜不自覺的望了過去，看到仙道正將一壺水遞給正在大口喘氣的堀江君，然後輕輕的拍著男生的肩膀，微笑著說著什麼。

　　他的笑容像是可以稀釋掉空氣中的燥熱與嘈雜，令她覺得很舒適。

　　……仙道彰，是不同的，天海凜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正是因為知道他的不同，也明白自己的在意，所以，她才會果斷的拒絕。

　　畢竟……

　　他是計劃以外的存在。

　　在她的計劃裡，有強身健體，有打工存錢，有年級第一，有競賽排名……但是並沒有和異性之間構築超越同學和朋友關系的其他感情。

　　交往是麻煩的，因為她的個性太要強，太以自我為中心，並不適合那種需要把彼此當成特別對待的人，從而在與其他異性溝通時都要特別注意的關系。

　　她回想起「曾經」和花形的那一段交往經歷，因為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兩人的未來，而只是在一味的考慮自己的事情，從而傷害到了的對方。

　　她對此感到抱歉，卻不願去改變。

　　因為她有自己的夢想要實現，這個夢想凌駕在了男女感情之上。

　　所以，所以……

　　「會長，仙道君還好嗎？」

　　回到工作崗位上的天海凜，接收到了副會長衛藤關切的眼神訊號，畢竟，女生是第一個向她傳遞「仙道君受傷了」的人。

　　「他沒事。」

　　天海凜看了女生一眼，察覺到了對方眼中流露在關切之外的隱隱期待，雖然她並不明白衛藤在期待什麼，但也不想再過問，只是又淡淡的又補充了一句，「沒事的，別擔心了。」

　　「這樣……」

　　些許奇怪的遺憾流淌在女生的語氣裡，但很快便被周遭的喧鬧衝散了。

　　上午的運動會已接近尾聲，田徑類的項目基本已經完結。

　　下午則是各種團體運動，比如集體體操、比如常規接力、比如跳大繩。

　　跳大繩是天海凜唯一參與的項目。

　　比賽開始前，她終於脫掉了制服，換上體育課時才會穿的運動服。

　　白色的T恤，胸口繡著陵南的校徽，深藍色的短褲，褲腳也繡著陵南的羅馬拼音，RYONAN。

　　為了便於區分不同的隊伍，每個班的參與者頭上都會綁上一條有顏色的發帶，天海凜所在的二年C班，分到的是紅色的發帶，而仙道的二年A班則是藍色。

　　如果是平時，她絕對不會關注這些，甚至連自己班上分到什麼顏色都是無所謂的。

　　可是現在，她清楚的聽見了從胸口處傳來的信號，仿佛在持續的提醒著她：仙道帶上了藍色的發帶，配合著他刺蝟般的發型，以至於看上去很像某部漫畫作品裡的角色，他的身高過於優越，像電杆一樣杵在那裡，唇角微微勾著，似乎對跳大繩這樣的項目頗有信心。

　　事實也確實如此。

　　高二A班，最後以連跳248下的成績獲得了第一名，並且再次破了前輩留下的記錄。

　　整個比賽時間內，站在觀眾席上的天海凜，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仙道，注意到他在每一次跳起來又落地的瞬間，和她的心跳融合和在一起。

　　事情變得有點不對勁。

　　天海凜知道，計劃外的仙道的存在，開始頻頻擾亂她的情緒。

　　她必須，必須，竭力的擺脫他的干擾。

　　否則……

　　跳大繩是運動會的最後一個項目。

　　結束之後，執行委員會這邊持續同步統計的班級積分排名也出爐了。

　　最終，宮澤君所在的一年B班獲得了積分榜的第一名，而仙道所在的二年A班則是第二。

　　是的，陵南的運動會，並不是按照不同年級來分別排名的，而是所有班級混在一起，不管是高一還是高三，在運動會這件事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以至於那些一直對天海凜十分崇拜，並且好奇她和仙道是否在交往的一年級們，在一年B班拿下全校第一之後仿佛一下子便獲得了勇氣，覺得自己即便是一年級，也有了和二年級「質問」和「坦白」的資本，將天海凜堵在了去學生會的路上。

　　「天……天海學姐，請，請問您真的和仙道學長在交往嗎？」

　　「……」

　　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大家臉上全部掛著好奇又期待的表情，像是在對天海凜說，「學姐，你今天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回不去了。」

　　天海凜的視線掃過混在隊伍裡的宮澤君，男生清秀的面孔被熱氣染的通紅，在和她目光交彙的瞬間別過臉去。

　　「沒有，我們並沒有交往。」

　　天海凜收回目光，片刻之後，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回應。

　　便聽見人群中傳來松口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柳絮般紛紛揚揚的略過耳側。

　　然後人群又分成兩波靠向左右兩側，為天海凜讓出了路來。

　　「學姐，辛苦了。」

　　「學姐，謝謝你。」

　　天海凜覺得自己既不辛苦，也沒有什麼值得感謝的，便只是點點頭，穿過人群，踏上既定的道路。

　　在這條路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運動會的後續收尾工作，記錄檔案的更新，文章報道的審核，還有，對眼下的她而言最關鍵的，物理競賽的復賽。

　　通過初賽在預料之中。

　　並且還是以全縣第一的成績。

　　當然，實際上初賽並未設立任何排名，只要通過即可進入下一輪，只是在拿到成績的時候，班主任也好，物理老師也好，都向她特意強調了她獲得滿分的事實。

　　既然是滿分，那肯定是第一了。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滿分的人到底有多少個。

　　天海凜也並不關心。

　　她和往常一樣，在每天正常上課之後，處理學生會相關的事宜，然後又在傍晚之前，抵達【WEST COAST】打工，形成了一種固有的生活方式。

　　在這樣固有的時間裡，仙道還是會在午餐時間出現，和其他幾人一起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在她下班時出現，自然而然的說著本周末的四強賽上，比起陵南和武裡的對決，他更好奇湘北是否能夠打敗王者海南。

　　……應該不會的，天海凜在心裡如此回復道。

　　在她的記憶裡，海南的神奈川NO.1地位，似乎直到她高中畢業那年都還持續著。

　　不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除了夏天的IH賽，秋天不是還有國民體育大會嗎？」

　　「嗯。」迎著夜晚的海風，仙道點點頭，「秋天的國體，往年都是各縣的第一名作為代表參賽，不過今年好像會以混合隊的形式。」

　　……混合隊。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今年確實會讓各個學校裡的優秀隊員，混合成一支隊伍代表全縣出征。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仙道他……

　　天海凜意識到自己又在為仙道「考慮」了。

　　因為她清楚陵南在今年夏天仍然會止步於四強，而男生真正邁向全國的通道應該會在今年秋天開啟。

　　像是忽然摸到了一根繩索，她輕輕牽了一下，繩索那頭便出現了他的身影。

　　身高很高，站姿挺拔，梳著刺蝟頭，嘴角漾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每個人都有著只屬於自己的人生軌跡。

　　想到這裡，天海凜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便聽見男生在一旁說道，「物理競賽的復賽，是這周六吧。」

　　「對。」

　　「還好籃球賽是周天。」男生的聲音像是散進海風般拂過耳側，「周天的比賽，天海你也會來吧。」

　　怔了怔，「……會來的。」

　　「嗯，太好了。」

　　*****

　　周六的物理競賽區域復賽，考場設立在位於橫須賀市的海南大學附屬高中。

　　雖然海南附中和陵南一樣也算靠海而建，但因為實際挨著的是橫須賀港，相比風景靜謐悠閑、適合度假的七裡濱海岸，海南附近則是繚繞著港口特有的輪船的汽笛聲，像是捎帶著一種揚帆啟航的味道。

　　海南的面積比翔陽還要大很多，不過天海凜還是跟著設立的十分合理的導視牌，順利找到的考場的位置。

　　「天海，你好，又見面了。」

　　「你好，花形學長。」

　　對於會在復賽場上遇到花形這件事，天海凜一點也不驚訝。

　　畢竟，能考進東大理科院系的學生，怎麼可能連物理競賽的初賽都通不過呢。

　　不過考場並不是適合閑聊的地方，所以兩人只是禮貌性的打了招呼後便走向了各自的座位。

　　不久之後考試開始。

　　復賽的難度比起初賽確實大了很多，但准備足夠充分的天海凜還是順利的完成了所有題目。

　　只是這次，因為沒有購買美食的任務，她便多檢查了幾遍，呆到考試結束鈴聲響起之後才交卷離開。

　　踏出考場時，花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天海，請等一下。」

　　天海凜轉過頭，下巴微微上揚的一些，目光剛好落在男生下顎的位置，再往上一些，才迎來他的目光。

　　黑框眼鏡之下，男生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嚴肅，「最後那道關於電磁波的題，你……」

　　他是來找她對答案的，和上次競賽結束時一樣。

　　「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90pF。」

　　「……我也是。」

　　無論是電容器的頻率還是液體的表面張力系數，兩人的答案幾乎都差不多。

　　理科的話……考試也好，競賽也好，雖然解題的過程中，每個人的思路會有差異，但是答案都是統一的。

　　這也是天海凜喜歡數理化這些科目的原因。

　　她喜歡標准的答案，意味著只要努力，只要付出，就能夠獲得一個相對統一的結果。

　　就像她清楚的知道，她和花形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在男生提出一起吃午飯之後，她迅速的拒絕了。

　　「不好意思，我還要回去打工。」

　　「……好的，我明白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花形會和她一起踏上回鐮倉的路。

　　「我要過去找小唯。」

　　「哦。」

　　花形家的別墅在鐮倉，所以一到周末，花形透的妹妹花形唯便會和父母一起離開橫濱回鐮倉度假，順道陪伴一下住在鐮倉的爺爺奶奶——這是天海凜知道的情報。

　　而實際上，花形透因為籃球隊的訓練繁忙，再加上要參加各種競賽，只是偶爾才會回一次鐮倉——這是天海凜所不知的。

　　電車上，早已對完答案的兩人似乎很難建立新的話題，便各自站在各自的區域裡，一致沉默的注視著車窗外不斷略過的景色。

　　近40分鐘的車程裡，天海凜注意到一旁的男生看過來了好幾次，欲言又止的，卻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直到下車之後，兩人在車站告別時，男生才開口道，「天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的語氣非常認真，像是思慮了許久。

　　「花形學長，您說。」天海凜揚起下巴，注視著面前這位身高將近兩米的男生。

　　即便個子高到讓周圍所有人都頻頻側目，但在天海凜的眼中，花形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18歲少年。

　　他和仙道是不一樣的。

　　仙道身上有一種對所有事情都能盡在掌握的氣度，即便最終結果不盡如人意，可他依舊可以輕松的面對，然後迅速的去設想下一步。

　　但是花形……花形是緊繃的，好像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強烈的自尊心，以至於他很難表達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就像……

　　「天海，你有正在交往的人嗎？」

　　這個問題也許在他心裡盤旋了千遍萬遍才得已問出口，所以他的語氣才是這麼的鄭重。

　　天海凜怔了怔。

　　是因為此刻的他，即便只有18歲，但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和「曾經」那個和她在一起做學習項目時，詢問她「天海，你有喜歡的人嗎」的男生一模一樣。

　　雖然，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在循環往復的時光裡，在沒有過多交集的情況下，男生還是對她表現出了特別的在意。

　　她只知道。

　　無論再重來多少次。

　　她和他，都是不可能的。

　　「沒有。」她搖搖頭，淡淡的回復道，「沒有交往的對像。」

　　「這樣，那……」

　　——「但是我有在意的人。」

　　在迎來男生松一口氣的神情一瞬，她打斷了他。

　　像是被他方才的鄭重的態度所感染，所以，她此刻的語氣，也非常的認真，「我有在意的人了。」

　　「……」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奇怪的緊張，蔓延在兩人之間不到兩米距離的空間裡，又隨著周遭燥熱的溫度蒸騰而上，聚集在男生的眼中。

　　「我知道了。」男生抬起手，扶了扶眼鏡，不知是不是錯覺，天海凜感覺到他此刻的目光，似是越過了她的頭頂，飄向了更遠的位置。

　　「天海在意的人，是我認識的人嗎？」男生望著她身後的不遠處說道。

　　「算認識吧。」

　　事已至此，天海凜只想打消男生所有的念頭，便堅定的回復道，「你們一起比賽過的。」

　　「原來如此。」花形似是苦笑了一下，收回視線，又認真的看著天海凜，沉聲道，「希望我們能在決賽時碰面。」

　　「謝謝。」

　　對於自尊心強的花形而言，既然接到了對方明顯的拒絕，他便不會再繼續糾纏下去。

　　天海凜深深的明白這一點。

　　所以，她才會如此灑脫的，對他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只是，他剛剛……

　　這才注意到剛剛男生確實在看她身後的天海凜，在和花形道別之後，迅速的轉過身。

　　在視野中迎來熟悉的身影的一瞬，她的呼吸忽然一窒。

　　「午安，天海。」

　　熟悉的，挺拔身姿。

　　熟悉的，清淺笑容。

　　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的語氣。

　　在正午時分的炙熱陽光下，天海凜忽然覺得面前的視界有些恍惚。

　　唯有聲音是真切存在的。

　　「不好意思，天海，剛剛你和花形的對話，我聽見了。」

　　順著胸口起伏的心跳，蒸發進他嘴角漾起的弧度中。

　　「天海在意的人，難道是我嗎？」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花形少年完成助攻，功成身退！

　　順便一提隔壁的南海真夏在十年以後復更了，一定會把故事寫完的。

　　希望多多支持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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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坦率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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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在意的人，難道是我嗎？」

　　面前的男生和平時一樣，笑得自然而然，雲淡風輕。

　　【是你】

　　只是一瞬，天海凜聽見了來自內心的聲音。

　　無法反駁，又無比清晰。

　　她認真的注視著他，猶豫著是否應該把這句話說出口。

　　如果一旦說出口的話……

　　「看來我時間預估的還算准確。」

　　突然出現挑起話頭的他，卻在下一刻忽然轉移了話題，「天海，你吃午飯了嗎？」

　　「還沒。」將已到嘴邊的話驀地吞了回去，天海凜搖搖頭，隨即反應過來，「時間預估？」

　　難道他……

　　「嗯。」男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繼續微笑道，「競賽11點結束，根據列車時刻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間你會從車站出來。」

　　「……」

　　加速的心跳無所遁形，聽完男生的話，天海凜深吸一口氣，「仙道。」她叫住他，想要詢問為何會去計算這個時間，與此同時，她還想給他一個回復。

　　雖然思前想後，一個心理年齡二十幾歲的成年女性對一個只有17歲的未成年男生動心實在有違常理，但她還是不想把這樣的心情埋在心裡。

　　想要面對，想要坦誠，想要讓自己清楚的明白，這種從未經歷過的陌生情緒並不羞恥。

　　可是……

　　「仙道，天海！」

　　忽然出現的堀江君，打斷了天海凜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從路口拐角忽然出現的男生，有些驚訝的朝他們打招呼，「中午好，你們怎麼在這裡。」

　　「中午好。」仙道似乎對於堀江君的出現並不意外，只是自然的回復道，「我和天海也是碰巧遇到的，天海剛參加完競賽回來，你呢？」

　　「我剛回學校拿參考書和練習冊。」堀江君邊說邊走向他們，「現在要去補習班了。」

　　「是去藤澤那家專攻理科的補習班嗎？」

　　「對。」

　　在和堀江君道別過後，天海凜抿抿唇，先才要說的那些話再次湧到嘴邊。

　　沒想到……

　　「仙道學長，天海學姐！」

　　相田彥一又忽然出現了……

　　和仙道一樣結束完籃球隊上午的訓練的他，之所以經過這裡，是因為……

　　「前面那家文具店正在打折，又到了囤筆和筆記本的時候了！」

　　對於男生的話，仙道依舊微笑著回復，「嗯，那裡賣的一種活頁本很好用。」

　　「對！我就是要多買幾本那種的！」

　　「嗯嗯。」

　　又同相田彥一告別，收回目光，天海凜只覺得正午的太陽過於的毒辣，曬得她有些頭昏腦脹，但是她還是決定繼續之前那些想說的話，「仙……」

　　——「小凜！」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著和剛才的兩位一樣忽然出現的……自己的好朋友白石玉子，天海凜即便因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思路」而有些想發火，但還是在注意到女生身旁的人以後，驀地將火氣吞回了肚子裡。

　　因為……

　　「仙道，天海……」

　　白石玉子的身側，跟著越野宏明。

　　男生抬手抓了抓頭發，臉有些微微發紅的說，「咳……我和白石正准備去吃午飯，你們……要一起嗎？」

　　「是福岡的一家超有名的豚骨拉面，最近在鐮倉開了分店！」白石玉子補充道。

　　「……」天海凜微微一怔，她總覺得自己的好朋友和越野這樣走在一起去吃好吃的東西就跟在約會似的，但是看到女生臉上掛著和平時無異的爽朗笑容，她便只是搖搖頭，「不了，我還要回去打工，午餐會在店裡解決的。」

　　「這樣啊……那下次等小凜你有空我們在一起去吧！我和越野先去試一試。」

　　「嗯。」

　　所以說，今天也許並不適合坦白吧。

　　這麼想著的天海凜，在白石玉子和越野兩人離開之前，不自覺地CUE了一下仙道，「我因為要回店裡不能去，仙道你倒是可以和他們一起。」

　　「……」男生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復了一貫淡然的樣子，微笑道，「下次吧，現在的我，更想吃誠哥做的三明治。」說完，他還「好意」的提醒了一下一旁臉色黑了又白的越野宏明，「下午還有訓練，小心不要遲到了。」

　　越野嘴角一抽，「呃，我知道啦。」

　　目送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天海凜輕輕的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她覺得等下要是田岡教練或者魚住純忽然出現在這裡，說著要去買打折商品或是去吃限量美食之類的，她都不會感到意外了。

　　可惜，之後並沒有出現她所臆想的場景，她和仙道再也沒有遇到任何「打擾」，而是無比「清淨」的回到了【WEST COAST】。

　　迎接他們的是就餐高峰期喧鬧的大廳。

　　天海凜速速的去換了制服，兩口吃完工作餐，回到工作崗位上。

　　而仙道，不知是不是刻意而為之……直到天海凜出現在收銀台前時，才走過來向她點餐。

　　「我要一份黑胡椒牛排三明治套餐。」

　　「……好。」

　　天海凜麻利的按著收音機上的按鈕，一邊將小票從小票機裡扯出來，一邊在心裡吐槽，「今天竟然沒有點照燒口味了嗎？」不過她的臉上仍是掛著標准的職業微笑，完好的掩藏著心裡的情緒，「請您拿好餐牌，等下會給您送過來的。」

　　「嗯。」

　　一切又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

　　正常的工作，正常的忙碌，正常的……在高峰期過後清點今天的收銀小票，記錄收入賬目。

　　回過神來的時候，下午還要參加訓練的仙道已經不見了人影。

　　再次見面已經是晚上。

　　和平時一樣，打烊過後，男生出現在了餐廳，自然而然的幫著整理桌椅，又揮舞起掃帚清掃地面，以至於新來店裡工作的阿姨非常警惕的看著他說，「孩子，這裡已經不缺人了，如果你想打工的話去別處找吧。」

　　「遠山阿姨……這位是藤井店長的表弟。」天海凜嘴角抽了抽，按捺住想笑的衝動解釋道，「他每天晚上都會過來的，您習慣就好。」

　　「啊，原來是阿誠的表弟。」聽說男生不是來和他搶工作的，五十多歲的阿姨一下子便改變了態度，笑靨如花的詢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阿姨您好。」仙道像個乖寶寶一樣非常禮貌的自我介紹道，「我叫仙道，仙道彰。」

　　仙道彰……

　　天海凜輕輕的吸了口氣，垂下眼眸。

　　以前從來沒有在意過……其實仙道是非常少見的姓氏，比天海還要少見。

　　而彰，又是很常見的名字，AKIRA，很多男孩子都會叫這個，是簡潔又爽快的發音。

　　仙道彰……

　　天海凜下意識的在心裡念著這個名字，驀地回想起中午的時候想說卻沒有說完的話，心中再度被那種陌生又激烈的情緒填滿。

　　「仙道這個姓真少見啊。」遠山阿姨直白的感嘆著，又碎碎念道，「我的兒子也叫AKIRA，不過漢字寫法是【明亮】的【明】，孩子，你呢？」

　　「我是這樣寫的。」對於阿姨的滔滔不絕，仙道似乎很有耐心，拿起手裡的掃帚在地面上慢慢的描繪出了一個【彰】字。

　　「原來是這個AKIRA啊。」遠山阿姨點點頭，「這個漢字很好呢，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坦率的孩子吧。」

　　「呵……」仙道忽然笑起來，在頭頂白熾燈光的照耀下，這個笑容明媚又溫柔，「也許吧，坦率是很好的品質。」

　　「嗯，大部分日本人都愛裝模做樣呢，坦率的人太少啦。」

　　說完，遠山阿姨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陷入了沉默。

　　而天海凜，則像是被他們剛才的對話刺激了一下。

　　坦率什麼的……

　　如果等下時機合適，就說出來吧。

　　這麼想著，一切收拾就緒的她，告別了店裡的其他人，和仙道一起踏上了回學校宿舍的路。

　　明天就是四強賽，對於比賽，男生似乎一點也不緊張，而是忽然說起了學習，「縣大賽結束以後，就是期末考了。」

　　天海凜不清楚為何他會提7月中才會到來的期末考，因為時間挨的比較近，所以6月是沒有月考的，「這次的期末考應該也會很難。」遵循著回憶，她下意識的說道。

　　「又會出現超綱的題目嗎？」仙道笑著看向她，隨即忽然有些感嘆的說，「希望這次我的排名能夠再前進一些。」

　　他的聲音像是被夜風挾裹著，帶著一種輕柔的、令人酥麻的質感。

　　天海凜想起他即便忙於籃球隊訓練，也總是一臉認真的在店裡做作業和看書的樣子，想起他思考著難度比較大的題目時，專注的神情……從前的他，時常給人一種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但不知從何時開始，認真和專注反倒成了他所顯現出的常態，像是給原本就美麗動人的寶石上綴上了一層自然的光澤，他的存在，悄無聲息的占據了她的視線。

　　「再前進一些，能和天海的排名更接近就好了。」

　　她的視線，她的思緒，她一直佇立在心中那道防備的牆。

　　被他悄無聲息的推翻。

　　你可以的。

　　天海凜看向他，想對他說。

　　你可以的，你沒有問題的，畢竟，你那麼努力……

　　這些話一並聚集在喉嚨裡，正准備出口之際，卻聽見男生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不過，無論我考多少名，天海應該都不會在意吧。」

　　被推翻的牆，化為了殘垣斷壁。

　　那些輪廓模糊的瓦礫，靜默的……盤踞在心中那個絕對隱蔽的黑暗裡。

　　卻在這一刻，被他偏過頭來的柔軟目光，轟然照亮。

　　「我當然在意。」

　　天海凜注視著他，淡淡的開口。

　　她終於得已抓住時機，讓自己內心的那個盤旋已久聲音……在一瞬之間，以清晰的形狀，墜入曖昧的夜色中。

　　「仙道，我在意的人就是你。」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為坦率的凜姐打CALL！

　　讓我們猜一猜仙道少年接下來的反應吧-＿，-

　　對了，我開了牧叔男主的新文，《[SD同人]夏日風帆》，去我專欄就能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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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不止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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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什麼的，也許是一種粘稠的情緒吧。

　　粘稠的，半透明的膠狀質地。

　　所以天海凜才覺得自己即便坦率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可是手腳卻像是被什麼黏住了，動彈不得，連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只能站在原地，注視著面前的仙道，那雙好看的眼睛驀地睜大，長長的睫毛撲扇顫動著，墨黑的瞳孔也在一瞬之間收緊——是男生很少露出的驚訝神情，被昏黃的路燈燈光籠罩著，帶著朦朧的質感。

　　「天海……」

　　連同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在出現之後，便被繚繞在身側的夜風吹散了。

　　夜風攜著大海的鹹味，滲著夏日的熱度，裹著不眠的蟬鳴，拂過她的臉頰，吹起她耳側的發絲，也落入了她的心裡。

　　「仙道，就是……」

　　天海凜仍舊注視著他，想給「在意」的說法加一個注釋。

　　只是，只是在意而已。

　　是心裡點亮了一束射燈，只要你一出現，那束燈光便會照向你……這便是在意。

　　沒有其他意思。

　　沒有……其他意思嗎？

　　「呵……」

　　見仙道的臉上已經斂起了先才的驚訝，又恢復了一貫的笑意，天海凜忽然陷入了迷惑裡。

　　她迷惑自己剛才對「在意」這個詞產生了質疑。

　　同時也迷惑……仙道，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

　　「我很開心。」

　　就像是聽見了她的心聲一般，仙道在下一刻答道。

　　他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令他的下顎線輪廓看上去更加的美好。

　　「這樣……」

　　天海凜被他的笑容晃的有些恍惚，下意識的低下頭，「明天比賽，加油吧……」

　　「嗯。」

　　不知是誰提前邁開了腳步。

　　也許是非常清楚自己在緊張的天海凜，也許是看上去很開心的仙道，總之，不久之後，兩人便走到了宿舍的門口。

　　夏意漸濃的時節裡，蔓延在宿舍樓牆面上的常青藤生長的越發茂密，在夜色的籠罩和燈光的烘托下，形似一只張牙舞爪的猛獸，朝著月亮發出嚎叫——注意到個子太高的仙道的頭發又被從陽台上垂下來的藤曼戳到，天海凜微微一怔，隨即下意識的問道。

　　「仙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發膠的呢？」

　　「欸？」

　　「呃……」

　　空氣似乎又在一瞬之間陷入了奇怪的僵持狀態。

　　天海凜嘴角微微抽搐著，有些無奈的想……自己這算什麼，沒話找話嗎？

　　沒想到只是片刻，仙道忽然輕笑出聲，「呵，這還是第一次吧……」

　　「欸？」什麼第一次？

　　「就是天海第一次問與我這個人相關的問題。」

　　「……」

　　「這說明，天海的在意是真的吧。」

　　「……」

　　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被男生的話堵的不知道該如何回復的天海凜，只能挑眉以示「威嚴」。

　　隨即，她迎來男生有些慌張的擺手，「啊抱歉，我只是沒有實感，因為……」

　　這麼說著的他，驀地又向她靠近了一些。

　　她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薄荷含混著檸檬的淡香，綻放在悶熱的夏夜裡，猶如一陣清爽的風。

　　「……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幸福了，像假的一樣。」

　　*****

　　這一夜，天海凜睡的不□□穩。

　　因為，她一直在不斷的回想著在宿舍二樓分別的時候，仙道問她的那句話。

　　「天海，你是不是害怕被其他事情影響了學習？」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些嚴肅。

　　所以，他說的其他事……到底是指……

　　唉！

　　大概是被戳中了心事，天海凜再次陷入了「仙道彰這個17歲的小孩兒直覺也太敏銳了吧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糾結情緒裡，她在半夢半醒間都在不斷嘆氣，大概是不服自己一個心理上的成年人被十幾歲的少年比下去了吧。

　　但是，如果用年齡來算的話……她也是從大概17歲的時候開始「醒悟」的。

　　原本得過且過的她，忽然變得非常積極，目標清晰，方向明確，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高度的自制力，一直堅持不懈的完成著自己設定的一個個計劃……無論是老師、朋友還是家人都對此非常吃驚。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時常會想，難道成長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嗎？在某一個時刻，心裡那顆能量的火星忽然就被什麼點燃了，頃刻之間燃燒成劇烈的火焰。

　　人生就是不斷燃燒不斷綻放的過程嗎？

　　這麼想著，她的腦海裡便出現了超級賽亞人變身的畫面，以前真不了解這種總是打來打去的作品有什麼好看的，現在似乎明白過來，其實人好像本能的就會對炙熱的光明的事物產生向往。

　　向往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燃燒和綻放中變得越來越強大。

　　就像她憧憬著駛入萬尺高空俯瞰蒼茫大地的時刻，在雲層中穿行著略過蒼穹的時刻，對天空的向往也許從小就有，只是從某一刻開始才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向往被刻進了所有的神經和血脈裡，而她要做的，就是傾盡全力去讓這份虛幻的向往成為現實。

　　那仙道呢？

　　「陵南陵南衝啊——陵南陵南加油——！！！」

　　「仙道加油——仙道再進一球！！！」

　　第二次看陵南的正式比賽，還是會被他在球場上穿梭的所有瞬間所吸引。

　　奔跑時快如閃電，起跳時干淨利落，傳球時果斷精准，以及，上籃的時候……就像將全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所迸發出的光芒無與倫比。

　　這樣的他……

　　天海凜並沒有坐到那個學生會為她所准備的顯眼位置上，而是手裡握著一罐西瓜汽水，站在看台某一處的角落裡。

　　周圍不斷傳來的吶喊像是要將她淹沒。

　　而在此之上，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猶如雷鳴，轟轟隆隆。

　　像是快要蓋過周遭鼎沸的人聲。

　　……直到，陵南以壓倒性的大比分戰勝武裡，進入縣四強。

　　她望著球場中的仙道，男生在和隊友說了一些話之後，驀地抬起頭來，看向近處的看台，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此刻閉上眼睛，大概是心裡忽然想起了男生昨晚說的話。

　　【天海，你是不是害怕被其他事情影響了學習？】

　　所以說，其他事情……

　　到底是指……

　　在循環往復的時光中，依舊選擇不斷前進的她。

　　在被許多已知信息干擾的路途中，也從未迷失過方向的她。

　　一直以來，都堅定又清晰的活著。

　　直到和他產生新的交集，連同心緒也被他一並帶走。

　　那是否意味著……

　　——「天海！」

　　突如其來的爽朗男聲，猶如一陣疾風切過耳側。

　　天海凜重重的一愣，轉過頭的時候，視界中一瞬迎來熟悉的笑容。

　　「……天海。」

　　他站在不遠處，一邊輕輕的喘著氣，一邊朝她靠近。

　　帶著……渾身的熱氣，以及，淡淡的，檸檬氣息。

　　「……原來你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沒來看比賽。」

　　*****

　　也……也太犯規了吧！

　　仙道彰！

　　注視著男生走到身前，一向自詡為冷靜理智穩重成熟無論什麼風什麼浪都吹不倒的天海凜，竟然在一瞬之間產生了「憤怒」的情緒。

　　是的……是憤怒。

　　因為她清楚的意識到，原來剛剛男生看向看台就是在找她，原來他竟然真的在諾大的看台，茫茫的觀眾之中找到了她……

　　這，這真的是……

　　「仙道，等一下！」

　　難得激動的語氣，讓面前的男生微微一怔。

　　天海凜退後一步，抬頭看向他。

　　距離合適，角度完美，以至於她的目光剛好和他的有些驚訝的眼神交彙。

　　她深吸一口氣，認真說道，「你先別說話，等我先說。」

　　她害怕他又說出什麼讓她失了心神，所以她決定先開口。

　　……尤其是這種情況下，她說什麼都不能被他牽著走。

　　「就是，我昨天對你說，我在意你。」

　　她盡量組織著語言，控制著語氣。

　　「今天，我發現，我對你……也許並不止是在意。」

　　她希望自己看上去是冷靜的，是認真的。

　　這些話，都是思考過後說出來的。

　　而不是一時衝動……

　　「就是，比在意要更強烈一點吧，該怎麼形容呢，我想想，也許，我是……」

　　——「天海。」

　　沒想到的是，她竭力扯出的冷靜和認真，會被他打斷。

　　「天海……」

　　在他猶如利刃出鞘一般的語氣之後，又是驀然滲出的清澈溫柔。

　　「天海，抱歉，我覺得這些話，還是我來說吧。」

　　他注視著他，神色有些嚴肅。

　　「欸？」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望著面前熱氣已經開始消散的仙道，天海凜有些懵。

　　卻見男生抿抿唇，繼續說道，「天海，我保證不會影響你的學習。」

　　……哈？

　　周遭的人聲不知在何時悄然隱匿了。

　　耳畔只剩下他爽朗又有些鄭重的聲音。

　　「不會影響你打工，不會影響你參加競賽，不會影響你學生會長的工作，也不會影響你的考東大，更不會影響你今後當飛行員的夢想……」

　　像擊入水面的一記重錘。

　　「所以……」

　　激起的浪花，令她頭昏腦脹，目眩神迷，越發懵逼。

　　「……所以，和我交往吧。」

　　……欸？這家伙在說啥！？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凜姐：不止是在意，還有敵意。

　　仙道：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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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無聲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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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

　　「請和我交往吧」這樣的話，如果換一個語境，其實就和「跟我過來一下」差不多。

　　可是……

　　天海凜很清楚仙道說出口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即便耳畔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嘈雜，他的聲音也是如此清晰。

　　「……」

　　胸口持續傳來轟鳴，天海凜陷入了短暫的失語狀態。

　　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是開始思考是否需要回復的更加鄭重一些。

　　就像……男生此刻的神情。

　　——「仙道學長！」

　　可惜，還沒等她考慮清楚。

　　總是會在關鍵時候出現的相田彥一，又仿佛像是被誰安排好了似的冒了出來。

　　「仙道學長，田岡教練叫你過來集合了！」

　　*****

　　離開的時候，男生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柔軟笑意，並雲淡風輕的留下一句話。

　　「天海，晚上見。」

　　喧囂持續侵占著聽覺。

　　而在聽覺之上，是她注意到自己一直無法遏制的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看台的樓梯口，是她意識到自己在剛剛那一瞬間，其實是想答應他的。

　　「請和我交往吧。」

　　「好。」

　　是很簡單的對話。

　　很簡單的……卻是意料之外的，將她一直以來構築的高牆徹底推倒。

　　「我不會影響你的……」

　　為什麼會感到生氣呢？

　　天海凜想，也許是自己太過在意所謂的「差距」了。

　　大部分人的十六七歲是熱血的、青春的，同時又是幼稚的，迷茫的，可是仙道不是，曾經的她……好像也不是。

　　而即便到了二十幾歲，有些人也不一定能夠成長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

　　所以……

　　所謂的差距，只是內心的障礙罷了。

　　想到這裡，天海凜忽然有些釋然了。

　　她迅速的離開體育館，回到【WEST COAST】。

　　最近總在周末請假，她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又向藤井誠和店裡的其他人說了抱歉。

　　對此，藤井誠忽然非常認真的回復道，「天海，我認為打工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小部分，對你來說，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享受青春吧。」

　　大概是平時總是很不正經的他一下子變得這麼正經，令天海凜十分的不習慣，她竟然被他的話堵的有些語塞。

　　「我……」

　　享受青春什麼的。

　　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

　　似乎從意識「清醒」開始，她就對「目標」異常的執著。

　　做什麼都要先樹一個目標在那裡，然後制定計劃，一步一步完成。

　　在其他人看來，這樣的她，活得一點樂趣也沒有。

　　可是她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在旁人看來毫無樂趣的生活方式，在她自己看來……卻是非常有意義的。

　　只需要聆聽自己真實的心聲就好了，天海凜想。

　　比如此刻……她想的全是，倘若仙道晚上過來，她一定要給他一個認真的回復。

　　但是……

　　「欸，阿彰怎麼還沒來。」

　　臨近打烊還未出現的仙道，不僅讓天海凜十分在意，藤井誠也很在意，因為……

　　「阿彰說過今天要過來幫忙試吃新品的啊。」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著。

　　直到店裡正式打烊，而天海凜也記錄好了今天的賬務，仙道仍未現身。

　　「欸？阿彰生病了！？」

　　在給陵南的宿舍打了一個電話之後，藤井誠得知了仙道生病的消息，電話是仙道的室友吉川君接的，男生說仙道今天訓練結束以後臉色不太對，去保健室檢查以後發現發燒了，應該是感冒受涼引起的，現在他已經吃了藥，正躺在床上休息，不過他今天好像一天都沒有吃飯……

　　藤井誠連忙去廚房熬韭菜粥，並托付天海凜回去的時候順便帶給仙道。

　　「天海，麻煩你了。」

　　「……沒事。」

　　整個過程，都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著。

　　是天海凜在得知仙道生病之後，心裡瞬間湧起的擔心，是熬韭菜粥的建議，其實是她提出的，因為這個對治療感冒有好處，是即便藤井誠不說，她也絕對會去宿舍看他……

　　緊張的情緒無比清晰，也無所遁形。

　　——被她緊拽在手裡，保溫桶的提手傳來的溫熱，含混在夏夜的蟲豸鳴響中。

　　——被她輕輕敲擊著，在走廊昏黃燈光的籠罩下，207的宿舍的門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澤。

　　「咚咚——」

　　片刻之後，門在面前打開，視野中迎來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留著平頭的吉川君。

　　「天海會長，晚上好。」

　　男生似乎並不驚訝她的出現，微笑著說，「是來看仙道的對吧？他還在睡，你先進來吧。」

　　「……」

　　天海凜遲疑了片刻。

　　她心想如果仙道還在休息的話，那就不要進去打擾他了，粥反正放在保溫桶裡，他可以半夜醒來以後再吃。

　　可是……

　　「天海會長，你先進來吧，我要離開一下。」

　　不知為何，吉川君臉上露出了一些慌張的神色，並順手將天海凜往裡面帶，「我的習題冊忘在教室裡了。」

　　說完，男生一溜煙就消失了。

　　天海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在深吸一口氣以後，終於跨進了房門。

　　*****

　　和上次來檢查時一樣，整個房間都很干淨整潔。

　　回過神來的時候，天海凜已經站在仙道的床邊了。

　　此刻，男生正背對著她側躺著，有淺淺的呼吸聲傳來，像是淡淡繚繞的煙霧，令她一瞬有些恍惚。

　　「……」

　　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在安靜的空間內越發清晰，天海凜驀地收回目光，轉身將保溫桶輕輕的放在了書桌上。

　　視線下意識的掃過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各種書籍和8CM唱片，相比上次，多了不少東大相關的參考書，那些熟悉的書名，像是發射著某種信號，撩撥著她本就不平靜的心。

　　她抿抿唇，片刻之後，一個褐色的、方方正正的牛皮紙盒躍入視野，就放在書桌的角落，被台燈的光罩上了一層陰影。

　　是她之前給他的，裝葡萄蛋糕的盒子。

　　他竟然還留著……

　　只是，原本印著翔陽校徽的位置上，被貼上了籃球的貼紙。

　　大小剛好覆蓋。

　　「唔……」

　　耳側傳來一聲輕呼，天海凜心一緊，轉過頭，便看到原本背對著她側躺著的仙道，不知什麼時候翻過了身來。他的頭發不像平時那樣用發膠豎的像刺蝟似的，而是柔軟的耷拉著，這令他看上去像是某種溫和無害的食草小動物，而這個食草小動物此刻正扯開嘴角，有些虛弱的開口，「天海……」

　　因為很少見他這樣說話，天海凜只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麼忽然拽了一下，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仙道，你醒了。」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平靜的……說著明知故問的廢話。

　　「嗯……」

　　男生似乎發聲有些困難，只是低低的應了一聲，但是嘴角的笑意卻越發的明顯，像是在傳遞著一種顯而易見的愉悅。

　　天海凜被他的笑容晃得有些眩暈，連忙伸手提起桌上的保溫桶，「仙道，你沒有吃飯吧，這是藤井San熬的韭菜粥……」

　　她手腳麻利的拉開蓋子，翻轉一下便成了碗，掀開第二層蓋子——伴隨著一股濃烈的韭菜味竄入鼻腔，粥很快便倒進了碗裡。

　　「你……」

　　注意到仙道已經坐了起來，白色的T恤有些松松的垮在肩頭，一側的鎖骨清晰的盛放著灑落的昏黃燈光，也牽動起天海凜有些顫抖的手指。

　　她將碗端到他的面前。

　　熱氣在指尖繚繞，繞出不知所措的停頓——是天海凜發現仙道並沒有接過她遞過去的碗，只是笑著注視著她。

　　難得是仰視的角度，令他的下顎線看上去就跟被刀削過似的尖銳……而在這樣的角度下，他的眼底像是有濃稠的溫柔在流逝著，化為羽毛墜入她的心湖。

　　感覺到心尖泛起的一陣癢，她咬咬牙，有些無奈的問，「仙道，你……是不是討厭韭菜？」

　　「欸？」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男生非常明顯的愣了一下，「不……」隨後他搖搖頭，聚在嘴角的笑意不知為何變得有些苦澀，「我只是在想……」

　　他的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

　　是她所熟悉的，檸檬和薄荷含混的氣息。

　　清新的，涼幽幽的……卻怎麼也無法緩解此刻從腳底竄起的熱度。

　　「……我只是在想，要是天海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

　　為什麼這個人可以在生病的情況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樣的話呢！？

　　為什麼……

　　……欸？對了，他……他在生病。

　　天海凜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忘記了這件很重要的事。

　　「仙道，你還在發燒嗎？」

　　她下意識的就將另一只空著的手撫上他的額頭，有些溫潤的皮膚的質感印上她的掌心。

　　「好像……沒發燒了？」

　　又有些不確定的收回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注意到溫度差不多，「應該沒有了吧……」

　　像是男生恢復正常的體溫，這一系列的操作令天海凜也終於恢復了平靜。

　　盡管她意識到仙道還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也能夠正常的應對了……

　　「總之，燒退了，該吃東西了。」

　　她又將碗塞過去。

　　「……」

　　結果，仙道還是沒有接，他看著她，開始面露難色。

　　「你不會真的討厭韭菜吧……」天海凜確認道，「如果真的討厭的話……」

　　「不，我並不討厭。」仙道的神情有些無奈，「我只是想繼續剛剛的話題。」

　　「欸？」什麼話題？

　　「就是女朋友的事。」

　　「……」

　　「我在想，如果是女朋友的話，可能就會喂我吃東西了……」

　　「呃……」

　　這！小！子！

　　天海凜的手非常明顯的抖了一下。

　　她非常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她甚至控制不住的，冒出了不耐煩的語氣，「仙道，閉嘴……不，你還是張嘴吧。」

　　「欸？」

　　男生又是一愣，但還是聽話的輕啟了唇瓣。

　　就在這一瞬間，她迅速舀起一勺粥，將勺子送進他的嘴裡。

　　……也許，用「戳」更合適。

　　「從現在開始……」

　　迎著他驚訝的目光，她終於忍無可忍道。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行了吧！」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凜姐被仙道惹毛了，然後把自己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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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你就是光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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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天海開始交往了。」

　　翌日晨訓的時候，身體已經恢復過來的仙道，裝作不經意的對身旁的越野宏明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

　　正如他所料，越野非常驚訝的看向他，「仙道……你……」

　　「嗯。」迎著男生顫抖的語氣，仙道微微一笑，正期待著越野立即將這件事傳給籃球部的所有人知道——這也意味著，這件事在今天中午之前就會傳遍全校，可是……

　　越野卻並沒有再跟著他的思路，跑去告知其他人，而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小聲詢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昨天嗎？」

　　「……對。」仙道點點頭，有些納悶越野為何會向他確認交往的時間，便見男生繼續開口。

　　「是昨天比賽結束以後嗎？大概幾點？」

　　「……」

　　仙道總覺得今天越野有些反常，但還是順著他的話回應道，「昨天晚上，10點左右吧。」

　　說到這裡，他驀地想起了昨晚天海凜的突然出現，雖然莫名遭遇感冒發燒的他，一直在心裡期待著這件事會發生（畢竟吉川君告訴他誠哥有打電話來問他情況），可是看到天海凜真的站在床邊時，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那一刻，她的身影剛好擋住了台燈的光，以至於那纖細挺拔的身姿就像是浮在空氣中的一幕幻像，他頭還有些暈暈的，幾乎是扯著嗓子叫出她的名字，「天海……」下一秒，她轉過頭來，逆光的角度，他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卻能夠感覺到她的肩膀微微的顫動了一下，聲音輕輕的墜落在空氣裡。

　　「仙道，你醒了……」

　　她確確實實的來了。

　　真實的佇立在近在咫尺的空間內。

　　……還帶來了誠哥熬的韭菜粥。

　　從小到大，仙道都對沒有對某樣食物產生過討厭的情緒，除了……韭菜。

　　對他來說，這種蔬菜似乎散發著一股令他難以接受的奇怪氣味，如果要形容的話，大概接近昆蟲腐爛的屍體之類的吧，不過他一直以來都掩藏的很好，以至於除了強行接受學校供餐的國小時代，偶爾會有午餐裡出現韭菜時他不得不皺著鼻子咽下去的時刻，連他的父母都不知道這件事，所以……

　　「仙道，你……是不是討厭韭菜？」

　　「欸？」

　　……所以，他更不可能讓天海凜發現這件事。

　　「不……」

　　總之，他很感激這場突如其來的傷風感冒。

　　就像是神明制造的機會一般，令他在這一晚，終於明確了她的心意。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行了吧！」

　　*****

　　事實上，自從意識到自己喜歡天海凜以來，仙道一直都有一些揣揣不安。

　　畢竟戀愛這件事情，不像打籃球和學習，只要努力就好了。

　　相反，如果對方對自己沒有好感……倘若越是努力，越會起到反效果吧。

　　所以，每當和天海凜接觸的時候，仙道的心裡總是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盤算。

　　天海凜和其他同齡人不同。

　　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和計劃的，所以……她最討厭的事情，大概就是有什麼干擾了她的目標達成。

　　在明確這一點之後，仙道便在心裡列出了一張清單，上面清晰的記錄著天海凜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以及她未來的夢想。

　　現階段的天海凜：要在各種大小考試裡保持年級第一，要衝擊全國高中生物理競賽神奈川預選賽的第一，要做好學生會長，要打工存錢（仙道猜測存錢也許和她未來的夢想有關）。

　　未來的天海凜：目指升學東大，以及，想要當駕駛飛機的飛行員。

　　當然，如她這般，對於自己的當下和未來的目標都非常清晰並且方向明確的高中生，肯定並不只她一個，但她確確實實是仙道所認識的同齡人裡的唯一。

　　因為是唯一，所以於他而言，帶著前所未有的魅力。

　　對於喜歡天海凜這件事，其實仙道也花了一些時間去確認。

　　起初，他只是以為，自己對她的在意，是源於她的優秀以及與眾不同——就像是會對電視裡的明星偶像感興趣一樣，人總是會被自己沒有光芒所吸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或許是在【WEST COAST】裡遇到天海凜給國中男生講題時，那些男生臉上掛著的傾慕神情，又或許是得知不斷的有學弟向她告白又被拒絕時，心裡湧起的快意，再或許是忽然出現的花形透，對天海凜表現出了非常明顯的興趣……

　　但，直到後來仙道才明白，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喜歡上的那一瞬間。

　　在他想和她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在他總是忍不住在訓練之後跑去【WEST COAST】，只為和她一起回宿舍的時候，在他總是坐在靠窗的那個位置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的時候，在他得知她想考東大，他也開始認真對待學習的時候，在他發現她在球場邊上，他就忍不住想要表現自己的時候……

　　喜歡是在不知不覺間發生的。

　　當察覺之時，她已經成為了他所喜歡的那個人。

　　「昨晚10點嗎？」

　　回過神來的仙道，迎來越野微微挑眉，以及，略帶驕傲的輕笑。

　　「呵……那我比你先擺脫單身，我和白石昨天下午就開始交往了。」

　　*****

　　拜越野宏明的消息散布能力所賜，天海凜和仙道彰開始交往的事情，果然在中午的時候便已全校皆知。

　　對此，仙道的好友……有中度社交恐懼的未來小說家堀江君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他一臉郁悶的說：「我把小說裡關於男主的情節都刪掉了，讓女主獨自美麗，沒想到現實中天海卻……」

　　他的話沒有說完，而是停頓在空氣裡，希望聽眾們自行醞釀關於「天海凜就這麼背叛了我們！」的激昂情緒。

　　可惜，他的聽眾是相田彥一——早就知道這件事的男生，號稱自己是「仙道學長VS天海學姐」的NO.1擁簇，他認為這兩人的般配程度幾乎可以形容為平成年代的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在一起簡直是眾望所歸。

　　「……並不是眾望所歸吧。」堀江君心裡還是有些不爽，便朝興奮的彥一立即潑冷水，「F班的工藤君跟我說，已經有不少學弟學妹在祈禱他們趕緊分手了，甚至還有人專門在日記本上做記錄。」

　　「做什麼記錄？」

　　「6月2X日，今天仙道學長和天海學姐分手了嗎？沒有。」

　　「……」

　　聽完堀江君的話，正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著「今天是天海學姐和仙道學長在一起的第二天，希望他們百年好合」的彥一氣的差點將手裡的筆折斷。

　　「這些人簡直有病！連田岡教練都認同他們在一起了，他們絕對不會分手的！」

　　「田岡教練？什麼意思？」

　　「就是田岡教練也祝福他們幸福美滿呢！」

　　「呃……不會吧。」

　　「……真的！」

　　事實上，相田彥一有些誇大其詞了。

　　在得知自己的愛將仙道竟然和那個不太好惹的天海凜在一起之後，田岡教練只是產生了一丟丟「以後仙道應該不會再遲到了吧」的想法，畢竟在他眼裡，像天海凜這麼嚴謹的人，怎麼能夠接受有一個經常在訓練或者練習賽遲到的男朋友呢？

　　「嗯……挺好的。」注意到今天仙道在訓練的時候格外的認真，田岡教練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看來我們今年一定可以打敗海南，進軍全國了。」

　　是的，進軍全國。

　　對於陵南籃球隊來說，這周末兩天的四強循環賽，就是最重要的——決一勝負的時刻。

　　所以，即便記憶中，今年的IH賽，陵南依然沒有脫離縣四強的魔咒……剛剛和仙道建立交往關系的天海凜，語氣還是變得鄭重起來，「仙道，比賽加油，我也會加油的。」

　　她之所以鄭重，一方面是清楚仙道那邊決賽在際，容不得一絲閃失，另一方面，順利進入全國高中生物理競賽神奈川預選賽終試的她，也會在本周末，迎接自己的成敗。

　　也就是說……

　　「我沒有辦法來看你的比賽了。」

　　在確認物理競賽終試的時間之後，天海凜神色有些凝重的嘆口氣，便見面前的仙道，在微微一笑之後，當著周圍許許多多同學的面，忽然牽起了她的手。

　　「嗯，我知道了，那等比賽結束以後，我們一起去吃福岡豚骨拉面吧。」

　　*****

　　「下面宣布，本屆大賽的BEST 5。」

　　天海凜到達平塚綜合體育館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

　　廣播裡剛剛播報完本屆大賽的MVP得主，來自海南大學附屬高中的牧紳一。

　　與此同時，海南大學附屬高中也在今年迎來了他們第十七次的縣大賽冠軍。

　　即便早就知道結果，天海凜還是有些驚訝——並不是因為陵南輸給了海南，而是因為他們輸給了湘北高中。

　　因為，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在她「曾經」去美國培訓的那兩年裡，有兩名日本選手因為在NBA選秀中被相關球隊選中而成為巨大的話題。

　　而這兩個人……正是曾在神奈川縣縣立湘北高中就讀過的，現在還是高一的櫻木花道和流川楓。

　　為什麼才注意到這件事啊……望著此刻站在湘北隊伍裡的，兩個眼熟的身影，天海凜忽然感嘆起來——仙道，你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厲害的兩個人呢。

　　如果昨天晚上通電話的時候，提前告訴仙道要格外注意這兩個人，那麼比賽結果會改變嗎？

　　答案是，不會。

　　因為天海凜清楚，敏銳如仙道，一定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兩個人的實力，並且一定想盡了各式各樣的方法來應對他們，可是……

　　籃球比賽不像她參加物理競賽，終歸是團體的比試，勝負從來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所以……

　　「仙道彰——」

　　在BEST 5的名單裡聽見他的名字響起的時候，天海凜原本感嘆的情緒攸的變成了雀躍，她很開心即便陵南未進優勝組，但仙道的實力仍然得到了認同。

　　「小凜，這邊～」

　　在觀眾席掃視了一圈之後，天海凜找到了白石玉子，注意到了女生臉上的淚痕，天海凜正打算說兩句安慰的話，卻沒想到白石玉子只是擺擺手，「小凜，你不用安慰我，即使陵南輸了，在我心裡也是最棒的球隊。」這麼說著的她，忽然朝球場中央大聲喊道——

　　「越野宏明——！你超級帥的——！」

　　即便周遭都是喧鬧的人聲，白石玉子的嗓門也算不上多大，但大概是位置比較靠前和顯眼的緣故，她的聲音還是引來了越野的抬頭。

　　但此時此刻，天海凜已無暇去看越野的臉一下子變得有多紅……她的眼裡，只有仙道。

　　因為，仙道也望了過來。

　　只是一瞬，他們彼此的目光在沸騰的空氣中交彙。

　　她清楚的捕捉到仙道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神色，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裡，但很快，那驚訝又被他唇角勾起的慣常笑容所取代，就像是在向她打招呼——

　　「你好，天海。」

　　天海凜全神貫注的感受著他的視線，就像是有一束光漫溢在空氣裡，那些在心中積壓著的含糊不清的情緒，都因為這一束光的照耀而變得清晰起來——

　　她喜歡仙道。

　　和此刻繚繞在耳側的喧囂，以及染上臉頰的灼熱氣溫一樣，無比真切的喜歡著。

　　於是，在頒獎流程結束之時，天海凜迅速的越過人潮，走下看台，然後站在球隊回更衣室的必經之路上，等待著男生的出現。

　　在身著紫黑隊服的海南隊和紅黑隊服的湘北隊從面前走過之後，她的視野裡終於迎來了屬於陵南的那一抹藍黑……以及，她所熟悉的刺蝟頭。

　　「天海學姐！」

　　不過，還沒等她叫出仙道的名字，便見相田彥一有些激動的走上前來，「天海學姐，你怎麼來了？物理競賽那邊怎麼樣了？」

　　「欸？」

　　天海凜這才注意到陵南的一行人已經停下了腳步，不僅是彥一和仙道，連田岡教練還有魚住越野他們都在望著她，似乎，在等待著她彙報戰果。

　　「嗯。」

　　於是，她便不負眾望的，點了點頭，認真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定在仙道的臉上。

　　「……物理競賽，托大家的福，我獲得了優勝。」

　　*****

　　為期兩天的全日本高中生物理競賽神奈川縣預選賽終試考場，位於川崎市的東芝未來科學館。

　　在這座接壤東京和神奈川的城市的代表建築裡，將決出神奈川縣的唯一代表，出戰下個月在東京舉行的最終決賽。

　　直到公布結果的那一刻，天海凜都沒有太多的實感。

　　並且在之後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她還說起了與物理競賽無關的話題，「今天也是Inter High的決賽呢，希望我們學校可以取得好成績……」

　　在這場競賽裡，她終於如願（或者應該說是如了陵南理事長的願）打敗海南和翔陽，獲得了神奈川的NO.1，可是她滿腦子都是仙道打籃球的身影。

　　「嗯，麻煩天海同學說一下自己的獲勝感言呢？」

　　「唔……」

　　天海凜回過神，注視著記者遞過來的話筒上貼著的「TV KANAGAWA」的台標，想了想說道。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辜負過每分每秒的緣故吧。」

　　*****

　　輸掉比賽應該難過嗎？

　　仙道承認自己心裡確實產生了一絲不甘心的情緒。

　　被稱為王者的牧紳一，不僅僅是他本人很強大，而是真正的調動起了整只球隊的實力。

　　而新秀流川楓和櫻木花道，則是肉眼可見的快速成長著，即便還有不少瑕疵，但卻可以預見到他們如果持續如此，成為全國頂尖的選手指日可待……

　　擋在前面的那座山還未打倒，後面的山也跟著壓了過來。

　　夾在中間進退兩難的感覺，確實不太好受。

　　可是……

　　在發現天海凜站在看台上的那一刻起，仙道心裡所有的不甘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因為，他驀地想起了女生在競選學生會長成功以後說過的那一番話。

　　——【將來的目標，人生的意義，請由你自己來做決定吧。】

　　每個人的青春都有無數的可能性。

　　學習和社團活動是他們在學生時代所面臨的最大的兩項挑戰。

　　如果說曾經的他，尚未在某件事上「全力以赴」過。連田岡教練都時常「批評」他，「仙道，你什麼時候能夠拿出100%的干勁來。」

　　那麼現在的他，可以100%的確定——他終於嘗到了全力以赴之後敗北的滋味。

　　但，就像甲子園那句著名的「廣告語」，99%的少年在這裡失敗，但他們同時變得更強。

　　此刻的不甘，終會化為前進的動力。

　　「天海學姐！」

　　越過人潮，她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認真的，堅定的，帶著令人安心的氣場。

　　「……托大家的福，我獲得了優勝。」

　　訴說著……她拿下了神奈川NO.1的事實。

　　*****

　　仙道的心情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復雜。

　　即便……他表面上表現的和平時並無異。

　　「仙道，之前你對我說，比賽結束以後一起去吃福岡豚骨拉面。」

　　可事實上……他的情緒確實被天海凜牽引著——從，跟著她走出體育館開始。

　　「是之前玉子和越野去過的那家嗎？」

　　「嗯。」

　　他點點頭，驀地牽起她的手。

　　溫熱柔軟的觸感，一瞬將掌心覆蓋。

　　女生似乎微微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淡定神情。

　　「那家店我查了一下，是福岡料理專營店，除了豚骨拉面好像還有內髒鍋也很有名。」

　　「欸，這樣啊……」

　　天海凜總是很有自己的主意。

　　明明是他提起的，她卻事先做了功課。

　　……因為天海，很重視這件事吧，仙道想。

　　畢竟，這算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

　　「客人們，這是您點的內髒鍋。」

　　因為在點餐的時候，天海凜隨口說了一句，「如果是點鍋類料理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吃了」，仙道便毅然決然的點了他並不是很喜歡的內髒鍋。

　　不喜歡是因為，內髒鍋上面，漂浮著一層厚厚的韭菜。

　　自打端上桌的那一刻起，那股於仙道而言就像是昆蟲屍體腐爛一般的味道就在不斷刺激著他的鼻腔。

　　於是，他開始盡量去回想之前天海凜喂他喝韭菜粥時的場景。

　　大概是女生低頭的樣子實在太好看，難得的溫柔也沁人心脾，再加上因為感冒味覺有一點點失靈……所以那一天，他幾乎忘記了自己討厭韭菜這件事。

　　可是此刻……

　　雖然對面的天海凜還是很好看，雖然她認真的目光也令他感到愉悅……但是味覺和嗅覺已經恢復正常的他，面對著面前不斷竄起的熱氣裡挾裹著的奇異氣味，果然，果然……還是有些討厭啊。

　　【大家好，這裡是NEWS KANAGAWA，我是主播結野。】

　　……就像是聽到了他心裡的召喚一般，下一刻，吧台那邊擺放的電視機裡播出的節目，一瞬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在我的身後是東芝未來科學館，這裡剛剛決出了全日本高中生物理競賽神奈川預選賽的優勝選手。】

　　遵循著女主播好聽的聲音，天海凜也看了過去。

　　畢竟，電視裡出現了她本人。

　　【這天也是Inter High的決賽呢，希望我們學校可以取得好成績……】

　　雖然，面對記者的采訪，她竟然說起了和物理競賽無關緊要的話題。

　　但因為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其實是和他是密切相關的，仙道的心忽然一緊，頃刻之間便忘記了韭菜的氣味，而是全神貫注的注視著電視熒幕上的她。

　　【嗯，麻煩天海同學說一下自己的獲勝感言呢？】

　　不得不說，她真的非常上鏡。

　　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似乎在攝影機鏡頭前被無限的放大，而散發出更加迷人的魅力。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辜負過每分每秒的緣故吧。】

　　就像當初，他被她參加學生會競選時所說的話吸引。

　　【可是，像我這樣活著就太無趣了，畢竟……】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些話語中所蘊含的巨大能量——

　　就像是一束光，從「在意」的那一瞬間起，便點亮了他未來的時光。

　　【……浪費時間，茫然無措，走錯路又重頭開始，這樣的青春才更有意思啊。】

　　*****

　　新聞采訪播完。

　　仙道回過神來，正在心裡感嘆著自己的女朋友真是又好看又優秀，他也不能輸的時候……便注意到對面的天海凜目光灼灼。

　　他微微一愣，「怎麼了？」

　　「仙道。」女生的語氣甚是平靜，但嘴角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果然，是討厭韭菜的吧。」

　　「……」

　　被說中的仙道，在短暫的遲疑之後，還是決定繼續隱瞞這件事情。

　　不，與其說是隱瞞，不如說……他下定決心，想要克服這個弱點。

　　可是……

　　「沒關系的。」

　　天海凜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是輕柔，猶如一片羽毛墜入眼前繚繞的熱氣中。

　　「我喜歡吃韭菜。」

　　下一刻，她抬起手，迅速的將漂浮在內髒鍋表面上的韭菜夾進自己的碗裡。

　　令仙道在一瞬之間產生了，其實她才是他男朋友的錯覺……

　　——「以後你不喜歡的東西，就由我來解決吧。」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就在這裡完結啦。

　　這篇文大概顛覆了仙道少年在各位心裡一直以來從容淡定游刃有余的形像吧……

　　可是在我心裡，仙道即便再比同齡人穩重，也只是17歲的少年，面對真正的大人凜姐，被比下去也是正常的。

　　總之，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這篇文的支持了！

　　接下來要安利一下我的其他文：

　　1、牧紳一男主的《夏日風帆》，目前全文進度50%；

　　2、清田信長男主的《初夏清風》，已開坑；

　　3、十年以後恢復更新的《南海真夏》，到底是藤殿還是南烈呢？今年一定會寫完這個故事的！

　　4、預計這個月底或者下個月初會開的排球少年同人《青春未完待續》，講述國民偶像重返校園的故事，希望大家可以預收一下。

　　今後也會繼續書寫關於青春的故事，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相伴，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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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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