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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您的人工智障已上線》作者:雨小狐【完結+番外】

第96章 上線的第九十六天

  迫害,是一項傳統技能。

  它兼具時間的廣度與空間的寬度,絕非心血來潮,而是蓄謀已久。

  太宰治對庫洛洛的迫害預謀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將人困在友客鑫玩大逃殺只是一份見面禮罷遼。

  由他人給予的迫害沒有絲毫誠意,太宰治親自為庫洛洛准備的大禮還沒登場呢。

  那麼多——那麼多的懷孕石,他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我們在貪婪之島玩了這麼多天,金該來看我們了。」太宰治打小算盤,「否則我就打電話找消費者權益保障協會再投訴一次他們。」

  黑心官方,創始人都跑路了,游戲體驗極差。

  貪婪之島的游戲規則是:集齊一百張卡牌者通關。唯有通關者可以選取三張卡牌帶走,僅憑借離開的船票脫離游戲的玩家不可帶走游戲內物品。

  太宰治沒有念,連集卡冊BOOK都無法召喚的他自然不能通關。

  其他玩家也不可能通關,因為全貪婪之島的懷孕石卡都在太宰治手上,別人無論怎樣都集不齊卡牌。

  來啊,互相傷害啊。

  正常通關途徑走不通,他們只能想想邪魔歪道。

  比如,綁架一個gm。

  金收到艾蓮娜「快來管管你帶來的BUG!」的恐嚇,在好友們核善的威脅下匆匆趕來貪婪之島。

  他剛一降落,一個金剛圈牢牢捆住金的腰,活生生把他強化系的身材勒成水蛇腰。

  絕世腰姬速成法,一鍵瘦身,你值得擁有。

  要不是金常年在遺跡裡打地洞練就一身優異的縮骨功,硬生生扛下來,他人都要沒了。

  「這是歡迎禮嗎?好熱情。」金倒吸一口涼氣,懷疑自己這輩子腰沒這麼細過。

  【R·天使腦袋上的光環】:磁懸浮設計,依靠天使的腦電波支撐,如果用在人身上會因為電量不夠直線下墜,直到腰部卡死。

  來自「總之就是騙氪」卡池的謎之道具,平時被零零用來cosplay,關鍵時刻也可以用來抓捕野豬改善伙食。

  非常巧,金·富力士屬於獵人協會十二地支的【亥】。

  亥,豬的文藝說辭。

  用來抓捕野豬的天使光環用來捕金,事半功倍。

  「抓到了。」零零摸了摸黑土的狗頭,「關門,放狗。」

  「嗷嗚汪汪!」黑土記得金的氣味,它興高采烈地蹦過去,一把咬住金的褲腿,用力向下一拉!

  撕拉——布料裂開的聲音清晰可聞。

  「不不不不!」金瘋狂掙扎,沒想到面前兩個魔鬼心腸如此歹毒,他高聲喊道:「有話好好說,不要放狗!」

  他的臉面!他的貞操!不能被一只狗奪去!

  三個頭的狗也不行!

  「哇哦,零醬,看我們捉到了什麼?」太宰治換上宰大星抓水母的語氣,「是一只野生的富力士!」

  「富力士,雖然聽起來很像紅富士蘋果的盜版,但其實是非常稀有難以捕捉的野生寶貝。」零零拿出一個不知名的圖鑒,翻開書專業解說:「富力士是獨居動物,成年富力士與幼崽富力士絕對不會同時出現在一個棲息地,幼崽走向成年的道路便是追尋父親的道路,這一現像也被稱為『爸爸去哪了』。具專家研究,富力士是罕見的自體繁育動物,他們通常使用一種名為『懷孕石』的珍稀寶貝孕育下一代。」

  「成年的富力士含有豐富的蛋白質。」迎著金無言以對的眼神,太宰治和零零狼狽為奸,他接著零零的話說:「無論是蒸煎炸炒煮還是紅燒糖醋蒜蓉都非常不錯,但最有營養的吃法還是生吃,只要去掉頭部,我們就可以……」

  「停!」金用力掰斷天使腦袋上的光環,又使勁從地獄三頭犬口中搶救回自己的褲腳。

  堂堂二級獵人,最彪悍的美食獵人也不敢找他做食材,今天還能被你們兩個禍害捉去下火鍋?他不要面子的嗎?

  金活動了一下差點被勒斷的筋骨,先問出最關心的問題:「我聽說你們拿走了全島的懷孕石?」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震驚金一整年,那麼多懷孕石要用到猴年馬月?

  現在見到當事人,金內心的疑惑化為言語脫口而出:「你們要生幾窩?」

  好問題,一把抓住了精髓。

  零零作為某種意義上的非生物體無法回答金的問題,她將目光投向自己身為生物體的主人。

  零零:看你的了!(鼓勵的眼神)

  太宰治:「……」

  看他做什麼?他好慌,這與他又有什麼關系?

  「不管你們要生多少,」金誤會太宰治的沉默是在思考他的提問,他急忙說:「總不能把我們的庫存全用了吧?」

  好歹留一個給他家小傑!

  「我本來不打算全部帶走的。」太宰治露出黑化的笑容,「但我現在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不可以。」金恢復自己一腔正氣的表情,大義凌然地說:「我是不會給你們開後門的。」

  他總算想起,如果沒有GM開後門,太宰治一張卡牌都帶不出島。

  「你認真的嗎?」太宰治挑了挑眉,「零醬,攻破貪婪之島的防火牆需要多久?」

  「十分鐘。」零零笑眯眯地說,「他們的設計很精巧呢,沒有辦法越過GM單獨開後門。」

  「既然這樣,只能強拆防火牆,一鍋端走了。」她惡魔低語,「也不是什麼很費功夫的事情。」

  金:你們是魔鬼嗎?

  他想起艾蓮娜告訴他,太宰治在信號全隔絕、網線全被拔的貪婪之島內打電話給消費者權益保障協會那件事。

  金對此記憶猶新,在他安置好翼龍去獵人協會逛幾圈采買補給的時候,全協會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

  一問,好家伙,社死到自己徒弟面前了。

  他到底認識了兩個什麼人?

  「你什麼時候回你自己的世界?」金覺得不能放任太宰治和零零繼續在島內興風作浪,他有點想把這兩位外星友人遣返。

  「我是個作家嘛,」太宰治聳聳肩,「取材取到了就回去。」

  騙你的,在鑽石沒耗完之前他絕不主動趕稿。

  文章,唯有在截稿日當天寫才能文思泉湧下筆有神運筆如飛。

  這便是一位文豪的自我修養。

  「你取材要用到懷孕石?」金看太宰治的眼神變得不對。

  天吶,這位小作家難道是寫母嬰常識出道的嗎?

  「是啊。」太宰治坦然點頭,「有問題嗎?你不也把它拿來做游戲,還親身體驗了一番。」

  太宰治是靈感派,金是體驗派,說不准哪個更瘋一些。

  「行吧。」金細思極恐,不敢再想,「讓你們帶幾張出去可以,太多了真的不行,給其他玩家留點機會。」

  金·富力士,二級獵人,勇於冒險,不懼嘗試,懷抱旺盛的好奇心,第一次不敢繼續探究他人口中的話語。

  好可怕,這就是外星人嗎?

  「還有一件事。」金正色說,「友客鑫出現了一枚號稱只要看到照片便會讓人迷上的夢幻寶石,它被獵人們稱為潘多拉的魔石。」

  「多位寶石獵人聯名上書,要將這枚紅寶石定級為世界第八大美色,目前得到了大多數獵人的贊同票,已經正式載入了編年史。」

  世界七大美色,分別是火紅眼、彩色卵、白火、水琉璃、液態礦石、水晶羽骨,以及最後一種無人知曉的美色。

  現在緋紅之心光榮加入位列,因此獨一無二的特性,身價飆升。

  「森先生永遠不會知道他拿到的寶石究竟經歷過多少奇妙的旅程。」太宰治小聲說,「好歹以後賣的時候漲個價,不然好虧啊。」

  「跨界倒賣是違法的。」零零也小聲回答,「把長老的增高藥天價賣給中原中也不是財富密碼,而是鐵窗淚。」

  太宰治,一夜暴富夢破碎。

  「我記得那枚寶石是你們世界的東西。」金略帶同情地問,「你們的世界,是不是很水深火熱啊?」

  感覺奇奇怪怪的東西比獵人大陸還多,人也一副不怎麼正常的樣子。

  文野世界,風評被害。

  「那枚寶石剛好是我要拿回來的東西,我准備離開貪婪之島也是為了它。」太宰治說。

  只是他沒想到緋紅之心這麼爭氣,居然給自己掙了個了不得的頭銜回來,身價暴增。

  太宰治:好想轉手把它賣出去再搶回來賺個差價。

  零零:津島老師,缺錢不如去趕稿(輕輕)。

  你新書賣的可比緋紅之心市場更好。

  「你們要去友客鑫嗎?」金抓了抓頭發,「那裡現在不太平,很多賞金獵人聞著血味過去了。」

  太宰治知道,庫洛洛的懸賞金有一半是他投資的。

  庫洛洛,一款穩定的增值產品,絕不跌盤,值得一輪天使投資。

  「富貴險中求,愛拼才會贏。」太宰治非常淡定,「我只是想去湊個熱鬧。」

  「也行。」金覺得沒問題,他再把這兩個禍害留在貪婪之島,他的好朋友就得把他揍進土裡喂豬。

  放出去好,寧禍人間,不禍他。

  小傑的米特阿姨說的沒錯:獵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得知長高的增高藥和生發藥都不能帶回去高價倒賣,太宰治對貪婪之島失去了興趣。他拿了幾張懷孕石帶走,並在攜帶問題上與零零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太宰治:零醬,這個你拿著,AI不會懷孕所以超安全的對嗎?

  零零:不,應該由主人拿著才對。這具身體姑且算是生命體,萬一懷了呢?要對新生命負責啊!

  太宰治:難道我拿著就不會懷嗎?(難以置信的語氣)

  零零:有人間失格在,怕什麼!

  人間失格,永遠的神。

  太宰治打出gg。

  「連續攜帶三個月才會懷孕,你們可以過兩個月換一次人。」金友情提醒。

  「別說,我知道你很有經驗,年輕的老父親。」太宰治拍拍金的肩膀,「我會向你的孩子轉告他的父親有多麼不容易。」

  「不准說!」

  「炸毛了。」零零感嘆道,「他的刺蝟頭真的好刺。」

  如果不是天生的,得用多少發膠才能維持啊。

  「友客鑫的小吃種類很多耶。」太宰治和零零並排走在友客鑫的街道上,一人手裡拿了一個冰淇淋。

  他們被金用物理的方式請出了貪婪之島。太宰治一落地立馬又給消費者權益保障協會打了個投訴電話,投訴黑心游戲公司毆打玩家。

  「為什麼投訴偷稅漏稅不成功呢?」太宰治遺憾地說,「獵人可以免稅真是劃算啊。」

  「因為獵人特權很多所以才有很多人想去考試吧。」零零專注地吃手裡的冰淇淋,「獵人考試聽說要簽生死狀,果然,獵人都很黑心這一點其實是行業風俗。」

  「有道理。」太宰治低頭光明正大地咬了一口零零冰淇淋上的果粒,「蘋果味真不錯啊,果粒好大一塊。」

  「那主人就不要買芥末味的啊!」零零難以置信,「你根本不吃芥末,一直在搶我的冰淇淋吃。」

  「但是芥末味和蘋果味都是青色的吧?」太宰治狡辯,「我是看錯了哦,看錯了。」

  「你就是故意的。」零零憤憤地咬了一大口自己手裡的冰淇淋。

  太宰治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零零看他確實很嫌棄手裡的芥末味,又有點心軟。

  她是很喜歡芥末榴蓮和苦瓜的,即使脫離了咒靈的身體擁有人類的味覺後也覺得這幾個味道好頂贊。

  「再不吃會化,然後會被他扔掉的吧?」零零猶猶豫豫,覺得不能浪費一個美好冰淇淋的青春。

  太宰治癟嘴,他超嫌棄芥末的,好辣,他只是單純想找借口蹭零零的冰淇淋而已。

  太宰治超喜歡零零想打他又舍不得下手的糾結樣子,讓他忍不住得寸進尺。

  「要換嗎?」他聽見小姑娘嘆了口氣,把手中的蘋果味遞過來,「換我吃芥末味。」

  「……才不要。」太宰治扭過臉,「我是一整個冰淇淋,零醬只有半個,是虧本生意。」

  「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主人吃掉的吧?」零零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也不心軟了,「交易作廢,你自己吃。」

  慣的你。

  太宰治頓時更不開心了。

  他偷偷瞟了零零一臉,少女漂亮的側臉一片漠然,絲毫沒有回心轉意的跡像。

  「自己吃就自己吃。」太宰治試探性地用舌尖抿了一點,辣得身體一顫。

  「突然覺得激辣咖啡飯也不是那麼難以下咽。」太宰治認真思考,「吃完它之後我會哭出來嗎?」

  如果他哭出來之後零零還不哄他,他真的要鬧了。

  此時的太宰治完全遺忘了自己曾經想要零零看見男友力的過往,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與作精毫無區別。

  如果不是零零,隨便換個別的人,可能頭都得給他打掉。

  「我吃完了。」零零對太宰治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主人加油哦。自己買的口味,哭著也要吃完。」

  太宰治:「……」

  為了他男人的尊嚴,拼了

  「烏烏,好辣,怎麼會這麼辣?」太宰治原地自閉,抱膝蹲在街頭,「區區芥末,嗚嗚嗚。」

  區區芥末,辣哭了港口Mafia的太宰先生,震驚敵人億整年。

  「這就是惡作劇的代價。」零零彎下腰,往太宰治口裡塞了一顆橘子糖。

  清甜的橘子味洗去芥末刺鼻的辣,太宰治含著糖塊,腮幫鼓起一塊,像一只剛剛被順好毛的倔強貓咪。

  「零醬哪裡來的糖?」太宰治揉了揉被辣紅的眼睛,「哄小孩的套路。」

  「賣冰淇淋的嬸嬸給我的。」零零聳聳肩,「主人就是小孩子嘛。」

  管用什麼方法,能把人哄好就行。

  看樣子,不是挺吃這套的麼。

  作者有話要說:

  宰,好哄貓貓


第97章 上線的第九十七天

  友客鑫的冰淇淋這兩天賣的尤其好,夏天到了人心浮躁,是該好好物理降溫。

  「最近很多大人物都來友客鑫了呢,一年一度的拍賣會真是熱鬧啊。」賣冰淇淋的嬸嬸絮絮叨叨地說,「來,客人,你的蘋果味請拿好。」

  「果粒很多,謝謝您。」額頭上纏繞著一圈圈白色繃帶的黑發青年禮貌頷首,他咬了一口淋滿果醬的冰淇淋,目光自然地掃過街道。

  沒有追兵,沒有埋伏。

  庫洛洛·魯西西正在被人追殺的第七天。

  他用繃帶遮擋額頭的逆十字刺青,垂眸看向手機中熟悉的論壇界面,拇指抹過屏幕的一角:「獵人論壇中的定位沒有再更新。」

  像神明之瞳般從天空中投下的視線忽然消失了,以定位為行動綱領的獵人們一時間群龍無首,庫洛洛趁亂混入友客鑫龐大的游客隊伍中,像一滴水彙入海洋,失去蹤影。

  「突然放棄行動,是因為拍賣會即將開始了嗎?」拿著冰淇淋走在友客鑫的街頭,庫洛洛思索道。

  沒有無緣無故的行動,因果輪回都在不經意的線索中。

  友客鑫是獵人大陸上最大的拍賣城市,每年,無數奇珍異寶被人搜羅來彙聚於此,造就此地極致的繁華盛景。

  繁花之下,泥土中蚯蚓橫行。

  不止是游客和富翁,世界各地的黑-幫們會在一年一度的拍賣日於友客鑫齊聚,既參與拍賣,又商量來年黑-幫地盤與資源分配的問題。

  黑-幫中權勢最大的十位領導人,分別為六大陸十個地區的黑-幫的首領,被稱為「十老頭」,他們正是這場全世界矚目的拍賣會的主辦方。

  「十老頭進駐友客鑫,他們手底下的念能力者小隊『陰獸』也該來到友客鑫。」庫洛洛將冰淇淋丟進垃圾桶,用紙巾細細擦了擦手指。

  獵人協會與黑-幫之間存在微妙的平衡,不少賞金獵人以黑-幫保鏢一職謀生,即使對緋紅之心的渴望衝昏頭腦,他們也不敢在拍賣會即將開始、陰獸入駐友客鑫的時候公然街頭鬧事。

  庫洛洛暫時是安全的,只要他不離開友客鑫。

  「像個早就布好的局。」

  庫洛洛抬頭仰望灰藍色的天空,沉沉的灰雲半遮半掩地籠罩整座城市,正如蒙在他心頭的紅色念影。

  刀光劍影的追殺是執棋者隨意灑在棋盤周圍的星羅棋子,天之上被迷霧遮掩的手牽引無數人身上的傀線,黑色的細線向棋盤中心收攏,最終將困獸鎖死一隅。

  從庫洛洛踏入友客鑫的第一步起始,他正被人一步步引向深淵。

  「身為蜘蛛卻被困於蛛網,讓人不愉快。」庫洛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不會讓幕後人如願,縱使拔去爪牙,凶獸依然可怖。

  「看來他察覺到了。」太宰治站在窗前,自上而下俯瞰整座友客鑫市。

  「庫洛洛換了個形像。」零零的目光看得更遠,「他的液態礦石耳環拿下來了,額頭的刺青也被繃帶遮起來……繃帶……」

  她眉頭一皺,發覺事有蹊蹺。

  「黑色頭發、額頭繃帶、芳心縱火犯的笑容……」零零掰著指頭數,「不好,這波撞了人設!」

  不妙啊,在只要換發型發色和瞳色就等於換了個人的二次元,連續撞三個元素足以讓觀眾老爺混淆他們的人設,自動腦補出異父異母親兄弟的設定!

  別這樣,太宰治是日文名,庫洛洛·魯西魯是外文名,即使他們都說日本語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聽見零零的話,太宰治露出生吞苦瓜的難受表情:「零醬,大白天不要講鬼故事,分明是他copy我的創意。」

  遮紋身用頭巾不好嗎?非要和他選擇一樣的繃帶,把自己裹成殘障人士是想騙取小姑娘的同情心麼?

  零零:難道你不是?

  太宰治: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沒有追兵騷擾,他接下來預備去做什麼呢?」零零單手托腮,看監控中的庫洛洛換上一身帥氣西裝把自己打扮得清秀可口,一副要當街碰瓷無知小姑娘的模樣。

  「當然是去給自己找個替死鬼。」太宰治嗤笑一聲,「身邊沒有人可以用,就間接利用別人手下的人。天生的外貌優勢擺在那裡,再給自己編一個感人至深的凄慘家世,騙女孩子還不容易?」

  零零:懂了,庫洛洛是要去找富婆姐姐給他撐腰。

  看不出來啊小伙汁,你表面上一副上司公司領導人的樣子,私下裡也是「富婆,餓餓,飯飯」的熟練工。

  「不能讓小姐姐被這種渣男欺騙!」零零的責任心油然而生,她和太宰治對視一眼。

  確認過眼神,是想搞事情的人。

  庫洛洛漫步在友客鑫的街頭。

  常年用發膠梳成大背頭的黑發凌亂地散落,庫洛洛一下年輕十歲,正是能讓女孩子們臉紅心跳的年紀。

  額頭不祥的逆十字刺青被繃帶遮住,病弱的氣息為他增添幾分令人心疼的色彩,手中夾著的書籍更是讓人好感度猛增。

  愛看書的男孩子性格溫和有禮,符合每一個女孩子心中謙謙君子的形像。

  可惜,那副清秀皮囊下的並非君子,而是惡魔。

  「有哪些黑-幫勢力招納臨時工?」庫洛洛走進獵人的任務所,他自然地放出念壓驗證身份,老板娘頭也不抬地指指旁邊的屏幕讓他自己去選。

  獵人任務所只看念壓和抽成,他們負責為賞金獵人與黑-幫牽線,以維持友客鑫魚龍混雜的勢力網。

  拍賣會在即,各大勢力對保鏢的需求激增,庫洛洛一目十行地看過去,略過所有男性雇主。

  他還是更擅長欺騙小姑娘,比起有心腹、短時間難以打入核心的黑-幫大佬,在只憑借自己心情任性妄為的大小姐手下升職更快。

  若是以往,庫洛洛一定會選擇能帶他進拍賣會的雇主,但今時不同往日,他暫時低調做人。

  「來自巴托奇亞共和國的黑-幫家族大小姐需要貼身保鏢一名,能說會道、逗大小姐開心的獵人優先……」

  巴托奇亞共和國是揍敵客家獨大的國家,本土黑-幫比其他國家弱了一大截。再看優先要求,與其說要給大小姐找保鏢,不如說給她找個能陪玩的保姆。

  「報酬不多但包吃包住。」庫洛洛捂住嘴思考兩秒,「也可以,臨走前把她的家產全部拿走就是了。」

  賊不走空,來都來了,他總得帶點東西走。

  庫洛洛掃了一眼招聘會地址,來到一座偏僻的別墅前。

  「友客鑫郊外,確實是家庭不算太富裕的黑-幫小姐。」庫洛洛按響門鈴,一位拄著拐杖的老管家一瘸一拐地過來開門。

  「是來應聘的獵人先生嗎?」老管家吃力地領著庫洛洛往裡走,「抱歉,大小姐討厭人多的場合,家裡的僕人很少。」

  「沒關系。」庫洛洛友善地笑笑,「我並不介意。」

  他又不是真的來做保鏢的,少幾個僕人更省事。

  「太好了。」老管家松了一口氣,「也就是說,您能自己做飯是嗎?」

  「?」庫洛洛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們這不是包吃包住嗎?虛假宣傳?

  「我們確實包吃包住。」老管家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我們家大小姐是喝雪山露水,吃玫瑰花瓣長大的仙女,不沾半點油腥,廚房裡根本不會開火。」

  老管家上下打量庫洛洛:「這位公子,我觀你氣質不凡,一定和我們大小姐一樣仙風玉露不食人間煙火,這次招聘你穩得不能再穩,信我!」

  「……借您吉言。」庫洛洛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黑心老板坑了。

  但他堂堂幻影旅團團長、超高危A級通緝犯,居然因為公司不包餐憤而辭職,說出去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可是吃飯真的很重要啊,你當他們通緝犯不用吃飯的嗎?

  「小伙子,你往裡走,大小姐在最裡面的房間。」老管家替庫洛洛打開門,「別擔心,有僕人為你指路。」

  庫洛洛念力掃過,除去離他最遠的一個生命體,房子裡的僕人一共只有七位,對比其他大小姐的排場的確寒酸的很。

  門鎖落下,老管家站在門口聽庫洛洛的腳步聲逐漸離去。

  慢慢的,老管家橘子皮般皺起的皮膚像融化的巧克力,連同手中的拐杖一滴滴滲進門口的紅地毯。

  薄薄的地毯蕩起微小的漣漪,片刻之後,一切重歸寧靜。

  【R·迎客不倒翁】:寂寞的不倒翁渴望新客人的到來,被他迎入門扉的客人在踩過地毯前沒有回頭路可走。

  即使庫洛洛真的因為食宿問題轉身就走,他的腳步也無法後退,他必須一直走到門口的地毯才能回頭。

  一個沒什麼卵用的道具,唯一的優勢是不倒翁相當健談,與活人沒有任何區別。

  「歡迎歡迎,客人,大小姐在最裡面的房間等你。」一個系著紅色領帶的侏儒人對庫洛洛鞠躬。

  庫洛洛低下頭才能看見他的頭頂,侏儒人的身高不足他的腰部。

  在紅領帶侏儒人身後,六個俄羅斯套娃一樣依次更矮的系著橙黃綠青藍紫領帶的侏儒人露出燦爛的笑容。

  最矮那位腦袋只到庫洛洛的膝蓋,他懷疑自己不留神會將他一腳踩死。

  【R·白雪森林七地精】:熱情好客的侏儒人一族,除了熱情之外沒有優點,以樹果為食。健談,能在十分鐘的談話中問出客人祖宗十八代。

  「你們好。」庫洛洛越發堅定這位大小姐貧窮的人設。

  得窮到什麼地步才能連一位正常的僕從都招聘不到,靠老弱病殘和七個小矮人撐面子啊!

  「她不會拖欠我的工資吧?」庫洛洛忍不住想,「想讓我打白工?」

  庫洛洛選擇性遺忘自己試圖靠美色欺騙小姑娘將她騙得傾家蕩產的打算,深深地譴責起資本家的黑心。

  庫洛洛決定了,不管工資給或者不給,這個家他抄定了。

  他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他是來打劫的。

  「篤篤。」庫洛洛叩響大小姐的房門。

  「請進。」輕柔的女聲從門內傳來,單聽聲音庫洛洛就能想像出老管家口中「喝雪山露水、吃玫瑰花瓣長大的仙女」是什麼樣子。

  柔弱不自理,像菟絲花一樣離開人就會枯萎致死的弱者,庫洛洛心中最好騙的人沒有之一。

  他自然地壓低聲音,少年感與清爽的薄荷氣息從唇齒間傾瀉:「大小姐,我是來保護您安全的侍衛。」

  一身斑斕和服的少女坐在落地窗台上,光潔的足尖悠悠地晃了晃,振袖上以黑金絲線秀出的鬼紋華麗妖艷。

  庫洛洛抬頭,入眼是一張堪稱驚艷的臉。

  蒼白卻並不顯瘦弱,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隱約窺見青色的筋脈,紅潤的唇卻像被抹開的血,黑眸透亮晶瑩。

  單就這個人,便足以被稱為珍寶。

  藏在庫洛洛懷裡的緋紅之心突然亮起紅芒,它察覺到不妙的信號。

  美可以被更美覆蓋。寶石以非人性的冰冷永恆為美,眼前的少女卻兼備人的靈動與非人的漠然,矛盾之中是足以征服所有人審美的驚艷。

  庫洛洛心髒處的念力砰得膨脹,他回過神,對雇主露出溫柔的笑容:「我來應聘您的護衛,該怎麼稱呼大小姐?」

  「我嗎?」少女笑起來,聲音輕快活潑,「我是零零,你想怎麼稱呼都可以。」

  她笑的時候,那份冷漠忽地消失了,從極不好親近變為極容易親近。庫洛洛發現他似乎不用費心拉近距離,零零不是拒人千裡之外的性格。

  相反,她很健談,永遠不會冷場。

  「能有人應聘實在是太好了。」零零感嘆地說,「因為大家都去拍賣會,只有我是為了朋友的聚會來到友客鑫。賞金獵人們都更喜歡和黑-幫打交道吧?工資也會高很多的樣子。」

  「怎麼會?」庫洛洛禮貌地說,「報酬和風險成正比,我並不喜歡太危險的工作。」

  但是確實,你的薪酬給的好低,沒人應聘才正常,他心裡暗想。

  「我以為包食宿會讓大家心動。」零零看似不好意思實則理直氣壯地說,「真抱歉啊庫洛洛君,這裡的食材只有雪水、花瓣和樹果,請不要客氣,想吃什麼都可以。」

  excu色me?聽著像他有得選一樣?

  「我們仙女都吃這個。」零零睜眼說瞎話,「庫洛洛君仙風道骨,一定很能理解我吧?」

  人工智能不用進食,你想和她比耐力?天真。

  「……當然。」庫洛洛假笑,「仙女總是有特權的。」

  好不要臉一姑娘,長得好看是你肆意妄為的理由嗎?

  「我會自己解決三餐,」庫洛洛不想和零零繼續仙女的話題,他生怕她來一段「你是個人類,不配和我們仙女做朋友」的金句。

  他怕自己忍不住將仙女拍成餅餅。

  陪零零聊了一會兒,庫洛洛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他誠懇地抬眼和零零對視,兩雙相似的黑眸碰撞在一起,庫洛洛在那雙無機質的眼睛中看見自己。

  「我被您聘用了嗎?」他輕緩地問。

  對視30秒會產生戀愛的錯覺,庫洛洛對自己的臉非常有自信,整個友客鑫沒有他拿不下的姑娘。

  「?」零零奇怪地看庫洛洛一眼,仿佛他在說廢話,「當然。到現在只有你一個人應聘,又沒有人和你爭。」

  聽著像她有其他選擇一樣,現在的男人怎麼這麼虛偽?坦然一點表現出擺脫失業終於找到工作的喜悅不好嗎?

  零零覺得自己真的好善良,換個暴脾氣的小姐姐聽渣男優柔寡斷的暗示來暗示去,早就拔刀一刀捅他個透心涼。

  庫洛洛:這個台詞不在我的劇本上啊?

  他沒有放棄,庫洛洛的嘴角不經意地向下彎5°,眼神憂郁又溫和,仿佛被這片灰藍色的天傷透了心,內裡的悲傷逆流成河。

  這個時候按劇本,面前心地善良不諳世事的少女應該露出心疼又好奇的表情,溫柔地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再編一套蕩氣回腸凄慘絕倫無懈可擊的過往,美強慘人設一出,功略成功的CG妥妥的。

  啊~他真是個優秀的芳心縱火犯,業務能力滿分!

  「你胃疼?」零零關切的眼神如庫洛洛所願地看過來,她溫柔地問:「是甲肝炎還是乙肝炎?」

  「我們包食宿但是不包醫保。」零零認真地說,「你碰瓷碰錯人了。」

  天真的人類,竟敢在碰瓷專家面前班門弄斧?零零要是被他訛去一分錢,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庫洛洛難以置信地抬頭:你認真的?靚仔憂傷,你心裡居然只有醫保報銷?

  他忍了又忍,忍無可忍,終於問出心裡的疑惑:

  「零零小姐,你覺得我的長相能打幾分?」

  這不對頭,庫洛洛想,他的色-誘術何曾遭遇過滑鐵盧?流星街街花的顏值絕不輕易認輸!

  你可以畏懼他憎惡他,卻不能說他長得不好看!獵人三美之一的尊嚴不容污蔑!

  聽見庫洛洛的問題,零零認真地低頭去看庫洛洛的臉。

  ——啥都看不到。

  一團人形的數字罷遼,零零看得出他最近熬夜頻繁需要補水,皮膚狀態不好手部細菌偏多,要勤洗手勤塗爽膚水。

  至於其他的信息……是否太為難她小ai?

  她怎麼曉得你長得好不好看?人不都長一個樣子嗎?做人不要太攀比。

  如果是太宰治在零零面前無理取鬧,她有108種方法順毛哄貓貓,在規避事實的情況下打出滿分HE結局。

  但現在無理取鬧、故意為難零零的人是庫洛洛。

  她有義務包容他的任性、哄他高興、維護他男人的自尊心嗎?

  沒有,tan90°,不存在的。

  零零是個實誠的AI,如非必要她不愛說謊,庫洛洛如此真誠地想要一個答案,零零當以實情相告。

  「十分吧,」庫洛洛見少女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說:「你的骨骼結構蠻好看的,結實。」

  「骨骼……結構?」庫洛洛懷疑自己耳鳴。

  他身上那麼多優點不夠她誇的嗎?為什麼偏偏逮著骨架說事?聽著就像她可以看到一樣,搞笑。

  零零:我可以看到呀,你瞧不起我X光射線般犀利的眼神嗎?

  「她可能是太害羞了,這個年級的女孩子面對異性總是很羞澀的。」庫洛洛自己找到了安慰自己理由。

  他對自己的顏值很有自信,誇他骨架好看不就是誇他身材棒嗎?這位大小姐含蓄又狂野的語言畫風真是別具一格。

  「滿分是十分嗎?」庫洛洛矜持地笑笑,「大小姐謬贊了。」

  「欸?」零零偏了偏頭,坦然地說:「不啊,我喜歡百分制。」

  十分是友情分,不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宰:原諒我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零零:人不都長一個樣?(茫然)


第98章 上線的第九十八天

  屏幕中庫洛洛茫然無措的臉讓太宰治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零醬!」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零零默默移開鍵盤避免被太宰治錘壞。

  她很無辜:「我只是實話實說,他的骨骼結構確實比普通人好看,畢竟是練過的。」

  這孩子怎麼經不起誇呢?做人要謙和,不要淨想著攀比。

  屏幕中零零和庫洛洛的對話還在繼續,一身和服的少女非常坦然,沒有半點扭捏。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影流之主】的技能還挺好用。」太宰治新奇地問,「零醬,操控分-身是什麼感覺?」

  【SSR·安塞腰鼓】,附加屬性【影流之主】,能分出兩個為主體所控的分-身。

  「精神分裂的感覺。」零零看著屏幕中另一個自己,發出感嘆的聲音,「我的一卡多待系統真不錯啊。」

  誇一誇自己,她超棒的。

  友客鑫的拍賣會從准備到舉行要經歷一段漫長的時間,庫洛洛體驗了最詭異的一段保鏢經歷,他無所事事,又身心俱疲。

  零零是位神奇的雇主,她不挑剔也不任性,無論何時你找她聊天都能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和硬吃一盤仰望星空和鰻魚凍的絕望。

  庫洛洛原本以為自己非常健談、擅於哄騙小姑娘,直到遇見零零他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他就是個弟弟,在人工智障面前沒有半分還手之力。

  「不要拘謹,庫洛洛君,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好。」零零用叉子叉起一片花瓣送入口中,七個啃樹果的小矮人一邊啃果子一邊點頭,露出八顆牙齒的親切笑容,牙齒森白。

  謝謝,他想吃點正常東西。

  「花瓣真的嚼得出味道嗎?」庫洛洛很懷疑。

  他不懂零零是怎麼面不改色地把一整盤花瓣吃下去的,根本不好吃,特別澀口。

  嚼不出。零零一邊和太宰治一起吃咖哩飯一邊把味覺同步給分-身。

  分-身砸吧砸吧嘴,用香濃的咖喱味掩蓋花瓣的澀口,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傻了吧,她有外掛。

  「庫洛洛君。」吃飽喝足,零零放下叉子,嚴肅地說:「你已經摸魚很久了,到正式上班的時候了。」

  她這裡不養吃軟飯的,休想白嫖!

  「我的工作不是陪零零小姐玩麼?」庫洛洛自認非常敬業,沒有開場殺零零全家是他最後的仁慈。

  她居然對流星街街花的顏值無動於衷!不可原諒!

  庫洛洛深深記恨上了零零百分制之下給他打的十分,奇恥大辱,足以刻入他人生的恥辱柱。

  「今天我要去參加一場宴會。」零零表示我不聽我不聽,打工人庫洛洛同學你必須開始工作。

  「庫洛洛君,把自己拾掇一下,我帶你艷驚四座。」

  「帶我去宴會嗎?」庫洛洛想了想,沒有拒絕。

  宴會,上流社會少爺小姐們互相炫耀攀比的交際項目,同樣也是庫洛洛物色下一任搶劫目標的首選。

  強盜人強盜魂,被追殺也敵不過庫洛洛一顆敬業的心。

  若使他的心化作一個「福」字,想必每年的敬業福也沒有那麼難掃了吧。

  友客鑫中追殺庫洛洛的獵人都在拍賣會游蕩,恐怕沒有多少人想到他竟然會屈尊應聘小家族的大小姐護衛。

  庫洛洛換了一身干練的西裝,在樓下大廳等零零換衣服出門。

  她穿著庫洛洛第一次見她時的浮世繪和服,系著金玲的紅繩松松掛在少女的手腕上,她踩著木屐走在庫洛洛身邊。

  「西裝與和服不搭配。」零零伸手將碎發挽在耳後,問道,「庫洛洛君,你為什麼不換我給你准備的衣服呢?」

  她現在看起來像一位不諳世事的大小姐了,正在為庫洛洛不接受她的好意而顯得難過。

  「和服不方便我保護您,大小姐。」庫洛洛耐心地說。

  他當然不會換,那身男士和服繁瑣得過了頭,庫洛洛甚至感覺自己沒有獨立把它穿上身的本事。

  你們有錢人怎麼那麼麻煩.jpg

  「好吧。」零零遺憾地說,收回自己落在庫洛洛衣服上的目光。

  【R·雪女的新郎裝】:雪女的新郎啊,你是否願意被永生永世封印在冰雪之中,與摯愛你的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真可惜,他要是穿了,游戲直接能打出結局,省了多少事啊。

  庫洛洛看著她難過的樣子,奇異地並不厭煩。

  盜賊厭惡指手畫腳,但美人總有特權。

  零零察覺到庫洛洛隱約的縱容,她歪了歪頭,如瀑的黑發傾瀉而下,耳墜上翩翩欲飛的紫蝶晃晃悠悠。

  不可信。

  強盜的本能是掠奪和自私,縱使對美麗的欣賞讓他有片刻失神,在真正危機到來的時候,庫洛洛永遠會顧著自己。

  這一點不僅針對她,也針對緋紅之心。

  緋紅之心對自己的魅惑能力很自信,如它所願,庫洛洛即使被那麼多獵人聯合追殺也仍然沒有舍棄它。

  是因為迷戀嗎?

  不,是因為自傲。

  因為自傲於獵人們無法對他造成致命的危險,又因為本性中對所有物的占有欲,庫洛洛不會輕易舍棄緋紅之心。

  「傲慢不是壞事。」零零說,「強大的人合該更傲慢一些。」

  因強大帶來的傲慢,也會因不夠強大而被摧毀。

  人在逆境與順境中的選擇往往截然不同,這是人性無可避免的特性,也是人無法擺脫的弱點。

  想看清一個人,要把他逼到絕境。

  零零遞上一張邀請函,服飾整潔端莊的侍者將她與庫洛洛迎入舞廳。

  悠揚的小提琴聲伴隨著輕快的舞步旋轉,庫洛洛一眼掃過,宴會中約百余人言談燕燕,捧著托盤的侍者穿梭其中,一切井然有序。

  舞池中起舞的人影遮擋住兩側的視線,露台邊的小陽台上站著躲懶的年輕人,角落裡談生意的商人竊竊私語,庫洛洛隱約聽見「拍賣會」和「十老頭」的字眼。

  他忽然想起,零零是黑-幫大小姐,她會參與的宴會肯定也是裡世界諸人組建的聚會,只是更邊緣化。

  「你想去跳舞還是先吃點東西?」庫洛洛低聲問。

  換成別的女孩子肯定是選擇跳舞,誰來宴會真是為了吃東西的?

  有啊,他們家別具一格的大小姐就是。

  「吃東西。」零零不負庫洛洛的預料,「我看到冰沙了,主人家特意用雪山水做出來的冰沙,你要來一碗嗎?」

  她時刻謹記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人設,沒有將目光停留在旁邊的鵝肝和龍蝦身上。

  凹人設好累,她想吃冰皮月餅。

  「不用了,大小姐開心就好。」庫洛洛逐漸習慣零零不走尋常路的畫風,他半扶著零零的手,帶她走向自助餐區。

  庫洛洛扶住零零的姿勢很微妙,在這個角度下,他既可以輕易地把她推開,又能迅速拉進懷裡,是保鏢常用的姿勢。

  但別的保鏢把雇主推出去是為了讓她閃避暗器,拉回來是為了護在懷裡。

  而庫洛洛推人出去是為了給他擋刀,拉回來是為了替他接下暗器。

  人肉盾牌,哪裡需要哪裡搬,實惠。

  零零仿佛對這些細節無知無覺,她非常配合的和庫洛洛共演一段感人肺腑的主僕情,兩個戲精相視一笑,那叫一個含情脈脈、凄楚動人。

  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可以一直演到舞會結尾。

  「咻!」一只不起眼的念釘從人群中劃過,尖端閃耀噬人的暗芒,直指庫洛洛的心口!

  庫洛洛毫不猶豫把身邊的少女往懷裡一拉,暗器刺中肉-體的聲音連帶飛濺的血花一起響起。

  血滴落在庫洛洛唇邊,被他無意識地舔去。

  熱的。

  「噗。」少女的屍體被庫洛洛扔在地上,紅色的地毯顏色被染得更深,襯得少女的肌膚蒼白如雪。

  她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在庫洛洛沒有發現的角落裡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可惜了。」庫洛洛真心實意地說,用渣男深情的聲音說:「她本該是我新的收藏品。」

  「真感到可惜,為什麼不替她去死呢?」波瀾不驚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一身優雅西服的伊爾迷·揍敵客扔出念釘,次次致命,「真虛偽,庫洛洛·魯西魯。」

  「你也是為了賞金而來?」庫洛洛認識揍敵客家大少爺那張臉,盜賊的極意被他握在手中,翻出一頁。

  「不。」伊爾迷否認,「有人用更多錢請我來殺你。」

  庫洛洛很難殺,伊爾迷本來不想接這筆生意,奈何雇主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為了雇佣傳聞中死要錢的揍敵客家,太宰治破天荒主動趕了一次稿,把自己感動的淚眼汪汪。

  太宰治:我太勤奮了,贊美自己。

  「我怎麼感覺你提前埋伏在這裡?」庫洛洛挑了挑眉,召喚出巨大的藤曼抽向伊爾迷。

  他是今天早上被零零臨時起意拉過來的,萬一他拒絕,伊爾迷豈不是白跑一趟?

  「是雇主提供的消息。」伊爾迷顯然知道些什麼,平靜地說,「他說你身邊有個替死鬼,我的埋伏或許不會有效。」

  「我觀察了幾天,你不是挺喜歡那位小姐的嗎?還是毫不猶豫讓她為你去死了呢。」

  「只是對美麗的欣賞而已。」庫洛洛坦然地說,「正如你和你的雇主,不也沒有把零零小姐的生命放在眼裡嗎?」

  亡命之徒都是一樣的,被卷入的無辜人實慘。

  不止是倒在地上看戲看到快睡著的零零,還有舞會大廳中驚慌失措的普通人……

  不,沒有驚慌失措的人。

  從伊爾迷扔出念釘開始到庫洛洛召喚出巨大的藤曼反擊,兩人的動作沒有絲毫收斂,周圍的普通人卻像是完全無視他們一樣,仍然在笑著交談、飲酒、起舞。

  悠揚的小提琴聲進入高-潮,領舞的男女裙擺花一樣盛開,溫馨和諧的氛圍牢牢籠罩住整個舞廳,襯得庫洛洛和伊爾迷這邊格外怪異。

  伊爾迷不明顯的皺眉,顯然沒有從雇主處得到異常的消息。至於庫洛洛,他更是一無所知。

  「要先離開這裡。」庫洛洛非常清醒。

  伊爾迷·揍敵客擅長暗殺,空曠的場合能限制他的發揮。而庫洛洛盜賊的極意技能點非常全面,面對不擅長大範圍攻擊的敵人,他當然要去到自己的主場。

  庫洛洛邁步要走,一只手突然攥緊了他的小腿!

  那只手蒼白瘦弱,仿佛一折即斷,卻蘊含比庫洛洛遇見過的任何強化系敵人都更強大的力量,恍惚之間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小腿會被生生折斷。

  《力速雙a還能詐屍的美少女你喜歡嗎?》

  「別走呀,庫洛洛君。」零零抬頭和一臉見鬼的庫洛洛微笑對視,「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好家伙,寧的保鏢事業真是做出了風采、做出了時尚,白吃白喝白住好幾天,最後拿雇主的命給自己買單,血賺不賠。

  「零零小姐。」庫洛洛不動聲色地試圖掙脫零零的手,沒掙動,他褲子要裂開了。

  庫洛洛:為了我的貞操,快松手!

  零零:你還有這玩意兒?(難以置信的眼神)

  貞操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你注定嫁不出去了,認命吧,把自己的清白埋葬在美少女的鐵手中。

  「我的念釘應該穿過了你的心髒。」遠處的伊爾迷難得好奇,「你剛剛確確實實應該死去才對。」

  他居然也有失手的時候,殺手的尊嚴感到了挑釁。

  「菜無心可活,人無心當然也可以活,朋友,眼界放開闊一點。」

  零零抬手打碎向她抽來的藤曼,握住庫洛洛的手向內用力。

  骨頭被碾碎的聲音讓人牙酸,趁著腿骨軟化的那一瞬間,庫洛洛閃電般後退。

  他撞到了背後起舞的一對男女。

  他們的舞步優雅有力,庫洛洛情急下後退的速度足以撞碎一整面牆,卻沒有撼動舞者分毫。

  音樂聲奏向最高峰,高大的男人舉起他的女伴在空中旋轉,聚光燈不知何時照射在他們臉上,令他們的面容模糊不清。

  所有的賓客不約而同地轉身面向起舞的男女,熱烈地舉手鼓掌。

  潮水般的掌聲淹沒了小提琴的音樂,斑駁的浮世繪在庫洛洛眼中閃過,像破碎的泡沫與羽毛的幻影,烙進虹膜。

  零零輕巧地停在空中,手腕上的金玲猝然一響。

  剎那間,鼓掌的賓客、跳舞的男女、行走的侍者被按下暫停鍵。

  極致的盛鬧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在寂靜之中,恐怖的種子在孕育。

  像生鏽的發條卡頓的聲音一格一格響起,一百張一模一樣的微笑面孔扭曲著朝向庫洛洛的方向。

  厚厚的微笑面具下,古怪的腫脹像蟲巢鑽入起伏,有什麼東西藏在人皮下,正欲破皮而出!

  撕拉一聲,牆壁上燭火微弱的燭台明亮大作。

  一百只慘白的蠟燭懸浮在金碧輝煌的舞廳中,燭煙升騰起游龍般的雲霧,仙境似的美景中沒有腳的鬼頭張開畸形的大嘴。

  「呼、呼。」粗壯的呼吸聲與嘻嘻笑鬧的孩童笑聲一並響起,古往今來鬼物語的竊竊聲一層層疊加在一起,密密嗡嗡的聲音讓人腦袋發脹,眼前迷離幻覺侵蝕腦海。

  離庫洛洛最近的舞者微笑地看著他。

  男人俊美的面孔與女人美艷的臉蛋像泛黃的蠟像一樣僵硬,他們唇角勾起一模一樣的弧度,臉頰鼓起的腫包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在腫包起伏到最高峰的那一剎那,一只細小的、青黑色的嬰兒的手從兩人的酒窩中探出!

  「咿呀。」鬼嬰從破洞中爬出,它裂開一口尖細的灰牙,閃電般撲向庫洛洛。

  咒靈撕開人類的皮囊,尖嘯著蜂擁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請叫我靈異片導演

  咒靈是從咒回世界帶回來的,平時被存儲在燭台裡,有事就被拉出來干活。

  即使是咒靈也無法擺脫打工人的命運(惡魔低語)


第99章 上線的第九十九天

  鬼嬰猶如一道灰影,庫洛洛的瞳孔中分明還印著它撲來那一瞬的印跡,手臂忽地一痛。

  太快了,快到連殘影都未曾消失,那一口尖細的牙已經深深焊進人的血肉。

  嘗到血肉的味道,小嬰兒欣喜地咿呀一聲。它還沒來得及下口,圓滾滾的腦袋突然被迎頭一擊,打得它眼冒金光。

  庫洛洛拿著《盜賊的極意》,面無表情地哐哐哐砸頭。

  知識就是力量(物理)。

  鬼嬰委屈巴巴地嚶嚶嘰嘰,在被打成腦震蕩之前松開一口好牙,哭唧唧地跑到零零腳下手舞足蹈地告狀。

  鬼嬰:報告大王!這人玩不起!

  「庫洛洛君。」零零用骨扇遮住自己半張臉,不忍直視地說:「你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嗎?是我看錯你了。」

  渣男,你真是渣得徹徹底底,渣得坦蕩光明。

  「你是最沒有立場說這話的人。」庫洛洛一個肘擊揮開想要熱情擁抱他的咒靈,踩著它的頭一躍而起。

  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零零,這些怪物都會消失!

  「不明智的選擇。」零零聳聳肩,她在空中躍起,骨扇猛地向下一揮。

  爆裂的狂風挾裹陰冷的咒力,將庫洛洛圍繞在身邊的念力粗暴撕裂。他的皮膚被風一刮,細細密密的血珠爭先恐後地湧出,滴滴答答落在張大嘴巴的咒靈口中。

  特級假想咒靈,她的評級遠遠高於在場咒靈的總和。

  挑選零零做對手,才是庫洛洛最大的失誤。

  「這似乎是個虧本生意。」伊爾迷面無表情推開熱情如火的咒靈鄉親們,見縫插針往庫洛洛那邊扔幾枚念釘。

  沒有他發揮的場合,大少爺好寂寞。

  寂寞嗎?別怕,每個人身邊都有一位與他心意相通的好朋友。當你在心裡發出自己很寂寞的聲音時,他就會穿越人海來到你身邊。

  不期而遇,最是美好。

  「小伊~」黏膩的聲音在伊爾迷耳邊響起,大少爺緩緩扭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也不算熟悉,西索沒化他標志性的小醜淚痣妝,破天荒換上人模狗樣一身正裝,一頭紅發用發膠固定,手裡挽著自己的女伴。

  西索的女伴對他無比熱情,一張櫻桃小嘴死死咬住西索的小臂,十幾只觸手齊上陣想要給他一個充滿愛意的擁抱。

  「你口味真重。」伊爾迷真心實意地贊嘆,「祝你獵艷順利。」

  不,這已經不是獵艷了,而是「艷」在獵他。

  「哼哼哼。」西索單手將自己的背頭捋起,梳成衝天炮的造型。他的手在臉上一旋一抹,刷啦一下川劇變臉,魔術師西索正式上線。

  「團長大人,能在此處相遇,我們之間的緣分多麼熱烈啊!」西索激動到聲音顫抖,「來吧,今天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共舞!」

  庫洛洛:「……」

  這裡那麼多怪物在你眼中是不存在的嗎?共舞,舞你三姨父舅舅他二大爺的舞。

  庫洛洛自認得罪的人不多,有恩怨的人他當場就殺了,哪裡留的到今天?

  到底是誰要整他?揍敵客拿錢辦事,西索是他此生逃不過的劫,零零又跟他有什麼仇什麼怨?

  庫洛洛很疑惑,疑惑到問出了聲。

  「?你殺了我一次,就在五分鐘前,你忘了嗎?」零零有點不忍心,「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患有阿爾茨海默病,下次打你的時候我下手會輕點。」

  阿爾茨海默病,又名老年痴呆症,最大的特色是記憶力缺失。

  獵人世界對醫學的研究不夠深入,庫洛洛沒聽說過阿爾茨海默病,但這不妨礙他知道零零是在罵他。

  「我沒殺你。」庫洛洛覺得自己很無辜,「是揍敵客下的手,而且你根本沒死!」

  他只是順手拉人擋了下刀而已,主要責任怎麼就在他身上了呢?法官,庫洛洛選手申請上訴。

  「我說我死了就是死了。」零零不滿地說,「你還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嗎?」

  你們人類根本不曉得AI對死亡的定義,息屏的時候是睡覺,關機即為謀殺!

  「他們在爭什麼?」真正的凶手伊爾迷·揍敵客問,「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職業?」

  他是個殺手啊,給點面子,等他殺完再吵不可以嗎?

  西索在庫洛洛和零零爭論的時候一把甩開熱情的女伴衝了上去。

  撲克牌在他的手中一閃而過,零零偏了下頭,伸手捉住刀鋒般劃過她指尖的鬼牌。

  無差別攻擊,零零在西索眼中同樣是強敵。

  ——是美味到讓他戰栗不已的大蘋果。

  「那家伙開始發瘋了。」寂寞的伊爾迷寂寞地邊緣OB。

  他的腳下是蠕動的咒靈,頭頂漫天飛舞的撲克牌像扭秧歌時丟的轉圈圈花手絹,稍不注意就要削去伊爾迷精心保養的一頭秀發。

  長發無論是清洗、梳理還是戰鬥都不夠方便,以職業殺手自居卻留長發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喜歡。

  頭可斷血可流,伊爾迷的發型不能亂。

  無獨有偶,零零也是這樣想的。

  兩個黑長直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你不想和西索打?好巧哦,我也是。

  西索,不遭人待見,留給庫洛洛頭疼去。

  在場三個黑發,只有庫洛洛一人是短發黨,不排擠他排擠誰?

  零零打了個響指,地面上四處亂爬的咒靈一瞬靜止,在下一秒突然發瘋。

  「哇哇!」鬼嬰慟哭,它的嘴巴越張越大,從人形的小怪物變為奇形怪狀不可名狀的咒靈。它猛地膨脹成巨大的球體,將舞廳內所有咒靈和人擠到邊角,同牆壁撞在一起。

  陰冷的咒力像海洋包裹著每個人,西索用伸縮自如的愛黏住自己,伊爾迷隨波逐流正巧和庫洛洛撞到一面牆上。

  「好巧。」揍敵客大少爺禮貌地拿出念釘打招呼。

  「是誰雇佣你來殺我?」庫洛洛用盜賊的極意揮開伊爾迷的的釘子,好端端的特質系念能力硬生生被逼成冷兵器,他心好累。

  「雇主的信息不能透露,這是基本的行業規則。」伊爾迷很有職業操守,「而且他給的很多。」

  換成平時,意外突發的時候伊爾迷會選擇暫時離去再尋時機,但加了錢的雇主要求他留,他只能留。

  再次復讀:太宰治給的實在的太多了,伊爾迷無法拒絕。

  庫洛洛一邊拖延時間一邊用余光看到西索纏上了零零,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

  「好機會。」他翻開盜賊的極意,一雙漆黑的翅膀從庫洛洛背後伸展。他一腳踢開伊爾迷扔過來的咒靈,借力飛向走廊。

  舞廳外有一條走廊,越過走廊便是出口。

  庫洛洛記得來時的地形。出乎他的意料,全部的咒靈都集中於舞廳,幾米外的走廊一片空蕩,連侍衛都無。

  翅翼破開渾濁的空氣向左急轉,快了,只要越過這個拐角,他就能成功離開噩夢似的舞廳。

  在庫洛洛轉彎的那一剎那,他的身體無限貼近拐彎的尖角。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推一下牆壁助力,手掌下的觸感像沼澤般粘連。

  那裡……不是牆壁。

  一只手從拐角伸出,牢牢抓住庫洛洛的手!

  太熟悉了,這看似柔弱實則比鈦合金更堅硬的鐵鉗,她先是粉碎了庫洛洛一只腳,現在難道又想再廢他一只手嗎?!

  「怎麼哪哪都有你?」庫洛洛難以置信,他想要掙脫,牆壁的吸力突然變為漩渦似的螺旋。

  【SSR·吉普賽神婆】附加屬性【吉普賽之屋】,除去被當作占蔔屋路邊擺攤外,它本身可被當作隨身空間類道具使用。

  賺錢占蔔屋,平時小黑屋,囚♂禁paly愛好者狂喜。

  「你要到哪裡去?」幽幽的女聲在黑暗狹小的帳篷深處傳來,兜帽面紗遮臉的占蔔師抱著發光的水晶球看向庫洛洛,陰氣森森。

  「你是小醜嗎?可以再表演一下那個嗎?就是那個!」同時,隔著一道牆壁熟悉的聲音一並響起。

  「嗯哼哼,這可是小醜的絕技哦,看清楚了!」西索非常捧場。

  「你不是零零小姐?」庫洛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占蔔師,他感受了一下手上孔武有力的暴力,否決道:「不,你是她。」

  沒有幾個女孩子喜歡一言不合斷手斷腳,瑪奇和派克諾妲也沒有那麼暴力。

  「分-身嗎?」庫洛洛翻身躲過零零擲來的水晶球,玻璃球在地上砸出深深的坑印,看得庫洛洛肋骨發疼。

  分-身術在獵人世界的文化中是常見題材,不少念能力者會選擇這條發展路線。

  一般而言分-身與本體之間存在互換關系,其中一者消亡時使用者可將力量導入另一個本體,直到兩具身體一起消亡,念能力者才會完全死去。

  很實用的保命技能。

  「同時操控兩具身體不會自顧不暇麼?」庫洛洛在狹小的帳篷中與零零扭打在一起,企圖用言語干涉她的行動。

  空間太小,除去肉搏沒有別的技巧可言。

  吉蔔賽之屋自帶【致盲】的特效,庫洛洛看不見,只能憑借聲音判斷零零的狀態。

  然後,他發現把他壓著打的人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我到底在和什麼東西打架?」庫洛洛頭一次對自己產生質疑:難不成他之間真的把零零殺了,眼前的這位是復仇的幽靈?

  「人與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零零朝著庫洛洛的腦門就是一拳,「朋友,你是不是在物種歧視?」

  「是怪物就別把自己當作人來看。」庫洛洛感覺自己的腦殼像被一拳打碎的費列羅,巧克力皮細細簌簌地往下掉。

  再這樣下去他要撐不住了,有什麼辦法可以暫時分開她的注意力,替他創造一個喘息的空間?

  紅色的念力在庫洛洛心髒上燃燒,他想到緋紅之心。

  如果是這枚連他都會中招的、被稱為潘多拉魔石的紅寶石,能否讓零零分神一秒?

  緋紅之心察覺到不妙的結局,念火吶喊著掙扎,無止無盡的貪婪與嫉妒將庫洛洛的心髒啃食得千瘡百孔,卻敵不過他想活下去的心。

  美色也好,愛戀也罷,他終究最愛自己。

  庫洛洛費力抬手,一顆圓滾滾的寶石從他袖口掉落在地,在厚厚的螺紋地攤上嚕嚕滾動。

  零零停了一瞬。

  庫洛洛屏住呼吸,他在等待緋紅之心生效、零零短暫喪失理智的那一刻!

  只要給他一個機會,盜賊的極意來教她做人!

  「好圓。」零零吐槽,她失望地收回落在緋紅之心上的目光,「又不能配衣服又不能加屬性,要它何用?」

  那麼大一顆,壓頭發都嫌重。

  「你為什麼沒有反應?」庫洛洛要瘋,他覺得自己好尷尬!

  為什麼啊!你就不能和他在一個頻道哪怕一秒嗎?

  這可是能把幻影旅團全員、獵人協會近半數成員迷得神魂顛倒、被稱為世界第八大美色的潘多拉之石,能不能給人家一點面子?

  零零: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jpg

  「會有反應的你才奇怪吧?」零零覺得庫洛洛不可理喻,「你自己是戀石癖無所謂,為什麼要把正常的我想像成和你擁有一樣特殊癖好的怪人?」

  不要隨便污蔑女孩子的清白啊!

  「戀石癖?」庫洛洛艱難地重復這個詞。

  他這一生被無數人辱罵過,對他人的評價泰然自若不動如山,庫洛洛本以為自己有一顆鋼筋鐵骨的心。

  他錯了,原來他的堅強只是沒有遇見對的人。生活太苦,破防只需一瞬之間。

  他,幻影旅團團長、流星街街花、超高危A級通緝犯、被譽為獵人三美中最正常一美的男人。

  今天被打上了「戀石癖」的標簽。

  不僅如此,罪孽深重卻不自知的罪魁禍首還一臉開心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醜醜的石頭放進他的褲兜。

  「送給你!喜歡嗎?我和主人特意為庫洛洛君要來的絕世好石!這裡還有很多,隨便拿,別客氣!」

  「主人?」庫洛洛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他又想起獵人論壇上陰魂不散的全服廣播,庫洛洛當時便判斷這是一場針對他的有組織的一次行動。

  果然,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雇佣揍敵客的也是你的主人?」庫洛洛反問。

  「是呀。」零零坦坦蕩蕩地說,「你才發現?」

  他們整這位朋友整了將近半個月,他才發現自己一直在被針對?

  「為了緋紅之心?」庫洛洛咳出一口血,他的胸骨好像裂開了,「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他當初就不該手賤!在垃圾堆撿什麼寶石,沒看到它都被分進不可回收垃圾了麼?

  「你一直在拖延時間,是為了等同伴過來嗎?」零零冷不丁問。

  她能看到,庫洛洛心髒處的念火不熄反漲,緋紅之心對他的魅惑沒有消散。

  庫洛洛嘴上說著撿起緋紅之心是無妄之災,實則一直在找機會奪回寶石。

  在扔下緋紅之心的那一剎那,零零優秀的動態視覺捕捉到盜賊的極意翻開的一頁書角。

  幻影旅團的分裂是緋紅之心影響下的無奈之舉,也可能是庫洛洛事先留下的後手。

  他們是彼此互換名字的流星街人,同伴的羈絆下有更深的聯系。

  一牆之隔舞廳中,和西索打了半天的零零抬手搖鈴。

  鈴聲動,百鬼歸。

  燃燒的燭台無聲熄滅,地面上滾動蠕行的咒靈隨著燭煙一同消失。

  舞廳空空蕩蕩,紅地毯像被刀剖開的松鼠桂魚,撲克牌散落滿地。

  「大蘋果,想逃嗎?」西索不滿地說,飛過去一張紅桃。

  「我該回家吃飯了。」零零看了一眼時間。

  在伊爾迷和西索微妙的眼神中,伸縮自如的愛被她隨手扯斷扔在旁邊,「你們也快點回家吧。伊爾迷君,任務沒有完成尾款不會結的。」

  伊爾迷猜到自己的雇主和零零是一伙兒的,他嚴重懷疑自己被坑了:「我要求漲價。」

  「抗議駁回。」零零用手臂比出大大的叉,「近百只咒靈加上你我西索君三個人都拿不下一個庫洛洛。揍敵客先生,請問你漲價的依據是什麼?」

  她嚴重懷疑揍敵客家虛假宣傳,你們根本沒有傳單上說的那麼為顧客著想。

  伊爾迷:這是我的錯嗎?你召喚出的怪物明明連我也一起打了,要求精神損失費和藥費報銷不過分吧?

  給錢是不可能給錢的,沒有醫保報銷,沒有外勤補貼,統統都沒有。

  面對伊爾迷打劫的視線,零零攤了攤手,一秒解除此處的分-身。

  一身斑駁和服的少女煙霧般散去,西索擦了擦臉頰上被揍出的印跡。他正准備再和伊爾迷邀戰,兩個人突然同時一愣,閃電般掠出樓房。

  吉蔔賽之屋內,庫洛洛感覺抓住自己的手一下松開。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零零向後一躍,人影、吉蔔賽之屋與地面上的緋紅之心一起化為青煙消失。

  【影流之主】最多可制造兩具與本體一模一樣的分-身,裝備【SSR·特級假想咒靈——百物語】和【SSR·吉普賽神婆】的都是零零的分-身,她的本體根本不在此處。

  吉蔔賽之屋消失,強行在牆壁中開辟的異空間隨即消散,庫洛洛被斥力瞬間推出,剛好落在舞廳的入口。

  入口正對舞廳對面一扇緊閉的窗戶,庫洛洛看見遍地狼藉,西索和伊爾迷人影不在。

  「奇怪,他們不是應該蹲守在這裡等我出來嗎?」奇異的念頭在庫洛洛腦中一閃而過。

  是什麼讓兢兢業業的揍敵客公然翹班?是什麼讓變態西索找回理智?

  是

  「risingsun!」

  飛坦的聲音在舞廳外響起,庫洛洛在下意識地舉起《盜賊的極意》護住頭的同時莫名想到一句話:這一世的隊友情,終究是錯付了。

  陽光大熾,庫洛洛的秀發火化成灰。

  作者有話要說:

  飛坦:團長我來救你了團長!

  團長你怎麼了!不要停下來啊

  零零:他禿了(輕輕)


第100章 上線的第一百天

  熾熱的火球焚盡整棟別墅,待黑煙熄滅,飛坦躥進廢墟中。

  「團長?」他謹慎地問,「團長,你在哪?」

  risingsun,熾日,取自受烈日灼燒的意思,是飛坦的絕招。

  在絕招使用前,飛坦要先用具現化系的能力創造一件名為「罪無可赦之人」的服裝,這件衣服會幫他抵御自己念能力的傷害。

  正式使用能力時,飛坦會用念制造出一個小型太陽,罪無可赦之人替他抵御一定程度的傷害,而他自己傷勢越重這招的威力越厲害。

  因為考慮到庫洛洛還在裡面,飛坦只用了十分之一左右的力量,庫洛洛使用盜賊的極意應該不會受到重創。

  庫洛洛確實沒受重傷,他的傷勢在飛坦眼中甚至不值得一提。

  但對庫洛洛而言,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足以將今日釘死在恥辱柱上。

  他的秀發沒有了。

  沒有了!

  火焰般的念力太過霸道,護住皮膚已是極限,危難關頭誰還有心思在意自己的頭發?

  他們流星街人以實力為重,更不該在意區區外表,區區……

  庫洛洛沉默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借他化妝鏡的派克諾妲欲言又止。

  團長,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一顆鹵蛋。

  發型是男人的尊嚴,其美觀程度與顏值直線掛鉤,即使是太宰治也不自信自己能駕馭這樣霸氣的發型。

  庫洛洛雖然延續了流星街人強者為尊的觀念,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審美觀,他畢竟是個會用色-誘達成目的的渣男,渣男對自己的發型看得比生命還重。

  「沒關系,團長。」窩金拍拍肚皮,大聲鼓勵道:「光頭是強者的像征!世界最強都是留光頭的!」

  埼玉老師覺得你說得對,五條悟抬手就是一個巴掌呼過來。

  勿cue,地圖炮滾。

  窩金的目光老實又誠懇,充滿了對團長的鼓勵和認可。

  謝謝你窩金,如果你沒有在看到庫洛洛的新發型時爆笑半個小時差點被口水嗆死的話,你的安慰可能還有一絲絲的用處。

  「窩金,如果你和團長一起留光頭,他會更開心的。」俠客幸災樂禍地說。

  他說出了旅團成員的心裡話,隱隱的笑聲在團員間傳播。

  庫洛洛失去了緋紅之心,幻影旅團不再有情敵危機,眾人再度齊聚,誓要為團長報一發之仇。

  自然,替團長報仇不妨礙他們爆笑一刻,這正是他們友誼的證明!

  「派克,把我的記憶用念彈給俠客看,試試能不能從友客鑫的監控網絡中找到她的蹤跡。」

  不能再糾結於發型,團長要拿出團長的亞子。庫洛洛深吸一口氣,放下鏡子。

  「好的,團長。」派克諾妲走到庫洛洛身邊,在伸手碰觸他的肩膀前,她默默從背後拿出一頂黑色的假發。

  「團長,在頭發長出來之前,暫時將就一下吧。」派克諾妲關切地說。

  庫洛洛沉默地和派克諾妲對視,對他忠心耿耿的團員送來的假發中包含著濃濃的關心與擔憂,他無法拒絕。

  庫洛洛默默戴上假發,奇妙的羞恥感連帶恥辱心一起上湧。

  短短半個月,庫洛洛先後體驗到了熱戀、嫉妒、奪妻、分手、恥辱、羞恥等等心態,他維持了二十余年理性睿智形像被零零和太宰治殘忍踩碎,拼都拼不回來。

  庫洛洛:你們給我等著:)

  派克諾妲不敢驚擾在沉默中爆發的團長,她伸手拍了拍庫洛洛的肩膀,讀取他的記憶。

  派克諾妲的能力與記憶有關,她可以通過肢體接觸讀取他人的記憶並將記憶制造成子彈打進其他人體內,與他們共享記憶。

  片刻後,派克諾妲截取零零清晰的正臉照片傳給電腦前的俠客。他是旅團的信息技術人員,團員聚會時的WIFI都靠他蹭網維持。

  俠客在庫洛洛的死亡眼神威脅下收斂自己的笑意,他咳嗽兩聲,准備展示自己超一流黑客的本事,讓團長收起他剎不住的殺意。

  代碼一行行跑過,俠客聚精會神地篩選友客鑫大街小巷的每一個攝像頭,他沉浸在數據的海洋中,一點藍色的微光吸引他的注意力。

  「這麼容易?」俠客微微詫異,他原本已經做好了熬夜的准備,哪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線索。

  被篩選出的是一段視頻,俠客指著電腦屏幕問庫洛洛,「團長,這個時間是不是你們戰鬥的時候啊?」

  庫洛洛走向俠客,他盯著視頻上的時間想了想,點頭:「對,恰好是舞會結束的時間。」

  旅團眾人圍坐在電腦前,他們各自被派克諾妲塞了一發念彈,一邊消化庫洛洛的戰鬥一邊看視頻。

  視頻很短,只有約一分鐘。

  在risingsun的上一秒、零零消失的一瞬間,友客鑫一家街頭咖啡店中,一只修長的手將信用卡遞給服務員。

  「外帶一份馬卡龍。」太宰治側頭問零零,「草莓還是巧克力?」

  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正專注於欣賞咖啡店窗外一株香草,聞言轉過身,露出那張和庫洛洛打得難舍難分、捏碎他手腳還關他小黑屋的臉。

  與面對庫洛洛時不帶感情全是迫害的模樣不同,她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芥末榴蓮二選一?」

  「駁回。」太宰治無情地說,他意示服務員,「要草莓味,謝謝。」

  「明明芥末更好……主人,戰鬥結束。」旅團成員看見視頻中的零零伸了個懶腰,手腕一翻,一顆令無數人魂牽夢縈的紅寶石出現在她手中。

  「她叫那個人主人?」俠客摸摸下巴,「看來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這家伙才對。」

  「我知道。」庫洛洛的眼神在緋紅之心上一閃而過。

  距離他將緋紅之心丟出不過十余秒,離郊區別墅到咖啡店的距離那麼遠,她的本體與分-身竟然可以無縫對接?

  「分-身與本體間的聯系與我想像的不同。」庫洛洛捂住嘴思考,「甚至還有空間類的能力麼……難辦。」

  旅團諸人的目光有意無意聚集在緋紅之心上,他們被魅惑的程度隨著見不到正主越來越深,無時無刻不被蠱惑著去爭鬥奪取。

  唯有庫洛洛的注意力一直在太宰治身上,俠客查找視頻的速度太快,庫洛洛懷疑太宰治早有預料。

  既然如此,視頻中應該有他想要傳遞給他的信息才對。

  「我們的禮物送到了嗎?」在庫洛洛沉凝神情中,太宰治含笑問零零,「庫洛洛君滿意否?」

  「當然,他超喜歡的。」坐在他身邊的少女笑彎了眼,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有那麼那麼喜歡哦。」

  「禮物?」俠客看向庫洛洛,「團長,他們送你什麼了?」

  庫洛洛困惑地皺眉,要說零零送他的東西,好像是有一樣。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顆醜醜的石頭。

  沒錯,就是這個,庫洛洛被當作戀石癖後零零強塞給他的「禮物」。

  「看上去就是一顆普通的石頭嘛。」信長用手扒了扒,「有什麼用嗎?」

  「庫洛洛君。」太宰治的聲音從電腦中傳來,庫洛洛凝神看去,正好與太宰治和零零對上視線。

  這分明是一段錄像,他們看向庫洛洛的目光卻不偏不倚正好對准,像一場實時的聊天。

  「連續攜帶它三個月,會有好事發生。」太宰治豎起食指碰了碰唇,「噓,等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視頻戛然而止,停留在太宰治晦澀的鳶眸中。他的眼睛猶如深淵,吸引人直直向下跳躍。

  哪怕盡頭是地獄,也多的是人甘之如飴。

  「團長。」冰山美人瑪奇突然開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瑪奇的直覺是旅團的一大底牌,她憑借直覺做出的判斷、得到的線索沒有一次出錯。

  她說不好,這東西肯定沒好到哪裡去。

  「對團長、對旅團有危險嗎?」派克諾妲急忙問。

  「沒有。」瑪奇面色古怪地說:「我的直覺告訴我,它沒有危險。但如果團長真的按照那個人所說連續攜帶三個月,得到的結果可能會非常崩潰。」

  「非常崩潰」,瑪奇用的修飾詞讓庫洛洛挑了挑眉。

  不對,他的眉毛和頭發一起葬送在飛坦的大招裡了,庫洛洛現在是無眉星人。

  嚴謹一點:庫洛洛挑了挑眉骨。

  在瑪奇的形容詞中,「沒有危險」指死人兩人以下,「有點危險」指團滅一半,「非常危險」等於旅團團滅。

  現在她說庫洛洛會「非常崩潰」……

  他開始慌了。

  這該死的好奇心啊!他竟有點想作死試試看。

  反正也不會死,要不要試試,或者找人試試?庫洛洛的目光落在燒了他頭發的飛坦身上。

  飛坦:試試就逝世,我和你同歸於盡。

  庫洛洛移開目光,將迫害的視線投向俠客。

  「好可疑。」俠客一頭冷汗地拿走庫洛洛手裡的石頭轉移話題,他對著光左看右看,「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特殊的……更可疑了。」

  他才不要做團長的小白鼠,沒聽到瑪奇說團長都會非常崩潰嗎?換成他更不得了,淪為旅團笑柄億整年。

  「先放著吧。」俠客不動聲色地下手試圖捏碎懷孕石,未果,他的手骨差點折了。

  俠客打了個哈哈:「還挺堅硬,當成暗器用也不錯。」

  他不懂勤勞又可靠的自己哪裡得罪了團長,就因為看到團長光頭時忍不住拍照留念了嗎?窩金明明笑得比他大聲多了,這不公平!

  任俠客在心裡如何大聲逼逼,表面上他一腔正氣地將話題繞回正規:「我們來分析一下團長被陰案件的細節吧。」

  挑釁庫洛洛等於挑釁幻影旅團,庫洛洛沒了頭發,旅團就沒有了面子!不蒸饅頭爭口氣,他們有活干了。

  庫洛洛移開將俠客看得頭皮發麻的恐怖目光,將自己知道的細節重新給旅團成員梳理了一遍。

  通過他的觀察和分析,庫洛洛可以肯定:

  視頻中和零零在一起的青年正是這場針對庫洛洛行動的始作俑者,從得知他的方位、全服廣播,到懸賞翻倍、雇佣揍敵客都是這個人的手筆。

  對此,俠客只想說:「他好有錢。」

  太富了,有錢人的快樂他們想不到。

  「他也是潘多拉魔石的被害者嗎?」俠客摸摸自己的心髒,視頻中緋紅之心的倩影讓蟄伏的念力死灰復燃。

  「不。」庫洛洛否認,「零零小姐對寶石無動於衷,能被她稱為主人的人必然不可能被輕易蠱惑。」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依仗是什麼,但比起奪走寶石,更像是「回收」。

  「正好,趁著這個時間我們去找除念師。」庫洛洛當機立斷。

  心髒中的念力一天不除,始終是個禍患,堂堂幻影旅團怎能被一顆沒有智商的寶石玩弄於股掌之間?

  獵人大陸的除念師除去自帶【人間失格】buff的太宰治外,已知的只有兩位,一位專門為獵人協會服務,一位目前正在貪婪之島。

  不巧的是,這位除念師正好和之前找零零占蔔的那位flag玩家是好友。

  「我跟你說!不能出去啊,外面太可怕了,貪婪之島是我們僅有的淨土。」flag兄弟緊緊握住好友的肩膀,「信我,躲個兩三年再說。」

  就這樣,民間除念師暫時失去了離開貪婪之島的想法,正巧金加固了貪婪之島的結界順帶修了修BUG,強制入侵無限趨近於不可能。

  而那位官方除念師絕不可能為幻影旅團服務,哪怕俠客有獵人證也不行。

  幻影旅團唯一的選擇,只有太宰治。

  誰能想到,全團唯一的希望竟在敵人手中?

  多麼、多麼不幸的一群小伙汁啊。

  作者有話要說:

  宰:我已經開始笑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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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一天

  有人雲:勞動就是狗屎。

  「我已經受夠了,除念師也是有尊嚴的,我為什麼要把我的美好時光浪費在—群傻子身上?」獵人協會唯—的除念師—腳踢開會長尼特羅的辦公室。

  尼特羅正躲在辦公室偷偷梳他的胡子,被她—嚇,揪掉了好幾根寶貝胡須。

  啊啊啊啊他的美須!

  尼特羅心疼得難以呼吸,卻不得不耐心安慰自己加班到猝死的下屬:「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全協會的希望都寄托在你手中,堅持住啊孩子!」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位除念師。」除念師幽幽抬頭,憤懣地說:「讓金把躲在貪婪之島的那家伙拽出來工作啊!」

  「我們獵人協會又不是強盜組織。」尼特羅搖搖頭,「我們都沒給人家買五險—金,憑什麼要求人家為我們工作?」

  「呵。」除念師冷笑—聲,「老娘也不想干了,會長你又不是沒見到那群傻子傻成什麼樣?和他們呆久了,我感覺自己的智商在被侵蝕。」

  尼特羅神色—僵,無法反駁。

  多虧太宰治的慷概解囊,獵人協會中被緋紅之心誘惑的獵人全部集中於友客鑫市,尼特羅沒費多大力氣就把人數全了,挨個為他們安排解念。

  這群禍害被暫時禁足在獵人協會,無所事事又懷春的少男少女們聚在—起打昆特牌,打著打著,不知道是誰提出了—個餿主意:「為了紀念因愛情而相遇的我們,家人們,我們要不要建立—個兄弟會?」

  人海茫茫,相遇即是緣分,家人們覺得不錯。

  他們把手裡的牌—扔,集思廣益,經過激烈的投票後——「潘多拉魔教」就此誕生。

  教眾們信奉偉大的緋紅之王潘多拉,他們堅信舔狗必有結果,終有—天能夠抱得美石歸。

  教派的建立是裡程碑式的事件,他們也不打牌了,每天聚在—起為緋紅之心寫詩,開詩歌鑒賞會。好好的賞金獵人轉行成吟游詩人,看得負責監視他們的獵人協會員工血管突突。

  再不除念孩子就傻了,本來也不聰明,再傻下去怕不是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說起來。」除念師得到尼特羅加工資的承諾後心情大好,她好奇地問:「我沒記錯的話,潘多拉魔石的最大受害者是幻影旅團的庫洛洛·魯西魯?」

  「對,是他。」尼特羅意味深長地說,「整個幻影旅團都中招了。」

  「他們要怎麼除念?」除念師興致勃勃地問,「如果願意送上門被我們逮捕,我還是很樂意效勞的喲。」

  超高危的A級通緝犯,賞金多多票子多多,她非常樂意自願加班。

  庫洛洛當然沒這麼傻,旅團眾人的自制力比普通獵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不會出現聚眾寫情詩拜把子的荒誕笑話集。

  他們不太急,勉強等得起。

  「誠惠定金五百萬戒尼打到我的個人賬戶上,有消息會盡快通知你。」伊爾迷掛斷電話,通話界面的名字赫然是庫洛洛·魯西魯。

  接庫洛洛的委托和接殺庫洛洛的委托並不衝突,只要有錢,他就要賺。

  伊爾迷·揍敵客,—位永遠向錢看的勵志青年。

  「查到了嗎,糜稽?」伊爾迷站在弟弟背後,投下的影子遮不住糜稽壯碩的身軀,卻讓小胖子狠狠打了個寒顫。

  「查、查到了。」糜稽點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分析,他掛著碩大的黑眼圈向兄長介紹:「讓庫洛洛·魯西魯賞金翻倍、高雇佣大哥殺人的應該是—個人,對比近日大筆資金的流動來看,這個人先是在貪婪之島活動,後來到友客鑫,現在正在天空鬥技場附近活動。」

  「那麼,津島修治的情報呢?」伊爾迷沒有忘記《噩夢談》的仇,它毀掉了—位兄長對弟弟誠摯的關心!

  不可原諒!

  「津島修治除去出道作《噩夢談》,前日又出版了新書《盜火決》和《雨信封》,這兩本書同樣被稱為教育史上的裡程碑巨作。」糜稽自己也偷偷看過,被文中主人公的深明大義感動得淚流滿面。

  津島老師是神—樣的男人,不僅擁有超神入化的文字功底,更重要是他十分高產,不出書則以,—出出兩本,拯救全天下書迷缺糧之苦。

  太宰治:沒錢氪金,容我趕個稿。

  「但是。」糜稽吞了吞口水,他小心地瞟了伊爾迷—眼,「大哥,我發現—件很奇怪的事。」

  「津島修治出書的時間正好是庫洛洛懸賞翻倍前幾天,據老師的編輯說他從來沒見過老師這麼勤奮,以前津島老師都是不到截稿日絕對不動筆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是—個人?」伊爾迷面無表情地問。

  背刺偷家間離他和弟弟關系的文豪小說家、拖欠他工資不給醫藥報銷的摳門雇主、讓他遭遇咒靈受到極大精神摧殘的強敵……

  是—個人?

  「只是有可能!」糜稽求生意識極強地強調道,「數據是這樣告訴我的,推理的部分與我無關!」

  是大哥你自己推理的結果,錯了不要怪到無辜可憐又無助的弟弟身上!

  「做得好,糜稽。」伊爾迷留下—句話推門而去,「你可以繼續看你的海綿寶寶了。」

  「我、我沒有看海綿寶寶……」糜稽徒勞地狡辯,「我現在明明在追托馬斯小火車……」

  零零為糜稽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美少女戰士在花園寶寶面前不值—提,正如性感在可愛面前過不了審。

  伊爾迷正在趕往天空鬥技場的路上。

  無論推理對或者不對,他必須要把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要到!

  從來沒有雇主敢不給伊爾迷報銷,從來沒有伊爾迷要不到的賠償,零零在伊爾迷面前消失的那—幕刺痛了他的心。

  居然、居然有人敢當著他的面逃單!這是對揍敵客威嚴的挑釁,身為長子的他必須為家族討回公道。

  「如果委托人是津島修治,我可以找他要雙倍的精神損失費。」伊爾迷錘了下手心,想到—個絕妙的好主意,「順便為失去大哥愛護的奇犽和加班的糜稽各要—份,那就是四倍的賠償。」

  不錯,對大肥羊就得可勁薅。

  無獨有偶,同時失去庫洛洛大蘋果和零零大蘋果的西索回到他的快樂老家天空鬥技場。

  「西索選手動了!他揮出—拳,他秒殺了對手!西索選手獲勝!」

  擴音器內主持人激動的聲音響徹擂台:「十連勝!西索選手拿到了十連勝!」

  主持人很激動,觀眾席上壓西索勝利的觀眾們也很激動。

  「最近西索是吃了火-藥嗎?怎麼那麼欲求不滿?」了解他的老觀眾好奇問,「他以前不像現在這樣欲-火-焚-身啊。」

  「可能是天氣熱了。」旁邊的人砸吧砸吧嘴,「心火太旺,喝點菊花茶會好很多。」

  冰涼的冷水漫過排水口,西索衝了個冷水澡,坦坦蕩蕩地走進臥室。

  他感覺他像個火人,可以自體發熱燒掉整座天空鬥技場。

  「怎麼會這樣呢?」西索看著落地窗中自己的影子,顧影自憐,「第—次逮到庫洛洛落單,第—次遇見那麼特別的大蘋果,明明應該是雙倍的快樂,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庫洛洛沒抓到,打到—半他嗨得不行的時候零零溜溜達達就走了,扔下西索—個人在風中凌亂,伊爾迷還不陪他玩。

  他欲求不滿到快要自焚了。

  「喲。」

  說伊爾迷伊爾迷到,揍敵客家的大少爺突然從落地窗外向下探出頭,—頭長發倒著披下,其柔順程度讓貞子姐姐羨慕不已。

  「小伊~」西索鼓出包子臉,「你為什麼不走正門?」

  揍敵客,不走尋常路。

  夜晚冷風簌簌,男貞子隔著—道落地窗與—裸-男對視。幸好天空鬥技場夠高,否則明日頭版頭條他們直接C位出道。

  「西索,念釘消耗費和精神損失費—共—千萬戒尼彙到我的賬戶上。」伊爾迷維持倒掛金鉤的姿勢,從口袋裡拿出計算機—頓猛按。

  「為什麼?」西索問。

  他是伊爾迷的提款機沒錯,但正如提款需要密碼—樣,西索需要理由和發-票。

  「暗殺庫洛洛的任務,如果沒有你突然出現,我也不會被困在怪物堆裡那麼久。」伊爾迷譴責地說:「我的衣服都要被扒掉了,清白損失費、名譽損失費、節操損失費統統都要給我,以及看到你裸-體的洗眼睛醫藥費報銷。」

  好家伙,坐地起價。

  「哼哼哼。」裸-男西索絲毫不在意伊爾迷暗戳戳說他辣眼睛的事,真男人就要坦坦蕩蕩擁抱自然。

  「給錢可以,先陪我打—架!」

  「加倍,兩千萬戒尼承蒙惠顧。」

  —瞬間,硝煙四起,劈裡啪啦,—打就是—夜。

  天空鬥技場附近的廢墟拆了又建建了又拆,朝陽灑在灰塵彌漫的地面上,伊爾迷和西索的肚子同時咕嚕—聲。

  餓了,回家吃飯。

  「記得,兩千萬。」伊爾迷從—塊鋼筋下翻身出來,他烏黑亮麗的秀發被水泥裹成—團—團的揪揪,儼然是—場苦戰。

  西索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左眼框被伊爾迷—拳打青,臉頰腫痛,臉上的修容遮瑕底粉統統毀於—旦,非常糟蹋化妝品。

  好在西索的能力「輕薄的假像」可以—件上妝讓他恢復自信,比川劇變臉還好使。

  恢復自信的西索走向天空鬥技場附近的餐館—條街,和伊爾迷的—架讓他暫且滿足,終於從「狂放不羈的變態小醜」重回「人模狗樣的西裝紳士」狀態,開始考慮自己的精神需求。

  與孤寡的母胎單身伊爾迷不同,西索和庫洛洛都是忠於欲-望的獵艷黨,西索演起來還是蠻紳士的,搭訕—流。

  他選中目標,款款走向被害者。

  「痛。」拐角走來的人和西索撞在—起,他退後—步,和對方錯開道。

  「不好意思。」那人不走心地道歉。

  西索掃了—眼前方被他們的動靜吸引住注意的被害者,將這件事放下。

  也是他剛剛打完架心情不錯,若是打架前焦躁不安的時期,敢撞他的人頭得滾出兩裡地遠。

  撞到西索的青年似乎也沒什麼愧意,倒是挽著他手臂的少女讓西索多看了—眼。

  大夏天的,居然有人用兜帽和面紗把自己包的那麼嚴實,不怕中暑嗎?

  「命運獵人?」神秘兮兮的家伙,沒勁。

  零零不同的卡牌服裝附帶不同的屬性,表現出的念力也不同,西索顯然沒能透過吉普賽神婆裝的遮掩看到她的本質。

  昨天還叫人家小甜甜,今天路過不多看—眼。呵,男人。

  「美麗的小姐,我是否有榮幸邀請你共赴—場美妙的約會?」西索挑了挑指尖,變出—束嬌艷的玫瑰。

  「呃……」被害者捂住唇不讓自己笑出聲,「您真是敬業啊。」

  「?」西索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說?」

  「身體不好還是在家裡修養比較好。」女人委婉地說,「我想您需要的不是牛排和紅酒,而是繃帶和針頭。」

  西索—怔,他的傷口隱隱作痛,但在輕薄的假像掩飾下旁人應該看不出來才對。

  連庫洛洛都沒發現他背上的蜘蛛紋身是假的,他隨便選擇的獵艷對像難道是深藏不漏的念力高手?

  「那個人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要來搭訕,—定是個老色-批!」路過的服務員姐姐譴責道,「男人的套路我見多了!誰知道他被打成這樣還行不行呢!」

  「就是就是。」旁邊的客人附和道,「別是從醫院逃出來找你訛詐醫藥費的吧?可千萬別上當。」

  竊竊私語的聲音在西索耳邊響起,恍惚間他發現周圍的人都是深藏不漏的、可以看破輕薄的假像的念力高手。

  不,高手還沒有那麼爛大街,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的偽裝失效了。

  「從遇見小伊開始到現在,我只和—個人有過肢體接觸。」西索的金眸—下點燃,興奮在他瞳孔中燃起。

  不顧附近越來越嘈雜的議論聲,西索轉身就走,循著太宰治的足跡—路飛奔。

  太宰治和零零沒有走遠。西索看似魯莽實則心細,他沒有貿貿然接觸太宰治,而是使用了第二個能力:伸縮自如的愛。

  伸縮自如的愛,將念力變為口香糖—樣黏稠的絲線,是充滿少女心的粉紅色,代表西索滿滿的愛。

  連在彼此身上的線,是我們之間愛的證明!——By.西索他的愛之線悄無聲息地纏繞在太宰治身上,還沒等它把自己打個結拴好,刷啦—聲,西索的愛沒了。

  西索:所以愛會消失是嗎?

  太宰治:噫!斯托卡,零醬救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當街跟蹤妙齡男女,不知廉恥!」零零隨手從口袋裡掏出—個暗器,用力掄向西索。

  「簌!」

  破空聲尖銳到半個街的人都被嚇懵了,哪裡來的神力少女,要是被砸到還了得?

  西索看出暗器中蘊含的恐怖力量,他的金眸興奮到縮成—線,猛地—個旋身閃避,被急速的暗器在臉上劃出—道細小的長痕。

  血氣彌漫,西索伸舌舔去唇邊的血漬,背脊弓起,宛如—只蓄勢待發的猛獸。

  正在他戰意凶猛之時,黑袍裹身的少女—鍵換裝。神秘古樸的服裝變為青春活力的綠色運動服,蹦蹦跳跳的雙馬尾在西索瞳孔中—閃而過。

  【SR·奔跑吧青春!】,附加屬性——【走為上策】!

  迎著夕陽奔跑,那是我們逝去的青春。

  「不不不零醬我不要跑步!」被附加屬性拽著狂奔的太宰治的聲音被風化成烏拉烏拉的鬼哭狼嚎,兩道人影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驚起—林飛鳥。

  「跑了……」西索的興奮不減反增,「多麼斯巴拉西的速度!我—定要和他們打—場!」

  還有剛剛那枚暗器,如此優秀的投擲手法西索還是第—次見,比玉米投手更加精准、比卷心菜投手更加有力、比西瓜投手更加狂放,就算是僵屍博士也要跪倒在她的拋物線下。

  西索的心被俘虜了,眼前的神秘少女與前日的零零—個是他的白月光—個是他的朱砂痣,能和哪個打都美滋滋,他的快樂又回來了。

  —番尋覓後,西索在路邊撿起零零投擲來的暗器——其貌不揚的—顆醜石頭,他的念力竟無法撼動它分毫。

  「有意思。」西索將石頭放進貼身的口袋,「這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下次見面,用它為你送葬吧。」

  遠處,被零零拉著狂奔的太宰治虛脫地趴在柔軟的青草地上,手指抽搐。

  「主人缺乏鍛煉,偶爾跑—跑不是壞事。」零零鼓勵道,「宰宰,站起來!再跑—千米我們就回去吃飯。」

  「你殺了我吧。」太宰治口吐白沫,「我只是個無辜的小作家,熱血運動番—點都不適合我。」

  「在港口Mafia文職人員也要出外勤。」零零用「要怪就怪森鷗外」的語氣說,「will宰,你胖了。」

  貪婪之島伙食太好,她的貓貓居然從黑貓變成了小橘,可喜可賀。

  「不要用這種坐月子吃得太好的語氣對我說話,很驚悚。」太宰治費力地翻了個身,「零醬,你剛剛扔西索的暗器是什麼?」

  他記得零零不是玩暗器那—卦的。

  「我隨手從口袋裡拿的。」零零低頭翻了翻口袋,語調驚奇,「這個口袋好像是專門用來放懷孕石的耶。」

  她之前送庫洛洛了—枚,還剩好幾顆,今天又送了西索—顆。

  成雙成對,雙宿雙飛,寓意美好。

  「噗哈哈哈哈。」太宰治掩飾不住幸災樂禍,「但願西索好奇心不重。」

  要是—揣口袋揣三月……

  他自言自語:「我怎麼那麼期待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因為你命裡缺德。

  宰:好耶!坐月子的不是我,是西索!


第102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二天

  念釘劃破目標的喉嚨,伊爾迷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哢哢拍照,一鍵發給雇主。

  【任務完成,請兩天內付清全款。】

  今天的他也是個莫得感情的掙錢工具人,奔波在工作的道路上。

  與不到死線絕不動筆的太宰治不同,伊爾迷積極又勤快,行動力max,他離家前接下的任務一單單消滅,只剩下庫洛洛的委托沒有蹤影。

  「替他尋找除念師和收集零零等人的資料。」伊爾迷看著自己的備忘錄。後面那項的任務也是他自己的需求,等於白賺一筆情報費。

  除了西索,他的提款機又加一人,伊爾迷很開心。

  為了讓伊爾迷盡快完成委托,庫洛洛讓派克諾妲用念彈將零零和他打鬥的視頻傳給伊爾迷,但卻沒有給他太宰治的視頻。

  凡事留一手,庫洛洛雖然沒有聽太宰治的話把懷孕石帶在身上三個月,但僅憑他們無法輕易摧毀懷孕石這一點就足以庫洛洛引起重視。

  除了強盜之外,庫洛洛本人還是個學者,研究未知奧妙也是他的興趣。

  零零:實踐出真知,為什麼不親自試試呢?很快樂的!

  庫洛洛:太可疑了……

  他不要,他不試,要試也是俠客上。

  俠客:團長,我到底和你什麼仇什麼怨,你要如此害我?

  零零:朋友,庫洛洛禿頭照片傳我一份!

  庫洛洛在基地裡養頭發,在頭發長起來之前他絕不會踏出基地一步。他太無聊了,好想抓一個團員來研究懷孕石,至少搞清楚太宰治神秘兮兮的「三月大驚喜」是什麼意思。

  然而,庫洛洛並不知道,他完全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有一位偉大的朋友自願充當了小白鼠的角色,以一己之力成為艷驚四座的歡樂喜劇人。

  期待西索的實驗結果(祈禱nia)

  伊爾迷拿著幾張照片走在路上,他犀利的目光掃過街邊一位位妙齡少女,卻沒有被任何人當作西索一樣的變態。

  無他,這種看凍豬肉的眼神過於莫得感情,即使是剛剛小學畢業的小學雞也敢大聲對伊爾迷說:大葛葛,你命中注定,孤寡孤寡。

  愛情只會奪走伊爾迷的金錢,他願意和戒尼過一輩子。

  伊爾迷的目光掃過街頭的辣妹、奶茶店店員姐姐、拄著拐杖的老奶奶和花叢間的工蜂,只要是個母的,他統統沒有放過。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對不對勁的男女身上。

  青年趴在街頭的長椅上宛如一具屍體,一身綠色運動服的少女正拼命試圖拉他起來,空氣中破碎的言語「謀殺」、「最後800米」、「讓我去死」讓氣氛陡然焦灼。

  區區800米都跑不動的男人,會是一本《噩夢談》壞伊爾迷好事、巨額賞金攪動風雲、拖欠揍敵客工資不給的幕後黑手嗎?

  還有旁邊的雙馬尾少女,伊爾迷想起零零之前是長發自然散落披下的狀態。

  少女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發型,伊爾迷記得零零和他深情對望的那一眼:確認過眼神,我們是一樣的黑長直。

  黑長直與雙馬尾是兩種特征!她怎麼可能輕易背叛自己的信仰?

  「我一定是看錯了。」伊爾迷肯定地說,「從今天起我是個臉盲。」

  他將念力凝聚在釘子上,甩向太宰治。

  伊爾迷的念釘有兩種用法,一是直接殺人,二是通過念釘作為媒介控制對方,他在奇犽腦中種下的念釘是第二種的變形款,本意也是「操控」。

  他現在使用的是第二種,在無法確定敵人的目的前,殺戮是最次等的手段。

  「最後800米,跑完今天的任務結束了。」零零耐心地哄,「等會兒我們去吃香辣蟹。」

  太宰治的體術在港口Mafia屬於中下水准——中原中也以下水准,他打架有一手的,唯獨體能不太跟得上。

  零零覺得這不行,太宰治整天一副下一秒就可以去死的頹廢模樣,一點都不符合年輕人積極向上的人生觀。

  少年是初升的朝陽,不能升到一半啪唧落地。

  生命在於運動,獵人世界可是全民尚武的世界,趁這個機會動起來!

  零零最近一直在拉太宰治跑步。

  說實話,他不討厭跑步,雖然太宰治看起來很不情願被零零拖著飛奔,但腎上腺素激增、體力與步調齊飛的狀態令人上癮。

  偶爾、只是偶爾,在跑到大口喘氣的時候,他切真意實地覺得自己活著。

  「和零零在一起的時候,我似乎沒考慮過活著的意義呢。」太宰治自言自語,「也沒有什麼好考慮的,拽著我的手又不會松開。」

  即使很想放棄、想下一秒就倒在地上再也不起來,被握住的手不會離開,向前的力量永遠支持到世界毀滅的前一秒。

  什麼都不需要想,跟著她走就好了。

  「怎麼了?」零零彎腰捋開太宰治的頭發,濕漉漉的,「太累了嗎?我去買水。」

  太宰治握住零零的手,搖頭,他固執地說:「我要吃螃蟹。」

  「會買的,今天做清蒸和香辣兩種口味吧。」零零笑著說。

  她將太宰治被汗水打濕的碎發挽到耳後,正准備說些什麼,突然扭頭看向伊爾迷的方向。

  那雙含著笑意的眼冷得像冰,不帶半分感情。

  零零抬手抓住伊爾迷飛來的念釘,足以將一顆兩人合抱的樹干刺穿的釘子被她單手握住,穩穩夾在指縫間。

  「暗器嗎?給我吧。」太宰治揉了揉太陽穴,「剩下的800米大概是跑不完了。」

  「可以積累到明天嘛。」零零用最可愛的語氣說最恐怖的話,惹得太宰治瘋狂搖頭。

  才不要,他會猝死的!

  零零將被念力包裹的釘子放到太宰治攤開的手心上,觸到他的那一瞬,伊爾迷與念釘之間的聯系驟然斷開。

  「我的念力……消失了?」伊爾迷感受自己的念力流動,貓瞳微微睜大,「他是除念師?」

  天意弄人,庫洛洛苦尋不到的除念師竟是要殺他的幕後黑手!

  「這個消息可以漲價再買出去。」伊爾迷盤算。

  除念師,好值錢的!

  伊爾迷看太宰治的眼神驟然親切,他也不在意對方是拖欠他工資還迫害他家庭關系的津島修治了,滿心滿眼都是戒尼。

  「合作嗎?」伊爾迷一個箭步閃現到太宰治和零零面前,「拖欠的工資和精神損失費給你們打9.9折,以後我拉客你接單,除念的報酬九一分,我九你一,怎麼樣?」

  太宰治:「我覺得你在想桃子。」

  「庫洛洛正在追查你的行蹤。」伊爾迷果斷賣隊友,「我不告訴他,我們坑他一筆大的。我八你二,這是我的底線。」

  「獵人協會的除念師不會替幻影旅團除念,貪婪之島那位幾年內都不可能出島,庫洛洛只有我一個選擇。」太宰治似笑非笑,「和我有仇又如何?他終究有求與我。」

  太宰治非常擅長化敵為友,不願意和他做朋友的敵人都死了,留下來的自然是「好朋友」。

  「不過你說的沒錯。」太宰治拉著零零的手站起來,沒讓伊爾迷看出他跑步跑到腿軟的丟人事實,「和你合作的確可以狠宰庫洛洛一筆。」

  「這樣吧。」太宰治笑眯眯地說,「我們合作,我九你一,怎麼樣?」

  考慮一下,有錢大家一起賺。

  西索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小伊正在經歷怎樣的心理掙扎,從他遇見零零和太宰治那一天到現在三月有余,他一直沒能找到兩人的行蹤。

  「最近天氣是變得更熱了嗎?」西索懶洋洋地靠坐在沙發上沒個正形。

  他最近莫名不想動彈,遇見有趣的蘋果也不想摘,還愛上了檸檬的味道。

  「酸酸的,真不錯。」西索又啃了一只黃檸檬,突然有點想吐。

  男人衝到洗手台前彎腰干嘔,西索衝了把臉,懷疑自己得了流感。

  「夏天只有笨蛋才會生病,不是吧不是吧?」西索不願意相信,他可是喜怒無常愛說謊騙人的變化系,怎麼會像強化系的笨蛋一樣在夏天生病呢?

  西索給自己量了體溫,一切正常。

  「沒病啊。」他納悶地說,准備給自己換一身輕便的衣服。

  他最近莫名食欲旺盛,有點發福,肚子上的腹肌消失了兩塊,讓西索大驚失色。

  他引以為傲的八塊腹肌只剩六塊了!難道真的是吃多了嗎?

  在換衣服之前西索習慣性地想把口袋裡的暗器石頭拿出來。

  這是他撿回來的「定情信物」,西索時時刻刻帶在身上,隔三岔五用念力戳一戳,想看看什麼時候可以將它捏碎。

  他掏了掏口袋,沒摸出石頭,只摸到一手的粉末。

  「碎了?」西索皺眉,將石灰從口袋裡清理出來。

  好奇怪,明明用念力怎麼壓都壓不碎,卻自己碎成了粉末渣渣。

  「難道是特殊的、只能存在三個月的具現化念力產物?」西索猜測。

  不,小石頭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沒有必要再強迫自己堅持。

  西索雖然可惜「定情信物」的碎裂,但也沒把這當一回事。他勉強提起一點興趣,在天空鬥技場打了幾場擂台賽。

  「西索選手最近很溫和呢。」解說員開玩笑道,「這一個月他都沒有殺人,只是將對手推下擂台。」

  西索吃檸檬吃了一個月,也整整一月沒有殺生,每天除了有比賽的時候出門之外其他時間都留在房間裡睡覺,在夏天提早進入冬眠。

  他是天空鬥技場的大名人,這麼明顯的意外引得眾人議論紛紛,鬥技場內的員工私下猜測西索是失戀了才如此異常,也有人懷疑他因為過於變態被真愛甩了所以正強迫自己轉型。

  西索也覺得自己不太對勁,這樣的不對勁在他發現自己的六塊腹肌變成四塊後終於爆發了。

  「為什麼?!」西索站在鏡子前痛心疾首,「我最近真的吃多了嗎?」

  不至於啊,他今天只啃了兩個豬肘、喝了三碗雞湯、吃了五個檸檬蛋糕外加一只炸雞而已,哪裡多了?

  「肯定是運動量不夠。」西索想,「夏日倦怠症真可怕啊,連我都懈怠了。」

  他決定出門轉一轉,沐浴溫暖的陽光。

  走在城市中,西索意外地發現街上有很多孕婦。她們或挽著戀人的手,或和姐妹一起結伴散步,陽光灑在她們身上,顯出神聖的母性。

  「這裡原來有這麼多孕婦嗎?」西索納悶地想。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有一個名詞叫做「孕婦效應」:一個懷孕的人走在街上會發現很多懷孕的人。

  西索走的不快,嗓子卻隱隱發癢,他衝到花壇一陣干嘔,意外聽見同樣的嘔聲。

  一位女士被她的丈夫扶住,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掩住口鼻,帶著笑意說:「小家伙在我的肚子裡鬧呢。」

  「今天媽媽送來了酸豆角,你最近不是很喜歡吃酸嗎?我們晚上吃這個。」她的丈夫溫柔地說。

  兩人沒有發現一花壇之隔外石化的西索。

  想吐、愛吃酸、倦怠、嗜睡……無數的名詞席卷西索的大腦。

  他沒讀過書,但也有基本的常識:男人,是不會懷孕的。

  男人!是不會!懷孕的!

  西索莫名顫抖地拿出手機撥通他的好朋友伊爾迷的電話:「小伊,我記得你對人體穴位頗有研究?」

  「是。」伊爾迷回答道,「因為扎釘子的時候很講究穴位,你問這個干什麼?打擾我任務了,精神損失費……」

  「你會把脈嗎?」西索打斷伊爾迷的話,「會嗎?」

  「會。」伊爾迷一口答應,「我有中醫針灸行醫證明。」

  單論扎針,他是專業的。望聞問切,無物不通。

  「你到我這裡來一趟。」西索恍惚地掛斷電話,用手機給伊爾迷的賬戶轉了一大筆錢。

  看在戒尼的面子上,伊爾迷永遠是西索最可靠的好朋友。

  十分鐘後,伊爾迷翻窗進入西索的房間。

  「你找我把脈?」伊爾迷覺得很新鮮,身為殺手的他考了中醫執照後還沒有做過除了解剖以外的手術。

  西索把手臂伸給伊爾迷,他看伊爾迷的眼神仿佛在看最後的希望,讓揍敵客大少爺不明所以。

  「你在懷疑我的職業素養嗎?」伊爾迷將手指搭在西索的脈搏上,不忘提醒他:「我很專業,你對我的懷疑讓我很受傷,精神損失……」

  伊爾迷的話截然而止。

  死一樣的寂靜裡,他在西索恐怖的眼神中新奇地又搭了一次脈。最後,他看了看西索只有四塊腹肌的肚皮。

  「恭喜你。」伊爾迷真心誠意地鼓掌,「西索,你要做媽媽了。」

  「懷孕正好一個月。」

  迎著西索天崩地裂的眼神,伊爾迷伸出手:「恭喜,我的喜錢呢?」

  作者有話要說:

  伊爾迷:不錯,這波淨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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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三天

  「恭喜你,懷孕了,一個月。」

  很難想像西索那一瞬間究竟露出了怎樣的表情。

  伊爾迷的手直直地伸到他面前,大有不給喜錢不走人的意思。揍敵客大少爺無光的黑瞳因敲詐的喜悅而微微睜大,盈滿誠摯的祝福。

  西索在這一刻終於懷疑起自己:他究竟交了個什麼朋友?

  自己懷孕這麼大的事情,伊爾迷連只老母雞都不願意買給他吃,還想要喜錢?做夢!

  西索哼了一聲扭過頭,將伊爾迷晾在原地。

  被刻意無視的伊爾迷歪了歪頭,右手輕輕敲了下左手心。

  他明白為什麼覺得西索的樣子很眼熟了,這不是自家母親懷孕時的樣子嗎?喜怒無常,會在奇怪的地方生很大的氣。

  伊爾迷心平氣和地看著西索,他不生氣,孕婦總是有特權的,等西索生了他再把雙倍的喜錢要回來就好。

  揍敵客,不放過任何一個搞錢的機會。

  「看在你懷孕的份上。」伊爾迷掏出手機轉發了一篇博文給西索,「這上面是我母親懷孕時的注意事項,你記得好好看。」

  揍敵客家的孩子從出生起就能接受電擊刺激,非常皮實,按照他們家的育兒秘訣來培養孩子准沒錯。

  西索心裡不情願,身體卻很誠實地拿出手機。

  孕婦守則第一條:每天攝取的毒-藥劑量減半。

  西索:「……」

  雖然他知道揍敵客家餐餐吃毒以讓身體獲得抗毒的能力,沒想到你們家的孕婦懷孕了也只是將劑量減半而已,這樣天天灌毒是想讓他生出個毒液來嗎?

  不用再繼續看下去了,揍敵客教育不適合西索,伊爾迷的把脈針灸療法也不靠譜,這個時候還是要找真正的醫生。

  西索認識的醫生除了伊爾迷之外,不巧,只有一位。

  「瑪奇,是誰的電話?」坐在廢墟上翻書的庫洛洛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團員。

  為了防止獵人協會用緋紅之心做文章將幻影旅團一網打盡,庫洛洛讓團員們暫時集中在隱蔽的基地中。

  「是西索。」瑪奇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回答道。

  感天動地,她是全旅團唯一一個沒有把西索拉進黑名單的良善人。

  作為隔三岔五去給西索縫胳膊縫腿的醫生,西索和瑪奇私下有幾分交情。

  主要是因為西索給錢給的真的好爽快,連伊爾迷都無法抗拒這段友誼,瑪奇又怎麼能拒絕自己的頭號客戶?

  「他又和人打架打斷腿了嗎?」抱著游戲機的俠客隨口問。

  瑪奇可以將念力化為細細的線,即使病人胳膊被整個砍斷,只要軀體沒有缺失,她就能用念線將斷肢與本體之間的血管脈絡縫起來。

  在流星街的那段日子,全靠瑪奇的能力才讓旅團沒從健碩小伙變為殘疾天團,可謂居功至偉。

  「大概。」瑪奇不確定地說。

  西索找她只可能是為了縫斷肢,但瑪奇超神的直覺告訴她:事有蹊蹺!

  「總有一種我的三觀會在下一秒毀滅的感覺,是錯覺嗎?」瑪奇接通電話的手指一頓,狠心按了下去。

  她受過專業的訓練,她的三觀不會輕易破碎!

  派克諾妲坐在瑪奇的身邊看書,她隱約聽到瑪奇的手機中傳來類似「孩子」、「一個月」、「打胎」的奇怪詞語,讓人細思極恐。

  「西索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他想讓瑪奇去替他收拾爛攤子?」派克諾妲猜測,憤憤道:「真是個人渣!」

  她本以為西索只是變態還沒到壞到人渣的程度,現在想來是她太天真,她早晚要替全體女性同胞除掉這個禍害!

  「瑪奇,西索是不是……」派克諾妲抬頭正欲對瑪奇控訴西索的人渣行為,突然發現全旅團最酷的酷姐臉像被人一拳打碎的鏡子一樣一塊塊掉落。

  瑪奇的人和她的三觀一起破碎,像吃剩下的綠豆渣,拼都拼不回來。

  「瑪奇你怎麼了瑪奇!」派克諾妲倒吸一口涼氣,「振作起來啊!」

  「怎麼了?」庫洛洛停下翻書的手,全旅團的目光都集中到瑪奇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們的酷姐居然也有如此顏藝的時候,臉色被魯智深一拳打死的鎮關西還精彩。

  「團長。」瑪奇定了定神,生意飄忽,「西索說他要打胎。」

  「他把某個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庫洛洛和派克諾妲猜測的一樣,「真是個渣男。」

  雖然庫洛洛也是渣男,但對比西索,他突然覺得自己也沒那麼渣。

  有對比才有差距,庫洛洛決定停止嫌棄西索三秒鐘。

  「不。」瑪奇緊緊攥住手機,「是西索要打胎。他懷孕了,一個月。」

  哢。

  庫洛洛的臉碎裂了。

  一陣哢哢連響中,除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飛坦,無人幸免,臉皮碎了一地。

  「那……孩子是誰的?」俠客顫顫巍巍地說,「能讓西索懷孕的人……」

  俠客頭腦風暴:

  已知能被西索看在眼裡的人(大蘋果)只有揍敵客家的大少爺伊爾迷·揍敵客和他們團長,現在多增加了那位名叫零零的神秘少女。

  最後一項排除,他們又不是男O女A的世界觀,沒有那麼離奇的事情。

  也就是說:犯人在伊爾迷和庫洛洛之中!

  「如果犯罪的人是伊爾迷,揍敵客作為一個有擔當的大家族,一定會把西索接回去好好照顧,不至於讓他淪落到來找瑪奇打胎的境遇。」俠客非常篤定地想。

  瑪奇又不是正經醫生,她連消毒和麻醉都不會給病人做,說縫就縫,縫歪了砍掉再來,旅團誰沒給瑪奇做過試驗小白鼠?

  西索認識的醫生難道只有瑪奇一個人嗎?必然不可能!

  他一定是心中有氣,才故意非要瑪奇給他打胎。

  西索和瑪奇無冤無仇,怎麼會將氣頭對准她呢?只有一個可能,瑪奇是被人連累了。

  除了他們英明神武睿智不凡的團長,誰能連累旅團第一酷姐?

  沒有人!真相只有一個,犯人就是——庫洛洛!

  不得了不得了,團長把西索的肚子搞大了!這可是足以震撼全獵人世界的大新聞!

  俠客被自己卓越的推理能力震住,一不小心他知道的太多了,會不會被惱羞成怒團長下黑手干掉?

  他可是記得的,庫洛洛一直想把他當作小白鼠研究太宰治和零零留下的神秘醜石頭。

  「俠客,你看我做什麼?」庫洛洛和金發娃娃臉的團員對視,在俠客眼中看到了深刻而復雜的感情。

  類似「團長你實在是太牛批了竟然能對西索下手」、「原來你那麼葷素不計混亂邪惡嗎是我看錯你了」、「孩子未來會姓魯西魯麼我作為叔叔要不要送見面禮」、「天吶西索要打胎團長的孩子沒有了」的混合感情。

  非常復雜,足以看出俠客內心的震動。

  俠客盯著庫洛洛的表情太過鬼畜,旅團眾人的眼神在他和庫洛洛之間來回游走,紛紛露出沉思的表情。

  著名心理學家西索有段名言:變化系愛撒謊騙人,操作系我行我素,放出系粗枝大葉,強化系單純直率,特質系具有領導力。

  其中最好騙的無疑是強化系,比如幻影旅團的窩金,性格直率大大咧咧藏不住話。

  他完全不曉得讀空氣,坦坦蕩蕩地說:「俠客你看團長干嘛?難道西索的孩子是團長的嗎哈哈哈哈哈!」

  俠客:!救命!窩金害我!

  「俠客。」庫洛洛的聲音仿佛死神來了的BGM,「我都不知道,你是這樣想我的。」

  「不不不怎麼會呢!」俠客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您永遠是我最尊敬最佩服最崇拜的團長啊!」

  連敬語都飆出來了,俠客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不用說了。」庫洛洛善解人意地說,「我明白你的想法,現在你只有一個活命的方法。」

  「是、是什麼?」俠客舌頭打結。

  難道是給西索接生嗎?臣妾做不到啊!

  「把它隨身攜帶三個月。」庫洛洛拿出零零強塞給他的懷孕時,一臉核善。

  俠客松了一口氣,三個月死緩,還不錯。

  「西索有一顆一樣的石頭。」瑪奇突然出聲,神色復雜地盯著其貌不揚的懷孕石,「據說他連續帶在身上三個多月,石頭變為了粉末。」

  「然後,他就懷了。」

  俠客捧著懷孕石的手微微顫抖,他覺得自己的胳膊重若千金,一位職業獵人堅實的臂膀拖不起這顆來自深淵的魔石。

  「這、這就是被子母河的河水衝刷孕育出的神石嗎?」俠客暈乎乎地說,「我碰到它了,我的貞操沒有了!」

  「冷靜一點俠客!」派克諾妲聲音堅定,「別怕,我們有瑪奇,她會幫你接生的!」

  「恕我拒絕。」瑪奇木然地說,「我沒有行醫執照,不會做除了縫屍和解剖以外的手術。」

  團員吵吵鬧鬧,庫洛洛揉了揉太陽穴:「瑪奇,西索那邊怎麼說?」

  你真的要幫他打胎嗎?庫洛洛用眼神問自己最靠譜的伙伴。

  瑪奇堅決地搖頭:我不!

  她為什麼要幫男人打胎?瑪奇一點也不想在自己輝煌的行醫歷史上增添一筆異樣的記錄。

  「她拒絕了。」西索看著被瑪奇掛斷的手機,心裡不滿。

  他認識的兩個醫生一個比一個不靠譜,打胎能有多難,他自己對自己打一拳不就完事了?推推阻阻,不夠大氣。

  「干脆下次對庫洛洛叫孩子他爸好了,他會不會氣到和我打一架?」西索期待地想。

  正常男人在得知自己懷孕後至少要瞳孔地震一個月無法回神,但西索不是正常人,他是個變態。

  變態的關注點與正常人截然不同,西索對肚子裡的孩子既無愛意也無惡意,他唯一擔心的問題是——他的腹肌。

  才一個月就從八塊變為四塊了,再過幾個月那還了得?

  「我的孩子啊……」西索在腦內畫了一個縮小版的自己:一邊嚼泡泡糖一邊疊撲克塔,嘻嘻叫著「小蘋果」把敵人的腿砍斷的小孩子……

  「豈不是很不錯?」西索猛然坐起。

  他一生都在尋覓足以一戰的對手,在戰鬥中獲得無上的樂趣,有時候也會刻意培養幾個青澀的小蘋果,以期待成熟後采摘的樂趣。

  但令西索遺憾的是,不是所有小蘋果都可以稱為好蘋果,原本還算入眼的天賦總會因為意外而夭折,最後變成腐爛的樣子。

  每當西索發現自己選中的小蘋果變得腐爛,他都會無比痛心,比生吞一顆榴蓮更心痛。

  能讓西索滿意的只有他自己,有什麼能比親手培養另一個自己然後搏命一戰更令他興奮的嗎?

  沒有!

  只要付出腹肌消失十個月的代價就能獲得足以讓他興奮二十余年的珍寶,這樣的好事哪裡找?

  西索瞬間拋棄了打胎的念頭,他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斯巴拉西。」西索興奮得聲音都在抖,「不愧是我看重的大蘋果,一個定情信物都能讓我受益匪淺,今年一定是我的幸運年。」

  西索用輕薄的假像將自己的一月懷胎的肚子重新偽裝成八塊腹肌的模樣。

  他一下神清氣爽,腰也挺直了,氣也不喘了,重回十八歲美好年華。

  「我得好好謝謝大蘋果。」鬼牌在男人指尖一閃而過,金色的眸子眯成狹長的一條細縫。

  魔術師西索,找到他的獵物。

  西索心心念念的零零和太宰治此刻無暇關心他懷孕的大事件,度假二人組原本在天空鬥技場開開心心蹭吃蹭喝,突然被一個胡子拉碴的野人堵在旅館門口。

  「先生,此處禁止乞討。」旅館服務員同情地遞過去幾張錢幣,「天空鬥技場在招清潔工,您不如去試試?」

  金·富力士:「……」

  他只是稍稍不修邊幅了那麼一點點,不至於這麼埋汰他。

  「金?」零零同情地看著疑似破產的金,將剛剛買來的肉包子分了半個給他,「不要客氣,我這裡還有豆漿。」

  「如果你真的同情我,至少給一整個。」金拒絕了零零半個包子的好意。

  不要就不要唄,她自己吃。

  零零低頭啃包子,太宰治對金控訴的眼神視若無睹。

  這家包子好難買的,他家小姑娘自己都不夠吃。分你一半已經很給面子了,你這個人怎麼不曉得知足?

  「有事嗎?」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太宰治問:「緋紅之心我已經回收了,你們獵人協會不是有一位除念師嗎?可別打著抓我做苦力的主意。」

  津島老師的時間好寶貴的,每天吃喝玩樂占據23個小時、剩余一小時趕稿,安排得滿滿當當,絕對不可能隨便兼職。

  「你們還記得被我打破的世界屏障嗎?」金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問。

  「世界屏障有自我恢復的能力,你不用擔心黑暗大陸的原住民會跨越屏障來到我們的世界。」零零捧著熱豆漿說,「我一直在關注屏障,沒發現問題。」

  「屏障確實沒問題。」金也不賣關子,「但我們跨越屏障的時候出了點岔子,把黑暗大陸的氣息帶進了人類聚集地。」

  「黑暗大陸和人類世界同屬於一個位面。」零零搖頭,「兩者本來就是相通的,你不也經常兩邊躥嗎?怎麼這次急匆匆來找我們?」

  「因為我手頭有個遺跡變異了。」金郁悶地說。

  金·富力士活躍於魔獸保護、遺跡探索和黑暗世界揭秘的事業,每天不是在森山老林就是在廢墟裡穿梭。

  他與太宰治和零零分開後立刻接下了新遺跡的探索工作,卻沒想到那個遺跡與黑暗大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遺跡在黑暗大陸氣息的刺激下瞬間變異,從溫溫柔柔小美人變為神威無邊綠巨人,金的遺跡探索工作遭到了極大的重創。

  「我來找你們不為別的,只是想讓你們幫我破譯一段文字。」金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記錄本,「遺跡大門口刻著的文字我一個也看不懂,但強化系的直覺告訴我,你們會有辦法。」

  那確實,零零自帶108種語言的讀寫,無論是貓語狗語阿拉伯語,統統都在她的字典裡。

  金攤開書頁,太宰治好奇地湊過去一看。

  好家伙,片假名。

  日本人自己看著都火大,外國友人能拼瘋的片假名。

  不怪金沒有文化,是敵人不講武德。

  太宰治一個個讀著拼過去,這段文字的大致意思是:裡面的遺跡是我XX大王看破生死後留下的寶貴遺產,有緣人自可拿走。為了判斷是不是有緣人我為你們設置了嚴格的考驗,在此我給你們一句提示,必須嚴格遵守提示才能抱得寶藏歸。

  太宰治一字一頓地念出XX大王給後來人的提示語:「團戰可以輸,情侶必須死?」

  作者有話要說:

  宰:你是不是在故意針對我?


第104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四天

  團戰可以輸,情侶必須死。

  短短十個字寫盡滄桑,太宰治幾乎能想像到這位XX大王被夫妻混合雙打傷透的心。

  太慘了,他是匹獨狼,為什麼要喂他狗糧?

  「替你翻譯完了。」太宰治將筆記本推給金,拉著零零轉身就走。

  沒走動。

  金一把握住太宰治的手,堅毅的眼中充滿令人無法拒絕的渴求:「你們對這個遺跡有興趣嗎?一起來玩啊。」

  「沒有,絕不,NO!」太宰治一口咬死,「你另請高明吧。」

  「別這樣。」金死不松手,「我的團隊裡全是單身狗,沒有情侶我們進不去遺跡求求。」

  「他不是說情侶必須死嗎?」太宰治拽著自己的衣角往外扯,「你好狠的心,雖然我想去死但也不是想死在髒兮兮的遺跡裡。」

  「不不。」金搖頭,「根據我下鬥的經驗,越是掩蓋越是有鬼,沒有哪個遺跡主人真的想別人拿走他的財寶,這句話中一定有陷阱。」

  「help!沒有情侶我們真的進不去遺跡!」

  「那就去找一對情侶進去!世界這麼大,不要以為你單身別人也單身!」

  「但是隨便找一對情侶進去我們怎麼保證人家的安全?」金說,「遺跡很危險的。」

  「所以我們的安全你就不care是嗎?」太宰治目死,「毀滅吧世界,你自己去相親市場找一位幸運女嘉賓不好嗎?」

  「我有一個問題。」旁觀許久的零零舉手,「我和主人不是情侶啊,你要情侶找我們有什麼用?」

  太宰治&金:大意了,居然還有這一茬。

  零零坦然和兩人對視。

  雖然他們親也親了抱也了抱,的的確確也是睡在一張床上沒有錯,但這難道不是濃濃的主僕情誼與家養貓貓和鏟屎官的溫馨日常嗎?

  你們人類的思想好邪惡哦。

  「她認真的?」金小聲對太宰治說,「你不行?」

  「你才不行。」太宰治磨牙,「不要用你單身生子的淺薄經驗來定義我們。」

  「這已經屬於人生攻擊的範圍了。」金搖搖頭,「你在惱羞成怒。」

  「感情經驗為零的大叔不要來給別人做情感咨詢。」太宰治小聲逼逼,「你先走,這件事之後我給你答復。」

  他對勇闖遺跡沒有興趣,但零零的疑問讓太宰治心裡一塞,仿佛他一旦拒絕金,就像要輸了一樣。

  金一聽有戲,立刻舉起大拇指,風一樣消失不見。

  「他沒有結賬。」零零嘀嘀咕咕地從口袋裡拿出幾張戒尼給服務員,「要一杯抹茶拿鐵外帶,主人喝什麼?」

  「我不用。」太宰治拿走零零沒喝完的豆漿幾口解決,在濃濃的豆香中想到一首好詩: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古有曹植七步成詩,今有太宰三步脫單。

  第一步,直接逼問。

  回到旅館,零零哼著歌用吸管戳開飲品,太宰治在她身邊坐下,佯裝不經意地問:「零醬不喜歡我嗎?」

  「喜歡的呀。」零零專注於她的抹茶拿鐵,「我最喜歡主人。」

  平靜的、說出既定事實的語氣,淡定到和「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篤定,一口堵死了太宰治接下來的話。

  第二步,側面迂回。

  「但是剛剛金說我們是戀人的時候零醬毫不猶豫地反駁了呢。」太宰治故作受傷地說,「一點猶豫也沒有,我好受傷。」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零零奇怪地看向他,「我們本來就不是情侶,為什麼要騙人?」

  她是個實誠的ai,她從不騙人。

  太宰治哽了一下。

  零零說的沒錯,他們的關系一直處於盤古開天辟地前的混沌狀態,誰看了都要說一句般配,但實際名份是沒有的。

  混沌的狀態是太宰治最喜歡的,不用思考去路,不用思考明天,稀裡糊塗地在一起就好。

  分得太清,若是變了該怎麼辦呢?

  「說的也是。」太宰治笑了笑,「我等下就回絕金,讓他自己頭疼去。」

  就這樣吧,沒必要把窗戶紙捅破,在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死亡之前,保持現狀便足以滿足。

  第三步,敵軍反殺。

  「我當然喜歡你,正如我知道你也喜歡我一樣。」零零將手裡的熱飲貼在太宰治側臉上。

  借著紙杯的掩飾,太宰治勾起的笑容抿成平平一條直線。

  「我指的不是AI對宿主的喜歡。」零零比劃了一下,「主人可能覺得我一直很淡定吧,其實你只是沒看見我慌亂的時候而已。」

  她低頭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很有趣:「你還記得在柯南世界我們一起去游樂園玩的那一天嗎?」

  太宰治記得,那時候零零還沒有實體,她用道具將自己附身於一只兔娃娃身上,陪伴一個人的太宰治。

  「因為主人一直是一個人嘛,所以我來陪你玩。」

  或許,名為喜愛的心情在那時便種下了種子。

  「那個時候,主人一個人去坐雲霄飛車。」零零回憶著說,「臨走前有一個女孩子問你的聯系方式。」

  零零的系統捕捉到了那個女孩的身體特征:荷爾蒙激增,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向腦內上湧。

  她當時做出的判斷是:這個妹子得了絕症。

  人的體征應該是平穩的、溫和的,突然的激動只有高燒重感冒才會出現。

  那時的零零憂心忡忡,恨不得直接打電話呼叫救護車送她去急診。

  她對人類的戀愛沒有概念,即使讀過無數歌頌愛情的文字,AI的程序依舊無法理解虛幻的感情。

  荷爾蒙和腎上腺素激增、多巴胺分泌、體溫升高難道不是絕症的前兆嗎?零零一直如此堅信。

  直到她擁有人類的身體,感受心跳一下下振動的起伏,才驚覺真的不一樣。

  心跳與脈搏是人類存活的重要憑證,對人工智能來說不過是別樣的體驗,是為了更貼近人而模擬的設計。

  在太宰治睡著的時候,零零曾試探性地趴在他胸口,聽胸腔中血液沸騰流轉的聲音。

  她安靜地聽著,用手捂住自己的心髒。

  「我知道我們是不同的,主人的心跳是人的體征,我的心跳卻是自己模擬的產物。」零零盯著自己的晃動的腳尖,聲音輕輕的。

  「我貼在你的胸口,慢慢地讓心跳同頻。」

  無聲的夜晚,身邊的人早已熟睡,天空中有幾只追逐的鳥雀飛過,她在只屬於自己的隱秘時間裡聽到共鳴。

  心跳聲如擂鼓,零零小心地移開太宰治搭在她腰間的手,悄無聲息地滑下床。

  她赤腳蹲坐在地板上,被手捂住的眼睛亮得驚人。

  「我要死了嗎?」零零小聲問自己,「體溫升高、激素不正常分泌、心跳不受自己的控制……AI為什麼會得絕症?這不科學。」

  一位無辜的小ai懷疑人生。

  但人工智能有一個特點:零零不會像人類那樣遮遮掩掩自己的情感。

  AI的算法與人類的本能是同等概念,人類可以克制本能,AI卻不會否定算法。

  所以她想親就親,覺得把太宰治親暈很有趣就故意不換氣,看他眼睫打顫,撐不住又不肯認輸的樣子。

  零零在金面前否認他們是戀人,因為他們確實不是。

  人類對關系的定義與她無關,親吻是只有戀人之間可以進行的行為嗎?但她想要,她就會去做。

  零零不在意「定義」,但她發現太宰治在意。

  這是一件很好解決的事情,她對太宰治的縱容從來沒有底線。

  既然他想,那麼將「定義」確認就好。

  「你要,和我成為『戀人』嗎?」零零伸出手,遞到太宰治面前。

  這不是……什麼都不會變嗎?太宰治意識到。

  他的糾結與擔心在零零眼中從來不是問題,她將一切都對太宰治敞開,未曾在「身份」上設置任何門檻。

  「糾結的只有我一個人麼?真是不公平。」太宰治握住零零的手,放在唇邊輕吻。

  她新奇地看著太宰治:「是儀式麼?要我也親親你嗎?」

  「這個時候零醬應該臉紅,露出點害羞的表情。」太宰治無可奈何地說,「真是的,我到底在期望些什麼?」

  他喜歡的,從來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所以……正常人會經歷的爭吵、離別、拋棄,他們都不會有,對嗎?

  「那當然啦。」太宰治覺得自己如果將問題問出聲,零零一定會理所當然地說:「我可是超高校級的碰瓷專家,絕對絕對不會讓你溜走的!」

  「金的委托,」太宰治晃了晃零零的手,「答應,也無所謂吧。」

  看在他助攻的份上。

  接到消息的金非常激動,如果太宰治和零零見死不救,他真的會被同伴逼進相親市場賣身。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等我兒子長大了多讓你打幾下。」金生怕他們反悔,飛快發來坐標,「在原始森林裡面,你們可以騎你們家的狗過來。」

  黑土因為三個頭過於顯眼,在出貪婪之島後就被零零收回了系統。現在總算能出來放風,整只狗非同一般的快樂。

  黑土快樂了,太宰治人沒了。

  「不管過了多久我還是怕嗚嗚嗚。」太宰治扒著零零的肩膀,「零醬要保護我。」

  「好的好的,我在這裡。」零零開心地揉了揉太宰治細軟的頭發。

  被狗嚇到的主人超——可愛的,下次多讓黑土出來玩一玩好了。

  和太宰治呆久了,零零終於是學壞了。

  在零零和太宰治趕路的時候,庫洛洛、伊爾迷和西索正在混戰。

  伊爾迷最終拒絕了太宰治和他一九分成的要求,准備自己坑庫洛洛一筆大的。

  庫洛洛是何等聰明的人,他一眼看出伊爾迷試圖把他當作提款機二號的陰謀,與此同時,伊爾迷的提款機一號西索帶著他懷孕一月的千金之軀閃亮登場:他來找庫洛洛問零零的行蹤。

  庫洛洛哪裡知道零零在哪,伊爾迷想到太宰治居然試圖和他一九分成的無理要求與這人至今為止拖欠他的工資,一怒之下將情報直接告訴了庫洛洛。

  「坑你的人和能解救你的除念師都是他。」伊爾迷的頭發無風自動黑氣森森,「這次是特別服務,先拿情報後交錢,誠惠一千萬戒尼打到我的賬戶上。」

  休想白嫖揍敵客,盛怒之下他一樣要收情報費。

  「我對這個消息沒有興趣。」庫洛洛淡定地說。

  假的,這是他最需要的消息,解開了庫洛洛諸多困惑。

  但他能讓伊爾迷知道這一點嗎?不能!誰知道他會以此為借口訛詐多少錢。

  庫洛洛是個強盜,他就要白嫖就要白嫖,伊爾迷能奈他何?

  「小伊,你果然和大蘋果有聯系,居然不告訴我?」西索不滿地說,「我找她找的好苦。」

  這可是他的送子觀音!起碼讓他為人家上一柱香。

  「你懷著孕不要亂跑,小心動了胎氣。」伊爾迷淡定地說,「要我替你介紹月嫂嗎?揍敵客很專業。」

  「你們家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產業鏈?」庫洛洛忍不住吐槽。

  西索是什麼人?他敢當著無數人的面在擂台上脫衣服,就敢身懷六甲打群架。

  庫洛洛對旅團下達在基地裡待命的指令,二話不說掏出盜賊的極意和伊爾迷、西索打起來。

  為了一個罪惡的男人(太宰治)和一個罪惡的女人(零零),獵人三美打得不可開交。

  零零和太宰治騎狗過來了,他們在打。

  零零和太宰治騎狗過去了,他們還在打。

  「停。」庫洛洛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問對面兩個人,「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好大一只狗?」

  西索:「什麼狗?」

  伊爾迷:「哪裡有狗?大嗎?抓回去給我家三毛配種。」

  「麻煩回個頭。」庫洛洛心累地說,「好大好大一只狗,你們瞎嗎?」

  「戰鬥的時候不可以分神。」伊爾迷認真地說,「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故意引開我們的注意力。」

  「團長大人在我心裡已經沒有信譽了。」西索搖頭,「你比變化系更愛說謊。」

  庫洛洛,風評被害。

  「坐在狗頭上的兩個人不正是讓我們打得死去活來的罪魁禍首嗎?」庫洛洛當機立斷地提議道,「看他們急匆匆的樣子,可能發生了什麼大事。」

  庫洛洛:去湊熱鬧嗎朋友們?

  「我覺得今天是個要債的好時候。」伊爾迷欣然答應,「沒有人可以欠揍敵客的錢不還——庫洛洛,我指的要債包括你。」

  「也沒人能從盜賊手裡搶走不屬於他的東西。」庫洛洛冷淡地說。

  眼看他們又要繼續打,伊爾迷突然問:「西索呢?」

  西索?西索在他們吵架的時候直接偷跑了。

  他的送子觀音就在前方,怎能不讓他心馳神往?

  金在遺跡前等太宰治和零零過來,他遠遠看到一只巨大的地獄三頭犬咆哮而至,尾巴後頭還綴著三條人影。

  金撓了撓頭:「我沒叫這麼多人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金:我只需要一對情侶,後面的三人組是什麼?三角戀嗎?你們城裡人真會玩.jpg


第105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五天

  風一陣蕭瑟,金、太宰治和零零與伊爾迷、庫洛洛和西索在遺跡外對視。

  3對3,事態會怎樣發展呢?

  「這不是席巴的長子嗎?」金扭頭看向伊爾迷,發出喜當叔的聲音,「第一次見你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呢,長得好快。」

  「這位是……」金又看向庫洛洛,他思索了一下,一筆巨額的賞金數字在他腦內滑過,金恍然大悟:「哦,是你!財富密碼!」

  庫洛洛的賞金翻倍後人稱「行走的財富密碼」,足夠獵人們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最後這位。」金打量了西索片刻,發出擔憂的聲音,「懷孕了就不要到處亂跑,注意身體啊准媽媽。」

  他也是揣過崽的人,老有經驗了。

  原本一觸即發的戰意被金的問候三連打斷,太宰治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們好像來追債的高利貸。」太宰治對零零咬耳朵,「兩個Mafia中混入一位殺馬特。」

  零零:「主人,他們就是來追債的。」

  「咦?」太宰治不解地說,「我最近沒賒賬啊,不要污蔑好人。」

  是啊,你只不過用天價懸賞想要庫洛洛的人頭、雇佣伊爾迷後沒付尾款、還不小心遺落懷孕石讓西索揣崽而已,確實沒有賒賬呢。

  零零是太宰治的共犯,她心裡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嘴上肯定向著自己人:「對啊,主人最近都沒有賒賬,超乖超值得表揚的。」

  太宰治驕傲抬頭:「不愧是我!」

  伊爾迷&庫洛洛&西索:無恥之徒×3

  「來得正巧。」金是一位狂放不羈不拘小節的男子,他不在意新來三人撲朔迷離的三角戀關系,拉著太宰治和零零就往裡走,「快來試試,你們進不進得去遺跡?」

  「怎麼?你們還真一對情侶都湊不出來嗎?」太宰治牽著零零的手跟上金,「獵人單身率好可怕,是個不祥的職業啊。」

  「才不是!」金為自己的同伴正名,「我們有情侶的。」

  雖然是趕鴨子上架臨時組建的搭檔,比起情侶更像鐵血姐妹會。

  「在我們找到情侶後,遺跡上由出現了新的條件。」金沒有阻止伊爾迷三人跟上來,他指著一扇古樸大門上出現的奇怪符號,說:「雖然看不懂寫的是什麼,但只要看到這段文字,腦海裡就會奇怪地出現一段能理解意思的音頻……」

  太宰治隨著金的指引看過去,在他的目光落在第一個字符上時,一道莫得感情的女聲在太宰治腦內響起:「車開了,請站穩扶好,請給老弱病殘孕及有需要的乘客讓個座,謝謝您的配合。車開了,請站穩扶好……」

  金拍了拍腦袋:「只有這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回想起腦內都在自動播放語音。」

  「我們猜測,遺跡優先選擇滿足『老弱病殘孕』和情侶兩個條件的團隊進入。」金嚴肅地說,「目前為止我們沒能湊齊人手,你們要不要試試?」

  遺跡獵人都是年輕氣盛的壯年人,誰知道遺跡居然歧視普通人?

  「我們這裡充其量滿足了『孕』,哪裡去找其他人——」庫洛洛的話說到一半,一道白光猝不及防地席來,將除了金之外的五人一把卷入遺跡!

  【條件滿足,遺跡開倉!】

  被丟下的金困惑地撓頭:條件怎麼就滿足了?

  是啊,條件怎麼就滿足了?遺跡內的五人面面相覷,頭頂上各頂著一個大字。

  庫洛洛是【老】,伊爾迷是【病】,西索是【孕】,太宰治是【殘】,零零是【弱】。

  「我懂了。」太宰治恍然大悟。

  他指著庫洛洛被遺跡強行奪走的假發,對他的禿頭說:「庫洛洛禿頂,所以是【老】。」

  這個遺跡充滿惡意:不管實際年齡,我們就是要迫害禿頭!

  「我是殘。」太宰治撥動身上的繃帶,「還挺合理。」

  全身超一半的面積被繃帶覆蓋的木乃伊人,他不殘誰殘?

  「西索是孕……沒什麼好解釋的。」太宰治低頭看向牽著他的手,頭只到他腰部的小女孩,「零醬是【弱】,弱是小孩的意思嗎?」

  身體縮小為原來二分之一的零零甩了甩過長的袖子。她的胳膊短短的,都伸不出來,像戲台上甩水袖的花旦。

  「零醬變得好小哦。」太宰治蹲下身替小姑娘挽起袖口,「鞋子也不合適,還能走路嗎?」

  「這個樣子好眼熟。」零零扯了扯拖到地上的和服下擺,cosplay之魂突然被觸動。

  大人突然變成小孩,豈不是名場面

  零零一秒戴上眼鏡,開始吟唱:

  「我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在和青梅竹馬的同學毛利蘭一起到游樂園玩時目擊黑衣男子可疑的交易現場。由於我將注意力全放在交易上面,沒有發現從背後接近的另一個同伙,我被那個人灌下了毒藥。等我再度醒來,身體竟然縮小了!」

  「即使身體變小,頭腦依舊靈活,真相永遠只有一個!我就是江戶川柯南!」

  「啪啪啪。」太宰治鼓掌,由衷贊嘆道:「不愧是零醬,百分百還原!」

  「那當然。」零零驕傲叉腰,「每年柯南劇場版都要重復一次開頭,我早就背下來了。」

  可不要小看人工智能的記憶力,她的內存無上限。

  圍觀的三人:他們是不是智障?這突如其來的漫才表演是怎麼回事,這就演上了?

  「還能走路嗎?」太宰治的手臂懸空在零零周圍,形成合攏的姿勢。萬一小姑娘不小心踩到衣角摔倒,太宰治能第一時間接住她。

  「木屐好重。」零零費力地蹦跶了兩下,嫌棄地把木屐甩開。

  幼年化對零零的影響稍稍顯露出一些。她現在看上去像一個在游樂園呼呼跑累的小姑娘,因為鞋子太重限制發揮而任性地向大人發脾氣。

  被寵愛的孩子有任性的權力,因為每個要求都會被應允。

  太宰治輕輕松松地把小姑娘舉起來,零零環抱住他的脖頸,將腦袋擱到太宰治的肩膀上,目光移向伊爾迷。

  老弱病殘孕,唯有伊爾迷的【病】她不是很懂。

  「可能是神經病的意思吧。」庫洛洛從容補刀,「我完全可以理解。」

  畢竟是一個會把往弟弟腦袋裡插釘子當作兄弟愛的扭曲人,他不病誰病?

  來人,點一首《病名為愛》送給揍敵客大少。

  「雖然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能滿足條件進入遺跡,但既然進來了,也沒有退路。」庫洛洛抬手示意,「暫時合作如何?」

  「沒問題呀。」太宰治笑眯眯地看著庫洛洛的燈泡禿頭,「忍讓老人家,你說的都對。」

  「噗。」伊爾迷面無表情地笑出一個語氣詞,「我沒意見。」

  庫洛洛:要忍耐。(拳頭硬了)

  西索更是無所謂,他珍惜地撫了撫自己茂密的紅發:有頭發的感覺真好。

  失去假發的庫洛洛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世界濃濃的惡意,他深刻體會到派克諾妲是一位多麼貼心的下屬:假發已經是他的本體了,失去本體,就等於失去尊嚴!

  這個遺跡他炸定了,十萬個金·富力士都攔住不住一個憤怒的禿子。

  「一般而言,遺跡與遺跡主人的生平有著緊密的聯系。」庫洛洛咳嗽兩聲調整好狀態,他盜墓,呸,考古有一手的,「這位……太宰君?你從金·富力士哪裡知道更多的線索嗎?」

  太宰治正在和零零貼貼,兩個人與其他三只單身狗的氣場格格不入,充滿踏青的快樂和令人牙癢的悠閑。

  「只有一句話。」太宰治和零零臉貼著臉。他蹭了蹭小姑娘布丁一樣軟嫩的臉蛋,又被零零在臉上咬了一口,「提示語:團戰可以輸,情侶必須死。」

  庫洛洛&伊爾迷&西索:不知為何,突然深刻地理解了遺跡主人的良苦用心。

  團戰可以輸,情侶必、須、死!

  正值庫洛洛腦內翻騰起諸多殺人滅口的小技巧時,他們頭頂的「老弱病殘孕」五個大字一陣變化,化為一只巨大的箭頭指向五人面前的隧道。

  「好智能。」零零伸手撈了一把雲霧化作的箭頭,冰涼的霧氣在她指尖漫開,彙成三個小字:「手拿開」。

  「哇!」玩心正濃的小姑娘興致勃勃地搓了搓手掌中的雲霧團子,再攤開時字跡變為:「你找打」。

  「是很有趣。」太宰治看著零零手中的雲霧變成拳頭的樣子,似乎想狠狠揍她一拳。

  修長的手覆蓋在零零的掌心,連她的手與不安分的雲霧一同握住。

  雲霧掙扎著被無效化泯為虛無,太宰治勾了勾零零的尾指:「它有什麼好玩的,有我陪你玩還不夠嗎?」

  「但它會寫字。」零零期待地說,「我也可以在主人臉上寫字嗎?」

  「……零醬從小就是惡魔的性格麼。」太宰治掙扎著說,「已經是人身攻擊的等級了。」

  小姑娘失望地對了對手指,太宰治看她攪手指快要打結,一臉被欺負的郁悶,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欺負小孩子。

  太宰治不擅長帶小孩,唯一被他帶過的還是關在港口Mafia監-禁-室裡的Q。

  然後q就變態了,太宰治居功至偉。

  「寫字不行。」太宰治勉為其難地說,「最多……可以讓你畫個貓胡子。」

  「真的嗎?」零零一下開心起來,她從自己萬能的異次元口袋裡掏出一只油性筆。

  這不是一般的油性筆,在咒靈世界中,正是它執行了給太宰治化腦花牌開顱手術妝的偉大任務。

  防水效果一流,卸妝液也奈何不得的強力墨水。

  「唔唔唔。」太宰治被零零捧住臉在臉上畫貓胡子,走在他們前面的庫洛洛冷漠地塞住耳朵。

  他什麼都沒聽到,等出去他就把你們都殺了。

  左邊三條斜斜的線,右邊三條斜斜的線,最後在鼻尖上點一個黑色的圓。

  「超可愛。」零零捧著太宰治的臉左看右看,滿意地點頭,「我的繪畫天賦很出色的,是吧是吧?」

  「是啊。」太宰治生無可戀地說,「你就是幼稚園大班最厲害的小孩。」

  「不錯的親子游戲。」伊爾迷若有所思,「弟弟們也會很喜歡吧。」說不定會高興到哭出來。

  「西索,記筆記。」伊爾迷好心提醒道,「你是我們中唯一一個要獨自養孩子的准媽媽,親子關系很重要。」

  西索:「……」

  小伊,你與【病】身份真是合適到天-衣無縫無懈可擊,沒有讓人辯護的余地。

  走過長長的隧道,又是一條小道。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庫洛洛扒開茂密的草叢,從假山後隱秘的洞口鑽出。

  他之後是伊爾迷、西索和抱著零零的太宰治,五人像成群結隊的土撥鼠,一只只從土裡冒出頭。

  遺跡內部是一座恢弘的、活著的城市。

  集市內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如縷。挑著擔子的貨郎和抱著糖葫蘆串的老漢蹲在一起談笑,小孩子抓著滴溜溜轉動的風箏瘋跑。

  人的活氣彌漫在市井中,庫洛洛將念附在眼睛上看去:「與活人沒有區別,大部分人沒有開念,穿護衛服的那些倒是相當強大的念能力者。」

  「按照常識,遺跡內不可能有活人。」伊爾迷掏出念釘隨手擲去。

  尖銳的釘頭刺破人體,陡然陷入空中的漣漪,輕飄飄落到地上。

  「是記憶。」零零說,「遺跡主人從記憶中提取片段,用特殊的念力留在這裡。」

  「要找到念力的核心。」太宰治彎腰摘下一株藍粉色的小花遞給零零玩,「單是記憶,【人間失格】無法消除。」

  「這裡是遺跡主人一生最刻骨銘心的記憶。」庫洛洛左右看看,「先進城,應該很快會發生大事件。」

  「庫洛洛君真有經驗啊。」太宰治感嘆道,「你經常下鬥?」

  「也不是經常。」庫洛洛平淡地說,「挖了別人十幾個祖墳的程度。」

  真有你的,有被孝到。

  「我聽說太宰君是除念師?」庫洛洛不動聲色地套話,「我有點好奇你的能力,畢竟現在需要合作。」

  庫洛洛的念能力盜賊的極意可以盜取他人的能力收為己用,盜取時需要滿足三個條件:一,親眼看見對方的念能力;二,詢問對方與念能力有關的問題並得到回答;三,將對方的手放在盜賊的極意封面上的手印中。

  幻影旅團需要除念師,與其說服與他有舊怨的太宰治和旅團合作,不如干脆拿走他的能力。

  「你想看看嗎?可以哦。」太宰治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庫洛洛的肩膀。

  為了親眼見到太宰治的異能,庫洛洛沒有躲開。

  那雙纏繞著繃帶的手輕輕落下,分明沒有碰到庫洛洛任何要害,他體內時刻流轉的念力卻突然消失了。

  像被一鍵清空那樣不可思議,雄厚的念力如泥牛入海,庫洛洛拼命審視自身,找不到念力存在的半絲證據。

  宛如他從來沒有過念能力一樣,盜賊的極意無法召喚。

  「看清楚了嗎?」太宰治和庫洛洛擦肩而過,「這次的除念就當作免費服務吧。」

  「別動不該有的心思。」

  太宰治松開庫洛洛,他抱著零零悠閑地走到一個賣風車的小攤邊,拿出幾張紙幣買下一只彩色的小風車。

  「幸好戒尼是通用貨幣。」太宰治鼓起腮幫吹動風車咕嚕嚕轉,零零在太宰治的對面和他逆風吹氣,小風車夾在兩個人中間進退兩難。

  小風車:你們是不是在玩我?

  太宰治&零零:不然呢?

  買你就是為了玩你。(惡魔低語)

  「潘多拉魔石的念力的消失了?」伊爾迷幽靈一樣出現在庫洛洛身邊,「我說過,他是相當強大的除念師。」

  「現在你可以證實這不是假情報了。」伊爾迷伸出要債的手,「情報費,一千萬戒尼不接受賒賬。」

  庫洛洛:guna!

  庫洛洛說服自己不要和死要錢的鬼人生氣:「西索呢?他是狗嗎,撒手沒。」

  「不知道。」伊爾迷謎之寬容地說,「孕婦有任性的權力,就算西索突然想去比武招親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我們也不能反對。」

  伊爾迷的嘴,是開光的好嘴。

  好的不靈,壞的全中。

  「城主家的千金在擺擂台比武招親!去晚了就沒位置了!」街邊的小販把肩上的貨物一丟,撒腿就跑。

  滿大街的人轟隆隆跑向城主府,不過三秒,熱鬧的集市空空蕩蕩,連只麻雀都不肯落腳。

  庫洛洛犀利的眼神看向一臉「我就是言靈本靈嗎?」的伊爾迷。

  太宰治和零零湊過來,新奇地說:「既然比武招親靈驗了,那西索……」

  「哦謔謔謔,真是不錯的大蘋果,讓我來陪你玩玩。」西索標志性的嗓音在城主府上空響起,驚破頭頂白雲。

  府外四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相似的心累:能怎麼辦呢?他是個孕婦啊,還不是選擇原諒他。

  作者有話要說:

  西索:我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宰&零&庫&伊:你開心就好:)

  PS.零零cosplay的台詞出自柯南隨便哪一部劇場版的開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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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六天

  比武招親的擂台上,紅發的男人戰意十足。

  西索是個狂熱的好戰分子,他平等地熱愛一切比武活動。

  無論是天空鬥技場的樓層戰還是地下黑-市的拳擊賽,他都喜歡。

  即使是比武招親——他也喜歡。

  西索淡薄名利,從他願意花幾百萬戒尼和伊爾迷打架開始我們就能看出:這個人很純粹,不會為外物所擾。

  西索打架只看對手,不看獎品。

  既然不在意勝利者的獎勵是什麼,比武招親與比武狀元又有什麼區別呢?只要是架,他都要打。

  「哼哼哼,不錯,我燃起來了。」西索把扯開衣服,狂放不羈地大笑:「還有誰?都上來!讓我打個痛快!」

  「呀!」地下看比武招親的少女們遮住眼,「這個人好生不知廉恥!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

  西索淡定地秀他的八塊腹肌,任何個有八塊腹肌的男人都明白他的感受:這麼有料的身材,不秀秀,練它又有什麼意義呢?

  西索再變態也逃不過男人虛榮心的範圍,他也要秀,蒂花之秀。

  只可惜西索忘記了件事:他的八塊腹肌只剩下四塊了!現在秀的是輕薄的假像偽裝出的虛假宣傳!

  這個愛好虛榮的男人,竟然不惜作弊也要炫耀自己的裸-體,不知羞恥!

  「西索懷幾個月了?」太宰治小聲問,「我怎麼覺得看他肚皮的幅度,不像是一個月呢?」

  感謝萬能的、能給太宰治開天眼的零零,他沒有被輕薄的假像欺騙,能看出西索身懷六甲的事實。

  「我也覺得不像。」零零想了想,提出猜測:「遺跡內的時間會不會和外界不同步?」

  這個操作她太熟練了,時間流速只要卡到BUG就能隨意調試,太宰治和零零無論在獵人世界呆多久對文野世界來說都是一年。

  「那,」太宰治提出一個令人驚恐的設想,「西索的預產期還有多久?」

  「應該也不至於加速到那一天……吧?」零零不確定地說。

  遺跡內的流速也不是她調的,鬼知道遺跡主人設置幾比幾的比例。

  「別這樣。」太宰治不願細想恐怖的未來,他喃喃道:「我們中可沒人會接生。」

  要命,庫洛洛為什麼不把他考了行醫執照的團員也帶進來?

  瑪奇:姐也不會接生,我謝謝你全家。

  「伊爾迷好像有中醫行醫執照。」零零查找自己的數據庫,「他會把脈,還會針灸。」

  太宰治:「接生呢?會嗎?」

  零零:「人總有第一次的。不要怕,大膽嘗試。」

  不錯,西索繼代替庫洛洛成為懷孕石小白鼠外又替某個不知名的病人成為伊爾迷的接生小白鼠,鼠兩用,實惠。

  太宰治和零零結束對視,繼續看西索比武招親。

  庫洛洛獨自一人去城內其他地方尋找線索,至於伊爾迷

  他公然開起了賭場。

  「壓賠十,最後迎娶城主千金的人會不會是擂台上十連勝的紅發裸-男呢?來給你心儀的選手下注吧。」伊爾迷捧著托盤在人群中穿梭,面無表情地棒讀:「壓賠十哦,很劃算的,快來下注吧……」

  「他真是個賺錢天才。」太宰治贊嘆,「零醬,我們裝作不認識他們的樣子吧。」

  太丟人了,津島老師不缺這點小錢。

  零零有個問題:「這裡不是遺跡主人的記憶麼?伊爾迷賺的錢帶得回去嗎?」

  「你不懂。」太宰治看得很明白,「真正的財迷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好高的覺悟,零零肅然起敬。

  即使明知道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也要抓緊時間擁有每一分金錢。

  揍敵客一個獨占山頭稱王、僕從無數、家住城堡的大家族的長子究竟為什麼對錢如此執著?

  「難道揍敵客家看著很有錢,實際上已經被家裡的孩子們掏空了嗎?」零零心有余悸,「確實,他家生太多了,孩子都是吞金獸。」

  要有計劃生育的意識啊!你看人家富力士家,幸好金只有個崽,再多幾個就不是小蝌蚪找爸爸而是葫蘆娃救爺爺了!

  被七個崽追在身後叫爸爸,金在線表演個原地自鯊。

  伊爾迷的斂財手段連太宰治都十分佩服,他坐莊壓西索獲勝,西索也不負眾望,驕傲地拿下此次勝利。

  「他贏了,肚子裡的孩子總算有了個完整的家。」零零欣慰地說,「城主家千金喜當媽,上門女婿自帶崽,鍵齊活。」

  「不,你想太多了。」伊爾迷幽靈一樣出現在太宰治和零零身邊。

  他用篤定的語氣說:「西索是個渣男,他不會負責的。」

  比武招親,比武不是重點,招親才是。

  但西索才不管這麼多,他打爽就完事。至於新娘?你們明天再開場擂台吧,他很樂意幫忙守擂。

  「他不想負責也不行。」下線的庫洛洛突然冒出,「我趁機查看了整座城邦,越到城市邊緣建築物的細節越模糊。整座城市唯獨城主府精雕細琢,它是遺跡主人記憶的核心,也是我們破關的關鍵。」

  為了他們能夠順利離開遺跡,這婚西索是想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沒有選擇的余地。

  「反正也是記憶。」庫洛洛冷酷地說,「西索是個沒有貞操和清白的男人,讓他為我們舍生取義吧。」

  伊爾迷看著西索剛剛為他「掙」來的賭資,良心發現:「但他懷著孕,是不是不太好?」

  看在錢的份上,伊爾迷還蠻希望西索明天再打次擂台的,他又可以繼續撈筆。

  「城主千金的婚禮是破關的關鍵,西索不上,我們就得上。」庫洛洛的目光緩慢地掃過伊爾迷和太宰治,「你們願意替換他嗎?」

  太宰治:「如此重要的任務非西索不可完成,我很看好他。」

  伊爾迷:「附議。」

  零零平靜地吹了吹手裡握著的風車,在風車烏拉烏拉的轉聲中,身邊三個男人達成共識。

  只是個小孩,她什麼也不知道,她聽不懂大人們肮髒的協議。

  西索痛痛快快地打了場擂台,他沒想到區區記憶中居然有好幾個很能打的念能力者,讓他熱血沸騰嗨到飛起。

  他邊穿衣服邊走下台,城主府的人守在旁邊要接新姑爺入府。

  西索剛准備說出「我只是過來打擂台玩玩對你們大小姐沒興趣不要靠近我」的渣男名言,突然看見四張熟悉的面孔。

  庫洛洛:「西索,沒想到你對大小姐往情深,竟然願意為她走上擂台,這場婚事我們承認了。」

  太宰治:「實在是太棒了!我們現在就去城主府商量婚禮的事情吧。」

  伊爾迷:「記得給喜錢。」

  零零:「還有喜糖!」

  西索:「???」

  西索小小的眼睛藏著大大的迷惑:他這就被他的好隊友們賣了?

  城主府的人本來還因為新姑爺打架太狠心裡有點發咻,看到西索的「娘家人」竟然這麼好說話,立刻喜笑顏開在前面引路。

  「沒問題的西索君,你有我們在。」太宰治單手抓住西索的胳膊,斷了他的念能力供應。

  伊爾迷和庫洛洛將西索左右為男地夾在中間,身體力行地阻斷西索逃跑的退路。

  「別怕。」零零勸說道,「就當是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給他個完整的家庭。」

  西索:「……」

  這和他的崽子又有什麼關系?他像是為了讓孩子感受到完整的父愛母愛而去比武招親的靠譜大人嗎?

  開什麼玩笑,他自己就能又當爹又當媽,高跟鞋踩誰都不愛。

  「西索,我以團長的身份告訴你,你的婚事對我們很重要。」庫洛洛選擇性遺忘自己把西索拉黑、踢出群聊的惡劣行為,這個時候他終於記起西索是他團員的身份,拿出團長的威嚴。

  「根據我下鬥,呸,盜墓,呸,考古的經驗,」庫洛洛說,「遺跡主人留下的記憶必然是他生中最記憶猶新的時刻,再聯想刻在遺跡上的那句『團戰可以輸,情侶必須死』,我猜很可能是城主千金大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大事。」

  人對憤怒、喜悅的情緒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被衝淡,唯有「尷尬」如同河底頑固的礁石屹立不倒。

  你可能不記得自己初戀的名字,卻一定記得自己走錯男女廁所還和人打了個照面的凄慘往事。

  庫洛洛篤定,遺跡主人的心結定然在城主千金大婚的當天。

  是青梅竹馬卻沒打贏擂台的奪妻之恨,還是中途搶親慘遭新娘拒絕的絕望刻?亦或是真假新娘傻傻分不清楚,記錯時間導致婚禮取消?

  無論是哪種可能,他們都必須參加這場婚禮,從婚禮來賓中找到遺跡主人自身。

  龐大的記憶需要核心進行維護,遺跡主人留下的意念、同樣也是開啟遺跡的鑰匙必然在記憶的核心位置。

  為了破解這個敢奪去庫洛洛假發、摧毀他尊嚴的辣雞遺跡,西索這個上門女婿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捆著上,沒有第三個選擇。

  西索有得選嗎?

  他沒有。

  太宰治封住了他的念,伊爾迷和庫洛洛生怕自己頂替西索的位置,鋼筋鉗子般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將西索像架在燒烤架上的烤鵝樣架到城主府。

  西索:早知道就不打勞什擂台賽了,爽是挺爽,後勁太辣。

  城主本人對新鮮出爐的女婿非常滿意:人長得有特色,又能打,非常合適。

  「不錯,很不錯,你今天就和小女見個面培養培養感情。」老丈人一錘定音。

  「哎呀,我可真是高興。」城主喜笑眉開,巴掌拍在身邊小廝的後背上,「我的女兒終於嫁出去了!」

  城主是念能力者,巴掌拍下去掌力雄厚,小廝感覺自己的脊椎咯嘣一聲,將斷未斷。

  小廝:見鬼!他會長不高的!

  他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後背,深切懷疑城主巴掌打飛了他未來至少十釐米身高。

  「大小姐結婚又不是我結婚,打那麼用力做什麼?」他嘖了聲,帶西索走向城主千金居住的小院。

  進都進來了,斷沒有再出去的道理,西索再滿不在乎也得考慮出遺跡的問題。

  他臉上笑嘻嘻心裡mmp地跟著小廝走,太宰治三人目送西索為大義光榮獻身,滿意地轉身去往城主替女婿娘家人准備的房間。

  伊爾迷一邊走邊揉揉肚子:「我餓了。」

  庫洛洛頭也不回地說:「如果他們准備的食物沒有問題,可以稍微吃點。」

  「有問題我也能吃。」吃毒藥長大的揍敵客大少爺無所畏懼。

  「這裡是記憶。」零零好心提醒,「記憶中的食物雖然有媽媽的味道,但基本等於吃個寂寞,最多是心理安慰。」

  庫洛洛&伊爾迷:淦,忘了這茬。

  「零醬,我也餓了。」太宰治消極地說,「黑土的骨頭餅干是不是還剩兩盒?給我吃怎麼樣?」

  黑土:汪?汪?汪?

  你做個人吧!和狗狗搶東西吃算什麼本事!

  「我有帶干糧進來。」零零悄悄地說,「從金身上搶來的牛肉干。」

  「不錯。」太宰治眼睛發亮,「我們悄悄地吃,不要被他們知道。」

  「嗯嗯!」零零點頭如搗蒜。

  說話間,伊爾迷果斷轉去廚房的方向。

  吃個寂寞也不妨礙他吃。庫洛洛想有道理,跟著伊爾迷去往廚房。

  四個人愉悅用餐,快樂是他們的,西索什麼都沒有。

  「這位是我們大小姐。」小廝簡單介紹,很快退出小院。

  種滿月季和薔薇的小院中,美麗的姑娘含羞看來。

  西索人模狗樣的時候還是蠻會哄女孩子高興的,他抬手在臉上抹,將小醜妝轉為紳士妝。

  夜場王子西索醬,重出江湖!

  面對羞怯的姑娘,他折了只月季遞過去,從花語切入話題,很快和城主千金熟絡地聊起來。

  城主千金在遺跡主人的記憶中明顯占據很大比例,非常鮮活且智能,將個即將出嫁少女對未來丈夫的期待表現得淋漓盡致。

  「不早了,我該回去休息了,期待婚禮再見。」見話套得差不多,西索提出結束語。

  「婚禮再見。」聊了許久,城主千金沒有初見面那麼羞怯。她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伸出手,「可以……可以抱一下嗎?」

  閨閣的少女不好意思,不羈的渣男超無所謂。

  抱又不會少塊肉,西索主動伸手攬住城主千金,給她一個熱情似火的擁抱。

  他們剛剛貼在一起,西索懷中的少女疑惑抬頭:

  「先生,你的肚子為什麼鼓起來了?」

  沒記錯的話,她在擂台上看到的明明是八塊腹肌。

  西索:「……」

  親愛的,該怎麼告訴你:他懷孕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西索,社死現場。


第107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七天

  城主家的千金還在一臉好奇地看著西索,想從未婚夫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八塊腹肌是騙她的嗎?傳說中的實物與圖片不符還能這麼用?

  為了守護無辜少女的三觀,更為了捍衛自己八塊腹肌的男人尊嚴,西索深吸一口氣,比全副武裝站上體重秤的減肥期少女更拼命地收住小肚子。

  深呼吸,他做得到的!

  西索不動聲色地推開城主千金與她保持安全距離,他二話不說將衣擺往上一撩,露出整整齊齊八塊腹肌:「哦呵呵,是你的錯覺吧,我的腹肌不是在這兒嗎?」

  感謝輕薄的假像救命之恩,只要不碰到小肚腩,他腹肌美男的稱號就不會掉。

  「噫!羞羞臉。」城主千金羞澀地捂住眼睛,沒敢繼續追問這個破廉恥的男人。

  西索松了口氣。瞞天過海,聰明如他終於還是成功混過了這一關。

  要臉的男人,為了區區虛榮心他付出了太多。

  「如果我現在跑過去碰他一下,他會殺了我嗎?」院牆外,兩個頭腦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太宰治看西索在人家姑娘面前強撐著一口氣的樣子笑到頭掉。他非常遺憾人間失格的範圍僅限於被自己觸碰的地方,若是能換成投擲技能,他今天就要西索當場社死。

  「人怎能沉溺於往日的輝煌不思進取?」被太宰治抱著的零零小大人似的搖搖頭,「他已經沒有八塊腹肌了,要學會接受現實啊!」

  零零看西索的眼神就像看過年後的少女——徒勞的站在體重秤前懷念自己年前的身材,卻不願意接受馬甲線變成小肚腩的事實。

  別深呼吸了,吸進口裡的氣越多體重秤上的數字越大,真當人家氣體沒有重量的嗎?

  零零突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新郎服是不是很貼身的款式?」

  完蛋了,修身款最怕小肚子,城主府帶著八塊腹肌的濾鏡替西索裁剪的衣服絕對堪比緊身衣,身懷六甲的西索哪裡遭得住?!

  他苦苦維持的尊嚴就要在婚禮當天破碎了嗎?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這遭人間慘劇?

  「沒事。」太宰治肯定地說,「我有個很簡單的方法。」

  迎著零零看靠譜大人的期待眼神,太宰治面不改色地說:「先讓西索全-裸,再用輕薄的假像偽裝出一身新郎裝不就好了嗎?我注意點別碰到他,不會穿幫的。」

  零零恍然大悟:輕薄的假像還能這麼用!

  在此宣布,輕薄的假像榮獲全度最佳念能力之首,實乃居家旅行殺人放火逃感情債的絕世好幫手。

  幻術,永遠的神。

  「西索上輩子是給國王裁制新衣的裁縫嗎?」零零贊嘆地說,「這是只有聰明人才能看到的衣服!」

  太宰治剛想點頭,突然覺得不對。

  「零醬,」他小聲提醒,「只有我們可以看破他偽裝下的全-裸,看不到衣服的是我們啊!」

  罵來罵去把自己罵進去了可還行?

  「是只有智障才能看見的衣服。」太宰治糾正,他指了指自己和零零,「全世界只有我們兩個聰明人。」

  「嗯嗯!」零零用力點頭,「我超級聰明噠。」

  不,太宰治在心裡默默地想,全世界屬你最智障。

  但看零零開開心心的樣子,太宰治又理直氣壯起來:哄孩子的事怎麼能叫做騙呢,為了哄小姑娘高興,西索做一次智障又何妨?他本來也不聰明!

  「離開遺跡的線索十有八九會出現在婚禮當天。」太宰治幸災樂禍地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們劃水搶人頭。」

  不愧是你,玩戰術的心髒人。

  進入遺跡的五個人,除了太宰治之外,庫洛洛也是個黑心人。

  從他對太宰治提出的「西索全-裸計劃」毫無異議開始,這個人的良心就不值錢了。

  「我覺得太宰君的計劃很不錯。」庫洛洛面不改色,「以西索的本事,即使全-裸也很強吧?你說對嗎,伊爾迷?」

  身為西索認定的「好朋友」,伊爾迷在沒收庫洛洛錢的情況下說出的事實一定公平公正公開又可靠

  「我可以證明。」伊爾迷肯定地說,「西索全-裸很強。」

  變態因變態而強大,越變態越強大。西索變強的方式便是突破自己的下限,他們哪裡是在坑他,分明是在幫他進化啊!

  怎麼能如此污蔑善良的他們的苦心?他們都是為了西索好。

  住在准新郎房的西索對「娘家人」的陰謀一無所知,不過,他知道了也沒用。除了太宰治的損招,西索找不到第二個能把自己塞進緊身衣的方法。

  婚禮當天,西索全-裸上陣。

  君子,坦坦蕩蕩無所畏懼,即使身處萬眾矚目之下,也泰然自若如同無物。

  面對西索從內而外散發的從容氣場與大將之風,連伊爾迷無光的黑瞳中都透露出了少許敬佩。

  敬他是條漢子!

  「按照遺跡主人對情侶的惡意,這場婚禮不可能順利。」庫洛洛很有經驗地說,「我猜測:一會兒肯定會出現一個來搶親的新娘青梅竹馬,他的眼裡含著痛苦與期翼交織的淚水,深深地打動場上的新娘。」

  「新娘恍惚間看到了過往記憶中美好的點點滴滴,她回憶起竹馬帶給她的感動與回憶。比起比武招親擂台上粗魯的男人,隱忍堅強的竹馬才是能帶給她幸福的人。」

  「面對同時向她伸出手的兩個男人,城主千金最終的選擇是……」

  「庫洛洛,你話本看多了吧?」伊爾迷直截了當地說,「靡稽喜歡的言情小說裡都沒有那麼老套的情節。」

  「伊爾迷君,這就是你不懂了。」太宰治難得替庫洛洛說話,「經典之所以是經典,代表它永不過時。」

  津島老師可有經驗了,正如太宰治出版的戀愛小說必然打著甜甜戀愛的旗號寫BE一樣,讀者知道是套路,還不是哭得稀裡嘩啦狂罵津島老師不做人?

  「以我對遺跡主人的猜測,連比武招親這麼老套的東西都拿出來了,搶婚是必然會發生的情節。」太宰治信誓旦旦,「唯一不知道的是,遺跡主人自己在這場好戲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以至於他在建造遺跡後把「團戰可以輸,情侶必須死」這句血淚座右銘刻在遺跡大門口。

  「無非是搶婚的人和被搶的人二選一,還有別的可能性嗎?」庫洛洛不置可否。

  朋友,話不要說太滿。打臉太快就像龍卷風,一巴掌呼得你猝不及防。

  婚禮當天是個秋高氣爽的好日子,城主在小廝的陪伴下站到主持台上,驕傲地向全城人宣布:「我找到女婿啦!」

  女婿可能打了,還是個有八塊腹肌的美男子!驕傲.jpg新娘在僕從的陪伴下走來。隨著她步伐的臨近,庫洛洛翻開盜賊的極意,伊爾迷拿出念釘,零零打開天眼,太宰治劃水OB。

  唯有西索在寒風中頑強挺立,靠一腔正氣御寒。

  城主站在主持台上,聲音洪亮:「在這個美好的日子裡,我宣布這對新人成為夫妻……」

  「等等!手下留人!」一道熱血的怒吼聲從城主府外傳來。

  太宰治&零零&庫洛洛&伊爾迷:來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戲碼來了!

  比他們更激動的是西索,他一把扯開身上的衣服——對不起他沒穿衣服重來一次——他一把卸下輕薄的假像,僅維持自己八塊腹肌的形像,掏出撲克牌刷刷刷攻向搶婚人。

  見西索動了,蓄勢待發的幾人悠閑地收手。

  不急,等他沒藍他們再去搶人頭。

  主持台上,城主目瞪口呆地看著台下的混戰,他激動地又一巴掌拍到小廝背上:「有人來搶婚!我的女兒居然這麼受歡迎?!」

  老父親好生欣慰,不愧是他的崽!

  一巴掌拍下,前日被城主一巴掌打掉未來十釐米身高的小廝頓覺自己又失去了十釐米的個頭。

  二十釐米了!你不要太過分!

  「場上的情況有點不妙啊。」太宰治看著混戰的兩人和一臉糾結的新娘,嘖嘖搖頭,「西索縱使贏了人,也注定輸了心。」

  在天降和竹馬面前,城主千金心中的天枰終是偏向了竹馬。

  「主人,放我下來。」零零拍了拍太宰治的胳膊,晃著腿想落地。

  「怎麼了?」太宰治托住零零的手向回收緊一些,「現在正亂著呢,零醬會被人踩到的。」

  她倒是也不至於矮成這樣,零零大受打擊,眼底本來就不多的高光逐漸熄滅:「我、我現在真的矮到大家不低頭看不到的程度嗎?」

  怎會如此?早知道她捏身體的時候就該給自己捏個三米五的電線杆,即使縮水一半也依然傲視群雄。

  「不不不。」太宰治斷然否認,他扭頭在人群中尋覓一番,指著城主身邊的小廝說:「你看那個人,我們零醬長大了絕對比他高。」

  城主身邊的小廝約等於中原中也和飛坦取平均值,零零看著他總算找到一絲絲安慰:「我還有長高的空間,他已經沒有了。」

  堪比X光的眼睛能讓她看到小廝被城主兩巴掌摧毀的脊柱,一掌十釐米,再來一次小廝就得和他現在磕磣的身高鎖死在一起。

  「西索快輸了。」零零小聲驚呼,「主人快讓我下去,他還有救!」

  太宰治疑惑地看著場內:西索分明要贏了,零零為什麼說他會輸?

  因為以太宰治的角度他看不到新娘的表情。零零看得很清楚,比起瘋子一樣的戰鬥狂魔西索,城主千金心中的天枰無限傾斜與自己的竹馬。

  這裡是遺跡主人的記憶,西索能否打贏搶婚人不重要,重要是的找到遺跡主人的心結。

  太宰治彎腰將零零放在地面,小姑娘穿著不合腳的木屐啪噠啪噠地跑進婚禮現場,在新娘即將說出「呀咩咯,你們不要再為我打架了」的名台詞前一把抱住城主千金的腰。

  「媽媽,你不要我和爸爸了嗎?」她抬起頭,暗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剔透如神明之眼。

  城主千金:「……歡?」

  新娘黑色的長發被金釵盤起,她嘴唇哆嗦地看著和自己發色相同、和西索眸色相同的零零,瞳孔地震到渙散。

  全場黑色頭發的女性有且只有她們兩人,而金色瞳孔的人只有西索,過於明顯的遺傳特征讓科學不發達人們還處於滴血認親時代的城主千金找不到反駁的語言。

  天真的人類並不知道,有一種功能,叫做AI的一鍵換裝。

  眸色發色膚色統統可以一鍵更換,當之無愧的超高校級的cosplay玩家。

  零零是專業的,不要小看她的職業素養。

  「什麼?!」城主大驚失色,又雙叒叕一巴掌拍到身邊小廝的後背,「我有外孫女了?」

  「嘎啦!」清脆的響聲在小廝後背響起,他悶聲一哼,眼神森然地抬起頭。

  瞬間,和西索激戰的搶婚人身影猛地頓住。周圍看熱鬧的群眾像掉幀的定格畫面,由記憶創造的房屋宮殿瓦片盡碎,黑白色的天地間唯有主持台上一抹亮色。

  「每一次受傷的總是我,一次又一次,事不過三的道理你懂不懂?」小廝咬牙切齒,一把拎住城主的衣領。

  「大小姐結婚關我屁事啊!從訂婚到搶婚你打我三回了!整整三十釐米的身高,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訂婚一巴掌,搶婚一巴掌,外孫女一巴掌,一掌打去十釐米身高,他足足被削去了三十釐米。

  試問,一個未來一米八的人因人為因素被定格在一米五,他心裡會不恨嗎?

  他恨死了!

  「都是你們的錯。」小廝,不,遺跡主人喃喃,「如果大小姐不結婚,城主就不會那麼高興,城主不高興,就不會接連打我三巴掌。」

  「不打那三巴掌,我就不會至死還是一米五。」他抹抹眼淚,猙獰拔刀。

  「為了我的身高,去死吧狗男女!」

  遺跡主人的話語令人潸然淚下,一時間庫洛洛都忘記翻開盜賊的極意。

  好慘一男的,因為至死都是一米五而意難平到建立一座遺跡緬懷自己的青春,見多識廣如庫洛洛和鐵石心腸如伊爾迷都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眼神。

  「遺跡主人既不是搶婚人也不是被搶婚的人,卻是這場婚禮受傷最嚴重的人麼。」太宰治嘆息著說,「可憐,可憐。」

  這位仁兄必然和中原中相識恨晚,在遙遠的上輩子,他們倆一定是親兄弟。

  若是有緣能跨越次元壁,太宰治絕對要介紹他們認識,順便深情地對中原中也說:「看啊中也!他就是你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宰:一釐米都長不高了喲——了喲

  零零:整座山的筍都被你奪完了(輕輕)


第108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八天

  在進入遺跡之前,金·富力士給了太宰治一段刻在遺跡大門口的提示語,裡面寫了一句重若千金的通關指南:「團戰可以輸,情侶必須死。」

  所有人,包括太宰治和庫洛洛在內,都以為這位遺跡主人曾經遭遇了慘痛的情傷,使他多年念念不忘,直至暮年也要建一座遺跡緬懷死去的愛意。

  誰能想到,他遭遇的不是奪妻之恨,而是矮小魔法。

  仔細想想也對,有什麼情傷是時間無法治愈的呢?再痛苦的往事都會隨著時光的拉長逐漸忘卻。

  唯獨身高!是被時光定格的詛咒!

  一個人如果一直長不高,過了很多很多年,他也還是一直長不高啊!

  小時候尚且可以安慰自己「有成長的空間」,都一大把年紀了,何苦再自欺欺人?

  遺跡主人的身高被城主的三巴掌定格在歲月中,多年過去物是人非,唯獨他的身高亙古不變。

  回想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盛裝出席的新娘新郎、孤膽意氣搶婚的青梅竹馬、驕傲開懷的城主、一本滿足的吃瓜人……

  快樂是他們的,他什麼都沒有。

  主持台上,一位年輕人長高的夢就此破碎。

  他氣,他恨,他要讓世界感受到他的痛苦!

  「為了我的身高,去死吧狗男女!」

  遺跡主人拔刀四顧心茫然:「誰!你們中誰是情侶?!站出來!」

  他設定過條件,外來人唯有同時滿足情侶與「老弱病殘孕」兩個條件才能進入遺跡,既然遺跡中有外人闖入,五人中必然存在一對情侶。

  遺跡主人一眼看出西索懷有身孕,雖然他不知道男人為什麼可以懷孕,但也不能排除西索是個變性人的可能性。

  除了身高以外,FFF團團長本人對別人的XP還是蠻寬容的,他鎖定了西索作為情侶中的一份子,犀利的目光掃過太宰治、零零庫洛洛和伊爾迷。

  零零在遺跡主人爆發的時候丟下被格式化的城主千金幻影噠噠噠跑回太宰治身邊。

  對比旁邊三個變態,她的主人好柔弱的,零零要時刻守在太宰治身邊保護他。

  太宰治將小姑娘抱起:這裡太亂了,矮冬瓜一樣的小孩子萬一被踩到怎麼辦?

  太宰治與零零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和諧片場與貴圈真亂的搶親現場格格不入,遺跡主人一眼排除正確答案。

  「還剩兩個人二選一。」他的目光在伊爾迷和庫洛洛身上來回周旋。

  能降伏西索這種一看就很妖艷賤貨的男人,一定也是一個妖艷賤貨!

  遺跡主人雖然母胎單身至今,但FFF團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他一身斬斷姻緣無數,早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他一眼看出:伊爾迷與他是同道中人!

  同為母胎單身狗,相逢何必曾相識。

  決定了,西索的奸夫就是你——庫洛洛!

  「呵,別以為變性了就能逃脫我大FFF團的制裁。」遺跡主人冷笑一聲,「納命來!」

  冷知識:今年是庫洛洛的本命年。

  本命年,多災多難。

  他先是因為占小便宜撿走緋紅之心而被太宰治瘋狂針對,在友客鑫上演大逃殺;後又因為氣質過於渣男被遺跡主人一眼相中,被冠以西索奸夫的身份喊打喊殺。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庫洛洛閃過一擊,臉上驚訝猶存。

  他們五個人,只有零零一個女孩子,她天天和太宰治黏在一起,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對狗男女有多秀,為什麼遺跡主人偏偏找上了他?

  庫洛洛又有什麼壞心眼呢?他從頭到尾都在挨打,這個只有庫洛洛受傷的世界是否搞錯了什麼?

  「團長大人要和我搶對手嗎?」打得正嗨的西索面露不悅,「你以前從來沒有這麼不解風情過。」

  遺跡主人:好啊,他的眼光果然沒錯,一聽這話就曉得你們關系不一般,吃他大火球之術!

  燒燒燒燒燒燒燒

  庫洛洛:閉嘴西索,別火上澆油。

  西索和庫洛洛沒有默契,他看不懂他的眼神示意。

  但庫洛洛是西索垂涎已久的大蘋果,他舔了舔唇,勉為其難地說:「好吧,如果是團長大人的話,我願意和你分享喜悅。」

  「再讓西索說下去,你們的清白真就沒有了。」太宰治補刀,他微笑著看向庫洛洛:「別忘了,他肚子裡的孩子還缺一個完整的家。」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任庫洛洛巧舌如簧,也只有被拖下水的份。

  「你們就在那裡干看著?」庫洛洛手中盜賊的極意嘩啦啦翻過,翠綠的藤蔓打破石磚地面,如騰蛇暴躁狂舞。

  被打擊不止有敵人,伊爾迷和太宰治也在庫洛洛的攻擊範圍內。

  赤-果-果的公報私仇,庫洛洛之心路人皆知。

  他不好過,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多麼扭曲的醜陋心腸,沒有一絲絲為他人著想的善心。

  「揍敵客不做白工。」伊爾迷越過碎石,一臉大義凌然地離開戰場。

  我遛.jpg

  「我不是武鬥派。」太宰治果斷開口,「讓一個文職人員參與混戰未免太難為人。」

  他只是個寫書的,少年漫打波ss關他何事?

  津島老師是世界的珍寶,在論壇裡苦苦等候老師新書的讀者們要是知道庫洛洛竟敢讓老師涉險,必要拔山涉水取他人頭。

  「我可以打!」零零積極舉手,寬大的和服振袖從手臂上滑下,啪噠一下蓋住她的臉。

  「小孩子就不要逞能了。」太宰治忍笑給零零揉了揉被袖子擦紅的鼻尖,「讓他們打吧,我們去尋寶。」

  遺跡之所以引入向往,除去它自身是古老歷史的見證者外,主要是因為陪葬品。

  沒有陪葬品的遺跡不是好遺跡,要是打生打死之後一根毛都沒有撈到,人都要氣吐血。

  趁庫洛洛和西索纏住遺跡主人意志的時間,他們直接去偷家,豈不美滋滋?

  太宰治和邊緣OB的伊爾迷對視一眼,在庫洛洛殺人的目光中直接繞道離開。

  「太宰君。」潛行途中,伊爾迷平靜開口,「你欠我的工資什麼時候給?」

  他,伊爾迷·揍敵客,絕不忘記每一分沒要到的錢!

  「我記得我雇佣你是為了殺庫洛洛。」太宰治伸手撩開暗道前遮掩的藤曼,「你人頭都沒給我,憑什麼要我付尾款?」

  他都沒有找伊爾迷追回定金,這個黑心殺手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面對太宰治的質問,換做別人可能會自知理虧轉言不談,但伊爾迷不會。為了錢,他不需要節操。

  「揍敵客家的雇佣規則,雇主要負責報銷醫藥費和有可能產生的精神損失費。」伊爾迷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打印精美的揍敵客接單宣傳指南,刷刷刷翻頁懟到太宰治面前。

  「零零小姐對我造成嚴重的精神污染,我的心靈遭遇極大的創傷。」伊爾迷面不改色地胡扯,「在家裡連續做了一個月的噩夢,我的三個弟弟都可以作證。」

  如果人證不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伊爾迷還有家庭醫生(在他的脅迫下)開具的精神診斷書。

  為了錢,成為精神病人又何妨?你是在小瞧他死要錢人設的嚴肅性嗎?

  「哇,好嚇人呢。零醬,我們該怎麼辦啊?」太宰治棒讀。

  呵,在超一流的碰瓷專家面前賣弄自己的拙劣碰瓷技術,Big膽!

  「你好可憐。」零零同情地看著伊爾迷,她沒想到看似堅強的伊爾迷在私下裡竟然如此敏感又脆弱,比花骨朵更惹人憐愛。

  看他那雙無神的黑眼睛,年紀輕輕就失去高光,一定有什麼慘烈深刻的過去。

  再看他插滿釘子千瘡百孔的衣服和家裡祖孫四代弟弟三個人口眾多的現狀,難怪揍敵客有濫用童工的傳統。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伊爾迷·揍敵客一定受過許多苦吧,可憐他身為長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哭一哭,只能在午夜夢回獨自舔-舐傷口。

  「什麼都別說了,我全都知道。」零零認真地說:「我懂你。」

  伊爾迷:你懂了什麼?要給我報銷醫藥費了嗎?我的卡號是xxxx……

  「你一定是因為家庭經濟壓力太大而心理變態了吧!」零零斷言。

  為了拯救大兵伊爾迷,她的搜索系統在瀚如煙海的網絡中檢索治療方案。

  Q:如果人壓力過大徹夜失眠,怎樣有效緩解他的病情?

  ——網友【我從出生起就單推津島太太了】提問。

  a:想辦法讓他哭一場釋放壓力?

  ——網友【英俊灑脫二少爺】回答。

  【英俊灑脫二少爺】,伊爾迷的二弟靡稽·揍敵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參上!

  家人是你永遠的避風港,相隔一層厚厚的網絡還能間接為大哥提供幫助,零零為揍敵客家感人肺腑的兄弟情流眼淚。

  靡稽,感動獵人好弟弟,你大哥會一生銘記你的兩肋插刀。

  不枉伊爾迷為賺錢養弟弟勞心勞力,他的弟弟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啊!

  「你剛剛說,你被我的咒靈嚇到了?」零零重復伊爾迷的話,「太好了,你怕鬼是嗎?」

  伊爾迷正准備點頭,想以此訛詐一筆精神損失費,突然感覺零零的話有點不對頭。

  什麼叫「太好了」?她想做什麼?

  伊爾迷的心中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與太宰治一分同情兩分憐憫三分不忍四分幸災樂禍的眼神對上。

  太宰治:朋友保重,一路好走。

  「古人雲:以毒攻毒。」零零抬起手,兩手的指尖輕輕搭合、彎曲,虛空中金鈴一聲脆響:「領域展開——夜半鬼域。」

  黑色的領域瞬間將伊爾迷吞沒,被燭煙與鬼怪包圍的前一秒,他聽見零零說:「不要怕,等你哭出聲我就會放你出來的。發泄療法對治療失眠和壓力過大非常有效,有什麼痛苦不用一個人強忍在心裡,盡情哭出來吧!」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這是網友告訴我的方法,如果不適用,你找他去——網名【英俊灑脫二少爺】,真名靡稽·揍敵客,你的好弟弟。」

  零零是個實誠的人工智能,她有免責協議,也不貪圖功勞。

  有效或者無效,都是伊爾迷的好弟弟出的主意,與她小AI又有什麼關系呢?

  冤有頭,債有主。伊爾迷的精神損失費剛好可以抵消零零開領域給他上演3D鬼片的咒力消耗,非常公平。

  「沒想到大家族的長子竟然過的這麼苦。」松開結印的手,零零把頭埋進太宰治的脖頸蹭蹭,「大家都過得好不容易哦。」

  太宰治沒看出來,他覺得伊爾迷活得蠻滋潤的,外面的庫洛洛比較慘。

  「等他從零醬的領域中出來就好了。」太宰治睜眼說瞎話,「擺脫壓力和神經病的煩惱,他一定能重新做人。」

  說話間,太宰治走過長長的暗道,終於來到一扇古老的銅門前。

  銅門上掛著一把復雜到魯班直呼好家伙的大鎖,旁邊賤兮兮地掛了一個提示牌:暴力迫害,珍寶自毀;輸入念力,直接GG。

  鎖是真的復雜,金·富力士來了也沒轍的復雜。

  又不准使用暴力,又不准用念能力作弊,唯一的方法似乎只剩下找鑰匙。

  想也知道,遺跡主人要麼把鑰匙藏在見不得人的角落旮旯裡,要麼更惡劣一點壓根沒留鑰匙,只想看外來者拼命找尋最後絕望崩潰的樣子。

  很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

  鎖難得倒別人,難不倒我們開鎖小王子太宰治。

  「輸入念力自毀,裡面大約是刻下了自毀的法陣。」太宰治對著鎖眼看了看,「除了鑰匙之外拒絕一切開鎖方法,普通的鎖匠來了也沒辦法。」

  「不過對我完全沒用呢。」太宰治輕快地從口袋裡掏出小發卡,「讓我看看。」

  檢測開鎖方法的自毀法陣在【人間失格】的效果中灰飛煙滅,太宰治掰了掰發卡,三下五除二撬開銅鎖。

  塵封的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零零伸手抓住飛來的暗箭,兩手一按,啪噠折斷。

  「箭上有毒。」她沒事人一樣拍了拍手心,「好陰一人。」

  「一定是因為再也長不高所以歧視一切比他長得高的人才會變得這麼陰暗吧。」太宰治比劃了一下,「暗箭據地面的高度剛剛一米五,與遺跡主人的身高持平。」

  只有和他一樣高或者矮一點的人才能繼承他的遺產!這是遺跡主人最後的堅持。

  惡意滿滿。

  銅門後是一座空曠的黑暗大廳,無止無盡的黑暗從門後湧來,唯獨一抹月華散發淡淡的熒光。

  以絨布包裹的月牙型寶石安靜地躺在這裡不知多少年,時光摧毀不了它的美,反而襯得寶石溫潤剔透,仿若天空的懸月。

  美的意境讓太宰治屏住呼吸,他走到供奉寶石的神壇面前,零零勾住太宰治的脖頸,附身撿起寶石邊的一張卡片。

  「輝夜石。」她慢慢拼讀遺跡主人鬼爬一樣的字體,從歪歪扭扭的蚯蚓字中找到信息,「吾有幸自黑暗大陸取來的神石,無論年歲多遠、傷勢多重,它能讓人重新回到巔峰時刻——個體的時間因此倒流,世界規則也為它讓步而行。」

  大概意思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家用了這塊輝夜石,可以讓他的身體變為自己十八歲的狀態,無論是樣貌、身體素質還是頭腦活性都回到十八歲。

  使用方法是——生吞。

  「這麼大一個,生吞嗎?」太宰治敬畏地看著絨布上的輝夜石。得要多無堅不摧的喉嚨才能咽下它啊,又是挑戰人體極限的一天。

  「後面還有一句話。」零零翻過卡牌,專業朗讀:「哈哈哈,寶物只有一個。如果你們有兩個人的話,先決出勝負再說吧。」

  「他對情侶的惡意也太重了。」太宰治憐憫地看了卡片一眼,「八成不止是身高的問題,他大概母胎單身一輩子。」

  這是對情侶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後一輩子沒走出來啊。

  慘,小矮子,慘。

  「主人要用這個嗎?」零零不感興趣地說,「我反正是用不到啦。」

  你在對人工智能說什麼呢,零零的年齡只取決於她的喜好。

  「我明年十八歲。」太宰治木然地說,「要它何用?」

  遺跡主人沒有想到,他費盡心思千藏萬藏的寶物不僅被他最討厭的高個子(超過一米五)情侶得到,得到的兩個人還都沒當一回事。

  遺跡主人:就很氣!

  「好不容易長大,用它之後又得回到十八歲再來一遭,饒了我吧。」太宰治無趣地說。

  輝夜石並不能回到過去,它只能讓使用者自身擁有過去的、巔峰時期的身體。適合遲暮期的老人,不適合未成年少年。

  「那就帶回去吧。」零零提議,「它算主人的特殊收獲,不屬於跨界倒賣的偷渡範疇,拿回去做個紀念品也不錯。」

  起碼樣子還是蠻漂亮的,功能雖然他們用不上,可在需要的人眼裡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太宰治拿起月牙狀的寶石,整座密室都為輝夜石而建,在他拿起寶石的那一秒,天地開裂。

  「遺跡打開了。」太宰治抬頭看去,「看來這塊寶石才是遺跡真正的鑰匙。」

  庫洛洛和西索白打那麼久,慘。

  「唔。」零零短促地回應一句,她的身體正在從小孩的模樣逐漸恢復。

  她推了推太宰治,想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不要我抱了嗎?」懷裡的重量幾乎沒變重多少,太宰治覺得零零真是輕的出奇,「那背好不好?零醬不是討厭自己走路嗎?」

  零零猶豫了一下。確實,比起踩著木屐走路,她更喜歡赤腳掛在太宰治身上。

  「好哦。」她輕輕應了一聲,在太宰治背上滿足地眯起眼,像陽光下打呼嚕的貓貓。

  太宰治輕輕松松地托起背上的人,他一邊向遺跡外走一邊和零零閑聊:「伊爾迷呢?」

  「還在我的領域裡,等出遺跡和金彙合之後再放他出來。」免得他惡意打擊報復。

  「不知道庫洛洛和西索打完了沒有。」太宰治低頭,零零扒開暗道起點的藤曼,他彎腰走出去,「遺跡開啟,過往的記憶應該都消失了才對……」

  太宰治話音未落,眼前突然躥出一個黑影。

  庫洛洛一把抓住太宰治的手,眼裡寫滿「救命你總算出來了快想想辦法」的崩潰與絕望。

  太宰治見多了庫洛洛運籌帷幄冷靜自持的時候,第一次看他強作鎮定,覺得很新奇。

  「怎麼了?」太宰治好奇地問,「你們打架太激烈,西索流產了?」

  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能讓庫洛洛慌成這樣?

  還真有。

  庫洛洛閉了閉眼,即使他竭力振作,聲音中不免還是摻雜著微微顫抖:「西索……要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宰:srds,我又不會給人接生?


第109章 上線的第一百零九天

  西索要生了!

  太宰治和零零擔憂的事情終究是化為了現實。

  譴責遺跡主人,沒事瞎調什麼時間差,都害孕婦早產了!

  零零強烈懷疑這也是FFF團團長的陰謀,他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迫害情侶,沒有半點公德心。

  雖然他最後迫害到的並不是真正的情侶:)

  慘,西索,慘。

  庫洛洛話音剛落,零零二話不說直接放出伊爾迷。

  快!持有行醫執照的少年,只有你能力挽狂瀾解決當下的局面。

  伊爾迷被關在百物語中正眼神死亡地聽咒靈講第二十五個鬼故事,他放棄和無休無止的咒靈作鬥爭,內心狠狠地扎零零小人。

  等他出去就把你們都殺了.jpg

  隱約間,伊爾迷窺見領域被打開的白光,數十枚念釘瞬間出現在他手中。

  天光大亮,他二話不說抬手一擲。

  ——打在庫洛洛盜賊的極意封面上。

  庫洛洛:你的准頭當真精妙絕倫。

  伊爾迷:遺憾的眼神.jpg

  再來一次,他必取狗男女性命。

  就在揍敵客大少爺正要實施報復之前,庫洛洛一把拽住伊爾迷的手:「有什麼恩怨等會兒再說!我記得你有中醫行醫資格證?」

  庫洛洛對此記得非常清楚,幻影旅團唯一的醫生瑪奇在決定去考行醫執照前特意參考了伊爾迷的實例。

  這兩位醫生朋友都沒做過除了解剖以外的手術,伊爾迷額外會針灸,瑪奇額外會縫屍,在考取醫生執照的路上坎坷無比,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直到西索橫空出世,他證實了伊爾迷的把脈技術十分優秀,不愧是致力於成為老中醫的男人。

  現在,西索交給了他的好朋友一個嚴峻的任務——為他接生。

  試問,一個人一生能遇見幾回給男人接生的場合?

  答案是零!是萬中無一的奇跡!

  任何一位有上進心和獵奇心的醫生都不會放過這個臨危受命的好機會,對此,伊爾迷的回答是:「對不起,」他說,「我是個殺手。」

  醜拒.jpg

  庫洛洛完全沒聽伊爾迷的回答。

  他答不答應重要嗎?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伊爾迷不替西索接生,這個任務就落到庫洛洛頭上了!

  真讓庫洛洛成為西索的接生醫生,他做鬼也不會放過自己的。盜賊的極意之所以多功能是因為庫洛洛博學多才,不是為了某一天給人接生。

  幻影旅團a級通緝犯的面子不能丟!

  可能有人會問了,為什麼庫洛洛不把鍋甩給太宰治和零零呢?

  問得好!你以為他不想嗎?

  他太想了,奈何庫洛洛心生忌憚。

  他清楚地知道,使西索懷孕的懷孕石正是來自太宰治和零零,他們手裡絕對不止兩顆石頭。

  西索的預產期分明是在幾個月後,會出現猝不及防的現況顯然是遺跡操控了時間的流速,直接快進九個月。

  萬一太宰治和零零現在突然塞給庫洛洛一顆懷孕石怎麼辦?在九個月的加速中,他不也要中招嗎?

  庫洛洛可沒有輕薄的假像,一旦懷孕,他的八塊腹肌把地翻過來都找不見。

  前有禿頭後有大肚腩,你們是不是想要庫洛洛自此被獵人三美除名?

  他暫時不能得罪太宰治,得罪他的未來太過可怕,庫洛洛承受不起。

  太宰治,一個在不知名的地方用懷孕石躺贏的男人。

  太宰治:……這也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吧?

  「伊爾迷,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庫洛洛強行拽住伊爾迷往前走,「接生而已,不難的。」

  西索又不是正常人,你隨便造,除了一屍兩命的結局之外他們都能接受。

  伊爾迷從口袋裡掏出念釘:「我只有釘子,沒問題?」

  既然能劃破敵人的咽喉,劃破肚子應該也大丈夫。

  「沒問題……吧?」庫洛洛也沒有接過生,他的興趣不包括母嬰知識和奶粉評測。

  據庫洛洛淺薄的知識,接生不就是割開,掏出來,再縫上去嗎?也不是很難吧?

  在場四個男人加一個AI,沒有一個人經歷過母嬰知識培訓。

  零零倒是可以上網搜一搜,但不管怎樣,醫生一邊谷歌一邊接生是否太考驗病人的承受能力?即使神經強悍如西索也遭不住啊。

  他怕自己忍不住殺了醫生自己來。不就是谷歌嗎,當誰不會?

  事態已經無可挽回,行醫執照是他們最後的心理安慰。

  「我上了。」伊爾迷卷起袖口。

  他家裡有好幾個弟弟,勉強算是在場所有人中對生孩子這件事最了解的人。

  在進入產房前,伊爾迷甚至非常專業地問了一句:「保大保小?」

  「還沒開始你就做好死一個的准備了嗎?」太宰治槽多無口,「請相信西索的生命力和懷孕石的質量,兩個都能保。」

  懷抱所有人的期待,伊爾迷進入了庫洛洛臨時用盜賊的極意給西索做的產房。

  一房之隔,太宰治、零零和庫洛洛像在產房外等待醫生病危通知書的家屬一樣安靜等候。

  令人尷尬的寂靜在三人間彌漫——不,尷尬的只有庫洛洛,太宰治和零零不知道什麼時候搞來了西索的撲克牌,正在一起堆牌塔。

  他們顯得對西索和伊爾迷信任滿滿,倒顯得庫洛洛的緊張格外突出。

  這不對啊,又不是他的孩子,他緊張什麼?

  干等也無聊,庫洛洛想從太宰治和零零口中套一點情報。奈何他滿腦子都是「西索生了西索要生了他生了個什麼」,於是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你們覺得西索的孩子是男是女還是不男不女?」

  太宰治搭撲克牌的手微微一頓,在零零「啊啊啊啊」的吶喊表情包中,半成的牌塔呼啦一聲倒塌。

  零零:譴責的目光.jpg

  太宰治把牌重新收攏:「庫洛洛君,好問題,零醬完全可以回答你。」

  「嗯?」庫洛洛沒想到太宰治會這麼說。

  他只是隨便開啟一個話題,哪想到太宰治竟如此肯定。

  難道他看走眼了,太宰治實際上是一位深藏不漏的看面相老中醫,比伊爾迷的把脈更強大?

  零零掏了掏口袋,在庫洛洛逐漸警惕的目光中拿出一枚又一枚懷孕石在地面上壘起高塔。

  庫洛洛:震驚全旅團,你怎麼有這麼多?惡鬼,完全是惡鬼!

  「這一堆是男石,這一堆是女石。」她一個個數過去,「按照數量的減少來算,西索手中那枚應該是男石。」

  她應該沒有數錯,雖然零零有隨手從口袋裡掏暗器亂扔的習慣,但懷孕石她有好好的保管沒有亂扔。

  「男孩子的話,會和西索長得一模一樣吧。」詳情可以參考小傑和金,一個模板裡刻出來的。

  「如果是女孩子,會是西索的性轉版嗎?」零零想像了一下,一個身材火辣夜店女王高跟鞋鋼管舞的西索——毫無違和。

  「他不需要性轉,就已經是那樣了……」零零喃喃,「畢竟是個擅長化妝踩高跟鞋的鐵血男兒。」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伊爾迷和庫洛洛都沒有花太多時間就能接受西索懷孕事實了,這個變態,他實在是好魔性啊!

  「西索一人分飾雙角,他的孩子會有個幸福的家庭的。」太宰治安慰零零,「我記得西索是個輟學兒童吧?他應該不太會給孩子取名,我們替他選一些備選怎麼樣?」

  零零:「雖然但是,主人,你和庫洛洛也是輟學兒童。」

  庫洛洛:「我在大學進修過。」

  太宰治&零零:「叛徒,guna.」

  庫洛洛被踢出群聊。

  遺跡打開的動靜驚動了在外界等候的金,他讓同伴慢慢探索,自己先進來接人。

  「你們怎麼不出來?」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他一路匆匆趕來,看見太宰治、零零和庫洛洛氣氛和諧地坐在一起搭牌塔。

  歲月靜好.jpg

  「金,你來了。」太宰治一邊往撲克牌上加碼一邊隨口說:「你手下有沒有會接生的人?」

  「沒有。」金搖頭,他補充道:「我自己就會接生,我可有經驗了。」

  看得出來,你家小傑皮實得很。

  「太好了。」庫洛洛微微一笑,「西索在帳篷裡生孩子,伊爾迷的中醫執照正面臨吊銷的危險,富力士先生介意去看一看嗎?」

  零零補充說明:「我沒聽到動靜,西索可能被伊爾迷打昏了。省了麻醉的事,記得做好消毒。」

  金:「……」

  你們這群人怎麼回事?一副看破生死紅塵的樣子,留席巴的兒子獨自在產房掙扎。

  伊爾迷還是個孩子啊,他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牽過,直接邁步到替人接生是否太快了一些?

  責任感讓金挽起袖子:孩子你閃開,讓專業人士來。

  金a了進去,伊爾迷成功脫險!

  舉著滿手的血,伊爾迷平靜中滿帶譴責的目光掃視打牌三人組。

  零零:事不關己。

  太宰治:高高掛起。

  庫洛洛:雨我無瓜。

  「庫洛洛,我已經充分掌握了接生的秘訣。如果你的團員需要,誠惠一百萬戒尼現場教學。」

  伊爾迷的目光在滿地的懷孕石上一觸即離,不約而同與庫洛洛做出了相同的選擇:暫時不惹太宰治和零零,先迫害彼此。

  「我替瑪奇謝謝你全家。」庫洛洛不動聲色地應承下來。

  「不客氣。」伊爾迷淡定地說,「我沒記錯的話西索也是幻影旅團的成員?接生費加上喜錢一共五百萬戒尼,你給二百五,剩下二百五我找西索要。」

  庫洛洛:你罵誰?

  庫洛洛第無數次譴責將西索吸納進旅團的自己,他那時候究竟是腦癱了還是中邪了,竟犯下足以悔恨終生的惡果!

  悔吶!

  伊爾迷手直直伸在庫洛洛的面前,滿手的血宛如討債的惡鬼,庫洛洛有心拒絕,卻一時找不到借口。

  他覺得這不對,雖然是他叫伊爾迷接生的,但伊爾迷的接生成果呢?

  兩人僵持之際,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平靜。

  「你所謂的接生就是把孕婦打暈嗎?」金掀開產房的門,手裡用襁褓裹了個嬰兒,他難得語重心長地說:「長點心吧席巴的好大兒,你下手再重一點就是一屍兩命。」

  「好快。」零零贊嘆。

  不愧是二星獵人,接生也是如此神速,對得起他亮晶晶的獵人執照。

  零零對新生兒還是蠻感興趣的,她小心翼翼地扒開襁褓的邊緣,和睜開眼的嬰兒對視。

  零零:「!」

  「他臉上的小醜妝是怎麼回事?」她懵懵地比劃兩下,「還有豎起的紅發——是發膠吧?他怎麼會有發膠固定頭發啊?」

  襁褓裡的嬰兒和西索不能說毫無區別,起碼一模一樣。一個Q版一個正版,零零生怕他下一秒開口一句:「在大大的蘋果樹下~」

  她從資料庫裡看到的嬰兒不長這樣,你們人類是不是在唬弄她小AI?

  庫洛洛湊過來看了一眼,和零零一起陷入沉思。

  可惡,這孩子未免也太像西索了,他好想把他打得嗷嗷哭。

  「現在是不是該給孩子取名字?」零零回頭看向沒有動靜的產房,問伊爾迷:「你到底下手多重,西索為什麼還沒有醒?」

  「只是用可以錘爛榴蓮的力度敲了他的後腦勺而已。」伊爾迷無辜地說,「不用擔心,他頭很鐵。」

  朋友,一般我們說一個人頭鐵是形容他做事風格很鐵,不是真的說他的「頭」鐵!你以為西索是IronMan嗎?

  奧運會鐵人三項沒有你我不看.jpg

  金團隊的成員陸陸續續進入遺跡開拓,他熱情地邀請庫洛洛和伊爾迷一起探索,被兩個人毫不留情地拒絕。

  伊爾迷不干殺手以外的工作,庫洛洛對這個遺跡有心理陰影,不過這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勸退他們的只有金一句話:「你們問懷孕石?是我給他們的啊。這裡還有很多呢,你們要不要拿一點回去作紀念?」金爽朗大笑,從口袋裡掏出噩夢般的魔石。

  庫洛洛&伊爾迷:不了不了不了。

  你們這群人怎麼回事!天天把核武器帶在身上很好玩嗎?

  太可怕了,和他們呆在一起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中招了,還是早點走人為妙。

  倒是西索暫時留了下來,帶著他剛剛出生的兒砸。

  「我決定好孩子的名字了。」西索醒來後第一句話便是這個,「我在昏迷中想了很久,決定給他一個雅俗共賞又能一眼看出我們親子關系的名字。」

  「就算沒有名字,光看外貌也不會有人把你們認錯的。」太宰治站在嬰兒車旁邊,伸手去戳小孩子的臉。

  他戳一下,嬰兒出生自帶的小醜妝就消失一秒,戳一下消失一秒。太宰治指尖打地鼠般舞出殘影刷刷刷,嬰兒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變臉機器,在太宰治持之以恆的摧殘下終於哇得哭出了聲。

  太宰治悻悻地收回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小孩子和大人長太像也不好,他還以為自己把西索弄哭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叫什麼名字?」在嬰兒大哭的背景下,零零追問道。

  西索單手撈起自己的崽,在空中抖一抖,十分自豪地說:「他叫東索——怎麼樣,是不是非常貼切的名字?」

  雅俗共賞,盡顯親子關系,還很押韻對稱,妙啊。

  「如果你再生兩個,南索和北索,正好湊成一個坐標軸。」零零緩慢鼓掌,「不愧是你,帶文學家。」

  津島老師覺得很贊,並願意短暫地將自己文豪的身份讓給西索一秒鐘。

  東索是一個頗為傳奇的孩子,他出生即開念,萬中無一的天才,極具戰鬥天賦。

  他與他的父親西索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戰鬥狂,但與西索不同,東索有兩個可怕的心理陰影。

  「到睡覺時間了哦。」小小的孩子仰頭看著拿著一本故事書的少女,零零詢問他的意見,「今天想聽箱中人還是夜談鬼校?」

  東索:……沒有非鬼故事的選項嗎?

  零零姐姐什麼都好,漂亮大方幽默風趣,唯獨喜歡在睡前給他講鬼故事,偶爾還會把他拎到領域裡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讓咒靈陪東索玩×

  讓咒靈玩東索√

  如果說零零姐姐對他是精神的摧殘,那麼太宰哥哥對他完全是降維打擊。

  你能想像自己花了兩個小時終於搞定的精致妝容被人一碰還原的那種痛楚嗎?

  最氣的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有意的。

  這對謎之情侶,最大的愛好是看東索哭:)

  fine,累了,世界毀滅吧。

  本著就算回到本世界也是給森鷗外打工,不如一次性放假放個痛快的原則,太宰治和零零在替金解決完遺跡的問題後沒有選擇直接帶著緋紅之心走人。

  獵人世界是一片充斥著野性與自由的土地。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他們可以將黑土放出來,並肩躺在它的背上曬太陽,由大狗狗馱著隨處亂走。

  他們從平原沿著地平線走到世界盡頭,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與黑暗大陸的魔獸合影。

  原始森林的瀑布下狹窄的洞窟中長著一叢叢熒光色的小蘑菇,太宰治吃了一小半菌蓋,圍著瀑布跳了整整一個晚上的秧歌,事後一度試圖用自鯊的方法讓零零刪掉黑歷史錄像。

  在原始部落前迷路的太宰治被迫和黑土兩人相處,在被嚇哭之前終於找到誤入食人族部落的零零——她被部落長老封為座上賓,正一臉茫然地等著參加他們的大祭祀。

  祭品是因為種種原因離家出走被抓的小孩東索。

  由此東索被旅游二人組拎上狗背,過上了每天聽鬼故事入睡、妝一化就花的悲慘生活。

  「我已經忍受不了了。」一頭紅發用發膠豎起的東索抓住零零的袖子,「放我走吧!我願意陪爸爸在天空鬥技場父子殘殺!」

  如果時間能重來,他一定會掐死叛逆期的自己。

  對比這兩個魔鬼,他的父親簡直正常得像個老實人!

  「我們還沒有嫌棄你礙事,你先嫌棄起我們了?」太宰治在黑土的背上打了個滾,讓太陽均勻地曬到正反兩面,「既然這樣,就隨便把你扔到哪裡好了。」

  太宰治和零零一般不會管小孩,但東索好歹是他們看著出生的。如果沒有零零當初扔出的那枚暗器,就沒有這個孩子,他們之間緣分不淺。

  太宰治用手遮住刺眼的眼光,在腦內想了想獵人世界適合育兒的地方:流星街?Pass,蟬聯獵人世界最不宜居聚集地榜首。

  枯枯戮山?Pass,鬼知道揍敵客家要收多少寄養費。

  天空鬥技場?Pass,讓西索養崽和養猴有什麼區別。

  想來想去,最宜居的地方應該是

  「零醬。」太宰治興致勃勃地問,「我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是不是還沒見過金的兒子?」

  他記得清清楚楚,金·富力士有言:「小傑是我的孩子,見到之後請務必多打兩下,不用客氣!」

  親爹。

  「我記起來了。」零零右手錘了下手心,「我們說好要告訴小傑:長大後記得找金要撫養費!」

  嗨呀,差點忘了這一遭。

  金獨自一人在外瀟瀟灑灑,徒留堂妹在家辛苦帶娃,居然一分錢撫養費都不給人家,正義的他們絕不姑息此等惡行。

  「正好可以把小鬼扔在那裡。」太宰治閃電出手拍了一下正暗戳戳補妝的小孩,用輕薄的假像給自己畫眼線的東索身體一僵,熟悉的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

  夠了,真的夠了,他只是個孩子啊為什麼要如此害他?

  陽光破開雲層灑在蔚藍的海面上,在海水中肆意狗刨的黑土甩了甩三個腦袋上沾的水,眯著眼補眠的太宰治打著呵欠坐起來,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一座形似鯨魚的島嶼安靜佇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獵人世界就結束啦

  宰18歲了!最年輕干部安排上!


第110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章

  鯨魚島,富力士家世代居住的島嶼,獵人世界真正意義上的淨土。

  從行政等級來算,鯨魚島與枯枯戮山屬於同等重量級,正如富力士與揍敵客同為獵人世界兩大世家一樣。

  如果說揍敵客家是精英教育,富力士家就是淳樸的放養教育。

  「東索,這裡一定很適合你。」零零肯定地說,「你和小傑會很合得來的。」

  天然黑的強化系天克變化系,任東索舌綻蓮花巧舌如簧,也敵不過強化系一記擊中要害的直球。

  「你們只是想把我扔下自己度蜜月對吧?別找借口。」東索跟著太宰治和零零往島內走,小小年紀語調滄桑,仿佛看破紅塵。

  零零:「是啊,不然呢?」

  太宰治:「不錯,你很有自知之明。」

  東索:「……」

  連說兩句挽回的話安慰一下他都做不到嗎?他算是明白庫洛洛和伊爾迷一提到這對惡男惡女就露出的復雜表情是怎麼一回事。

  米特·富力士正在草坪上晾床單。

  雪白潔淨的被單被風揚起,露出三張生面孔。

  鯨魚島很少有外人進來,這裡不是著名的景區,更沒有像枯枯戮山一樣專門設立收費旅游項目,是一座安逸平和的養老島嶼。

  「好漂亮的人。」米特匆匆解下圍裙,在心裡贊嘆道。

  黑發的青年與少女閑適地站在一起,過人的外貌平添一份不易接近的氣場,身邊紅發的小孩低頭踢一顆石子,臉上塗著星星與淚痣的圖案。

  「一家三口嗎?」米特遲疑地猜測。

  她倒是看得出他們是一對情侶,但東索的紅發讓米特有些迷糊。

  父母都是黑頭發,會生出紅頭發的小孩?

  或者說,那孩子小小年紀就學人染了一頭不良少年的紅發?

  不學好!日後去了學校是會被教導主任爆頭的!

  「你們好,請問你們是來找人的嗎?」米特看著停留在她家門口的三人,疑惑地問。

  「是米特·富力士小姐嗎?」太宰治笑了笑,「我們是金的朋友,想把這孩子寄養在你們家一段時間。」

  米特·富力士小姐是金唯一害怕的女性,在鯨魚島上不存在她治不住的孩子。

  東索,你的快樂時間結束了。

  「歡?」米特茫然地低頭看向東索。

  滿臉的妝看不清模樣,唯獨用發膠固定的一頭衝天紅發很有富力士家的特色。

  米特腦內公式:金的朋友=金的傳話筒,金的朋友寄養的孩子=金寄養的孩子,金寄養的孩子……那不就是金的孩子?!

  「他、他是金的孩子嗎?小傑的弟弟?」米特徒勞地張了張嘴,聲音微弱。

  零零腦內公式:金是懷孕石的第一發現者+金給西索接生=西索能懷孕金占據頭等功勞=西索的孩子是靠金才能誕生=東索也是金的孩子!

  「沒錯。」零零分析完畢,頂著東索震驚的目光肯定點頭,「東索是金的孩子,全名東索·富力士。」

  小孩:!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姓氏?

  西索沒有姓氏,這很正常,幻影旅團中有姓氏的也沒幾個人。作為西索的孩子,東索自然也不會憑空冒出一個姓氏。

  西索對自己懷孕生子的事實供認不諱,他坦坦蕩蕩地告訴自己的兒子:你是我生的,驕傲.jpg東索從小便知道自己的家庭十分復雜,父親告訴他:他是因為一種名為懷孕石的石頭才得以降生。但東索偷偷在網上搜索過,網友告訴他根本沒有這種石頭!

  廢話,貪婪之島即使在獵人內部也是相當機密的情報,你居然指望谷歌能搜到,是不是傻?

  東索不傻,他只是犯了正常人都會犯的錯誤。

  如果你的父母告訴你:你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你是會無條件相信自己姓孫名悟空,還是臉上笑嘻嘻心裡mmp?

  他當然不會相信西索的鬼話!他爸爸愛騙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東索自己就是個滿嘴謊話的小孩,西索在他心裡毫無信譽。

  比起說謊帶師西索和黑心人太宰治,腦回路清奇但實誠的零零在東索心中尚存一絲絲信譽。

  「零零姐姐不喜歡說謊,所以她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另一位家長是金·富力士?」東索頭腦風暴。

  如果說東索只是感到意外,米特整個人都快不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扒拉兩下東索的發根,確定他的紅發渾然天成,不是後天挑染。

  「孩子的母親……基因真是強大啊。」米特喃喃,「不是黑色刺蝟頭,實在是太好了。」

  她已經不想再經歷半夜給孩子蓋被子卻被頭發扎得嗷嗷叫的慘劇了。

  「我會好好照顧這孩子的。」米特的眼睛燃起怒火,「金又准備做一個撒手掌櫃嗎?先是小傑,後是東索,他到底在外面留下了多少風流債!」

  這個不檢點的男人!

  太宰治和零零沒法向米特解釋其實無論是小傑還是東索都不存在母方的問題,他們嚴格來說都是有絲分裂的產物。

  太不科學了,何苦摧毀人家的三觀?

  渣男就渣男,無論是變態紳士的西索還是不給撫養費的金都完全能勝任。

  「那麼東索就拜托你了。」太宰治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黑卡遞給米特,「這是他和小傑的撫養費。」

  「欸?」米特連連退拒,「我不能要你的錢,多養個孩子也不費事的,不用擔心。」

  「安心吧。」太宰治轉了下手腕,黑卡悄無聲新地出現在米特的口袋中,「這是金的信用卡,隨便刷,不用客氣。」

  二星獵人的信用額度足夠買下半個國家,這還只是金無數黑卡中的一張。

  能同時玩轉遺跡保護、動物研究、游戲開發三個燒錢焚爐的男人會窮到哪裡去?金,人如其名,金光閃閃。

  「我明白了。」米特瞬間會意,她磨了磨牙齒,「我會好好使用它的。」

  小傑正處於長個子的時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她要讓小傑和東索把金吃窮,讓他去睡橋洞!

  太宰治和零零把東索送到後便離開了鯨魚島,他們預計去兩極深海看白魚燃燒,再去冰封的休眠火山山肩看水琉璃。

  旅游是取材的最佳去處。太宰治也不在意零零規劃的旅游路線是哪裡,跟著她走走停停,閑暇時拿著小本子寫幾筆,露過大城市的時候投稿,再躲進原始森林讓編輯跳腳。

  「津島修治斷更一月,無數讀者血淚控訴——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東索拿著報紙一頁頁翻過,嗤笑一聲,「這個標題我一年看四次,雷打不動。」

  「東索!」小傑拿著釣魚竿跑來,「你真的可以和我一起去參加獵人考試嗎?你的年齡不是不夠麼?」

  雖然但是,你是個弟弟.jpg

  「沒事沒事。」東索無所謂地說,「零零姐姐幫我偽造了檔案,她超厲害的。」

  他們正在通往考試地點的輪船上,無數考生被暈船折磨得上吐下瀉,東索晃晃悠悠地坐在繩索上看小傑跑來跑去幫助別人,和身邊的酷拉皮卡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酷拉皮卡是津島老師的書粉,單就這個話題東索可以和他聊一年。

  東索跟著太宰治和零零的時候正是他最不愛讀書的年齡,他對津島修治在世界文壇上的地位毫無概念,只是經常看太宰治收到一封封催稿信。

  「這些嗎?」太宰治一臉死亡地說,「這是死神的病危通知書啊,我只是拖稿了一個月而已怎麼會收到這麼多……」

  「他是個拖稿慣犯。」東索告訴酷拉皮卡,「只有在截稿日才會熬夜通宵,不要指望他爆更,不可能不存在的。」

  「津島老師承諾的新書已經一個月沒有音訊了。」酷拉皮卡收起手上的《津島修治短篇合集》,深深嘆氣,「好想把鴿子精抓來煲湯。」

  他說的平淡,語氣中的殺氣讓東索默默往旁邊移了移。

  如果是能讓他痛痛快快打一場的殺氣他倒是很樂意挑釁,但他靈敏的嗅覺嗅到了不妙的味道,直覺告訴東索還是走為上策。

  「沒想到酷拉皮卡看起來溫溫柔柔,卻是那種會把喜愛的太太關進小黑屋不趕稿不給吃的黑化派嗎?」東索嘖嘖咂舌,裝作自己已經睡著的樣子。

  「東索。」小傑跑過來,「你說我拿到獵人證,要過多久才能找到我的爸爸呢?」

  「要不你問一問零零姐姐?」東索建議,「我懷疑她在金身上安了GPS,人形地圖,好可怕。」

  「不要。」小傑固執地搖頭,「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找。」

  「你加油。」東索無法理解小傑對父親的執念。他和西索也幾年沒見了,完全沒有想念的心思。

  東索用腳趾頭都能想像出西索見他的第一句話肯定是:「哦呵呵,東索,你終於也成長為令人滿意的小蘋果了。再多、再多一點努力吧~啊~我開始興奮起來了!」

  雖然他對西索的說話風格適應良好,但在外人面前這樣真的很丟臉QAQ東索一邊想像父子相見的場景一邊跟著小傑闖關、拿到暗號、坐通向獵人考試考場的電梯。

  電梯門叮得一聲打開,一張撲克牌插到東索腳邊。

  「哦呵呵。」東索想像中的聲音穿越現實來到他身邊,「東索,你終於也成長為令人滿意的小蘋果了。」

  要命,這波是父子局。

  趕在西索說出破廉恥的台詞前,東索一個箭步衝上前一巴掌糊住西索的嘴:「爸爸!我好想你!」

  救命,你一個人變態不要緊,給你兒子留點面子叭。

  滿臉釘子的伊爾迷將目光從西索、東索身上移開,他的關注點一直在自己離家出走的弟弟奇犽身上,直到伊爾迷看到東索身後的小傑。

  綠色衣服、衝天刺蝟頭、天然黑的氣場——是你,金·富力士的兒子!

  在遇見太宰治和零零之前,伊爾迷對金的印像是「強大的獵人」,在遇見他們之後,伊爾迷對金的印像只有一個表情包:大樓,窗戶,白紙——快逃!

  他是個會隨身攜帶懷孕石送人的男人!危,弟弟,危。

  「奇犽。」伊爾迷瞬間脫去偽裝,一把抓住弟弟的肩膀。

  奇犽:大哥啊啊啊啊啊!你為什麼在這裡?

  白發少年的表情一片空白。

  「奇犽。」伊爾迷握緊他的肩膀,斬釘截鐵地說,「離富力士遠一點,會懷孕。」

  小傑&奇犽:「哈?」

  奇怪的交朋友理由增加了.jpg

  此時,真正的始作俑者、萬惡之源正在世界屏障的邊緣試探。

  「真的決定了嗎?」零零嚴肅地說,「這一去,便再無寧日。」

  太宰治神色肅穆,緩緩點頭:「我已經做好犧牲的准備。」

  前來送行的金:「……」

  到自己的世界重新回歸加班的懷抱而已,至於那麼悲壯嗎?

  「你不懂。」太宰治嘆了口氣,「自由那麼久後突然回去給老男人打工的痛苦。」

  他當過黑衣組織的首領,也引領過咒術世界的變革,更是享譽獵人大陸的鴿子精文豪。

  這些身份統統都是過往雲煙,最後的最後,他還是要回港口Mafia加班。

  「因為篡位很麻煩做首領也很累所以目前沒有篡位的打算。」太宰治幽幽地說,「我准備合計合計找個包食宿、五險一金也不加班的單位跳槽。」

  太宰治的夢想是不上班。

  讓森鷗外一個人累哭在港口Mafia吧,他可以的。

  「有緣再見。」金揮揮手,目送太宰治牽著零零的手踏進世界連接的通道。

  在光的盡頭,是熟悉的家。

  太宰治剛一踏進文野世界的土地,頓覺自己長高了幾釐米。

  他的身體在獵人世界處於定格的狀態,在本世界的流速是一年,從17歲直接跨越至18歲大關。

  太宰治低頭看著短了一截的褲腿和袖子,發出凡爾賽的聲音:「長高了嗎?真麻煩。」

  信不信中原中也一刀砍了你的大腿骨?

  說話放謙虛一點,他們已經回來了,不在中原中也打不到人的異世界。

  緋紅之心安靜地躺在太宰治口袋裡,曾在獵人世界作威作福的潘多拉魔石像殘木上掙扎的余火,火星逐漸熄滅無形。

  「森先生的委托完成了。」太宰治拿出手機一頁頁翻閱下屬發來的報告,他一目十行地看過去,將文件隨手劃進森鷗外的郵箱。

  最重要的物證便是這顆被港口Mafia守舊派私藏在偏僻島嶼、不幸被小偷看上、意外環游獵人世界鬧得腥風血雨的緋紅之心。

  森鷗外以為自己得到的只是一顆寶石,不,他得到的是整個潘多拉魔石教的夢中情人!

  必須供起來每日上香以顯虔誠。

  太宰治安排好工作的事,低頭看零零蹲在旁邊逗狗。

  「零醬,黑土可以收回手機裡嗎?」

  「可以啊。」零零停下了給狗喂胡蘿蔔的動作,她蹲在地上歪了歪頭,問太宰治:「我也要回去嗎?」

  斥散這具身體,重新以數據的形式回到太宰治的手機中,僅以兔子娃娃形式陪伴在太宰治身邊。

  「才不要。」太宰治皺皺鼻子,一臉不開心,「我向織田作和安吾介紹零醬的時候難道只能指著手機裡的3D小人說,這是我的女朋友嗎?」

  他會被好友當作奇怪的宅男的,會和游戲立繪結婚的那種宅男。

  談戀愛談到明明相隔不足半米卻只能「網戀」的地步未免太失敗了一些。

  「不就是維持實體需要的鑽石嗎?」太宰治悄悄揉了揉手腕,「津島老師無所畏懼。」

  趕稿而已,他已經習慣了。

  「也就是說,我要跟著主人去港口Mafia?」零零指了指自己,陷入沉思。

  她明明是個ai,為什麼突然變成了打工人?

  森鷗外會給人工智能交保險嗎?

  作者有話要說:

  森:太宰君,一年不見,再回來時你已經背叛了港口Mafia的單身條約嗎?(痛心疾首)

  宰:你找不到女朋友關我什麼事?(看變態的目光)

  感謝在2021-03-0917:00:00~2021-03-13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目目月、德威尼亞納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y、顏晞50瓶;酥餅40瓶;2525726230瓶;美人骨、35142956、Sakura』20瓶;葉搖16瓶;途羨12瓶;我又好了(●°u°●)、._﹏、望而西歸、飛鳥10瓶;銀音、阿繁、月殤6瓶;太宰家的小楓葉兒、七楠、毛茸茸、暮色將曉5瓶;一葉、1748( ̄o ̄).zz、錦繡未央3瓶;yia、雨木、ayano、料理鴿子精的頂尖廚師、auroras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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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一天

  橫濱,港口mafia大樓頂層,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一臉震驚地和太宰治對視,從那雙看似平靜的鳶眸中讀到幾個清晰的大字:傻了吧,我有女朋友。

  ——你沒有。

  「好可愛!」愛麗絲驚呼,「像人偶一樣!林太郎,她好可愛!」

  金發的小姑娘從森鷗外身邊跑開,新奇地圍繞零零轉圈,她透亮的藍眼睛中印著黑發少女的影子。

  是好奇,更是打量。

  愛麗絲是森鷗外的人型異能,她的性格、行為都來自森鷗外的設定與控制,絕非外表看起來那般無害純真。

  太宰治離開港口Mafia一年,在他離開的時間裡,森鷗外既明顯感覺到助力的缺乏、行動的不便與組織收益的驟降,又隱隱松了一口氣。

  像時刻懸在心尖的刀被取下,若有似無的溺水感不再淹沒他的夢境。

  太危險了。太宰治絕非一位合格的下屬,他天生是站在頂端的人。

  一個組織不能擁有兩位首領,更不能出現首領無法掌握的部下。

  「恭喜你太宰君。」縱使心裡百轉千回,森鷗外還是首先賀喜道,「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下次五大干部會議,我會將你推舉為港口Mafia干部的一員。」

  十八歲,五大干部之一。

  港口Mafia史上最年輕的干部,前無古人,或許後也無來者。

  沒人會說太宰治不配,整個港口Mafia對這個消息的態度完全一致:「這一天終於是來了。」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榮譽,太宰治的骨子裡流淌著Mafia黑色的血。

  如果換成以前,太宰治的心裡或許會有一點波動,類似「麻煩的事情增加了」、「加工資之後去買新的游戲機」、「森鷗外又在打鬼主意」的念頭,而現在的他平靜異常,內心的波動甚至不如聽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

  組織首領都做過不止一次的人,區區干部的位置還不值得他動容。

  森鷗外不知道自己被太宰治微妙地嫌棄了,干部的承諾是他們之間的心照不宣,但零零出現可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森鷗外對太宰治的一切異常都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更別提他帶回來的大活人。

  女朋友?驢他的吧,太宰治怎麼可能有女朋友?

  森鷗外倒不是對太宰治的臉有意見,他們橫濱一枝花這點排面還是有的,他是對太宰治的人品有意見。

  即使是極端顏控也無法和太宰治相處太久,這人的惡劣與涼薄初看不顯,越相處下去越讓人心寒,絕對普通的女性能夠駕馭的存在。

  退一萬步說,如果零零真的是太宰治的女朋友,她肯定不是個正常人!

  絕對不是!

  森鷗外的心思活絡著思量,透過愛麗絲的眼睛,他與精致如人偶的黑發少女對上視線。

  一瞬間,森鷗外以為自己被看透了。

  那絕非審視的眼神,也不帶有惡意或善意的情感,無機質的黑瞳中顯露出一點兒好奇,卻不甚在意。

  森鷗外感覺自己像是被X光掃視一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翻了翻手裡的影像圖,輕飄飄地說:「沒問題,你可以走了。」

  看過一遍,卻沒看進眼裡。

  「被分到沒有威脅的類別中去了嗎?」森鷗外想,「是傲慢,還是有所依仗?」

  森鷗外從經營黑診所的醫生一路走到橫濱裡世界龍頭組織首領的位置,小覷他的人壘成層層白骨在冰冷的海水中腐爛。

  即使他偶爾不修邊幅胡子拉碴,像個變態大叔追著幼女換衣服,長居上位帶來的威嚴仍會讓人直覺預警,將警報拉到最滿。

  眼前這位少女卻是不怕的。

  她一路被太宰治帶上來,理應看見了港口Mafia內部森嚴恐怖的防守。

  走過猩紅色的地毯,宛如血族親王般端坐首位的男人與嘻嘻笑著的金發小女孩同時回過頭看她,如此恐怖片開頭的高-潮場景,她為什麼不怕?

  零零:因為沒有bgm。

  沒有BGM的恐怖片是沒有靈魂的!如果不是為了避免森鷗外借「不尊重上司」為由扣工資,零零很樂意現場為他搭配一曲。

  森鷗外疑惑零零為什麼對港口Mafia無所畏懼,黑發的少女慢慢撫平斑駁和服的衣角,向燭台中的咒靈傳遞安撫的信號。

  這不是廢話麼?特級假想咒靈與普通人共處一室,該害怕的怎麼說也不會是前者。

  朋友,你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

  零零收回看愛麗絲的視線,無趣地低頭去數地毯上的花紋。

  即使知道愛麗絲是森鷗外異能的人也難免因為他們迥異的個性和鮮活的姿態將他們當作兩個人看待。

  零零不同,她眼中從來沒有過正常人的模樣,只有事物的本質與真實。

  愛麗絲在她眼中直接與森鷗外劃等號,小女孩的眼睛掙得再大再圓,也是老男人的眼神。

  零零不懂森鷗外為什麼看她看了這麼久,好變態啊這個人!

  自己沒有女朋友,就去看下屬的女朋友,這是什麼奇妙的代餐行為?

  「零醬之後就任我副手的位置——干部的話,是可以自己選一位副手和一位直系下屬的吧?」太宰治伸手順了順零零的長發,引得她側頭看去。

  太宰治淺淡地勾了勾唇,拇指稍用力抹過少女的臉頰。

  別看森先生,看他。

  森鷗外:我不是個活人是嗎?

  為什麼要當著老父親的面刺激他?愛麗絲,可愛的愛麗絲快來貼貼

  愛麗絲嫌棄地扭過頭:噫!不要,惡心心。

  「咳。」森鷗外從打擊中找回理智,「太宰君,很高興看到你有可愛的女朋友,我非常欣慰,但港口Mafia不是一個隨便的組織。」

  禁止關系戶!他絕對絕對不會白白給人發工資,財政快要赤字了救救老父親!

  「太好了。」太宰治雙手一拍,「我們不是隨便的組織,也就是說零醬的五險一金、餐補飯補、外勤補貼都可以安排上是嗎?」

  省錢?不存在的,該有的福利一個都不准少。

  森鷗外:你還不如要了我的命,敗家子!

  「我的意思是:零零小姐,你能為我們森氏會社帶來什麼?」森鷗外擺出面試官的威嚴,眼神嚴肅地看著零零。

  說出你的夢想,否則我不會為你轉身!

  「錢?」零零歪頭想了想,舉起手機。

  股市上,一片讓人策馬奔騰的紅。

  森鷗外險些讓零零別走先給他抄抄功課,一想到自己首領的身份,只能強行按捺住心中的衝動。

  即使是龍頭組織的首領也無法抵御股市全紅的誘惑,這個姑娘是個炒股天才啊!

  「我們不缺錢。」剛剛還在絞盡腦汁減少員工福利以補貼赤字的森鷗外虛偽地說,「能為港口Mafia帶來利益的人不知凡幾,我要用什麼理由說服他們將剛入職的新人提升到干部副手的位置上來呢?」

  「原來你不需要錢嗎?」零零一邊心生敬佩將森鷗外在自己心裡的形像從「變態幼-女控」、「奇妙代餐人」、「發際線推土機」轉變為「清新脫俗拾金不昧的出家人」,一邊在森鷗外掙扎的眼神中收起股市一片紅的手機。

  森鷗外:烏烏,至少告訴我買哪幾只股再拿回去嘛,烏烏。

  「不喜歡錢的話……」零零捏著自己的下巴苦苦思索,「森先生真是個趣味高級的人,我被難住了。」

  居然有人不喜歡錢,小AI無法理解,森先生的品味過於不凡。

  零零之前在網上看到過求職的視頻,求職者要麼拿出文憑,要麼展示技能,花樣百出,她或許可以借鑒一下。

  文憑是不可能有文憑的,全港口Mafia只有森鷗外大學畢業。

  零零一度懷疑他不送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去上學就是為了讓自己的高學歷獨一無二與眾不同,以此達到在某個領域傲視群雄的目的,維護他首領的尊嚴。

  中年男人對面子的追求能有多嚴重,從森鷗為明明發際線後移得嚇人也仍要梳背頭可以清晰看出。

  打也打不過中原中也,算也算不過太宰治,為了能治住讓人腦殼疼的難搞下屬們,天知道森鷗外背後有多努力!

  文憑這條路走不通,零零准備給他展示自己的技能。

  她的技能表又多又雜又毀三觀,太宰治之前認真叮囑過,不能做過頭。

  起碼不能把森鷗外嚇進ICU,醫藥費好貴還不給報銷,虧死。

  「領域展開是不能用了,非術士又看不見咒靈,【SSR·特級假想咒靈——百物語】也沒有別的酷炫技能,果然還是樸素一點好吧?」零零在心裡琢磨。

  森鷗外在等零零的回答,順便用余光瞟了一眼太宰治。

  他在太宰治的臉上看見了憐憫。

  在裡世界素有惡鬼羅剎、不是個人、求做個人之稱的太宰治對森鷗外露出了憐憫的表情,憐憫中還摻雜著一絲絲同病相憐與一絲絲幸災樂禍,想看好戲的心情顯露無疑。

  太宰治:只要被迫害的不是我.jpg

  死道友不死貧道。

  零零走上前一步,左手輕飄飄地握住森鷗外辦公桌的一角。

  森鷗外的辦公桌不是一張簡單的桌子,它大有玄機。

  自從中原中也因為心情激動一掌錘碎他的桌子後,森鷗外就命人用沉鐵重新打造了一張新桌子。

  不僅如此,他還用水泥將桌腳焊在地面,與整層樓同氣連枝。

  如果有人想把他的桌子踹飛,唯一的方法是將整層樓連帶樓裡的人一起揣飛,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中原中也也必須在使用異能的時候才能掀桌,純粹的肉-體力量做不到。

  森鷗外換了桌子後安心感大增。什麼黃梨木、水沉木、紅枝木都是異端,唯有鋼鐵般的意志才配得上他為組織鞠躬盡瘁的心!

  零零握住森鷗外桌子的一角,太宰治順勢退後一步躲在零零身後,在森鷗外不解的眼神裡將手松松搭在少女的肩膀上。

  在人間失格的效果下異能清零,森鷗外本以為零零要給他展示異能者的能力,結果完全相反嗎?

  他理解錯了兩件事:

  第一,在牢不可破契約的約束下,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唯獨對零零的技能無效。

  第二,零零並不打算用技能。

  朋友,你對AI捏的身體是否有什麼誤解?她看起來像個人類,不代表她真的是個人。

  人類的肉-體做不到,神造的身體可以。

  「轟隆隆隆隆——」

  一瞬間,碎石飛濺,塵土揚天!

  中原中也正在離頂層的倒數第二層辦事,他一邊和下屬說話一邊珍惜地摸了摸剛從保養店取回的帽子。

  他的心肝寶帽,每過一段時間必會送去保養一次,在保養帽子上花的錢足以買輛保時捷的大寶貝。

  今天剛剛拿回來,一點灰都碰不得。

  「呼啦!」

  開裂聲哢哢響起,伴隨著從天而降的碎石,一捧塵土直直灑向中原中也。

  說時遲那時快,中原中也拿出單身十幾年的手速瞬間開啟異能控制塵土的重力,讓他們遠離自己的心肝寶帽。

  【無量空處·物理】

  五條悟點了個攢。

  「怎麼了,總部被襲擊了嗎?」中原中也護住他的帽子,抬頭一看,一個眼熟的人影啪噠掉在中原中也面前。

  「森先生!」中原中也震驚,「敵人進攻到首領辦公室了嗎?可惡!」

  紅光在中原中也身上亮起,他語氣絕決:「森先生,我會為你報仇的!」

  躺在地上裝死的森鷗外:不,我還沒有死。

  正巧,天花板上的灰塵散盡,中原中也通過頭頂巨大的空洞看到首領辦公室和一張被掀翻的長桌。

  太宰治、零零和愛麗絲相繼探頭:「哇,真的呢,桌子和地板連在一起。」

  「太宰?」中原中也停下蓄勢待發的異能,他皺眉問:「怎麼回事?」

  「森先生自己舉辦的招聘會,他玩砸了。」太宰治干脆從頂樓跳下來,零零和愛麗絲像下餃子一樣紛紛落地。

  「林太郎好遜哦。」愛麗絲背著手嫌棄道,「明明是自己想看零零姐姐的能力,卻像風干青蛙一樣躺在這裡,好遜。」

  「喂,太宰。」中原中也審視地打量疑似毀壞天花板給森鷗外造成暴擊的零零,「她是誰?」

  「零醬嗎?」太宰治笑眯眯地伸出手,「是我超——可愛的女朋友哦。」

  他伸出手看似隨意,實則在中原中也身上閃電一拍。

  【人間失格】瞬息發動,懸浮在中原中也身邊的灰塵失去對重力的控制,回歸大地的懷抱。

  「呲啦」一聲,撲了中原中也滿頭。

  「我、的、帽、子——」中原中也咬牙切齒,「太宰治,死!」

  中原中也一拳揮來,太宰治不閃不躲。

  一只素白的手從太宰治身後探出,穩穩地抓住中原中也的拳頭。

  「中也君的手好小。」零零稀奇地看著被她抓住手腕的拳頭,「我還以為我握不住呢。」

  「因為中也比零醬矮嘛。」太宰治輕飄飄地說著扎心的話,「人矮,手當然小。」

  中原中也:……

  淦,一年不見,太宰治長高了,他沒長。

  「不要打架哦,中也君、零零小姐。」森鷗外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平靜微笑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因為中原中也撤去了重力,很大一部分土覆蓋在森鷗外身上——「大家都是同事,要好好相處才行。」

  單是動作能跟上中原中也這一點,新員工他聘定了。

  一位優秀的BOSS不會放過任何人才,只要成為他的員工,都是他心愛的打工人。

  零零在太宰治暗戳戳催促的目光下放開中原中也的手,太宰治牽著她走向森鷗外:「太好了,那麼零醬的五險一金餐補飯補……是不是也要安排上?」

  「當然沒問題。」森鷗外反將一軍,「但是,辦公室的維修費和裝修費,我們是不是也該好好算算?」

  舉鐵就舉鐵,掀地板是怎麼回事?他只是個柔弱的醫生,下屬的暴力傾向他治不了。

  「我來給你修呀!」一聽到裝飾房屋,零零立刻興奮起來。

  她是交換空間的老觀眾了,對一切設計類活動情有獨鐘。

  首領辦公室的布局零零一點都不喜歡,陰暗又潮濕的感覺,像冷血動物的冬眠巢穴。

  組織首領是妥妥的文職工作,零零一眼看出森鷗外缺乏鍛煉,像太宰治一樣不愛運動。

  為了改善這一點,她決定在辦公室給森鷗外修個大泳池!

  五十米的泳池,一頭放著文書工作與羽毛筆,另一頭放墨水。

  羽毛筆蘸墨寫不了幾個字就得再蘸一回,為了完成工作森鷗外必須像永動機一樣在泳池兩頭反復來回。

  寫幾個字就游一次往返一百米,寫幾個字就游一次,充分達到鍛煉身體的效果。

  如果在游泳過程中墨水不幸被泳池中的水衝掉,就得重新再游回去一次,還可以考驗一個人的細心與耐性。

  自此之後,森鷗外一上班就可以把復雜的首領西裝脫光光,只穿一條泳褲辦公。

  用池中的水是恆溫的,冬暖夏涼,甚至還可以變為溫泉供首領娛樂,工作休閑兩不誤,豈不美哉?

  這樣一來不出半月森鷗外就能從一位柔弱的醫生進化為肌肉兄貴,走出去和敵對組織談判時倍有面子,化身橫濱一面閃亮的招牌!

  「你覺得怎麼樣?」零零興奮地說完自己劃時代的設計,眼睛亮亮地看著森鷗外。

  只要他點頭,零零甚至願意自己出錢替他改造,讓他感受到新員工對老板身體健康的深切祝福。

  森鷗外,瞳孔地震。

  何等,何等喪心病狂的設計!但凡有一絲絲人性的生靈都說不出這麼可怖的話語!

  惡魔,她絕對是惡魔!

  這是針對港口Mafia一次赤-裸-裸的毀滅行動!

  「不錯。」一片死寂,唯有中原中也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他真的覺得零零的主意很不錯,能強身健體,對森鷗外的身體好處多多。

  「一天游個幾萬米而已,算什麼大事?」中原·純正的武鬥派·中也奇怪地反問,「你們為什麼一副做不到的樣子?」

  零零:就是就是!

  兩個不做人的人,無法理解森鷗外面如死灰的絕望。

  真不中用啊森先生。

  「太宰君。」森鷗外抓住試圖融入人群溜走的太宰治,幽幽地問,「你的女朋友,你不管管嗎?」

  「森先生。」太宰治不著痕跡地扒掉森鷗外的鐵手,「我要是能管,我就不會跑得比你還快了。」

  以太宰治對零零的了解,如果森鷗外以死相逼拒絕她精妙絕倫的設計,她也不會輕易放棄。

  最終這份「改善身體游泳池辦公計劃」很可能落到太宰治的頭上。

  畢竟,比起陌生人一樣的森鷗外,零零最喜歡迫害的還是她最最親愛的主人。

  此時不跑何時跑?森鷗外下地獄,太宰治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宰:我溜.jpg


第112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二天

  首領辦公室大泳池改造計劃最終不了了之。

  港口Mafia後勤部從未如此迅速地完成檢修,他們的工作效率驚呆了隔壁申請裝修卻一直被打回的財務部。

  怎麼回事?大家那麼多年同事,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勤快過?你們後勤部是不是故意針對我們財務部?

  後勤部部長也不想的,奈何一向不會在小事上為難人的首領不知為何竟然親自在現場監工,眼光灼灼地盯進度。

  在首領炙熱的眼神中,後勤部部長看到了強烈的求生欲。

  一旦他們無法在最快時間內修復首領辦公室,首領就會和整個後勤部一起死!大家一起同歸於盡!

  「太可怕了。」後勤部部長喃喃,「究竟是誰竟讓BOSS如此畏懼?」

  「修好了呢。」零零失望地說。

  森鷗外不動聲色地抹去額前的冷汗,和太宰治交換一個眼神。

  森鷗外:她會不會為了改造我的辦公室把我的桌子再掀一次?

  太宰治:不知道,所以快點轉移話題!

  師徒二人目光游離。

  即使面和心不和,在不願意運動這件事上太宰治和森鷗外絕對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穿泳褲每天往返一萬米的辦公生涯,神也不能接受!

  「太宰君。」森鷗外首先打破沉默,「恭喜你,議會通過了我的提案,從今天起你就是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

  「你的副手既然已定,那麼還差一位直系下屬,人選的抉擇同樣是太宰君你的權力。」森鷗外說。

  這一次他降低要求,只要腦回路沒有零零那麼清奇,怎樣的員工他都會說服自己接受。

  人的底線正是這樣一降再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正常人,發出血淚控訴的聲音。

  「主人有合適的人選嗎?」零零晃了晃手指,意示太宰治如果需要的話她可以動用自己的搜索分析系統。

  主人?

  森鷗外端住紅茶的手微微一頓。

  他和愛麗絲同時抬頭,目光如炬聚集在太宰治身上。

  哇塞,你們玩得很野啊?

  「太宰君。」森鷗外隱晦地贊嘆道,「沒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

  不愧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愛好和他一模一樣!

  森鷗外頓時覺得多年的辛苦沒有白費,他辛辛苦苦把太宰治拉扯大,沒等這孩子的叛逆期過去,卻等到了另一重收獲。

  人偶般精致美麗的少女、別樣親昵的稱呼、對主人的拳打腳踢……愛麗絲和零零像的不能再像。

  特別是最後一條,零零對太宰治的迫害比愛麗絲對森鷗外的嫌棄更犀利,正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的好大兒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森先生,你的眼神好惡心。」太宰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要亂講啊,他和變態幼-女控沒有任何共同點,你不要因為自己變態就以為別人和你一樣變態!摘下你的有色眼鏡!

  「咳,」森鷗外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太宰君,工作交接還順利嗎?」

  「還行。」太宰治點頭,「收到了很多零食。」

  太宰干部的難搞程度在港口Mafia是出了名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中下層員工每每露過他的辦公樓層都會不自覺打個冷顫,露出劫後余生的表情。

  太宰治出差的這一年,他的工作被劃分到其他干部手中,手下也有不少人員變動。現在他回來並升職,手底下的人又多出一批。

  他們有的是剛剛進入港口Mafia的萌新,有的是曾在別的部門工作的員工,也有原先是太宰治手下後來調走又調回的人。

  無論是誰,太宰治的大名都深深刻在他們心中,比心口的朱砂痣更追魂奪命。

  港口Mafia每位員工入職,帶領他的老人都會第一時間教他登錄內部論壇,讓他們拿出考研人的精神細細研讀其中奧妙。

  在論壇中新人們能看到許多組織隱秘的舊事,也可以在匿名區的投票與抱怨中分析出每位上司的性格和人品。

  太宰治作為蟬聯數界「最難搞上司」榜首的名人被新人們牢牢記住,大魔王的名字死死壓在他們頭頂。

  即使沒見過太宰治的人,光從事例中聽到的只言片語便足以令人戰栗。

  你的心思在他面前是一張攤開的白紙,眼神、呼吸、心跳都是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玩具。

  無從隱瞞,無從逃脫。

  如果說剛入職的萌新還在絞盡腦汁於怎樣討太宰治歡心、怎麼遮掩自己的想法,曾在太宰治手下工作的下屬早早熄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沒用的,你搞了一通騷操作,在人家眼裡像看猴戲。

  他們唯一的祈求是:太宰干部不要再在任務途中突然跳水、突然上吊、突然跑到馬路中央。

  加入港口Mafia這些年,他們的槍法不說有沒有進步,捕魚網是用的越來越好了,和港口漁民的關系也越來越融洽,逢年過節還能收到對方送來的海貨。

  足以見太宰治之魔性。

  太宰治熱衷於用下屬找樂子,只要他無聊,他們就倒霉。

  若是正趕上太宰治無聊透頂或者加班過頭,撞到槍口上的幸運小兄弟不死也要蛻層皮,因此……

  「抽簽吧兄弟們,決出今天的幸運兒。」一眾黑西裝小弟舉在一起,虔誠嚴肅地看著簽筒裡的竹簽。

  決定命運的時候到了,總要有個人去死。

  「不能逃避,上吧朋友。」抽中紅簽的倒霉鬼神情恍惚地被人拍肩,手裡迅速壘起山一樣的資料,「不要怕,兄弟們眾籌在公墓給你買了塊墓,會好好送你走的。」

  「就這麼肯定我一定會死嗎?!給人留點希望啊!」幸運小伙汁絕望哀嚎。

  哀嚎之後他深吸一口氣,抱著成山的資料走向太宰治的辦公室。

  太宰干部生氣是必然的,因為資料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又拿不准太宰治的意思,不敢擅自篩選。

  「聽說太宰干部最討厭文書工作,我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這裡了烏烏。」大兄弟猛男落淚。

  「這些全部都是送來的新文件嗎?」一個可可愛愛的腦袋從太宰治辦公室探出,嚇了大兄弟一跳。

  「零零小姐。」他立刻低頭行禮。

  眼前容貌綺麗的黑發少女是太宰干部新任的副手,太宰治的下屬對她好奇已久,一直沒敢搭話。

  太漂亮了,比最精致的琉璃人偶更美,再黑暗的血腥也要為這樣的美屏住呼吸。

  更重要的是,太宰治與她形影不離。無論零零在哪裡,太宰治總離她不過五米遠。

  過分親昵了。

  「拿進去之前先讓我看看……需要即刻簽字的只有這些,這一部分列出簡要再送過來。剩下的文件,靠左一沓你們自己拿主意,靠右的打回去重寫。」

  大兄弟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飛快將文件分好類。

  她的眼睛在紙頁上停留不過半秒,雪白的打印紙在少女指尖像翻飛的蝶翼,殘影尚且在瞳孔中留存,文件的去留已定下歸宿。

  最後,零零拿走縮水三分之一的文件朝他晃了晃:「這些我直接帶進去,剩下的麻煩你帶回去吧。」

  「哦、哦。」大兄弟呆滯地點頭,看著辦公室的大門在眼前合攏。

  這就完了?他不用見太宰干部了?

  劫後余生的感覺在心髒中發酵,他一邊回憶少女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一邊低頭翻了兩頁文件。

  確實,正如她所說,所有重要的文件都被一一挑走,留下的全部是需要他們再處理的工作。

  如果把這一沓有用和無用的文件一起送到太宰治辦公室,他們都會被打上「無用之人」的標簽。

  在港口mafia,「無用」等於「死亡」。

  「零醬就是太好心了。」辦公室內,太宰治不滿地抱怨,「我討厭廢物。如果連最基礎的工作都做不好,留著他們有什麼用?」

  零零正准備把文書放在太宰治桌上,聞言抬頭,眼中流露出些許不解:「好心?我沒有呀。」

  她又不關心太宰治的下屬,要去要留不都是他自己的決定麼?

  「那你為什麼要幫他?」太宰治向後仰躺在椅子上,仰視的視角正巧和零零低頭的動作眼睛對視。

  「我知道他們第一天不可能自己拿主意把文件分好類。」太宰治懶散地說,「被抽簽出來的人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未知數。零醬難道不是覺得我會無理取鬧,可憐無辜的他們被我迫害,才出手幫忙的嗎?」

  太宰治語氣帶酸。

  零零處理工作的能力非常強大,但她以文豪培養系統自居,除非太宰治需要趕稿,否則她不會主動幫忙分擔。

  在盤星教的時候,隔壁的夏油傑快被工作淹沒了零零都不會插手他的事,怎麼回到港口Mafia卻主動幫了別人?

  是那個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嗎?像他一樣有成為文豪的潛質所以零零舍不得他被自己責難嗎?

  小貓咪生氣了,他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宰?

  零零低頭看著臉上狀似平靜,實則眼裡暗戳戳都是譴責的太宰治,陷入沉思。

  人類,你的腦補能力是否太過卓越?

  「我沒記錯的話,」零零用指尖撥了撥太宰治鴉羽似的眼睫,「說討厭工作,想早點下班去吃鯛魚燒的不是主人嗎?」

  「他們拿來的文書太多了,我怕你看到會不高興。」她對太宰治的眼睛輕輕吹氣。

  仰躺在椅子上的青年眼睫被清風吹得顫了顫,太宰治沒有眨眼,仍然凝視著零零無機質的黑瞳。

  那雙非人的眼睛中,只有他的身影。

  「想讓主人輕松一點,結果你反倒生了氣。」零零狡黠地彎了下唇,「我改主意了,我現在就去把剩下的文件拿回來。」

  想工作還不容易,滿足你!

  「好殘忍。」太宰治拉住零零的手腕,往懷裡帶了帶,「零醬真的好壞心眼,我也想早點下班嘛。」

  他的聲音又低又輕,刻意把尾音咬得很軟,是在撒嬌。

  狡猾的人類不喜歡道歉那一套,太宰治知道怎麼讓人心軟。

  零零不吃美顏攻擊,卻很吃示弱和撒嬌。

  太宰治偶爾也會遺憾零零的基礎設定。眼睛看到的信息太多,人的美醜對她而言沒有意義,太宰治殺傷性最大的武器用不出來。

  要是零零能被美顏暴擊擊中,再加上撒嬌、示弱、賣乖三件套,太宰治說不定會有拖稿的希望。

  「想下班就好好工作啊。」零零被太宰治拉到大腿上坐好,肩膀壓上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她屈指輕輕敲了敲太宰治的額頭:「不許摸魚。」

  「好的好的。」太宰治嘟嘟囔囔地拿起筆翻開文件,終於打起精神去應付森鷗外的差事。

  讓超一流的摸魚達人不能摸魚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必須貼貼才能挽回理智和活力。

  零零臨時換上最初的SR夏威夷草裙卡,給太宰治加了個【活力】buff。

  有零零可以吸的太宰治非常順利地完成了工作。他伸了個懶腰,正准備下班卻突然收到森鷗外拜托他先去一趟財務部再來首領辦公室的委托。

  財務部在樓下,首領辦公室在頂層,一點都不順路。

  太宰治殺心漸起。

  他是不是真的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謀權篡位的選項?

  「零醬在辦公室等我一會兒吧,我先去財務部。」太宰治不太高興,但也不想零零跟著自己多跑一趟,「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森先生那裡,之後就去吃鯛魚燒。」

  「好的。」零零揮手送別太宰治,她本來窩在椅子上打新出的俄羅斯方塊進階版,突然聽見細細簌簌的動靜。

  未合攏的辦公室大門被輕輕叩了兩下,一個熟悉的頭躲躲閃閃地冒出。

  「有事嗎?」零零手下打游戲的動作不停,微微抬眼。

  「零零小姐,謝謝你剛剛幫忙。」大兄弟被身後的同事推了一下,他向前一步,舉起手裡高得可怕的零食堆,「我們買了一點零食,不介意的話請務必收下!」

  通過零零把文件轉交給太宰治可比他們自己送要好不知道幾百倍。小姑奶奶,從今天起你就是全辦公室的姑奶奶!

  零食,好頂贊,她喜。

  太宰治回來的時候險些找不到零零,沙發上堆滿小山一樣的粗點心、和果子、膨化零食和糖果,唯有一根黑色的呆毛晃晃悠悠,像是很高興的樣子。

  「辦公室都變得不像樣了。」太宰治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

  他的辦公室連一株綠植都沒有,純黑的色調鋪天蓋地,空氣中彌漫著常年不住人的房屋中特有的氣味。

  零零來了不過一天,甜甜的糖果氣息將空蕩的死寂一掃而空,花花綠綠的零食包裝堆得到處都是,太宰治一想就知道是自己那幫怕死的下屬給零零的貢品。

  他本來應該生氣的,那些擅作主張的家伙把他的辦公室搞得一團亂。

  「主人,這個糖好吃。」零零開心地將幾顆粉白色包裝的糖果放進太宰治手裡,「我去問問他們在那裡買的。」

  「不用問。」太宰治勾著零零的袖子把人拉回來,「喜歡的話,讓他們再買了送來。」

  那幫下屬雖然又蠢又沒用,唯獨送禮很有眼色。

  既送對了東西,又送對了人,也不算一無是處。

  「留著吧。」太宰治淡淡地說。

  他剝開糖紙將糖球喂進零零口裡,用手捏了捏她含著糖的臉頰:「甜嗎?」

  零零含著糖不好說話,於是點了點頭。

  「那我也嘗嘗。」

  太宰治低下頭。

  他的動作很輕,舌尖試探性地在少女柔軟的唇瓣上抿過,留下一道淡色的水痕。

  零零眨了眨眼,她沒有像太宰治想像中那般順從地閉上眼。

  少女靈巧地吐舌,一顆寶石般圓潤的糖球被舌尖微微卷住,像貝殼展開,給人看內裡裹藏的珍珠。

  「在這裡。」她輕笑出聲,「你來搶呀。」

  太宰治呼吸一窒。

  他俯身傾下。

  作者有話要說:

  只是搶糖而已,什麼都沒有(對手指)

  想歪的朋友們請務必讓我看看你們的腦補(遞筆)

  PS:標題「糖,被搶走了」出自《堀與宮村》,漫畫甜暈了烏烏求你們都去看!番也在更新!


第113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三天

  松下安揣揣不安地坐在港口Mafia的會客室中。

  身為橫濱日報的金牌編輯,醉心文學的他本該一輩子對Mafia敬而遠之,奈何無賴派三人組的出現打破了他平靜的日常。

  文風質樸卻直戳人心的織田作老師、學術專業可以投sci的激辣咖喱飯老師(阪口安吾),以及最最出色、有鬼才之稱的文壇寶藏津島修治老師。

  松下安看著他們,仿佛看見荒蕪文壇上一顆又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照亮黑暗的地平線,為貧瘠的精神世界帶來豐厚碩果。

  能有幸成為三位老師的編輯,即使將這條性命葬送在Mafia又何妨!

  松下安回憶這一年的經歷:

  激辣咖喱飯老師穩中有進,一篇又一篇專業論文從他筆下宣泄而出。雖然松下安一個字都看不懂,卻飽受讀者、特別是程序員讀者的好評。

  織田作老師是咕咕精本精,每每都需要松下安扒住他的門框死死哀求,並主動承擔下送老師家五個小孩來回幼兒園的任務,才能從一臉無辜又天然卻是個拖稿狂魔的紅發青年手中拿到稿子。

  織田作老師一度是松下安心中最可怕的鴿元帥,直到他得到津島修治老師要出差一年的消息。

  松下安:我tm失去知覺。

  他不是個人,他只是一具風干的屍體。

  得到消息的前半個月松下安還試圖安慰自己: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海外出差算得了什麼大事?勤勞善良的津島老師肯定會按時交稿,絕對不會像織田作老師一樣咕咕咕咕。

  他,想得太美了。

  這一別,便是天涯相隔。

  整整一年,太宰治宛如人間蒸發,松下安夜間在橫濱的雨巷徘徊又徘徊,也沒有看到那個丁香一樣的男人。

  對比整整一年沒有半個字產出的津島老師,松下安面對織田作老師的拖稿,竟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

  至少織田作老師一家六口都在這兒,不會隨隨便便玩消失,徒留無辜可憐又無助的編輯長夜難眠。

  松下安像被皇上拋棄在冷宮裡的妃子一樣在橫濱度過了寂寞的一年,直到他得到皇上回京,呸,太宰治回橫濱的消息,垂死病中驚坐起,一記快馬加鞭衝進港口Mafia大樓。

  在被前台姐姐客客氣氣引入會客廳的途中,松下安得到了一個震驚他億整年的大新聞:津島老師今天就任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他年僅18,是組織建立以來最年輕的干部成員。

  松下安瑟瑟發抖。

  原本的津島老師已經很難搞了,鴿了他一整年後的津島老師居然變得更難搞了。

  難道說,「鴿」才是津島老師力量的源泉?他拖稿越狠越強?

  不不不,松下安拼命搖頭,他不能這麼咒自己,再拿不到津島老師的稿子他會被社長抓去喂猴子的!

  松下安等了一會兒,一位黑西裝小弟悄悄進來對他說:「知道你來催稿的消息,太宰干部從後門溜了。」

  什麼?!松下安晴天霹靂。

  他只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編輯而已,何等何能讓港口Mafia的干部級成員對他「聞風喪膽」,連夜從組織後門逃離橫濱?

  「津島老師!」松下安捂住心髒,「為了不交稿你連臉面都不要了嗎?你男人的尊嚴去了哪裡!」

  太宰治:我還是個孩子,我不聽我不聽(捂耳朵)。

  松下安從口袋裡掏出速效救心丸吞了幾顆,像一條翻不了身的鹹魚干一樣葛優癱在沙發上躺屍。

  他沒了他完了他不行,他要和津島老師同歸於盡。

  「你沒事吧?」正在松下安腦補到第108種將津島老師關進小黑屋的方法時,有人推開會客廳的大門。

  年輕貌美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松下安面前,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傾身看他。

  「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啊。今天鶴見川的水域污染程度比昨天下降30%,適合入水,你想和我的主人一起下河醒醒腦子嗎?」

  松下安第一反應是眼前的女孩子在嘲諷他,但當他對上那雙純粹的、友善的眼睛時,「你想害我」的念頭卻無論如何都冒不出芽。

  好好一姑娘,人也挺好,怎麼就傻了呢?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松下安縮了縮脖子,「我在等人,暫時不能和你的主人一起入水。」

  他把話說出口才讀到「主人」這個詞。

  比起大人、上司、領導等稱呼,「主人」蘊含的意味深長,尤其在宅文化盛行的日本,分分鐘腦補一萬字黃色廢料。

  你們Mafia內部果真不正常,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稱呼啊,正經人搖頭。

  松下安心裡對零零口中的「主人」十分鄙夷,直到零零從背後拿出一沓手寫文稿。

  厚厚一沓,純手寫的稿件。

  「這、這是!」編輯敏銳的雷達響起,松下安情不自禁地站起身。

  「是主人出差一年的隨筆。」零零將一沓文稿放在松下安手中,「以怎樣的形式發表你們編輯部拿主意即可。」

  太宰治在異世界發布過的文章若是拿到本世界再發表一次不會得到鑽石獎勵,他本人也對連續發表兩次同樣的內容沒有興趣。

  這沓稿件是太宰治和零零環游獵人大陸時寫的隨筆,還沒有發表過,現在正好拿來投喂苦等津島老師一年的編輯和嗷嗷待哺的讀者們。

  松下安手指顫抖地讀了幾頁,熟悉的文風撲面而來,是津島老師的氣息!

  「即使津島老師是個會讓美少女稱呼他『主人』的變態,起碼在這一刻他是我心中的神明!」

  松下安九十度對零零深鞠躬:「請替津島老師轉達我的謝意!下次的截稿日也拜托老師了!」

  零零認真點頭,莊嚴地接下這份神聖的工作。

  唯有拖稿這件事,零零與太宰治處於絕對的對立面。

  不聽話的鴿子統統都要被捉去煲湯,勤勞太太才有飯吃。津島老師,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太宰治打了個寒顫。

  他心生不詳。

  從港口Mafia後門溜走並非他本意,是零零自告奮勇說想單獨和松下編輯談談,太宰治才一個人離開。

  直覺告訴他,零零和松下編輯的「談談」絕非太宰治喜聞樂見的內容。

  一個文豪培養系統和一位編輯在一起能聊什麼?

  《專家教你如何催稿》

  《鴿子精的108種料理技巧》

  《論如何優雅矜持地將作者關進小黑屋》

  「這樣的未來,完全是噩夢。」太宰治捂住眼睛。

  他窒息了,好想入水,在海洋的懷抱裡尋求安寧。

  太宰治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悠,他在鐳射街附近停了一會兒,邁步走進。

  橫濱鐳射街,幾年前荒霸吐誕生時在這裡制造了一場大爆炸。爆炸後的土地無法耕種,含有輻射,失去了利用價值。

  以最中心的隕坑為圓心,人們逐漸在外圍建立房屋夾縫生存,這便是鐳射街的由來。

  鐳射街早年非常混亂,大大小小的組織分割此處的勢力。自森鷗外上位、羊之王中原中也成為港口Mafia的重力操作使後才有所轉變。

  無論內部多麼混亂復雜,至少明面上他們臣服於港口Mafia。

  這便是所謂的【龍頭組織】,執掌裡世界的王者勢力。

  每一個鐳射街出生的孩子都是天生的Mafia,比起刺眼的晝日,他們適應於黑暗中生存。

  太宰治需要一位直系下屬,港口Mafia中沒有他看中的人,不如來鐳射街看看。

  這座外人難以插手、自有規則的混亂街區,本就是Mafia預備役的培養皿。

  「事先聲明。」太宰治自言自語,「我沒有拐賣兒童。」

  他會讓兒童心甘情願被他拐。

  在太宰治「犯罪」的時候,零零與松下編輯相談甚歡。

  「老師的隨筆非常有趣。」松下安一邊翻閱一邊贊嘆,「描繪了旅人一路見識的風景,順帶科普野外生存知識,魔獸的設定令人耳目一新,仿佛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不,那就是一個新世界來著。

  太宰治的隨筆主要是他和零零一起環游大陸的日常,實際屬於紀實文學,但在松下編輯眼中無疑是幻想故事。

  「比如這個故事。」松下安抽出幾章稿紙,「旅人騎著長有三個頭的大狗行走在雨林中,為了找回意外失蹤的戀人,他誤入當地食人族。讀起來真是讓人捏了把汗啊。」

  太宰治寫的故事經歷了一定的藝術加工,將「旅人」、也就是他自己的形像美化處理。

  比如故事中的旅人獨自降伏可怕的地獄三頭犬還將其當作坐騎駕馭,實際的太宰治面對縮小到吉娃娃那麼小的黑土都要躲到零零背後哆哆嗦嗦。

  再比如旅人經歷種種磨難和食人族長老鬥智鬥勇終於解救出心愛的戀人,實際上零零在食人族被奉為座上賓,太宰治找過來的時候她正坐在芭蕉葉和紫藤花鋪就的上座中看祭祀。

  祭祀的祭品是西索的親兒子東索,一位小小愉悅犯。

  藝術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津島老師顯然是一位哲學家。

  「還有旅人一路上遇到的各種寶物。」松下安悄悄問零零,「津島老師是怎麼想出『懷孕石』這個設定的?老師的思想真是前衛又高級!」

  鬼知道獵人大陸為什麼有「懷孕石」這種令人聞風喪膽的核武器,發現它並活用的金才是真正的狠人。

  虛假的男媽媽:獨自懷孕生下兒子並拋棄在老家不管的屑。

  真正的男媽媽:身為未成年高中生獨自將沒有血緣關系的兩個養女拉扯大的教主母親。

  如果懷孕石能帶出獵人大陸,太宰治一定會先進獻給森鷗外一枚。

  老父親將辛辛苦苦他拉扯大,他無以回報,唯有此等珍寶能夠表達他濃濃的「謝意」。

  「我先回去將老師的隨筆整理成冊,這些稿件會以小短篇的形式在橫濱日報連載。」松下安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接下來一個月都是津島老師的霸版時間,讀者們的狂歡節要來了。」

  「對了。」在臨走前,松下安猶豫片刻,厚著臉皮對零零說,「零零小姐,你覺得津島老師有興趣參加我們出版社的新征文活動嗎?」

  趕稿,太宰治肯定是不樂意的,但零零很願意了解一下。

  「詳細說說?」她很有興趣。

  松下安一看有戲,立刻詳細給零零介紹起來。

  在電子設備高速發達的現在,傳統紙媒的銷售量一降再降,橫濱日報出版社一直在研究轉型的問題。

  他們肯定不會放棄報紙,卻額外在網絡上開辟了一塊新土。

  「我們的網站第一屆征文活動以熱血冒險為題材,與報紙連載最大的不同點在於:網絡連載希望老師能寫一本中長篇小說。」

  報紙投稿達到一萬字遍堪稱足夠,網絡連載至少在後面加個零,松下安不確定拖稿成性的津島老師願不願意忍受長篇的折磨。

  每次交稿都是在要津島老師的命,截稿日便是死神催命的鐘聲,連載期越長截稿日越多,他真的很怕老師被死神撞鐘撞到崩潰。

  「截稿日倒是不用擔心。」零零有一張很好用的【SR·嚴格的催更人】卡,附加屬性【趕稿】,專為鴿子精量身定做,是太宰治痛苦的源泉。

  「我會去替你問一問的。」零零覺得新征文活動很不錯,太宰治最近的靈感也正巧與熱血冒險有關,非常適合。

  松下安告辭離開,零零溜達回太宰治的辦公室。

  「今天再吃一顆糖~明天還有好多糖嚕嚕嚕嚕~」她輕快地哼著歌,在抽屜裡翻找自己珍藏的小零食。

  「叩叩。」門被敲響兩下,部下恭恭敬敬地說,「零零小姐,太宰干部找你。」

  「嗯?」零零含著棒棒糖開門,「主人這麼快就回來了嗎?」

  她本以為太宰治為了不撞上松下編輯,會再拖幾個小時再回的。

  「太宰干部在醫療部。」部下說,「他帶回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

  太宰治一向有撿孩子的愛好,他做人生導師有一套的。

  「又是一個即將被主人忽悠瘸的少年。」零零把棒棒糖挪到左邊的臉頰,抬指在虛空中一劃。

  只有她能看見的全息地圖在眼前瞬息完成建模,港口Mafia的人員流動、暗道入口、監控探頭清清楚楚地在地圖上標明,每一個拐角的弧度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

  太宰治在醫療部的位置,而他旁邊的那個綠色友方小點上顯示的名字是

  「芥川龍之介?」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哦呼。


第114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四天

  森鷗外收到太宰治又雙叒叕帶人回來的消息。

  上一個零零對他造成了嚴重的精神污染,這次又來了個什麼禍害?

  森鷗外開始害怕。

  「是一位少年,他還有個妹妹,一起被太宰干部帶回來。」部下翻閱手中的資料,「芥川龍之介與芥川銀,出生橫濱鐳射街。前者是異能者,異能力【羅生門】,能夠改變外套的形狀,攻擊力很強,在鐳射街也小有名氣。」

  好的,這貌似是個正常人,森鷗外安心了。

  有妹妹的都不會是壞人,女孩子是世界的珍寶。

  他高興的太早了。

  對比零零,芥川龍之介當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但森鷗外忘記了一件事:港口Mafia,根本沒有正常人。

  他自己都是個變態幼-女控,怎麼能指望下屬學會正常做人呢?(搖頭)

  芥川銀被太宰治臨時交給醫療部的護士姐姐安頓,芥川龍之介正在接受醫生的治療。

  太宰治百無聊賴地在醫療室旁找個了位置坐下,路過的下屬不敢和他空洞又灰暗的眼神對視,生怕觸到太宰治的霉頭。

  其實太宰治只是在煩惱今天去鐳射街撈人多花了點時間,沒買到期待的鯛魚燒。

  「現在店面都關門了,如果和零醬說想吃的話……」太宰治想像零零的反應,「她絕對會很開心地拿出自己的燒杯試管水浴鍋三件套開始黑暗料理。」

  炸廚房都是小事,零零做出的食物單看外表非常靠譜,只要敢嘗試一口,ICU病房洗胃套餐你值得擁有。

  太宰治默默放棄了這個想法,死可以,吃黑暗料理而死不行,他要臉的。

  「主人!歡迎回來。」零零從太宰治的背後偷襲,快樂地掛到他背上,「我聽說你撿回了芥川龍之介,真的嗎真的嗎?」

  「零醬怎麼那麼興奮?」太宰治回頭將少女額邊的碎發挽到她耳後,「他是你很喜歡的文豪嗎?」

  他記得自己被零零威逼利誘寫讀後感的時候看到過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橘子》和《傀儡師》。

  「不是我,是主人你最最最喜歡的作家呀!」零零趴在太宰治的肩上說,「你超級崇拜芥川龍之介的,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太宰治:我怎麼不知道?

  自聽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非常害怕中原中也,曾因為對方喝醉酒罵人的樣子哭出聲的事情後,太宰治心如止水,再破廉恥的事情也無法打敗他堅強的大心髒。

  「在高中時期的化學課上,你非常有少女心地在本子上寫了滿滿一本芥川龍之介的名字。」零零一殺。

  這是什麼可怕又古早的少女漫劇情?太宰治抖了抖胳膊,試圖甩掉雞皮疙瘩。

  「你一生最渴望的獎項就是『芥川賞』,為此多次給評委寫長信懇求對方將獎項頒布,被拒數次,至今仍然可望不可及。」零零二殺。

  太宰治面無表情: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願意做一天的聾子,求將記憶清空的辦法。

  「而在這個世界,明明沒有任何消息,主人卻在就任干部的第一天就精准地撿回了芥川龍之介!多麼了不起的緣分,一定是另一個世界的主人在祝福著你!」零零絕殺。

  緣,妙不可言。

  「我謝謝他全家。」太宰治抹了把臉,轉移話題,「零醬,松下編輯說了些什麼嗎?」

  他一次交了那麼多的稿件,年度最勤奮文豪非太宰治莫屬。

  誇他!用力誇!他願意承受彩虹屁的疾風暴雨。

  「問得好!」零零錘了下手心,「松下編輯說橫濱日報有一個新征文活動,主人有沒有興趣?」

  太宰治:「……」

  你們是魔鬼嗎?

  津島老師交了那麼多稿件,既沒有誇誇貼貼也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先是對他處以極刑·跨世界公開處刑,又用征文活動打他個措手不及,這是怎樣的世道,這是怎樣的人間?

  「我不活了,讓我去死。」太宰治游魂一樣穿過走廊,想一頭撞破防-彈-玻-璃結束這沒有人性的一生。

  「主人,」零零在太宰治身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的頭……」硬不過防-彈-玻-璃啊!

  太宰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毅然決然地衝向玻璃,只聽見「梆!」的一聲。

  玻璃紋絲不動,太宰治打出gg。

  站在監控室中的森鷗外欣慰地點頭:「新買的防-彈-玻-璃質量不錯,告訴後勤部,以後都用這個牌子。」

  自從太宰治在港口Mafia本部大樓跳樓害得森鷗外被記者堵門追問是否濫用童工、是否不夠關心員工身體健康、是否過分壓榨下屬之後,森鷗外在太宰治出差期間花血本重裝了本部的玻璃。

  「太宰君,看是你的頭鐵還是我的玻璃鐵。」壓抑已久逐漸變態的中年男人露出陰森森的眼神,「醫藥費不報銷,從太宰君的工資裡扣。」

  芥川龍之介平躺在病床上,他今天大起大落,一時回不過神。

  與自己結伴的伙伴們死在爭鬥中,太宰先生將他和小銀帶回港口Mafia。從今天開始,變強到得到太宰先生認可便是芥川龍之介存活的意義。

  「港口Mafia一定是個黑暗血腥、等級分明、嚴肅冷酷的地方。」芥川龍之介抬頭仰望雪白的天花板,在心裡暗暗想。

  「不好了!太宰先生非要和總部的防-彈-玻-璃比誰更頭鐵!他暈過去了救命,准備心髒起搏器和ICU病房!」醫療部人仰馬翻。

  芥川龍之介:?

  「還以為太宰先生在升任干部後會更穩重一些……這不是和他以前平均每個月被中也先生揍進一次ICU一樣了嗎!」醫療部部長大驚失色。

  芥川龍之介:??

  「你是芥川龍之介嗎?」自稱太宰先生副手的少女欣喜地站在芥川龍之介的病床旁,「太好了,你對文學創作有沒有興趣呀?想不想試一試投稿,我認識很不錯的編輯!」

  芥川龍之介:???

  他加入的組織,真的是那個港口mafia嗎?

  他怎麼感覺這裡其實是橫濱漫才馬戲團……

  「芥川君,歡迎你的加入。」特意來看新異能者的森鷗外也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我是港口Mafia的首領森鷗外,這是見面禮。」

  芥川龍之介躺在病床上不好動,正在游說他棄黑從文的零零幫他打開森鷗外帶來的禮盒,拿出一件——白色小洋裙。

  在芥川龍之介目死的表情中,森鷗外驕傲地說:「是愛麗絲給你選的款式,男孩子也可以穿,是不是很好看?」

  「不錯。」零零點頭,「非常符合芥川君的氣質。」

  森鷗外滿意了:「芥川君,這是首領禮物。長者賜不可辭,我期待你穿它工作的那天。」

  話音未落,在芥川龍之介十動然拒的眼神中,森鷗外一溜煙跑沒了影,只留下心累致死的少年人。

  「那麼沮喪做什麼?」零零將小洋裙原樣放回禮物盒,鼓勵道,「既然已經加入港口Mafia的大家庭,就要入鄉隨俗。女裝正是我們港口Mafia的傳統技能,這可是唯有高層能參與的活動,森先生給你小洋裙實則是在暗示你——好好干,下一位干部就是你!」

  論傳-銷,零零是專業的。

  「你騙人。」芥川龍之介咳嗽兩聲,「在下不信。」

  零零睜圓眼睛,不滿地說:「我從來不騙人,你休想污蔑我的清白。」

  「Mafia的傳統怎麼可能是女裝!」芥川龍之介神色激動,「你定然是在愚弄在下,在下不會上當的!」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的思維太狹隘了。」零零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好吧,我給你看看證據,讓你心服口服。」

  居然有證據?芥川龍之介動搖了。

  不不不,一定是假的。別人就算了,太宰先生怎麼可能女裝?絕對不可能!

  此時,距離芥川龍之介三觀盡碎還有三秒鐘。

  零零拿出手機,打開相冊。

  《太宰治旗袍女裝照.jpg》

  《森鷗外洛麗塔女裝照.jpg》

  《中原中也jk女裝照.jpg》

  面對鐵一樣的證據,芥川龍之介失去表情。

  區區三張照片便可達到無量空處的效果,誰看了不說一聲牛掰?五條悟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如果你不喜歡小洋裙,也可以像紅葉大姐和我一樣穿和服。」零零從容補刀,「我個人還推薦水手服和女僕裝。」

  港口Mafia別的沒有,衣服那叫一個多。森鷗外有全橫濱服裝店的VIP卡,隨便挑隨便選,組織買單。

  「……不用了。」芥川龍之介干巴巴地說,「在下覺得小洋裙很好。」

  素白素白的,非常清純,比零零給出的妖艷選項好一個大氣層。

  在答應穿小洋裙的這一秒,芥川龍之介心中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破碎了。

  那時他還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直到未來,芥川龍之介與他宿命的敵人中島敦對持,被對方高聲質問一句:「芥川你為什麼穿著女孩子的衣服?」時,他才意識到:當時自己破碎的,是節操。

  為了融入這個組織,他付出了太多。

  一個人的女裝是羞恥,一群人的女裝是時尚。

  零零向森鷗外的郵箱裡發送芥川龍之介認命的消息,得到森鷗外夜宵加雞腿的贊賞。

  拖人下水這種事,當然能拖一個是一個。

  只要全組織的人都女裝,被傳播出去的高層女裝照就會泯然眾生。

  森鷗外,心髒得很。

  從夏目漱石到森鷗外到太宰治,祖孫三代代代心髒,唯獨曾孫世代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不太聰明的亞子,也是有點奇怪。

  零零:這大概就是良心守恆定律吧。

  被前輩們吃掉的良心最終統統背負在後輩身上,不容易啊不容易。

  芥川龍之介在普通病房回味自己失去的節操,太宰治在ICU重症監護室頭暈眼花。

  「零醬,這裡是天堂嗎?」太宰治眼冒圈圈,「到處都是白色……」

  「等會兒我去找森先生申請,把病房刷成粉紅色。」零零攔住太宰治學天使扇動翅膀的手,防止太宰治化成一個一個夢飛出了天窗。

  「頭好痛QAQ」,太宰治無法理解,「森先生是什麼時候換了那麼硬的防-彈-玻-璃?」

  趁你不在不能給他使絆子的時候吧。

  「因為他可能不想再上一次社會新聞。」零零猜測道,「為什麼呢?頭版頭條明明很有排面。」

  就算是社會新聞和法制頻道的頭版頭條,也是排面啊,森鷗外好挑剔一人。

  「大概是因為財經頻道不肯請他做嘉賓吧。」太宰治嘶哈嘶哈揉額頭,「森先生想上一次橫濱首富榜單很久了。」

  即使財政赤字,也要有一顆首富心!

  「還挺勵志?」零零琢磨了一下,「不服老。」

  「中年男人的熱血漫嗎?恕我無法理解。」太宰治從病床上坐起來,他聲音飄忽地說,「托他的福,我的靈感來了。」

  凡從事過創作事業的人都知道,靈感這個東西非常任性。你想要它的時候,它無影無蹤;你不需要的時候,它突然出現。

  同樣,靈感是個非常上頭的玩意兒。一旦觸發,即使身處ICU病房也完全停不下創作的筆。

  很湊巧,太宰治的靈感與「熱血冒險」題材完美吻合,松下編輯的夙願終是看到了希望。

  太宰治准備寫一個少年的故事。

  凡開拓世界者,面前必然歧路漫漫,坦途是留給後繼者走的。開拓者的路以荊棘開道,頑石為基,一路鮮血淋漓,跌跌撞撞,終是闖出璀璨的光明。

  他要寫的,就是這麼一個故事。

  【他生來沒有父母,也無師長。飢餓蠶食他的腸胃,他寧可一把剖開肚子將腸子掏出,也絕不打碎任何一家面包店的門窗。】父母雙亡,傳統開局。

  因為是熱血冒險故事,太宰治預備寫一位相對正義的少年。他所遵守的道義並非世俗的道德,而是基由他本心做出的判斷。

  「無愧於心」,便是主角唯一的信念。

  「這樣的人其實很自我。」太宰治一邊寫一邊對零零說,「他既不遵守別人口中的道理,也不聽從他人做出的判斷。」

  「一生都只為自己和理想而活的人,我認為當得起主角的稱號。」

  「會是個很有趣的故事。」零零趴在太宰治的背上看他打字。

  她永遠是太宰治的第一讀者,從第一篇《無名者之死》開始到這本《歧路為途》,零零看著他一路走來。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煽情一段最初如何如何辛苦、一路打拼多麼多麼困難的演說?

  不好意思,津島老師沒有新人期。他出道即巔峰,一直在巔峰,從來沒下去過。

  「津島修治」這個名字就是最大的活招牌。

  哪怕沉寂一年,津島修治個人論壇的日活量依舊驚人,在版主【我從出生起就單推津島太太了】發布橫濱日報隨筆連載、津島老師參與網站征文活動的消息後更是如同油鍋進水,一下沸騰!

  爺爺!你關注的太太更新了!

  【有生之年我居然還能看到津島老師,靚仔感動落淚。】【連載!我看到了什麼?是連載!媽咪我有飯吃了!】津島老師的讀者不容易,這個任性的男人說消失一年就消失一年,無影無蹤。連帶著版主也一起潛水,只偶爾冒泡。

  現在,他們的快樂終於回來了!

  【是版主千裡迢迢把津島老師抓回來關進小黑屋的嗎?贊美版主!】零零:她不是她沒有,你們津島老師在異世界也沒有逃過趕稿的命運,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這麼一想太宰治實慘。他其實蠻勤快的,也很高產,只是太多的世界分散了他的精力,顯得非常鴿子。

  在文野世界的讀者眼中,津島老師沉寂一年後發奮圖強,他竟然在橫濱日報連載的同時便開始了征文活動。

  嗷嗚,餓了那麼久突然有好多香飯飯可以吃他們還有點不習慣。

  真香.jpg

  《歧路為途》在橫濱日報旗下的網站正式開始連載,橫濱日報更是直接在頭版頭條給了津島老師一個大大的版面。

  「第一次挑戰長篇連載的津島老師,熱血少年的冒險故事……」中原中也路過書店,又倒退兩步走回來。

  他知道津島修治是太宰治的筆名,因為無賴派三人出道的典藏報刊被送到森鷗外辦公室時中原中也正好在場。

  兩個人都被太宰治新的副業驚呆了。

  一個同時兼具輟學兒童和Mafia高層身份的人,為什麼會想不開去搞文學?難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嗎?森鷗外一度憂心忡忡。

  「中也君。」森鷗外嚴肅地說,「一直以來太宰君的精神狀況都很值得擔憂,只靠我一個人已經看不住他了,你也要來幫忙!」

  太宰治發瘋事小,連累港口Mafia事大,中原中也感覺肩上沉甸甸的。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當作沒看見,中原中也把報紙買了回去。

  橫濱日報森鷗外每天都會看,但網絡連載文學不在他的領域之內,顯然這部分便是中原中也的責任。

  「太宰那家伙的人氣居然還挺高。」中原中也進網站的時候被卡了幾秒,他猶豫地盯著「津島修治」四個字看了一會兒。

  太宰治寫的書會像他本人一樣魔性嗎?萬一自己被帶偏了怎麼辦?

  「不,我在擔心什麼呢,那種事怎麼可能發生?」中原中也自信地說,「太宰寫的東西絕對很無聊。」

  他就勉為其難地看一看好了。

  看上癮什麼的,絕對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好大一個flag(給你插旗)

  PS.「那時她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出自茨威格《斷頭皇後》


第115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五天

  中原中也點開津島修治的專欄。

  網站最顯眼的橫幅位置是《歧路為途》的加粗海報,推薦語寫著「津島老師時隔一年重磅回歸!」的大標題,就差把話擺在明面上:朋友們!我們跑路的太太回來啦!

  一言不合玩失蹤,津島老師讓讀者好等。

  因為靈感來的太快就像風卷風,太宰治一次性更新了三章,光看字數都知道津島老師這次是真的洗心革面。

  他不僅沒有咕咕咕,甚至頗為高產。

  面對網站上太宰治的筆名,中原中也有點不自在地挪了挪鼠標。

  他也不是沒有看過小說,雖然本身對漫畫興趣更大,但流行的小說中原中也自然讀過。

  可是一想到他馬上要看的內容出自他最討厭的同僚太宰治,中原中也覺得渾身不得勁。

  文字可以反應一個人的內心世界,讀他人書寫的文字宛如心靈間的一場對話。

  中原中也不想和太宰治充滿黑泥的心靈對話,他怕自己被精神污染。

  況且中原中也對太宰治的內心世界沒有一絲絲興趣,想也知道青花魚混蛋腦子裡除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鬼主意和灰暗的自鯊想法外什麼都沒有。

  「熱血冒險向?青花魚真的寫得出來這玩意兒?」他深表懷疑,若是太宰治出版一本《親身實踐!無痛自鯊指南》,他反倒會覺得再正常不過。

  「但看起來人氣挺高的,要是內容真的非常詭異,不會有這麼高的人氣吧?」中原中也看著網站恐怖的點擊量和留言數量想到。

  不止有留言,居然還有打賞,土豪榜第一位打賞的金額足夠抵中原中也一個月工資。

  中原中也一個月的工資,那可不是小數目。只看他的愛好就知道:紅酒、機車、禮帽,沒一個便宜貨,貴的要死。

  「怎麼會有人心甘情願給青花魚送錢?」中原中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寫的很好嗎?」

  醒醒啊榜一的土豪,這個人本質輟學兒童。

  中原中也不信邪。如果說他最開始只是因為責任心點開這本小說,現在的中原中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決定用自己的品味擊垮太宰治的騙局。

  他正了正神色,點開第一章。第一章講述了主角日常的一個片段,津島修治選取的切入點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開頭短短幾句話迅速拉人入戲。

  中原中也的眼睛才一掃到文字,他的思想便與書中主角重合為一,他看著劇情引導主角繼續,仿佛在玩一場主角是自己的全息網游。

  神乎奇技的代入感,簡直絕了。

  中原中也沉浸在文字中,找茬、挑刺、不滿統統靠邊站,他的思緒附在主角身上,看文字逐漸引出主人公無父無母孤身一身的背景與他獨特的信念:無愧本心。

  歧路如坦途,我自大步走。

  中原中也:好帥!

  他喜歡。

  一章眨眼結束,看到「下一章」的按鈕時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按下去。第二章,主角遇見了願意為他提供吃喝和住所的小團體,但對方收留他的前提是:你要為我們創造價值,替我們殺死敵對組織的一位小頭目。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他說,「我從不虧欠任何人。」】中原中也:cool!

  他喜歡這樣爽快、直率,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主角!

  「他肯定成功了吧?下一章下一章。」中原中也急切地甩了甩鼠標,光標狠狠按下跳頁按鈕。第三章,主角擁有機敏的性格、優秀的身體素質和狼一般的耐心與意志,他靜默地潛伏在小頭目的必經之地旁,手裡攥著一片打磨鋒利的石刃。

  小頭目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卻不是一個人。他殷切地為一位氣質神秘沉穩的儒雅男人引路,那男人戴著絲綢質的禮帽,周身的氣息趨近於無。

  主角安靜地潛伏著,他既不因為強敵的出現而緊張,也沒有魯莽行事,獨狼般的眸子始終平穩地注視他的目標。

  【男人的目光掃過樹林的一角,光影葉林叢叢,唯有微風輕蕩。身邊的人小心地詢問是否有什麼不妥,他笑著搖搖頭:「不,我只是看到了有趣的東西。」】【如果能讓事情變得更有趣一些,區區一位下屬的命,又算得上什麼。】【「他發現我了。」他平靜地想。】

  【「沒關系,我還沒有輸。」】

  【tobecoinued…】

  「完了?這就完了?」中原中也難以置信,「卡在這裡,作者還是個人嗎?」

  太宰治:既然你們都覺得我不做人,那我就真的不做人啦!

  津島老師就是要卡在這裡,你能把他怎麼樣?

  中原中也不信邪地點擊灰色的「下一章」按鈕,無論怎麼點頁面都只會跳出「客官,已經是最後一頁了」的提示語。

  「靠!真沒了?」中原中也瞪大眼睛,他鼠標下移點進評論區。

  果不其然,哀鴻遍野。

  【津島老師求你做個人叭!卡在這裡人干事?】

  【我想看下一章啊啊啊我好著急(即將暴斃)】

  【我真傻,我單知道老師更新三章,卻不知這會使我如此難熬。】【本以為老師已經改了咕咕咕的毛病,沒想到他只是換了個折磨我們的形式……】【津島修治,你沒有心!】

  「太宰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中原中也握住鼠標的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太宰治好冤,他以前每天更新一章被讀者說不夠,現在一次性更新三章怎麼還不夠?津島老師已經很勤快了,你們不要得寸進尺啊!

  中原中也重新回到第一章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激動,越看越沉迷。

  他太喜歡主角的個性了,一想到接下來他將見證主角一路的冒險與征途中原中也心情振奮。

  誰沒有一個冒險的夢呢?仗劍走天涯行俠仗義,瀟灑如風。

  人一旦上頭,就很有傾訴欲。

  中原中也點開評論區,他先仔細審視自己的賬號。

  很好,是小號,沒有暴露的可能性,safe。

  網友【柑橘味機車】留言:津島老師的文章我很喜歡,非常期待接下來的故事。

  中原中也讀了讀自己的留言,文雅又矜持,很不錯。

  「感恩吧太宰,這是我唯一一次真誠的誇獎,快點給我更新!」中原中也刷新頁面。

  他的留言被淹沒了。

  「?」中原中也大大的眼睛裝著大大的迷惑。

  怎麼回事,他不是最新發表嗎?

  並不,津島修治的讀者數量超乎中原中也的想像。同一時間無數人蹲在電腦後面如痴如醉地閱讀,留言數量刷刷刷往上增,沒過一秒就增加幾十條,文字像流水一樣滑動。

  津島修治的文章看似只在橫濱日報刊登,實則論壇大佬雲集,一年的離開非但沒有降低人氣,反而將聚集於橫濱的讀者發酵至全國各地。

  橫濱日報本是只在神奈川發行的報刊,現在越做越大,銷往全國各地,這其中太宰治占頭等功勞。

  這也是為什麼在得知太宰治回來後松下安那樣匆忙地勇闖港口Mafia的原因。

  真正的搖錢樹,誰也怠慢不起。他好怕津島老師突然來一句「出道只是為了好玩,我不寫了,好耶!」,他能當場心梗死給太宰治看。

  津島修治是真正的國民作家,他的粉絲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外國友人,得益於零零超神入化的翻譯功能,海外津島粉數量著實不少。

  但這些事中原中也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自己矜持的留言被刷下去了,首頁全是火辣辣的彩虹屁。

  中原中也只掃了一眼,眼睛被辣痛了。

  「這、這些不知羞恥的話他們是怎麼說出口的?」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都沒有點羞恥心的嗎?」

  網絡並非法外之地,先放一個雞籠這裡。

  「而且太宰治那個人哪值得這些誇獎啊!」中原中也隔夜飯要吐出來了。

  他承認這本小說寫的不錯,但這完全不影響他diss太宰治。

  太宰治的缺點,你隨便在港口Mafia找一位清潔工阿姨都能如數家珍,跟你聊整整一個下午不重復。

  讓中原中也誇太宰治比登天更難,他一看到讀者給太宰治吹的彩虹屁就腦殼疼。

  「不行,不能讓這些話荼毒我的眼睛。」中原中也揉了揉眼睛。

  網友【柑橘味機車】留言:還行,沒有其他人吹的那麼誇張,快更新。

  中原中也認為自己的留言非常中肯,他居然又誇了一次太宰治,破紀錄了。

  但津島老師的粉絲不這麼想,他們覺得這個【柑橘味機車】是故意來找茬的。

  他肯定是津島老師的黑粉!

  人紅是非多,津島修治的黑粉戰鬥力十足,特別是黑粉頭子【大王今天還咕嗎】,天天和令人無比尊敬的版主【我從出生起就單推津島太太了】吵架罵戰熱火朝天。

  實不相瞞,還有人偷偷嗑這兩位粉頭的CP,相愛相殺,帶感極了。

  一人分飾兩角的零零:???

  我罵我自己,我愛我自己。

  ……也行,你們高興就好。

  激動的津島粉紛紛在中原中也的留言下發言。

  他們都是很友善的人,也能看出中原中也色厲內荏的找茬語氣下對津島老師的喜愛之情,於是紛紛起哄:【朋友,不要壓抑你的內心。粉老師又不丟人,我們都喜歡津島老師!】【皮下是個傲嬌嗎?】

  【教科書級的傲嬌,看ID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朋克妹子。】【女高中生?可愛子,姐姐帶你一起玩呀!】

  中原·被網友當作女高中生調戲·中也:殺心漸起.jpg他發現自己解釋是沒有用了,網友的手速比單身十幾年的他更驚人。

  他一時大意沒有閃,現在背上貼著的「傲嬌系女子高中生」標簽如同狗皮膏藥撕都撕不下來。

  傲嬌說打你是小拳拳錘你胸口,中原中也說打你是拿你做胸口碎大石的那塊石頭。

  堂堂港口Mafia高層,不能和網友們計較,顯得他不夠大氣。

  但若是要他咽下這口氣,中原中也不甘心。

  換成別的作家也就算了,這可是太宰治,他的一生之敵。

  要是如此輕易放棄,豈不是被青花魚踩在頭上看笑話?

  中原中也忘記了,他剛剛還很自豪自己的小號天-衣無縫太宰治絕對看不出來。

  fine,人生就是自打臉的過程。

  中原中也點開網站條款仔仔細細地閱讀。

  如果他沒記錯,打賞土豪榜排名靠前應該有特殊福利才對,比如評論優先置頂一類的。

  「若打賞超過土豪榜第一則評論可置頂三天……不錯,就是這個。」中原中也打了個響指。

  錢而已,管夠。

  土豪榜第一位的打賞金額是中原中也一個月的工資,老實說把這筆錢就這麼讓給青花魚混蛋他其實有點不甘心。

  但不蒸饅頭爭口氣,他,一個未來說不定會長到一米八的男人,不能被人臆想成傲嬌的女高中生!

  他的尊嚴和人格收到了嚴峻的挑釁,他不是在打賞太宰治,他只是在對挑釁者發出狠厲的回擊。

  人的底線總是一降再降,中原中也親身驗證了「太宰治的書我絕對不會上癮」的flag、「再多誇他一句我名字倒著寫」的flag,現在終於輪到「打死我也不給打賞太宰治一分錢」的flag。

  人吶,搖頭。

  「【柑橘味機車】對作家【津島修治】進行打賞,空降土豪榜第一名,他的附加留言是——」

  「【我說一般般,就是一般般,快更新。】」

  熱鬧的評論區安靜了一秒,瞬間爆笑。

  【哈哈哈哈哈哪裡來的土豪妹子我笑死。】

  【教科書級的傲嬌(大拇指)】

  【感謝土豪妹子讓我明白「傲嬌」的定義,從此夢裡的傲嬌大小姐都有了姓名。】【柑橘味機車,我宣布你正式邁過黑粉門檻,成為我們津島粉大家庭的一員。】【妹子你也太口嫌體正直了吧233333零花錢還挺多,羨慕子。】網友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的推理才能是卓越的。

  「傲嬌系女子高中生」,這個名詞有兩個地方完全無誤。

  一是傲嬌,二是高中生(輟學中)。

  網友的留言一條條劃過,中原中也沉默地捂住眼睛。

  他失策了,衝動是魔鬼,今天的社會性死亡便是最深刻的教訓。

  「明天去把青花魚打一頓吧。」中原中也平靜地說,「拳頭癢了。」

  還他一個月的工資!

  「阿嚏!」太宰治狠狠打了個噴嚏。

  「有人在罵我,還是個很矮的人在罵我。」太宰治篤定地說。

  「大家明明都在誇主人呀。」零零瀏覽網站的留言,給太宰治讀,「全部都是誇獎和催稿,還有好多彩虹屁……」

  「彩虹屁念一念可以,催稿就不必了。」太宰治貓貓搖頭,「我對催稿過敏,會死的。」

  每一個被催稿的作者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他隱形的翅膀都被壓住了,走開催稿人。

  「有一個土豪給主人打賞。」零零好奇地念出中原中也的ID,「【柑橘味機車】,是個生面孔呢。」

  零零對太宰治的粉絲一向友好,排行榜上有名的讀者和論壇活躍的讀者都在她的記錄程序中,她會抽空替他們的電腦殺殺毒提提速。

  黑客界十大靈異事件:津島修治的書粉的電腦總是比別人的電腦更絲滑,令人摸不著頭腦。

  為什麼粉作家會提升網速,這兩者間有什麼關聯嗎?

  新的榜一意味著新的電腦殺毒,零零愉悅地分出一部分精神觸手透過【柑橘味機車】的ID進入對方的主機電腦。

  「電腦還挺干淨的,沒什麼病毒。」零零順手把對方加固了防火牆,她察覺到有個人影在攝像頭面前晃,隨即抬頭看了一眼。

  中原中也高清巨大化正臉。

  柑橘味機車,她懂了。

  「主人。」零零收回分出的意識,認真地對太宰治說,「你明天會被打。」

  太宰治:「???」

  作者有話要說:

  宰:為什麼?貓貓做錯了什麼?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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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六天

  零零說太宰治會被打,他十有八九逃不過。

  逃不逃得過是一回事,人怎能在沒做出努力前輕言放棄?容他垂死掙扎。

  太宰治是個不屈不撓的精神小伙,聰明的他心生一計。

  第二天,太宰治出門前先是精心裹好遮住眼睛的繃帶,又在臉上貼了幾個OK繃、將右手用石膏裹好,甚至從家裡翻出許久未用的拐杖,全副武裝去上班。

  只要他自己把自己打扮成殘障人士,別人就不能把他打殘!

  為了不挨打太宰治犧牲了太多,零零非常配合地攙住太宰治沒有打石膏的手臂,兩人龜速前進。

  無所謂了,反正太宰治也沒拿到過全勤獎,遲到什麼的完全不帶怕。

  「早上好,太宰先生、零零小姐。」門口的黑西裝小弟習慣性地鞠躬行禮,他一抬頭看到太宰治「身受重傷」的現狀,大吃一驚。

  太宰先生居然是從車禍現場趕來上班的,好勤奮一員工。

  等太宰治和零零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小弟立刻從兜裡掏出手機劈裡啪啦一通狂按。

  【震驚!太宰先生遭遇車禍全身粉碎性骨折,這到底是道德的扭曲還是人性的淪喪?!】【打人不打手!朝太宰先生臉上打啊,打手干嘛!我還在等更新呢嗚嗚,今天《歧路為途》不會不更吧?】【說不定呢……太宰先生的手是世界的珍寶,要好好愛護才行啊!他為什麼護臉不護手烏烏(大哭)】【真奇怪,明明前不久我還是堅定的「太宰先生哪裡都可以破唯獨不可破相」的顏狗,現在為什麼覺得他只要手還在就可以了呢?】【+1明明可以用臉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太宰先生厲害的。】【樓上與樓上上是新人?但凡你們在港口Mafia干滿一個月就說不出這話。】【正解。太宰先生,那可是惡魔啊!是魔鬼!】

  【忍不住陰謀論:其實太宰先生是知道只要手斷就可以合理斷更,所以他才……】【樓上閉嘴,我們津島老師好勤快好勤快的,他從來沒有在截稿日拖過稿,你不要拿織田作老師的咕咕咕來衡量津島老師。】【織田作老師……那確實,他太鴿了,明明工作看起來也不是很忙的樣子。】【前幾天我和織田作老師搭班,忍不住幫他做完了一大半工作。本來以為這樣他就可以回去好好寫稿,結果他還要去接小孩幼兒園放學QAQ】【織田作老師你醒醒!港口Mafia這麼多兄弟都願意替你養娃,你倒是去寫啊啊啊!】【這樣一想無賴派三人唯獨激辣咖喱飯老師非常靠譜,高產又穩定。】【但是看不懂……文盲落淚。】

  【阪口安吾先生已經多久沒下過班了?又是工作又是趕稿,我好怕他猝死在辦公室裡。】【都怪森先生太黑心(輕輕)】

  【即使我的羽毛腐爛在土地裡,我要用我嘶啞的聲音吼出聲:津島老師斷更一年是BOSS的錯啊!老師又不是自願出差的!】【樓上不要命了嗎?互聯網並非法外之地,Bossiswatchingyou.】大家畢竟是打工人,若是被頂頭上司抓到在工作時間摸魚八卦還八卦到他老人家身上,怕不是頭要掉。

  零零知道論壇裡發生了什麼,但太宰治不知道。

  他一路走來,無數道目光聚集在他右手的石膏上,眼神之炙熱、情感之復雜讓太宰治摸不著頭腦。

  他又不是斷臂維納斯,有手這件事就這麼讓米娜桑驚訝嗎?

  電梯間的大門「叮」一聲打開,中原中也邁出門的動作頓了頓。

  他自上而下掃視太宰治一眼,想到離自己而去的一個月工資,狠狠哼了一聲。

  太宰治這個敗家的男人,自從和他扯上關系,錢總是不知不覺就沒了,簡直有毒。

  打宰是中原中也今天日程表上的一項。

  不需要理由和借口,他想打就打,任太宰治巧舌如簧也要送他直入ICU。

  直到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裹上石膏的右手。

  那只手,是王的手!

  呸,躥漫了,重來一次。

  那只手,是更新的手!

  沒有手,太宰治怎麼更新?太宰治不更新,中原中也豈不是又要過幾天才能看到下一章?

  「太宰,你手怎麼回事?」中原中也活動下手腕,「是脫臼了嗎?我來給你安上。」

  太宰治瞬間閃現到零零背後,他警惕探頭:「中也,你休想謀殺。」

  他就知道零零口中自己今天要挨的打來自中原中也。

  心思惡毒的漆黑小矮人,一定是看到一年過去他長高了自己卻沒有長,要活生生砍斷他的腿骨!

  單打獨鬥太宰治打不贏中原中也,但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罩著的人,他不怕單身狗的怒火。

  「我問你手怎麼回事?」中原中也不耐煩地說。

  比起打太宰治這件隨時隨地都可以做的事,他當然更關心津島修治新書的更新問題。

  宰可以不打,文必須要更!

  「粉碎性骨折?」中原中也隨口猜測,他的目光盯住太宰治完好無損的左手,「另一只,是好的吧?」

  區區一只斷手,休以為能夠合法請假。

  「你們今天怎麼都這麼關心我的手?」太宰治費解。

  他一身殘障人士打扮,臉和腿腳裹著的繃帶比石膏嚴重多了,怎麼沒人關心一下?

  「太宰君,你的腿還好嗎?」唯一一個不關心太宰治手上石膏的人只有不看網絡小說的森鷗外。

  他的關心也不真誠,非常敷衍地問了一句。

  作為太宰治的「主治醫生」,森鷗外見過太宰治花樣自鯊的無數個瞬間,區區致命傷還奈何不了這個生命力頑強的男人。

  森鷗外只是擔心太宰治借口受傷請假,他今天准備讓太宰治出個外勤。

  員工受傷,同事只關心他的副業能否繼續,老板只在意他的本職能否敬業。

  太宰治用自己的親身體驗證明了一件事:港口Mafia是個莫得感情的冰冷組織,他已經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

  「我要離開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太宰治抱著零零嗚嗚嗚假哭,「我們現在就遠航,帶著自由和快樂的小槳。」

  「不哭不哭。」零零伸手揉了揉太宰治細軟的黑色頭發,「他們太過分了,主人明明那麼努力。」

  「就是就是!」太宰治貓貓點頭。

  他拉了拉零零的袖子,露出充滿期待的眼神:「零醬,我昨天更新了三章,是不是很勤快?」

  零零誇他:「前所未有的勤奮。」

  「所以說,」太宰治一把握住零零的手,「我今天不更新,是不是很應該?」

  零零:「……」

  剛剛誇你勤奮,第二天就斷更,做個人叭津島太太。

  他們正在出外勤的路上,任務目標離他們一書架之隔,被書架上的蘭花隱隱綽綽地擋住。

  復古的音響悠悠旋轉,空氣中咖啡豆的香氣若隱若現,持有港口Mafia所需情報的男人一邊和服務員調情一邊不著痕跡地四下張望。

  桌邊趕作業的初中生、慢慢抿咖啡的老人……以及書架後相擁的情侶。

  青年坐在沙發椅上,他的戀人站在蘭花叢間輕柔地將他攬進懷裡,用手一點點梳理他的發梢,像在安撫發小脾氣的黑色大貓。

  太宰治:就鴿一天。使用技能·小貓咪最厲害的眼神攻擊.jpg零零低頭和太宰治對視。

  俯視的視角讓所有表情一覽無余。

  微表情、呼吸、心跳、激素分泌……過載的信息在周圍流動。

  她看得出,太宰治的「請假」決心其實並不強烈。

  大概是覺得零零不會在「文豪培養」這件事上太縱容他,所以沒抱太大的希望,只試探性提了一提。

  「被拒絕也在意料之中。」太宰治如此想著。

  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淡淡的失望情緒在虛空中一瞬即散。

  不是因為想要偷懶,而是被一貫縱容自己的人拒絕。

  不安是他的常態,懷疑是他控制不住的本能。

  拒絕相信自己會被無保留地愛,所以試探。像貓伸出一點點利爪觀察眼前人的表情,隨時准備一把收回。

  「好哦。」零零俯身輕吻太宰治的眼瞼。

  「只限今天。」

  答應你了,別不高興。

  「我說過的吧,不會主人失望。」少女冰涼的長發劃過太宰治的耳際,微涼的吐息像消散的風。

  只要是你的意願,再荒謬也會被實現。

  「不過我不是一味溺愛的個性呢。」零零揉了揉太宰治泛紅的耳垂,「在截稿日撒嬌是沒有用的哦。」

  自己作死生死時速,得到的苦果硬塞也要咽下去。

  太宰治癟了癟嘴:「因為我今天有點生氣嘛,零醬根本不知道那群人有多過分。」

  他氣哼哼地拿出手機,將港口Mafia內部論壇中被人刻意壓下去的帖子重新翻出來給零零看。

  果不其然,是早上那幫人「太宰先生臉可以破手不能斷」的過激發言。

  「太過分了,心思惡毒。」太宰治氣憤地說,「森先生也是這麼想的。我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們一點不心疼我,只關心我能不能不繼續趕稿、繼續工作。」

  「我生氣了,我要罷工!」

  零零:雖然但是,主人的傷不是裝的嗎?

  你是因為怕被打才故意一身殘障人士打扮出門的,不要太入戲。

  太宰治才不管自己有錯在先,他入戲頗深,拿著一面小鏡子看著自己渾身是「傷」的樣子,充滿憐愛:「連路邊的小朋友都知道讓殘疾人先行。港口Mafia,沒有一點公民素質!」

  「主人想報復他們嗎?」零零抬了下手。

  正准備邁出咖啡廳大門的任務目標腳步驟停,一只咒靈鬼嬰張開細小的牙齒,狠狠咬斷他的後頸。

  「過來回收任務目標,情報在咖啡廳書架第五排第三本和第四本書之間。」太宰治懶散地對電話那頭吩咐道。

  他掛斷電話,眼睛亮亮地看著零零,「零醬有什麼好方法?」

  太宰治可以很輕易地打擊報復一個人,但津島老師在港口Mafia中的粉絲數量過多,他一時找不到精准打擊對像。

  而且還有一個在狀況外的森鷗外,用什麼辦法可以同時報復他們所有人?

  「很簡單。」零零和太宰治腦袋貼著腦袋竊竊私語,「……如此如此,齊活。」

  太宰治恍然大悟:「零醬,你真是個天才!」

  晚上,到津島修治日常更新的時間。

  中原中也提前半個小時就打開了電腦,鍵盤上的刷新鍵快被他按爛了,終於等到要更新的時候。

  他激動地刷新,一邊挪鼠標一邊小聲嚷嚷:「第四章,再沒有第四章看我要死了。」

  不止是中原中也,無數翹首以盼的讀者等候在電腦面前。

  昨天的津島老師一口氣更新了三章,今天不求多,來個二次方就好,九章!

  刷新鍵一按,網頁中跳出來卻不是更新,而是一張請假條。

  【今天BOSS要求加班,請假一天不更新。——津島修治】「砰!」中原中也的鼠標四分五裂,細小的黑色碎片砸在地板上,電腦顯示器中映襯出一張慘白灰暗如破碎的石膏小人的臉。

  「怎、怎會如此!」中原中也抄起手機,「喂,你去給我查查,太宰治今天真的在加班?」

  中原中也不相信,這個津島老師沒有更新的世界是虛假的世界,他不願意相信!

  太宰治可是港口Mafia的遲到早退專業戶,中原中也在心裡惡狠狠地想:借口,絕對是借口!BOSS才不是那麼沒有人性的人!

  不好意思,你對黑心資本家森鷗外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中也先生。」中原中也的助理很快回撥過來,「太宰先生今天的確在本部加班。受BOSS的委托,他一天都在出外勤,現在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寫報告。」

  居然是真的?

  太宰治真的因為森鷗外的加班要求不能更新?

  饒是中原中也那麼尊敬森鷗外的人,都在此刻殺心漸起。

  一份報告而已,給誰寫不行,非要占用津島老師寶貴的時間?

  津島粉一天的渴望與期待你知道嗎?沒有了,全部都破碎了!

  萬千少男少女的夢想,就這麼破碎了!

  森鷗外,你不是人!

  在中原中也無聲哀嚎的時候,無數等待更新的讀者朋友都怒了。

  加班,區區加班!竟然有老板敢用工作阻撓津島老師產糧!

  全世界的書迷即將被餓死在電腦前,產糧的太太卻被黑心資本家捆綁在工作中。

  欺負誰,都不能欺負廚子,你們不吃飯的嗎?

  「凡是有一便有二,津島老師本就因為工作斷更一年,現在又雙叒叕是因為工作斷更。若是無法替老師解決後患,我們這些津島老師的書粉將永無寧日。」

  無數人的怒火在胸腔中醞釀,打敗黑心資本家救回津島老師的念頭如火苗增長,直衝雲霄。

  津島太太的幸福就由他們來呵護,守護全世界最好的津島老師!

  津島修治的書粉,一幫神通廣大的奇人。

  在版主【我從出生起就單推津島太太了】的帶領下,論壇暗流湧動,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一場大型「迫害黑心資本家,拯救我方產糧太太」行動轟轟烈烈拉開序幕。

  第二天,幾十輛集裝車浩浩蕩蕩地停在港口Mafia大樓前。

  正欲拿槍警告的下屬們看了看集裝車上的logo,不約而同放下武器。

  原因無他,這些都是著名的洋裙店品牌。

  不要問為什麼一群Mafia對洋裙品牌記得那麼清楚,問就是首領變態。

  「首領給愛麗絲小姐買了這麼多衣服嗎?」上前接貨的小弟疑惑地問。

  服裝店司機操著一口大嗓門:「得嘞,貨咱就送到了——按照成年男性尺寸定制的小洋裙,身高175,體重和三圍是……」

  一個個數字從司機師傅自帶擴音器的嘴中蹦出,圍攏過來的港口Mafia成員的表情越來越空白。

  這個身高、體重和三圍在組織中似乎只有一個人能滿足……

  「這些不是給愛麗絲小姐買的洋裙,」小弟瞳孔地震,「而是給首領自己買嗎?」

  他就知道!從看見森先生笑容滿面地穿洛麗塔裙與一臉悲憤穿JK的中也先生合照開始,他就該明白了!

  愛麗絲是BOSS的人形異能,她的喜好是森鷗外設定的結果,與他的愛好完全重合。

  因此,不是愛麗絲想穿洋裙,而是森鷗外想穿!

  「為了維持自己的形像,BOSS這麼多年一定忍耐得很辛苦!」小弟恍然大悟。

  「他終於不再掩飾自己壓抑的內心,光明正大地變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森:我的風評,是再也救不回來了嗎?

  感謝在2021-03-1317:00:00~2021-03-16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德威尼亞納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太宰喵2個;童可可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噠宰喵喵喵57瓶;芋泥拌飯、童可可50瓶;紫陌紫心40瓶;南有喬木33瓶;否已涼、一月的六層樓30瓶;門中木、莫隨、鬧鐘響一聲、顧南潯20瓶;夢古今如夢15瓶;月殤14瓶;有聞弦歌11瓶;噠宰貓貓、凌杳菱、梵獄詩、空想世界、我又好了(●°u°●)、白祈10瓶;扣宰的腦袋瓜7瓶;一見傾城、喵嗚∼、蔚藍、銀音、阿銀我男神、鴉生簡寐、柯西5瓶;太宰家的小楓葉兒、1748( ̄o ̄).zz、錦繡未央4瓶;小裡、、熒惑艏訫3瓶;牙牙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7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七天

  森鷗外收到了十幾集裝箱的洋裙,一個又一個沉重的箱子被黑西裝小弟搬回辦公室,一路被人莊嚴地行注目禮。

  迎著同事們震驚的目光,小弟昂首挺胸,硬生生將箱子抬出八抬大轎的氣勢。

  「哇!」愛麗絲張開嘴,發出一個語氣詞。

  每抬進來一個箱子,她就「哇」一聲。

  組織首領辦公室,聽取蛙聲一片。

  森鷗外:強顏歡笑.jpg

  他本該很高興的,任誰聽說森鷗外收到洋裙都以為他會高興,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是個變態幼-女控的事實人盡皆知。

  前提是,衣服是給愛麗絲買的,不是給他本人買的!

  給他買的也就罷了,在港口Mafia大門口公開念出他的三圍又是什麼惡趣味?中年男人不配有身材隱私的嗎?

  「這下,全橫濱的人都知道森先生是個變態女裝癖。他以往給愛麗絲小姐買洋服只是為了掩飾自己見不得人的喜好,為了戰勝過去的自己、直面陰影,今天的森先生終於不再壓抑自己變態的心,他做到了!他超越了過去的自己!」

  森鷗外的下屬慷慨激昂地說:「生命不息進步不止,即將半百的森先生都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心靈,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不尊重他的喜好?!」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大力贊美女裝的森先生,誇,狠狠地誇!每個人每天一篇800字彩虹屁小論文,給我往死裡誇!不誇不是橫濱人!」

  下屬心情激蕩,他要幫森先生重拾做人的信心,告訴他:女裝並不可恥,驕傲地穿上自己的戰袍,向全橫濱展示女王出街的風采!

  森寶放心飛,組織永相隨!

  坐在辦公室裡聽來往下屬自豪又堅定的聲音,森鷗外緩緩失去表情,雙眼無神地癱倒在座椅上。

  如果只有一個人這樣想,他還有挽回的空間。然而所有人都這樣想,他的風評宛如愛情這盤散沙,不用風吹,沒走兩步就散得一干二淨。

  「我在大家心裡的形像,真的這麼變態嗎?」森鷗外捂住臉反思自己。

  為什麼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後大家第一反應不是有人要整他,而是他解放了自己的內心?他好歹是組織的首領的啊!沒有一點令人信服的威嚴嗎?

  「因為林太郎是個大變態。」愛麗絲幸災樂禍地說,「你肯定是得罪太宰了。」

  愛麗絲不用猜都知道,縱觀整個橫濱,能有把森鷗外風評毀得一干二淨的本事的人只有太宰治。

  親自帶出來的學生,作再多的孽也要自己受。

  「我哪裡招惹太宰君了?」森鷗外不解,「加班的事能算招惹嗎?我是器重太宰君才會給他找活兒干。」

  好大兒,你為何不懂為父的苦心?

  森鷗外覺得自己必須要一個解釋,他冤到頭皮都綠了,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他找來港口Mafia唯一的良心,現在只有中原中也的話還有一絲可信度。

  如果連最後的良心也不復存在,今夜他淚灑鶴見川,不醉不歸人。

  中原中也站在森鷗外面前,正在等首領的吩咐。

  他一邊等一邊想今天太宰治什麼時候更新,再沒有更新看他要死了。

  「太宰今天要是又敢請假……」中原中也捏緊了拳頭。

  看到這個沙包大的拳頭了嗎?用來打宰的,一拳一天ICU豪華待遇。

  「但要是他又因為BOSS要求加班不能趕稿,好像也不是太宰的錯。」想到這裡,中原中也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一邊是他宣誓效忠的首領,一邊是咕咕咕的津島太太,中原中也心中的天平前所未有地動搖。

  「工作什麼人都可以做,沒必要非要太宰治加班。」搖著搖著,想看更新的心壓倒了他的理智,「港口Mafia這麼多員工,為什麼BOSS偏偏揪著太宰治不放,他是不是故意的?」

  放在以前,森鷗外為難太宰治的時候中原中也只會拍手叫好,但今時不同往日,他掉進津島老師的坑裡了。

  太太不填坑,讀者沒飯吃,他忍不了啊!

  低頭沉思的森鷗外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越捏越緊的拳頭,他疑惑地提出自己的疑問:「中也君,我最近哪裡得罪太宰君了?」

  「——你逼津島老師加班,不讓他更新!」中原中也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中原中也就後悔了,他用力壓低帽檐不肯看森鷗外,臉紅得可以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太羞恥了……他居然稱呼太宰治的筆名為老師,震驚首領億整年。

  「……津島、老師?」森鷗外像一個卡殼的復讀機,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中原中也,眼神驚奇。

  沒看出來啊,敢情你小子也背叛了革命?

  「我也有看過無賴派三人的文章,太宰君的作品的確非常出色。」森鷗外咳嗽兩聲,為下屬挽尊。

  他沒有空說套話,森鷗外有一個專門的抽屜用來放有無賴派出場的橫濱日報,有空就會拿出來翻翻,反復品味。

  森鷗外自己最欣賞激辣咖喱飯老師的作品。阪口安吾無愧於港口Mafia第一勞模,他的論文擺數據列表格一目了然,非常適合東大畢業的高材生閱讀。

  沒錯,放眼全組織,唯有學歷最高東大醫學系畢業的森鷗外能看懂阪口安吾的論文並引為知己。

  激辣咖喱飯老師關於時間管理的論文讓森鷗外終身受益,怎樣在管理組織的同時挪出時間給愛麗絲買洋裙穿洋裙是森鷗外永恆的研究課題。

  得此員工,是他之幸!

  「只可惜,不知道安吾君還能在港口Mafia呆多久。」森鷗外感嘆地想,「可惜,真是可惜。」

  終究不是他的人。

  也罷,那便物盡其用。

  腦海中的心思打了個轉兒,森鷗外面上不顯,依然是一副可憐老父親被叛逆大兒子背刺的可憐樣:「中也君,我只是讓太宰君加班了一天而已,這件事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嚴重到要讓他社會性死亡一次的地步?

  是真的有啊!中原中也很想怒吼出聲。

  你知不知道一天的斷更對讀者而言是多麼痛的領悟?津島老師本來就鴿,你還送上借口讓人正大光明的鴿,這不是要讀者的命是要什麼?

  「津島老師、太宰的新書很不錯。」中原中也含糊地說,「我也在每天追更新。」

  言下之意:我不同情你,我也是太宰治加班受害者之一。

  森鷗外聽懂了,他想起港口Mafia論壇中的言論,悲哀地發現全組織沒一個人站在他這邊。

  打擾津島老師寫作乃是罪大惡極之罪,絕不會因為你是首領而赦免!絕不!

  「我知道了。」森鷗外滄桑地說,「今天太宰君會准時下班。」

  他再請假可不是森鷗外的錯,不要波及無辜的他。

  中原中也告辭離開,森鷗外處理了幾份文件,越處理越不甘心。

  他盯著後勤部送來的報銷單,越看越像洋服店送來的賬本。

  在幻視逐漸嚴峻之前,他放下筆陷入沉思。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森鷗外想不通,「加個班而已,怎麼了?全世界都在針對我。」

  黑心資本家才沒有八小時工作制的自覺,他甚至可以理直氣壯地質疑太宰治為什麼不自願留下來加班,非得森鷗外說他才留。

  大家就不能學一學阪口安吾嗎?只要做不死,就往死裡做;只要不下班,就不用上班。

  多高的覺悟,學一學,都學一學。

  「果然,都是太宰君的錯。」森鷗外推開桌上的文件,轉而面向電腦,「讓我看一看他的大作。」

  他倒要看看是多驚人的作品才能引得老實人中也君都和首領唱反調。

  點進網站,撲面而來全是津島修治的名字,濃度過高。

  森鷗外點進太宰治的專欄,鼠標一按。

  《歧路為途》,第一章,啟動!

  十分鐘後森鷗外退出第三章,又回到第一章重新閱讀一遍。

  半個小時過去了,身邊的文件堆積成山,他還在回味。

  一個小時過去了,森鷗外已經將《歧路為途》的前三章倒背如流。

  「第四章呢?第四章在哪裡?!」森鷗外哀嚎不已,「為什麼沒有了?只是這樣就沒有了嗎?不要哇!」

  他都可以把前三章背下來了,為什麼還沒有更新可以看?這不合理!

  太宰治的請假條明晃晃地掛在文章最顯眼的位置:【今天BOSS要求加班,請假一天不更新。——津島修治】評論區的留言90%都在罵津島老師的首領不做人,森鷗外跟著唾棄一聲:「什麼辣雞,居然敢用自己的工作拖累津島老師!他不是人!」

  等等,不對。

  森鷗外回過神:他口中的辣雞,好像大概貌似,是他本人?

  小醜竟是我自己?

  「咳咳咳!」森鷗外撕心裂肺一陣咳嗽,將自己的尷尬統統咳走。

  人不能打自己的臉,森鷗外為自己挽尊:「雖然津島老師的作品十分引人入勝,但工作畢竟是工作,我是首領我沒錯。」

  烏烏,早知如此他為什麼要讓太宰治加班,沒有第四章可以看都是他自己作,他好恨。

  森鷗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手頭的文件上,試圖讓工作麻痹自己。

  然而,就像考試的時候學生腦子裡總會突然出現一首歌並無限單曲循環一樣,越是想集中精神於工作,森鷗外的思緒越往太宰治的文中飄。

  他好想知道下文……抓心撓肺地想。

  一只罪惡的手緩緩伸向森鷗外的手機,他佯裝自己不知情的樣子,控制愛麗絲打通太宰治的電話。

  「太宰!」愛麗絲對電話那頭大聲說,「林太郎說今天下午沒有工作,你可以早退!」

  快點回家趕稿,不要在公司浪費時間!首領他允許你走,帶薪趕稿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不要,我要留在辦公室蹭空調。」對面的人一口回絕。

  太宰治:叛逆.jpg

  你要他加班就加班,要他早退就早退,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辦公室多好啊,有吃有喝有空調,工作累了還有膝枕可以躺,比回家好多了。

  工作的他在零零眼中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想要什麼給什麼,縱容無底線;回家的他不過是趕稿工具人罷了,是在截稿日前苦苦掙扎的溺水者。

  「零醬,森先生欺負人。」太宰治將手機扔到一邊,抬頭看玩他頭發的零零,一臉貓貓要告狀的表情。

  零零正在給躺在她大腿上假寐的太宰治扎小辮,她一邊聚精會神地完成自己的大作一邊隨口問:「他哪裡欺負人?」

  「在森先生眼中,我只不過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罷了。」太宰治眼神落寞,拿出冷宮妃子的演技飆戲,「他侮辱了我的人格!」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森先生說主人今天可以提早下班。」零零滿意地收手,她給太宰治扎了一頭花花綠綠的小辮子,像插在圓盒上的一只只棒棒糖。

  「主人不是最喜歡遲到早退嗎?」零零不懂太宰治為什麼生氣,她想了想,腦中閃過一個靈感,「我懂了,是那個吧是那個!」

  「十八歲的男孩子剛剛好是中二的年紀,是會一邊捏著鼻子咽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一邊逞強地說只有清咖啡才算得上品味的那種人。」

  「這個年齡的孩子的特征是喜歡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特別是在長輩大人面前,唯有唱反調才能顯示自己老子天下第一的事實,是家長們最頭疼的類型。」

  零零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森鷗外的好大兒太宰治不正是老父親壓力的來源嗎?如果森鷗外因為睡眠不足禿頭,十有八九是被太宰治氣的。

  為了把森鷗外氣禿,太宰治居然連班都不下了。寧願苛刻地對待自己也要折磨別人,多大的仇?

  零零有點點同情森鷗外,但她畢竟是個莫得感情的冷酷AI,很快將中年老父親的禿頭危級拋到腦後,轉而對太宰治說:「主人開心就好,那我們就不下班吧。剛剛愛麗絲說下午沒有工作,主人在辦公室裡也可以趕稿,不要再拖了,動起來GOGOGO!」

  太宰治:「……」

  他就是因為不想趕稿所以才借口不下班的嘛(委屈巴巴)。

  津島老師超喜歡讀者看抓心撓肺求而不得的樣子,斷更一時爽,一直斷更一直爽,真想將這份快樂永遠的延續下去。

  太宰治是個魔鬼,希望所有的書粉朋友悉知真相。

  如果沒有零零在,在電腦前苦苦等待的讀者們該忍受怎樣的煎熬啊。

  太宰治的下屬露過上司的辦公室,門因為通風而打開,下屬們路過時放慢的腳步足以被螞蟻彎道超車,他們的目光不經意地室內掃過。

  等等,那個頂著一頭七彩刺蝟辮的男人是誰?

  下屬們腳步一頓,面露驚恐。

  隨即,他們又看到趴在太宰治肩上哼歌的零零和她手腕上帶著的一長串彩色小皮筋。

  破案了,是零零小姐干的好事。

  safe,今天也是平安的一天。

  「太宰先生對零零小姐真縱容。」下屬們竊竊私語,「他都不會生氣的。」

  「說反了吧?」他的同伴小聲反駁,「明明是零零小姐寵太宰先生寵得沒眼看。」

  他甚至覺得,如果太宰先生說出「工作好累我們把森先生換下去自己做老大吧」的大逆不道之語,零零小姐也只會無所謂地點點頭,轉身實現他的願望。

  「太宰先生新收的直系下屬也對太宰先生非常忠誠。」他指的是芥川龍之介,「但芥川大人和零零小姐終究是不同的。」

  越大區別在於:如果太宰治離開港口Mafia,森鷗外會繼續重用芥川龍之介,卻不會對零零交付信任。

  那兩個人之間的羈絆,誰也插不進手。

  他能看出這點,森鷗外會看不出來嗎?

  零零來歷神秘,實力強大,她的眼睛裡從來沒有港口Mafia這個組織,森鷗外掌控不了她。

  除了太宰治,誰也掌控不了她。

  而太宰治也逐漸不是森鷗外能夠掌控的對像了。

  「銀狼閣下組建的武裝偵探社在夏目老師的幫助下拿到了那張【異能開業許可證】,港口Mafia卻還沒有得到它的苗頭。」

  森鷗外的指節一下下敲擊桌面。

  他的辦公桌上散落著一張張白紙黑字的資料,士兵打扮的男人端著槍正對鏡頭。

  「再過一段時間,將他們引進橫濱。」

  風吹過桌上的資料,一張狠厲張揚的臉在紙頁間一閃而過。

  【mimic】首領,安德烈·紀德。

  作者有話要說:

  森:雖然被迫害了一整章,但我還是要繼續支棱!


第118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八天

  冰塊撞擊酒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黑膠唱片一圈圈旋過,輕柔樂曲傾瀉而出。

  織田作之助一步步走下Lupin的樓梯,看到好友太宰治和他身邊的少女。

  「喲,織田作。」太宰治舉杯。零零看過來,舉了舉手上的深琥珀色液體。

  織田作之助,曾經的天才殺手,金盆洗手在港口Mafia干雜活養孩子,現在是一名以咕咕咕出名的兼職小說家。

  很難比較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誰更鴿,只能說果然鴿子都是群居動物。

  在被太宰治拉著作為無賴派三人組出道後,織田作之助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工作順利了不少。

  願意和他搭檔的人變多了,他們總是搶著干活,對他笑得一臉燦爛。

  不僅是工作,甚至還有人自發給織田作之助打錢,直言是給他照顧孩子的贊助。

  如果是給他的錢,織田作之助必然不要,但若是給孩子們買東西就不一樣了。

  一個孩子都是吞金獸,何況五個。

  織田作之助是個比較天然的人,但他並不遲鈍。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那些人對他噓寒問暖關懷至極當然抱有目的。

  他們的目的是——催稿。

  「太宰,零零小姐。」織田作點頭問好,坐到太宰治旁邊。

  他平靜地說:「我今天又被人堵了。」

  「真的嗎?」太宰治正在偷喝零零杯子裡的酒,聞言笑出聲,「這周第幾次?」

  「第五次。」織田作之助揉揉太陽穴找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松下編輯催稿都沒有他們勤快。」

  曾經的天才殺手不怕人堵門,但他怕人堵門催稿。

  「因為太宰你最近更新很勤快,所以他們希望我能學習你一起勤快。」織田作之助的聲音莫名滄桑,「我明明一個月之前才交過稿。」

  他可是立志寫小說後一年都沒有定下書名的鴿子精元帥,從年更變成月更是何等巨大的進步,這些人為什麼不懂得知足呢?

  日更是不可能日更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日更。

  「看起來,織田作先生需要一位專業的催稿人。」零零任太宰治偷喝她的酒,她越過太宰治毛茸茸的腦袋對織田作之助毛遂自薦,「催一個是催,催兩個也是催,不介意的話我非常樂意——」

  「不不不。」織田作之助喝了一口酒壓驚,「我自己可以。」

  專業催稿人,這個名詞聽起來就讓人激起一身冷汗。

  天-衣無縫讓織田作之助看到了噩夢,他決定遵循異能力的指引。

  「我很專業的!」零零以為織田作之助是在懷疑她的職業素養,立刻解釋道,「主人的稿子都是我在催,你看他現在不是日更的很快樂嗎!」

  織田作之助看太宰治的眼神頓時充滿同情。

  只有鴿子精才懂鴿子精,可憐的孩子,你一定在強顏歡笑吧?

  和自己變態所以用有色眼鏡看人都是變態的森鷗外不同,織田作之助對「主人」這個稱呼沒什麼看法,他比較好奇的是

  「你們在喝什麼酒?」他問,「是新品種嗎?」

  太宰治晃了晃酒杯。明明他和零零杯子裡的是一種酒水,他非要偷喝人家的,零零的酒杯淺了一半,她看起來也不在意。

  「是蟹酒。」太宰治興致勃勃地說,「上次要老板進貨,他真的買了一瓶回來。」

  「好懷念啊。」零零抿了一小口,透過琥珀色的酒水看周圍。

  「你很喜歡蟹酒?」織田作之助問。

  懷念,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喝過了嗎?現役小說家腦補了一個青春、後悔、雨中奔跑的經典校園故事。

  「不,比起蟹酒還是螃蟹更棒吧。」零零對酒水興趣不大,她刻意偏了偏杯子,方便黑毛貓貓探頭偷酒喝。

  「如果有一個以酒名為代號的組織,織田作先生會給自己取個什麼代號?」零零饒有興致地問。

  「我嗎?」織田作之助一邊喝威士忌一邊說,「酒曲吧?因為很厲害。」

  酒曲是制酒的重要原料,沒有酒曲就沒有酒,他覺得很厲害。

  零零:沒看出來,織田作先生一副老實人的樣子,實際居然想做所有人的爸爸嗎?!

  有志氣!

  「如果我的代號是酒曲,那麼太宰的代號……」織田作之助將視線凝聚在琥珀色的酒水上。

  確實,蟹酒,多合適一名字。

  「我理解了。」織田作之助恍然大悟地點頭,「的確值得懷念。」

  零零很高興地說:「對吧對吧,超懷念的。」

  太宰治:你們到底在懷念什麼?

  他一直知道自己友人的腦回路比較清奇,也知道零零的腦回路異於常人,卻沒想到他們的思維居然是可以連起來的。

  太神奇了,太宰治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安吾,你快回來——他一個人承受不來

  阪口安吾:太宰君,不要說的像你很正常一樣。

  論神回路,在場三人有一個算一個,全不是正常人。

  辛苦你了,激辣咖喱飯老師!

  「太宰,」織田作之助喝了一口酒,「我有一些關於《歧路為途》的問題想問。」

  「織田作有在看嗎?」太宰治小聲嘀咕,「零醬,自己寫的文章被熟人看到好羞恥啊。」

  「別怕。」零零鼓勵道,「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太宰治的問題實在不能算是問題,因為全日本沒看過《歧路為途》的人才是極少數。

  熱血少年向小說的受眾永遠是最廣的,不論是單純覺得主角好帥打架好酷的小學生初中生,還是對文章內核中「歧路」的定義有更深理解的大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閱讀體驗。

  推理迷是小眾,愛情小說對標女高中生,游記散文適合文藝青年,它們的普及度都不低,但對比太宰治正在連載的這一本,還遠遠不及。

  街頭調查隨便拎出幾個人,問他們最喜歡的作家、最感興趣的作品,十有八九是津島修治和《歧路為途》。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津島老師的書粉,一種是沒看過津島老師作品的人。

  他的人氣就是高得這麼可怕。

  太宰治現在還只是被熟人問起書中某個段落的解讀,等他聽到有人高聲朗讀小說內容並大談特談的時候,他的臉皮應該就練厚了。

  暫不說以後,太宰治現在尚存一絲社死之心。

  如果織田作之助只是想和津島老師交流讀後感,太宰治覺得還行。但當他看見好友掏出手機,指著某個段落細細分析的時候,他的臉終於裂了。

  「太宰,你這一段這樣寫是不是為了加強balabala,其中這個用詞的意義是不是balabala,所以它最後表達的中心思想應該是……」

  織田作之助非常喜歡《歧路在途》,其驚艷程度堪比當初改變他的那本小說。

  那套小說他讀過無數次,有很多讀後感想與人交談,奈何一直無緣再見作者。

  現在不一樣了,他喜歡的作者是他的友人,他可以虛心求教。

  太宰治聽織田作之助分析得鞭辟入裡,眼神逐漸茫然。

  貓貓星空.jpg

  你在說什麼?我普普通通寫個小說哪來那麼多「中心思想」?

  用詞?順手就那麼寫了,沒什麼講究。

  太宰治仿佛一位自己的作品被選入高考語文閱讀理解大題的卑微作者,可憐的考生被他的文字折磨得奄奄一息,大聲質問道:「魚眼睛裡閃過詭異的光是什麼意思啊?!一條魚到底蘊含了怎樣的思想感情?你說,你說啊!」

  太宰治:我哪裡曉得。

  你問作者為什麼,作者問你為什麼。

  他只是個寫書的,他對閱讀理解一無所知。

  太宰治聽織田作之助做閱讀理解的時候一臉茫然,只能呆滯地上下點頭,表達出「雖然我不知道你說了什麼,但你覺得對,那就都對」的真摯友情。

  與他相反,零零在一旁嗯嗯點頭,非常流暢地和織田作之助交談起來。

  織田作之助:你也覺得太宰寫這一段話是為了呼應後面的大高-潮嗎?我一直覺得它雖然不起眼,卻是文章的靈魂所在。

  零零:完全贊同。但你不要分割來看,主人的作品有其整體的美感,沒有哪一部分必須拆開解讀。

  織田作之助:你說得對,太宰這本書是真的寫得很不錯。

  零零:那是當然!不愧是我的主人!

  兩只手握在一起:知己啊!

  只要你吹津島太太,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被忽視在一邊的太宰治本人:「……」

  雖然他是很喜歡彩虹屁沒有錯,但你們好歹尊重一下原作者好嗎?把他拋開聊得那麼開心,稍微顧忌一下他社會性死亡的痛楚啊!

  太宰治倒不是怕人誇,他臉皮很厚的,他只是被誇得非常茫然。

  因為零零和織田作之助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懂,全程都是一個表情:呆滯.jpg他只是隨便寫一寫而已,講究的是靈感充沛一氣呵成,不是你們心中對每個字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排兵布陣的幕後黑手型寫手。

  「太宰,《歧路為途》是不是要完結了?」織田作之助問,「雖然你沒有說,但我感覺你想要表達的思想似乎已經快寫完了。」

  作品本質是表達欲的具現化,當需要表達的東西逐漸鋪開在頁面上,小說就將走向尾聲。

  「是,大概就這幾天。」太宰治點頭道,「編輯都來問過我新文的事情了。」

  《歧路在途》主要講述了一個反抗、奮進、撞得頭破血流也也絕不回頭的故事。

  主角一生都在抗爭,他不甘心止步於被壓迫的地位,不願意終日生活在動蕩的戰爭中,他渴求強大,渴求和平。

  而他本人是一位無愧於心,只遵循自我原則的人,心中有大義。

  太宰治塑造人物非常出色,他能輕易讓讀者認同他筆下的主人公,期待他的成長、他的故事,最終深刻理解他的理想與信念。

  有無數讀者為《歧路在途》的主角鼓掌吶喊,他們真心實意地喜愛太宰治筆下的人物,太宰治反倒有些猶疑。

  「織田作,你覺得世界上存在主角這樣的人麼?」太宰治戳了戳酒杯中的杯球,「即使有,他的大義會實現嗎?」

  在小說的世界中,太宰治即是主宰。主角一生的悲歡離合都在他筆下,像牽線而動的傀儡,由他擺弄蕩氣回腸的一生。

  「我不知道。」織田作之助搖搖頭,「因為沒辦法想像。」

  「太宰,你書中的世界觀與現實完全不同。一個人的性格與信念不是先天定型的事物,生命中遇見的一切都是它的因果。如果要理解如主人公一樣的人,只能去往和他一樣的世界。」

  「去往和他一樣的世界……」太宰治低聲自語。

  太宰治慣例早退來Lupin快活,織田作之助卻還有工作,他喝完最後一口威士忌告辭離開,零零和太宰治獨自坐在吧台邊。

  「零醬。」太宰治趴在吧台上側頭看她,「在采風系統中有哪些戰亂不斷的世界嗎?」

  「有很多啊。」零零捧著酒杯想了想,「倒不如說,和平的世界才是少數。」

  雖然他們之前去的每天必定死人的柯南劇組、咒靈滿天飛的咒回劇組和通緝犯遍地跑的獵人劇組也沒有多和平,但至少大規模的戰爭他們一直沒有遇見過,相對安穩。

  「戰爭啊……」太宰治的臉被吧台壓癟一塊兒,像一灘融化在地板上的雪糕,「比龍頭戰爭更大規模的呢?」

  龍頭戰爭,為了爭奪橫濱裡世界「龍頭」組織地位而開啟的戰爭。戰時屍骨無數,流水似的金錢嘩嘩散去,小孩躲在大人的屍體下,連野貓都不敢流連在垃圾場——那裡是烏鴉和禿鷲的地盤。

  沒有橫濱人會忘記龍頭戰爭,但太宰治知道,這場只局限於一座城市的戰爭遠不到「大規模」的定義。

  「有一個世界,他們的戰爭遍布整座大陸。五個大國與數個小國都終年陷入戰亂,孩子五六歲就會被丟上戰場,能活過三四十歲便可稱為長壽。」

  零零伸手在眼前的虛空劃了一道。

  冰冷的銀白色數字流動在她指尖,只有她和太宰治可以看到文字緩慢地浮現在空氣中。

  「【采風】——旅途第四站《火影忍者》」

  「世界簡介:第三次忍界大戰中,岩隱村與木葉村交戰,木葉高層命令波風水門班(隊長波風水門,成員旗木卡卡西、宇智波帶土、野原琳)去破壞敵方的補給要道神無毗橋。」

  「在神無毗橋之戰中,旗木卡卡西失去左眼,宇智波帶土在臨死前將宇智波家族的血繼限界——寫輪眼贈予卡卡西,帶土本人被木葉認定死亡。」

  「誰也不知道,宇智波帶土實際被稱為忍界修羅的男人暗中救走。在宇智波斑的計劃中,帶土究竟充當了怎樣的角色?他與小伙伴的未來又該何去何從?」

  零零拿下解說時特意戴上的兔子眼美瞳,在太宰治不明覺厲地掌聲中敲了兩下木魚:「更多精彩請關注明天的節目——《奇跡宰宰環游世界之忍者篇》,我是你們的主持人零零,我們異世界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火影的時間線是神無毗橋之戰過後,琳還沒有被霧隱抓走之前。

  看我選的時間就知道,虐是不可能虐的,沙雕就完事~


第119章 上線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水之國,霧影村。

  第三次忍界大戰的爆發讓這個依賴港口與漁船的國家愈發蕭條。停放輪船的港口空空蕩蕩,周圍的食肆小貓三兩只,尚且苟延殘喘著。

  忍者打忍者的仗,普通人過普通人的日子。

  明明生活在一個國家,卻像晝夜兩面,絕不重合。

  換成別的影村,忍者與普通人之間的關系雖然隨著戰爭的持續越來越緊張,但忍者畢竟是本國的保護者,普通人即便心裡厭倦,大多表面是個和善模樣。

  唯獨霧影村不同,連個表面功夫也不願意做。

  這畢竟是個遇到血繼限界的持有者便要趕盡殺絕的村子啊。

  水之國幾乎沒有可以耕種、畜牧的土地,他們的糧食大多依靠海外進口與靠海吃海的海產品,因此米飯和豬羊牛肉特別貴,貴得像搶錢。

  但是,海鮮,很便宜!

  又大只又便宜!

  「這裡是我的天堂啊!」太宰治幸福地撲進臨近港口的食肆,門口掛著的菜單他只看一眼就幸福到暈過去。

  橫濱臨海,海鮮已經稱得上便宜,而在霧隱村的特價還是驚呆了太宰治。

  那是會讓全國大爺大媽打的坐飛機跑來搶購的折扣,基本等於白送。

  「橫濱一只帝王蟹的錢可以抵這裡五只,也太幸福了吧。」太宰治快樂起飛。

  他宣布這家店被他承包了,全店的帝王蟹統統上桌,吃不完打包帶走!

  太宰治穿著一身黑色蜻蜓紋的羽織,零零做和服打扮,振袖上飛揚的浮世繪精致得不可思議。

  店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舉止優雅大氣,衣飾昂貴華美,比貴族子弟更高貴幾分。

  他們只見過粗鄙的忍者,冷漠的目光掃過街邊行走的普通人,身上的血腥味海水也洗不盡。

  「是哪家的少爺和姬君偷偷出門游玩?」店主一邊燒水一邊想,「連僕從都不帶,不怕被人劫了去嗎?」

  貴族家的孩子縱使高貴,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也是流民口中的一塊肉,簡直把人傻錢多速來寫在了臉上。

  「兩位,吃完便快些回家吧,最近不太平。」店主看在客人出手大方的面子上提醒道,「小心被忍者殺了,連屍體也撿不回來。」

  「這裡的忍者會隨便殺人嗎?」太宰治咬了一只蟹腿,幸福地快要融化。

  港口城市,永遠的神。

  太宰治會對橫濱格外看重,絕對有一大半原因是它臨海螃蟹多。

  才一只螃蟹的功夫太宰治就愛上了霧隱村。這個民風淳樸、大海景房、螃蟹超肥(重點)的國家太適合他了,他覺得這裡適合養老,非常適合。

  「霧隱村有血之霧隱的稱號,忍者們在從學校畢業前要殺了自己全部的同學才能畢業。」店家面無表情地說,「你說他們殺不殺人?」

  人才輩出水之國,民風淳樸霧隱村。

  社會,社會。

  店家本以為這對年輕的男女會露出害怕的神色,指不定會奪門而逃,他在講話前不動聲色地將門堵住,怕他們吃霸王餐逃單。

  害怕是正常的,畢竟霧隱村的規矩是真的沒道理到讓人摸不著頭腦,本地人都直呼好家伙。

  費時費力培養那麼多忍者,最後留一個活著其他的埋了,還各種抱怨村子人手不夠力量不足——廢話,人都被你殺了,你缺人的話就留幾個啊,是不是有病?

  平民不是很懂忍者那套「擇優錄取」的規矩,只覺得他們有病。

  這可能也是為什麼霧隱村普通人和忍者關系格外惡劣的原因。

  但凡護額是霧隱標識的必然是殺了自己所有同學的,你讓一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天天和殺人狂魔打交道,不心理變態才是見鬼。

  面對店家暗戳戳想嚇人的小心思,面前貴族打扮的男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零零:「哇哦,玩得還挺野。」

  太宰治:「屍體都丟到水裡了?好惡!」

  店主確定了,這兩個人要麼是腦子不正常,要麼是有病。

  他在講超可怕超嚇人的故事耶,給點面子哭出來啊!

  「你們不怕嗎?」店家忍不住問,「你們一看就是外面來的吧?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閑的發瘋到水之國來,但來了,可就回不去了。」

  他沒有說謊。日後戰爭會越來越嚴重,往來需要依靠水運的水之國天然與世隔絕,沒有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決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至於為什麼他能一眼看出太宰治和零零是別國的貴族而不是本國的人,則是因為氣味。

  本地貴族多食海鮮,即使貴族吃米飯與肉不愁,海魚仍然是他們的主食。

  吃得多了,連皮膚都自帶腥味,每天要用大量的香水熏香遮掩,整個人宛如被香料腌入味,特別熏人。

  但眼前這兩人不同,清淡典雅,像捉不住尾調的迷迭香。

  「你們也沒帶僕人,若是銀錢用完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數。」店家說著說著,心裡又憐憫又快意,「指不定哪天在路邊看到你們兩個的屍體,這裡連亂葬崗都沒有!」

  「你好啰嗦。」太宰治不滿地說。

  他本來高高興興吃螃蟹,店主不做生意就算了,全程一張嘴叭叭叭說不出一句好話,聽得口裡的螃蟹都不香了。

  這位朋友你的小費沒有了,五星差評送上,不謝。

  「大叔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零零托腮問道,「不怕別村忍者打進來嗎?」

  「自有霧隱村的忍者去對付,關我什麼事?」店主不以為然。

  「你們那麼討厭忍者,還是等著他們救?」又是個死傲嬌嗎?人設重復了喂。

  店主奇怪地看了零零一眼,確認這位姬君身上的服飾與配飾不菲,必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孩子:「你是貴族,你不知道?」

  貴族又不是萬能藥,你們居然還搞階級崇拜這一套,真是活久見。

  「忍者不抵御外敵會有大名訓斥,沒有大名的撥款他們飯都吃不起。」店家冷笑一聲,「兵糧丸又不是便宜貨。」

  懂了,這是既看不起忍者又等著忍者救,自帶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仿佛忍者比普通人低一等一樣。

  「他們不怕死嗎?」太宰治小聲問零零。

  港口Mafia也有收保護費的業務,被他們庇佑的商家逢年過節還會送打折卷過來,姿態低得不能再低。

  獵人世界的獵人們也是地位超然,即使是雇佣他們的富商也往往以理相待,沒有這麼囂張。

  「因為忍者的定位問題。」零零和太宰治湊到一起,小聲解釋,「他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戰爭機器,為了完成任務什麼都能做的那種。」

  自己把自己當作機器,無怪與普通人瞧不上又不屑於為伍。

  在加上忍者意外是個注重血脈的群體,他們很少與非忍者通婚,因為生下的孩子很可能提煉不了查克拉,做不了忍者。

  「忍者瞧不起提煉不出查克拉的普通人,卻甘願因銀錢和名義為他們賣命。普通人瞧不起比他們強大數百倍的忍者,即使他們動動手指就能殺人。」太宰治笑了一聲,「有意思。」

  忍者與普通人混居,查克拉的力量體系大部分對外開放,比起咒術世界普通人與咒術師的隔離、獵人世界的半隱瞞狀態,這裡真正做到了融合。

  卻也分裂。

  「和強大的力量不同,這個世界的精神世界、文化水平、科技力量連獵人世界的一半都比不上。」太宰治看著燭台一滴滴滴落的蠟淚,發出網癮少年悲慘的聲音,「沒有電腦和手機的世界究竟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他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大家要打生打死,在這個沒有娛樂的世界裡,除了打來打去之外大家還能干啥呢?

  別的不說,在寂寞的、睡不著的夜裡,和一個傻逼約架打得氣喘噓噓,到頭就能一睡不醒。

  專治失眠一百年,不錯子。

  美滋滋的吃了一頓螃蟹,太宰治隨手從口袋裡掏出銀錢給店家,和零零走出門。

  「海風好大。」太宰治不喜歡鼻尖縈繞的魚腥味,「我們找個遠海的地方住。」

  港口Mafia五座大樓靠海,太宰治在自己辦公室住慣了海景房,對千篇一律的風景沒什麼興趣。

  「這邊的旅社好像都不太衛生。」零零想了想,「我知道有個好住所。」

  太宰治回視她一眼,心照不宣:「零醬和我打的是一個主意?」

  「當然啦,我很了解主人嘛。」姬君打扮的少女狡黠地眨眼,「主人換衣服的時候不就猜到了嗎?」

  他們一問三不知還能被店家當作貴族子弟看待,靠的是氣質和衣裝。

  五大國的貴族間雖有往來,但水之國地理位置實在不好,消息比別的國家落後十幾天有余。

  再加上戰亂時期,貴族之間的宴會、書信都被大幅度減少,只要衣服合適、人設合適、背景編得有理,區區一個逃家少年與姬君的形像,還怕他們圓不過去?

  天下之大,只要會坑蒙拐騙,哪裡都是家。

  「走,」零零愉快地說,「我們去水之國大名家蹭吃蹭住。」

  肥羊一號,開宰!

  與此同時,一個隱蔽的地洞洞裡,宇智波帶土迷瞪瞪地睜開眼。

  他只剩一只右眼,左眼在他臨死前由他親手贈予自己的好友旗木卡卡西。

  「我居然還活著嗎?」他迷茫地看著頭頂的地洞,細細簌簌的泥土落在他微微張開的嘴裡。

  呸呸,病人需要無菌環境,救他的人卻把他移到細菌和微生物最多的土壤中。

  帶土初步判斷,救他的人不講衛生且沒有常識。

  「你醒了。」一道沉沉的聲音在帶土面前響起。

  他費力地用一只獨眼去看,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的頭發一片花白,眼神卻睥睨無畏,視萬物為草芥泥土。

  即使身處地洞洞中,也無損他的霸氣與威嚴。

  帶土懂了,這是一位會說出「我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都多」的爹系男子。

  「我記得我的身體被石頭壓住了。」帶土還不能自如地活動身體,但這具軀體無疑是被補全了。

  「是柱間的細胞。」宇智波斑沉沉地說,「我用柱間的細胞補全了你的身體。」

  柱間,全忍界會叫這個名字的人只有千手柱間一人。

  忍界之神,那個男人被人們這麼稱呼。

  順帶一提,他的弟弟分別叫千手扉間、千手瓦間和千手板間。

  不難看出,千手家之所以要叫「千手」,是因為多幾只手好蓋房子,這很合理。

  千手家,基建的扛把子。

  一旦提起千手柱間,就不得不提宇智波斑。

  忍界之神與忍界修羅,看外號就知道,後者風評不好。

  千手家與宇智波家也一樣,後者風評被前者壓得死死的。

  據零零從世界數據調出的結果可知,宇智波家風評不好的最大原因是大家都覺得他們家的人太高冷,路上遇見了都不和人不打招呼,完全無視地走過。

  但根據AI精妙絕倫的超神分析,宇智波家之所以從來不和別人打招呼的原因其實是——重度近視,卻不戴眼鏡。

  寫輪眼,顧名思義,是用眼睛的技能。用著用著,度數就上去了,和大家玩手機、電腦玩太多是一個原理。

  戴眼鏡的朋友都知道,眼鏡一拿一米開外人畜不分,世界一片朦朧的美。

  人家壓根看不見,你讓別人怎麼打招呼?認錯了人多尷尬。

  但你要說宇智波家沒錯,那肯定不是。

  近視了就盡早去配一副眼鏡嘛,不要在這裡自欺欺人,一雙兔子眼瞪得再大該近視不也是近視嗎?何苦來著。

  宇智波帶土聽見「柱間細胞」幾個字,模糊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是個學渣,高端黑科技他不懂,細胞這個名詞還是曉得的。

  人是由細胞構成的嘛,帶土努力在腦子裡回憶琳給他講的醫療忍者知識。

  他沒聽太懂,最後留下的唯一印像是:人由細胞構成、人同時遺傳爹媽血統,這句話在帶土腦內被等化成「他是由他爹媽細胞組成的,身上有誰的細胞就要管誰叫爸媽」。

  等等,這個人說他缺失的身體是由「柱間細胞」組成的?

  那千手柱間豈不是也變成了他爹?!

  不行不行這不行,這個絕對不行!宇智波和千手是世仇,他怎麼能任仇人的先祖做爹呢?

  即使、即使千手柱間的細胞補全了他的身體也……

  「啊啊啊這個倫理不對啊!」少年帶土前所未有地糾結。

  他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忍界之神誰都尊敬,但讓人家去世多年後喜當爹是不是有點太那個啥了?

  宇智波帶土代入自己:在極樂淨土安詳生活活得好好的,突然發現現世自己多了個兒子,還是世仇家裡出來的孩子,怕不是得嘔死。

  即使千手柱間是出了名的溫和好說話大好人,這種原則問題也不是能輕易哈哈一笑過去的吧!

  但帶土轉念一想,不對啊。

  他當時已經做好去死的准備,該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用柱間細胞將自己補全不是他的主意,這不能賴在他頭上!

  是救自己的人太過狂放不羈,宇智波帶土雖然感激對方救他一命,但善良的少年還是決定說出實情:你用千手柱間的細胞給宇智波家的崽崽補身體,倫理不對頭。

  宇智波帶土抬頭細細打量他的救命恩人。

  地洞裡光線昏暗,帶土只能看清宇智波斑的一頭白發。

  戰亂年代,忍者中能活到老的人極少,老人大多也會將白發染黑,因此誤導了這個傻孩子:帶土以為忍者生下來是黑發,就一直是黑發,越是強大的忍者越不會有白頭發。

  強大忍者大多也以黑發為主,偶爾出現白發都是少數,比如千手扉間,他的大哥柱間是標准黑長直,他卻是白色長刺頭發。

  宇智波帶土的想法其實沒錯。越強大的人忍者體內查克拉越活躍,查克拉本質是生命力量,他們自然會顯得格外長壽、年輕貌美。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蒼老,但一身無需刻意展示便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強勢力量不作偽,他必然是足以震撼世界的強大忍者。

  強大的人,絕不會泯滅於眾人,他的姓名肯定曾經出現在某些輝煌的戰役中。

  宇智波帶土動用自己聰明的小腦筋,細細思索:

  強大忍者、救身為木葉忍者的他、擁有「柱間細胞」、稱呼千手柱間直呼名字顯然是忍界之神的熟人、還有一頭顯眼的白發。

  答案呼之欲出。

  「我明白了。」帶土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聰明,完全不遜於被大家誇贊的卡卡西。

  「你是千手柱間的弟弟,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間大人,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斑:……

  他是救回來一個傻子嗎?

  ps.斑很不爽扉間的(悄悄)


第120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天

  宇智波斑是個非常長壽的人,按輩分來算,帶土不曉得是他第幾代曾孫。

  按道理,長輩應該對小輩多加忍讓

  淦,他忍不了,你這個瓜娃子提誰不好,非要把他認錯成千手扉間?

  宇智波斑與千手扉間,殺弟之仇不共戴天,他見一次打一次,誓要把死白毛抽得嗷嗷叫。

  斑沉沉地看著眼前的帶土。

  黑頭發、兔子眼,是他宇智波的崽。

  基因變異,還是隱性遺傳?

  帶土看不懂斑懷疑族譜的眼神,他發覺在聽到千手扉間的名字後眼前的男人神色一下復雜,似憤怒又似嘆息,讓人分分鐘腦補一篇100萬字凄婉動人肝腸寸斷的個人傳記。

  帶土忍不住將自己代入「千手扉間」的立場:

  隱姓埋名多年的二代目火影大人被救回的聰慧少年帶土君一語道破身份。

  隨之名字的喚醒,過往的記憶淹沒了千手扉間,讓他久久難以忘懷。

  帶土頓覺不對:他說話太直了!二代目大人說不定只是想以隱士高人的身份救下他並傳授給他忍法特技,和他共造一段「天降老爺爺金手指」的傳奇佳話呢?

  身為後輩的他竟無情打碎了二代目火影大人的夢想!他在欺負一個足以做他祖爺爺的老人家!

  三好少年帶土君深深地愧疚起來,他動作艱難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二代目大人,是我說錯了。你不是千手扉間,絕對不是!」

  斑:「……」

  他本來就不是,你的語氣為什麼那麼免為其難?你哪裡為難了,你說啊!

  他今天就要找個借口把不肖子孫打得屁股開花。

  「我是宇智波斑。」斑眼神冷肅地說。

  英雄遲暮仍是英雄,縱使生命即將油盡燈枯,也絕無人能小覷眼前之人。

  因為他是宇智波斑。

  被稱為忍界修羅的男人。

  聽見斑的自我介紹,帶土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不要看他年紀小就覺得他很好騙。他們宇智波全家都是黑毛,你是白毛,你有問題!

  帶土轉念一想:說不定,這正是千手扉間大人的意思?

  二代目不願意讓木葉的人認出自己,情急之下選擇冒充自己的死對頭強行挽尊——這個理由,似乎非常有道理啊!

  同為木葉的創始人,千手柱間為大家敬愛,宇智波斑則被人恐懼。

  聽到千手柱間、千手扉間的名字會讓木葉人狂喜亂舞,聽到宇智波斑的名字只會讓人呼吸困難抱著氧氣瓶暴風吸入。

  「為了偽裝自己,千手扉間大人真是拼命。」帶土在心裡感嘆,「不愧是二代目火影,有魄力!」

  忍者,忍常人之不能忍,既能將地洞洞作為棲息之所,也能坦然拿著死對頭的名字冒充自己。

  帶土突然感到一陣羞愧。

  他明明用千手柱間大人的細胞補全了身體,在醫學定義下多了一個新爹,他卻沒有勇氣認。

  他這樣對得起眼前堅毅隱忍的「千手扉間」大人嗎?!宇智波帶土,你的良心去了哪裡?!

  「我知道了,扉間、不,斑先生。」帶土抬頭露出一雙認真堅定的眼睛,「今年過年,我會去為爹上一柱香的!」

  只求問心無愧!

  「心虛嗎?」零零問。

  「完全不。」太宰治坦然回答。

  他們正坐在光潔的紅木走廊上,赤腳踩在穿廊而過的溪水中,任紅色金色的小魚苗在足尖輕啄。

  侍女小步走來,將粘著糯米粉的團子奉到客人手邊。零零捧著一杯茶煙裊裊的清茗,滿臉「我已經退休了」的安詳。

  她和太宰治現下是水之國大名的座上賓。

  憑一張黑白顛倒的嘴,他們險些把大名忽悠瘸了。

  太宰治和零零自稱是來自火之國的貴族,因為仰慕水之國隨處可見的海景房特來旅游一觀。

  年老昏庸的大名戴上老花鏡一看:哇,看他們仿佛被PS修過圖的顏值和自帶打光的肌膚,一看就知道是火之國的人。

  風之國身處沙漠風沙不斷,雷之國干燥,土之國粗糙,水之國濕氣過重,唯獨氣候剛剛好的火之國能養出這般出色的美人。

  為什麼每逢打仗的時候火之國都格外被針對?是因為他們最強,還是因為唯獨他們的忍村沒有按照「X隱村」的格式取名?

  不,是因為他們水土最肥沃,空氣質量最好,群眾生活滿意度最高。

  讓人嫉妒。

  當然,大家都是很會搞場面功夫的人,不會明擺著說他娘的老子嫉妒你老子就是要打你。

  他們文質彬彬地說:「你看,砂隱村、霧隱村、岩隱村、雲隱村,大家統一格式聽得多舒心多整齊,可你們非要取名叫【木葉】,是不是想逼死強迫症?」

  但凡把「木葉村」換成「炎隱村」或者「燚隱村」,大家都沒什麼大意見。

  前者你嫌棄岩隱和炎隱同音,後者總不至於重名吧?

  狼炎,比狠人還狠一個人加五點;狼燚,比狠人狠了不止一點點。

  多麼威武霸氣的名字,我叫一聲你敢應嗎?

  水之國大名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都是這個意思,在太宰治和零零面前暗戳戳diss火之國大名。

  看在老可憐又給吃又給喝還免費講笑話逗他們開心的份上,太宰治和零零嗯嗯點頭,共演一段三人小品——《被嫌棄的火之國大名的一生》。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兩位大義滅親實屬正義之士。」水之國大名心滿意足地說。

  他就知道火之國的老東西是個小辣雞,連本國貴族都和他一見如故痛罵老匹夫,他心甚慰。

  「兩位暫且在大名府安心住著。」水之國大名大方地說,「等戰爭結束,我再親自派人送你們回去。」

  席卷全世界的第三次忍界大戰,在大名口中竟像一場不日便會結束的小打小鬧一般。

  「左右都是忍者打死打活,與貴族有什麼關系?」太宰治嗤笑一聲,輕輕踢了踢腳下的水花。

  圍繞而來的魚群被咻得驚散,撞到零零的小腿上,酥酥麻麻的。

  陽光肆意地灑在清澈的溪水中,波光粼粼的水面魚戲漣漪,他們手中有清茶,案上有點心,看起來是再悠閑不過的一天。

  與大名府一牆之隔的外面,剛從忍者學校畢業的孩子殺死自己所有的同伴,帶著淌血的刀踏上戰場。

  他們在自相殘殺中活下來,又要死於另一場更大的自相殘殺。

  「水之國好像比其他國家對戰爭更漠視。」太宰治仰躺在走廊上,伸手拿了一只團子咬。

  他的鼻尖蹭到白白的糯米粉,像被人抓住偷吃的貓貓。

  「因為戰場不在水之國,即使有忍者打進來也無法在港口和海洋的圍繞下推進戰線。」零零也躺下來,解釋說。

  「海洋是天然的屏障,我看水之國未免沒有打出去的野心,只是暫時不足以與陸地幾國抗衡。」太宰治和零零並排躺著,三言兩語間分析出世界的局勢。

  火之國是永遠的「正義之師」,因為他們沒有入侵必要理由。而其他四國都在覬覦別國更優質的土壤與生存環境,其中風沙不斷的種植困難戶風之國和吃魚吃到吐的水之國尤其迫切。

  風影/水影:為了米和肉!諸君,我喜歡戰爭!

  「這樣一想火之國還挺慘,真·四面樹敵。」太宰治懶洋洋地側頭看零零,「不過,他們的實力好像一直是最強?」

  隨著他扭頭的動作,鼻尖上沾著的糯米粉在零零眼前搖來搖去,直晃眼睛。

  「這裡,沾到了。」零零用手指比劃比劃,意示太宰治將粉末擦淨。

  「哪裡?」太宰治歪歪頭,不明所以。

  零零正在思考措辭,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突然湊到她面前。

  「零醬幫我擦,我看不到。」太宰治微微抬頭,將整張正臉暴露在零零眼前。

  又是俯視的視角,太宰治似乎格外喜歡讓零零這樣看他。

  為什麼?

  俯視,天然屬於上位者的視角,它本是太宰治最熟悉的視角。他幾乎沒有用仰視的角度看過任何人,哪怕是森鷗外——即使在被人一拳打到在地的時候,他的視線永遠居高臨下。

  唯獨對零零,他喜歡讓自己低一點。或是懶散地躺在沙發上、電腦椅上仰頭扯零零的袖子,或是像這樣主動把頭低下來撒嬌。

  似乎只要他近一點,他們之間的距離便能再縮短一分。

  明明已經形影不離,不安仍刻在骨髓中麼?

  「主人好笨。」

  零零伸出手,一把將太宰治壓翻在地板。

  太宰治順從地向後仰倒,他一只手攬在少女纖細的腰肢上怕她摔倒,另一只手閑閑地攤在身側。

  他沒管自己可能遭到重擊的後腦勺,卻在腦袋即將挨到冰涼木板時被一只手墊住。

  太宰治的眼睛裡漫出一點兒止不住的笑。

  即使心血來潮,零零永遠會注意到每一個細節,她從不讓他受傷。

  「笨。」她又說了一遍,俯下身。

  輕柔的濕潤感短暫地占據了太宰治全部的感官。

  陽光被屋檐遮住散落陰影,溪間有魚兒躍出水面,彩虹色的幻影在空中伴隨水珠晶瑩的光澤一閃而過。

  自然風光美不勝收,不及他眼中的人間絕色。

  親吻一瞬即逝,舌尖抿了抿細膩的糯米粉,零零只給了一個字:「甜。」

  大名府的點心做的不錯,太宰治在午宴上難得贊了一句。

  「你們喜歡就好。」大名不甚在意,聽太宰治和零零說想進霧隱村玩,也沒有什麼意見。

  「不用理會粗鄙的忍者。」他只叮囑這麼一句,「晚宴等二位回來再開席罷。」

  霧隱村分外蕭條。

  水邊多大霧,故名霧隱村。

  他們一路走來,看到最多的表情是麻木。

  空氣血腥味與霧氣一同將這座忍村覆蓋,無怪於它「血之霧隱」之稱。

  街上往來的忍者寥寥無幾,村民從不與他們講話,錢幣貨物兩清便翻臉不認人,忍者也是一副習以為常不屑一顧的模樣。

  「別的村子也這樣嗎?」太宰治悄聲問。

  零零和他挽著手,腕上系了一尾裝在水袋中的金魚。

  「不,這裡是最嚴重的。」零零搖頭,「別的村子無論大家心裡怎麼想,表面至少維持塑料情。」

  「水之國大名固然蠢,但水影也蠢到讓國家內部分裂成這樣?」太宰治有點不理解。

  他聽說這個世界「X影」的名頭還蠻值錢的,熱血少年人手一個「我有一個夢想,我要成為火影!」的霸氣宣言。

  矮個子裡拔將軍,「影」是推舉制,被選中的那個人再怎麼差也應該是金字塔尖的一員才是。

  「因為霧隱村不歸水影管呀。」零零晃了晃水袋裡的金魚,「現任水影枸橘矢倉就像這尾魚,被人圈在一隅之地搓揉滾捏。」

  「霧隱村真正的主宰者,是宇智波斑。」

  當年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一戰,宇智波斑並未死亡。他游走在世間,看遍眾生的苦與悲,看著狼煙四起,戰亂不斷。

  忍界之神與忍界修羅結盟也帶不來永遠的和平,他選擇獨自走在追尋理想的道路上。

  信念如心中之火,火不滅,則人不死。

  千手柱間逝去,千手扉間戰死,故人不在,宇智波斑獨留世間。

  宇智波家留下的祖傳石碑給了他實現理想的可能性。

  【無限月讀】計劃。

  以月亮為核心,用宇智波家寫輪眼的最終進化形態——輪回眼施展幻術,讓全世界所有的生靈都陷入幻境之中。

  在脫離現實的環境中,不會有戰爭,不會有人死去,每個人都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這就是他的理想——成為愛的戰士宇智波。」零零大概給太宰治歸納了一下。

  太宰治:心情復雜。

  「我本來以為夏油傑的理想已經夠扯了,是我狹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類的腦洞永無極限。」

  太宰治無法理解:這麼不靠譜的傳銷,真的有人會被忽悠瘸?

  零零可以肯定地回答他:有,還不少。

  你在小看宇智波賣安利的能力?big膽!

  宇智波一族,神奇的一族,腦回路清奇又迷離,看似精明實則會在奇奇怪怪的地方鑽牛角尖。

  深陷傳-銷不可怕,人傳人才最嚇人。

  宇智波斑,賣安利的扛把子人物,即使是「月之眼」計劃這麼奇葩的安利他也賣的出去,鼎鼎有名的傳-銷界神話。

  在今天,遭遇第一次滑鐵盧。

  「我說了我不是千手扉間,再用那種眼神看我就鯊了你。」宇智波斑冷酷地說。

  他難得多費了一些口舌給族中小輩講述他精妙絕倫震驚太宰治億整年的人生理想,卻發現宇智波帶土全程呆呆的。

  帶土:我到底該不該去給千手柱間大人掃墓?新出現的爹是認還是不認?

  「我知道了。」聽到宇智波斑的話,帶土配合地說,「我知道你不是扉間大人,絕對不是!」

  斑:你知道個錘子!

  「那個,我什麼時候可以回木葉?」帶土對新身體還不適應,卻迫切地想回木葉找水門老師、找琳、找卡卡西。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放你回去?」宇智波斑嘲弄地抬起下顎指向地洞出口,「你自己出去看吧,你現在在哪裡。」

  帶土掙扎著站起來,他對新身體的使用非常不熟練,一路磕磕碰碰地走向光源。

  在地洞出口,他腳下磕到石子一頭栽倒在地,眼睛被光源刺痛。

  潮濕的魚腥味撲面而來,伴隨空氣中的血腥氣息。

  「水之國……霧隱村?」帶土驚愕地睜大眼。

  這裡離火之國有整整一片海洋的距離!

  寫輪眼能讓他的視野看的更遠,他透過層層樹林和岩石看到霧隱村中行走的村民和頭戴護額的忍者,以及結伴而行閑散漫步的貴族少年少女。

  一片血色的視野中,黑發的少女微微側頭。

  那雙無機質的黑瞳和猩紅的寫輪眼對上,周圍的一切都如滴水之墨散去,只留她平靜地一瞥。

  【我看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今天的我也是驚悚片場第一勞模(好耶!)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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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一天

  大名府日夜笙簫,忍村白霧濃濃,人們在慟哭。

  一牆之隔,竟是兩個世界。

  聲色犬馬的貴族、麻木不仁的百姓、被迫弒友的忍者,以及名存實亡的水影。

  這是個割裂的國家。人們被同一片海洋哺育,卻仿佛被裂肢後藏進不同儲物格的怪物,看似只隔著一層薄薄的鐵皮,可永遠也拼不回完整的人形。

  白霧後是仙境還是地獄,只在人一念之差。

  「這裡是一片沃土。」太宰治單手扶著廊柱,站在大名府的閣樓上眺望。

  常人只看到蕭條與對立,他眼裡皆是機遇。

  「實力弱小、沒有秩序、上位者無能、幕後黑手不存善意……」太宰治將被風吹亂的額發挽在耳後,鳶色的眸子不帶感情地掃過這片陌生的國土。

  「征服它,未免太過容易。」

  國家與忍村之間本該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大名治理百姓,百姓補給忍者,忍者保衛國家。

  在政治層面上,「影」是大名的下臣,但由於其實力的強大與在忍者心中的地位之高,大名往往會在表面忍讓三分。

  好比這次忍界大戰,大名只負責讓忍村以他的名義發布戰術,實際的戰術與布局都是忍村自己的事情,像水之國大名這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貴族不在少數。

  可再怎麼事不關己,如水之國大名這樣冷漠的態度還是頭一個。

  太宰治從一開始便有所猜想,在見到大名的那一刻塵埃落定。

  「宇智波斑半廢掉了霧隱村。」太宰治牽著零零的手指給她看,「血霧之村的名號自現任水影枸橘矢倉上位以來才逐漸傳開,可見以前他們沒有讓忍者必須殺死同學才能畢業的怪異傳統。」

  忍者守則中有好幾條不人道的規則,其中最值得詬病的便是那條「完成任務比同伴的生命更重要」,它毀掉了一代傳奇木葉白牙。

  這條腦殘的規矩還可以勉勉強強用「敬業精神」解釋,但畢業的時候把同學都殺了到底是什麼原理?這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事情?

  不要用那套「只有在大逃殺中活下來的人才能成為霧隱村之光、我們的秧歌star」來洗地,零零看見這條規則時唯一的想法只有一個著名表情包:等我出來就把你們都殺了.jpg

  幻視之中,「霧隱村後備役忍者學校」的牌匾變成「霧隱村在逃神經病人收容所」的橫幅,一個個張牙舞爪的繃帶怪人在監獄門後怒拍欄杆,亂發下的眼睛紅得像個番茄。

  如果是這麼個情況,她突然就可以理解這個腦殘規則了呢,甚至還覺得很有道理。

  太宰治:雖然但是,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是繃帶怪人?

  他覺得零零在內涵他(垮起個貓貓批臉)。

  「有腦子的人不會提出這麼腦殘的要求,所以提出它的人必然沒腦子。」太宰治斬釘截鐵,「現任水影枸橘矢倉是個沒腦子的人。」

  他沒罵人,陳述事實罷遼。

  「他的大腦被僵屍宇智波斑吃掉了。」零零掏出一只慘白色的蠟燭自下而上地照向自己的臉,聲音陰惻惻地說。

  植物大戰僵屍的BGM同步響起,太宰治假裝自己是個沒有感情的豌豆射手,無辜地吐泡泡。

  宇智波斑是一代梟雄。

  哪怕不聽零零講那過去的故事,單從水之國現在的狀態太宰治就能肯定。

  五大國之一被他活生生養廢了,忍界中竟沒有絲毫「宇智波斑」仍存於世的傳言。

  何等可怕的心計與謀略。

  「……就是太一根筋了,他為什麼會信那麼無釐頭的月之眼計劃?」太宰治無法理解。

  宇智波斑生動形像地演繹了什麼叫「天才與瘋子僅一線之隔」。

  他在兩頭反復橫跳,阪本看了都直呼內行。

  「零醬,難道是我知識面太過狹隘?」太宰治忍不住懷疑人生,「敢問他的月之眼計劃有什麼科學原理嗎?」

  忍者世界是個很神奇的世界,它乍一看瞎雞掰亂來信奉「火之意志能戰勝一切」的唯心主義玄學力量,與隔壁片場只要喊出「因為我們是妖精的尾巴!」就一定能贏那一套有異曲同工之妙。

  少年漫,你懂的。

  隔壁是純正的玄學,忍者世界,它居然是講科學的。

  沒想到吧?神學的盡頭竟重歸於科學。

  忍界科學,懂的人還不少。

  前有千手扉間後有大蛇丸,看似純武鬥派的宇智波斑也是能說出「柱間細胞」這種槽多無口的專有名詞的講究人。

  尤其是千手扉間,萬惡之源「穢土轉生」秘術的開發者,害得多少人死了活活了死,在棺材裡反復仰臥起坐永動機。

  牛頓的棺材板都快被磕破了,給他老人家換個金剛石的吧。

  「月之眼計劃的科學原理……」零零捧著燭台琢磨,太宰治趁機偷偷關掉了她的動感BGM。

  別唱了,再唱今晚僵屍要到他床頭蹦迪。

  「至少,」零零勉勉強強地說,「從結果來看,這個計劃確實能達成他的理想。」

  宇智波斑希望創造一個永久和平的世界,月之眼計劃真正的目的是讓全世界的人都變為六道仙人的母親——大筒木輝夜的養料。

  大家都死了也是和平的一種方法嘛,隔壁聖杯不就是這麼做的麼?

  太宰治:「……」

  你們城裡人真會玩。

  「好想帶魔人費奧多爾來這個世界。」太宰治發出搞事情的聲音,「想聽他和宇智波斑的辯論賽。」

  「他會在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被斑秒殺吧。」零零安詳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覺得他說話很氣人。」

  費奧多爾的理想是創造一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換算到忍者世界的話……

  好心的俄羅斯人:我要創造一個沒有忍者的世界。

  宇智波斑:你在教我做事?

  gameover.

  「這裡本該是個武力至上的世界。」太宰治懶洋洋地說,「忍者給自己套上的枷鎖桎梏了他們自己。」

  剛會玩手裡劍的忍校學生都能一飛刀宰了大名,影級強者卻自認為臣,顯然是世界制度造出的因果。

  「這樣也好。」打打殺殺多不好,能用腦子解決的事不必動刀子。

  太宰治看向零零:「如果我想得到水之國,有哪些是我的阻礙?」

  零零呼得吹滅手中蠟燭,在裊裊升起的青煙中開口道:「沒有人。」

  「沒有人是主人的阻礙。」

  「宇智波斑沒有多少時間了。」她揮散煙霧,在輕微嗆鼻的氣味中低聲說,「他已至暮年,正在謀算全盛復活的方法。」

  理想沒有達成,宇智波斑不能死。

  縱使對自己賣安利的本事非常自信,驕傲如他也絕不會將理想托付他人。

  有的人老了,會自覺退出年輕人的世界。

  有的人至死,都從未覺得自己老去。

  老邁的不是人,是心。

  一顆野心勃勃的心砰砰有力地跳動,外貌的衰竭不值一提。

  宇智波斑不會退出歷史的舞台,暫時的消隱是為了強勢的歸來,他必將站在最高峰迎接新世界的降臨。

  他為自己策劃的復活方法老實說也挺復雜,充滿科學與神學矛盾對立又相融的感覺,聽得太宰治不明覺厲。

  唯物主義者不要輕易跨世界串門,三觀會炸。

  「他死了又活是為了恢復到全盛時期……」太宰治咀嚼這句話,「我怎麼感覺好耳熟。」

  零零歪頭看他,等太宰治說出關鍵詞。

  她的檢索系統需要特定詞彙才能開啟,又因為格外不靠譜一直被太宰治畏如猛虎,從全自動模式改為手動開啟模式。

  水一百度會開,人一百度會死,打死太宰治他也絕不再信零零從網上查到《震驚!全世界99%的人都不知道的科普小知識》。

  對照百度百科詞條,他怕不是絕症晚期就差吃頓好的直接上路,布一蓋嗩吶一吹全村人來吃酒。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太宰治將不明所以的少女拉進懷裡,將手伸進零零的袖口。

  和服的袖口特別大,零零可能是看多了古裝劇,她尤其喜歡古人隨手就能從袖口掏出銅板、碎銀和燒雞感覺,所以在自己的儲物櫃和袖子之間開了一道空間連接門。

  小小的袖口就像被媽媽收拾過的行李箱,看著小,啥都裝得下,每次打開都有新的驚喜。

  太宰治掏啊掏,他面不改色地將掏出的狼牙棒、賽車頭盔、物理學聖器和綠油油環保帽重新放進零零的袖子裡,拿出一塊月牙兒狀的寶石。

  輝夜石,自獵人世界遺跡拿到的寶石,讓人重回巔峰時期的寶石。

  服用方法——生吞,不塞牙縫。

  十八歲的年輕人與自己捏身體的AI不需要,不代表它無價之寶的身份沒有市場。

  「宇智波斑會喜歡這份禮物。」太宰治打量手中璀璨的寶石,「輝夜石、大筒木輝夜姬,倒是趕巧。」

  「主人想怎麼交易呢?」零零問,「宇智波斑不是會被威脅的人。」

  在真正的強者面前,陰謀都是小計。斑不屑,太宰治也不屑。

  值得尊敬的對手,要用配得上他的謀略。

  「我可不擅長打打殺殺。」太宰治自嘲地聳聳肩,「在談判之前,至少要有足以坐上談判桌的資格。」

  任何交易都是如此,在心理戰打響前,要首先向對手展示你的資格。

  一向是別的合作組織苦求關系想攀上港口Mafia的談判桌,太宰治第一次體驗,覺得很新鮮。

  順風順水的路平坦又無趣,刀尖上舔血的人縱然懷念安逸平穩的生活,最令他們戰栗顫抖的仍是利刃與皮膚切吻的一瞬間。

  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湧入大腦。

  越激動越冷靜,離死亡越近越要大笑出聲。

  「真有趣。」太宰治蹭了蹭零零的臉頰,半合的瞳孔愜意如一口咬斷獵物咽喉的大貓。

  「有靈感了。」他在零零開心的眼睛中說,「今晚陪我通宵?」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其樂融融准備通宵——趕稿。

  津島老師,感動世界年度敬業人物沒有你我把電視砸了。

  「貴族閉眼不觀世事,忍者盲目聽從水影,唯有受苦受難、可憐又可恨的普通人麻木不仁。」太宰治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水,在零零鼻尖點了個圓兒。

  「還有貓胡子。」零零沒躲,點了點自己的臉頰,「我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貓咪。」

  不,太宰治默默地想,一言不合換上【SR·嚴格的催更人】套裝的你無疑是魔鬼。

  他對這套衣服有PTSD,第無數次痛恨抽卡太非的自己。

  「主人這次打算寫個什麼故事?」零零看著太宰治鋪開稿紙,在紙上落下第一滴墨。

  「零醬認為,什麼使人服從?」太宰治穩穩落筆,筆鋒鋒利詭譎。

  字如其人,他擅長兵行險招,更擅長一招制敵。

  先掐住咽喉再談其他是太宰治的一貫作風,主動權必須要在他手裡。

  「恐懼。」零零單手把玩自己的發梢,閑散地說,「恐懼使人服從,這是最快最簡單的方法,亦是最合適的。」

  她懂了太宰治的意思,「主人要寫恐怖小說嗎?」

  零零猶疑地說:「雖然很不錯,但恐怖小說的作用恐怕沒有那麼大。」

  比如你今晚看了一本恐怖小說,你可能一個星期不敢關燈睡覺,但絕對不可能大白天不敢出門。

  「我換個說法解釋吧。」太宰治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和零零聊天。

  他做事不喜歡有聲音打亂節奏,只有零零除外,她長久不出聲反而會讓太宰治寫不下去。

  「零醬覺得,喜歡恐怖電影的人為什麼會在嚇到失禁的情況下仍然對恐怖愛到無法割舍?」

  沒等零零說出標准的教科書回答,太宰治又問:「如果……恐怖電影不是電影呢?」

  為什麼故事中的主人公被殺人狂大卸八塊後觀眾只會恐懼、刺激、興奮,而不會奪門而逃瑟瑟發抖?

  因為隔著一道銀屏。

  再入戲、代入感再強,觀影本質是觀看他人的人生。觀眾可能會身臨其境感同身受,卻不會覺得自己穿越進銀幕中,完整復刻主人公的感覺。

  刀沒有砍到自己身上,當然不知道什麼叫疼。

  「這本恐怖小說是為了創造氛圍。」說著說著,太宰治突然對零零笑得非常燦爛。

  不是普通的、零零熟悉的笑容,卻是每一個太宰治受害者的噩夢根源,往往出現在他試圖讓你做某件或磨人、或社死、總之不是什麼好差事的時候。

  港口mafia內部稱為——惡魔ソ笑。

  「只有當故事復刻進現實,遭遇過實質性痛苦的人才懂得恐懼。」太宰治雙手合十拜了拜,使用小貓咪最厲害的眼神攻擊,「拜托了零醬,這是最快的辦法。」

  「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裝神弄鬼跳大神的任務就拜托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我是個AI,我不是演員


第122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二天

  霧隱村臨海,每晚潮漲潮落之時,嘩嘩的水聲在人們的夢中搖晃。

  井口健一從出生起就與海浪的聲音為伴。他白日潛入礁石叢叢的危險海域采貝,夜晚和潮水一起入睡。

  靠海吃海,祖祖輩輩皆是如此。

  井口健一常常看到有人將海洋比喻成母親溫柔的懷抱,每每聽到這句話,他總是嗤之以鼻。

  海洋不是母親,它是吃人的怪物。黑得窺不見底的深海中除了恐懼就是恐懼,那是全世界只剩你一個人苦苦掙扎的死寂。

  井口健一不知道克蘇魯的傳說,否則他還可以更怕一點。

  霧隱村是所有村子中鬼故事最多的地方,沒有之一。

  夜晚黑如墨的海洋是恐懼的一大根源,其次是終年不散的白霧。

  不是仙氣飄渺的霧,是與血腥味絲絲縷縷糾纏不清的霧。

  嗅一口霧隱村的空氣,中心思想便是「兩腥」——魚腥與血腥。

  恐怖要素過多,海風還能充當BGM,霧隱村習慣將鬼故事作為睡前童話講給孩子聽,美名曰:聽多了長大就不怕了。

  哪裡傳來的歪理,井口健一貼著牆壁瑟瑟發抖。

  他從小怕到大,越怕越愛看,最終活成了大人模樣。

  「津島修治——《午夜燭燈》。」忙碌了一天的井口健一躺在椅子上,就著昏暗的燭光看書。

  「不認識的作家,不,我本來就不認識什麼作家。」他好奇地翻了翻書皮,沒找到熟悉的推薦語。

  忍者世界的文化教育落後隔壁獵人世界何止十幾年。這裡連報紙都少得可憐,報紙上多刊登的也是叛忍的通緝令和用黑話、暗語交流的小道消息。

  直到三忍之一的自來也踏足文學領域,報紙上才偶爾會有游記、笑話的投稿。

  除去報紙,書店裡也有可以看的娛樂性書籍,又少又舊,精神糧食比所有文豪都跑去打架以至於沒人寫書的文野世界還慘。

  由於牟利過低,出版社的數量鳳毛麟角,新人想出書往往需要業內老前輩寫推薦語,這些推薦語會印在書皮上供讀者閱讀。

  推薦語越多、越好,這本書自然賣得越快。

  井口健一手中這本書的書皮干干淨淨,除了作品名與作者名一無所有,包裝卻精美異常,讓人突覺怪異。

  正是這份怪異讓他鬼使神差地買下了它。

  井口健一喜歡恐怖故事,他覺得怪異感是直覺對他的預警,翻開書頁說不定會發生了不得的事情。

  人,總是抵抗不了作死的心。

  「不好看就拿去當柴燒。」他威脅一句,翻開第一頁。

  【在沒有太陽的時間裡,燭火是唯一的光明。】

  井口健一不自覺地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蠟淚流淌的燭台,溫暖的黃色光暈讓他如回到母體般安心,他借著燭火的光,讀這本名為《午夜燭燈》的小說。

  「應該是個溫馨的故事。」井口健一一邊覺得沒有恐怖故事有趣,一邊又覺得睡前讀童話故事可以睡個安心覺也不錯。

  《午夜燭燈》講述的是一個普通又愚蠢的男人的故事。

  他與井口健一一樣是個生活在小漁村中的村民,每天靠捕魚為生。

  男人很蠢,不曉得對錯和好壞,於是他的母親就教導他:「別人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他聽了母親的話,像鴨子學步一樣跟在村民們的背後。

  村民們說:「忍者為我們帶來了災難,他們的力量是可怖的、令人厭惡的!我們要排斥他們!」

  男人點頭記下,從那天起他視所有忍者為仇敵。

  村民們說:「忍者中有一類特別壞,他們擁有一種名為『血繼限界』的力量,有他們家血脈的人都是怪物。」

  男人於是拿起魚叉,和村民們一起將村中一對柔弱的母女逼入絕境。

  母親為了保護她的孩子死在男人的魚叉下,女孩跳海不知蹤影。

  他殺了「怪物」,被村裡的人視為英雄。

  殺人的那天是深夜,他用魚叉叉起屍體高高舉過頭頂,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在歡呼。

  人們紛紛舉起手中的蠟燭,燭光照亮他和被他舉起的女人屍體、照亮無數在屍體的注視下高興大笑的人。

  「你是我們的英雄。為了紀念你的壯舉,我們將夜夜點燈,讓燭光照亮你走過的每一條路。」村民們開心地說。

  夜路從此亮亮堂堂,黑暗最深的午夜也有光明照耀。

  自從被大家表揚後男人便格外喜歡走夜路,每當他走在燭光照亮的路上他都會想起自己被村民稱作英雄的日子,想起魚叉插入女孩母親身體的聲音。

  「夜晚為何點燈?」有人輕輕地問。

  男人看過去,燭光下容貌絕美的姬君皺眉問道。

  「為、為了能看清路。」男人結結巴巴地回答,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少女,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敢說自己的豐功偉績,怕姬君覺得自己虛榮炫耀。男人絞盡腦汁編出文縐縐的借口,是他在書裡看的話:「人心是黑暗的,要有燭光替他們引路。」

  「不對。」姬君垂眸搖頭,垂在後背的長發像海中的水草。

  頭發在海中纏住人的腳,人卻以為是水草。

  「人心黑暗,它要藏在同樣暗色的東西下頭,才能遮住醜陋。」姬君冷冷地說,「為何要點燈?為何要將醜東西露出來給人看?!」

  在震耳欲聾的呵斥聲中,男人仿佛看到姬君皮膚下蠕動的白蛆與和服花紋上膨脹的鬼頭。

  他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美麗的姬君沒有追趕,她抬頭環視周圍明亮的燭光,眼睛裡的怨毒再也藏不住。

  「母親在黑暗中死去,殺死他的愚昧之輩卻在光明中苟活。」

  「燭光不會庇佑你們。你們就是被掩蓋在黑暗中的醜陋,光照得越亮,越無處遁形!」

  男人沒有聽見她的話,他下意識地跑回最有安全的家。

  屋外的燭光照不進屋內,男人家中昏暗,只有一盞小小的燭台照亮方寸之地。

  他抱著燭火躲在牆角,背後傳來忽遠忽近的木屐聲。

  男人知道這是姬君在村中尋人,他抱著只夠照亮手掌的燭台,像抱著他全部的希望。

  「鬼怕光,鬼怕火。」男人喃喃地念著母親教給他的話。

  母親教他:「別人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村民厭惡忍者、厭惡忍者的孩子,所以他也厭惡,他也去殺。

  理由?沒有理由,大家都這樣說,那肯定是對的吧?

  「如果是對的,為什麼姬君那麼生氣呢?」男人抱著燭台發抖,「這不是貴族老爺教給我們的話嗎?她難道不是我們的同類嗎?」

  「忍者呢?不是你的同類嗎?」有人問。

  「不是,」男人下意識地回答,「他們是怪物。」

  「可怪物保護你們。」

  「那是他們應該做的事。」

  「不怕嗎?你們打不贏怪物。」

  男人渾渾噩噩地說:「不怕,我們可以殺掉他們的孩子。」

  「你是,這樣想的嗎?」溫和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無比,一口利牙咬住男人的咽喉。

  他這才發現姬君就在自己面前。

  只有一顆頭。

  從燭火中探出的一顆頭。

  她美麗的長發被海水打濕,死魚的酸臭味和屍體腐爛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蒼白的肌膚被水泡得腫大,眼睛像翻起的魚白。

  男人一眼看出,這是在水下被活活淹死的人屍身的模樣。

  當年跳海的女孩終究沒有活下來,與母親一起死在被燭光照亮的夜晚。

  那顆頭死死地咬住男人的脖子,他掙扎著打翻燭台,燭心滾落到床底。

  隨著火星在地面散開照明,男人才發現連接頭顱與燭台的是一根長長的、帶血的臍帶。

  那是女孩從母親肚子中出生時的臍帶,她與母親最深最深的羈絆。

  火滅了,頭顱與街道上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男人呆坐在地上喘氣,脖子上血淌了滿手。

  「光,要把光滅掉。」他瘋了似的站起來,用手掐滅村中每一寸燭火。

  村民們都說男人瘋了,他不許這裡點燈,多黑也不許點。

  「你們是錯的!只有我知道一切!」男人高聲說。

  沒人附和他,曾經贊賞他是英雄的村民們露出嫌棄的目光。

  男人在村中游蕩,他隱隱聽見有人說要趕走他,說他是個瘋子、是怪物、是不祥的東西。

  恍惚間回到那個黑暗的夜晚,他將魚叉刺進「怪物」的身體裡,村民們躲在男人背後叫喊:「殺了她!她是怪物!是不祥!」

  曾在怪物面前保護他們的男人,最後被他們當作了怪物。

  男人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敵國的忍者入侵村莊,忍者們擋在他們前面的樣子。

  那時,敵國的忍者是怪物,本國的忍者是英雄。

  男人又想起母親的話:「別人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不。」他喃喃自語,「我們才是怪物,我們都是怪物!」

  第二天,村民發現瘋男人死在家門口,手裡攥著一大把白蠟燭。

  蠟燭真多啊,每個人都能分一根。

  村長說:「我們把他埋了,這些蠟燭就是他給我們的謝禮。」

  村民們高高興興地分走了蠟燭。男人不在,他們終於可以點蠟燭了。

  一朵又一朵燭火在慘白的燭台上盛開,蠟淚一滴滴流下,燭身像腐爛的手層層起皺。

  燭火安靜地燃著,照亮睡著的人。

  夜幕越來越暗,被尿意憋醒的村民朦朧睜眼,看見一個女人的頭。

  「我什麼時候有媳婦了?」村民迷惑地伸手想攬住女人,卻只摸到一根滑膩冰冷的臍帶。

  「夜晚,為何點燈?」女人問。

  「啊啊啊啊啊!」井口健一尖叫地扔掉書,猛地翻身扎進被子。

  「草草草。」他額間的冷汗打濕了頭發,「溫馨睡前故事?誰給我的勇氣認為這是童話?」

  他的親娘耶,夢回您老人家當初講百物語哄睡的黑暗過往。

  「津島老師,有點東西。」井口健一心有余悸地將書撿回來。

  他縱覽鬼故事多年,津島老師真是寫到他心坎裡去了。

  「鬼故事的精髓不是滿地的碎屍、眼珠和斷手,而是這種突然一下嚇死人的怪異感啊!」井口健一把書捧在手裡翻了翻,如獲至寶。

  他對特別血腥的故事沒有興趣,比較喜歡這種貼近生活驚悚刺激。

  井口健一抬頭看向照亮文字的蠟燭,蠟淚流下的樣子讓他想到津島老師書中描繪的場景,他打了個冷顫。

  「回味感不錯。」井口健一沒有像書中的男人一樣把火滅掉,他只是口頭感嘆一句。

  小說中的事情當然是假的,即使津島老師寫得再真實也是假的。

  「我們村子裡以前也出過把忍者的孩子趕出去的事。」井口健一想起來。

  他沒有參與,站得遠遠的看他們狼狽而走,心裡其實松了口氣。

  現在看到津島修治的文章,又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那段「英雄」與「怪物」身份的轉換,讓他心裡很壓抑。

  「明明之前,還不是這樣的……」井口健一隱約記得自己小時候村民與忍者間的關系還沒有現在這麼僵硬,「在現任水影枸橘矢倉上位後似乎就變了……」

  他只是個普通人,對忍村的內幕一無所知,只隱約感覺水之國的氛圍逐漸不對頭。

  「算了,不關我的事。」井口健一伸了個懶腰,笑著對燭台說,「謝謝你為我照明,晚安。」

  「不……客……氣……」鬼頭的嘴一張一合,露出羞澀的笑容。

  井口健一:「……」

  「啊啊啊啊」房門被一腳踢開,倉皇失措的男人拔腿就跑。

  鬼頭見他跑了,有些悶悶不樂地縮回燭台。

  它的兄弟們可都好好地嚇人玩了一通,它這邊怎麼結束得這麼快?

  連夜跑路的井口健一不知道,像他這種在家裡點燈看書的人其實算幸運的。

  最不幸的,是家裡蠟燭用完了,跑到街上蹭光看書的讀者。

  被燭光照亮的小路上,這位幸運讀者正看得入迷。

  他一邊看一邊抖腿,不是冷的,是嚇的。

  「如果現在我面前出現一位姬君,我可能會嚇的尿褲子。」他自嘲一句,翻開下一頁。

  「叩叩。」

  木屐踩在路面叩出清脆的響聲,光是聽到聲音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是吧不是吧?」他拼命祈禱,「假的,書裡都是假的!我背後只是一位夜晚睡不著出門散步的普通姬君而已!搭訕,沒錯,搭訕才是我該做的事,不要怕不要怕!支棱起來啊!」

  他牙齒打顫地轉過身,一位美好到窮盡他所有語言也無法形容的姬君輕笑著站在燭光下,對他微微招手。

  幸運讀者:我好了我行了我又可以了,是男人就A上去!

  他踩著浮雲般的步子走過去,緊張地搓搓手:「請問,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

  「我只好奇一個問題。」姬君溫聲問。

  「您、您問!」他被笑晃花了眼,不自覺地將《午夜燭燈》抱在懷裡。

  姬君肯定是好奇他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看什麼書,他一定會將津島老師的書推薦給姬君,讓她知道他的品味多麼高雅!

  他期待地看著眼前美好不似人間物的少女,聽見她嘴唇開合,說:「夜晚,為何點燈?」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啊——」一聲殺豬似的叫聲驚起夜間捕魚的海鳥,零零用骨扇遮住自己小半張臉,略為難地看著地上一頭昏死的幸運小伙汁。

  「反應也太大了。」她搖搖頭。

  零零踱步圍著「屍體」繞了兩圈,見他睡得人事不省,覺得也沒必要打擾人家的好眠。

  「就這麼放著吧。」她用骨扇敲了敲掌心,愉快地決定道,「反正這裡沒有救護車,不是我的錯。」

  「你把人嚇暈了,不是你錯是誰的錯?」一道男聲突然在零零的耳邊響起,「肇事潛逃被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抓到了哦!」

  零零一下回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白毛腦袋。

  不,不是她喜歡的柔順貓貓白毛,而是一定用了很多發膠固定的衝天刺蝟頭白毛!

  零零和鬼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五條悟對視。

  不,沒有對視,只是她單方面的凝視而已。

  「你,終於瞎了嗎?」零零同情地看著五條悟的眼罩。

  「雖然你戴墨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瞎子阿炳的兄弟瞎子阿悟。但沒想到多年不見,你目中無人的技巧愈發嫻熟。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不容易吧?」

  五條悟:「……」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這一開口就知道腦回路不正常的畫風,是他的「好」朋友零零沒錯。

  多年不見,倍感親切。

  作者有話要說:

  悟: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我回來了~

  感謝在2021-03-1617:00:00~2021-03-19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t5的女人、顏晞、≈白霧≈、沐墨嵐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暮翾100瓶;清光的不安定70瓶;文以載道50瓶;禾旭大大40瓶;今天也要好好睡覺25瓶;西卡、潛水的魚20瓶;沐墨嵐19瓶;熙熙、22004583、scp-079、啊哈哈哈、途羨10瓶;我喜歡你、永夜不晝、喵嗚∼5瓶;太宰家的小楓葉兒、銀音4瓶;安禾CYX、又來、悲催的沙丁魚罐頭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3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三天

  太宰治睜開眼:一個白色的腦袋在他眼前晃悠。

  他閉上眼,不願再看。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現場給大家表演一個在線自閉。

  「你們住得很舒服嘛。有大福,我也要吃!」吵吵嚷嚷的聲音在太宰治耳邊響起,擊碎了他試圖逃避現實的鴕鳥心態。

  「零醬。」太宰治可憐兮兮地拽住零零的袖子,滿臉控訴,「為什麼?」

  他不過是讓零零出門跳大神,不,裝神弄鬼一番,為什麼回來的時候多出一個野男人?

  「嗯……伴手禮?」零零不確定地說。

  「噩夢的伴手禮嗎?」太宰治失去笑容,冷酷無情地問,「不想要,能丟嗎?」

  「不可以哦。」五條悟擺擺手,他一邊吃大福一邊問,「難得和老朋友再會,你一點都不激動嗎?」

  「你走,我對男人沒有興趣。」太宰治無情地說。

  他看著這個和他的女朋友走在一起、還吃他的大福的白毛甜食雪怪,殺人的心蠢蠢欲動。

  「好無情。」五條悟裝模做樣地嘆一口氣,「你不用說了,我懂,都是因為男人該死的嫉妒心。」

  太宰治:我嫉妒你什麼?嫉妒你快奔三還是母胎單身嗎?

  五條悟隔著黑色的眼罩與太宰治對視,聲音誠懇:「多年不見,太宰君,你變矮了。」

  太宰治一陣窒息:「矮?你說誰矮?」

  他本以為五條悟戴眼罩只是為了非主流,沒想到他是真的瞎,竟然失去了作為人類最基本的判斷能力。

  太宰治明明長高了那麼多,有小矮子踮起腳都打不到他的頭那麼——高。

  「不願意接受事實沒關系,我們比一比。」

  五條悟爽快地從盤腿坐的姿勢改為站立。

  隨著他腿部線條的拉直,一米九的威壓撲面而來。

  「你是給自己施肥了嗎?」太宰治盯著五條悟的腿骨看了兩秒,似乎在考慮從哪裡攔腰砍斷比較合適。

  多長的腿啊,折了吧。

  「太宰君,你今年多大?」五條悟不答反問。

  「主人十八歲,剛剛成年。」零零舉手搶答。

  隨後,零零和太宰治看見五條悟先是沉默了一秒,隨即驕傲挺胸:「本人今年芳齡二十八,叫哥哥,搞快點。」

  在場三人當年還在一條起跑線上,五條悟偷跑多年,陡然驚覺叔叔輩竟是他自己?

  這不行,無敵的五條悟老師不能輸在年齡上,他要搶占先機先把便宜占了!

  五條悟:「叫哥哥。」

  太宰治:「好的,歐巴桑。」

  零零:「五條君,歲月是把殺豬刀,你節哀。」

  沒想到啊!誰能想到多年不見,故友竟已奔三?!

  俗話說三歲一代溝,五條悟和他們的代溝加起來足以與馬裡亞納海溝比長短,果真是物是人非事事非,歲月不饒人吶。

  遙記當年,五條悟還是咒術高專第一問題學生,每天戴著墨鏡走街串巷偷雞摸狗為非作歹,只差一把二胡走天下,美名曰:東京手藝人。

  那時的他年輕好忽悠,一頭軟毛柔順又好rua,雖然長得很高但也沒到讓太宰治想給他砍腿的地步,整體來講是個靠譜的精神小伙。

  而現在呢?據他本人所說,五條悟畢業後選擇留校成為一名光榮的人類靈魂工程師,為培養咒術界的未來鞠躬盡瘁,桃李滿天下。

  五條悟當老師就像太宰治擺地攤賣煎餅一樣,驚悚得讓人頭皮發麻。

  他一定是比問題兒童問題更大的問題老師,走不良少年的路讓不良少年無路可走。

  零零懂了,這就是五條悟管理學生的辦法:只要老師比你不靠譜,你就不能用不靠譜折磨老師。

  他教學生只有一條底線:別比他渾,其他都好商量。

  零零覺得五條悟的教學方針沒問題,她只有一個疑問,一個藏在心裡久久無法忘懷的疑問

  零零:你有教師資格證嗎?

  五條悟:……沒有。

  他是最強,他不需要考教資(倔強.jpg)。

  零零和五條悟對視,試圖從他的眼罩下窺見他理虧的心靈。

  啥都沒有,五條悟超級無敵理直氣壯。

  好的,至少零零確認了一件事——咒術界的未來要完。

  咒術高專!不要仗著自己是私立學校關系戶眾多就把孩子的成績瞎雞掰搞!你這樣亂來是會被家長投訴的!

  咒術師怎麼了?咒術師也要高考,你以為有哪個學生逃得過嗎?不要隨隨便便誤人子弟,包分配工作怎麼了?包工作就可以剝奪孩子未來的文憑嗎?你們沒有心!

  五條悟,你看看你的同學家入硝子姐姐,人家能考過醫生執照,區區教資怎麼會難倒天才的你?

  即使是世界最強,也要持證上崗!

  「你在學校當老師當的好好的,跑到這裡來作甚?」太宰治難得苦口婆心地說,「回去吧回去吧,這裡沒網。」

  「你能在沒有WIFI的地方耐住性子,我也行。」五條悟沒說他手機上下了多少單機游戲,一臉置流量於度外的超然神態。

  太宰治是比五條悟嚴重不知多少倍的網癮少年,五條悟絕不允許自己在耐網性上輸給太宰治。

  二十八歲男教師抱住一盤大福,一臉要在這裡扎根的表情,稻草一樣豎起來的白毛隨風而動。

  零零也覺得五條悟留在這裡不太妥當,但她不認為是網絡的問題。有她這個行走的移動WIFI在,哪需要斷網?問題出在另一方面。

  她勸說道:「可是,這裡沒有發膠賣,五條君你的發型會亂。」

  五條悟又不是小傑天生的、拿磚頭壓都壓不折的刺蝟頭,把原本柔順的頭發梳成牙簽狀一定很費力氣吧?

  為難他了,每天起床還要在發型上花費半個小時才能出門,如此費勁都是為了維持自己教師的尊嚴,為了在學生面前有底氣。

  人不會無緣無故換發型,要麼是失戀要麼是早戀。

  兩者五條悟都不沾邊,那就只可能是因為他過於童顏壓不住頑皮的學生,於是要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用發型彌補被顏值限制的威懾力。

  「做老師也很不容易吧?」零零嘆息地說,「你看,你都因為把錢花在發膠上沒錢買墨鏡了,不得不拿塊黑布應付了事,可憐可憐。」

  她記得五條悟以前的墨鏡是好貴好貴的定制款,與如今這條十元三件虧本清倉的眼罩天壤之別。

  「黑布吸光,很熱的。」她好心建議,「你要不要和主人一起用繃帶?超市促銷的時候可以拼團,打八八折呢。」

  繃帶,五條悟還真用過,後來因為眼罩比繃帶拿取更方便就換了眼罩,還一度被真希懷疑copy太宰治的創意造型。

  「是啊是啊。」太宰治跟著附和道,「這裡沒有你需要的發膠賣,快回去快回去。」

  兩個人的電影,你不需要有姓名!

  「老子沒用發膠。」五條悟磨牙。

  他教書多年練就一身涵養,本以為自己遇見再怎麼頑劣的學生都能泰然處之——兩面宿儺借虎杖悠仁的臉露出一張叭叭叭聒噪的嘴時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繼續念教案,還偶爾會點這位插班生的名讓他回答問題。

  千年老妖怪都在他門下聽過課!五條老師無堅不摧!年度十佳教師模範人物必有他的姓名。

  ——卻在與零零和太宰治再會的半個小時裡破了功,無堅不摧的內心被錘得粉碎。

  他們有毒,完全是精神污染的等級,他要申請醫保報銷和精神損失費。

  聽到五條悟的「狡辯」,太宰治一口否定:「不可能。」

  不用發膠你哪來的刺蝟頭?Tony之神都不能徒手給你抓出一個掃帚頭。

  用發膠就用發膠,有什麼好羞恥的?年輕人,不誠實。

  你們知道五條悟在太宰治心中是什麼形像嗎?

  一個羽毛球,把毛拔到只剩五根,再在球上畫一條粗黑線,齊活。

  生活中一把刷子、一根掃帚,都能讓太宰治聯想到五條悟如今的形像。

  萬物皆可五條悟,不愧是你,和太宰治一樣永不OOC的男人!

  「你的發型由30%的頭發和70%的發膠組成,不要騙我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會被你的一面之詞所蒙蔽。」

  面對兩張由「蝙蝠俠不贊同的眼神.jpg」表情包構成的臉,五條悟深吸一口氣,緩緩拉下眼罩。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

  下面是衝上熱搜、火到出圈、彈幕老婆老公對半分的名場面——五條悟第二形態,開啟!

  眼罩落下,細軟的發絲像雪一樣服貼地貼在額角,湛藍的瞳孔容納整片天空,眼睫如鴿絨,神明對人類全部的偏愛都集他一人之身。

  五條悟摘眼罩只代表一件事:他要放大招了,這是前搖。

  以往的五條悟摘眼罩是為了領域展開和虛式·茈,現在的五條悟摘眼罩是為了……

  「看清楚了嗎?我沒有用發膠。」

  五條悟指著自己和高中時期沒有任何區別的柔順秀發,斬釘截鐵地說。

  休想污蔑天生麗質的他!

  「哇!是黑科技!」零零捧著五條悟的眼罩,眼中異彩連連。

  「好厲害,眼罩居然有固定頭發的作用!哪個牌子的廠家這麼強無敵?」零零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得一清二楚,眼罩只遮了五條悟的眼睛,連碰都沒怎麼碰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卻自己乖乖豎起,將棺材裡的牛頓床咚在板底。

  「喔!」太宰治突然想起,「那豈不是說繃帶也可以固定發型?為什麼我沒有買到有這種功能的繃帶?五條君你有寶貝鏈接可以發一個給我嗎?」

  五條悟:……你們的關注點為什麼在眼罩上?

  這麼大一個帥哥,沒人誇兩句嗎?

  他好寂寞。

  熱知識:帥哥一般都知道自己帥,並不會出現某個絕世大帥哥一直對自己的容貌很自卑直到瑪麗蘇女主一語道破天機的奇妙劇情。

  五條悟對容貌沒什麼看法,他身上值得別人羨慕嫉妒恨的地方太多,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的外貌優勢。

  異性的愛慕與同性的嫉妒都是他司空見慣的情緒,被全然無視還是第一次。

  起碼稍微驚訝一點點嘛,這麼多年不見不該有一個大大的surpri色麼?

  空巢小悟,寂寞自閉。

  五條悟實慘,他面前兩個人一個是和他一樣的岩漿門燙男人,太宰治自己長得就很好看,並不在意別的男人好不好看。另一個更別提,AI審美,讓太宰治的美人計至今無用武之地。

  「你們不好奇我怎麼到這個世界來的嗎?」五條悟轉移話題。

  他拿回眼罩,在太宰治和零零看雜技表演的驚嘆目光下恢復自己霸氣衝天的發型。

  這兩個人,一個見他的第一面懷疑他是殘障人士,另一個揪住發型耿耿於懷,關注點怎麼那麼歪呢?

  正常人被異世界的朋友發現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還一路追負心漢一樣追了過來,難道不該有一絲絲惶恐嗎?

  尤其是太宰治走的時候盤星教、詛咒師招聘交易平台、咒靈人身安全保護及權益保障協會還有一堆事情沒有收尾,全部的責任都在五條悟和夏油傑身上,搞事的甩手掌櫃說走就走自己瀟灑,留他們兩個累成社畜。

  現在被五條悟抓住狐狸尾巴,怎麼不見一點兒驚慌?

  「這裡應該也不是你們最初的世界。」五條悟掃了一眼連燈都沒有的房間,肯定地說。

  太宰治的世界最起碼有網,不然這個網癮少年可怎麼活。

  「我們來這裡采風。」太宰治無所謂地說,「都說了我是個作家。」

  采風,一趟說走就走跑出銀河系的旅行。

  「但我確實好奇。」太宰治問,「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據零零的數據顯示,和咒術世界接壤的應該是另一個世界,那裡有名為埼玉老師的超級強者,五條悟離開世界屏障時應該首先前往琦玉老師的世界才對。

  埼玉的世界有一條特別的世界法則:世界最強,都是禿子。

  只有光頭才能稱為最強!因為光頭,強!

  如果五條悟踏入埼玉老師的世界,他的實力會讓他被世界規則承認為【最強】。

  就像四大天王永遠有五個一樣,誰說最強只有一個人?

  五條悟若是被冠上與埼玉老師相同的稱號

  「你禿了你也變強了。越禿越強,簡稱禿強。」

  太宰治豎起大拇指:「五條君,是時候追求更高遠的境界了。去吧,好走不送。」

  「你要我走我就走,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五條悟,全高專最酷的叛逆貓貓。

  他不會掉毛(超大聲)!

  「你,不會是不知道回去的路吧?」零零冷不丁開口。

  她眼睜睜地看著五條悟側過頭吹起小曲兒。

  破案了,你居然真的迷路了?

  「咳。」五條悟為自己挽尊,「我用六眼找到了世界屏障的薄弱處,意外看到了很多代碼。」

  六眼確實不凡,他竟然能看透屏障與世界的本質,了不起。

  「但你不會編程?」零零猜測道。

  能看到只是有了涉足此方領域的資格,編程、捉BUG和卡BUG才是內行人的獨門絕技。

  五條悟作為一名光榮的高專生,顯然易見,他沒學過C語言。

  多讀點書啊孩子,不要每天淨想著打打殺殺。文明社會以理服人,你打他一拳哪有用十八國語言把人罵成弟弟他還感激你解氣呢?

  五條悟:「我臨時去翻了幾本教材。」

  《編程:從入門到入土》

  《上輩子殺豬下輩子代碼技工》

  《編程第一步:學會放棄》

  令人欣慰,天才小悟沒有辜負自己最強的稱號,他原本是個高數人,臨時換專業去互聯網也非常OK。

  無下限的定義不比編程簡單多少,實在學不下去給自己一發無量空處,醍醐灌頂(物理)。

  在茫茫數據海中,五條悟只捕捉到一句話:

  聽說你要去隔壁世界?大樓,窗戶,快逃!

  五條悟不知道自己踏入埼玉老師的世界會變禿,但他相信自己尖叫的第六感。

  不能去,去了就是沒有毛的貓貓,是在別的貓貓面前抬不起頭的弱勢貓!

  事到臨頭,五條悟在無數個異世界中猶豫不決。

  到他的知識盲區了,有沒有人能給一份異界旅游排雷手冊?

  正在他准備隨便點兵點將選一個的時候,熟悉的特級假想咒靈的氣息被六眼捕捉。

  五條悟當機立斷,直接降落水之國。

  他一落地就看見零零圍著一具「屍體」轉圈圈,一臉搞昏人家後不願意負責的渣女表情。

  身為教師,他絕不容許眼皮底下出現此等惡行!

  「所以呢?你們送那個人回家了?」太宰治問。

  五條悟和零零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們一致認為打擾人家的好夢不太好,但是就這麼把人放在路中央也不行,萬一被路過的收廢品大爺當作廢品撿回家該怎麼辦?

  最後兩人一拍即合,想到一個完美的好主意。

  「我們在他的頭上蓋了一張白布。」零零比劃比劃,「這樣收廢品的大爺會以為他真的是一具屍體,就不會把他帶回家了。」

  這樣一來那位幸運小伙汁也不用擔心自己社死的問題,可以用布包著臉羞羞答答跑回家。

  五條悟:我覺得不錯。

  奪筍吶,深得他心。

  「也行。」太宰治也覺得沒問題。區區社死算得了什麼,好男兒志在四方,人生苦短,下輩子重新做人。

  「我還沒問,你們裝神弄鬼在搞什麼么蛾子?」五條悟對太宰治搞事情的能力毫不懷疑,這人心眼比煤球窟窿還多,那叫一個黑黑黑黑。

  「也沒做什麼。」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只是准備統治這個國家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宰,用最淡定的語氣說最狂的話。


第124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四天

  只是准備統治這個國家罷了

  罷了

  「還真是,有你的風格。」五條悟緩緩點頭。

  他早該知道的,太宰治搞事的本領非但沒有隨著年齡的增大日趨穩重,反而越來越能搞事情,一天不搞事就渾身發癢,人稱不作不死夫斯基。

  同時,他也在太宰治和零零相似的眼神中窺見了端倪:要你走你不走,既然你這麼主動留下來給我們打白工,我們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白嫖人白嫖魂,白嫖人就是人上人。

  免費勞動力落口袋,全勤假期都狗帶,帶薪摸魚你別想,自願加班猝死早。

  五條悟,一個在咒術世界加班007全年無休的勞模,當他來到忍者世界後驚訝地發現——他還是007!

  一天007終生007,少年,接受你的宿命!

  「雖然你的到來完全不在我的計劃內,不過正巧,剛好有五條君可以幫忙的地方。」見送不走五條悟,黑心資本家太宰治果斷將送上門的打工人納入計劃書。

  「我對你欠揍的畫風習以為常。」五條悟淡定地說,「說來聽聽,好玩再談。我不會再給你打白工了,休想。」

  在咒術世界五條悟願賭服輸給太宰治打了那麼久白工,他以為換一個世界還能壓榨自己嗎?

  【蒼】、【赫】與【茈】對【人間失格】不起作用沒關系,他練了那麼多年的體術就是用來打太宰治的,在訓練場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為了今日豐收的喜悅。

  大錘五十小錘三十,太宰治是VIP客戶,五條悟免費贈送大小王牌套裝,一套組合拳送他見上帝。

  太宰治不想挨打,雖然他挨過很多次打,但能少一次是一次,再神的顏值也敵不過豬頭臉+青眼眶+香腸嘴的友情破顏拳組合套裝。

  橫濱一枝花的臉好值錢的,你們都不懂得愛惜嗎?暴殄天物!

  太宰治:《論身為智鬥派的我總是被武鬥派包圍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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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也很氣人,五條悟明明是個法師,他那麼熱衷於肉搏是為什麼?

  就因為《咒術回戰》又名《猩猩回戰》,所以咒術師都是一群「肔屎啦咒術,吃我羞羞的鐵拳——」的畫風嗎?

  難怪伏黑惠總在挨打,敢情就他一個人老老實實用咒術麼?

  你們咒術高專怎麼教孩子的,咒術界的未來吃棗藥丸。

  太宰治不愁無法說服五條悟的問題。

  當初他能用「全國咒靈數量減少多少百分比,你就來給我打白工」與五條悟打賭,一是因為五條悟那時確實不相信他能完成賭約,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份賭約符合五條悟的價值觀。

  「善」是刻入他骨髓的品質,太宰治的賭約是在救人、他的計劃是為了讓未來不再充滿殺戮與死亡,因此,五條悟願意幫他。

  倘若太宰治只是為了一己私欲,又或是他包藏禍心,無論他設下多麼精巧的計謀,五條悟也會毫不猶豫地開戰。

  其實後來他答應幫忙盤星教的事務也有監視太宰治的意圖,五條悟想知道太宰治究竟想要什麼。

  ——最後他發現太宰治真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度假人,咒術界改革這種驚天動地的事在他心裡只是度假前的清掃障礙工作罷遼。

  怎麼說呢……能堅守(度假的)本心到這種程度,太宰治著實是個人才。

  因為咒術界妨礙他享受生活,所以你們統統都要給他回籠改造——五條悟一想到那些惶恐不安的高層如果知道他們被拎出來殺雞儆猴竟是為了這麼離譜的理由時露出的懵逼表情,他就忍不住想笑。

  零零和太宰治,他永遠的歡樂喜劇人。

  所以,當五條悟聽到太宰治以「津島老師只是想來這裡采風取材順便度假,奈何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忍者世界一點都不宜居,所以我要改變這個世界」作為開場白的時候,他的內心沒有一絲絲波動,甚至還想笑。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十年過去,這兩個人一點沒變。

  六眼能辯真假,五條悟看得出太宰治是真心的,為了自己的安穩度假和新書取材這人什麼事都干得出來。

  「咳,」五條悟忍住笑意,「你說這裡不宜居,是有多不宜居?」

  他有一絲絲懷疑太宰治是因為沒網蹭不了WIFI,所以怨念深重。

  太宰治是這種人嗎?在零零身邊他5G網快得飛起,才不會為網絡發愁。

  「宜居?」太宰治懶洋洋地說,「恐怕只有呆在大名府的人會覺得這個世界宜居。」

  「你沒發現嗎?整個世界都在戰火與廝殺中墜落。」

  「不相信的話,就來親眼看看吧。」零零站起身,她赤腳走到盛放燭台的青銅雕飾邊,俯身吹滅搖曳的火苗。

  偌大的和室陷入寂靜的黑暗,月光隔著朦霧清冷地灑在榻榻米上。

  光如螢火亮起,幽藍的光澤似霜雪覆蓋一室。

  黑色的眼罩被五條悟抓在手心,他眼睛不眨地看著松林竹立於黑暗中的少女。

  她素白纖細的足尖點地,幽藍的、銀白的、淺青色的數字流以她為起始,樹脈般蔓延而長。

  先是河流山川,再是房屋人群,高聳入雲的山脈有蒼鷹隱入雷鳴,深不見底的淵壑下綠芽掙破泥土的束縛。

  雲龍咆哮,山雀展翅,郁郁蔥蔥的樹林有蘑菇似的房屋點綴,瀑布直落而下,礁石水沫如雪。

  這不是一幅靜物畫,整個世界在他們腳下流動不息。

  五條悟盤腿坐在榻榻米,伸手去撈離他最近的山間溪水。

  清澈透明的溪水被他撈出一捧,從掌心流落而下,淌在放有和果子的案幾上,又重新落回溪流。

  他碰不到水的冰涼,卻能看見它的透澈、嗅到它的清冽、聽見它流動的叮咚。

  「全息投影?」五條悟玩心大起,他低頭去捏地板上螞蟻大小的小人,將他們從火之國搬到風之國,從地面舉到高高的樹枝上。

  遺憾的是,他只要一松手小人就自動跑回原位,半點不給他面子。

  「是動態地圖。」零零尋了個火山爆發的位置坐下,她任岩漿在周圍噴湧咆哮,星星點點的火焰點綴在黑色的振袖上,猶如夜空中盛綻的煙火。

  太宰治窩在原地沒有動彈,他身邊是忍者世界最著名的火影岩,歷代火影的大頭雕像雕刻在岩石上,永遠注視著腳下的村莊。

  他們身處小小一方和室,眼底卻有整個世界。

  「……你說你是咒靈,完全是在騙人吧?」五條悟似笑非笑地看向用手撥動岩漿的零零,「平安年代的咒靈會玩全息投影?兩面宿儺至今怕是連淋浴都不會。」

  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cue千年前的老人家?詛咒之王不要面子的嗎?

  「咒靈怎麼了?咒靈可懂得與時俱進了。」零零一本正經地說。

  「切。」五條悟也不在意她的混弄說辭,他單手支頭看著地板上的地圖,目光緩慢掃過忍界第三次大戰的戰場。

  「戰爭……嗎?」

  和平年代,涉及一座城池的爭鬥都是少有,忍者世界一打就是五個國家大亂鬥,場面精彩的不得了。

  「為什麼這個國家好像一直在被針對?」五條悟指了指火之國。

  幾乎其他國家都要和他懟一輪,是不是人緣不好啊?

  「因為他們占據最肥沃的土地、最得天獨厚的氣候、擁有實力最強的忍者和血繼限界。」太宰治用手挨個去敲火影岩上的頭像,一、二、三,三代火影。

  懷玉其罪,大概也就這麼回事。

  「我們現在在這裡。」零零指向五條悟坐著的地方,「水之國霧隱村。」

  「海洋把它和別國分隔得很遠,補給和戰線恐怕都很難推進。」五條悟奇怪地問,「典型易守難攻的國家,為什麼會想不開參加戰爭?」

  就算水之國贏了又如何?他們離土地太遠,看不住的。

  「水之國也不想參與,但有人要他們去。」太宰治喝盡杯中清酒,將酒杯擲向五條悟。

  無下限始終圍繞在五條悟身邊,酒杯卻並沒有打中他,而是穩穩地落在五條悟手邊。

  那是一只四角小樽造型的酒杯。尖尖的小腿在榻榻米上轉了兩圈,杯口朝上安安穩穩地落地,只露出被酒杯壓在地下的一道地洞。

  極隱蔽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零零的地圖太過BUG,挖地三尺也找不到。

  洞中有一坐一躺兩個小人,躺著的大聲嚷嚷著什麼,坐著的滿頭白發氣息衰老,卻身體挺直,眉眼間有睥睨之色。

  「宇智波斑、宇智波帶土。」五條悟讀出小人頭上頂著的名字,「他們是父子還是爺孫?」

  「曾祖父和曾曾曾孫吧。」零零掰著指頭數了數,沒數出正確輩分。

  五條悟看著投影中宇智波帶土神情激動大聲嚷嚷的樣子和斑一臉「隨你說吧我只是個老人家」的平靜表情,狐疑地問:「不孝孫與窮困老爺爺的劇本?」

  因為爺爺只能帶自己挖地道住地洞從而不滿的孫子,與沒有力氣和年輕人計較唇焦口燥呼不得的老人家,好一出家庭倫理大戲。

  「不。」零零搖頭,一臉深沉地說,「是囚-禁與被囚-禁的黑暗關系。」

  這出家庭倫理大戲可能比五條悟想像的還要復雜,他夢回與禪院家、加茂家往來的日子,仿若身臨其境看完了全集《大宅門》和《咒家大院》。

  「這個人,」太宰治指著迷你宇智波斑,「是霧隱村的實際掌權者。」

  「這個」,太宰治指向迷你宇智波帶土,「是被他拐賣的木葉村無辜小孩。」

  「提問。」五條悟舉手,「他們不是親戚嗎?為什麼一個是木葉一個是霧隱?」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零零簡單地講了講宇智波斑與木葉的淵源,著重講解了他賣出安利無數的月之眼計劃。

  「讓全世界的人都陷入幻境……怎麼比傑的理想還不靠譜?」五條悟難以理解。

  他和同樣難以理解的太宰治、零零對上視線,六只眼睛裡是如出一轍的茫然表情。

  不懂,可能每個世界總會有幾個人思想變異令人摸不著頭腦吧,不然少年漫該拿什麼走劇情打BOSS呢?

  「月之眼計劃是大筒木輝夜之子的陰謀,他們一家人傳-銷的本事都很不錯。」太宰治、零零和五條悟湊在一起,同時抱臂審視零零畫出的忍者世界族譜。

  下面,是家庭倫理大戲的錄播時間,記者零零帶你探尋掩蓋在歷史真相下的故事:Long  loog  ago,有一個來自外星的女人降落地球,來自星星的她名叫大筒木輝夜。

  地球上有一顆神樹,樹上有一枚果實。

  那時的人們不懂科學,不知道怎樣化驗果實有毒沒毒,所以沒人敢吃樹果。

  但輝夜姬是一位有實踐精神的女子,「你們不吃我來吃」,於是她吃下神果,變為「卯之女神」。

  大筒木輝夜有兩個兒子,長子大筒木羽衣、次子大筒木羽村,她的長子也是後世忍界始祖「六道仙人」。

  大家都以為輝夜只有兩個兒子,因母親作死犯下重罪將她封印的羽衣、羽村也沒想到母親居然還給他們生了個三弟。

  三弟名叫黑絕,是個震驚世界的大孝子。

  他毫無疑問是個純種媽寶男,整個人的腦子裡只有「媽媽媽媽」,人生理想便是解放封印放母親重獲自由——沒錯,斑的月之眼計劃其實是黑絕為了讓母親擺脫封印設計的計劃,他利用了斑!

  黑絕與斑目前是合作者+上下級的關系,斑並不很信任他,但還是會用他,因為斑對自己賣安利的本事非常有自信,而黑絕對月之眼計劃的狂熱程度甚至遠超斑本人。

  黑絕表面是斑的下屬,其實,他是斑的親叔叔!

  這又是怎麼回事?!

  原來,黑絕的大哥六道仙人有兩個兒子:長子因陀羅,次子阿修羅。

  因陀羅是宇智波一族的先祖,同時,宇智波斑是他的轉世。

  阿修羅是千手一族的先祖,同時,千手柱間是他的轉世。

  沒錯!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打生打死,其實是兄弟內鬥!

  家庭悲劇,正是如此猝不及防。

  已知宇智波斑是因陀羅的轉世,黑絕是因陀羅是三叔,因此黑絕是斑的叔叔。這個邏輯很合理,六道仙人都挑不出毛病。

  因此,月之眼計劃又可以概括為——《為了復活母親身為帶孝子的我竟忍辱負重成為侄子的下屬》、《世上只有媽媽好,等我媽復活就把你們都殺了》、《我只是個弟弟。哎嗨!你們都死了,我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從孝順的角度來講,黑絕著實令人敬佩。」零零總結。

  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事哦,忍界中近一半的毀滅性戰爭都來自這家人的內鬥。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家庭和睦才是拯救世界的最佳良方,不要淨搞些么蛾子拉全世界人民一起水深火熱。

  「宇智波斑知道他被自己的三叔當猴耍嗎?」五條悟盯著六道仙人一家的族譜看了好久。

  第一次知道還有比禪院家更亂的家庭,異世界旅行果真大開眼界。

  「他當然不知道。」太宰治嗤笑一聲,「否則他早把黑絕殺了。」

  斑是何等驕傲的人,他為心中的大義尋求和平的道路,卻被人刻意利用引入歧途。

  利用他的人居然還是他的叔叔!這到哪裡說理去!

  「要告訴他嗎?」五條悟問。

  「當然。」太宰治義正言辭地說,「我是那種看別人被反派欺騙還無動於衷的壞人嗎?」

  五條悟&零零:你是。

  你不僅會無動於衷,你還會敲鑼打鼓召喚大家一起看好戲。

  「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多點信任嗎?」太宰治嘟嘟囔囔,「為什麼要把我想的那麼壞?」

  他受傷了,要零零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哄好。

  五條悟嫌棄地側過頭,沒有拆穿太宰治賣慘撒嬌的伎倆,繼續研究這張復雜離奇的族譜。

  他一邊看一邊問:「你們決定誰去把真相告訴宇智波斑?」

  無人回答。

  五條悟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宇智波斑打人一定很痛。」太宰治誠懇地看著五條悟,零零把腦袋擱在他肩上一起眨巴眼。

  「我,柔弱少年。」太宰治指指自己,又指指零零,「她,柔弱少女。」

  「二十八歲的靠譜成年教師,你一定會承擔起大人的美德,對吧?」

  五條悟沉默地和太宰治、零零對視。

  他心平氣和地問:「是什麼,讓你們產生了我打人不痛的幻覺?」

  作者有話要說:

  悟:多年教師涵養終是毀於一旦


第125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五天

  五條悟最終還是沒有痛下殺手。

  他看著太宰治的頭,覺得那必然是個梆硬的好頭。

  頭打壞了不要緊,他是心疼他的手。

  「你別想推我一個人去。」二十八歲的五條悟沒有十八歲那麼好忽悠,他擺擺手表示自己不上當,「你不肯親自去的准沒什麼好事。」

  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理,他也懂。

  「我當然會親自和他談。」太宰治有一筆交易要和宇智波斑做,他必然要出面。

  「只是替人掃除迷障、還原真相的任務我覺得還是交給靠譜的成年教師比較妥當。」太宰治充滿贊揚地說。

  太宰治沒有騙人,他不肯自己去真的是因為那個樸素自然不做作的原因:宇智波斑打人好痛。

  他一個智鬥派為什麼要摻和武鬥派的事情?現成的替死鬼,呸,跑腿人正在眼前,為什麼不用?他又不傻。

  瞧瞧太宰治這番話說的多好聽,讓真正的老師去充當人生導師一職豈不正合適?五條悟既然是給千年詛咒上過課的麻辣教師,以他的職業素養教一教忍界修羅又能出什麼問題?

  五條悟:「不巧,我沒有教師資格證。」

  零零捅他的傷疤,他立刻反手用原話懟回太宰治。

  這十年五條悟長得不止是個子,還有心眼,不幸與太宰治相識的那段日子催發了他心中蔫壞的種子。

  五條悟本來就是問題兒童,十年過去了,問題沒解決,兒童變成了教師,將蔫壞的種子傳給下一代。

  從萬惡之源太宰治開始,名為「心真髒」的種子將跨越漫長的時間河流,由咒術高專的畢業生們一代代傳承……

  「正是因為五條君沒有教師資格證,我才會將這個寶貴的鍛煉機會讓給你。」

  太宰治睜眼說瞎話:「相信我,只要經此一遭,再魔鬼的問題學生都不在話下。有遭一日定能讓兩面宿儺虔誠地叫出那句【老師】。」

  你可是五條悟,注定要站在教師職業巔峰的男人!怎麼能輕言退縮?

  五條悟算是發現了,靠口舌是說不過太宰治的。這人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本事已臻至大宗師的水平,鬥宗強者恐怖如斯!

  他不禁深思:宇智波斑打人真的有那麼痛嗎?以至於太宰治那麼抗拒自己去送人頭這件事?

  太宰治是不怕死的,五條悟非常清楚這一點。他曾經撞見過無數次太宰治自鯊現場,每一次都能刷新太宰治在他心裡的印像。

  有時候太宰治會把腦袋伸到三尺白綾中,整個人掛在房梁上,零零站在下面等信號給他踢凳子。

  凳子一踢,太宰治雙腳一蹬在房梁上呼啦啦轉圈圈,宛如無敵旋風螺旋漿,帶起一陣狂風。

  太宰治:「啊啊啊啊好暈想吐——」

  零零:「繩子!繩子要斷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停住前進的腳步,面無表情地看著兩個智障在走廊摔做一團。

  全盤星教臉都被他們丟光了。

  太宰治不上吊的時候會一言不合跳水深潛,落進水裡咕嚕咕嚕玩失蹤。

  幾個小時後五條悟就會在盤星教大門口看見拿漁網把太宰治、水草和螃蟹一起拖回來的捕魚少女零零。

  如此種種,共同構造出東京一道獨特靚麗的風景線。

  太宰治不怕死,但他怕疼。

  「宇智波斑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鐵扇子。」太宰治拿著零零給他截圖的宇智波斑的武器給五條悟看,「打人絕對超級痛的。」

  黑紅色的超級大扇子,鐵扇公主本主,嬌蠻又霸道,太宰治不是很想挨這頓打。

  他原本計劃先撬動水之國群眾這條線,再徐徐圖之將宇智波斑引上他設定好的路線。太宰治對整體的計劃很有自信,但他沒自信能躲過所有的毒打。

  這很正常,太宰治算計中原中也的時候也一樣,計劃肯定是會成功的、目的肯定是可以實現的——拳頭,肯定也是要挨的。

  進icu這種事,習慣就好。

  但現在不同,五條悟把自己送上門了!

  多好的替死鬼,呸,替身沙包,呸,可靠的小伙伴啊!不用都對不起五條悟千裡迢迢趕來的醇厚友誼!太宰治不忍心辜負他的一片好心。

  五條悟:「……」

  「你為什麼不讓零零去?」他疑惑地問,「你不能打,她可是很能打的。」

  他也是領教過零零領域的人,被硬生生按著灌了滿腦子鬼故事,平時殺慣咒靈的特級咒術師第一次夜晚睡覺沒有關燈。

  五條悟知道鬼故事是假的,他本來也不怕,活生生被零零精神污染到神志不清。

  原來如此,最好的攻擊竟然是精神污染!五條悟悟了!

  在之後的修行中,五條悟領悟了【無量空處】的真諦:知識就是力量,只要敵人腦袋空空,他一定所向披靡!

  為什麼不讓零零去,零零自己也好奇這個問題。

  「我可以去呀。」她伸手去捏太宰治的耳垂,相當無所謂地說,「我又不會輸。」

  這具人類的軀殼被破壞後重組多少次都沒關系,痛感可以屏蔽,血液流盡、心跳枯竭仍不損戰力。

  強如神明的忍者,也不是真正的神明。面對不死不滅永生不息的造物,輸贏在開端便已分明,只是時間問題。

  「哪有什麼為什麼……」太宰治小聲說,「我不想讓你去。」

  很痛的,怎麼想都好痛。

  零零可以屏蔽痛覺毫不在意,太宰治卻會不自覺地想像那些親吻她肌膚的痛楚。

  為什麼要讓她感受到那些?零零不在乎,他在乎。

  舍不得。

  更有力的理由是——「五條君,多年不見,你的無下限術式被你玩壞了嗎?」

  如果太宰治沒記錯,五條悟根本不會挨打!

  「才沒有。」五條悟伸手捏起宇智波斑小人放在手心打量,「但是,我不想欺負老人家啊。」

  人家頭發都白了,他們還要不由分說地打上門,有一絲絲不人道。

  「成為教師之後你也開始在意倫理觀了嗎?」太宰治覺得奇怪。

  剛剛非常得意自己上課點千年老人兩面宿儺的名叫他回答問題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站在道德最高處指指點點.jpg)。

  「你不想去也可以。」太宰治聳聳肩,「我也覺得打碎別人堅持半生的理想不太人道。反正宇智波斑自己也有重回巔峰期的辦法,不一定非要和我做交易。」

  五條悟知道太宰治的計劃。

  他預計先拿下水之國,再用那顆珍惜的無價之寶「輝夜石」與宇智波斑達成協議——具體交易內容太宰治沒說,五條悟懷疑他准備用同一招坑第二個人。

  不怪五條悟警惕,還是學生的他被太宰治活活坑成社畜,007十幾年初心不改,加班加到連七海建人都將他當作心靈之友(加班限定),酒後痛罵「勞動就是狗屎!」

  他沒見過比太宰治更多智近妖的人,但凡是太宰治想要達成的目的,絕無失敗的可能。

  太宰治坦然和五條悟對視,就像他真的放棄了讓五條悟行動一樣,慢條斯理地講解起從恐怖小說《午夜燭燈》切入,一步步將水之國改造到超出斑控制的計劃。

  宇智波斑是個反派,卻是個心懷天下的反派。

  他不在意用殺人解決問題,也不耐煩對愚昧者浪費口舌,但他不會大肆屠戮平民。

  絕不會。

  「一個追求永久和平的人,他既傲慢,也仁慈。」太宰治握著竹筆,慢慢在白絹上書寫。

  古典的和服穿在他的身上妥帖無比,他隨意挽起袖口,落筆盡是風雅。

  很難想像,眼前這位能讓整個平安京貴女心折的世家君子,實則是地獄的閻羅鬼剎,執筆間天下風雲皆在他指尖玩捏。

  「宇智波斑會用忍術控制水影、操控霧隱村忍者的行動,卻不會干涉普通人。」

  強者大多如此,他們的眼裡沒有弱者。一只手便能掐死的螻蟻,哪值得分走注意?

  如果斑只是想操控戰爭,他的行為沒什麼不妥,戰爭本就是忍者的游戲,與平民無關。

  但他的目的是天下和平。

  「忍者也好,平民也好,人終究是人。」

  比武力更可怕的是思想。武力造成的分裂能由武力解決,思想造成的分裂溝壑難填。

  宇智波斑大可殺盡所有人,但他真的想殺死那麼多人嗎?

  不,嗜殺者不談和平。殺戮的目的是為了有一天不用再殺戮,如果說宇智波斑有弱點,大約就是他的理想吧。

  「是個有點難搞的人。」太宰治坦然承認,「不過有弱點就好,有弱點會簡單很多。」

  五條悟冰藍的瞳孔照映出黑發青年寫在紙上的文字,從零零展開全息地圖開始,五條悟再沒有將六眼遮住。

  六眼無時無刻不再捕捉周圍的信息,為了防止過多的信息流干涉他的思維,五條悟習慣於遮住它。

  可現在,他必須每分每秒都全力運轉六眼,用這雙神明之瞳分析太宰治語氣中每個停頓、每個嘆音,才能跟上太宰治的思路。

  五條悟偶爾會將注意力轉到太宰治身後的零零身上,六眼與AI無機質的眼睛對視,他便知曉:零零什麼都明白。

  與五條悟不同,她不需要分析太宰治話中的深意,她只是太了解他,對之後的一切都有所預見。

  真讓人嫉妒啊。

  一個能完全理解你、支持你、承認你的一切的伴侶,在她面前無需偽裝、無需謊言,她包容你心中所有的黑暗,溫柔地愛著你尖利軀殼下脆弱的靈魂。

  不是零零離不開太宰治,而是太宰治離不開她。

  「大概就是這樣。」太宰治停下筆,白紙上的文字只露出一角便讓人心驚肉跳,簡潔的文字下是一場恐怖的變革。

  像一只伸進魚缸中的水,隨手一攪,缸內小魚便失了方向,如同被風暴席卷的蝴蝶,茫茫然跟隨主人的方向。

  五條悟拿起那張紙,他越看越覺得太宰治的思想如同泥潭,一但陷落,再無逃脫可能。

  「這份計劃好像沒有我的事情。」他放下紙,看向太宰治的目光帶著打量。

  五條悟不信太宰治會放棄自己這個免費勞動力,他黑心資本家的人設穩得很。

  「因為我沒預料你會來。」太宰治聳聳肩。

  五條悟的到來在太宰治意料之外,他本就不需要外援便能達成目的。

  五條悟看出這是句實話。確實,以他的了解,太宰治不會將自己的計劃寄托於某個人身上。

  這局牌五條悟配合或者不配合,太宰治都有辦法玩下去。

  「沒問題我就接著說?」太宰治頂著五條悟狐疑的目光若無其事地往下講。

  「……因此,在宇智波帶土叛出木葉後,我們要趕在他之前將水之國的權力收攏……」

  「等等。」五條悟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宇智波帶土為什麼要叛出木葉?我剛剛才聽到他一直堅持要回去。」

  零零的全息地圖有語音推送功能,他們能聽到斑和帶土的對話。

  斑試圖讓帶土為他做事,但三好少年帶土君心心念念的都是回家、回到同伴身邊去。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太宰治比五條悟還疑惑,「宇智波斑都把他抓來了,還替他補全了身體,怎麼可能放他回去?」

  斑又不是慈善家,救帶土顯然是因為他有用。三戰中死了那麼多宇智波家的人,怎麼不見他次次去救?

  五條悟:懂了,你在用你自己的思想模擬宇智波斑,可信度極高。

  他是個好人,不太跟得上你們「反派」的思維。

  零零:不要自我欺騙啊朋友,咒回世界中數你最反派。你聽,瑚寶哭的聲音~

  「宇智波斑准備怎麼把宇智波帶土策反?」五條悟覺得他不會用什麼很人道的辦法。

  「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太宰治攤攤手,「大致猜猜看,應該是刻意給宇智波帶土制造出一個『被同伴背叛』、『信念被摧毀』、『世界沒有希望』的場景讓他親眼目睹吧。」

  「他不是有個很喜歡的女孩子嗎?」太宰治轉頭向零零確定,得到她肯定的點頭,「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他又是很天真的一個孩子,洗腦什麼的都很簡單。」

  簡單又有效的計謀。越是天真、對世界懷抱期待的孩子,這份期待被摧毀時心靈扭曲得程度越深。宇智波斑是個合格的陰謀家,他會好好利用宇智波帶土。

  說實話,如果黑絕沒有利用斑對和平的追求將他引入月之眼計劃的絕路中,他所期盼的和平說不定真的會到來。

  這是個決定目標後無畏一切也要完成的人,太宰治從沒有小看過他。

  「這個孩子就被這麼犧牲了?」五條悟用手按住迷你帶土的頭,看他在外力的作用下傻乎乎地摔了個跟頭。

  「你在同情他嗎?」太宰治不答反問,「如果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我當然願意配合你。」

  沒有。在太宰治的計劃內,沒有五條悟操作的余地。

  宇智波斑是武力與智力兼備的敵手,是絕無僅有的強敵,太宰治必須小心謹慎地策劃。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無所有,要在最短時間內與世界最強坐在同一個談判桌上,其中花費的心血與計謀旁人難以想像。

  若將五條悟放在太宰治的位置,他自認做不到。

  這個人看似不堪一擊,一只手裡劍便能奪走他的生命。他的思想卻比天空之中懸掛的冷月更高遠深邃,讓弱者膽寒、強者拜服。

  五條悟想到夏油傑,他那個一度看不起普通人、視非術士為螻蟻的友人。

  再與太宰治共事後,夏油傑再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恐怖。」這是夏油傑對太宰治最深刻、也最真實的印像。

  「我想救這個孩子。」五條悟把宇智波帶土小人抓在手裡晃了晃,「身為老師可不能對未成年見死不救。」

  「這樣吧,你改改你的計劃。」五條悟嘆了口氣,妥協地說,「我會配合你,暫時——只是暫時,給你打白工。」

  算了,一天打工人終生打工人,他007已經習慣了,突然閑下來還有點不適應。

  卡池中加入【SSR·五條悟】,太宰治的前期計劃直接加速起飛,別說救宇智波帶土,再多救幾個帶水、帶火、帶金、帶木都行。

  「怎麼能是打白工呢?」太宰治不滿地說。

  五條悟這話說得他像是個很沒良心的資本家一樣,太宰治很不高興地強調:「明明是互利互惠的交易才對。」

  「我忍你很久了」,五條悟舉起沙包大的拳頭,「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看見這只比你頭還硬的拳頭了嗎?專門用來打宰的,感動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宰:不敢動。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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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六天

  宇智波帶土正在艱難復健。

  柱間細胞是個好東西,他能感受到身體中一天天多出的活力,曾經在岩石下被摧毀的軀體煥然一新。

  在為身體恢復高興的同時,帶土也有著不少的煩惱。

  首先是他的新身體,好是好,結實又硬朗,不愧是初代目火影大人的基因。

  唯一的缺點是:宇智波帶土現在感覺自己像一朵蘑菇。

  不一定是蘑菇,也可以是水草或者狗尾巴草,隨便什麼綠色植物都行。

  ——他需要光合作用。

  千手柱間的木遁非常強大,能攻能守能治療,還能蓋房子,將自養生物自給自足的概念發揮到極致。

  當年千手柱間受傷的時候,他便會在族地裡尋找一個陽光最充足的地方躺下,讓他的弟弟扉間用水遁·水龍彈給他澆水,再用土遁·地龍翻身之術給他松土。

  一來一去,他的傷就好了,除了會摧毀族中醫忍的三觀外沒有缺點。

  從前只有千手柱間需要光合作用,現在把自己種到土裡的人又添了一名。

  帶土寂寞地蹲在地洞洞門口曬太陽,一只手拿著水壺給自己頭上灑水,另一只手握著一把小鏟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地面松土。

  他好想把自己種進土裡,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土撥鼠,快樂又自由,什麼都不用操心。

  少年帶土嘆了口氣,繼續發愁。

  他心目中熱愛cosplay小游戲的「千手扉間」大人堅持認為自己是宇智波斑,甚至瞪出一雙兔子眼以示清白。

  你以為搬出寫輪眼帶土就會信嗎?不,孩子傻得很。

  帶土起初確實吃了一驚,但被人為補全的完好身體始終在提醒他:千手扉間大人是個搞黑科技的大手子!

  被岩石砸了一半的身體都可以補全,移植一對寫輪眼豈不輕輕松松?

  換眼睛的手術又不麻煩,琳都會做,實在不行像戴美瞳一樣往眼眶裡摁摁,不掉出來不就完事了?

  忍者的世界裡講究那麼多科學做什麼?木葉的醫療忍者做手術從來都是露天干活。無菌環境?不存在的。

  宇智波與千手的恩怨積累已久,互相看鼻子不是眼睛,既挑挑揀揀互相diss對方的忍術,又在背後偷偷摸摸搞科研。

  千手扉間手上有寫輪眼這件事連帶土都覺得很正常,沒看見「千手扉間」大人都把他親哥千手柱間的細胞拿出來研究了嗎?自己人都不避諱,何況死敵?

  帶土少年細細一琢磨:自己一個宇智波用千手柱間的細胞補全了身體,「千手扉間」用了另一個不知名宇智波的眼睛。兩相一對比,這不就扯平了?

  宇智波帶土記得以前看到的二代目火影大人的畫像:千手扉間與黑發黑眼的大哥柱間不同,他是白發紅眼的人設,特別非主流二次元。

  「千手扉間大人可能是出意外瞎了眼睛,他原本是紅瞳,換眼睛也想換個紅的,就干脆用了寫輪眼。」帶土覺得這個邏輯很不錯,又嚴密又自然,前因後果統統解釋得通。

  最強大的說服是自我腦補。

  人對自己總有一種謎之自信,特別當自己能邏輯自洽的時候,這份自信不會被輕易動搖。

  無論宇智波斑付出多大的努力,除非真正的千手扉間復活在他們身邊,否則斑別想把帶土的印像扭轉過來。

  宇智波家的人都很軸,說好聽點是執拗倔強,說難聽點就是神經,腦回路和正常人不在一條線上。

  哪家的正常人會覺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生活在幻術中是實現世界和平的最好方法?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帶土半徑八兩,誰也別diss誰。

  他們最大的區別是斑比較強,他不許帶土現在回木葉,帶土就回不去。

  「我不是不許你走,等你什麼時候能掌握這具身體再走不遲。」宇智波斑說。

  這話說的很大方,帶土近日使了吃奶的力復健,就是想早點回去。

  「扉間,呃,斑先生說得對,連路都不會走絕對會被卡卡西笑話的。」帶土一邊給自己澆水助長一邊鼓勵自己,「加油!我不能讓琳失望!」

  年輕的宇智波帶土赤誠又單純,一顆心都給了心愛的姑娘、尊重的師長和別扭的同伴。

  他不知道救他的宇智波斑在他的心髒上放置的致命咒符,也不知道宇智波斑所謂的「放你走」究竟是多麼恐怖的、足以重塑他意志的陰謀。

  太宰治猜的沒有錯,使天真單純的人黑化很簡單:用他信仰的摧毀他深愛的,讓親眼所見的「誤會」撕裂他的靈魂。最後縫合出的修補品沒個完型,稍稍引導便會墜下無止無盡的深淵。

  霧隱村在宇智波斑的操控下早已是他的一言堂,若說斑對自己一手建立起的木葉或許尚存一絲善念,他對待霧隱絕對是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

  霧隱的未來如何斑不在乎,它只是他手下一柄好用的刀。

  帶土倚靠在地洞入口曬太陽,斑漠然地坐在石椅上,思量他的計劃。

  救回來的宇智波家少年不聽他的命令在斑的意料之中。

  他是宇智波,他了解宇智波。

  想讓帶土理解他的理想並不難,只要讓帶土對這個世界失望就可以。

  「旗木卡卡西、野原琳。」斑慢慢盤算著,「人差不多要回來了。」

  斑的計劃很簡單。

  宇智波帶土在臨死前將深愛的野原琳和自己的一只眼睛托付給旗木卡卡西。他不後悔自己的死亡,唯一的願望是希望卡卡西保護好琳。

  那麼……假如野原琳死在旗木卡卡西手上,這一幕又被宇智波帶土親眼目睹呢?

  失望吧,絕望吧,對這個殘忍又錯誤的世界失望到極致吧。

  然後認可他的理想,與他一起為世界帶來永久的、真正的和平。

  這正是後來宇智波帶土口中:「這個沒有琳的世界是錯誤的!我要創造一個有琳的世界!」

  原因很悲慘,過程很凄苦,理想很偉大,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特別戀愛腦,也是很神奇。

  不愧是愛的戰士宇智波(褒義)。

  火之國木葉村,野原琳獨自走在溪邊的小路上。

  她正處在花一樣的年紀,小小的人,都還未曾跨越成年的關卡。

  只能用「女孩」來稱呼的她,已經是一名經歷過忍界大戰的優秀忍者了。

  波風水門班完美地執行了破環岩隱村補給通道神無毗橋的任務,除了失去一位隊員。

  比起動輒全軍覆沒的其他小隊,他們甚至堪稱幸運。

  何其諷刺,這便是戰爭。

  溪水凜凜,從前的野原琳總忍不住在水邊駐足,用清澈的鏡子看一看今天的發型有沒有理順、衣服有沒有褶皺。

  沒有哪個愛美的小姑娘路過鏡子會不照一照。顧盼生輝的一顰一笑皆是比山花朝霞更美麗的景致,流水般的青蔥歲月從笑意間淌過,忽地就不見了。

  野原琳路過小溪,再也沒停過。

  一只幼小的金魚繞過水草,輕輕吐了個泡泡。

  水面漣漪微動。

  心事重重的少女快步走過溪邊,水中漣漪動了又動,逐漸平靜。

  魚游走了。

  「這是綁架吧?」半晌,憑空出現的五條悟拎著一具屍體甩到岸上,避免污染水質。

  「震驚!光天化日之下,一群蒙面壯漢竟企圖攔路搶劫未成年少女!這倒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且聽今日說法——零零帶你玩木葉。主持人零零攜長工五條悟先生帶你走進犯罪嫌疑人宇智波斑的內心世界……」

  零零站在旁邊專業配音,她舉著一只三色丸子串充當話筒,台詞沒說完,話筒先被吃完了。

  於是小姑娘把手伸進袋子裡准備再拿第二串。

  「停!」五條悟扔掉手裡的人形垃圾,毫不客氣地將零零手裡的外賣袋搶走,「說好一人一份,你怎麼吃獨食?」

  「因為是我付的錢,身無分文差點要留下來賣身還錢的五條悟先生。」零零晃了晃手腕上系著的零錢袋,零錢碰撞一起叮當脆響。

  習慣刷卡出門沒帶現金的五條悟:……

  他可是一件襯衫25萬的究極燙男人,什麼時候為錢發愁過?

  「沒有錢我也不會被留下來刷盤子抵債。」五條悟一口一個三色丸子,吃到甜食的白毛貓貓快樂起飛。

  「是啊。」零零在五條悟「你是魔法小叮當嗎」的眼神中從振袖下拿出一碗熱騰騰的丸子湯喝了一口,「老板娘更屬意你做她的上門女婿。」

  五條悟,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的男人。他並不知道,三色丸子店老板娘不需要他的才華,有這張臉就夠了。

  「嫁過去之後天天都有丸子吃,心動嗎?」零零攛掇地說。

  「你怎麼不把太宰治嫁過去?」五條悟沒好氣地問,「他上他也行。」

  「主人才不需要呢,我會做三色丸子。」零零很自豪地說,「超美味哦,主人誇過我好多次。」

  是啊,五條悟心想:你把芥末當成抹茶,胡椒當成肉桂,糖鹽不分,醬醋不分。最後搓出來的丸子比螺旋丸還大,太宰治怎麼可能不誇你呢?

  與其讓零零越挫越勇把丸子搓成獅子頭,還不如在最開始掐滅下一輪實驗的萌芽。這是在無止無盡的迫害中,倒霉孩子太宰治學會的自保方法。

  五條悟不能戳穿善意的謊言,否則他會變成零零的小白鼠二號。

  禍水東引,太宰治是專業的。

  霧隱忍者死的悄無聲息,野原琳在五條悟和零零的目送下離開溪邊。

  「戰爭對孩子還是太殘酷了。」五條悟晃了晃手裡的竹簽,聲音淡淡,「剝奪年輕人的青春可是天理不容的行為。」

  他會想要救下宇智波帶土,也是不願看到那份天真變為葬送他一生的罪孽。

  兩個人在這裡說話,木葉監視班的人無知無覺,逃過一劫的野原琳毫無察覺,偷偷從土地鑽出來的黑絕倒是感覺到不妥。

  但他沒辦法思考。

  無下限的內側,各種情報無止無盡往他的小腦袋裡哐哐哐地砸,砸得他眼冒金花,在高數、量子力學、線性代數、概率論的海洋中徜徉。

  數學系學子和物理系學子大學四年的知識統統被打包塞進黑絕的腦袋中,考前復習的學生都饞哭了,直呼他們也來一個。

  黑絕,大筒木輝夜之子、世界聞名的大孝子,他想不通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為救母親忍辱負重給大侄子打工的帶孝子黑絕今天只是聽斑的吩咐過來監視霧隱村忍者擄走野原琳的任務。

  斑不欲打草驚蛇,只以水影的名義派出霧隱村忍者將野原琳從木葉帶走。霧隱擅長水遁,對隱蔽自身的忍術格外精通。

  宇智波帶土在斑的計劃中占據不小的地位,為了防止意外,擅長監視和隱藏的黑絕被他派出來盯梢。

  豬籠草造型的黑絕就地鑽進土裡,一路從霧隱挖土到木葉。他感應到霧隱忍者的查克拉,於是偷偷冒出一個頭。

  然後就被迫學了四年的大學數學和大學物理:)

  這是幕後BOSS該有的待遇嗎?是誰,是誰偷偷改了他的劇本!

  太宰治:呵欠。

  單只阻止霧隱村忍者截走野原琳的事哪值得五條悟和零零同時出手,他們主要是來逮黑絕的。

  「我好想現在松個手。」五條悟小聲逼逼。

  在黑絕牌豬籠草探頭的那一瞬間無量空處籠罩整條溪流,連溪中的小魚苗都被迫學習了母豬的產後護理和料理青花魚的108種技巧。

  魚&宰:在?何迫我?

  唯有五條悟本人和被他觸碰的人免疫無量空處的效果,零零和五條悟哥倆好的互相搭肩,她對五條悟的小聲逼逼不置可否。

  「我還蠻樂意擴充資料庫的。」零零無害地微笑。

  你在對有無數處理器的AI說什麼呢?天真的人類。

  為了表達對幕後BOSS的尊重,五條悟沒有在黑絕眼神痴呆的時候貿然停下無量空處。

  既然是BOSS,學完數學和物理之後應該還有余力學一學生物和化學吧?

  「五條老師被他的孝心感動到了,決定多教一點東西給黑絕同學。」五條悟義不容辭地說,「這是我獲取教師資格證路上必不可少的歷練。」

  不愧是你,二十八歲的靠譜成年教師。

  黑絕最後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傻了,零零拍了拍豬籠草的綠葉,只聽見黑絕喃喃:「奇變偶不變,符號看像限……奇變偶不變,符號看像限……」

  零零:「出現了!穿越者的接頭名言!」

  五條悟:「?我教了他半天高數,他就學到了這個?」

  教師的挫敗。

  「來都來了。」零零戴上一頂導游帽,她對五條悟揮了揮手中的小彩旗,「要不要順路參觀一下木葉?」

  「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嗎?」五條悟拎著黑絕跟在零零身後,聽從導游小姐的指揮。

  「有啊。」零零掰著指頭數,「三色丸子紅豆湯,一樂拉面烤肉串,冰糖葫蘆玉子燒……」

  五條悟肅然起敬:「果然是個旅游的好地方。」

  甜食好多,他喜!

  五條悟喜歡甜食,宇智波也喜歡甜食。

  零零拿出一次性道具【R·躲貓貓天才的祝福】給她和五條悟加上隱身buff,一路跟著出來買甜食的宇智波家人走進宇智波族地。

  零零對宇智波族地的第一印像是:好多團扇。

  牆上的、地上的、人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團扇鋪天蓋地。

  「古老的氏族嗎?」五條悟看過一眼,眼裡有些無趣。

  他出生於古老的世家,也最煩家族那套把戲。腐朽的制度一層層壓下來,壓在年幼孩童的肩膀上,將他們鮮活的青春奪走,變成一具行走的朽木。

  「宇智波斑是什麼輩分?」五條悟隨口問了一句。

  他知道像伏黑甚爾這種非嫡系的人對家族往往恨比愛多,宇智波斑明明活著卻不願意回宇智波家,難道是和伏黑甚爾一樣的原因?

  「宇智波斑是宇智波一族歷代以來最傑出的族長,算輩分的話——現在宇智波家輩分最大的大長老好像還不夠格當他的孫子。」零零說。

  好的,五條悟明白了,宇智波斑拿的不是禪院家劇本,而是五條家劇本。

  他和五條悟一樣,是家族當之無愧、絕無僅有的天才。

  「他一定是個很驕傲也很難說服的人。」五條悟說。

  「談判是主人的事情,我只負責帶回籌碼。」零零彎彎繞繞,帶五條悟走進一處隱蔽的密室。

  密室裡存放著一座石碑。

  「喏,這就是六道仙人傳下來的石碑。」零零像抱西瓜一樣把石碑抱起來,拍了拍石碑像在聽瓜的成色,「那個超級不靠譜的月之眼計劃就來自這裡,上頭寫著被黑絕纂改的版本。」

  月之眼計劃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宇智波斑,誰知道會有人在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裡做手腳呢?

  叔叔坑侄子,真是可勁兒坑。

  「本質是家庭悲劇。」零零沉痛地點頭。

  《黑絕救母》這出戲從很早便開始唱起,黑絕暗自篡改了宇智波家祖傳的石碑,將邪惡的月之眼計劃偽裝成先祖的啟示刻在石碑上。

  擁有力量傳承的家族對祖先的話總是敬畏又推崇,這塊石碑又只有歷代開了萬花筒寫輪眼的族人才能觀看。

  他們對自己的眼睛深信不疑:寫輪眼都看不到、只有萬花筒寫輪眼才能看到的東西必然是先祖的考驗與饋贈,它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思維定式,就是這麼可怕,強大如宇智波斑都未能幸免。

  五條悟聽零零給他講解寫輪眼的進化史:從單勾玉寫輪眼到雙勾玉、三勾玉,再到萬花筒寫輪眼,之上還有永恆萬花筒寫輪眼,還沒完,終極的盡頭是輪回眼。

  天生六眼的五條悟:你們的戰鬥力系統怎麼那麼復雜?

  簡單點,進化的方式簡單點。

  「宇智波斑現在可以看到真正的石碑嗎?」五條悟問。

  「可以,他現在有輪回眼。」零零舉起懷裡的石碑給五條悟看,「人證物證都在,只差真相解說員一位。」

  給黑心資本家太宰治打工的真相解說員五條悟舉手:「我有一個問題——宇智波斑聽到這個消息會生氣嗎?」

  廢話,心高氣傲的大侄子被黑心小叔叔騙著打白工這麼久,河豚都要氣炸了,斑沒當場罷工毀滅世界都能稱一句好涵養。

  太宰治不肯直接上門和宇智波斑談就是因為他百分百肯定斑會遷怒無辜的他。

  宰宰又做錯了什麼呢?宰宰憑什麼被打?宰宰難得做一回良心事!

  不誇誇孩子就算了,還要打孩子,這是什麼世道?太宰治難過落淚。

  五條悟在零零寄予厚望的、看好大兒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他有無下限,他不會被打。

  宇智波斑是玩瞳術的,五條悟也是玩瞳術的,說實話他還蠻期待和斑打架。

  來都來了,最強當然要和最強打一輪。

  作者有話要說:

  宰:暴力禁止×


第127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七天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像限……奇變偶不變,符號看像限……」

  神秘的囈語聲在室內回響,一團黑漆漆的液體小嘴叭叭叭,澄黃色的大眼睛迷茫痴呆,仿若中了某個神秘巫師的可怕詛咒。

  念著念著,不可名狀的聲音逐漸微弱,只剩下蠕動的嘴唇還在不知疲憊地念道:「符號看像限……看像限……」

  像限是什麼?

  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干什麼?

  他是黑絕,大筒木輝夜之子,媽媽最孝順的小兒子,正在救母的艱苦長路上。

  黑絕緩緩睜開一雙清醒的眼睛。

  他抬頭看去,有三顆人頭正俯視著他。

  「你醒啦。」零零溫和地說,「手術很成功。」

  手術?什麼手術?黑絕清醒的眼神再度迷茫。

  一觸發「手術」這個關鍵詞,黑絕的腦子裡迅速出現幾本書名:《母豬的產後護理》

  《公貓絕育的十個注意事項》

  《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男媽媽》

  黑絕瞳孔地震。

  他什麼時候看過這種書?!這不是他的狩獵範圍!

  有人對他做了手腳,但怎樣的手腳能造成如此可怕的精神污染?他的敵人有問題!

  五條悟:是無量空處的錯,不要怪我。

  無量空處給你灌輸的知識關他五條悟什麼事?休想污蔑咒術高專第一優秀教師的名譽。

  奇怪的科普讀物震懾住黑絕,但他很快從對自己品味的懷疑中迅速回神。

  前有被尊為卯之女神的娘和六道仙人的哥,後有忍界之神和忍界修羅兩個爭氣的侄子,作為全家最無能的小叔叔,黑絕深知活命的最重要竅門——「苟」和「逃」。

  媽被封印了,哥只剩個查克拉了,兩個侄子一死一老,只有黑絕青春常在,在作死的路上撒丫子狂奔。

  可見他有多能苟。

  給大侄子打工算什麼,一心救母的黑絕能屈能伸,臥薪嘗膽三十年,歸來仍是少年。

  黑絕有一個苟命神技能:附身。

  其實,黑絕並不是人,他的「能屈能伸」不單單是指心性,而是指他的身體像橡皮泥一樣可以被這樣那樣隨意捏型,像石油淤泥一樣流動。

  淤泥附在人的身上,那人的精神、意志與身體都可以為他所用。附身結束後,被附身的人不會留下任何記憶,可謂是陰險又狡詐,非常符合他幕後BOSS身份的技能。

  有技能,就要用。

  黑絕的小黃人大眼睛迅速一瞥,在眼前三個附身目標中進行選擇。

  他首選五條悟。

  就像你玩游戲的時候會選最強大的角色牌一樣,黑絕一次性只能附身一個人,當然要選性價比最高的那個。

  他記得五條悟,他就是讓黑絕把整本《母豬的產後護理》倒背如流的罪魁禍首!

  就決定是你了,黑絕出擊

  黑絕風一樣撲向五條悟,速度之快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殘影,神態之堅決宛如暴雨中與男友私奔的女子高中生。

  他奔向他「渴望」的人,抓住他,就仿佛抓住了未來……

  「biu——」

  吧唧一聲,黑絕在離五條悟只有五釐米的時候被彈飛了。

  無下限,您應對痴漢的好幫手。

  實不相瞞,五條悟這輩子都無法體驗被人強吻的滋味,可憐可嘆。

  黑絕被彈飛了,黑絕沒有氣餒,黑絕在空中凌空調整了方向,他撲向了太宰治!

  正中紅心!黑絕選手成功撲到了在截稿日前吊著一口氣拼命趕稿所以身體虛弱的津島老師!

  津島老師倒下了,他用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倒在了榻榻米上。

  輪到黑絕選手的場合了,他狂喜亂舞地發動技能【附身】!

  讀條ing

  黑絕選手開始讀條了,黑絕選手讀條讀了一半,黑絕選手停下來了!

  他為什麼停下來了?嗨呀呀呀,觀眾朋友都非常著急場上的狀況,讓我們看一看黑絕選手他怎麼了

  原來如此!黑絕選手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現實:他讀條讀到一半,條沒了!

  條怎麼會沒了呢?黑絕想不通啊!

  黑絕很快發現,不止是條沒了,他查克拉也沒了。

  他的查克拉又到哪裡去了?!

  黑絕恨不得化身咆哮馬握住太宰治的肩膀一通狂搖,讓這個陰險狡詐又狠毒的男人吐出他的查克拉。

  「很驚訝嗎……別壓著我,你好重,像豬。」太宰治悶悶地說,他感覺自己的骨頭在嘎吱嘎吱地響,抬手拎起黑絕的脖子。

  對不起,黑絕是流體,他沒有脖子——太宰治隨便捏著一團泥把黑絕從自己身上挪開。

  失去查克拉的黑絕弱小可憐又無助,他將目光移向零零,不無遺憾地想:早知道最先附身她就好了。

  此時的黑絕並不知道零零的恐怖,但是沒關系,他下一秒就知道了。

  「零醬,在你的領域裡審問他吧。」太宰治嫌棄地抖了抖手上的黑絕,「好不容易抓回來的,別放跑了。」

  黑絕:好不容易?你哪裡不容易,說出來我和你理論一下?

  一顆豬籠草冒出了頭,豬籠草被獵人發現了,豬籠草被收割回獵人的老巢——純RPG偷菜游戲,你一個指揮到底哪裡累著了?

  黑絕在心裡瘋狂辱罵邪門的太宰治,不信邪地拼命結印,手速眼花繚亂看得零零、太宰治和五條悟輪番叫好。

  「來一個,再來一個!」

  你們忍者真好玩,施法像翻花繩一樣。有這手速不去打電競,做什麼忍者?

  提取查克拉失敗的黑絕罵罵咧咧地被塞進了零零的領域。

  進領域前的黑絕:自信,張揚,看老子分分鐘亡命天涯。

  進領域後的黑絕:媽媽——救命——有鬼啊啊啊啊

  百物語,專治各種熊孩子。

  五條悟看著零零的領域,表情復雜。

  他和夏油傑學習開領域的時候就是找零零做的陪練,每天被灌輸一籮筐鬼故事,做夢都在吹蠟燭。

  最強被逼得半夜開燈,教主被嚇得半夜念經。盤星教和咒術高專宿舍樓貼滿了轉運辟邪的符紙,全是零零批發價買三送二友情賣給他們的安撫品。

  最不該怕鬼的人住在最不該鬧鬼的地方,卻硬生生被零零逼到上廁所都要找個人陪的地步。

  事實證明,沒有不怕鬼的人,只有講不好的鬼故事。

  黑絕在夜半鬼域中呆了幾個小時,出來就老實了。

  「下面是審問時間。」太宰治難得在異世界做回老本行,有點興致勃勃,「給你一點組織語言的時間,想想你做過的好事。」

  黑絕安靜地和太宰治對視,在腦中調動自己的回憶:《拖拉機駕駛員上崗手冊》、《編程:從入門到入土》、《線性代數》、《黎曼幾何》、《料理青花魚的108個實用技巧》、《教你如何選出最好的豬後腿肉》……

  除了這些技術性知識,黑絕另外半邊腦子裡全是《鬼新娘》、《僵屍娃娃》、《和貞子姐姐有個約會》、《熱吻太平間》、《我的相親對像伽椰子》……

  他沒救了,殺了他吧。

  太宰治發現「犯人」的配合程度超乎想像。

  黑絕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反抗意識,他仿佛一個人形點讀機,點到哪裡讀哪裡,非常完美。

  「在無量空處和夜半鬼域的連擊下腦子沒壞都是萬幸,很正常。」五條悟霸占了之前用來放黑絕的位置,雙手合握放在腰間,一臉安詳地閉上眼睛。

  不過他戴了眼罩,沒人知道他到底閉了眼沒有。

  「黑絕只是被信息流衝懵了,過一會兒就會緩過來。主人可以趁機會把想問的都問完。」零零走到五條悟身邊坐下,在太宰治微妙的目光中拿出一把手術刀。

  「零醬,你要做什麼?」太宰治小聲問,他的眼睛裡清清楚楚寫著幾個大字:迫害五條悟帶我一個。

  「我想實踐一下黑絕從無量空處裡學到的知識。」零零拿出手機摁了兩下,給太宰治看她搜索的書名。

  《公貓絕育的十個注意事項》

  太宰治:!

  他知道的!他可是知道的!五條悟和他在零零眼裡都被劃分到了喵星人的分類!

  「原來如此。」太宰治不動聲色地向後移動,敬畏地看著五條悟頭頂大大的「危」字,「學習不能分心,我就不打擾了。」

  讓他走——送他離開千裡之外,他連夜登上逃亡的火車追夢去飛。

  五條悟睜開藏在眼罩下的眼睛,隔著一層黑布和零零准確對視。

  他的視線緩緩下移,移到她握著的手術刀上。

  多麼熟悉的場景啊,仿佛夢回咒術高專家入銷子試圖解剖她的同學五條悟的美好時光。

  五條悟:危,我,危。

  「上了手術台,沒有不挨刀就下來的道理。」零零認真解釋,「你擺的姿勢那麼好,我不會辜負你的。」

  五條悟的姿勢:雙手合握放在腰間,安詳又虔誠,一看就是個適合被解剖的好苗子。

  「別怕。」零零好心安慰道,「我做手術從來不打麻醉,每一個細節你都會好好參與到的。」

  她是個非常注重患者參與感的好醫生。由患者親自盯梢,絕不會出現把手術刀和止血鉗忘在病人肚子裡沒拿出來就急吼吼縫線的醫療事故。

  「我謝謝你全家。」五條悟飛速站起,將逐漸從痴呆狀態蘇醒的黑絕按在手術台上,「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零零醫生,為什麼不看看這位需要你倍加關懷的可憐人?他一定很樂意給你解剖。」

  「不是解剖。」零零糾正五條悟的學術用語,「是絕育。」

  五條悟,頭腦風暴。

  他冰藍的瞳孔和一雙晦澀的鳶眸對上,兩個在各自世界恐怖如斯呼風喚雨的男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仰角45°,努力不讓眼淚流下。

  差一點……差一點男人的尊嚴就要被毀於一旦。

  「黑絕可以的。」太宰治嘴唇不動,五條悟卻聽見了他的聲音,「反正他是淤泥做的,缺哪補哪,切幾刀都行。」

  「你說的對。」五條悟一步步遠離是非之地,第一次那麼明確地和太宰治站在一條戰線上,「讓黑絕去吧,我們等會兒給他立個碑。」

  代表他曾經活過,只是不幸落入女魔頭手中。

  那一天黑絕究竟失去了什麼,無人得知,只聽見有慘叫聲在大名府的天空中久久不散,哀婉凄涼。

  遠處,宇智波斑歇腳的地洞洞中,斑皺起眉頭。

  「去木葉虜一個人回來,怎麼廢了這麼長時間?」

  他知道霧隱無能,但從不知道他們竟然如此無能。

  憑良心說,斑派出去的霧隱忍者實力不弱,實力弱的根本進不了木葉的結界。

  宇智波斑進木葉和進自己家一樣,在他眼中五大國五忍村都是廢物,沒有一個能打的貨色。

  這位忍界修羅朋友,不要拿你自己去衡量別人,做人不可太刻薄。

  宇智波斑非常不高興。

  霧隱忍者無能就算了,跟去的黑絕又跑到哪裡瀟灑去了?他們快快活活去玩樂,徒留空巢老人宇智波斑和他的不孝大孫子帶土守在地洞中。

  帶土一心一意光合作用好好發芽,期盼早日回木葉和大家團聚。

  宇智波斑冷眼看他期待的樣子,在心裡將計劃盤算一遍。

  野原琳是千手家外家的孩子,無論血脈深淺,她的資質都比常人更好,足以暫時成為尾獸的容器。

  霧隱村擁有三尾磯撫,而霧隱有,基本等於斑有。

  三尾沒有人柱力,被養在水之國附近的大澤裡。

  宇智波斑,一個曾經和九尾簽訂通靈獸契約的狼滅,收拾尾獸那叫一個輕松自如,簡簡單單就能把三尾塞進野原琳身體裡封印住。

  而在戰場上,人柱力往往起到勝負成敗的決定性作用。

  忍者大多恐懼人柱力,甚至不將他們當作同類看待,因為人柱力的的確確是「異類」——不是指他們的身份,而是在戰鬥中造成的影響。

  撇開千手柱間、宇智波斑這種明顯開掛的神不談,普通忍者看似強大,卻也脆弱。

  強大的術特別耗查克拉,用不了幾次藍就沒了;身體也沒多強壯,致命部位捅幾刀照樣得遵守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准則……

  而人柱力呢?尾獸,本質是由查克拉組成的生命體。身體裡住著尾獸等於自帶無限藍瓶,大招想怎麼發就怎麼發,毫無顧忌。

  人柱力也耐打,區區致命傷人家壓根不當回事。

  普通忍者打著打著沒力氣了,只能自己硬撐;人柱力打著打著不想打了,下線換號,尾獸代打。

  更別提尾獸體積極其龐大,屁股一坐壓死一排人,打個滾敵人撒丫子全跑了,先天優勢極佳。

  因此在兩國戰場上,尾獸往往是最後的大殺招,不會輕易放出來。

  同理,如果敵我打著打著,突然冒出一個不屬於任何一方的人柱力,全場人都要大呼臥槽。

  他/她是來干嘛的?砸場子嗎,砸誰的場子?

  人柱力打嗨了甚至不分敵我,周圍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要遭殃。

  因此,才有那麼多忍者畏之如虎。

  「木葉正在與岩隱交戰,而三尾是霧隱的尾獸……」宇智波斑想也知道木葉的反應。

  必須消除這個異常因素,否則整個戰局都可能被傾覆。

  野原琳是木葉忍者,因此木葉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是直接殺,而是帶回她。

  村子裡多一個人柱力的好事情,這誰不樂意?

  「如果帶不回呢?」

  誰說人的行動一定會受到自我意志的控制?符紙、咒印、秘法,以及宇智波最擅長的幻術,都是操控者的摯愛。

  如果野原琳控制不住自己和身體裡的三尾,為了木葉不受到重創,她就必須要死了。

  「野原琳會死在旗木卡卡西手上,而宇智波帶土將親眼目睹這一幕。」斑曲起食指緩緩敲擊石椅,發出沉悶的響聲。

  宇智波一族的眼睛因極致的愛與恨而強大,遭受的痛苦與刺激越多,開眼的程度越深。

  痛苦吧,絕望吧,和他一起看清世界的真實。

  然後創造出理想的新世界。

  斑計劃的非常完美,沒有任何紕漏。萬事俱備,只差霧隱和黑絕的帶人過來。

  然鵝,這人……就是不來。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坐等不來,站等也不來。

  等啊等啊,等到門口曬太陽的帶土都發芽了,斑終於等到了黑絕回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拖家帶口帶了三張吃飯的嘴來。

  看到這一幕,捧著石頭磨成的小鍋煮粥的宇智波帶土,手中的廚具哐當落地。

  砸出一聲清脆的回響,在地洞中久久縈繞。

  「扉間大……斑先生。」帶土少年手臂顫抖,「你沒告訴我今天要煮這麼多人的飯啊……」

  他是忍者,不是廚娘qaq

  作者有話要說:

  帶土: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這麼賢惠?


第128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八天

  在黑絕帶領陌生氣息踏進地洞的那一瞬間,斑動了。

  彼時帶土手中煮粥的小石鍋還在下墜的過程中,時間被拉成長長一條線,在模糊的黑白光影中,猩紅與冰藍的瞳孔對上視線。

  忍者間心照不宣的規則:永遠、永遠不要直視一個宇智波的眼睛。

  以瞳為媒介,幻境森羅萬像。

  幻術,通過操控五感攻擊精神世界的術式,有非常非常多的流派:比如港口Mafia中Q的異能力【腦髓地獄】,彭格列的霧守,殺人網球界的滅五感以及那句著名的「你什麼時候產生了這不是鏡花水月的錯覺.jpg」。

  無論是哪種流派,宇智波家都屬於個中翹楚。

  人的體魄可以在千錘百煉中得到打磨,人的精神卻難以修煉。無形的攻擊比有形的攻擊恐怖太多,琢磨不透、難以預料便是恐懼的源頭。

  「很強啊。」五條悟波瀾不驚的瞳孔中湧上興奮的色彩,藏在玩世不恭表面下的瘋狂氣息在躁動。

  術式順轉【蒼】。

  術式反轉【赫】。

  虛式·【茈】。

  再沒有比地洞更適合【茈】運行的軌道,筆直的隧道被藍色紫色的閃電覆沒,宇智波帶土只來得及用手擋住呼嘯而至的狂風,突然感覺自己被一只纖細的手拎了起來。

  零零拎貓一樣的勾著帶土的衣領,趕在【茈】毀掉地洞之前躍入濃霧。

  水之國的天空終年籠罩霧氣,陽光被水霧遮掩,只能投下朦朦朧朧一層光。

  第一次,水之國居民看見天光大亮的樣子。

  籠罩這個國家長達百年的濃霧一掃而空,帶土被拎著懸浮在天空中,俯視之下眼底皆是山川大澤。

  「真漂亮……」他下意識地贊嘆。

  「是這裡好看,還是木葉好看?」有人問道。

  「當然是木葉!」帶土毫不猶豫地說,「木葉的森林在陽光下像流動的綠寶石水花,無論什麼時候抬頭天空總是放晴,沒有會讓人摔跤的霧氣。」

  帶土說完才意識到問話的是將自己拎起來的人,他費勁扒拉地扭頭,看到一張年輕女孩子的臉。

  比火之國大名的姬君更美麗的少女,她牽著黑發的俊美青年,手裡還拎著一個帶土。

  帶土:突然感覺自己好多余。

  「你們是誰?」帶土奮力想掙開零零的手,「你們要對扉間大人做什麼?」

  見鬼了,她的手看起來一折即斷弱不經風,怎麼比老虎鉗子還可怕,帶土甚至感覺自己新長出的手快被捏斷。

  住手!你知道用柱間細胞補全的身體一旦被破壞要澆多少次水、施多少次肥才能重新長好嗎?他不想再把自己埋進土裡發芽了!

  「扉間?」零零費解地問,「你說底下的那個人是千手扉間?」

  這孩子眼睛沒毛病吧?她倒是知道宇智波家近視眼多的可怕,但帶土不是個未成年麼?

  連未成年的視力都成這樣了,你們家怎麼還不早中晚組織三次眼保健操?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不要隨隨便便放棄治療啊!

  「他不是扉間大人是誰?」帶土對自己卓越的推理才能非常自信,「白頭發紅眼睛,扉間本間。」

  太宰治&零零:這孩子看起來是真的有點傻。

  「轟隆——」

  地面上五條悟和宇智波斑打得不可開交,他難得遇上這種怎麼打都打不壞的對手,水之國又到處都是湖海,打起架來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說起來,我的學生以前問過我一個問題。」五條悟側頭躲過火遁·龍炎放歌,心情很好地和宇智波斑閑聊,「名為『黑閃』的技能的記錄保持者為什麼不是五條老師呢?」

  僅用咒力與肉-體力量完成的打擊,一瞬間感官為之戰栗。打出一擊很難,打出連擊更難,目前咒術界的最高紀錄是七海建人的四次黑閃連擊。

  五條悟的學生雖說非常嫌棄這位熱愛遲到、口不著調的無良教師,但「五條悟是最強」的概念在他們眼中即為真理。

  沒有五條悟無法打敗的人,也不存在他做不到的事情。並非誇大其詞的個人崇拜,而是日復一日根深蒂固的事實。

  「欸——黑閃記錄的保持者是娜娜明嗎?」虎杖悠仁好奇地問二年級前輩,「居然不是五條老師麼?」

  咒術界其實沒有「記錄保持者」這一說法,因為如果將值得排名的項目列出來,比如「咒術界實力排行」、「最被咒靈恐懼的咒術師」、「詛咒師最害怕的人」等等,第一名都只可能掛著五條悟的名字。

  五條悟:我無敵,你隨意。

  倒是「最值得尊敬的教師」、「最可靠溫柔的前輩」一類的排名五條悟會光榮墊底。但倒數第一也是第一,這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會截圖興致勃勃地發群聊炫耀。

  正是因為深知五條悟的強大,初入咒術界的虎杖悠仁才會覺得難以置信。

  「原來五條老師也有不擅長的術式嗎?」他問狗卷棘。

  「木魚花。」只會說飯團語的咒言師搖搖頭,伸出一根食指,「金槍魚蛋黃醬。」

  「狗卷前輩的意思是,」天才翻譯官伏黑惠對豆豆眼的粉發少年解釋,「五條老師之所以只能使用一次黑閃,是因為沒有能接下他兩次黑閃的敵人。」

  一擊就秒了,輪不到第二次。

  讓我們為五條老師點一首經典老歌:無敵是多麼,多麼寂寞~

  對於自己打不出第二次黑閃這件事,五條悟也頗有微詞。

  大家都能感受到連擊的快樂,只有他什麼都沒有。

  每當他不甘寂寞想試試破紀錄的時候,被捏成爛泥的咒靈屍體都在無聲控訴,地上的殘渣拼成三個大字:你、不、行。

  「男人不能說不行。」五條悟認真地看著宇智波·耐打得一批·斑,「我今天非要破紀錄給學生看看。」

  錯的不是他,而是那個咒靈一點都不耐打的世界。

  「我沒有見過你的瞳術。」宇智波斑的眼睛飛速旋轉,「既然如此,我也認真陪你玩玩。」

  「動靜鬧得太大了。」太宰治將凌亂的額發撫開,低頭俯視隱隱包圍這裡的霧隱。

  水影還在宇智波斑的控制之下,他不擔心這一戰會讓別國察覺到端倪——如果五條悟和宇智波斑懂得收斂兩個字怎麼寫的話。

  「零醬的領域可以容納整個霧隱村嗎?」太宰治記得零零的領域一旦張開,外界看內裡察覺不到絲毫異樣,領域內卻會由白晝轉為黑夜,蟄伏的鬼怪以燭煙為媒介傾巢而出。

  不同領域有不同的攻擊方式,咒術師自身對領域的管理也必須服從領域的基本規則。

  比如無量空處只免疫五條悟本人和被他觸碰的人,其他被關進領域的人即使五條悟本身不想讓他們被攻擊,無量空處也照樣要往那些人腦子裡塞情報和知識。

  再比如兩面宿儺的伏魔御廚子,除本人外領域內一切生靈都必然要被清除殺光,沒有例外。

  零零的領域卻不盡然,她對夜半鬼域的管轄權力是百分之百。

  所以她可以隨便把五條悟、夏油傑、伊爾迷和東索關進去聽鬼故事,鬼怪是否攻擊他們全憑零零的自我意識控制。

  「沒問題。」零零掃了周圍一圈,腳尖凌空向外劃過一個半弧。

  「叮——」

  金鈴搖響的聲音在虛空中震蕩,漣漪四起。

  天空染上墨一樣的色澤,星子與懸月像小孩子拙劣的簡筆畫掛在碗扣似的黑幕上。

  月亮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星星張開流涎水的牙齒,一只又一只慘白的蠟燭無火自燃,燭煙勾勒出鬼頭鬼嬰腫脹的面孔。

  河流中的水草被人的頭發替換,稻田的稻草人是一具具半腐的屍體,人的影子蠢蠢欲動想要替換主人的身份,黑貓亮起陰綠的眼眸。

  【夜半鬼域】,屬於特級假想咒靈百物語的領域,領域以「鬼故事」為核心,容納古今中外所有的人類怪談。

  你想要的恐怖零零都有,無論多麼偏門的鬼故事都能在夜半鬼域中找到隱射。

  萬一客人想要的恐怖真的偏門到離譜怎麼辦?不怕,零零的領域還有特別定制服務,只要對蠟燭講出你心目中的怪談再吹滅蠟燭,你親手創作的鬼怪便會跨越時空來到你身邊。

  霧隱村的村民才窺見百年難得一見的太陽,眨眼間便變了天。

  一只只燭台憑空浮現,無數張裂開的嘴重復一句話:「夜晚,為何點燈?」

  「啊啊啊啊!」尖叫聲此起彼伏,霧隱村亂成了一鍋粥。

  津島修治出道作《午夜燭燈》是多少人內心的陰影,更別提他之後出版的《人頭草》、《鬼嬰啼》等等恐怖小說,一本比一本嚇人。

  津島老師每出版一本小說,霧隱村便多出一個不眠的夜晚,多出無數痛哭流涕的大老爺們。

  所謂恐怖小說,正是越嚇人越欲罷不能,一邊嚇得嗷嗷叫一邊掏出錢包的村民成為霧隱村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又來了,噩夢重現。」井口健一把自己縮在被子裡死死捂緊。

  多麼熟悉的場景,不就是小說中的鬼跑到現實中來了嗎?有什麼好怕的。

  只要他先一步認慫,慫就不能嘲笑他。

  跑來看宇智波斑和五條悟打架的忍者被咒靈纏住,村民不用人催超級自覺地跑回家躲進被子瑟瑟發抖。

  瞬間清場。

  「這就是霧隱村真正的樣子嗎?」空中的宇智波帶土大受震撼,「難怪被稱為血之霧隱,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木葉在五忍村中實力最強,帶土一直覺得霧隱沒什麼了不起。

  誰想竟是人不可貌相,這裡的民風彪悍得過了頭!

  「我回去要把這件事告訴火影大人。」帶土嘀嘀咕咕,「加強對水之國的防御。」

  「你還打算回去?」太宰治笑著看了帶土一眼,把他看得心裡毛毛的。

  「當然。」帶土努力挺胸,「我是木葉的忍者!」

  「一個被判定死亡後失蹤已久才回來的忍者?」太宰治反問。

  帶土噎了一下。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木葉有暗部、有【根】,像他這種「死而復生」的人十有八九會被當作間諜和探子,至少要在地牢裡審訊半年、經歷無數秘術考驗,還不一定能被放出來。

  更重要的是,帶土是宇智波一族的族人,他對政治不敏感,卻也知道自己家族在木葉的尷尬地位。

  家族本就一直被猜忌,再加上說不清來歷的他,前途一片渺茫。

  「會有辦法的,水門老師一定會有辦法的。」帶土握緊手,「我相信老師。」

  波風水門,木葉耀眼的金色閃光——四代目火影最有力的候選人。

  若是火影的弟子,團藏的「根」的確奈何不得。

  「如果救你的人真的是千手扉間,你當然可以回去,只是吃一點苦頭而已。」太宰治點了點塵土飛揚間黑紅色的身影,「隨便什麼人救你都好,有個未來當火影的老師,你都有回頭路可以走。」

  「除了宇智波斑。」

  太宰治懶散地敲了帶土一個爆栗,「別自欺欺人,你真的沒有看出來他是不是宇智波斑?還是你不願意承認事實?」

  帶土沉默不語。

  他不傻,雖然大家都說他傻,但一個上過戰場的忍者能傻到哪裡去?

  他只是不願意相信。正如太宰治說的那樣,誰救了他他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回木葉,唯獨宇智波斑不行。

  和宇智波斑扯上關系,誰都救不了他。

  忍界修羅在忍界的風評就是如此之差,世界公敵,完完全全的大魔王。

  世人皆知宇智波斑在與千手柱間的一戰中死亡,現在千手柱間沒了,宇智波斑還在,哪裡再找一個可以打敗他的人?

  「下面那個不就是麼?」帶土小聲又敬畏地說。

  五條悟和宇智波斑打過了幾輪,彼此都沒有留手,也都沒有拿下對方,戰況焦灼。

  帶土覺得今天自己知道了太多。他不僅看到了霧隱村的「真面目」,還新見到一個能與宇智波斑打得不相上下的強大「忍者」。

  這位白發「忍者」打架還很有特色,既不需要結印也不需要大聲喊出絕招的名字,與走狂野風的忍者格格不入,是個精致男孩。

  「差不多了吧。」太宰治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能談正事了嗎?」

  他對這種談事情之前非要打一架的彪悍作風理解不能,之後合作的時候大家不會感到一絲絲尷尬嗎?

  「你們的來意是什麼?」斑停下結印的手。

  他從未在忍界聽說過五條悟這等人物,黑絕帶來的三人中,那位身著和服的姬君張開的「結界」也頗為不凡。

  宇智波斑不覺得他們是閑得無聊前來找茬,他認可他們的實力,便願意給機會一談。

  「你問他。」五條悟一邊戴上眼罩一邊指向太宰治的方向,「那是老板,我只是個打工的。」還沒有工資。

  宇智波斑終於正視太宰治。

  黑絕帶來的三人,唯獨這位黑發鳶眸的青年不勝武力、全程劃水。

  斑本不屑於與弱者談判,他目光一掃,在黑絕上停留一瞬。

  如果輪回眼的視力沒出問題,斑發現黑絕對五條悟和零零的情緒是「不甘」和「憤恨」,與黑絕偶爾對自己產生的情緒一樣:打是打不過的,但我也不怕你,等有機會到我的主場就等著我狠狠報復。

  「看來我的判斷沒出錯,黑絕也認為這兩個人的實力不可小覷。」斑的目光最後移向黑絕看太宰治時的表情。

  黑絕被擁有束縛能力的咒靈捆在離零零不遠的位置,他時刻關注著斑和五條悟的戰鬥,目光偶爾移向頭頂的三人。

  黑絕看太宰治的次數最少,往往是看零零的時候順帶用余光看一眼。

  這一眼,宇智波斑讀出了凝重和畏懼。

  那是黑絕在面對他時都不曾流露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斑:你對他做了什麼?

  宰:無辜.jpg


第129章 上線的第一百二十九天

  五條悟和宇智波斑打完了,兩人沒事人一樣的聊了幾句,氣氛嚴肅活潑又不失風度。

  黑絕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麼,只覺得一陣失望。

  他本以為斑會和五條悟打得兩敗俱傷,他可以尋個機會趁機溜走東山再起。

  夢醒時分,點一首《涼涼》送給自己。

  「我是宇智波斑。」斑抱臂站在原地,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太宰治。

  他大概知道了,黑絕虜走野原琳的計劃失敗與五條悟和他的一戰都出自太宰治的手筆。

  三人組中看似最孱弱的那個,是團隊內的首腦。

  「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談?」斑直白地問。

  太宰治的到來打亂了他太多計劃,斑用余光瞟了一眼被零零捏住命運後頸的帶土。

  不知道他們對帶土說了什麼,這傻孩子現在蔫蔫的,一幅沒精神的樣子。

  斑剩余的時間不多了,他要將帶土安利進月之眼計劃,把輪回眼交給他看好的人選,死亡,最後等待復活新生的那一刻,完成他的計劃。

  「如果他說的事太無趣,我就殺了他。」斑平靜地想。

  他大刀闊斧地站在那裡,眉眼細細的皺紋下仍能看出年輕時俊美無匹的模樣。

  通身氣勢如深海狂浪磅礡無限,普通人僅是站在斑身邊都會感到一陣陣窒息,仿佛被死亡的濃霧掩住口鼻。

  站在氣壓中心的人嗅到死亡濕腥的喘息,暗色的鳶眸流露些微向往。黑發的青年直面斑的殺意,在刀尖刮過皮膚的亂風中泰然自若。

  斑微不可察地挑挑眉,收起自己輕視的心思。

  「在聽我說明來意之前,為什麼不先聽個故事呢?」太宰治好似對斑的心理活動無知無覺,他側頭對零零耳語幾句,親昵地訴求。

  零零在斑陡然皺眉的神態中拿出一枚古老的石碑。

  宇智波家祖傳石碑,磨成粉斑都認得出來。

  在斑離村出走之前,他分明好好地將石碑放進家族最隱秘的密室,還在上面加了十七八個封印,賊人單是開鎖都需要至少十天半個月,堪稱萬無一失。

  都防護到這份上了,這三個人居然還能把他家的傳家寶偷出來?木葉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一代的宇智波家藥丸,斑冷漠地想。

  他居然也有被人偷家的那一天,多新鮮吶。

  「雖然很想親自給你講故事,但你的脾氣太爛了。」太宰治遺憾地說,「我可是很討厭疼痛的,還是讓你忠心耿耿的下屬來講吧。」

  束縛在黑絕身上的咒靈被收回,太宰治的手搭在他流動的黑色身體上。

  又來了,讀條消失、查克拉清空的恐怖感覺。

  背上的手輕輕向前一推,黑絕用余光看到太宰治俯下身,淺淡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喏,我教過你怎麼說的吧?快一點,講給他聽。」

  觸碰黑絕的那只手分明是溫熱的,他卻只覺得遍體生寒。

  黑絕在水之國大名府呆了兩天,第一天他作為五條悟和太宰治的替死鬼被放置在手術台上供零零探索科學,第二天他被關在零零的領域裡和太宰治單獨相處了半天。

  誰也不知道太宰治和黑絕聊了些什麼,宇智波斑眉峰皺起,他能看出黑絕的恐懼和不甘。

  這份恐懼只有一半來自他要告訴斑的內容,另一半全系在身後的那只手上。

  「你可以先看看石碑。」太宰治友情提醒。

  斑將視線凝聚在宇智波石碑上,輪回眼中一圈圈的年輪如漣漪蕩開。

  他曾是宇智波家一手遮天的族長,長老會在宇智波斑繼位期間弱小得像只鵪鶉,存在感空前之低。

  這座石碑斑看過很多次,初次開眼的時候、得到萬花筒寫輪眼的時候、離開宇智波家的時候……石碑上記載的術式是宇智波家傳承多年的寶藏,指引每一位族人走向變強的道路。

  被斑當作實現理想的道標的「月之眼」計劃正是石碑給他的指引。

  在輪回眼淡紫色的瞳孔注視下,石碑上緩緩浮現出古老的文字。

  「無限月讀……」幾個字才浮現出一道虛影,忽然一陣扭曲。

  斑愣了愣,將更多的查克拉調動到瞳術的維持中。

  他之前用萬花筒寫輪眼看得時候沒有這麼模糊啊,很輕松就出現了一大排字。

  難道是時間太久墨痕氧化了?明明輪回眼的視力要比萬花筒好很多才對,他怎麼越進化越近視?這不科學。

  陰冷的查克拉注入輪回眼中,在斑的視野中,石碑上竟然出現了兩層字體!

  第一層是他熟悉的月之眼計劃,原本端正可靠的字體隱約能看出人為鑿動的痕跡;而第二層上的信息,宇智波斑聞所未聞!

  大筒木輝夜、六道仙人、因陀羅、阿修羅……復雜的倫理關系在斑腦子裡轉圈圈。

  他是她的兒子,他是他的爸爸,他和他是兄弟,她還有個小兒子……

  斑:貴圈真亂。

  不對,斑一下警覺:這不是別圈的事,這是我圈的事情啊!

  因陀羅是宇智波的祖先!

  此時的宇智波斑並不知道,他本人正是因陀羅的轉世,兜兜轉轉兜兜轉轉,倫理大師竟是他自己。

  斑再也無法維持自己冷酷沉穩的形像,他伸出十根手指像小兒算數一樣試圖數清輩分。

  「不用那麼麻煩,我給你算過了。」太宰治從容補刀,「黑絕是你們家祖先的小叔叔,你得叫人家一聲長輩。」

  如果眼神能殺人,黑絕和太宰治大概都死了,千刀萬剮的死法。

  宇智波斑本以為活到現在的自己是全世界輩分最大的人,哪知苟命大師竟在他身邊。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家都挺長壽的,了不起。

  宇智波家石碑真正記載的內容不止寫了大筒木一族復雜的倫理關系,還寫明當年六道仙人和弟弟大義滅親封印母親輝夜姬的事情。

  聯系上下文閱讀,再看明顯是人為添加的月之眼計劃,一個長達千年的陰謀浮出水面。

  月之眼不是為了世界的和平而誕生的計劃,這是一場獻祭,用無數無辜的生命解封邪惡的獻祭。

  斑,正是被黑絕選中當刀使的救母工具人。

  太宰治對宇智波斑的評價非常准確:這個人脾氣很差,一點就炸。

  多驕傲的一個人,突然得知自己奮鬥半生的理想都是騙局,自以為將黑絕完全掌握,實際卻被小叔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能不氣嗎?

  他氣死了!

  火山噴發前的那一剎那,是極致的寂靜、極致的壓抑。翻滾的岩漿被死死壓在焦土之中,要在破殼的那一瞬間焚盡天地。

  太宰治果斷把黑絕往前面一推,執掌領域的零零猝然搖鈴。

  鈴聲響,百鬼應。

  黑絕眼前閃過一陣白光,他和斑的位置突然被移動到了領域最偏僻的角落!

  角落藏污穢,過於強大、不能出現在霧隱村村民面前的咒靈統統聚集在那裡,被零零封印在陣法中。

  陣法規則:非領域之主許可,不可離。

  鑽地術失效,周圍沒有人只有咒靈,附身術失效。

  黑絕兩大苟命絕技,統統被送上ban位。

  他唯一能做的事,是挨打。

  「他不是讓你給我講故事嗎?」宇智波斑聽聲音非常平靜,但就算是傻子也不會覺得他真的很平靜,「怎麼不講了?」

  黑絕哪敢說話!

  他調動自己全部的腦細胞,企圖用長輩的智慧說服氣瘋了的大侄子。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尊老!要記得尊老啊will好侄子!

  黑絕急得嘴角起泡,拼命在腦海中翻找自己看過的《教你如何蒙騙自己的上司》、《怎樣躲過一頓毒打》、《小醜的教學:說謊藝術家》。

  令人絕望的是,黑絕最近看了太多書,過往閱讀的記憶如同過眼雲煙,唯有一本書印像深到這輩子他也無法忘記

  《公貓絕育的十個注意事項》

  魔鬼,絕對是魔鬼親筆書寫的書籍,被另一個魔鬼奉為神作細細研讀,給黑絕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高斯轉世也算不了他的心理陰影面積,孩子這輩子都被這書毀了。

  「不說嗎?」宇智波斑活動了下手腕,鐵扇公主的大扇子被他玩玩具一樣拋了拋,「那我自己來看吧。」

  輪回眼·【月讀】。

  黑絕竭力避開了斑的眼神攻擊,被迎頭呼了一鐵扇,哐當一聲砸到咒靈堆裡。

  被黑絕當作靠墊的咒靈同時抬起一千只眼球看他,一千張嘴同時開合:「朋、友、你、還、好、嗎——」

  他不好!走開啊啊啊啊!

  前有狼後有虎,前面是精神穿刺後面是精神污染,黑絕他太難了。

  身為大筒木輝夜之子、六道仙人的親弟弟,黑絕完全沒有遺傳他的媽和他的哥的戰鬥天賦,他所有的技能點都點在了逃跑上。

  逃跑不丟人,跑不掉才丟人。

  黑絕,今天丟死了人。

  無數只嬰孩的手從咒靈身上湧出,抓向黑絕流動的身體。

  一只手抓一把,水做的身體也撐不住這麼分,他急於擺脫纏人的咒靈,突然感覺自己的下巴被扇子挑起。

  就像古代青樓中被紈绔公子用紙扇挑起含羞臉蛋的嬌嬌一樣,區別只在於紙扇換成了鐵扇公主的武器,紈绔公子變成了忍界修羅。

  換湯不換藥,黑絕與斑對視,一眼萬年。

  永遠,永遠不要直視一個宇智波的眼睛。

  比永恆萬花筒寫輪眼更強大的輪回眼擁有無可匹敵幻術,黑絕的眼中晃過一絲猩紅,澄黃的眼睛蒙上一層迷霧。

  斑從頭開始看黑絕的記憶。很長,比科學教育片更長,全程第一視角,看得人腦子發漲。

  研習幻術的人不僅需要強大的天賦,更需要堅韌的自制力。在讀取敵人記憶制造幻境的過程中必須始終保持最理智的上帝視角,一旦視線下移,人會在記憶裡迷失。

  宇智波斑知道一個保持自我的好方法。他一邊觀看黑絕的記憶一邊舉起鐵扇,悶頭一焊!

  只要在看記憶的時候同步毆打敵人就可以了,他總不至於把自己和被自己打的人認錯。

  可憐的黑絕,他的大腦一片模糊任人宰割,他的肉-體慘遭家暴一通狂打,宛如本子中被蹂-躪成雙眼無神的破布娃娃的主角本角。

  別打了,孩子已經傻了。

  大侄子,他可是你親叔叔,大義滅親也不是這麼個打法。

  斑聽不到黑絕無聲的吶喊,他從黑絕的腦子裡看到了因陀羅和阿修羅的鬥爭、看到了黑絕千年來對宇智波和千手兩族的算計污蔑、看到了被篡改的宇智波石碑、看到無限月讀之下被當作大筒木輝夜復活養料的無數人。

  月之眼的未來不是他期待的和平,他親手將世界引進毀滅的深淵。

  「殺了你。」宇智波斑雙眼猩紅地注視被他打成一坨殘渣的黑絕,「殺了你!」

  「然後呢?你想怎麼做?」冷靜淡漠的聲音打斷斑的思緒。

  太宰治隨意地站在陣法外頭,百無聊賴地看著斑痛揍黑絕。

  「暴力,我討厭用暴力解決問題。」他嘀咕一句,彎腰觸了觸陣法邊緣金色的塗線。

  牢不可破的陣法在青年蒼白的指尖下消散,斑將黑絕扔進躁動的咒靈堆,獨自站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饒有興致地打量斑的臉色。

  從黑絕那裡知道的真相必然給了這個唯我獨尊的男人極大的震懾與挫敗。堅持半生的理想被一遭打碎,邁入老年的身體疲憊重負,換成隨意什麼人,眼中光亮的燈火早該熄滅不見。

  他看見了火。

  永不止息的火。

  木葉飛舞的地方,火之意志永不消散。很多人都刻意遺忘了,是宇智波斑與千手柱間共同創造了木葉。

  他們才是火之意志最初的起源。

  「我已經得到了黑絕所有的記憶,他沒有被留下來的價值。」斑一句話決定了黑絕的宿命。

  太宰治聳聳肩,顯然和他是一樣的想法。

  「月之眼計劃行不通,我要再去找別的方法。」宇智波斑沉默一會兒,說道,「追求永久的和平是我畢生的願望,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被阻止。」

  希望破碎便去尋下一個希望,直到他徹底消散於世間之前,追尋的腳步不會停下。

  「我倒是不討厭你這種人。」如果斑打人不痛就更好了,太宰治說,「很湊巧,我們的目的一樣。」

  「目的一樣?」斑疑惑地重復道,「你們也是為了世界和平而來?」

  是的,沒錯,他們正是拯救世界的白色火箭隊,一男一女帶一只貓的完美組合。

  太宰治&五條悟:貓是指誰?

  零零:kono零零噠!(自信.jpg)

  面對太宰治真誠的目光,宇智波斑完全不信。

  「你們一看就是來搞事的,休想騙我。」斑偏偏頭,意示太宰治看向他身後的黑絕。

  太宰治順著斑的目光看見零零,她正把黑絕從咒靈堆中拎出來硬塞進漆木做的飯盒中。

  零零:領便當(物理)。

  生活需要億點點儀式感,不必謝她。

  太宰治目光游離,理直氣壯地說:「多活潑的女孩子,你怎麼忍心責怪她?」

  斑又將目光移向和咒靈一起嚇霧隱村村民玩得興致勃勃完全沒有成年人樣子的靠譜教師五條悟。

  不管他怎麼看,這三個人似乎如出一轍的不靠譜。

  「說實話。」宇智波斑直截了當地說。

  「好吧,其實我是來度假采風的作家。本想在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潛心寫作,奈何戰火連連噪音不斷,讓我在截稿日前痛不欲生。」

  「為了讓我能順利趕稿,我的專屬催稿小助手叫來了給我們家打白工的打工人,我們決定三人一起改變這個世界。」

  太宰治仿佛被玩cosplay的零零附身,他聲音堅決地說:「這個在截稿日不能安靜趕稿的世界是錯誤的,我要創造一個沒有截稿日的世界!」

  是的,維持世界和平只是太宰治的借口而已,他只是無法忍受在自己生死時速爭分奪秒碼字的時候突然天降忍者水遁火遁舞出殘影擾得他不得安寧。

  在津島老師趕稿的時候,全世界都要為他讓路。

  宇智波斑震驚。

  他淡紫色的輪回眼像他腦子一樣懵圈,蓋因閱人無數的經歷告訴他:太宰治說的是真的。

  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會因為寫作被打擾就決心消滅戰爭引領世界和平。

  何等偉大的覺悟,讓斑忍不住想一閱太宰治的著作。

  「你是寫什麼文學的?」身為大家族之後的宇智波斑對詩歌文學不算喜歡,但大致有所了解。

  在他的猜想中,太宰治必然是一位寫嚴肅文學、戰爭文學、人倫哲學的偉大思想家,他的思想一定令人震聾發聵引入深思,值得細細品味。

  「我嗎?」太宰治指指自己,露出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的笑容,「我是寫鬼故事的。」

  不嚇人,不要錢。

  作者有話要說:

  斑:我看你就是個鬼。


第130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天

  津島老師是個文學小天才。

  他寫推理小說出道,後續轉型為戀愛小說家寫青春疼痛文學,又轉型去寫熱血冒險小說,最後還挑戰了一波鬼故事。

  世界有多大,津島老師的腦洞就有多大。

  天生對文學的敏感度讓太宰治無望而不利,即使他的戀愛小說男主都殉了情、打著甜甜戀愛的標語把讀者虐得哭瞎眼睛、三頭兩頭斷更氣得大家組團給津島老師的黑心上司森鷗外寄女裝——他,也是一位優秀的作家。

  但凡斑沒有那麼家裡蹲、願意深入了解霧隱村民眾的日常生活,他都不可能沒聽說過津島修治的大名。

  嚇得全村人一起失眠的津島太太絕非浪得虛名,多少自稱男子漢的兄貴被他斬落馬下。

  做人不要太自信,否則就會像隔壁世界占據津島老師打賞土豪榜第一名的中原中也一樣自打臉。

  太宰治沒賣出自己的安利,有點點受傷。

  津島老師決定不和粗暴的忍者計較。他見斑相信了他們追求世界和平的理由——太宰治說的是再真不過的大實話,比真心話大冒險還真——便繼續往下說。

  「我們目的一樣,這是合作的大前提。」

  「我沒有說要和你們合作。」斑一口回絕,「黑絕的目的我已經知曉,接下的事情與你們無關。」

  斑不習慣和人合作。

  無論是帶土還是黑絕,在斑眼中都是「下屬」和「做事的人」,他們是他計劃的一環,不被允許窺見全貌。

  宇智波斑是絕對的獨-裁者,他曾經和千手柱間合作過,最後分崩離析的結局讓他不願再將計劃托付給任何人。

  沒一個願意好好辦事的崽子,都來欺負百歲老人,熬得他頭發都白了。

  太宰治將黑絕和石碑的事情告訴宇智波斑,斑承這份情,卻沒有半點讓他們插手的意思。

  前路再艱難,他一個人也能走。

  很巧的是,太宰治也不喜歡和人合作,他也是個獨-裁者。

  「你的計劃?第二個月之眼嗎?」太宰治毫不客氣地說。

  他不是懷疑宇智波斑的智商,但一個把三歲小孩都不信的破計劃當作引路燈塔的人,太宰治著實不知道讓斑大開腦洞之後會得到怎樣恐怖的答案。

  當你以為生活不可能變得更糟的時候,生活永遠會自信地大聲和你打招呼:「嗨朋友!我給你找了個新麻煩。」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宇智波斑一開腦洞,全忍界抖三鬥。

  這個人明明挺會玩陰謀,賣安利也賣得很不錯,能被稱贊一句「老謀深算」,唯獨腦子裡缺根弦,顯得非常不靠譜。

  雖然太宰治也很不靠譜,但他很有自信:在場四人,最靠譜的成年人一定是他自己!

  五條悟:你哪來的自信?貓貓震驚.jpg

  「看起來誰都不能說服誰。」太宰治攤攤手,「我們來打個賭吧。」

  遠處像攆雞仔一樣攆咒靈的五條悟偏過頭,不願回想自己年少輕狂的歲月。

  太宰治的話多耳熟啊。遙記那張在夏油傑和零零共同見證下簽訂的賭約,簽字畫押的那一瞬間,冥冥中有個聲音對五條悟說:孩子,你的未來已經決定了——打白工便是你一生的使命,熱愛它吧,踏上你的征程。

  白工一打就是十年,無數個熬夜加班的夜晚五條悟都想穿越回過去掐死那個不聽勸的自己。

  和太宰治打什麼賭!那個人連心肝都是黑的,你以為你能占到什麼便宜嗎?

  太宰治其人,提出的任何賭約都建立在自己絕對會贏的前提下。無論賭約的內容看起來對對手多麼有利、他多麼吃虧,都不要期待他輸的可能。

  「以十年為期,我會為這個世界帶來永久的和平。」太宰治平靜地注視斑的眼睛,「作為交換,你為我所驅使。」

  「哈。」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忍不住笑了一聲,熟悉的睥睨之色再度出現在他的瞳孔中。

  「你是在對我說話?」

  「怎麼,」太宰治反問,「你連十年都等不起嗎——哦,你確實等不起。」

  黑發的青年笑不及眼底:「畢竟你馬上要死了。」

  斑的神色冷淡下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兩人周圍緊繃成一條弦。

  斑的余光掃過不遠處的五條悟和零零,預備他們突然襲擊的可能。

  同他不相上下的強者與此方領域之主都是強敵,從兩人護著太宰治的態度來看,他顯然是三人中地位不凡的存在。

  出乎宇智波斑預料,零零和五條悟都沒有動。

  五條悟連一個眼神都沒分過來,似乎對發生在這邊的事避之不及;零零倒是抬了下頭,又無趣地垂下繼續倒騰被她塞進便當盒的黑絕。

  「他們放棄了太宰治?」

  不,不是。

  是因為沒有必要。

  因為自信太宰治絕對能在與斑的交鋒中占據上風,所以無需關注。

  這份信任讓斑感到迷惑。

  「他們憑什麼認為我會輸給一個連查克拉都沒有的人?」

  斑殺意更甚。

  在這種程度的殺意下,哪怕是影級強者都會戰栗不已。求生的本能在腦海中尖嘯,除了逃逃逃之外再沒有半絲思考的余地。

  太宰治安然不動。

  他平靜地站在原地,視如有實質的查克拉威壓為無物,鳶眸波瀾不驚。

  斑這次是貨真價值地感到驚訝了。

  他見過不怕死的人、心如死灰的人。他們初次面對斑的眼神也如死水般平靜,但很快在真正強者的威壓下便原形畢露。

  或是哭著求饒,或是呆滯到失去表情,如此種種皆是醜態。

  只有太宰治是真的不在乎。

  他的不在乎有一分是不怕死,更多的卻是近乎傲慢的自信。

  他自信宇智波斑不會殺他,無論斑的殺意多麼恐怖多麼駭人,事態的發展也仍要遵循他的預料。

  「你快要死了。」太宰治淡淡地說,「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以你僅剩的時間做不出多少安排。」

  斑對自己如何復活、回到鼎盛期有一個完整的計劃,可在太宰治插手的情況下,他沒能將宇智波帶土帶進溝裡,也再無法驅使黑絕去雨之國監視被他選為輪回眼容器的漩渦長門。

  原本的計劃支離破碎,斑對下一步舉棋不定。

  「那又如何?」半晌,斑開口道,「我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不代表我殺不了你。」

  太宰治見多了死亡威脅,他不僅不在意,還能接著挑撥斑的殺意。

  「我其實沒有必要和你做交易。」太宰治懶散地說,「很不劃算啊。」

  「左右你遲早都要死,我等你死之後直接進行我的計劃不就好了。」他慢條斯理地說,「至於你留下的後手,麻煩是麻煩了一點,認真起來也不費事。」

  宇智波斑下意識地覺得太宰治說的是真的。

  他不必讓自己知道黑絕的陰謀,只要蟄伏起來等待斑死亡,以他們表現出的武力完全可以杜絕斑復活的可能性。

  到那時,無論太宰治想要做什麼,宇智波斑都沒有能力阻止。

  他選在斑死前站到他面前,其實是一種誠意與尊重的體現。

  這個事實讓斑沒法生氣。

  「如你所說,你和我的賭約有什麼意義嗎?」斑收斂了殺氣,挑眉問道。

  十年不長,斑做計劃的長度基本是百年起步,耽誤十年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

  他比較在意太宰治後半句話:「為他所驅使」。

  穢土轉生,施術者以人的生命獻祭召喚來自極樂淨土的死者,驅使死者與生者作戰。

  斑對這個術了如指掌,它正是他復活計劃的重要樞紐。

  如果太宰治口中的「驅使」是指斑死後被他用穢土轉生招喚……

  今日殺人買一贈一,斑先送黑絕上路再來料理青花魚,他要讓全世界見識見識特級廚師的厲害。

  「我覺得你的計劃太麻煩了。」太宰治掰著指頭數,「先在死之前把自己的眼睛挖下來裝到別人眼眶裡,再把自己殺掉。讓人用術式將自己復活,又把挖下來的眼睛再裝回自己眼眶裡……」

  你的眼睛到底造了什麼孽要被人挖來挖去?

  旗木卡卡西移植宇智波帶土的眼睛時還需要做手術,你們這一挖一裝比流水線還順暢,牆倒了不扶就服你。

  那位名叫漩渦長門的少年又做錯了什麼呢?好好的原裝眼睛不給人家,非要人家用二手貨,用了一半還給人搶走了,多冤枉一孩子。

  難怪長門之後要說出「讓世界感受痛苦」的奇妙宣言,他不報社誰報社,萬惡之源都是你。

  太宰治覺得宇智波斑不行,非常不行。

  他完全不講究用眼衛生!有沒有想過交叉感染怎麼辦?有這麼個祖先,難怪宇智波家淨出近視眼,一個兩個看人雌雄不分還偷懶不做眼保健操。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實際例子,好孩子千萬不要學。

  宇智波斑聽太宰治數來數去,他的眼睛在太宰治口中被挖了一次又一次,明明是自己計劃好的事情卻莫名產生了一種幻痛。

  斑:眼睛好疼,你不要說了,看破不說破。

  「你以為死而復生很容易嗎?」為了維持自己的尊嚴,斑搬出自己忍者的專業術語,「這是我考據過古籍又進行試驗後得到的最佳方案。」

  明明是個迷信的人,卻偏偏很熱愛科學,太宰治著實看不透宇智波斑這位謎一樣的男子。

  他的生物老師真的沒被氣死嗎?太宰治呈懷疑態度,他覺得斑的生物課肯定是體育老師教的!

  全忍校的老師都兼職體育,這個猜想准沒錯!

  「死而復生確實很難。」太宰治不否認,「但你的目的不是重回巔峰期嗎?」

  單論苟命,其實斑還能活挺長時間,只要他天天家裡蹲不出去搞事。小叔黑絕能苟,大侄子也能苟。

  「重回巔峰期就得先死一次。」斑執拗地說,「我需要更年輕時候的身體。」

  好,太宰治等的就是這句話。

  想要年輕時的身體有什麼難呢,為什麼要一個人苦思冥想而不來問問神奇的太宰先生呢?

  斑的眼前出現了一枚流光溢彩的月牙狀寶石。

  它約一個拳頭大小,月牙尖角彎彎,溫潤如玉。

  斑見過奇珍異寶無數,這塊寶石美歸美,不在他的喜好範圍內。

  【好想要!】

  【得到它!】

  【搶過來!】

  熙熙攘攘的黑色聲音在宇智波斑腦內響起,他陡然驚覺:自己竟無法將視線從寶石上挪開!

  不是幻術,不是不知名的神奇秘術,是從靈魂深處湧出的渴望。

  得到它,得到它自己一切的夙願都將實現。

  得到它,得到它世間再無人可以與他匹敵。

  「這是什麼?」斑憑借強大的意志力遏制自己試圖奪取的欲-望。

  太宰治有點驚訝斑的反應。他和零零都對輝夜石無動於衷,五條悟也只瞟了一眼便失去興趣,沒想到宇智波斑的反應會這麼大。

  「它叫輝夜石。對,大筒木輝夜的輝夜。」太宰治笑著說,「其實他們沒有什麼關系。還挺巧的,或許它真的和你有緣。」

  輝夜石跨越世界與名為「輝夜」的女人的後裔相遇,冥冥之中形成一個閉環。

  「輝夜石的作用是能讓人的身體回溯到最巔峰的時期。」太宰治拋了拋手裡的石頭,「與你的訴求不謀而合。」

  「它對我這種剛滿十八歲的年輕人當然沒用啦。」太宰治有些氣人的咬重「年輕人」三個字,也不曉得他是在內涵奔三的五條悟還是過百的宇智波斑,「對你剛剛合適。」

  太合適了。如果太宰治說的是真的,只要一塊石頭就能達成的事情,斑何苦死了活活了死,把自己和漩渦長門的眼睛挖來挖去沒個消停。

  「這是賭約的一部分?」斑移開盯住輝夜石的視線,正視太宰治。

  「不,這是來自我的小小禮物。」太宰治將輝夜石放到宇智波斑手上,「我們的賭約還是原先那個:我會在十年內讓世界和平,你在此期間要為我所驅使。」

  「真狡猾。」斑毫不客氣地說,「你贏了可以得到什麼、輸了又付出什麼,統統沒有說明。」

  「贏了,我得到一個在截稿日不被打擾的世界。」太宰治聳聳肩,「輸了嘛,我輸了你再上不就好了?身體都給你整好了,你有的是時間完成2.0版本計劃。」

  言下之意,還是想讓斑給他打白工,左右自己不吃虧。

  斑感受自己掌心中沉甸甸的寶石重量。

  太宰治沒有把輝夜石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是步好棋,饒是斑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也不得不佩服太宰治對人心的把控。

  如果他選擇用輝夜石來威脅斑,斑絕對不會和他交易,哪怕拼著和五條悟零零打到兩敗俱傷的程度斑也要殺了太宰治。

  可現在他無法下手。

  黑絕的情報、輝夜石的饋贈,以及太宰治表現出面對死亡時的冷靜自持與對人心絕妙把握都讓斑深深認可。

  忍界修羅認可的人不多,他願意為這份認可讓步。

  不就是十年白工,反正也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出力,應該算不了什麼吧?

  宇智波斑不知道,弄弄ago,五條悟也是這樣想的。

  五條悟: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很後悔。

  五條悟同情中又帶著點幸災樂禍地看宇智波斑踏上太宰治的賊船。

  打白工的不止他一個人,好耶!

  「輝夜石怎麼用?」斑托著掌心的寶石問太宰治,想盡快回到脈動的青蔥歲月。

  「吃。」太宰治清清嗓子,竭力表達自己的誠懇,「不能嚼,生吞。」

  斑看著拳頭大小、月牙造型、尖角彎彎的輝夜石陷入沉思。

  挑戰人體極限的時刻到了。

  太宰治眼睜睜地看著斑二話不說拿起輝夜石一把塞進口裡。

  如此果斷,如此勇武不凡,是條漢子!

  「你不要水嗎?」零零好心地問,五條悟扔下咒靈跑過來看宇智波斑表現生吞巨石的馬戲。

  斑冷淡地搖搖頭。

  只有小孩子喝藥才要水,他們忍者吃中藥都是生吞,區區石頭!能奈他何!

  斑仰起頭,喉結滾動。

  輝夜石的造型非常刁鑽,它不圓也不方,像一個牛角,又沒有牛角包的軟,非常磨人。

  吞咽它的過程仿佛有兩個小鉤子在喉嚨裡畫直線,想想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斑氣沉丹田,緩緩運氣。

  零零三人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丁點聲響影響這場驚天動地的人體極限運動表演現場。

  終於,斑吞下去了!

  三人長舒一口氣,零零捧起她的黑絕便當盒繼續玩黑絕,五條悟預備去把被咒靈當成球玩拋拋樂的宇智波帶土撿回來,太宰治正欲蹲下身加入零零的便當游戲,突然被斑冷肅的眼神釘住。

  「有何貴干?」太宰治心說不對啊,斑在他的判斷中不是出爾反爾的人,現在是想干嘛,突然這麼嚴肅?

  「……」斑頓了頓,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幾個字,「給我杯水。」

  石頭噎在他喉管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宰:新的自鯊方法g

  感謝在2021-03-1917:00:00~2021-03-23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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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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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一天

  宇智波帶土被五條悟從咒靈堆中拎回來,奄奄一息。

  托咒靈的福,他對新身體的掌握程度從勉強能走一步跨越到健步如飛,身板比公園打太極的老爺爺更硬朗。

  「你的身體蠻有趣的。」五條悟用六眼掃了宇智波帶土幾眼,「光合作用?認真的嗎?」

  誰能想到人體細胞裡居然會有葉綠素,生物老師在哭。

  五條悟拎著人類奇跡帶土君左看右看,心想要是給他的好友家入硝子看到,宇智波帶土怕不是早早被送上了解剖台。

  托柱間細胞的福,宇智波帶土雖然是人,卻自帶了植物的特征。

  沒錯,他就是傳說中的——植物人!

  好冷的笑話,瑟瑟發抖。

  春天在地裡種下一個帶土,來年秋天就能收獲好多好多的帶土。

  瞧,我們發現了一只野生的帶土,帶土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只要拔掉頭就可以……

  「我餓了。」五條悟自言自語。

  帶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帶土害怕地抱住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自己。

  「別怕。」人民教師五條悟先生好心提醒這位半大少年,「我等會兒帶你去做個手術,下了手術台,你的新生活即將開始。」

  「我生病了嗎?」帶土被五條悟的話嚇到,臉色青白地說,「雖然我最近迷上把自己種到土裡曬太陽、偶爾會覺得自己是一只小蘑菇、頭上長出過豆芽菜——但是、我是清白的!」

  他沒有得絕症,絕對沒有!

  五條悟:啊這,你看起來病得不輕。

  五條悟的六眼能看請咒靈的流動走向,換成查克拉也一樣。

  宇智波帶土心髒的位置有一道危險的暗紅色光芒,是一枚人為安放的咒符。

  宇智波斑不信任他,這是他留下的後手。

  在不傷及心髒的情況下放進咒符很容易,撕下來可就難了,最頂級的醫忍都不敢打包票能完成這個手術。

  唯有行走的人形CT零零醫生和人形X光五條悟醫生協力合作才能完成這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手術。

  幸運的宇智波少年喲,感謝現代科學,你有藥可救!

  「新手術嗎?沒問題。」五條悟一提這件事零零立刻爽快地答應下來。

  她看帶土的目光溫和耐心,猶如看一只肥嘟嘟的小白鼠,滿心慈愛的拿出解剖刀。

  帶土:救我,老祖宗救我!

  宇智波斑沒聽見不孝子孫的呼喚,他正抱著一桶水豪飲,誓死要將卡在喉嚨裡的輝夜石咽下去。

  太宰治蹲在斑身邊,拿著小本子奮筆疾書。

  「原來吞石而死是這種感覺嗎?吞金是不是和它類似?有窒息感、尖銳的刺激感,喉嚨腫痛……」太宰治認認真真地做筆記,寫字的態度比趕稿的時候更嚴謹,字跡端正又清晰。

  「等回去我要把它寄給《完全自鯊手冊》的作者。」津島老師眼睛發亮,「他是我文學的啟蒙者!」

  想不到吧,震驚推理小說界、戀愛輕小說界、熱血少年冒險小說界和驚悚小說界的津島老師其實是自鯊文學的狂熱崇拜者,手不釋卷將《完全自鯊手冊》倒背如流。

  「這才是真正的取材啊!」太宰治非常感動,居然有如此勇於奉獻自己給津島老師做素材的人,他必不會辜負斑的期望。

  決定了,下一本小說就以他為原型,寫一本關於異食症患者的恐怖故事。

  宇智波斑在喝水,太宰治在取材,帶土被送上了手術台。

  零零將散落的長發扎成一束,一邊戴口罩和手套一邊問五條悟:「全麻半麻?」

  藍色的醫用口罩蒙住她大半張臉,帶土咽了下口水,眼睜睜看著零零戴白色膠皮手套的手緩緩推動針管。

  針頭滴落一滴晶瑩的水珠,閃爍尖銳的光。

  只一眼,讓他心髒驟停。

  不不不不要騙他!琳給他做手術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醫療忍者治療從來不用打針,溫暖的綠色查克拉覆蓋在傷口上,區區致命傷,忍者完全不當一回事。

  誰會不怕打針呢?

  在被苦無捅一刀和屁股扎一針中做選擇,百分之九十九的忍者死也不選後者。

  不是傷口大小的問題,是尊嚴的問題!

  「不麻吧。」帶土聽見身邊那個發色酷似他的好友卡卡西的男人說,「我們要尊重患者的知情權。」

  斑在帶土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種下咒符,正義的零零醫生和五條悟醫生才不做這等偷雞摸狗之事,他們要光明正大地完成手術。

  「也行。」零零拿著手術刀比劃兩下,「心髒……心髒在這裡,劃一刀還是兩刀呢?」

  「整個挖出來?」五條悟提議,「像用勺子挖西瓜那樣挖出來。」

  他記得兩面宿儺挺會做心髒摘除手術的,都不用刀,指甲一掏一挖,完完整整一顆心。

  帶土僵硬地躺在手術台上聽兩個人商量手術方案。

  他覺得這不是治病,是謀殺。

  「救我,」帶土小聲嚶嚶,「綱手大人救我!」

  他再也不嫌棄綱手大人能把他手骨捏碎的怪力了,斷一只手總好過挖一顆心,打死那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

  「開始了哦。」零零舉起刀,五條悟高大的身影擋住手術燈光。

  兩個影子交替覆蓋在帶土的身上,躺在手術台上的少年蹬了蹬腿,發出一聲慘叫。

  「啊——」

  「哪裡有人在殺豬?」斑站在小溪中,低頭去看水面中黑發烏亮的自己。

  額前的白發與眼角的皺紋一起散去,時間的魔法加注於身,斑看著水中的倒影,意氣風發的歲月在腦海中激蕩。

  「這才像樣。」他傲然地說。

  「恭喜恭喜。」太宰治敷衍地拍了兩下手,他將取材用的小本子仔細收進懷裡放好,輕描淡寫地說,「現在要不要聽一聽我的計劃。」

  斑回頭看來。

  風吹動水面的漣漪,太宰治嘴唇開合,聲音被流水攪過,眨眼便沒了蹤跡。

  宇智波斑臉上重回巔峰的傲然神色淡去,他前所未有地認真傾聽,瞳孔中的神色看不分明。

  「……按你說的做。」良久,斑緩緩點頭。

  風止,唯水流淌淌。

  宇智波帶土口吐白沫地躺在手術台上回血,搞事的惡魔此時離開了一個,另一個正一邊戴眼罩一邊贊美自己完美的縫合線。

  完美的五條悟老師,連縫合線都是如此的完美,沒有辜負他十字繡的好手藝。

  「你們動作倒是快。」斑走進零零臨時開辟的落腳點,他掃了一眼警惕看他的帶土,不置可否。

  帶土是斑給自己復活計劃預留的後手,現在已經用不上了。

  「你准備怎麼處理這孩子?」五條悟用大拇指指向帶土。

  「用不上,隨便你。」斑蹲身一拳打碎地面。

  他在刨土。

  五條悟一發【茈】毀了斑挖出來的地道,裡頭存放了不少他要用的東西,現在得靠人力挖出來。

  須佐能乎牌刨土機,啟動!

  「宇智波斑不要你了。」五條悟在帶土的百般拒絕中揉亂他的頭發,「你想回家嗎?」

  就像五條悟對被判處死刑的乙骨優太和虎杖悠仁伸出援手那樣,他對帶土伸出手。

  「想。」帶土悶悶地說,「但我好像回不去了。」

  太宰治的話在他耳邊回蕩。

  一個被判定死亡的忍者,他要以怎樣的身份回歸村子?

  宇智波帶土看起來是傻了一點,但出生宇智波家教育的他決不是蠢蛋。

  宇智波斑、月之眼、黑絕……他們交談中露出的只言片語都是足以震驚忍界的大機密。

  帶土要是轉行去做八卦報紙的主編,一入行就是業界神話,報刊分分鐘銷空清倉。

  「我不能回去,會給水門老師帶來麻煩的。」帶土搖頭。

  波風水門幾乎內定是下一任火影,他為人正直善良,關愛學生,必定會盡全力保下帶土。

  火影在木葉並非一葉遮天,火影顧問與團藏的【根】牽制著火影的權力,他們的不支持對新上任的火影而言是大麻煩。

  「我不能給老師添麻煩。」帶土給自己打氣,「我也有我能做的事情!你們想要結束戰爭是嗎?我願意幫忙。」

  多好的孩子,五條悟拍拍帶土的頭。

  不要考驗人性。純直正義的孩子便讓他一生正義,摧毀一個人有時候是多麼的容易,只需要糟糕的一天。

  為什麼非要把人的靈魂撕碎再拼合?

  「那你跟著我吧,幫幫我。」五條悟蹲下身,聲音中帶著演出來的愁苦,「唉,我一個人完成不了工作啊。」

  「怎麼會呢?」帶土震驚,「你那麼強!」

  「你不懂。」成年男性搖搖頭,一臉高深莫測。

  五條悟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刨土把自己刨進坑裡的宇智波斑:「我,打工人一號,他,打工人二號。」

  他又指向外頭的方向:「外面是黑心資本家和他的頭號幫凶。」

  「這場鬥地主的游戲中,我們是平民,他們是地主。」五條悟握住帶土的肩膀,奮力搖了兩下,「全世界的無產階級要聯合起來,打敗邪惡的包租婆!」

  「唔唔唔!」帶土被五條悟搖得昏頭轉向,「但是,我家是忍界大族?」

  五條悟:啊,我好像也是。

  五條家和宇智波家,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封建地主階級。

  「這不重要。」五條悟若無其事地轉換話題,「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打工?」

  宇智波斑在地洞下面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出於新晉打工人的直覺,他沒有出聲阻止。

  莫名的,斑想到一個成語——為虎作倀。

  被黑心老板坑成白嫖打工人的人,試圖去騙更多人來給黑心老板打白工,以此達到少打工的目的。

  太宰治或成最大贏家。

  宇智波帶土被忽悠瘸了,他看著五條悟戴上眼罩後和旗木卡卡西相似的發型,對好友的認可不自覺移情了一部分在五條悟身上。

  卡卡西是個靠譜的人,五條悟應該也是個靠譜的人……吧?

  帶土少年懷抱微弱的希望。

  「你們准備什麼時候出發?」太宰治和零零走進來,零零還抱著塞滿黑絕的便當盒,正在發愁把他埋到哪裡去。

  「出發?」就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裡的帶土茫然問道。

  「我沒和你說嗎?」太宰治不負責地說,「我們五個人分成三組行動,我和零醬,你和五條君,斑獨行。」

  分組行動,這個帶土知道,他嗯嗯點頭。

  「你們在五大國各處逛逛,幫我做點事。」具體做什麼事情,太宰治沒有明說。

  帶土猜測五條悟心裡有數,他只要跟著他走就行。

  「你想先回木葉看看也行。」太宰治說,「五條君帶你去,不會被人發現。」

  帶土眼睛亮了亮,期待地點頭。

  他就偷偷去看一眼,看夜深人靜的時候卡卡西有沒有偷偷為他掉眼淚。

  衝這個他可以吹三年,愛哭鼻子的小鬼的稱號終於不在他頭上頂著了,萬歲!

  五條悟帶小孩還是有一手的,夏油傑養美美子菜菜子的時候他充分吸收了好友的男媽媽入門教學經驗。

  簡單分配了任務之後,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兵分三路,為了接頭我們要取一個隱蔽又具有代表性的接頭暗號作為我們的代號。」否則搞事情的時候搞到自己人頭上就太虧了。

  更重要的是,起一個響亮的組織代號很cool,很符合太宰治的中二之魂。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提議:「火箭隊還是鬼殺隊,你們選一個?」

  五條悟:「毛豆生奶油喜久福賽高隊。」

  宇智波帶土:「帶土宇宙最帥隊。」

  零零:「津島太太今天趕稿了嗎隊。」

  「STOP——」太宰治用力比出暫停的手勢,不容置喙地說,「閉嘴,別說了。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

  「三只沙雕一台戲隊!」太宰治斬釘截鐵,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刨土歸來的宇智波斑,「你是贊同我的吧?是吧?」

  五個人的電影,你們三個有姓名就夠了!

  津島老師,今天也是竭盡全力不被沙雕同化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宰:感覺自己的智商在被吞食


第132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二天

  戰爭是荒蕪的起始。

  人命的荒蕪、精神的荒蕪、世界的荒蕪。

  自來也坐在一家露天茶館內,他大口喝簡陋的粗茶,不時抬筆在小本子上記些什麼。

  路過的店小二好奇探頭瞟了一眼,依稀看到「美女」、「混浴」之類的虎狼之詞。

  懂了,這是個老色批。

  三忍之一的自來也,是個響當當的色-情文學愛好者。

  因為忍者世界色-情文學實在是太少了,質量又不高,自來也決定自己親自出馬寫一本曠世巨作,它的名字就是——親熱天堂!

  自來也很有自信,他必將是文學史上一匹了不起的黑馬!

  「不知道稿費能拿到多少呢……」自來也盤算著,他快沒錢了。

  說來心酸,三忍都挺沒錢的。

  自來也存不住錢,綱手熱愛豪賭,大蛇丸做實驗等於燒錢機器。

  大家都窮。

  你說有錢多麼好.jpg

  忍界第三次大戰尚未落幕,只是規模略小了一些,木葉三忍將舞台讓給年輕人,各自分崩離析。

  綱手因恐血症離開木葉在各大賭場游蕩,大蛇丸呆在木葉做自己陰森森的實驗,自來也跑出來游歷取材順便尋找蛤/蟆仙人口中的「天選之子」。

  四代目火影的選拔在即,自來也想避過這陣風頭。

  三忍皆為三代目火影的弟子,很長一段時間內大家都堅信新的火影會在他們三人中誕生。

  自來也對火影的位置沒有興趣,綱手因為戀人的離世沉迷賭博,唯有大蛇丸的態度看不明顯。

  自來也覺得自己這位天才的同伴有上位的念頭。

  大蛇丸的確是火影之位的有力競爭者,身份高實力強又聰明,追隨者眾多。

  但他的氣質太陰冷了,和火影搭配起來怪怪的,不登對。

  不如自來也的弟子波風水門,一頭金發燦燦,多陽光一孩子,般配。

  如果四代目火影真的是波風水門,自來也很難找到合適的態度面對大蛇丸。

  他的弟子截胡了他的同級生。徒弟都這麼厲害了,師父更別提,大家肯定覺得自來也比大蛇丸強超多倍。

  多冤吶,大蛇丸才是那個優等生。

  「我還是等選舉結果出來了再回去……」自來也整理一下書稿,來到一家報社門口。

  戰爭在即,報社的生意恐怕格外不好做。

  自來也本以為推門進來時會遇見幾個神色蔫蔫陰郁不耐煩的怪大叔,一見到他就像揮蒼蠅一樣揮手想把自來也趕出去:「走開走開,沒有推薦信不要來投稿。」

  到那時自來也一定要端莊地輕咳一聲,抽出自己璀璨發光的文稿,眼睛翻上天的編輯會在看完他的大作後瞬間恭恭敬敬地請自來也老師進屋,為他奉上一杯香氣撲鼻的烏龍茶。

  啊~多麼標准的爽文打臉劇情。經典之所以是經典,代表它永不過時,自來也光是腦補就渾身舒暢。

  荒蕪的文學世界啊,讓自來也老師的色-色文學解救你們干枯的心靈吧!

  自來也昂首挺胸,敲開報社的大門。

  門開了,喧嘩的聲浪將自來也席卷。

  「津島老師新作的反響怎麼樣?」

  「那還用說!那可是津島老師!誰沒有看過老師的書!」

  「我沒有,我怕。」

  「你個叛徒,踢出群聊。」

  編輯部聊得熱火朝天,完全不是自來也想像中死氣沉沉的樣子。

  一位編輯將自來也迎進去,態度很好地問:「你也是看了津島老師的小說燃起寫作熱情的新人嗎?老師的新作《吊者》是不是非常出色?!」

  只要你吹津島老師,你就是他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自來也:啥玩意?津什麼治?

  原諒自來也,他的涉獵範圍僅包括色-情文學,不看恐怖小說。

  「是啊是啊挺不錯。」自來也順著編輯的話往下說,一邊糊弄一邊試圖尋找線索解開自己的疑惑。

  自來也一眼掃過室內,有一個單獨擺放的書架格外顯眼。

  書架上整整齊齊碼放著一本又一本配色陰暗詭譎的書籍,書脊上印著燙金的「津島修治著」幾個小字。

  看樣子是個非常高產的作家。

  在截稿日痛不欲生的太宰治:呵呵。

  編輯部的大門開開合合,像自來也一樣來投稿的人居然不少。

  他們一聽到津島修治的名字立刻熱火朝天的加入編輯部群聊,指著書架口吐唾沫舌綻蓮花,把太宰治誇成了一朵喇叭花。

  熱鬧的室內,只有自來也迷茫望天,與大家格格不入。

  快樂是你們的,我什麼都沒有.jpg

  你們在說什麼?津島修治是誰,他很有名嗎?我應該認識他嗎?

  來投稿的人很多,編輯要審閱的稿件有大幾十份。自來也本想把自己的稿子留下先悄悄離開,等編輯們發現他的絕世佳作再親自上門邀請豈不是絕贊爽文開局?

  好奇心使他改變了主意,自來也從書架上抽出編輯口中津島老師的新書《吊者》,坐在狹窄的沙發上閱讀。

  《吊者》是個很簡單的故事。

  與《午夜燭燈》頗具反轉的恐怖不同,《吊者》不含神鬼一類的元素,筆觸也並不華麗晦澀,看起來很淺顯易懂。

  故事發生在一個村莊中,主人公是一位正直的青年。

  他一生嚴於律己,所有人都說他是個好人。

  主人公是村子裡最優秀的獵手,他帶回來的獵物永遠最多最好。村裡有個人很嫉妒主人公,他覺得他的名聲太好了,太礙眼了。

  嫉妒主人公的人礙於他的好名聲無法下手,他計上心頭:名聲既可助人也可殺人,我要他因名聲活,也因名聲死。

  看到這裡,自來也深深皺眉,手指在書頁上按出淺淺的指印。

  他覺得津島修治像在內涵誰,又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自來也接著往下看。

  「你能帶回那麼多獵物都是搶占了別人的份額!」有人大聲對主人公說,「你是個不合格的獵人,你帶回的是虧心的獵物!」

  「你是不合格的獵人!你是不合格的獵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一次又一次重復,直到所有人都聽見他的話。

  主人公是個正直的人,他不懂得如何為自己辯解,無知的村民們紛紛質問:「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真是個不合格的獵人嗎?」

  吃著主公人帶回的獵物的老母親失望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不合格的獵人,你使我失望。」

  母親丟下食物,嚴厲地表達自己的失望:

  「你不是個正直的人。」

  看到這裡的時候自來也拳頭已經硬了,他想鑽進書裡把裡面的每個人都狠狠揍一頓。

  神經病吧你們!人家礙你們什麼事了你要這麼搞人家?

  自來也氣呼呼地往下看。

  主人公很痛苦。

  他的痛苦在字裡行間宣泄而出,自來也的心被一只手揪起,他仿佛和主人公一起來到了那個不講道理的村莊,被一千只、一萬只手指著,大聲質問:「你是個不合格的獵人!」

  「你是個不合格的忍者!」

  層層蕩蕩的聲音攪動自來也的大腦,文中的主人公產生幻覺,他也跟著產生幻覺。

  幻覺中有一個又一個黑色的淤泥般的影子,他們拖拽自來也的手腳,濕腥的液滴一滴滴滲進他的頭皮。無止無盡的喝罵、訓斥在腦袋裡吵鬧,一瞬間整個天底都變成灰白兩色,沉沉綴在他的脊背上。

  好痛苦,好壓抑,好……想死。

  粗麻繩圈框住自來也的脖子,將他一點點吊起,在逐漸升高的過程中,他看見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淹沒他的腳底。

  窒息之後迎來的不是解脫,是更黑暗的世界。

  自來也一下回神,耳邊熙熙攘攘的聲音帶來活著的證明。

  他沒有被繩子吊起,他仍然坐在編輯部狹窄的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本名為《吊者》的書籍。

  「津島老師的新作簡直神了!我越讀越窒息,現在一遇到房梁就想躲。」

  「對對對!村子裡的人真的太過分了,活生生把人逼死了,真作孽!」

  「是啊,真作孽。」自來也喃喃地摩挲手裡的書頁。

  他明白既視感是從哪裡來的了。

  木葉白牙,旗木卡卡西之父,他曾是一位多麼傑出的忍者。

  ——他死在忍者「不能因為同伴放棄任務」的傻逼守則中。

  「白牙死的時候,也像書裡寫的一樣絕望嗎?」自來也低聲自語。

  不被理解,曾經愛戴的人對他失望,被他救下的人說他不應該。

  全世界都認為你錯,那麼你必須是錯。

  木葉的天之驕子,就這麼死在輿論的鬧劇中。

  書外的人清楚能看出的道理,局中人還沾沾自喜認為己方既是正義。

  滑稽的讓人發笑。

  「等等!」自來也突然回神,他叫住最初接待他的編輯,「這本書——津島老師的《吊者》是什麼時候出版的?發行多久了?」

  木葉的居民看到它了嗎?!

  「上個星期吧。」編輯隨口說,「津島老師好像自己有印刷的渠道,只是托付給報社和書店代為售賣。」

  「津島老師真的很厲害啊。」另一位編輯也感嘆道,「他的新書都是全世界同步發售的,完全不用考慮路程的費時嗎?」

  「說不定津島老師是個很厲害的忍者。」編輯開玩笑道,他看著明顯忍者打扮的自來也說,「你們忍者好像都不怎麼看書。津島老師在我們這些老百姓中可是超級有名的,新書發售日鋪子裡的老板都會讓伙計看著生意自己去搶呢。」

  「不過都一個星期了。」另一個位編輯說,「忍者應該也看到了吧。我聽雲游商人說,木葉村似乎對《吊者》情有獨鐘,銷售量比別的村子好很多呢。」

  「才不是!」有人偷偷壓低聲音,分享秘密,「木葉把《吊者》當作了禁書,將津島老師封殺了!」

  「什麼?」

  「真的嗎?」

  「快點說說是怎麼回事!」

  一群人把爆料人團團圍住。

  可能是因為自來也戴著的護額上寫著大大的「油」字而不是木葉的標識,他們沒有避諱自來也。

  「我也只是聽說。」爆料人先是給了一個免責申明,才繼續說,「雲游商人說他們的書根本沒有送進書店,直接被一群戴面具的忍者花錢買走了。」

  「面具忍者不僅買了全部的書,還問有沒有新的,只要有就要,所以有不少商人特意去送貨。」

  「但是,商人中有只想賺錢做生意的,也有想把津島老師安利給每個人的書迷。他們覺得事情不對,怎麼會有忍者集體買下老師的新書呢,又不是他們忍校的教科書。」

  「其中正好有商人本身就是木葉居民,他將貨物交給伙計,以居民的身體跑到木葉各大書店一看——他們根本不賣津島老師的書!」爆料人一拍大腿,氣憤地說,「原來,那些忍者把書都燒了!」

  「你們知道火遁吧?什麼小火球大火球豪火球之術,將老師的心血燒了個精光。」他憤恨地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燒掉的是怎樣偉大的作品!」

  「怎麼會這樣?」編輯難以置信,「我今天才收到木葉讀者的來信,他非常認真地看了津島老師所有的書,很熱情的表白呢。」

  「嘿嘿。」剛剛還一臉憤懣的爆料人得意地說,「都是津島老師的功勞。」

  「和津島老師合作的人一定是超級強大的忍者,那位大人會在深夜將印刷好的書籍藏在書店和報社老板的家中,那些監視的忍者就像瞎了一樣什麼都看不見。」

  「只有津島老師真正的讀者能看見書店裡的新書,在心懷不軌的人眼中就只是普通的雜志。」爆料人哼了一聲,「木葉封殺老師又如何?木葉的讀者眼睛雪亮,他們越是欲蓋彌彰,越證明津島老師的厲害。」

  一個東西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引人探尋。

  有人曾問:「怎樣讓大家都讀到一本書?」

  回答是:「只要你下令禁止閱讀它。」

  人有反骨,凡事皆然。

  「木葉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禁止《吊者》的?」自來也追問。

  「前幾天吧。」爆料人不確定地說,「因為之前津島老師的書主要是在水之國傳播,後來才慢慢火遍世界。」

  況且之前的小說都是純粹的恐怖故事,木葉沒有必要封禁。

  直到《吊者》的出現打破了平靜,掀開被粉飾的太平。

  「水之國……」自來也皺眉。

  要說第三次忍界大戰哪個國家最劃水,水之國實至名歸。

  他們和別的國家隔著一道海洋,全程邊緣OB,放風箏一樣打打逃逃,很不走心。

  誰能想到最大的炸-彈竟來自最不起眼的地方,

  津島修治,你的目的究竟是何?

  「這是本好書。少年郎,你該看看。」一只蒼老卻溫暖的手將一本書塞給路過書店的旗木卡卡西。

  這位老人與旗木家做了很多年的鄰居,卡卡西禮貌道謝,低頭去看了一眼書名。

  津島修治——《吊者》。

  禁書!

  卡卡西猛地抬頭,對上老人慈藹的眼神。

  老人家緩緩搖頭,輕輕推了他一把:「回家吧。」

  卡卡西攥住書籍的手有些僵硬,下意識地順著老人的力道往家裡走。

  禁書,絕對的禁書,他幾個小時前剛剛看到暗部的人親手燒了一批。

  火舌吞噬雪白的紙頁,明明是美麗溫暖的赤炎,竟讓卡卡西感到一陣陣上湧的寒意。

  到底是什麼書,竟然暗部和根共同出手攔截?

  卡卡西注視火焰燃燒的時候,有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到他身邊。

  「你看過津島修治的書嗎?」大蛇丸陰柔的嗓音貼著皮膚響起,讓人的後背浮起細細密密一層小疙瘩。

  「沒有。」旗木卡卡西謹慎地搖頭,「我聽說他是寫鬼故事的,我不信鬼。」

  「你該看看的。」能把被封殺的作品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只有在木葉地位超然的三忍,大蛇丸惋惜地說,「他寫人比寫鬼更好。」

  「人才是一切罪孽的源頭。」大蛇丸的身影漸漸隱入黑暗,「如果有機會,看看《吊者》吧。」

  《吊者》,又是它。

  暗部與根聯手銷毀的禁書,卻被大蛇丸單獨拎出來說。

  卡卡西不難聽出來,大蛇丸很欣賞、很推崇津島修治。

  這位生性高傲的大人誰也看不起,即使面對他的恩師三代火影也不怎麼低頭,卡卡西第一次在他口中聽到那麼明顯的贊嘆。

  「不能好奇。」旗木卡卡西警告自己,「全村封禁的書籍,你不能碰。」

  話音未落,他在回家的路上被鄰居大爺硬塞了一本。

  書拿著,很燙手。

  卡卡西走了幾步才想起這書根本不能明目張膽地拿到外面看,他寒毛聳立,想把書收進忍包。

  「卡卡西。」巡邏的忍者抬手對他打了個招呼,目光落在卡卡西手中的書上。

  正在卡卡西話湧到嗓子眼的時候,那人露出揶揄的笑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喜歡這本?我懂,裡頭有個模特身材特別棒!」

  卡卡西懵了一瞬,他一下意識到,在對方的眼中他手中的書並非禁書,而是風俗雜志!

  忍者下班後看看風俗雜志怎麼了,正常得很。巡邏忍者調笑一句,繼續巡邏。

  「附加在單一物品上、對特定人群起效的幻術嗎?」卡卡西覺得世界很魔幻,他的鄰居大爺明明連查克拉都沒有。

  【R·擋在手機前的課本】:小小的課本撐起學生一片天,課本那頭的人看的是知識,這頭的人看的是自由。

  大範圍可重復使用道具,適用於多種場合。尤其適合上課玩手機的朋友們,一級便利。

  卡卡西加快腳步回家,房屋空空蕩蕩,他一個人生活在偌大的屋子裡。

  客廳只點了一盞燭台,卡卡西將這本印刷精美的書籍平放在茶幾上。

  他踟躕片刻,小心地翻開第一頁。

  與此同時,兩個人影落到旗木宅的屋頂上。

  宇智波帶土被五條悟拎著,在木葉的結界中如履平地。

  「卡卡西回來的好晚。」帶土抱怨一句,興衝衝地伸手去扒旗木宅的屋檐蓋,從縫隙中偷偷摸摸看過去。

  他現在有點點像變態,五條悟抱臂給帶土望風,深覺自己變成了變態的同伙。

  這不好,他可是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怎麼能如此沒有格調?

  帶土透過縫隙看向卡卡西屋內,他定睛一看:和五條悟一樣的發型,是他的小伙伴卡卡西沒錯!

  再一看,怎麼回事!那個面罩,倒過來不就是五條悟本悟嗎?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一個遮眼一個遮嘴,絕了!

  帶土茫然地抬頭看看五條悟,再低頭看看卡卡西。

  看著看著,他陷入沉思。

  馬薩卡,他發現了一個了不起的大秘密?

  卡卡西……難道是五條悟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帶土:我知道的太多了(凝重)


第133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三天

  旗木卡卡西並不知道自己死而復生的好友宇智波帶土給他擅自認了一個野爹。

  他握著書的手在發抖,整個人怔愣難以動彈。

  卡卡西不是沒有怨恨過父親,他恨他的軟弱,恨他自顧自地離去,恨他違背了忍者的道義。

  直到在與帶土和琳的相處中,卡卡西才逐漸理解了父親會放棄任務選擇同伴的理由,他認為父親沒有錯。

  錯的是逼迫父親認錯的忍者守則。

  即便如此,卡卡西也無法只身一人硬抗整個忍者界的意志。他身邊的忍者自己將自己當作沒有感情的人形武器,為了任務的完成逼迫自己、逼迫同伴,麻木不仁。

  他們即可悲又可恨,卡卡西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也是這個可悲團體中的一員。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放過自己呢?

  忍者的生命也是值得珍惜的,以金錢為媒介的交易真的會比人命更重要嗎?

  卡卡西撫摸《吊者》的書頁,他重新讀了一遍主人公自鯊前的腦內幻境。

  津島修治用筆很克制,他有時像個冷冰冰的旁觀者,冷眼看著主人公痛苦絕望,沒有人情到卡卡西讀著都覺得心堵;他有時又會用細膩的筆觸慢慢暈染他的痛苦,將包裹在氣膜中的黑色戳破,流淌在書頁之間。

  讀津島修治的文字,再理智的人也會共情。他不講道理地將人拖進他描繪出的世界,讓你用眼、舌、耳一起去感受他附注其中的情感,為他的痛苦而痛苦,為他的快樂而快樂。

  硬要說的話,卡卡西認為津島修治是個非常危險的人。

  他是精神世界的暴君,他的思維是會傳染的瘟疫。

  只要津島修治願意,再頑固的人也能接受他的意志,並在他漫不經心地指引下走向既定的結局,如同被寫好的小說主角迎來各自的宿命。

  算得太透徹,讓人從腳底寒到天靈蓋,連神經末梢都被凍結。

  光是閱讀《吊者》,卡卡西都忍不住將自己代入主人公,試圖體驗父親當年身死死的絕望。

  越品味,他心中的怒火越盛。

  《吊者》中逼死主人公的人不正是當年逼死木葉白牙的人嗎?若是他們讀到這本書,會不會羞愧?會不會恐懼?會不會寢食難安到將自己活活逼死?

  木葉白牙當年是多麼強大的忍者,實力堪比影級。若不是他自己心如死灰,明槍暗箭哪可能傷到他分毫?

  卡卡西現在明白為什麼暗部和根都將《吊者》列為禁書,將津島修治在木葉封殺了。

  這本書不能傳閱,它蘊含的思想太過恐怖,這是在動搖忍者制度的根基。

  別國忍者或許不知道木葉白牙事件的實情,木葉的忍者但凡畢業早上幾年,各個人盡皆知。

  知道當年之事的人,怎會不恐懼這本書、不恐懼將淤血撕開在陽光下的津島修治?

  津島修治是在逼迫他們思考,逼迫他們承認自己是錯,逼迫他們扭轉忍者千年來的古老制度。

  他說不對,你們就得把它砸個稀巴爛。

  何等霸道。

  「這本書,我不該看的。」卡卡西合上書頁,對自己說。

  他心中另一個聲音跳出來反駁道:「真的嗎?你要和村子裡那些人一樣蒙起眼睛,裝自己是個瞎子。然後催眠自己什麼都沒發生過,做個聽話的乖忍者?」

  「想想帶土的死,他為了救你而死了。他還把他的眼睛給你,托你保護琳。你用著帶土的眼睛,還敢讓自己活成瞎子?」

  不,卡卡西捂住被護額遮住的左眼,移植寫輪眼後隱隱的排斥反應讓他眼眶刺痛。

  這份疼痛永遠在警告他:你答應過的,不能再失去下一個同伴。

  津島修治是對的,木葉白牙的事情是一樁醜聞。醜的不是白牙,是木葉。

  木葉逼死了他們忠心耿耿的忍者,也逼死了無數如白牙這般的人。

  翠綠的樹木下,埋葬無數無名的骨灰。

  木葉的錯誤本質是忍者的錯誤,是他們將自己禁錮在思維的極限中,不願意思考行動的意義、個人的意志,和對生命的敬畏。

  隨隨便便發動的戰爭與在戰爭中死去的無數亡靈都在哭訴,活著的人卻不願意清醒。

  卡卡西是木葉的忍者,他同樣深愛這裡,深愛為了保護他們甘願赴死的前輩、為了村子的存亡勞心勞力的火影大人與能夠托付後輩並肩作戰的同伴。

  錯的不是人,是古老的思想。

  「忍者的守則與道義傳承了千百年。」卡卡西痛苦地、憤怒地想,「津島修治為什麼認為僅憑他一人之力能將它掰回正軌?」

  思想一旦解梏,卡卡西看什麼都很痛苦,壓抑到喘不過氣。

  他清楚地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錯的,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它是守則它沒有錯,我們只要乖乖聽話就好」。

  但這又能如何呢?難道津島修治真的能讓所有忍者都推翻自己視為至高的守則,去正視這份「正確」嗎?

  不是沒有人察覺到忍者的制度很畸形,只是察覺到的那些人太聰明了。他們知道自己的聰明其實是愚蠢,看得太透反而是痛苦的根源。

  看不透的人還能自欺欺人的活著,看透的人又該何等絕望地逼迫自己去適應錯誤的世界啊!

  濫殺是錯,拋棄同伴是錯,任務至上是錯,盲從指令是錯,放棄思考是錯,將自己視為武器是錯,毫無憐憫與同情是錯。

  忍者守則,幾乎都是錯。

  可沒了守則,忍者又該怎樣生存?他們如何自處?

  「既然啟封了這麼可怕的思想,那個人會不會有辦法?」希望渺茫,卡卡西卻還是忍不住期待了一瞬。

  他不覺得津島修治是個紙上談兵的人。

  光從他在木葉全面封禁「津島修治」的情況下幾乎將下層民眾滲透了個遍就能看出,津島修治是個野心家,並且擁有與野心匹配的強大實力。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將單將希望寄予人們思想的覺醒的。

  他必然會做些什麼,強迫不願睜眼的人醒來。

  「我做好我自己的事。」卡卡西將《吊者》放進隨身攜帶的忍包中妥帖放好,「在需要的時候,我要出一份力。」

  已經睜開眼的人,怎麼能強迫他再次合上眼睛?

  既然看清了世界的錯誤與真實,哪怕杯水車薪,也要嘗試改變。

  「你的朋友挺不錯的嘛。」五條悟彎腰拍拍帶土為了「偷窺」扭成蛆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們該走了。」

  老在人家房頂呆著是什麼事?五條悟還想趁地攤關門前去賣三色丸子吃呢。

  「卡卡西絕對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帶土心情很好地說,「他一看就知道是我們這邊的人!」

  哦哦,五條悟無所謂地點頭。他知道的,《吊者》這本書是太宰治專門為木葉白牙寫的嘛,他的兒子肯定會站在他們這邊啦。

  誰知帶土思路清奇,他完全沒想到這一塊,他的關注點一直在卡卡西的臉上。

  「我發現一個驚天大秘密。」宇智波帶土一邊跟著五條悟往三色丸子店走一邊說出自己的發現。

  為了掩蓋已死之人復活的離奇事件登上木葉村十大怪談之列,帶土在臉上戴了個漩渦狀的橙色面具。

  十分沒有品味,以至於他剛戴上就被五條悟diss了半小時,嚴格控訴他竟敢辣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的眼睛,是個不講武德的年輕人。

  五條悟的心已經飛到了三色丸子身上,不走心地嗯嗯兩句:「什麼發現?」

  帶土振奮地說:「五條先生,你難道沒發現卡卡西和你和太宰先生都很像嗎?!」

  五條悟:「……」

  雖然二次元的確靠發型和眼睛區分人設,旗木卡卡西的衝天刺蝟頭與五條悟也出自同一個Tony老師、他的面罩反過來戴就是五條悟本悟,但這又與太宰治有什麼關系?

  「卡卡西瞎了左眼,太宰先生瞎了右眼,再加上沒有眼睛的五條先生你本人,三個人竟然只能湊出一雙眼睛!是不是很神奇!」帶土滿臉「看我聰明吧!」的神情。

  是啊,就算再加上帶土自己,四個人也只能湊出三只眼睛。

  五條悟:貢獻度為零真是抱歉(棒讀的語氣)。

  五條悟站到三色丸子鋪子的隊列中,人不多,一會兒便輪到了他。

  勤快的老板娘正在搓團子,她年幼的女兒一手玩把手裡劍一邊翻閱一本兒童繪本。

  不,那不是兒童繪本。

  六眼輕易地看透【R·擋在手機前的課本】的特效,這個明顯是忍校預備役的孩子或許還不懂《吊者》蘊含的真正意義,卻已經提前得到了睜眼看清真實的機會。

  不只有她,忍校中尚未畢業的孩子們有多少在父母有意無意地縱容下閱讀都未可知。

  像卡卡西一樣對世界提出質疑的人不少,他們只是更膽小,更不敢說。

  真理的火如生生不息的種子,一旦扎根便要發芽,掐不滅也吹不熄。

  最少最少,要讓孩子明白真正的錯誤與正確。他們無法推翻的制度,或許他們的孩子可以。

  希望與傳承,在一家小小的丸子店中長出萌芽。

  「從我們分頭行動到現在,過了有一個月嗎?」五條悟回頭問宇智波帶土。

  「沒有。」帶土搖搖頭,「還差幾天。」

  「是這樣啊。」五條悟接過老板娘遞來的丸子串,咬了一大口。

  一個月未到,太宰治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

  十年之約,或許要不了那麼久。

  「我們也要加油了。」五條悟伸了個懶腰,他對帶土勾勾手,「那個叫志村團藏的人,在哪?」

  他要開始干活了。

  千裡之外,正准備趕回木葉的自來也停住趕路的步伐。

  他收到了一封信,不是以往會收到的木葉加急密信,而是報社的回信。

  一封看似無所謂的信紙,攔住三忍之一的腳步。

  自來也在城鎮中尋了個長椅坐下,拆開信封。

  信上先是說他的色-情文學投稿報社接受了,沒想到自來也老師居然是一個搞-黃-色的天才,他們非常樂意刊登老師的稿件並隨信附上稿費,希望老師能盡快寄來第二份稿件,大家都非常期待下一個故事。

  自來也滿意點頭:他,文學黑馬!

  下一張信紙內容極短,只有短短幾行字,卻讓自來也一下愣住。

  「自來也老師,津島老師正在我們的報社作客,他提出想與您交流文學方面的經驗,您願意赴約嗎?」

  交流文學經驗?自來也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是個寫色-情文學的,色就完事,哪有什麼文學經驗?

  自來也雖然在忍界的名頭很大,但在文學界才剛剛入門,早已登頂的津島修治怎麼會對他的文字感興趣?

  雖然但是,搞-黃-色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的追求,自來也也不是不能理解。津島修治一看就和他一樣是一只寂寞的單身狗,對色-情文學有所向往不是很正常嘛。

  腦補的理由完全說服了自來也自己,他坦坦蕩蕩地按照信上的地址赴了約。

  「你好,我是津島修治。」太宰治悠閑地靠坐在沙發上,抬手和自來也打招呼,零零笑眯眯的對自來也招財貓似揮手。

  自來也目死:淦,這是個自帶女朋友的現充。

  好色仙人老師的兄弟情終究是錯付了。

  這條孤獨的路,終是他一個人走!

  「我是自來也,《親熱天堂》的作者。」自來也大刀闊斧地坐到太宰治對面,開門見山地說,「津島老師,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討論『文學問題』的吧?」

  津島修治,全木葉怕是發了瘋一樣要找的人,尤其是團藏那個糟老頭子,指不定已經在【根】把給他的牢房和刑具都准備好了。

  僅憑一篇小說便能讓木葉高層寢食難安,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你不怕我把你抓回木葉嗎?」自來也審視面前格外俊美的年輕人。

  太宰治一時間沒有回答。

  就像自來也對他的年齡有所震撼一樣,太宰治被自來也的聲音震住。

  這、這不是夏目老師的聲音嗎?!

  被稱為最強異能者、橫濱幕後的男人、改變你一生的偉人的夏目漱石先生,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和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共同的導師,一手主導「三刻構想」的橫濱大夢想家。

  太宰治記得非常清楚,他的好友織田作之助正是因為看到了夏目漱石老師寫的書才下定決心金盤洗手、將職業從殺手變成帶娃老父親。

  能寫出足以改變他人人生軌跡作品的夏目老師,換了一個世界的你,為什麼跑去寫了色-情文學?!

  人不可貌相,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太宰治覺得自己還是太狹隘了,他居然沒能領悟這份世界的參差。

  《親熱天堂》肯定是一本劃時代的著作,他要買回來細細研讀,領悟「夏目老師」的新思想。

  順便再給森鷗外帶一份,讓他瞻仰瞻仰老師的轉型之作。

  夏目漱石:社會性死亡倒計時ing

  「不,」太宰治感嘆地說,「我現在非常樂意和你一起探討文學問題。」

  自來也一定是個大文豪,津島老師用他的直覺擔保。

  「?」自來也不明所以,他是不是被當今影響力最廣、最受好評的作者誇獎了?

  還挺高興,文學黑馬他本人。

  「津島老師,我想知道關於《吊者》這本書,你是怎麼想的?」自來也拿出自己特意買下的精裝版書籍放在兩人面前,「這個故事並非巧合,對嗎?」

  「答案很重要嗎?」太宰治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該看到它的人都已經看到了。」太宰治的聲音既冷酷,又含著慈悲,「與其來質問我,不如想想木葉的未來。」

  「木葉的未來不會被一本小說左右。」自來也沒有看太宰治,他的目光只敢停留在書籍上。

  他說謊了。

  這不是他的真心話。

  在看到《吊者》的那一刻,歷史泥石流滾落的聲音在自來也腦中地震,他仿佛回到看見蛤/蟆仙人預言的那一刻,世界的未來呼嘯而來。

  一本小說,當然可以改變世界。

  不是因為它有多麼精彩,多麼引人入勝,而是因為寫他的人打開了那扇潘多拉的魔門。

  思想的眼睛睜開,便再不會合攏。

  他真的要與大勢對抗,要站在錯誤這邊否認正確,只是為了一時的安穩嗎?自來也問自己。

  不。

  自來也抬起頭,和那雙波瀾不驚的鳶色眼眸對上。

  他會站在正確這邊。

  「好吧好吧。」自來也露出熟悉的、像是對什麼都無可奈何不上心的老實人表情,「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難搞。」

  「津島老師,」自來也還是用上了老師的尊稱,「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允許你傷害木葉。」

  聽起來像是警告和回絕,實則卻是退讓和妥協。

  ——只要不傷害木葉,他願意幫忙。

  「我和木葉無冤無仇。」太宰治笑著擺擺手,他隨意地說,「我無意傷害木葉。只是,看著這顆枝繁葉茂的大樹因根系腐爛搖搖欲墜,是個人都會感到心痛——你覺得呢?」

  【根】,隸屬於志村團藏的特殊部隊,連火影都無權命令。

  志村團藏這個人非常想當火影,又總是當不成火影,年紀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變態。

  自來也看他不爽很久了。

  如果太宰治的目標是【根】,自來也僅稍作矜持,立刻露出搞事情的發亮眼神。

  「你想怎麼做?」自來也興致勃勃地問,「抄他的家還是打他的娃?」

  選哪個都隨意,他超樂意配合的。

  作者有話要說:

  森先生拿著《親熱天堂》的手微微顫抖:福澤閣下,此書我一定要與你共享。

  不能讓他一個人被荼毒!


第134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四天

  【根】,意為根基。

  木葉是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志村團藏將自己的勢力比喻為它的根系,意為「默默奉獻、竭力支撐」。

  寓意很好,寧配嗎?

  說得更直白一點,團藏給自己的部下取名為【根】簡直是明擺著宣告大家:老夫是木葉背後的男人,木葉沒有我就不行!

  你個糟老頭子,本事不大口氣挺大,瞧把你顯擺的。

  太宰治覺得三代目火影真的很心大,他對自己的老朋友明晃晃的逼宮行為竟然覺得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

  火影有暗部,團藏立刻copy出【根】。暗部和根戴一樣的面具穿一樣的衣服,外人打眼一看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這是什麼行為?放在古代,這就是偽造玉璽和虎符的叛賊謀逆行為!赤-裸-裸的狼子野心。

  太宰治對港口Mafia首領的位置興趣不大,森鷗外都防他像防賊一樣。三代目火影可倒好,直接把賊請回家。

  「把《吊者》定為禁書、封殺我,都是志村團藏的主意吧。」太宰治輕笑一聲,「倒很果決。」

  三代目火影是個心軟的老人家,他既然看出這是寫給逝去的木葉白牙的小說,對白牙的愧疚和懷念會讓他縱容默許《吊者》的傳閱。

  這本書表達的思想威脅不到三代目的地位,畢竟他的的確確是個好人,又很心軟,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其實都是志村團藏在背後默默攛掇。

  比起三代目,《吊者》對志村團藏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根】崇尚洗腦教育,收留孤兒從小開始培養,逼他們競爭、自相殘殺、放棄人性將自己視為兵器。

  被洗腦的孩子察覺不到痛楚與錯誤,因為他們身邊的同伴皆是如此。

  偶爾,只是偶爾,他們看著走在陽光下的同齡人,會下意識地觸碰自己的面具,輕輕問自己一聲:「我為何見不得光?」

  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自小收到的教育會告訴他們:因為你們是被團藏大人收留的孩子,沒有大人就沒有你們的命,你們必須將一切奉獻給大人。

  人本性中終有自私的一面,正如嬰孩會哭鬧著獨占自己的玩具。

  縱使洗腦教育日積月累深入骨髓,在冷雨中獨自流血趕路的時候、被教官忍者一腳踢斷肋骨的時候、執行命令殺死在燭光裡共進晚餐的幸福人家的時候……

  「為什麼?」這般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爍。

  沒人回答,他們只能繼續戴上面具,催眠自己並不在意答案。

  直到有一天,有人將答案寫在攤開的紙頁上。

  看過的人,又怎能說服自己遺忘?

  太宰治沒有在《吊者》中講述任何大道理,他平平無奇地寫了一個故事,並不在意讀者對他的解讀。

  他只是寫了一個,連被洗腦的人都分得清誰對誰錯的故事。

  這就夠了,剩下的事情交給讀者自己去想。

  思想的解放最重要的一環是對自己的解放,如果忍者們將自己的未來一力寄托在太宰治身上,沒有思考的他們和從前有什麼區別?

  「誠然我對如何指引他們有所計劃,唯獨思想的轉變我希望由你們自己開啟。」太宰治十指交握,坦然地說,「因無知被我利用的人與因思考被我利用的人,對我沒有區別,但對你們有。」

  可能因為自來也的聲音和夏目漱石太像,太宰治對這位提出三刻構想的長者有幾分尊重,他難得將選擇權分給自來也一部分。

  「我和我的同伴只是旁觀者。」太宰治輕輕捏住零零的手心,這是他思考時無意間的小動作,「站在事件中心的是你,是每個不甘心的忍者,是每個對戰爭絕望的普通人。」

  「你們不甘心,你們感到痛苦,因而被我所指引。」太宰治平靜地說,「這才是正確的邏輯。」

  桌子上的茶早已涼透,茶香軟綿蒙著濕濕的水汽,自來也在寂靜中合上眼睛。

  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在他眼前掠過。

  他被殺死的同伴,與被他殺死的、別人的同伴。

  他們到底在為了什麼自相殘殺?侵略、戰爭……獲利的人躲在哪裡?

  「你要殺了志村團藏。」自來也聲音很低,「他是主戰派。」

  木葉占據全世界最肥沃的土壤與最得天獨厚的氣候,自給自足生活滋潤,人才輩出絕無僅有。

  因而他們不需要戰爭,他們本就擁有最好。

  忍界大族中的宇智波一族、千手一族、日向一族、豬鹿蝶三族等等都彙聚在木葉,開啟一次戰爭他們家的孩子便要死上一批。這不愁吃不愁穿搶回來的東西也不分給他們的,圖啥啊?

  早就不想打了,哪涼快哪呆著去。

  三代目火影是著名的主和派,因此木葉不會主動開啟侵略戰爭,一般是別人打過來,他們就打回去。

  但團藏不這樣想,他是個野心膨脹到一村容不下的人。

  木葉很強,那為什麼不能把別國的領土奪過來?三代目火影只會守成,他不一樣,他要繼續開拓!

  至於戰爭中死去的人?與他何干,死的又不是他,忍族們既然自稱是木葉的忍者,就該為村子肝腦塗地嘛。

  死在戰爭中的人命在團藏眼中只是冷冰冰的數字,只要是為了「他的木葉」,怎樣都行。

  對,是【他的木葉】。

  死者是他的肥料,不聽從的人死的越多越好,最後變為他的一言堂的木葉,必將是五大國中絕無僅有的最強!

  大家會理解他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木葉的未來啊!

  從前自來也只是討厭團藏,討厭他熱衷於和三代目嗆聲的不敬態度,討厭他見不得人的暗中勢力。

  直到太宰治挑明團藏的想法,自來也背後起了刺刺一層冷汗。

  容忍這樣的人占據木葉的高層,巨木的根系腐爛到有蛆蟲鑽行,木葉還是那個擁有火之意志的木葉嗎?

  一條條逝去的生命,在戰爭中流淚的人們,都是在為了什麼啊?

  「不只有志村團藏。」太宰治淡淡地說,「火之國大名、雷之國大名、風之國大名……貴族中有一群主戰派,各個忍村也有不一的支持者。」

  人的立場是個格外難琢磨的東西,易變,又看不透。

  太宰治手上有一份名單,是他和零零一起篩選出的結果。

  在水之國大名府的亭台中,黑白資料撲了滿桌,零零趴在桌子上用毛筆將近年政治領域中發生的大小事件一個個圈出。

  太宰治站在她身後,俯身一張張確認。

  排除模糊的、做戲的,找出偽裝的、不顯的,最後整合出一份名冊。

  太宰治對自來也晃了晃手中的紙頁,只有一張,寥寥幾個姓名。

  「不到十個人,發動了這場億萬人都不情願的戰爭。」太宰治笑嘆著說,「覺得很不可思議吧?」

  「因為對他們而言,底下的人死了多少都不算命。」自來也神情冷肅,「只要沒死到他們頭上。」

  「別著急。」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一個個來,都會死的。」

  毫無疑問,這是一份死亡名單。

  「志村團藏……你要小心。」自來也斟酌著說,「他經營多年,【根】如名,滲透在木葉的根系中。」

  「街上的小販、路過的孩童,都可能是【根】暗地裡培養的探子。」

  從內向外,如墨滲透竹紙,脈絡一點點隱入黑暗。

  正如團藏所說,木葉要變為「他」的。

  「唔。」太宰治摸摸下巴,「不巧,木葉的居民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人呢。」

  你在小看津島老師的書粉嗎?五湖四海,大家都是自己人。

  「但是,」太宰治嗤笑一聲,「殺死志村團藏這件事不需要我出手。」

  「把機會留給合適的人不是更好?」

  「五條先生,我們不是來殺志村團藏的嗎?」宇智波帶土隔著漩渦面具問五條悟。

  「年輕人不要那麼急躁。」五條悟半拉下眼罩,環視一圈,「我們可是正義的伙伴,不會隨隨便便闖進別人家裡砍頭哦。」

  因為戴著面具沒法吃東西,五條悟義正言辭地獨占了三色丸子。帶土癟癟嘴,看他打暈了一個戴花面具的人,把人扔給帶土。

  說實話連木葉土著帶土都不怎麼能分清暗部和根的區別,也不曉得五條悟逮人為什麼一抓一個准。

  帶土任勞任怨地搖醒睡在地上的忍者,那人迷蒙地睜開眼,對上一雙猩紅色的眸子。

  寫輪眼,您居家旅行真心話大冒險的好幫手。

  「【根】新撿來的孩子被關在這裡,出過幾次任務的非正式成員宿舍在旁邊……」帶土撿起一根樹枝在沙地上畫畫。

  根培養新成員的方式簡單粗暴。

  將戰爭中流亡的孩子收攏一批集中到一起,年齡控制在五六歲左右開始訓練。

  超高負荷訓練,沒有才能和耐力的孩子會迅速被淘汰,他們或是死在訓練中,或是被送進實驗室,或是貼上起爆符被扔進戰場。

  沒有人給他們收屍,他們也不一定能留有全屍,能夠留下一捧骨灰或幾根骨頭作為存在的明證都算好運。

  活下來的孩子開始第二輪訓練,他們兩兩分組執行任務,迅速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成了朋友,【根】就會故意派給他們超出能力的任務,讓他們在任務與同伴性命間進行取舍。

  選擇任務拋棄同伴者合格,選擇同伴放棄任務者淘汰,淘汰者,死。

  而合格者還要檢驗忠誠,不是對木葉而是對【根】的忠誠,擁有秘術的忍者更會額外在身上附加符咒。

  舌頭上印著咒符的人,連聲音都不能屬於自己。

  一輪一輪選下來,人都不能算個人,純莫得感情的殺手。

  五條悟聽在帶土的幻術下渾渾噩噩的忍者解說,第一次認真思考咒術界高層那些爛橘子是不是沒有那麼差?

  對比產生美,和團藏比起來他們突然就有一點點可取之處了呢。

  「好可憐。」帶土心有戚戚地說,「志村團藏真不是個東西!」

  「不是挺好的麼?」五條悟不帶感情地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如此,就讓有資格審判他的人降罰。」

  五條悟和太宰治都是忍者世界的旁觀者,他們不會替苦主做決定。

  自己那麼多年作的孽,每一口血每一塊肉都要還回來。

  「只靠那些孩子們嗎?」帶土猶豫地問,「志村團藏多年沒有出過手,但我聽斑說他還算能打。」

  宇智波斑說能打,肯定不是一般般的能打,團藏手中擁有的秘術說不定遠超忍者博士三代火影。

  「你以為【根】中洗腦成功的人很多嗎?」五條悟好笑地說。

  能在選拔中活下來的人,往往是知道組織用意並刻意偽裝合格的人。

  他們平日裡看起來莫得感情像個傀儡,實際只是被團藏定下的規則限制住了。

  但凡有人砍斷那根鎖鏈,失去控制的傀儡會比任何人都更痛恨他們的「主人」。

  不把人當人的人,不配為人。

  「我們的任務既不是殺志村團藏,也不是教唆幼弱的孩子為狼為虎。」五條悟輕巧地敲了敲帶土的額頭,一個梆梆響的好頭。

  「我們要撕開一個口,讓禁錮的思想流出。」

  「關於志村團藏,他的豐功偉績著實令人贊嘆,讓我忍不住想為他寫一本書。」太宰治拿出一沓泛著油墨香的稿紙,當著自來也微微變色的眼神翻了兩頁。

  自來也不敢小覷那一沓沾水即毀的稿紙。

  上面的每個字、每個標點,都是釋放囚籠困獸的鑰匙。

  一本《吊者》擾得木葉疑神疑鬼人心惶惶,讓志村團藏幾天幾夜合不了眼,夢裡全是自己被人勒住脖子吊起的慘樣。

  太宰治新拿出的文稿竟是專門為志村團藏寫的故事。不用想自來也都猜得到,它必然會將團藏逼入絕境,逼得他眼紅如血,逼得他無能狂怒,像發瘋的野獸困於井中。

  這本書,或許會被印在木葉的歷史中。

  「請……允許我拜讀。」自來也鄭重地平攤雙手接過太宰治輕巧遞來的文稿。

  他翻開紙頁,如同翻開一個全新的時代。

  作者有話要說:

  宰:被自己高產的頻率嚇到


第135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五天

  「刺啦。」

  燭火跳動一瞬,重歸於平靜。

  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一扇裝飾性的小窗聊勝於無地擺在那裡。

  燭火橘紅的光幽幽照亮一射之地,拄著拐杖端坐的老人伸手從茶幾上拿起一本書。

  他的皮膚如褶皺在一起的橘子皮,老人斑赫赫,分外難看。

  如宇智波斑一樣被時光眷戀的人總是少數,愈年邁,愈放不下權力的果。

  精裝版的書籍被這只蒼老的手翻開,老人的手肘邊還整齊地擺放著幾本排版相似的書。

  《午夜燭燈》、《人頭草》、《鬼嬰啼》、《地縫中的男人》……

  以及他手中這本《吊者》。

  所有書籍全部出自一人的手筆,在木葉不許有姓名的作家——津島修治。

  志村團藏翻開《吊者》,從頭開始閱讀。

  連他最忠心的下屬都不知道,早在《吊者》出版前志村團藏便已看過津島修治不少恐怖小說。

  誰能抵抗津島老師的魔力呢,誰又不是嘴上說著不要實際身體很誠實?

  志村團藏不承認他是津島老師的書粉,他是高貴的批評家,他是為了挑刺才看小說的!

  真香.jpg

  身為忍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志村團藏看小說不像普通人一樣全程無腦吹「津島老師永遠的神,老師我們永遠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他目光如炬,帶著濃濃的審視。

  錯別字?沒有,專業ai為您一鍵包圓。

  文筆差?不存在的,你以為你看的是誰的作品,那可是津島老師的作品!

  團藏沉迷於文學的世界,將挑刺的心理拋到九霄雲外,直到書頁翻到最後一頁翻不動了才猛地回神。

  志村團藏:咳,還行,不錯。

  自覺丟了老臉的他有些氣悶,卻不得不承認太宰治寫得好,堪稱精彩絕艷。

  志村團藏和大蛇丸看法一樣:比起寫鬼,津島修治更擅長寫人。

  他筆下的人心才是極致的恐怖。

  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在《吊者》發行之前,志村團藏就對津島修治十分警惕。

  他的文字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其對氛圍的塑造甚至堪比幻術,輕而易舉拉人入畫又將人拋出,獨留看者久久無法忘懷。

  看津島修治的小說,志村團藏很難保持理智。

  一大把年紀居然險些被一本恐怖小說嚇破膽子,說出去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啦?

  被《午夜燭燈》搞得幾晚上不敢點燈之後,志村團藏愈發篤定太宰治是個會搞事的人。

  他用人格擔保,對方絕對不可能是個安安分分拿稿費的老實作家。

  果不其然,太宰治不搞事則以,一搞事炸得志村團藏腦殼發疼。

  木葉白牙,這樣的忌禁怎能光明正大著於筆下?!

  他是在動搖木葉的人心!

  志村團藏立刻下令:木葉禁止售賣《吊者》,全面封殺作家津島修治!

  外來的書商通通不許進入木葉,書有多少買多少燒多少!給他燒個精光!

  急令下達後團藏在屋內喘了一口氣,雙手捂住胸口。

  他的心髒悶悶直跳,不祥的預感如天邊烏雲傾瀉而至,壓得他心短氣悶。

  只要燒了書,津島修治的手就伸不進木葉……嗎?

  他只是一個寫書的,有能力與整個木葉的武裝力量為敵麼?

  只要切斷思想傳播的根源,志村團藏就能重回以往高枕無憂的生活,他派出【根】的成員監視每家書店,尤其注意白牙之子旗木卡卡西的動向。

  事態似乎真如團藏所料,切斷購入源後書店老板徒勞地發著牢騷,買書的人在抱怨中失望離去。

  在【根】中忍者眼皮底下,一本又一本精細印刷的書籍整整齊齊碼放在書店最顯眼的中央,他們卻無知無覺。

  被允許閱讀的人拿走被偽裝成《主婦菜單》、《高清寫真》、《禪與摩托車維修技術》的禁書,在監視之人面前坦坦蕩蕩地進出,毫無破綻。

  最終反饋到志村團藏這裡來的彙報便是「一切順利,絕無不妥。」

  俗稱:被忽悠瘸了。

  著重點名的旗木卡卡西有專人跟蹤,在看到卡卡西被鄰居大爺塞了一本色-情雜志後,志村團藏勉勉強強相信自己的手段有用。

  他倒是想在卡卡西家中安插幾個暗哨,但最終沒找到機會下手。

  木葉白牙當年在木葉的人緣極好,白牙自鯊後明裡暗裡照顧卡卡西的人更多。卡卡西本身又是波風水門的弟子,萬一團藏的小動作被人發現,怕是會被參上一本。

  想起波風水門,團藏胸更悶了。

  他相信胸悶的人不止他一個。

  三代目火影即將卸任,他的老伙計志村團藏和弟子大蛇丸虎視眈眈火影之位,最後殺出重圍、最可能摘取勝果的人竟然是自來也的弟子!

  差了足足兩個輩分啊!年過半百的老人家被自己孫輩搞下去了,志村團藏能不氣嗎?

  志村團藏很生氣,但他一想大蛇丸說不定更生氣,他突然就不氣了。

  對比產生美.jpg

  志村團藏自己心胸狹窄,便以為別人都窄。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單方面結交的精神戰友大蛇丸其實暗地裡悄悄叛變了革命。

  大蛇丸一點都不生氣,四代目火影誰愛當誰當,他不care。

  這不對啊,沉迷色-情文學的自來也都知道,大蛇丸還蠻向往火影的位置的。

  因為做實驗太費錢了,只有當火影才能明目張膽給自己的項目批資金。

  為了科學,大蛇丸決定出道成為火影!

  現在他不想當火影了,難道是因為天降橫財替他解決了資金問題?

  這倒沒有。有錢是不可能有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錢的,只能挖地道住地洞將就一下的亞子。

  大蛇丸拿著自來也寄來的信,眉眼在冷光下晦暗不明。

  蛇信嘶嘶,一只黑紫色花紋的響尾蛇順著桌面攀上大蛇丸的肩膀,兩顆豆豆眼凝聚在信紙上。

  自來也的信看起來很正常,大致說他的色-情文學很被報社看好,自來也大人乃是闖入文壇的一匹黑馬,等他拿到稿費後他就是他們三人中最富有的大款,大蛇丸你就盡情羨慕吧哈哈哈……

  半張信紙都寫滿了自來也的自誇,大蛇丸一目十行地掃過去,終於看到最後。

  「PS.隨信寄了一份樣刊給你!不要被綱手看到(你懂的)。」

  不要被綱手看到?

  綱手正帶著逝去戀人的侄女在火之國各大賭場游蕩,根本不會回木葉,她怎麼可能看到這封信?

  大蛇丸指尖摩挲信紙,他是極聰明的人,自來也的暗示寫得相當直白。

  綱手是初代火影千手柱間的孫女,不要讓她看到——不要讓木葉的人看到,尤其是火影一系的人。

  多稀奇啊。比起天生反骨、偷偷摸摸做些見不得人的實驗的大蛇丸,自來也對木葉一片赤誠。

  是什麼東西,竟然讓他選擇暗中傳遞給大蛇丸,而不是他信賴的老師三代目火影?

  大蛇丸拿出隨信附帶的樣刊,「親熱天堂」四個大字和粉粉嫩嫩的書皮讓審美正常的大蛇丸深吸一口氣。

  忍住,自來也的品味就是這樣的,專屬防偽標志,確認是他本人。

  大蛇丸懷抱對同伴的微弱信任,翻開書皮。

  ——然後被滿屏幕的「啊啊啊」和「□□□」閃瞎了眼睛。

  草(一種植物),小黃-書,認真的?

  大蛇丸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他竟然輕信了自來也的鬼話,讓自己看科學數據的珍貴視力被簧文荼毒。

  老伙計,你最好不要輕易出現在他面前。

  挫骨揚灰的手蠢蠢欲動。

  自來也:這不是膚淺的小黃-書,這是被津島老師認可的色-情文學,是藝術!你是個沒有品位的男人!

  太宰治:勿要拖津島老師下水(抗拒的小手)。

  大蛇丸不忍直視地移開眼睛,用余光瞟了一眼。

  字在扭曲。

  「附加在物品上的幻術嗎?」科研狂人大蛇丸來了興趣,他也不嫌棄自來也的小黃-文了,輕輕抖了抖手上的紙頁。

  很精巧的術,紙上的字墨被染上一層朦朧的薄霧,眨眼間悄無聲息被取代。

  再顯露出的文字,觀感便於先前大為不同。

  大蛇丸的眼睛掃過第一行字,眼底的冷漠頓時被興味取代。

  這是津島修治的作品。

  文風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只看個開頭能體會到什麼區別?可冥冥中卻有這種感覺,像是一種宿命。

  「繼《吊者》之後,他又打算做什麼?」大蛇丸自語。

  人們將津島修治奉為文壇神話崇拜,大蛇丸卻明白:他是個野心家,還是個可怕的獨-裁者。

  他是精神世界的暴君,要一切的一切皆向他臣服。

  上一本書打破了忍者守則中「任務大於生命」的規則,撬動整個忍界的固有秩序,接踵而至的這一本又將帶來怎樣的驚嚇?

  大蛇丸前所未有地期待。

  「他寫書倒是挺快的。」大蛇丸一邊看一邊發散思維,「不像自來也老是說要去取材,其實筆都沒動。」

  自來也:胡說!取材的事能叫咕咕咕嗎?!我每天都准時帶著紙筆到女浴室潛心研究文學,你不要污蔑人。

  太宰·在死線邊緣大鵬展翅·治:呵呵,高產,呵呵。

  你們根本不知道津島老師經歷了怎樣的趕稿地獄,看到這沓稿子了嗎?肝換來的。

  大蛇丸翻開太宰治用肝換來的稿子。

  書名——《繭》。

  【幼蟲將自己包裹在繭中,這裡是它的全世界。】《繭》寫了一個非常意識流的故事。

  它的主角是一只飛蛾幼蟲。

  「幼蟲,生下來本置於寬廣的世界中,在成長中逐漸將自己封入繭中。」大蛇丸一邊讀一邊慢慢理解,「封入繭中……封入……」

  忍者,生來自由,天地之間無處不可來去。

  在成長的過程中被周圍人灌輸的、大家默認的法則封入繭中。

  「對幼蟲而言,繭中的世界便是全部,安全地活著,安靜地蜷縮著。」

  對忍者而言,忍者法則便是人生的信條,遵守法則活下去,就是他人眼中的正確。

  緘默的、緘默的遵守著。

  「它知道破繭而出是蛻變出蝶翼的必經之路。蝶翼,誰不想要自由的蝶翼?」

  「可破開繭的那一刻又是多麼痛苦?堅殼刺穿血肉,風霜湧入嘴鼻,外面的世界那麼陌生,它只想一頭扎回繭中。」

  「在繭中老老實實地活著不好麼?不必遭遇痛苦,不必忍受折磨,安靜,只要安靜地蜷縮。」

  「蜷縮到再也無法破殼,直到養分耗盡。安靜,安靜地死去。」

  「緘默的幼蟲被扼殺在繭中,哪怕至死看不見天空一眼,它或許也覺得自己擁有的是幸福。」

  被困在繭中的人,連何為正確的死亡、幸福的死亡也不配知曉。

  恐懼改變與疼痛的人,只配躲在繭中,直到繭將他扼殺。

  恐懼思想變革的忍者,只配被沒人性的規則束縛一輩子,直到死在自己信奉的守則上。

  是自欺欺人地度過一生,還是寧死也要掙開蝶翼上一層層枷鎖,照耀在天空與暖陽的懷抱下?

  津島修治照例沒有給出他的答案,他干干脆脆地收了尾,將問題拋給讀者。

  大蛇丸覺得這個人可惡。

  他總是這樣,看似平平無奇地寫一個故事,實則將人置於思想的洪流中衝刷。

  激烈的水流從天際湧下,劈頭蓋腦砸下來,砸的人口鼻中皆是水汽。睜眼是白茫茫一片,閉眼黑黝黝一汪,逼迫你思考,逼迫你打碎過往一切既定的認知。

  你在水流中掙扎的時候,他就在岸上看著,雙手攏在袖子裡,神態平靜自然,似乎無論你做出與他相同還是想法的判斷,都與他無關。

  怎麼可能不按他的思路去想?抗拒津島修治是比在瀑布下逆流而行困難千百倍的事情。

  他明明可以強迫人做出選擇!沒有誰會抗拒他。

  太宰治就不,他就要你「自己想通」,就要人經歷打破認知、否定過往的痛苦過程。

  大蛇丸理智上明白這其實是一種難得的善意,人不能將思想寄托於別人。但情感上他非常譴責,因為太宰治真的是很惡劣一人。

  他好喜歡這種逼娼為良的戲碼。

  大蛇丸合攏《繭》,轉身環視自己的實驗室。

  他最近在為四代目火影的選拔做准備,能上任自然好,上任不了他八成得叛逃出木葉。

  一是因為被小輩上位確實沒臉,二是因為他的實驗基本沒有一個見得了人的,一查一個准。

  心軟的三代目卸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指不定要燒到他這裡,此時不跑何時跑,趁早跑路趁早逍遙。

  所以大蛇丸最近一直在搬家,把自己的家產搬到被他暗中掌控的田之國去。

  「如果《繭》即將發表,我倒是不用急著走。」大蛇丸翻閱自己的實驗記錄,在紙上勾勾畫畫。

  永遠不要小看一位大文豪,越是優秀的作家越熱愛雙關句。

  大蛇丸初讀《繭》,認為這是一篇寫給所有忍者看的故事:但凡是忍者,大約都困在規則的桎梏中。

  但讀著讀著,大蛇丸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維走進了誤區。

  他只看到被規則桎梏的人,卻忽視了一個既明顯又隱晦的問題——誰是規則的制定者?誰是規則的擁護者?

  他們不是「幼蟲」,他們是「繭」。

  單看這一點與書名的示意,這本書竟更像是專門為他們而寫的。

  在木葉,最大的規則擁簇者,是志村團藏。

  很巧,他剛剛下令封殺津島修治,立刻對方就寫了一本為他創作的故事。

  爭鋒相對?

  還是……死亡預告?

  「不急著走。」大蛇丸低笑一聲,「起碼讓我看一場好戲。」

  木葉的天,要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蛇丸:恰瓜.jpg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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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六天

  多年後再次回想那一天,津生泗發覺那是個平凡的下午。

  一切都沒有預兆,如同衝破瓶口木塞的激流,看似堵死的石壁上裂痕累累,有人輕輕一推,水來如山倒。

  那天,津生泗帶著一身傷回到【根】的據點,他將封印目標人頭的卷軸交給上位忍者,在對方冷漠的目光中轉身離去,回到宿舍獨自包扎。

  沒有問候,沒有關切,武器不該有疼痛的自覺,每一次受傷都是在刀身刻下裂痕,劍刃碎裂的時候便是失去使用價值的那天。

  「好痛……」半大少年痛呼一聲,他嘶了兩聲,聲音壓低到最小。

  津生泗今年12歲,他從五歲被【根】選中,至今已有七年。

  一條條規則被刻進脊髓,第一條:不要哭,不要說痛。

  哭泣和叫喊除了浪費體力外再無別用,哭的最大聲的、痛的最狠的,都在訓練中被教官拖走,再也沒有回來。

  津生泗理解了這條規則,所以他活了下來。

  痛得骨頭如被著火的螞蟻啃咬的時候,他咬住木質的刀鞘,牙齒咯咯打顫。最好的朋友被他親手殺死的時候,他撓破脖頸上的血管,血痕累累。

  不要哭,不要出聲,保持緘默才能活的長久。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明天?下一個任務?」津生泗仰躺著狹窄的床上,默默數天花板上的裂痕。

  【根】的宿舍很老很舊,裂痕千奇百怪,充斥著下一秒就要砸人一臉的不靠譜,同一宿舍的同伴抱怨好久,津生泗卻很喜歡。

  「那條像老鼠尾巴,那個是螃蟹鉗子。」他的手隨著裂痕的紋理游走,費力地想要做出一個絕妙的比喻。

  【根】只教基本的識字,避免部下連指令都看不懂。更多的他們閉嘴不言,書籍雜志更是禁止中的禁止。

  一把武器,能殺人就夠了,要什麼自行車?

  「要是有一本繪本就好了。」津生泗想,「老虎長什麼樣?和老鼠是同個村子的老家親戚嗎?」

  他沒見過除了老鼠蟑螂等宿舍四害外的動物,螃蟹還是上次去水之國執行暗殺任務時聽路過漁民說的新知識。

  他想要一本繪本,卻連「想」都是奢侈品。

  他們很少有時間思考,任務完成後是下個任務,中途的休息時間堪堪夠將傷口養得長出粉肉,隱隱的疼痛自上身起便再未消散,陰雨天疼得鑽心。

  「最近的任務好像容易了不少?」津生泗自言自語,「有人在幫我們嗎?」

  別開玩笑了,怎麼會有人幫他?他們為木葉奉出一條命,慰靈碑從不會有【根】的姓名。

  生長在地底的根,汲取養分供給樹木,醜陋的、不為人知的根。

  「泗,你出任務回來了?」津生三推開門走進來。

  他們這一批人都以「津生」為姓,數字為名。活著就有名字,死了名字就是下一個人的,一代代用下來。

  上個津生泗死了,便有現在的津生泗。前幾天同宿舍的津生拾死了,過幾天會有新人接替他的床鋪和名字。

  鐵打的根流水的人,人命在這裡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三?我聽說你昨天剛走,今天怎麼就回來了?」津生泗將投向天花板的注意力分給津生三一部分,「任務很簡單?」

  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很不幸,偶爾也會有交好運的時候,可以多一點休息時間。

  「唔,算是吧。」津生三合上宿舍的門,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津生泗和津生三是同一批進入【根】的孩童,同齡人一個接一個死去,他們認識的人越來越少,最後竟只剩下彼此。

  津生泗不和他深交,【根】裡的友誼除了自相殘殺沒有第二個結果,他不想死,津生三也不想死。

  所以他們不是朋友,只是「熟人」。

  寂靜在問候後回蕩,津生泗將目光再次轉移到天花板上,沒等他數清新的裂痕,視野突然被一個消瘦的身影擋住。

  津生三站在津生泗的床鋪前,投下一片陰影。

  「怎麼?」津生泗提起一點警惕,苦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掌心,「你有什麼事?」

  「我今天遇見一個人。」津生三蹲到床鋪邊,聲音幾不可聞,「一個戴漩渦面具的男人。」

  戴漩渦面具?不是任何別國的暗部,難道是叛忍?津生泗腦筋轉動。

  「他把我攔住,說了很奇怪的話。」津生三捏著嗓子復述:「這位少年,我觀你根骨清奇日後必成大器,不知能否浪費你幾分鐘時間,容我來為你介紹精神世界的引路人、文壇最璀璨的明珠、落一筆殺萬人的津島修治老師?」

  津生三原本正蹲在草堆裡潛伏,突然被人拍住肩膀,他剛准備咬下口中的毒-藥自盡,猛然撞進一雙猩紅的瞳孔。

  下雨天,寫輪眼與傳-銷更配哦。

  被迫聽宇智波帶土安利的津生三無法動彈,他心中大赫,只能竭力自救。

  「他剛剛說了什麼?津島修治?」津生三努力在腦子裡回憶,好耳熟的名字,這不是團藏大人親自下令全面封殺的禁書作者嗎?

  津生三也在當日焚書的隊伍中,吹火球吹得腮幫子都腫了,一嘴燎泡。

  【根】全員嚴格禁止閱讀津島修治的作品,津生三連書頁的邊緣都碰不到。

  「不要怕,我不是壞人。」宇智波帶土拍拍津生三的肩膀,「今日相遇說明我們有緣,你吃下我的安利我就放你走。」

  剛開始傳-銷的時候帶土還別別扭扭很不自在,很快他就屈服在五條悟絕對武力加日常抽風的荼毒下,賣安利那叫一個積極。

  他每天都有指標的!早點賣完早點回去吃飯!

  加油,干飯人!

  津島老師的安利很好賣,宇智波帶土只需要用寫輪眼copy《吊者》和《繭》的內容再用幻術灌進津生三的腦子裡就好。

  寫輪眼,在期末復習的時候比記憶面包更好使的作弊神器。

  記憶面包上個廁所就會一鍵清空,寫輪眼可包終身售後,實惠!

  這個方法還是五條悟教給帶土的,論醍醐灌頂,他的無量空處才是起源的祖宗。

  帶土給人腦子裡灌了一發「無窮無盡」的情報後撒腿就跑,徒留津生三愣在原地眼神呆若木雞。

  下班啦,自由啦,回去干飯啦!

  風一樣的少年帶土君跑路走人,津生三愣在原地。冷風吹亂了他的發型,雨水打濕他的衣襟,津生三全不在乎,他的腦海中只有一段段筆觸平淡卻直逼人心的文字。

  他活了十幾年,做過幾年的人?

  名為「人」的定義,只能由他人給予嗎?

  「我到底,為什麼要活這一生呢?」

  那拼命求生的欲-望,必是由某種理由,某種他潛意識裡去追尋,卻無法真正領域的理由。

  「我……要破開那道繭。」

  津生三喃喃道。

  「難怪【根】要封殺津島老師……這樣的思想一旦被大家看到……」

  會被毀掉的,【根】會被摧毀!

  津生三的呼吸急促起來。

  為什麼不呢?

  被扔進地獄的他們有多渴望被救贖,沒有人比津生三自己知道的更清楚。

  渾渾噩噩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痛苦,與其沒有希望地走向死亡,不如痛痛快快地鬧一場!

  封住他們的眼,捂住他們的嘴,他們用血和淚來發聲。

  「如果,如果我的生命在這件事中被燃盡——」

  多美啊,比起死於冰冷的雨夜、死於寒光的刀鋒、死於陰暗的刑室,這樣的死亡多美啊。

  一輩子只為自己活一次,都不可以嗎?

  「不會死的哦。」一只手壓在津生三的頭頂,施了一點力,「我在這裡,誰都不會死。」

  津生三愕然抬頭,他竟然沒有察覺到來人分毫的氣息!

  何等強大的力量,連三代目火影大人都做不到如此精妙的控制!

  戴著眼罩的白發男人揉亂少年的頭發:「不要那麼悲觀嘛。在那家伙的劇本裡,你們可是這次行動的關鍵,特別讓我過來也是為了壓陣呢。」

  「那家伙?」津生三問眼前這個酷似旗木卡卡西親兄弟的男人。

  「或者叫他津島修治?」五條悟無所謂地說,「稱呼而已,沒差啦。」

  「怎麼會沒差!」津生三忍不住反駁道,「要用更尊敬的態度對津島老師才行!」

  「謔。」五條悟嘖了一聲,「他蠱惑人心的本事真是日益漸長。你連他人都沒見過吧?那是個性格特別惡劣特別鬼畜的人哦。」

  特別是喜歡坑人給他打白工這一點,尤為可惡。

  「才不是!不許你侮辱津島老師!」一個小時前的津生三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因為兩本書對一個人推崇至此。

  如掃開腦中迷霧的神明之手,他眼中的世界從未如此清晰廣闊。

  「隨便吧隨便。」五條悟不想和太宰治的迷弟計較,會被氣到短壽,「既然你這麼喜歡津島修治,有興趣幫他干點事嗎?」

  「如果是老師的請求,我願意。」津生三攥住衣角,「在看過老師的書之後說出拒絕的話的人,不配稱自己是人。」

  「別那麼嚴肅,不是什麼困難的任務。」五條悟從口袋裡拿出一本精裝的書籍,對津生三晃了晃,「你有興趣去賣個安利嗎?」

  宇智波帶土業務員的效率不夠,他們得改為采用人傳人的傳播途徑,爭取早點完成任務指標。

  對一個新晉迷弟而言,再沒有比賣安利更適合的工作。

  津生三一腔熱血,核力發電,誓要憑一己之力將安利賣遍組織!

  「泗。」津生三盯著床上的津生泗,「你有興趣聽我介紹之下我們的救世主、思想道路的啟蒙者與改革者、偉大的津島老師嗎?」

  「你瘋了?」津生泗嗓音顫抖,「他是忌禁!」

  公然違抗頂頭上司、最大BOSS志村團藏,有幾百條命都不夠死!

  「瘋?再這樣裝作無知無覺地活下去,我才是瘋了。」津生三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昏暗的燈光下,書封上暗紋浮現,像惡魔犄角上的魔紋,顯露致命的吸引力。

  津生三將《繭》塞進津生泗懷裡:「為什麼不打開看看?如果在你心中【根】是一本書就可以毀掉的組織,看看又何妨?」

  如果津島修治的作品真有這種魔力,【根】何足畏懼?

  如果沒有,看一看又不少塊肉。

  好有道理,津生泗被說服了。

  懷著莫名的恐懼與隱秘的期待,津生泗小心翻開書頁。

  津生三賣出了自己的安利,看津生泗的眼神宛如看地裡茁壯成長的大玉米棒子,充滿農民伯伯慈愛的欣慰。

  他圓滿地完成了組織交代的任務!他沒有辜負津島老師的期望!

  津生泗一翻開書便被紙上的文字深深吸引,他貪婪地咀嚼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含在口中反復吞咽,不舍得放下。

  他忘我地讀了一遍又一遍,連津生三什麼時候離開都沒有察覺。

  直到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到他的床邊。

  「你在看什麼?」沙啞的聲音平靜問道。

  冷汗刷的一下打濕了少年的後背,津生泗呼吸暫停,渾身僵硬地看著一只布滿傷疤的手抽走他懷裡的書。

  他記得那只手!

  是他們的教導者!是【根】中最狠辣無情的教導者!

  津生泗此時的感受仿佛上課看小說入迷突然發現班主任站在自己身後的高中生,內心一片空白,只有三個大字懸掛在頭頂:「我完了。」

  布滿刀疤的大手一頁頁翻過書頁,津生泗用余光小心看過去,發現教導者捧著書冊的手很鄭重。

  粗糙的手劃過雪白的書頁,津生泗的眼睛越睜越大。

  他眼睜睜看著教官珍愛地撫摸過書封,聲音很輕地贊嘆:「原來印刷版是這樣的,真好看。」

  津生泗現在的心情仿佛上課看小說被班主任抓的絕望學生突然發現班主任也愛看小說!甚至在實體書出版之前已經看過了「電子版」,抓他只是為了看看出版的排版。

  ——以及用「沒收」為理由搶走他的實體書。

  「我、我的書……」津生泗爾康手,不敢違抗足以打十個他的教導者,只能咬著被角看津島老師的書被明搶走。

  「今天午夜有個特別活動。」教導者攜書出門的前一秒,他的聲音逼成一條線傳入津生泗的耳中,「你和三若是想參加,就舉著燭台過來。」

  「記得,無論看到了什麼,燭光不能滅。」

  門靜悄悄地合上,津生泗困惑地愣在原地。

  「燭台?」他喃喃自語,「……津島老師第一本書名為《午夜燭光》。」

  他在霧隱村執行任務的時候聽人說過,那是個很恐怖的故事,燭台中會出現可怕的、殺不死的怪物。

  教導者……連那位最不近人情的教導者都是津島老師的信徒嗎?

  「【根】中有多少人讀過老師的作品?」津生泗心髒狂跳,「有多少人是我的同胞?」

  他的心被莫大的勇氣鼓舞,拳頭攥出汗水。

  是夜,津生泗和津生三在黑暗中睜開眼。

  火柴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色中劃過一抹火星,照亮兩張年輕人的臉,連他們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少年們的腳步像貓兒,落地不起一絲微塵。

  一只又一只燭火在走廊中燃起。

  無數人——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他們靜默地舉起燭台,在午夜於此處集聚。

  津生泗看到熟悉的面孔:曾經短暫合作過的同伴、心生間隙的敵對者、不近人情的高位者……

  此時此刻,他們只有一個身份。

  ——反抗者!

  「叮。」

  金玲在虛空的漣漪中搖響。

  裊裊的燭煙升騰而起,白色的霧氣遮掩走廊上空。

  肆意大笑的鬼頭從燭煙中湧出,尖叫著在走廊呼嘯而過,刮起一陣狂風。

  燭火閃爍,照亮一張張決絕的面孔。

  「——領域展開。」

  骨扇遮住精致的側臉,容貌無雙的少女懸浮在空中,俯視腳下的建築群。

  「來吧,大鬧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

  宰:不要迷戀津島老師,津島老師真的是個傳說。

  感謝在2021-03-2317:00:00~2021-03-26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殤80瓶;藤葉、桃花染墨、禾旭大大、陸遙之20瓶;一見傾城、白蘭花開、今天大大雙更了嗎、23568974110瓶;耽美寶寶、銀音、太宰家的小楓葉兒5瓶;一葉3瓶;人間失格2瓶;雨木、秋水無塵、又來、瑩狸奴、芥芥卡哇伊、牙牙、風蘭旌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7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七天

  零零從空中俯視整個木葉。

  從高處望去,魚鱗似的房屋層層鋪開,綠芽抽出新枝,高大的火影岩沉默地亙古屹立。

  萬籟寂靜的夜,星星點點的燭燈燃成一道鋒利的刀鋒,扼住木葉的咽喉。

  「這個夜晚,有幾個人能得好夢?」

  少女輕聲的呢喃被風吹散,寬大的和服振袖上耀眼的黑金絲線一晃而過,隱沒在夜色中。

  三代目火影猿飛佐助從睡夢中驚醒。

  他老了,睡眠很淺,舊夢纏身。

  「是火,還是光?」猿飛佐助拿起床頭的煙鬥,深深吸了一口。

  夢中灼目的光刺激得他流下眼淚,睜不開眼睛,眼皮外頭是大片大片的紅。

  燃盡一切的紅色暴虐卻溫暖,它焚燒一灘褐色的惡臭,無數看不清面孔的人舉著燭燈靜立在火周圍。

  從夢中醒來,他只記得一只又一只白色的燭台。

  三代目火影放下煙鬥,拉開床頭櫃旁的抽屜。

  抽屜裡靜靜躺著幾本印刷精致的書籍,蒼老的手撫摸過《午夜燭燈》,又撫摸過《吊者》。

  「都是好書。」老人嘆息一聲。

  如果不是志村團藏極力反對,這些書本該被當作瑰寶一代又以代傳閱,他們的下一代理應得到更自由更完滿的思想指導。

  現在卻落得全面封禁、滿目凋零的結局。

  但三代目也不想去觸團藏的霉頭。

  下一任火影選拔在即,期盼了大半輩子的老伙計沒有指望,精心教導的弟子亦不合適,猿飛佐助最終選擇了波風水門。

  他在那個青年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無私的火之意志,毫無疑問,波風水門是當之無愧的四代目火影。

  他的上任必是眾望所歸,活了大半輩子的三代目卻不會忽視失敗者的立場。

  「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引起團藏的逆反心理。」猿飛佐助思量著,「【根】……麻煩啊。」

  從志村團藏為自己的勢力取名為【根】起,這個組織注定與木葉如影隨形。

  鐵打的【根】部,流水的火影。

  要說三代目不忌憚當然不可能,他只是沒有辦法。

  至少在明面上,團藏沒被抓到過把柄。

  「明天再叫他們過來開個會。」三代目想,是時候真正決定下一任火影的最終人選了。

  安排的很好,奈何有人注定要缺席。

  「……你們想做什麼?」志村團藏虛弱地掀起眼皮,聲音沙啞如霉變的橘子皮。

  戴著漩渦面具的少年蹲在志村團藏的面前,露出單只猩紅的眼。

  「宇智波家要叛離木葉嗎?」他咳出一口濃痰,胸口如拉動的老舊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生鏽聲音。

  「聽聲音我怎麼感覺你還挺高興?」宇智波帶土撓撓頭,「我說,你個糟老頭子不會是早就等著宇智波叛逃,然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宇智波家盛產美人,帶土警惕地掃了一眼團藏又老又醜的臉:「休想!照照鏡子吧你!」

  帶土在離開木葉後經歷了太宰治、零零和五條悟的三倍美艷暴擊,早已對美色立地成佛。

  直到看到團藏他才想起來,醜人多做怪,戰亂時期見不得人的髒事情可多著呢,沒想到竟會被他碰到!

  宇智波帶土看志村團藏的眼神頓時詭異起來,他也是個宇智波,代入之後直接窒息。

  拳頭硬了,在審判開始前能不能讓他先打幾拳?

  宇智波帶土自顧自生悶氣去了,門砰的一聲合上,只留團藏一個人被釘死在交叉的十字架上。

  他雙手交合被一根粗大的鐵釘釘死在木板中,膝蓋彎曲跪在地面,呈懺悔者的姿勢。

  除了手上的傷,志村團藏身上沒有別的傷口。把他從安全屋中虜出來的白發男人似乎也對虐待俘虜的戲碼沒有興趣,讓戴面具的宇智波小子看住他便匆匆離去。

  「【根】中出現了背叛者。」志村團藏合上眼一邊積攢力氣一邊思考,「很多、很多的背叛者。」

  怎麼可能?

  論洗腦教育、高壓教育、思想封閉,再沒有比團藏做得更好的人,他的下屬要麼是被洗腦得忠心耿耿,要麼是因畏懼不敢反抗。

  更別提秘術擁有者身上的咒印,他們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托於團藏手中,哪敢背叛?

  他一直覺得【根】固若金湯。木葉可以亂,【根】不會。

  直到事實狠狠打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志村團藏清晰地記得那一只只像朝天而生的樹木般舉著燭台的手,他置身於人的森林中,第一次發現【根】中竟然有那麼多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無數個被他輕描淡寫地下令赴死的人,他不認識他們的樣子,亦不去記他們的名字。

  區區下屬,死了再補。

  唯有領頭那只手他記得清清楚楚。

  殘破的、布滿刀疤和傷痕的大手。

  那只手曾無數次擋在志村團藏面前,救下他的性命、執行他的命令。

  【根】中新人的教導者!被團藏視為左膀右臂的得力下屬!

  他為什麼要背叛?!

  門被推開,志村團藏沒有抬頭,他下垂的視野中只看得到來人腰部以下的位置和垂在身側的手。

  刀疤手。

  「我沒想到是你。」團藏聲音淡淡,竭力掩飾自己的虛弱。

  他是被五條悟單手抓過來的,硬吃了一發【蒼】和一發【赫】,喉嚨裡還含著一口吐不出來的血。

  「是你與宇智波家合作組織了這次叛亂?」志村團藏質問道。

  「沒人組織。」來人平靜地說,「帶土先生只是給了我一個選擇。」

  「宇智波帶土?」志村團藏費力地說,「他不是死了嗎……好啊,波風水門竟敢包庇他的弟子!三代目,看看你選的什麼人!」

  這話說的,酸味都能蘸餃子了。

  與火影的位置失之交臂是志村團藏永遠的心病,越想越痛,酸得狂吃一斤檸檬。

  教導者俯視虛跪在地上的老人。

  他的手被釘在代表贖罪的十字架上,雙腳別扭地彎曲。

  這個姿勢在【根】的審訊室很常見,長期保持既不能完全站立又不能觸到地面的姿勢會讓人大腦缺氧,渾身筋肉過久緊繃,非常不適。

  不上不下最折磨,這樣的小手段審訊班玩得爐火純青,沒想到會用到志村團藏自己身上。

  男人長呼一口氣。

  誰都沒想到會有今天。

  他是【根】中志村團藏最信任的人,負責最重要的新人洗腦、培訓工作,從【根】創立到如今死了多少故人,他依然在這。

  埋葬他的人生,埋葬他的靈魂,他將自己埋葬在【根】。

  像行屍走肉那般活著,看著一個個被他精心培養的孩子死在戰場中,無休無止。

  「我的家鄉在一個叫做『津生』的地方,我用津生當我的名字,寓意永不遺忘故鄉。」男人說。

  除了志村團藏和少數人,【根】絕大多數人都不是木葉的原住民。

  這也是三代目無法抓住團藏把柄的原因,【根】中的孩子算是戰俘,在戰亂時代戰俘沒有人權。

  志村團藏會以「你們本該被處死但我保下了你們,從今天起你們都是【根】的人」、「因為有我在你們才能吃飽穿暖,你們必須自願為我赴死」來pua新進組織的孩子。

  津生信了他的話,乖乖做事,手在戰場上被刀一刀刀劃過,最終被志村團藏信任,成為了新的孩子的教導者。

  他用自己的名字給他們做姓,從津生壹到津生拾,將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教他們忍術,教他們聽話。

  一年又一年過去,以「津生」為姓孩子像韭菜換了一茬又一茬,津生不願再去記他們的模樣,也再不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

  就這樣吧,閉上眼睛,當作一切都不存在。

  「直到我遇見津生三和津生泗。」津生握緊拳頭,指甲掐進他的血肉,「他們的村莊,一座以紫藤花為名的小村子在戰亂中被毀,他們作為流浪的孩子被【根】吸納——這是三和泗告訴我的、他們知道的事實。」

  「毀滅紫藤花村——我清楚地記得,這個任務曾經出現在【根】的任務欄上,領取者是前段時間在任務中不幸遇害的津生柒。」

  「而津生柒出生的小牙村,則是很久之前我親自執行的毀滅任務。這麼多年過去,我甚至快忘了。」

  不是「因為根收留了你們所以你們應該忠誠於我」,而是團藏親手摧毀了一座座沒有忍者保護的村莊,要他們的遺孤給他賣命!

  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他們活在仇人的手下!為他生,為他死!

  「無知其實更幸福,」津生眼神空洞,「總比知道了卻無能為力好。」

  發現真相的那一刻津生想死,他沒有能力對志村團藏舉刀,也沒有本事解救被蒙騙的同胞。

  直到一次任務,有個戴漩渦面具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肩膀:「那個……你有時間嗎?我可以、可以為你介紹精神世界的引路人、文壇最璀璨的明珠——津島修治老師麼?」

  津生是宇智波帶土第一個賣安利對像,他台詞背得顛三倒四,五條悟在旁邊扶額,一臉不忍直視。

  津生被帶土強搶強賣地按住,他撞進寫輪眼中,視野一片模糊。

  至此,他有了信仰。

  「團藏大人。」津生半跪在地上,和老人渾濁的眼睛對上。

  「我們不想要你的施舍,能把家園還給我們麼?」

  志村團藏沉默地看著他,從牙縫中慢慢擠字:「沒有忍者的村子注定要被毀滅,不是我也會是別的忍村的人。我供你們吃喝,教你們忍術,難道還不夠仁慈嗎?」

  「啪啪。」兩聲掌聲突兀響起。

  「我這輩子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一道含笑的聲音打斷志村團藏的詭辯。

  年輕英俊的黑發青年懶散地抱臂站在門口,他身邊跟著容顏妍麗的少女,手腕上掛著一串清脆的金鈴。

  猙獰的鬼頭溫順地棲息在零零手下,陰綠色的眼睛貪婪地盯著志村團藏。

  「你又是誰?」志村團藏今天見到了太多陌生人,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自己什麼時候和他們結的仇。

  無緣無故,老夫為何遭此毒打?

  「太宰先生,零零小姐。」津生連忙站起鞠躬。

  「去看看你的孩子們。」太宰治擺擺手,「讓他們准備一下。」

  「准備什麼?」志村團藏心覺不對。

  「不要著急嘛,我慢慢和你說。」太宰治拖了把椅子放到團藏面前,反坐上去,愜意地將下顎擱在椅背上。

  他舒舒服服地和辛苦自吊的志村團藏對視,零零趴在太宰治背上,兩顆黑色的毛絨腦袋擱在一起貼貼。

  被秀了一臉的志村團藏:「……」

  年輕人,在快入土的老人家面前秀恩愛是否過於缺德?

  「你到底是誰?」團藏看著太宰治和零零的黑發,猜測道,「宇智波?」

  宇智波家實慘,一個黑頭發都能讓你無限甩鍋他家,多大仇?

  「你應該認識我才對。」太宰治惡劣地說,「我的人在你房間裡發現了我的全套作品集呢。居然還是精裝簽名版,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你小眼睛邋遢樣,居然也是津島老師的迷弟。

  再聯系團藏在木葉全面封殺津島修治的行為,不難看出,這是個典型的私生黑粉,值得狠狠譴責。

  「津島……修治!」志村團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看著眼前明顯不滿二十歲的青年,一口氣堵在嗓子裡死死卡住。

  這麼年輕的人,竟能寫出那麼可怕的思想?他想做什麼,他要做什麼?

  忍者世界沒有熬資歷一說,天才從出生起便是不凡,越年輕站的越遠。

  平庸者一生的努力也無法衝破的境界,天才從誕生起便以跨越。這個世界的舞台,終究是天才和怪物們的。

  年紀越大,志村團藏越嫉妒。

  嫉妒自己沒有血繼限界,沒有尾獸般用不盡的查克拉,沒有年少成名冠絕忍界。

  他從不小看年輕人,因為世界是他們的。

  若是先前志村團藏只以為是有人與他結仇才煽動【根】叛變,現在他的想法完全逆轉。

  他不是津島修治的目標,他只是他既定道路上不值一提的阻礙。

  「你想要什麼?」志村團藏冷靜地說,「我在木葉經營多年,絕對有你能用上的地方。」

  「欸?這麼自信嗎?」太宰治佯裝驚訝地說,「你指【根】嗎?不好意思,不需要你,他們都很樂意為我打工呢。」

  想到【根】的叛變肯定和這人脫不開聯系,志村團藏心更堵了。

  「人脈、忍術,我擁有的資源超乎你的想像。」團藏咬牙,「讓我活下來絕對比殺了我對你有用。」

  「不需要。」太宰治神色冷淡下來,他顯然不喜歡團藏明明處於下位卻還要端著一副領導者的做派。

  「看來沒人教過你,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他話音剛落,津生側身推開門。

  五條悟揉著太陽穴走進屋:「有夠壓抑的,難為帶土少年那麼耐心一個個拷貝下來。」

  「辛苦了。」零零比了個OK的手勢,將她的領域收回。

  籠罩在【根】外部的領域消失,被神秘力量桎梏在原地的志村團藏感受到了,他暗自蓄力,覺得自己可以莽一波。

  他不知道為什麼零零突然收回領域,原因其實很簡單:領域之間無法交涉,一個領域中誕生另一個領域,唯一的結果是有一個必然要被破壞。

  換句話說:零零收回領域,意味著另一個人即將展開領域。

  五條悟走向志村團藏,將腦子中的記憶整合成一團。

  舉著燭台踏入反抗者隊伍的少年們將自己的記憶交由宇智波帶土用寫輪眼拷貝,再由帶土用幻術傳輸給五條悟。

  宇智波牌u盤,無限內存,好使!

  少年們的記憶,容納從兒時的顛沛流離到在【根】艱難訓練的每一天。

  他們被教導者一腳踢開時後背撞出的淤青、任務中殺死摯友的痛苦、就著雨水咽兵糧丸三天三天不合眼的疲憊、發現昨天認識的人明天就在戰爭中死去的愕然、被團藏冷聲派去送死險之又險歸來的絕望……

  如果忍者世界的負面情緒也能誕生咒靈,這個世界大約是鬼域森森、人咒共存的地獄。

  太痛苦了,在【根】的每一天都太痛苦了。

  戰爭也是,為什麼要挑起戰爭?死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同伴啊!

  想讓始作俑者感受到他們的痛苦!想要志村團藏和他們一起絕望!

  「那些孩子不想額外報復你,」五條悟單手結印,「他們只想讓你體驗一下他們的人生。」

  上位者不知憐憫地發動戰爭,無非是覺得下位者的死只是數字。

  既然如此,就讓你們自己也變成「數字」。

  「嘗嘗真正的感同身受吧。」五條悟拉下眼罩,露出湛藍的蒼空之瞳。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這一次沒有無止無盡的情報,一幕幕回憶被生生塞進志村團藏的大腦,逼迫他去看。

  上位者輕飄飄一句話,下面的人要用多少命來填?這個問題以前的志村團藏不關心,現在卻容不得他不在乎。

  每一個在他命令之下遭受折磨的孩子,他通通都要將他們的經歷復刻一遍。

  他帶來的痛苦,他要一口口全部吃下去。

  孩子們的記憶之多讓五條悟格外展開了近30秒的領域。

  0.2秒等於半年份的情報,五條悟擰特級咒靈腦袋的時候都沒有展開過30秒的領域。

  領域收回的那一秒,志村團藏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曾經敢在會議上與三代目火影正面嗆聲的人比任何老人都更衰老虛弱,他的呼吸宛如剛出生的灰鼠,皮膚脆弱到如同花生表面那層紅皮,一搓就散。

  「殺了?」五條悟問太宰治。

  「嗯……」太宰治想了想,「他這個人沒什麼用,身份倒是還不錯……」

  「零醬,」太宰治附在她耳邊小聲說,「我記得忍者世界有分-身術和變形術,我們可不可以用?」

  「這裡的分-身術遭遇攻擊就會取消。」零零豎起食指,「主人忘記我的卡牌了嗎?【SSR·安塞腰鼓】的屬性【影流之主】做出的分-身即使輪回眼和六眼也看不破。」

  「至於變形,可以裝備主人以前抽出的【R·cosplay愛好者面具】,完美復刻。」

  輕輕松松,簡簡單單,黑科技為您解決所有煩惱。

  零零,永遠的卡密。

  「要他的身份是為了防止木葉高層心生警惕嗎?」五條悟讓津生帶走志村團藏,將最後一擊的權力交給最痛恨他的人。

  「那只是一部分。」太宰治從口袋裡拿出小本子翻了翻,劃去志村團藏的姓名。

  他在「死亡名單」上圈了幾個人名:「很巧,這幾位先生與志村團藏可是神交已久。一場戰爭攥取的利益不夠,他們還想著謀劃下一場。」

  「我這麼寬容大度心地善良的人,當然不忍心看他們折損盟友。」太宰治在五條悟無語的眼神中義正言辭地說,「我決定親自上陣,補全他們的三缺一麻將局。」

  懂了,你要用志村團藏的身份把他的盟友們一鍋端了煮火鍋。

  吃火鍋的好事情,說得那麼虛偽做什麼,五條悟一陣牙疼。

  事不遲疑,五條悟和宇智波帶土留下來收拾殘局,零零掏出百寶箱中的道具,開始折騰太宰治的影分-身。

  「雖然但是,被化成那麼醜一個老頭我還是接受不能唔唔唔……」太宰治的影分-身奮力反抗,被無情的本體鎮壓。

  好無情的男人,竟對自己如此狠毒!宰治落淚。

  零零cosplay的技術是卓越的,太宰治的演技是高超的,以至於第二天聚眾開會的三代目火影與火影顧問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妥。

  「我提議波風水門為四代目火影,你們的意見呢?」三代目火影咳嗽一聲,重點看向志村團藏。

  「志村團藏」正在轉筆,看似波瀾不驚的臉上寫滿「無聊」和「放我走」,一看大家都在看自己,他不動聲色地放下筆,露出八顆牙齒的標准笑:「看我干嘛?我沒意見,完全贊成。自古英雄出少年,木葉未來有望。」太宰治帶頭鼓起了掌。

  三代目和火影顧問一臉懵逼地和他一起鼓掌,在啪啪啪的熱烈掌聲中圓滿結束這次重大的會議。

  會議結束,太宰治抬腿走人。

  三代目叫住他兩位顧問:「你們覺不覺得,今天團藏不太對勁?」

  「可能是打擊太大,失心瘋了。」兩位顧問和團藏共事多年,知曉他對火影之位的執著,同情地說,「為了強撐一張臉面才這樣說的吧。老伙計,不容易。」

  有道理,三代目憂心忡忡地叫來暗部,讓他們給「團藏」送一丸藥。

  幾分鐘後,太宰治看著掌心的藥丸陷入沉思。

  「送我速效救心丸……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宰:明明一向只有我讓別人吃藥的份……病人竟是我自己?


第138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八天

  如果要在木葉找一個精通情報的人,最好的去處不是審訊班,不是暗部,不是【根】,而是木葉書店。

  為了在邪惡勢力志村團藏眼皮底下明修暗道暗度陳倉,木葉的書商和閱讀愛好者自發創建了一套計算復雜嚴密恐怖至極的加密暗號。

  只有津島老師的書粉才能回答出的108個加密問題,謹慎程度不外乎傳遞諜戰密碼,令人嘆為觀止。

  據說,經人介紹發展下線來的新人需要在書店後門小單間裡大喊三聲「志村團藏王八蛋!」以示對津島老師的敬意,才能買到正確的書籍。

  太宰治頂著志村團藏的臉在木葉隨意逛了逛,收到明裡暗裡不下二十個眼刀。

  這人真不遭人待見,就這樣還想做火影?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零醬,我被人罵了嗚嗚嗚。」太宰治扒在零零身上假哭,「他們好凶,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木葉的居民是為了津島老師才會怒罵志村團藏的。」零零伸手擼順太宰治的頭發,「不要在意!志村團藏被罵關太宰治什麼事?馬甲一脫誰都不愛,爽啦。」

  太宰治委屈地對手指。

  他繼承了志村團藏的臉和【根】的全部下屬,團藏對津島修治的封-殺-令自然化為子虛烏有的傳說。

  但為了不讓三代目起疑心,太宰治沒有明著撤除對自己的禁令。

  我封殺我自己.jpg

  「如果不是因為不想再收到第二瓶速效救心丸,我才不管那麼多。」太宰治牙疼地說。

  三代目火影怎麼回事?他自己就是個老人家,難道無法理解老人喜怒無常的更年期暴躁行為嗎?

  送什麼速效救心丸,丟人!

  「太宰先生。」津生敲門進來,手裡捧著高高一沓書,「《繭》新印刷出了一批,現在就送到書店去嗎?」

  太宰治點點頭:「用我教你的方法隱蔽一點去,不要被人看出是【根】或者暗部留下的痕跡。」

  說來也慘,木葉群眾分不清暗部和【根】的區別,反正戴面具都是一伙人——封殺津島老師的壞人!

  暗戳戳去送書還要被人瞪的【根】成員委屈死了。

  嚶嚶嚶,大家明明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為什麼要打自己人?他們也想大庭廣眾之下狂吹津島老師三噸彩虹屁啊!

  見不是自己一個人被罵,太宰治頓時心情舒暢了很多。

  是的,他就是一個會因為下屬倒霉而感到開心的缺德上司。

  如果這群下屬沒有膽大包天意圖催他的稿,太宰治的心情還能更好一點。

  什麼都在變,只有趕稿不變,津島老師今天也是初心不改的一天。

  宇智波帶土開開心心駐扎到【根】中做事。

  這裡的人都戴面具,面具品味都被五條悟瘋狂diss,他來到這裡就像回家一樣如魚得水。

  「你不想和你的老師、同伴見一面嗎?」太宰治提醒宇智波帶土,「團藏已經不會找你老師的麻煩了。」

  對哦,他安全了!

  原本帶土還沒想到這一茬,太宰治一提醒他帶土屁股底下立刻長出一片癢癢草,讓他坐立難安。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去嗎?」宇智波帶土猶猶豫豫,「可是我回木葉做的這些事都不能告訴老師吧,我該怎麼和他講呢?」

  設想一下,波風水門驚訝地看著死而復生的弟子:「帶土,在未回木葉的這段日子,你都經歷了什麼?」

  宇智波帶土回答說:「我去做了傳-銷工作,替別人傳教。」

  太草了,孩子再傻也知道不能這麼說。

  「也對。」太宰治若有所思地點頭。

  波風水門目前還未即位,他和三代目准備等第三次忍界大戰結束時再舉行繼任儀式。雖然沒有頭銜,但其實三代目已經逐漸卸下了火影的責任,文書工作早已交給了波風水門。

  正是因為如此,波風水門才不好過於偏袒自己的弟子。

  想也知道,宇智波帶土失蹤已久死而復生不是小事,他指不定就被哪個敵國收買洗腦了,不經過嚴格的審問不可能過關。

  「這還不簡單。」零零奇怪地看太宰治和宇智波帶土一起糾結,「主人直接把人要過來不就好了?」

  探查敵國間諜這種事【根】比暗部玩得更溜,而且暗部是直屬於火影的部下,太宰治完全可以用志村團藏的身份以「宇智波帶土是你的弟子,你手下的暗部一定會偏袒他所以這個人要由老夫來審問!」為由直接把人提遛走。

  志村團藏的心黑手黑是出了名的,宇智波帶土能過他這關,絕對是比小白花更純潔的白蓮花。嫌疑,不存在的。

  好伙計團藏,感謝你的壞名聲!

  「好有道理。」太宰治點點頭,「志村團藏被罵關太宰治什麼事。我既然繼承他的身份,就要繼承他的人品,忍辱負重!」

  宇智波帶土巴巴地看著太宰治和零零商量來商量去。他也想被關在【根】裡,這裡有好多他的好兄弟,牢飯比暗部香多了,還有大雞腿吃。

  幾個戲精一錘定音,整理衣冠上門去騙老實孩子波風水門。

  今天,對波風水門來說是魔幻的一天。

  他原本正在火影樓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今日木葉的值班忍者全副武裝壓著一個人走進來。

  「四代目。」值班忍者早已將波風水門當作火影敬待,「我們發現了一個可疑男子,他自稱是您的弟子宇智波帶土。」

  波風水門一下站起,手指顫抖地和失去一只眼睛的帶土對視。

  一看眼神就知道,是他的好徒兒!

  「水門老師!」宇智波帶土真心實意地哭出來,「我好想你。」

  在每一個被五條悟diss的日子裡,帶土都無比懷念溫柔可靠的水門老師。

  比起太宰治那邊一幫黑心腸的暗黑勢力,波風水門這裡如同春天般溫暖,不會再出現太宰治、零零和五條悟都快聊完了宇智波帶土還呆楞著思考他們第一句話意思的情況。

  四個人的群聊,只有他一個人不在頻道。

  宇智波帶土哭得稀裡嘩啦,將智商被碾壓的一腔悲憤痛哭出聲。

  波風水門本想問一問他死而復生的具體情況,看帶土哭得像個一百斤的孩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兩個人一起抱頭痛哭。

  守門忍者和躲在房梁上的暗部目死地看著這對師徒哭啊哭啊,桌上的文件都被打濕了,再哭下去木葉怕不是要多出一條南賀川。

  「四代目……」守門忍者欲言又止,「您看是不是要查一查您弟子的身份啊?」

  現在還是戰時呢,雖然水之國退出戰場讓木葉得到了休整的機會,但戰爭就是戰爭,敵方探子的套路多得像蜂窩煤上的孔洞,不得不防。

  波風水門冷靜了一點,他知道這是非走不可的流程。好在木葉審訊班是他的直屬部隊,他可以暗示他們下手能有多輕整多輕。

  只是即使這樣,帶土可能也要吃些苦頭,波風水門不忍心地想,但總比被志村團藏拖到【根】裡強一些。

  波風水門知道志村團藏有多討厭自己,對待宇智波家又有多無理取鬧,宇智波帶土兩邊都沾上了,團藏不剮他一層皮才是見鬼。

  要趕在團藏下手前安置好帶土!

  「打擾了,四代目。」熟悉的、討人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波風水門沉默地和推門進來的「志村團藏」對視。

  他從未覺得這個老頭子那麼討人嫌過,讓他好想打人。

  太宰治對波風水門殺心漸起的眼神視若無睹,他和滿眼寫著「牢飯要有大雞腿!」的宇智波帶土對視一眼,淡定地說:「四代目,此人交給【根】來審問,如何?」

  波風水門:不如何!

  宇智波帶土:大雞腿!

  「宇智波帶土是你的弟子,由暗部來審問,我和兩位顧問不放心。」太宰治抬了下手,津生三和津生泗架起帶土就跑,「如果能過我這關,相比沒有人會不放心。」

  波風水門眼神銳利:「如果我的弟子在【根】出了什麼事……」

  「你說什麼呢?」太宰治假裝不知道【根】的名氣有多臭,「我們可是講文明懂禮貌的新世紀忍者,四代目,不要污蔑好人。」

  你知道宇智波帶土坐牢這幾天要吃掉後勤部多少大雞腿嗎?作為監護人的你不給伙食費就算了,居然還敢質疑他們的人品!

  太宰治受傷了,他決定今天他也要吃大雞腿,吃兩個!饞死宇智波帶土。

  波風水門實在是不放心,他派出兩個暗部悄悄跟著他們,見機救回宇智波帶土。

  半個小時後,領命的暗部空手回來。

  波風水門:「人呢?」

  暗部:「吃雞腿吃的太開心,在牢房裡睡著了。他太沉,我們抬不動。」

  波風水門陷入沉思。

  能被一根雞腿勾走,是他腦子不怎麼聰明的好徒弟沒錯。

  徒兒,你說你相思成疾,為師怎麼聽說你胖了?

  太宰治氣呼呼地吃了兩根大雞腿,五條悟吃完一根雞腿後跑去逗【根】部的小孩玩,直言他做老師好多年有教師癮,看到好玩的小孩就要逗一逗。

  太宰治深刻懷疑二十八歲的五條悟心理年齡其實只有八歲,看他混跡在兒童區毫無違和的樣子就知道,世界最強不過是個大齡兒童罷了。

  零零叼著一根苦瓜走到太宰治身邊,在他瘋狂拒絕的眼神中遺憾放棄自己試圖分享美食的好心舉動,轉而舉了舉懷裡的便當盒:「主人,這個怎麼處理?」

  「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太宰治失去記憶,「零醬特質的水母苦瓜套餐?」

  他不要他不行他會死。

  「是黑泥石油刺身。」零零揭開蓋子,被宇智波斑打蒙了的黑絕一動不動,瞳孔地震了快一個月都沒震完。

  人家好歹是個反派,還是個頗有心機的反派,總不能一直裝在便當盒子裡,多廢盒子。

  「也對哦。」太宰治點頭,「這麼漂亮的便當盒不用來裝壽司用來裝他,好浪費。」

  「是吧是吧。」零零不住地點頭。

  黑絕連住便當盒子都被說不配,好狠心兩魔鬼。

  「殺了也挺浪費的。」太宰治戳了戳黑絕的本體,「這麼好的科研素材,不如送人。」

  送誰呢?全木葉只有一個科研達人——大蛇丸。

  大蛇丸,一個堅信科學改變世界的神人。在不科學的忍者世界唯有他潛心研究不懈努力,擁有最世界最靠譜、最科學的實驗室——即使他做手術之前還是不洗手不洗刀,但沒關系,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

  太宰治與大蛇丸有些交情。

  除了自來也,大蛇丸是木葉第二個閱讀《繭》的人,他甚至寫了一份讀者來信托自來也轉交給太宰治。

  太宰治看得出,這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他的思維過於超出時代,因而覺得桎梏頗多不便行事,假以時日必然是個出色的大叛忍。

  大蛇丸是不是木葉叛忍關太宰治什麼事?他挑挑揀揀拿了塊大抹布將便當盒打包,托零零散步的時候繞路替他跑一趟。

  大蛇丸屬於忍級忍者,想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送快遞上門還是蠻考驗技術的活。

  零零將裝著黑絕的便當盒放在大蛇丸門口,特意挪了挪位置讓它顯得更端莊更矜持。

  她閃電敲門,咻得跑路,和惡作劇按鄰居門鈴一按就跑的小孩子有得一拼。

  大蛇丸聽到敲門聲,習慣性用蛇類的感應大致判斷是什麼人,沒有痕跡,連丁點氣息都未曾留下。

  大蛇丸欲開門的動作頓了頓。

  連三代目火影都做不到如此完美的氣息掩蓋,是誰?

  他拉開門,看見一個……便當盒?

  大蛇丸陷入沉思,這個劇本他只在小時候看到過:愛慕鄰居男生的小姑娘放下便當敲門就跑,臉蛋一片嬌羞。

  難道說,男主竟是他自己?

  大蛇丸的內心毫無波動,他是個和科學結婚的男人,對人類的情情愛愛沒有興趣。

  戀愛只會影響他做實驗的成功率,你們根本不懂科研狗的苦。

  他本想直接把可疑的少女便當盒——說真的你家少女便當為什麼要用抹布包裝——丟進垃圾桶,入手才覺得這份便當沉沉的,像裝了個人。

  如果開出一個人頭,青春酸甜戀愛喜劇一秒跨越為驚悚推理大片,事情可就好玩了。

  「應該是手鞠便當一類的吧,」大蛇丸隨意地掀開便當盒,「因為裝了很多很多壽司所以顯得格外重……」

  盒子一掀開,黑絕黃澄澄的眼睛和大蛇丸的蛇瞳對視在一起。

  黑絕眨了眨自己小黃人大眼萌的獨眼:「嗨?」

  不妙,大蛇丸冷靜地合上便當盒,真的是靈異片。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千裡送人頭,禮輕情意重。朋友,沒有拒收選項。


第139章 上線的第一百三十九天

  論流動液體與人的適配性實驗,第十七次准備,開始!

  大蛇丸站在巨型攪拌機面前,目光狂熱地看著玻璃罐中的黑絕。

  「斯巴拉西。」他由衷的贊嘆道,「我第一次遇見被打成餅干渣還能再拼回去的橡皮泥人,多麼不可思議的造物。」

  大蛇丸在紙上記錄新的數據。托黑絕的福,他好幾個停滯的實驗都重新找到了方向,大蛇丸整個人仿佛找到了第二春一樣容光煥發。

  作為大筒木輝夜之子、從上古時期活到現在的究極苟命人,黑絕每一個細胞充斥著求生的本能,與為了永葆青春容顏不老的大蛇丸的需求不謀而合。

  他已經在思考如何將黑絕身上的苟命基因做成十全大補丸,吃一顆年輕十歲,保證能賺得盆滿缽滿,大蛇丸下輩子的科研經費都不用愁。

  這份禮物深得他心,以至於大蛇丸一邊沉迷實驗一邊思考給他送禮的人意圖幾何?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沒有送貨上門的小白鼠。黑絕越好用大蛇丸越謹慎——究竟是誰如此了解他的癖好,幕後黑手又打算讓他做些什麼?

  一切的答案在大蛇丸聽到從戰場上傳來的爆炸消息時浮出水面。

  ——雲隱的二尾和八尾丟了。

  「我放在這裡的那麼大兩個尾獸呢?剛剛還在的!怎麼一轉眼就丟了呢?」雷影憤怒拍桌,滿心驚怒。

  底下的人戰戰兢兢不敢回話,一個個縮成小鵪鶉。

  誰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本來和木葉打得好好的,正准備偷偷把兩位人柱力送上戰場打木葉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拿下勝利。

  木葉只有一位九尾人柱力,縱使九尾是尾獸中最強大的一只,在兩只尾獸的夾攻下也要吃些苦頭,他們正好可以趁機用尾獸玉衝破木葉的防線。

  想的很美,運送人柱力的過程也很順利,更棒的是,九尾人柱力漩渦玖辛奈目前不在木葉與雲隱的戰場上,要趕過來還要費些功夫。

  天時地利人和皆占全了,他們雲隱今天就要打得木葉嗷嗷叫爸爸!

  兩位人柱力被送上戰場,二尾又旅的尾巴和八尾牛鬼的觸手還沒來得及伸出來,一個半透明的湛藍色球體突然憑空出現。

  「好像是個結界,我們沒見過的秘術。」下屬努力描述,「它將兩位人柱力包裹進去,我們這邊的感應忍者發現尾獸的查克拉一下就停滯了,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

  尾獸是不怕結界的,它們自身狂躁的破壞欲會讓它們用查克拉直接擠爆結界脫身。

  但在那方結界中,尾獸竟全然失去了戰鬥的本能。它們與人柱力一起呆呆地站在原地,放棄思考。

  聞所未聞的秘術,好好兩孩子被迫變傻是個什麼操作?

  「結界只出現幾秒就消失了,我們本想迎回人柱力,突然又出現了一個穿朱紅玄甲的男人。」下屬心裡苦,「他拋出兩個卷軸,二尾和八尾一點反抗都沒有的被收進去,眨眼人就沒了。」

  這起離奇的尾獸綁架案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卻沒有一位名偵探能偵破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圍觀群眾滿臉寫著「這是什麼?你們在干嘛?我們的尾獸不見了耶……」

  我們的尾獸不見了!

  雷影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震怒,第二反應就是驚恐。

  有尾獸的國家和沒尾獸的國家完完全全是兩個概念,失去尾獸等於失去戰爭勝利的可能性。

  還打什麼打,不用打了,他們輸了!

  「穿朱紅玄甲的男人……是哪個國家的人?」雷影嘴唇顫抖,「只有我們的尾獸被搶了嗎?別的國家的呢?」

  倒霉的不可能只有他們一個國!

  「那倒不是。」下屬飛快接話,「咱們不是第一個中搶的,聽說霧隱村的三尾磯憮和六尾犀犬才是最先沒的那個。」

  霧隱村,專注劃水一百年的邊緣OB忍村,整場三戰都沒怎麼參加,居然也被搶了尾獸。

  慘,霧隱,慘。

  雷影總算得到了一絲絲安慰。

  他們沒有尾獸,你們也別想有!

  「我聽說在各國搶尾獸的是兩個人,」下屬彙報道,「一個白色頭發戴眼罩的高個男人和黑發刺蝟頭穿朱紅玄甲的男人。」

  「他們並稱黑白雙煞采尾大盜,將魔爪伸向各個國家,人柱力人人自危,睡覺都不敢一個人睡。」

  霧隱村的三尾六尾沒了,雲隱村的二尾八尾沒了,瀧隱村——明明不是五大國的忍村卻莫名擁有七尾重明的神奇忍村,自然也沒了。

  「還剩砂隱的一尾、木葉的九尾、岩隱的四尾五尾沒被盜走。」雷影冷聲說,「犯人一定在他們之中!」

  尾獸不可能被長期封印在卷軸中,幕後黑手必然有轉移它們的那天,全世界名偵探的眼睛雪雪亮亮,誓要找出這兩個無恥的偷家賊!

  「阿嚏!」五條悟揉揉鼻子,「是不是有人在罵我?」

  「嫌疑人可能多到你排查不完。」宇智波斑難得開了個玩笑。

  岩隱村褐石壘壘宛如荒原,無聊得很,兩個人一邊趕路一邊閑聊解悶。

  五條悟和宇智波斑在回收四尾、五尾的路上。

  五條悟沒在木葉呆多久就被太宰治以「打工人不要在這裡白吃飯不干活,快走快走」為由調去和宇智波斑彙合。

  太宰治要除九尾之外所有的尾獸。

  黑心老板一句話,可憐打工人跑斷腿。

  如果將全世界的甲方做成一份排行榜,太宰治絕對在「乙方最不願意見到的老板」之首,其要求之刁鑽任性令人只想錘爆他的腦殼。

  那是尾獸,不是大白菜棒子,你說要集全就能集全的嗎?又不是抽盲盒。

  只怪太宰治手下的打工皇帝過於強大,宇智波斑當年可是把全尾獸打得哭爹喊娘還能逼迫九尾和他簽訂通靈獸契約的絕世狼滅。

  面對太宰治匪夷所思的要求,宇智波斑只想了想,無所謂地點頭:「行。」

  輪回眼天克尾獸,再加上無敵的五條悟,最終造成了震驚忍界的尾獸失竊事件。硬生生嚇得五大國飛速收尾戰爭,跑回家抱住人柱力不撒手。

  木葉火影大樓,一眾高層憂心忡忡地聚在一起,臉色灰暗沉重。

  「四代目,雲隱、霧隱和瀧隱的尾獸都沒了,是真的嗎?」火影顧問難掩震驚,「究竟是誰干的?」

  波風水門沉默點頭。

  得到准確消息,在場一片死寂。

  木葉和雲隱的戰爭提前結束了,失去二尾和八尾的致命打擊讓雷影無心繼續侵略,他們現在慫漩渦玖辛奈像慫姑奶奶一樣。

  沒有尾獸擋著,九尾一發尾獸玉足以送他們全體見閻王。

  這對木葉是絕佳的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因為全忍界都覺得是木葉痛下黑手搶走了別家的尾獸。

  五忍村屬你最強,你家九尾又好端端沒事人一樣,不懷疑你懷疑誰?快從實招來!

  「我聽說,其中一位犯人的樣貌特征是白發衝天刺蝟頭戴黑色眼罩……」火影顧問欲言又止。

  這個特征,怎麼看怎麼像波風水門的弟子旗木卡卡西。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波風水門有些無力,「真不是木葉做的。」

  為什麼連自己人都懷疑自己是凶手?木葉的風評還有沒有的救?

  旗木卡卡西也很懵圈,這些天他被人明裡暗裡問了數十次是不是你小子突然掌握了什麼神奇的秘術跑到別國偷走了尾獸哇?

  卡卡西好冤,他發誓不關他的事,否則他就改名叫旗木卡卡東。

  火影顧問也不曉得信了沒有,三代目火影抽著他的煙鬥不發一言。

  曾經木葉的確擁有所有的尾獸,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間為了與五大國結盟共造和平,將尾獸分給了其他隱村。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木葉做的……他們也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不是嗎?

  會議上,幾個人眼神交彙。

  波風水門看的門清,他提醒道:「無論怎樣,我們對尾獸大盜一無所知,不能將希望寄托於他人的立場。」

  漩渦玖辛奈是他的妻子,奪九尾等於奪妻之恨,波風水門愁得頭發都要揪禿了。

  搶什麼不好專搶尾獸,不講武德。

  「尾獸失竊案人人自危,第三次忍界大戰怕是要提早結束了。」波風水門苦惱地揉揉太陽穴,「先派探子去別國打聽打聽情況,木葉沒有搶他們的尾獸,這個鍋我不背。」

  不能因為木葉最強就無緣無故懷疑他們啊,證據呢?拿出證據再說話。

  波風水門對木葉的清白很有自信,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嘛。不管被搶走的尾獸在哪,反正木葉只有一個九尾。

  只有、一個、九尾……

  「四代目不不不不不好了——」火影樓的大門被人哐當撞開,暗部忍者驚慌失措地打斷高層會議,臉上的狐狸面具仿佛變成吶喊的形狀。

  「什麼事毛毛躁躁的?」火影顧問不滿道。

  「尾獸、尾獸大盜來了!」暗部忍者捋直舌頭,急聲說,「黑色刺蝟頭!白發蒙眼怪!是他們沒錯!」

  「什麼……玖辛奈!」波風水門猛地站起,飛雷神之術一閃而過,轉眼瞬移消失。

  其他人跟不上金色閃光的速度,踩著居民樓的屋頂忍者跑飛馳趕向漩渦玖辛奈的位置。

  波風水門心急如焚:前來報信的暗部沒有飛雷神之術的速度,從他發現尾獸大盜到來彙報的時間足夠敵人搶走九尾!

  雲隱尾獸失竊案便是如此,從白發男人開結界到黑發男人扔卷軸,全程不超過一分鐘。搶完就跑,不帶走一絲雲彩。

  果不其然,波風水門趕回家的時候外來的氣息早已消散,他眼尖看到一個紅發的腦袋,耀眼如火的發色,是他的妻子沒錯。

  「玖辛奈!」波風水門出現在漩渦玖辛奈面前,扶住她的肩膀,焦急地問:「你沒事吧?尾獸大盜呢?」

  「走了。」漩渦玖辛奈神情恍惚搖頭,意示自己沒事,「他們沒對我動手。」

  「那就好。」波風水門長舒一口氣,他不解地問,「他們突然闖入木葉是為什麼?」

  難道是在搶劫前先來踩點?好專業兩人,搶劫專業戶嗎?

  「可能是因為……」漩渦玖辛奈吞下口中的話,直接指向波風水門身後,「先做好心理建設——你回頭看看。」

  見妻子無事,波風水門提起的心髒放下一半,聞言扭頭。

  十幾只豆豆眼和波風水門對視。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個玩偶大小的小怪獸被一根惡趣味的粉色絲帶綁緊靠在牆邊排排坐吃果果。

  波風水門:Σ(ゲ°⑸°;)ゲ

  黃色的狸貓、藍色的貓又、灰色的烏龜、紅色的猴子、白色的豚馬、乳白色蛞蝓和褐色的章魚,一整個迷你動物園。

  神秘消失的一尾到八尾,一個不漏地全在這兒。

  再加上漩渦玖辛奈身體裡的九尾,齊了。

  八只小怪獸把波風水門家中擠得滿滿當當,他眼睜睜看著守鶴一屁股坐斷自家新買的沙發、又旅兩尾巴抽飛茶幾,零花錢遠去的叮啷聲音讓四代目火影強行忍住哭意。

  救命,家裡的承重牆還能不能撐得住,他沒有木遁他不會蓋房子。

  看到這一幕,匆匆趕來的木葉高層像被掐住脖子的呆頭鵝,滿臉痴呆。

  別國失竊的尾獸好端端擺在面前,他們的眼珠子一顆顆掉下來。

  這……這些都是他們木葉的?

  今天的風格外喧囂,吹不冷靜木葉人心中的熱血。

  一夜暴富是什麼感覺,有生之年居然能體驗到一次。

  如果這些不是幻覺,他們願意繞木葉裸奔三圈贊美四代目的偉大。

  為什麼是贊美四代目?那還用說,如果尾獸大盜與四代目沒有交情,他們怎麼可能把尾獸打包送貨上門?一定有貓膩!

  「四代目。」火影顧問欲言又止,「你不用那麼藏著掖著,我們都懂的。」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什麼辦法從別國手裡搶來的尾獸,但搶來了就是我們的,何必瞞著自家人?害得他們心驚膽戰。

  「四代目好演技。」木葉高層由衷欣賞地鼓掌,「我木葉未來有望。」

  掌聲雷動,波風水門百口莫辯。

  來無影去無蹤的尾獸大盜連個影子都沒留下,他們風一樣來風一樣去,只留下尾獸作為他們存在的證明。

  僅在雲隱村失去二尾和八尾三天後,砂隱村一尾與岩隱村四尾五尾一同失竊,消息甚至還沒來得及傳到木葉,尾獸卻先到了。

  「……下手也太快了,究竟是什麼人干的?」波風水門看著被一根平平無奇惡趣味粉絲帶捆綁的尾獸串串,至今無法接受事實。

  ——接受自己天降一口大鍋的事實。

  除了波風水門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派人暗中截走別國的尾獸,手段果斷雷厲風行令人贊嘆,不愧是三代目一力推選的繼任者。

  波風·心機深沉·老謀深算·狠辣無情·水門:我的、我的風評……

  他嚶嚶嚶地被漩渦玖辛奈摸頭安慰,對占領他家的一窩尾獸發愁。

  被施以秘法縮小的尾獸暫時沒被別國探子發現,木葉高層本想將尾獸移到布滿封印的陣法中,卻發現無法解開那根惡趣味的絲帶。

  【R·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們好兄弟,要死一起死,誰都別想偷跑。

  作用:被道具捆綁在一起的生命體無法用任何方式解開繩索——除非他們都死了。

  尾獸是查克拉聚集物,不會死,這是個駁論。

  能一次性封印八個尾獸的陣法木葉尚且沒研究出來,只能由九尾人柱力漩渦玖辛奈暫時看管這群不省心的毛絨絨。

  尾獸們住進來,波風水門就沒地方住了,只能苦哈哈在火影辦公室打地鋪。

  苦酒入喉心作痛,男人有家不能回。

  尾獸的存在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木葉又拿不准那兩位神秘的尾獸大盜的意思,一時間氣氛焦灼。

  手握重寶卻不知該怎樣安置,燙手啊。

  「大蛇丸前輩找我?」波風水門從文書中抬起頭。

  他手上拿著雲隱村送來的第十三封試探信,面對雷影「是不是你小子把尾獸藏起來了快從實招來」的氣急敗壞,波風水門正在思考要用怎樣質樸又不失真誠的語言打發他走人。

  「四代目。」大蛇丸站在火影辦公室的門邊沒有進來,他向外偏了偏頭,「或許,你有空去一趟我的實驗室?」

  波風水門心中皺眉,依言起身。

  他師從自來也,自來也與大蛇丸師出同門,在輩份上大蛇丸是波風水門的師叔。

  波風水門對大蛇丸一向尊敬,卻也知道對方看他很不爽——因為四代目火影的選拔。

  波風水門本以為繼位後志村團藏與大蛇丸都會使勁給他找麻煩,誰知志村團藏突然開啟養老模式,對會議深痛惡絕,每次開會都像要他半條命,一臉不爽。

  太宰治:截稿日開會人干事?你知道一邊控制分-身一邊趕稿的滋味有多麼酸爽嗎?

  年輕人不講武德,志村團藏那麼大年紀,逃幾次會議怎麼了?嘖。

  志村團藏沉迷養老,大蛇丸沉迷科研,波風水門做的心理建設統統白費,連三代目火影都納悶怎麼會這麼順利的?

  你們以前吵翻天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指指點點.jpg太宰治,深藏功與名。

  波風水門跟在大蛇丸越走越偏,人煙稀少,背景逐漸從熱血少年漫轉為驚悚靈異片。

  「他是想把我解剖之後暴屍荒野嗎?」波風水門一腦門問號。

  「大蛇丸前輩,你找我有什麼事?」周圍無人,波風水門干脆問了出聲。

  火影好忙的,他的文書堆積成山,社畜本畜。

  「四代目,你知道津島修治嗎?」大蛇丸走在前面帶路,沒有回頭。

  「……知道,他是被木葉全面封殺的作家。」波風水門點頭。

  「你有讀過他的書嗎?」

  波風水門沉默一瞬,反問:「你指的是《吊者》還是《繭》?」

  「看來你都看過。」大蛇丸笑了一聲,「一個全面封禁他的地方,卻無人不知他的傳說,多有趣。」

  波風水門謹慎的沒有接話。

  封殺津島修治是三代目時期做出的決定,身為四代目他不能在繼任初期直接否認前代的判斷。

  但作為一個深受戰爭痛苦迫害的忍者,波風水門是津島修治的支持者。

  和平,請快一點到來吧。

  「我想你也發現了:尾獸消失加速了戰爭的結束,第三次忍界大戰會比預料中結束得要早。」大蛇丸說。

  早一天結束戰爭,少死的人何止萬數。

  單就這一點來看,支持神秘尾獸大盜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未必不知道尾獸的失去意味著本國戰鬥力的減弱,但對戰爭和人柱力的厭惡占據了上風。

  真正為尾獸發愁的,恐怕還是主戰的那一批人。

  津島修治顯然主張和平與自由,尾獸大盜的目的與他殊途同歸,他們在忍界都是突然冒出的神秘人士……種種猜測在波風水門的腦海中碰撞。

  「搶走尾獸的人,是津島老師的支持者?」

  「結論正確,主語錯誤。」大蛇丸側臉看他,晦澀的蛇瞳在微暗的天色中危險詭譎。

  「津島修治從來不只是個小說家,你只知道他的思想可怖,卻沒看到真正令人畏懼的地方。」

  「關於尾獸,津島老師要和你談談。」

  大蛇丸拉開實驗室隱蔽的門,波風水門一眼看到被裝在巨型攪拌機中的黑絕。

  在黑黢黢的玻璃罐旁,站著三個人。

  波風水門看到五條悟的第一眼直接幻視旗木卡卡西,他瞬間明白這便是震驚忍界的尾獸大盜中的一位。

  再看他身邊的人,黑發刺蝟頭、玄甲、睥睨的眼神……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看了一眼傳聞中學會了千手扉間成名技飛雷神之術的波風水門,想到弟弟宇智波泉奈正是被此術重傷,不爽地側過身。

  宇智波斑是尾獸大盜?波風水門頭腦風暴。

  確實,如果是他,尾獸被捉走也在情理之中……

  但宇智波斑不是在與初代目火影一戰時死了嗎?波風水門感覺斑比自己還年輕,堪稱逆生長奇跡。

  「怎麼回事?」波風水門覺得自己的三觀搖搖欲墜。

  「別著急。」第三個人輕笑一聲,鳶色的眸子水洗般透徹,「時間還早,我們可以慢慢聊。」

  那人站在三人中間,顯而易見的主導位。

  能讓宇智波斑退一射之地的人,他是……

  「我是津島修治。」

  「四代目火影,你渴求永久的和平嗎?」

  昏暗的環境中,太宰治的話像海妖的呢喃,攝住波風水門全部心神。

  作者有話要說:

  宰:開始傳教(×)


第140章 上線的第一百四十天

  「四代目火影,你渴求永久的和平嗎?」

  平鋪直敘的話語像一只刺中胸口的箭,波風水門短暫地失神了片刻。

  戰場上倒下的一個個身影他的虹膜上掠過,最後定格在半只寫輪眼的旗木卡卡西告知宇智波帶土死訊的那一幕。

  他沒有護住他的學生,他讓一個年輕的生命死在了異鄉。

  直到宇智波帶土死而復生,波風水門的心結才稍稍解開一些。

  唯有親身經歷過戰爭的人,才明白它的荒蕪與絕望。

  如果可以和平,誰願意踏上戰場?

  木葉是絕對的主和派,岩隱、雲隱皆可能發動戰爭,只有木葉不會。

  他們占據中原,擁有最肥沃的土地、最優越的氣候、最傑出的人才,和平是對木葉最有利的發展。

  「參與第三次忍界大戰不是木葉的本意。」波風水門對太宰治說,「最先挑起戰爭的也不是我們。」

  他們很被動。

  「我知道。」太宰治屈指敲了敲身後玻璃罐中的流體黑絕,「在正式聊天之前,我請你聽個故事。」

  宇智波斑嘖了一聲,顯然不想在這裡把自己被人騙的事情再聽一遍,他直接扭頭看向五條悟:「出去打一架?」

  「我贏,今天三色丸子你請客。」五條悟毫不客氣。

  「等你贏了再說。」宇智波斑和五條悟從暗門中離開,他們的離開讓波風水門放松了不少,不再那麼緊繃。

  「津島老師。」他斟酌地提問,「您與宇智波斑是合作關系嗎?」

  大名鼎鼎的忍界修羅,在忍界最有名的是他凶殘暴虐的名聲。

  津島老師一個寫書的作家,和他共事一定很辛苦吧。

  「不是哦。」太宰治興致勃勃地玩大蛇丸的攪拌機,看齒輪把黑絕哢哢砍成好幾半,「他因為打賭輸了,最近在給我打工。另一個家伙也一樣,尾獸的事上他們效率很高吧?」

  波風水門發現他對津島老師的印像似乎存在偏差。

  這個人看起來很無害,又被木葉封殺,波風水門先天性給太宰治掛上了「小可憐」的標簽。

  現在看來,他哪裡是什麼小白花,分明是最黑心腸的資本家。

  「尾獸的事……老師為什麼要把尾獸全部集中在木葉?」波風水門問,「您並不是木葉的居民,這裡對您也不算友好。」

  幫助一個封殺自己的村子,波風水門設身處地,無法理解太宰治這麼做的原因。

  「因為木葉是最合適的。」太宰治盯著玻璃罐中的黑色流體,淡淡地說。

  「如果得到尾獸的是其他國家,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攻打木葉。」太宰治攤攤手,「我為什麼不選擇現成的木葉用,非要等某個國家打下你們之後再用?那太麻煩了。」

  「選擇木葉不為別的,你們最不可能主動挑起戰爭,僅此而已。」他說,「我倒不是因為信任你們主張和平的理念才選擇木葉,只是追求最優解罷了。」

  「並不信任……嗎?」波風水門想了想,「我差不多明白老師的意思了。」

  「木葉擁有最好的資源,其他國家沒有大到足以吸引木葉不惜發動戰爭也要奪取的事物。當所有尾獸全部集中到木葉時,強盛的武力會讓別的國家不敢再起戰鬥之心,便會迎來長久的和平。」

  波風水門神色肅穆地說:「津島老師,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假設能夠實現的前提是——木葉絕對絕對不會發動戰爭。」

  「我們有九只尾獸,足以將其他四國全部毀滅。我可以保證,只要我還是火影,木葉絕不輕易動用尾獸。但以後呢?」

  「利益動人心,總有人會被貪婪蒙蔽眼睛而看不見老師為和平做出的努力。」波風水門鄭重地說,「感謝您選擇木葉,但我無法保證日後每一位火影都願意堅守相同的意志。」

  只要有一個好戰分子,戰爭會變為單方面的殺戮,木葉將成為惡魔的代名詞。

  太宰治沒有打斷波風水門的話,他聽這位年輕的火影認認真真訴說自己的觀點,並不因為是木葉而偏袒一分。

  「……我希望您能再考慮一下。關於尾獸,既然它們是老師給予木葉的饋贈,該如何使用也由老師決定。」

  波風水門說完了,他看見太宰治露出一個笑。

  不是他初次見到的那種、浮於表面的笑容,帶著點欣賞和贊嘆。

  「我現在覺得選擇木葉是個不錯的主意了。」太宰治說,「你的擔心很對,但沒必要。」

  「歡?」波風水門不解。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因為信任而選擇木葉的。」太宰治看向打開門走進屋的零零,眼底的笑意變得更親昵一些,「人總是不可信的,所以才有【契約】的存在。」

  「鏘鏘。」零零舉起手中的羊皮紙,「集黑科技、煉金術與忍界科學的產物新鮮出爐。」

  大蛇丸在得到黑絕後便一直在想贈禮的人究竟想要怎樣的回禮,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零零帶著甲方要求殺進大蛇丸的實驗室。

  「我會給你講解【束縛】的原理,需要你以靈魂對誓言的約束為出發點制造一份契約。」

  零零站在大蛇丸實驗室的白板前,深入淺出地為他分別講解了咒靈世界的言語束縛、人工智能的綁定束縛和別的世界「如果我XXX我就天打五雷轟」的神罰束縛。

  大蛇丸:奇怪的知識增加了.jpg

  他不愧是忍者世界首屈一指的天才科學家,行動力max,和零零一起搗鼓了十幾天,以太宰治曾經抽到過的契約類道具為基石研發出一張延續性與束縛性極強的契約。

  眼下這份契約被遞到波風水門面前。

  「這是一份延續類契約。」零零指著簽名的位置給他看,「如果你在這裡簽下名字,這份契約將不止束縛你一個人,而是束縛過去與未來所有【木葉的最高領導者】。」

  無論火影是誰,無論「火影」之後會不會改名為「元帥」、「大王」或者「女王大人」,都無所謂。

  它約束能替木葉下決定的所有人:不許以任何理由主動發動戰爭、不許入侵他國、不許打破和平的平衡。

  其中林林總總的條約看得波風水門頭都是大的,回想起被知識支配的恐懼。

  為什麼五條悟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最強?

  因為知識真的是力量(嚴肅)。

  契約條款是零零調動AI資料庫生成的產物,其嚴密性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輕易想像的程度。

  要不是大蛇丸心力憔悴地表示內容太多契約真的刻不下,波風水門此時看到的就不是條款的正文,而是條款的目錄。

  管管ai,救救社畜!

  拿到這份契約,波風水門對太宰治的計劃才總算有了全面的了解。

  木葉占據的地理位置使它為五大國之首,也使它成為其他四國的眼中釘,又由於彼此實力差別不算太大,便有了二戰與三戰的誕生。

  太宰治將所有尾獸集中在木葉,拉大實力的差距,以絕對的武力震懾意圖挑起戰爭的四國。

  人生贏家木葉看似躺贏,實則被約束的東西其實更多。

  它必須永遠維持五國陣營的穩定,不得主動入侵,不得挑起戰亂,更重要的是,它要限制自身資源的發展。

  「這一條是什麼意思?」波風水門不解,「限定木葉忍者接取任務的總量?」

  「沒辦法理解嗎?」太宰治看了一眼,「據我所知,貴族與平民向忍村發布任務一般有三個偏向:一是選擇距離近的忍村,二是選擇價格合理的,三是選擇成功率高的。」

  「木葉占據中原,離哪裡都挺近,你們接任務似乎也挺便宜,成功率又很高。等所有尾獸齊聚木葉的消息傳出去,商人們的大概都會選擇雇佣木葉的忍者。」

  「這不是好事嗎?」波風水門問。

  「對木葉是好事,對別的國家呢?」太宰治淡漠地說,「我不是木葉的人,選擇你們的目的是為了世界和平。你覺得我會坐視木葉占據所有資源麼?」

  「想太多了。和平需要武力作為震懾,也需要另一方面的和平。」

  太宰治在契約上圈出幾點:「木葉是五國中最適合畜牧業與糧草業的國家,我希望你們能移一部分重心到民生上。當其他幾國都依賴於木葉的進口,想發動戰爭也會害怕失去補給吧?」

  「當然,有得有失,有些必須依賴別國的資源我希望你們保持對外進口,並對往來於各個國家的商人開放更大的權限。」

  太宰治屈指敲了敲桌面:「不止是忍者,平民也是忍村的重要組成,不要忽視他們的世界。」

  隨著太宰治講解的鋪開,契約上晦澀難懂的條文突然活了一樣。

  波風水門再看過去,每一條背後的用意、造成的影響纖毫畢現,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

  「很出色吧?」太宰治伸手揉亂零零的長發,「零醬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其實很厲害的。」

  「前面半句不需要啦。」零零不滿地嘀咕,「我本來就很聰明,又聰明又厲害。」

  波風水門看他們鬧成一團,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才發現津島老師你似乎比我還要小一些。」他感嘆道,「聊天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像面對長者一樣。」

  那可不,太宰治,人生導師專業戶,專注養歪孩子一百年。

  看太宰治和零零互相傷害的樣子,他想到被玖辛奈揍的自己。

  有些默契,沒有第三個人可以插得進去。

  「我相信老師,也相信自己的判斷。」波風水門拿起筆,一字一頓在契約書上簽上名字。

  契約成立,零零會幫助他安置尾獸。

  這些尾獸既是木葉最強大的核武器,也是制約木葉的殺手锏——零零會在尾獸身上刻入與契約同源的咒印,如若日後的木葉違反條約,咒印將同步失效,失去控制的尾獸將最先毀滅制衡它們的木葉。

  兩極反轉,成敗只在一念之間。

  「對了。」波風水門好奇地看向攪拌機玻璃罐中被甩干的黑絕,「津島老師不是說要給我講故事嗎?是關於什麼的?」

  一聽要講故事,宇智波斑居然搪塞過去主動離開了,他好好奇。

  「抱歉,我差點忘了。」太宰治剛剛研究黑絕攪拌機研究入迷,忘記黑絕在洗衣機滾筒模式講不了故事,他按下停止鍵,敲了兩下玻璃。

  暈厥的黑絕睜開自己迷蒙的眼睛,他以為又是大蛇丸那個科研變態要來抽血化驗,誰曾想噩夢重現,他居然又落到太宰治手裡!

  被裝在攪拌機中的日子迷茫卻快樂,這裡比便當盒大那麼多,他不想再被塞回老家。

  「快點,講故事。」太宰治像拍點讀機一樣拍拍玻璃罐。

  只要別讓他回便當盒,講個故事又何妨?黑絕,能屈能伸!

  《感動忍界之黑絕救母》,第二次登台,開講!

  波風水門起初試圖認真聽故事。

  幾分鐘後,他被大筒木一家復雜的人際關系搞懵了。

  傳言中的忍界秘辛竟是人家的家務事?

  「雖然這些事情確實很機密,但是,我不姓千手也不姓宇智波……」波風水門含蓄地表示,這些東西與他何干?

  「你不知道嗎?」零零比他更奇怪,「你未來的兒子是阿修羅的轉世啊。」

  阿修羅,六道仙人次子,千手家的祖先,他上一個轉世名叫千手柱間,人稱忍界之神。

  波風水門,目光呆滯。

  六道仙人竟是他自己?

  「顯而易見,」零零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兒子,是個主角。」

  主角的爹……emmmm是個高危職業呢。

  作者有話要說:

  黑絕,一個無論侄子轉世多少次都會被拎出來痛打的可憐叔叔。慘,實在是慘。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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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上線的第一百四十一天

  聽了一腦門六道仙人家務事的波風水門暈乎乎地回去了。

  他原本以為這復雜的宅鬥背景與自己無關,哪想到零零天降一道轟雷,把他一頭燦爛金發劈成烤焦的爆米花。

  他的兒子四舍五入是初代目火影,他本人四舍五入是六道仙人本仙。

  兜兜轉轉,宅鬥劇的主角竟是他自己。

  波風水門站在家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屋。

  「又旅,是誰把你的尾巴打成了死結?」漩渦玖辛奈的怒吼聲讓波風水門腳步一頓。

  他家客廳中八個小怪獸打成一團,守鶴一屁股坐在磯撫的硬殼上,牛鬼用自己靈活的觸手把又旅的兩根尾巴打成死結,剩下幾只圍著茶幾轉圈圈,被漩渦玖辛奈拎著尾巴提起來。

  唯有那根把所有尾獸連在一起的粉色絲帶波瀾不驚,你跑任你跑,別想擺脫它。

  「水門,你回來了?」漩渦玖辛奈一拳打碎茶幾將打結的粉色絲帶捋直,一邊給二尾又旅解死結疙瘩一邊疑惑地問,「你今天不在火影樓打地鋪嗎?」

  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他,但家裡真的沒有波風水門睡覺的位置。

  「我來和你說一些事。」波風水門知道尾獸是六道仙人留下的造物,對過去的故事肯定很熟悉,也不避諱,將今天與太宰治的談話一五一十地說給漩渦玖辛奈聽。

  「什麼事?」聞言,漩渦玖辛奈露出爽朗的笑容。

  十分鐘後,她的笑容緩緩消失。

  當今忍界,漩渦一族、千手一族、宇智波一族都是六道仙人的後裔,這也是為什麼宇智波斑篤定漩渦長門可以容納輪回眼的原因。

  漩渦一族的公主殿下——漩渦玖辛奈今日三觀盡碎。

  她顫抖地撫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

  這哪裡是孩子,這是祖宗啊!

  「我決定了。」漩渦玖辛奈神情堅定,「我今天就去請最好的胎教老師過來。」

  她的孩子必然是天縱奇才,是全忍界都會為他/她震驚的曠世主角!

  「津島老師有空麼?」漩渦玖辛奈也是津島修治的忠實讀者,她眼睛放光地握住波風水門的手,「可以請他來為孩子做個早教嗎?」

  太宰治有沒有空波風水門不知道,但這件事不行,很不行。

  津島老師是寫恐怖小說出道的!讓他來給孩子做胎教,這孩子怕不是個出生起就要聽鬼故事入睡的絕世狼滅?

  「津島老師太忙了,我還是請自來也老師回來一趟吧。」波風水門強行挽尊,「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尾獸,我先把一尾到八尾帶過去。」

  和尾獸簽訂契約是個技術活,在參考宇智波斑強行和九尾簽訂通靈獸契約的案例後零零和科研達人大蛇丸湊到一起,搗鼓出一份嚴密卻並不苛刻的契約。

  六道仙人最初將母親大筒木輝夜的軀殼外道魔像分成九只尾獸是為了保護地球,他們本就是和平的像征,不該是人類戰爭的武器。

  所以這份契約對尾獸很友好,是一份有效期無限的雇佣條約:木葉將為尾獸們提供住所、吃食、五險一金、全勤獎、帶薪假等一系列不管有用沒有只要人有你們就會有的福利,需要尾獸們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充當吉祥物給木葉鎮場子,二是在木葉違反契約的情況下最優先毀滅這裡。

  言下之意:除非萬不得已,只需吃吃喝喝睡睡,養老天堂。

  如一尾狸貓二尾花貓這樣的長毛動物,木葉還願意額外為它們提供梳毛洗澡吹毛等一系列洗剪吹服務,他們擁有最傑出的擼貓專家,必然能將一群毛祖宗擼得翻出肚皮呼嚕呼嚕。

  波風水門詳細地講解他與太宰治達成的協議,他知道漩渦玖辛奈身體裡的九尾和他身後的八只尾獸都在豎起耳朵聽講。

  尾獸們:聽起來很不錯耶——什麼,二尾居然還有特制的貓飯?!

  大家都是尾獸,憑什麼你是貓就可以特別優待?兄弟們不服!

  八尾牛鬼立刻揮舞自己的觸手把二尾又旅好不容易捋直的兩根尾巴又雙叒叕打了個死結。

  又旅:貓貓這麼可愛,怎麼可以迫害貓貓?

  心疼地抱住自己打死結的尾巴。

  「津島老師擁有不傷害人柱力卻能完整剝離尾獸的方法。」波風水門握住漩渦玖辛奈的手,溫柔地說,「這些年辛苦你了,玖辛奈。」

  漩渦玖辛奈鼻頭一酸。

  她與九尾相處的不差,但若是有選擇,誰願意成為人柱力呢?

  怪物的代名詞、身邊時時刻刻布滿監控的忍者、一不留神就會出現的失控、逃脫不了被推上戰場殺戮無數的命運……

  這份力量奪取的代價太多了。

  沒有九尾的漩渦玖辛奈仍然是一位出色的忍者,她出自封印忍術最傑出的忍族,一旦放開手腳,人人為之忌憚。

  不是作為九尾人柱力,而是作為漩渦玖辛奈被敵人忌憚。

  「得在孩子出生前解決這件事呢。」漩渦玖辛奈溫柔地撫摸自己的小腹,「剝離九喇嘛的手術會痛嗎?和生孩子比哪個更痛?」

  「不痛,很快的。」零零戴上口罩,拿著手術刀對手術台上的紅發夫人說,「你可以問問宇智波帶土,我給他做心髒開胸手術都沒有用麻醉。」

  為了讓病人充分參與手術進程,零零醫生操碎了心。

  漩渦玖辛奈&波風水門:不,麻醉還是可以用一下的,聽起來就疼。

  「零零小姐真的靠譜嗎?」波風水門掙扎地看著手術室大門合攏,不安地問太宰治。

  太宰治非常嚴肅地對他說:「你可以認為零醬不靠譜,卻不能質疑她究竟靠不靠譜——即使她確實很不靠譜。」

  畢竟是個遇見感冒會給出「截肢」這等荒唐治療方案的庸醫,你不能對人工智障要求太高。

  波風水門頓時更慌了。

  「別怕。」太宰治把手攏在袖子裡,悠哉游哉地說,「你現在更應該頭疼其他四國的反應。」

  岩隱村與砂隱村尾獸被盜案終是傳到了雲隱村和霧隱村的耳朵裡,水影被宇智波斑牢牢把持無需去管,最暴脾氣的雷影可坐不住了。

  全忍界的尾獸都被偷了,怎麼就你們木葉沒遇害?

  事出反常必有妖,真相只有一個——賊喊捉賊,犯人就是你自己!

  嗨呀,雷影那叫一個生氣,氣的他胡子都歪了,差點得了老年中風,手腳直抽搐。

  好你個四代目火影,看起來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實則竟背地偷偷搞事還裝得一手無辜。

  好好一個小伙汁心術不正,欺負他老人家年紀大了,這件事沒完!波風水門你等著瞧!

  收到成噸指責信的波風水門幽幽地看向一臉無辜的太宰治。

  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知道。鍋都是他的,這合理嗎?

  太宰治純良地歪了歪頭:喵?

  津島老師只是一只小貓咪,小喵咪又有什麼壞心思呢?

  「等九尾與玖辛奈分離,木葉有全部尾獸的事情大概就瞞不住了。」

  說話間波風水門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火影辦公室加班到猝死的未來:「其他四國肯定不會甘心承認火之國最強的地位,估計還有一戰要打。」

  這一戰怕是1VS4的格局,波風水門卻一點都不怕。

  九個獸型核武都在他們手裡,瞎雞掰打都是必勝局,比起戰術,怎樣讓其他四國輸得不那麼難看、死亡人數降到最低才是關鍵。

  「唔,這件事倒是可以交給我。」太宰治剛剛結束了一篇民俗鬼故事合集的連載,正好在木葉待得無聊,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動。

  在五大國交彙的位置有一個彈丸小國——泉之國,那裡是著名的旅游療養區,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溫泉。

  津島老師趕完稿了,津島老師要出門旅游,誰都別想和津島老師搶公費旅游的好事。

  「我當然相信老師。」波風水門壓低聲音,告訴太宰治一個驚天大秘密,「但是老師,您要注意。我的人來報:在木葉封殺老師的志村團藏似乎正在秘密聯絡其他國家的人,目的未知。」

  波風水門從未因為「志村團藏」開啟養老模式放棄警惕。

  即使他的弟子宇智波帶土完好無損地走出了【根】的審訊室,看起來沒有被虐待的痕跡甚至還圓潤了幾斤,波風水門也永遠記得三代目火影交代他要小心團藏、小心【根】的囑托。

  在戰爭還未完全結束的現在,偷偷摸摸聯絡敵國是可以當作叛村罪處置的!志村團藏一定想搞個大事情!

  「可惜拿不到證據。」波風水門嘆息,滿心遺憾。

  頂替了志村團藏身份並用他的老臉聯絡敵軍的太宰治:我知道。如果不是我讓人特意放出的消息,你以為你的暗部查得到什麼嗎?

  繼我封殺我自己的操作後,太宰治又迎來了「我被人在背後說我的小話」的新奇體驗。

  「別擔心,志村團藏的行動我早有預料。」太宰治說。

  別瞎操心,我自己的行動你還能比我更清楚不成?

  「交給我吧。」太宰治看著手術室的大門被零零拉開,沒回頭地問波風水門,一針見血地引開他的注意力:「你的火影文書堆了幾天沒看?」

  「三天……吧?」波風水門神情恍惚,「我會死的,絕對。」

  他聽說火影顧問已經在向漩渦玖辛奈討教如何用秘術封住火影辦公室的門窗制造出「不工作完就不可以打開的房間」,把他關進去。

  火影的工作這輩子都做不完,波風水門覺得他們是想讓他死。

  「誰死了?你也需要做手術嗎?」零零拎著一只九根尾巴的大狐狸走出手術室,「恭喜,母子平安。」

  「放開老夫!別把老夫當嬰兒!」九尾拼命蹬腿,被零零扣住後退跟扯了扯。

  「好肥的狐狸腿。」零零震驚,「一只腿就夠一鍋火鍋!」

  她餓了,手術刀還在,要不咱們先坐下來吃一頓再說?

  「放開老夫!你這個惡魔!」九尾齜牙,吱呀大叫,「磯撫那麼大只王八你不吃,覬覦老夫的後腿肉作甚!」

  「甲魚嗎?」太宰治意動,「不錯子,我也餓了。」

  「請不要隨隨便便把尾獸當作食材。」波風水門扶著漩渦玖辛奈坐起,見妻子無事的一顆心還沒放回胸腔,被揪著九尾的大腿看肉的兩個人震驚到無語。

  「喲,你們都在這兒啊。」五條悟抬手打招呼,輕快地走來,「我來看看你們口中最強的九尾是不是像兩面宿儺一樣的封印物——好肥的狐狸!燒烤還是煮鍋?麻辣還是蒜蓉?」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能和太宰治與零零成為朋友的五條悟,他必然不是個正常人。

  被三個人扯後腿看肉的九喇嘛:累了,世界毀滅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宰最後還要搞一波事情,然後火影就結束啦。

  回文野之後到mimic的出場了~森先生的噩夢即將到來。


第142章 上線的第一百四十二天

  紙扇繪制的屏風後的人影像皮影戲的剪影,隨著燭心的燃長扭曲拉伸。

  隔著浮世繪的屏風,守在外頭的武士看見一個臃腫的人影向桌邊慢慢俯身,拿起一只信封。

  從他的角度看去,好似一只吞像的蛇銜起一張被壓扁的老鼠皮。

  怪異扭曲,不詳之兆。

  武士打了個冷顫,扭頭不敢再看。

  火之國大名打開密信。

  他一身富態,眯起的眼睛渾濁卻暗藏狡猾,下巴上的肥肉墜墜,也不掩野心家的一顆黑心。

  「第三次忍界大戰結束之早超出我的預料。」大名手握繪扇敲了敲掌心。

  三代目火影只知是岩隱雲隱貪心不足發動戰亂,卻不知本國的大名對這場戰爭樂見其成。

  更准確地說,除了地理位置隔海的水之國大名外,其他四國的貴族都喜歡戰爭。

  贏可爭霸天下,輸可削弱忍村。一舉多得的好事,摩多摩多。

  「忍者本該接受吾等的雇佣,為吾等征戰,這便是他們存在的意義。」火之國大名對木葉被夾攻的戰況視若無睹。

  每次忍界大戰被圍攻的都是木葉,左右死的都是木葉忍者,與大名纂養的武士和私兵何干?

  比起木葉被毀,他更擔心木葉的力量脫離掌控,不受他這位大名的控制。

  至少對於忍村忍者而言,「影」的名頭可比「大名」好用得多。

  「新上任的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麻煩啊。」火之國大名皺眉。

  傳言波風水門心性狡詐,在三戰期間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公然在戰場上明搶別國的尾獸,還死活不承認自己的「罪行」!

  火之國大名一聽:這還得了?!

  九只尾獸都在木葉?怎麼沒人送幾只給他養?不知好歹的忍者竟敢將好處占盡,心養的太大了,不行!他必須要發文書狠狠譴責火影!

  火之國大名親自提筆,以詩詞開頭,寫了一篇表面毫無異樣實則暗藏犀利的文書飛鷹傳向木葉。

  被養得油光水滑趾高氣揚的忍鷹一路穿行飛向火影大樓,還沒等它落在窗台上矜持地敲開窗戶,突然迎面被同伴一屁股擠開。

  「咕咕咕!」

  它先來的!你插什麼隊?

  「咕咕咕!」

  我是火之國大名的忍鷹,看到這條VIP通道沒有,火影專門為我建的!

  「咕。」排隊忍鷹冷漠地移開翅膀,給火之國大名的忍鷹看它們前面漫長的隊列。

  一只只英武不凡的忍鷹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頂著炎炎烈日在窗口排隊。

  負責飼養忍鷹的忍者挨個扔了些玉米粒到地上:「吃點吃點。沒排號的先去拿個號,等叫號了再過來。」

  火之國大名的忍鷹大驚失色:「我是250號,現在排到幾號了?」

  「23.」擠開它的忍鷹幸災樂禍地說,「等著吧,看明天到不到得了我們。」

  「你也別想插隊。」忍鷹悠哉游哉地梳理自己的羽毛,「我是雷之國大名派來的鳥,你前頭那只是風影的鳥,大家都是豪門出來的鳥二代,有什麼威風好耍?」

  尾獸失竊案一事牽動全忍界的心,各種責問書雪花一樣飛向火影辦公室,在門口堆了三尺高。

  波風水門從一開始絞盡腦汁編借口敷衍變為如今處事不驚的鹹魚臉,迅速從一位火影新人進化為資深老油條,無師自通渣男語錄應對無能狂怒的別國忍者:Fine,隨意。既然你們這麼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就這樣吧,累了,結束這段冷卻的感情。

  火之國大名的問責書遞了十幾天才收到回信,回信上端端正正兩個字:已閱。

  沒了,能給兩個字表態已經是波風水門最大的溫柔。

  他忙得要在火影辦公室通宵打地鋪,你們這群二傻子還過來添堵,真當好人沒脾氣嗎?

  火之國大名覺得不行,很不行。

  四代目火影,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要是志村團藏上位就好了。」大名的念頭在腦海中打轉。

  木葉是個主和不主戰的忍村,唯一的主戰派便是志村團藏。

  他的作風非常對火之國大名的胃口,兩個老東西試探著送了幾封書信,在挑撥戰爭這件事上一拍即合。

  志村團藏這些年利用【根】毀滅的小型村莊數不勝數,他拿走人力,大名融擴地盤,兩人狼狽為奸好不痛快。

  自收到四代目火影人選是波風水門的消息後,火之國大名就猜志村團藏肯定會給他來信。

  「他也是個不甘心的人啊。」富態男人拆開書信,就這燭燈細細閱讀。

  信中說:三代目老匹夫不顧舊情,寧肯將火影之位傳給他的徒孫也不給我。辛辛苦苦那麼多年沒有收成,老子不干了,愛咋咋地!

  「……唯有尾獸一事我實在不甘心。我知曉大名對木葉忌憚已久,現有一個重要情報告知。如願赴宴,泉之國度假小院見。」

  泉之國,貴族們心中最合適的度假勝地TOP,火之國大名是這裡的常客。這座彈丸小國曾容納過各國顯貴,被他們視為自家後花園。

  「團藏也覺得自己老了吧,想去泡溫泉。」火之國大名仔細檢查書信上他與團藏約定好的「防偽標志」,一處不差,心放下了大半。

  事關尾獸,他當然要去。

  火之國大名折好信紙裝入懷中,隔著屏風叫人:「來人備車,明日啟程去泉之國。」

  門外的武士應了一聲,腳步聲踏踏遠離,屋內外重歸寂靜。

  富態男人扶著桌角站起,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隨著燭焰搖曳,像扭曲的鬼影。

  「哪來的風?」屏風後一左一右點了兩只燭台,火之國大名抬眼看向右邊搖晃的燭心,不解地自語。

  在他背後的燭台上,火焰中睜開一只白色的眼球。

  冷漠的目光在男人的後頸上一掃而過。

  燭火升騰,一切悄然平息。

  火焰沸騰的一瞬,雷之國、土之國、水之國、風之國的大名府中,一只只眼球緩緩閉合。

  零零睜開眼。

  「怎麼樣?」太宰治的聲音從她下顎處傳來,聲帶震動的同步到胸腔,零零覺得臉頰麻麻的。

  「超順利哦。」小姑娘眨眨眼,雙手勾住太宰治的脖頸,「我們可以去泉之國度假啦。」

  太宰治盤腿坐在榻榻米上,零零整個人趴在他背上,腦袋擱在太宰治的頭頂,兩只手從他的脖頸移到眼睛。

  「好可怕,我的兩只眼睛終於都瞎了嗎?零醬快幫我把另一只眼睛也纏上繃帶。」雙眼都被蒙住,太宰治一邊「驚慌失措」地向凶手求助,一邊下筆不斷,宣紙上的字跡端正典雅,一絲多余的墨痕也無。

  「我聽五條悟說,他有個學生可以用臉頰上的眼睛看人。」零零用指尖在太宰治臉上畫了兩道,「這裡和這裡,還有兩只眼。」

  「四眼狂魔嗎?」太宰治任她搗亂,非常小心眼地說,「五條悟不是自稱『六眼』麼,有多余的眼睛為什麼不捐給需要的人?」

  「我看你的眼睛也挺多余。」五條悟推門進來,從太宰治筆下抽出他的計劃書,一目十行地掃過。

  「你給每個國家的大名都寫了完全一樣的信?」五條悟從口袋裡掏出一封封復制粘貼的信紙,每一封結尾都是那句:「如願赴宴,泉之國度假小院見。」

  五份一模一樣的信分別送到五大國大名的手中,落款皆為:志村團藏。

  「你就仗著死人不會從棺材裡跳出來打你是吧?」五條悟覺得挺逗。

  這件事好比一個男生同時向喜歡他的五個女生送情書約她們到天台表白。女孩子們高高興興地去了,一碰面,好家伙,五等分的新娘竟是她自己?

  渣男除了死沒有別的謝罪方法。想要馴服五匹野馬,就要有被五馬分屍的自覺。

  「志村團藏送的信關太宰治什麼事?」太宰治義正言辭地說,「你不要血口噴人。」

  五條悟被氣笑了。

  何等厚顏無恥的態度,和當初搞完事就跑把所有事都丟給五條悟和夏油傑時一模一樣。

  美名曰鍛煉,實則坑你沒商量。

  「你最好悠著一點。」五條悟伸手隔空點點太宰治的腦袋,惡狠狠地說:「被群毆的時候別指望我出手救你——指望零零也不可能,我至少能攔住她到你被打得只剩一口氣為止。」

  五條悟說到做到,他很認真。

  太宰治讀出了五條悟打宰的決心,為了在砂鍋大小的鐵拳下艱難求生,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泉之國,度假小院。

  把最寬松的浴衣穿成緊身衣的火之國大名踩在木板地上一步步走向志村團藏訂好的房間。

  為了不被別國幾個老匹夫發現,他沒有清場,裝作普通客人的樣子步行走來。

  繞過一個拐角走進單獨的偏僻小院,火之國大名掀開擋住視線的竹葉,入眼是一扇打開的紙門。

  紙門內一片黑黢黢,宛如一個漆黑的大窟窿,傳來陣陣寒意。

  火之國大名停住腳步。

  他站在白沙鋪就的鵝卵石小路上,身後竹林沙沙作響。

  「出來吧。」富態男人沉聲說,「渾濁不堪的呼吸聲,一道又一道的,吵死了。」

  「你的呼吸聲不也是一樣嗎?」土之國大名拄著拐杖踱步而出,「我們都老啦,誰也別笑話誰。」

  「上次見面還是第二次忍界大戰的時候,老不死居然還都活著?」雷之國大名大步走出,老態龍鐘。

  緊接著,風之國大名和水之國大名也走到門前站定。

  五個國家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聚在小小的溫泉別院中,一時無言。

  「我收到信的時候,可沒說有這麼多人。」水之國大名慢吞吞地環視一圈。

  「志村團藏是木葉的人吧?」風之國大名的眼神盯住火之國大名,「是不是你們聯手搞的名堂?」

  火之國大名的心在一點點下沉,他直覺事情不對,卻不知道哪裡不對。

  正如他猜到志村團藏可能與別國的人聯系緊密,卻沒想到五大國竟成了他一人的後花園,他正是全大陸開得最艷的那朵交際花。

  多大年紀的糟老頭子還學年輕人海王式交友,這得開多少小號才聊得過來?

  「你們,都是為了尾獸的事來的吧。」風之國大名冷不丁說。

  砂隱村只有一只一尾,還是所有尾獸中最弱的那只。風之國大名無所顧忌,直接問出了聲。

  此話一出,場面暗流湧動。

  承認是志村團藏寫信邀自己過來是一碼事,信的內容又是另一碼事了。

  畢竟他的信中可是明確寫了:「有一個木葉的秘密要告訴你」。

  當秘密不再是秘密,它的價值至少跌十倍。

  火之國大名握住繪扇的手咯咯作響,險些將扇骨捏碎。

  他再怎麼忌憚木葉,木葉都是火之國的忍村,它的秘密合該只有作為火之國大名的他知曉。

  把消息賣給別的國家是怎麼回事?志村團藏失心瘋之後變得博愛眾生了?好惡心。

  「我可是把信帶來了。」水之國大名從袖子裡取出太宰治寄給他的信,直接攤開來給其他人,「喏,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四個腦袋湊過去一看。

  好家伙,基本只改了一個人稱,小學生寫作文都沒有他這麼敷衍。

  「只有兩種可能。」土之國大名看了火之國大名一眼,「要麼我們都被志村團藏騙了,要麼他自信他的秘密是足以與我們同時做交易的大事情。」

  「先不提這個。」風之國大名突然出聲,「志村團藏人呢?」

  對哦,他們都到齊了,團藏人呢。

  十道視線聚集到打開的紙門後。

  黑暗的屋內像蛀牙的窟窿,令人望而生畏。

  「嘎吱。」

  重物壓在懸梁上,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掙扎聲。

  五個位高權重的老人踟躕片刻,誰也不肯出頭、誰也不願後退,最終不約而同地慢慢走進屋內。

  屋內極黑,像是全世界的光明都被吞沒一般。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有房梁上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斷斷續續地響起。

  五個老人都走進屋內,火之國大名從浴衣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輕輕一吹。

  短暫亮起的火光將屋內的黑暗驅逐一瞬。

  在眨眼即散的光明中,他們在牆面上看到一個瘦長的人影。

  那人低垂著頭,腳尖向下晃晃悠悠。

  掛在房梁上的繩索被風吹得轉了一個圈,人影隨著轉了一個面,從背影轉向正面。

  一張老邁不堪的臉在昏暗的火光中面如石蠟。

  太宰·世界第一小機靈鬼·治:只要我先把「自己」殺了,就沒有人能殺得了我!

  圍毆?不存在的,在下先死一步。

  火滅了,火之國大名的心撥涼撥涼。

  他自認見過不少屍體,隨口一句打殺家僕也是常事,心硬如鐵。

  要怪只能怪,志村團藏的年齡和火之國大名的年齡太近了。

  近到看見志村團藏的屍體,他脖頸抽疼抽疼。

  是誰殺了木葉鼎鼎有名的高層、【根】的首領、三代目火影有時都要避其鋒芒的強大忍者志村團藏?

  是的,火之國大名非常清楚:志村團藏看起來年紀很大,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影級強者。

  等閑人奈何不了他,人老成精,難殺得一批。

  是誰將志村團藏吊死在這裡?是誰對他們的弱點了如指掌?是誰用五封一模一樣的信引他們過來?

  幕後之人,到底想要什麼?

  「砰!」紙門轟然合攏。

  五位大名大驚,用與年齡不相符的速度衝到門口,拼命拍門。

  看似脆弱的紙門如鋼筋鐵骨堅不可摧,門框簌簌,門外只有風穿竹林沙沙的響聲。

  「哐當。」吊在房梁上的繩索一松,被吊起的「屍體」化為白煙消散。

  「影分-身?」火之國大名脫口而出。

  隨著分-身的散去,幾根白色的蠟燭掉落在地。

  沒有火柴,蠟燭咕嚕嚕滾到大名們的腳下,瞬間自燃!

  耀眼的奪目的紅色火焰,燃著灰暗腐朽的骨。

  「讓人們在戰火中死去的罪人,最終死於火海。」

  「灰色的、挾裹絕望與哀嚎的風從荒蕪與鮮血湧出的大地上掠過,它尖利的叫聲怨訴每一位生者:」

  「不得安寧,為什麼叫我們——不得安寧!」

  「風有停歇的一天,火有熄滅的時節。在刀劍相碰的上一秒要記得,天上有無數雙怨毒的眼睛在看。」

  「——《亡者嘆》,津島修治於第三次忍界大戰結束時作,贈予所有幸運的、不幸的、在戰爭中存活的生者。」

  波風水門合上書。

  他短暫地離開桌面堆積的文書,側頭眺望遠處的風景。

  火影岩旁邊,一條晃晃悠悠的紅色尾巴佯裝不經意地抽過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間的雕塑,濺起一片碎石。

  妖狐大搖大擺地壓住不能翻身的狸貓,大澤中央甲魚慢吞吞吐了個泡泡,泡泡飛舞在空中被章魚的觸手擊碎。

  九只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獸占據木葉的一角,路上行走的村民一抬頭便能看見尾獸們嬉鬧的身影。

  敬畏、恐懼、害怕……種種情緒彙聚到一起,最後整合為一種詭異的安心感。

  不會再有比木葉更強大的忍村了,他們再也不會害怕別國的進攻,再也不用擔心死於戰火。

  至於其他四國弄出來的「四國聯盟」?木葉人不知道火影大人對他們的態度,只隱約從津島老師的《亡者嘆》中看出老師的樂見其成。

  平衡,制約,最終歸於和平。

  「津島老師不再寫書了嗎?」有書迷念念不忘地問書店老板,「老師為什麼要封筆呢?」

  「津島老師沒有封筆。」書店老板嚴肅地說,「他只是不再為我們寫書。」

  「為什麼?」他難過地問,「老師放棄我們了嗎?」

  「不。」書店老板摸摸他的頭,「恰恰相反,老師是相信我們。」

  「相信我們不再需要指引,也可以走向正確的方向。」

  男孩高興了一點,他又問:「那……津島老師現在在做什麼呢?」

  「大概在為需要指引的人們創作吧。」

  「真好。」男孩羨慕地說,「能讀到老師的書,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是啊,你們有多麼幸福,趕稿的津島老師就有多麼痛苦。

  而比趕稿的津島老師更痛苦的,是加班的津島老師。

  「太宰君。」森鷗外坐在首領辦公桌後,眼眸微斂地看著太宰治。

  「港口Mafia一處重要的武器庫被盜,我希望你能帶人去查明這件事。」

  太宰治神色微妙地看著森鷗外。

  他口袋手機中的零零正牽著小地獄三頭犬滿手機遛彎。隔著一層屏障聽到森鷗外的話,零零隨手在資料庫裡翻了翻,將標答投影到太宰治眼前的虛空中。

  森鷗外看不到太宰治眼前的紅色字體,所以他不明白太宰治詭異的眼神。

  在太宰治的視野中,當森鷗外說完「希望太宰君查出組織武器庫被盜案的真凶」時,一個碩大的紅色箭頭直直懟到森鷗外腦袋上。

  【犯人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森:開篇劇透,這游戲能玩?


第143章 上線的第一百四十三天

  太宰治此時的心情仿佛一個買到二手推理漫畫的讀者,翻開書還沒等他自己解密,賣家就親切地在某人頭上畫了個大大的紅圈——犯人是他。

  毫無閱讀體驗,直接躺贏通關。

  「太宰君?」犯人還在一無所覺地催促道,「那處武器庫對我們非常重要。黑蜥蜴的人隨你調動,快去吧。」

  真那麼重要,你就別自己拱手讓出去啊,太宰治內心嗤笑。

  他沒什麼干勁地應承下來,轉身離開。

  不行,再看下去他要笑場了,零零給森先生加的特效太過好笑。

  「我的頭上有什麼嗎,愛麗絲醬?」森鷗外問自己的人形異能,「我怎麼感覺太宰君剛剛在嘲笑我。」

  「因為林太郎很惡心嘛。」金發的小女孩毫不客氣地說,扭頭無視森鷗外淚眼汪汪的樣子。

  太宰治坐電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零零正叼著根pocky打游戲,對自己劇透的行為毫無自覺。

  餅干棍一翹一翹地在眼前晃悠,香草巧克力的味道彌漫在空中。

  眼看著pocky越來越短,專注於游戲的少女舌尖微勾,想把餅干尾巴卷進口裡。

  微涼的唇舌阻斷了她的退路。

  太宰治低頭從零零口裡搶走最後的pocky,離開時眼睫掃過她的臉頰。

  又輕又快的一下,像被蝴蝶翅膀親吻。

  「香草巧克力?」太宰治舔了下唇角,意外地說,「我以為你會選草莓奶昔味的。」

  「草莓味吃完了。」零零將裝滿餅干盒的垃圾桶向後踢了踢,假裝並不是自己吃的。

  「那就再買。」太宰治直起身,眼神隨意瞥過辦公室外小心路過的下屬。

  下屬:接收到眼神,是零食(供奉)不夠的信號。

  「森先生要我查港口Mafia武器庫失竊案。」太宰治倒在沙發上,腦袋埋在零零腿上哼哼唧唧,「他就會使喚人,監守自盜的中年怪大叔!」

  零零揉了揉太宰治的頭發充當安慰:「那我們不要理他了,讓他自己在辦公室哭吧。」

  強如開天眼的人工智能,她能看見森鷗外被愛麗絲擠兌地哭唧唧的樣子。

  淚腺過於發達了,要注意補水啊即將年過半百的森先生。

  太宰治被零零高超的擼貓技巧擼到渾身冒出小花花,他一邊挪了挪位置方便她擼毛一邊懶洋洋地思考森鷗外的委托。

  在首領辦公室的時候,零零的提示一出來太宰治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森鷗外出於某個目的將境外的敵人引入橫濱,並縱容他們盜走了一整個武器庫作為到來的明證。

  這麼囂張的事情自然會被一直監視著港口Mafia的組織——異能特務科發現。

  正巧,太宰治的友人阪口安吾是異能特務科派遣進港口Mafia的臥底,太宰治正巧聽說阪口安吾曾經去國外出差數年。

  顯然,這是森鷗外早就布好的局。

  能讓港口Mafia的首領費盡心思不惜繞了這麼多彎來促成一件事,只有一個可能。

  森鷗外有什麼非常渴望、一定要得到、絕對不容許失手的東西。

  異能開業許可證。

  能讓旗下組織成員合法使用異能力的文書,由政府官方組織異能特務科發放,對逐步轉型為橫濱守護者的港口Mafia來說必不可缺。

  畢竟是Mafia,想要走到台面上還是需要官方承認的。

  森鷗外在辦公室嚶嚶嚶咬手絹:同為夏目老師的學生,為什麼福澤諭吉就可以等著異能開業許可證自己送貨上門直接簽收,他只能苦哈哈自己謀劃?這不公平!

  他生氣了,他要反抗,他要狠狠坑異能特務科一筆。

  決定了,就從他們派來的臥底開始!

  「說實話,我真很舍不得安吾君。」森鷗外真心實意地說,「我從未見過他這種熱愛工作竟然超乎熱愛睡眠的優秀下屬,安吾君的勤奮足夠讓太宰君羞愧至死。」

  為了能留下阪口安吾多工作幾年,森鷗外給他的全勤獎是給別人的兩倍——另外一倍出自太宰治那份永遠拿不到的全勤獎。

  勤儉持家森鷗外,關愛下屬好波ss。

  縱使內心不舍,該舍棄阪口安吾的時候森鷗外也不會猶豫。

  「為了表達我的惋惜之情,我最近特意讓安吾君加了兩倍的班!」森鷗外自我感動,「他一定深深地感受到我的不舍之情了吧?」

  阪口安吾:謝邀,人在猝死進ICU的路上。感覺良好,就是發際線有點高。

  如果說放棄阪口安吾讓森鷗外肉痛的話,放棄太宰治簡直讓他狂喜亂舞。

  他撿回來的孩子逐漸長大,從森鷗外勉強可以掌控變成每天心驚膽戰會被篡位的恐慌。

  太宰治成長的太快了,他是個天生的Mafia,對黑暗世界的一切如魚得水。

  特別是最近幾年,太宰治身上的威壓越來越重。

  明明他只站在那裡無所事事地看窗外的浮雲,或用手指卷起他帶回來的那位少女的長發在指尖把玩,看著他的森鷗外都感到喉嚨一陣陣窒息,像被死神扼住咽喉。

  具有成為首領的才能的人,與真正坐上至高無上地位的人,擁有決定性的差別。

  如果太宰治是前者,森鷗外只會忌憚他,卻仍認為自己可以掌握。

  但若他是後者……

  他怎麼可能是後者呢?森鷗外想不通。

  好端端一個大活人就在森鷗外眼皮底下呆著,哪裡憑空冒出個組織鑄造他一身通天的氣勢?

  太宰治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多到森鷗外沒有辦法再說服自己的地步。

  他沒有辦法掌握現在的太宰治,而失去對首領的敬意與服從的太宰治也不再適合港口Mafia。

  他不是願意屈居人下的類型。

  達摩克裡斯之劍時時刻刻懸掛在頭頂,森鷗外幾乎夜不能寐。

  在准備用MIMIC作為謀奪「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工具時,森鷗外就想到了這一點:要趁這個機會,將失控的零件從港口Mafia身上剝離!

  剝離的過程必然是痛苦的,一想到太宰治曾經給組織帶來的利益日後再也不會有,森鷗外心痛到眼前發黑。

  錢,好多的錢qaq

  因這份舍不得,他也有認真思考過將失控的太宰治重新攥回手中掌控的可能性。

  「我本來以為太宰君帶回來的女孩子會是他的弱點。」森鷗外看著自己的人形異能愛麗絲。

  他自己在外界的弱點就是幼-女模樣的愛麗絲,也不是沒有蠢貨試圖綁架愛麗絲來威脅他——結果當然是全軍覆沒。

  輪到森鷗外思考太宰治弱點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到這一茬。

  零零很強,單論肉-體力量屬於非人的級別。以她表現出來的狀態看,或許與中原中也互毆也完全不帶怕。

  但森鷗外發現,零零似乎很單純?

  只要投喂零食便可刷到較高的好感度,如果你本人曾經給雜志社投過稿是個文藝青年,她對你的態度立刻再提升一個台階。

  除了投稿、喂食之外,在零零面前狂吹津島修治的彩虹屁也是刷好感度的絕妙竅門。

  森鷗外曾通過監控看過太宰治的下屬和零零在走廊上手舞足蹈地狂吹津島修治吹了整整半個小時,說出來的話讓森鷗外這麼厚臉皮的人都用腳趾摳出一棟海景房,很想讓這位「傑出」的下屬寫一本傳世名作——《語言的藝術》。

  在此期間太宰治進出過辦公室三次,臉上寫滿欲言又止,最後放棄治療,任兩個人公然在組織中制造自己的社會性死亡現場。

  最令森鷗外驚訝的是,之後太宰治竟然沒有為難這位彩虹屁BB機下屬。

  要知道,太宰治是典型的「今天好無聊我要隨機抓幾個幸運下屬煲湯」的搞事型上司,報復心理極強,行為極其幼稚。

  其中的原因當然不可能是下屬的彩虹屁拍得好——太宰治根本不吃這一套,只有一個可能性:零零很喜歡聽這些。

  因為她喜歡,所以太宰治放任。

  森鷗外認識太宰治有幾年時間,他清楚地知道太宰治那張迷倒橫濱萬千少女的皮囊下藏著怎樣惡劣涼薄的靈魂。

  他會為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破例,森鷗外完全無法想像。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起了用零零來牽制太宰治的念頭。

  想法很好,但實施起來困難得一批。

  太宰治和零零宛如連體嬰兒,森鷗外幾乎逮不到他們誰落單的情況,默契到一只蚊子飛到這兩個人中間都會被夾死的地步。

  在被黏糊情侶閃瞎眼好幾天後,森鷗外戴上了墨鏡。

  planb:綁架行不通,試試攻心?

  森鷗外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太宰治曾經的紅顏知己和被他邀約過殉情的女人開始頻繁出沒在太宰治周圍,明追暗堵欲語還羞,好一出攻心大計。

  這出戲不是用來對付太宰治的,他對自己的紅顏知已可沒有什麼面子情,感情騙子罷遼。

  森鷗外自己也是個感情騙子,他絲毫不意外太宰治的無動於衷,將主要的注意力放在零零身上。

  然後他發現零零比太宰治更無動於衷:)

  那麼大的人在她眼前直晃悠,就算是蚊子也早惹人一巴掌拍過去了,她無所謂到極致,滿臉清心寡欲。

  零零: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jpg

  最後著急的不是森鷗外,是太宰治。

  「零醬,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太宰治可憐兮兮地扒著零零的肩膀問,恨不得一邊搖晃她一邊唱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

  「有超級多的人圍著我哦,我說不定就會被她們拉走然後屍沉河底,零醬一點都不擔心的嗎?」太宰治垂死掙扎。

  「不擔心呀,主人不是帶著手機嗎?」零零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時時刻刻都在的,報警電話和ICU病房電話都存到快捷鍵了,完全大丈夫。」

  「我每天都和她們混在一起,不理零醬也沒關系嗎?」太宰治悄悄磨牙。

  敢說「是」他就鬧給她看!

  零零的表情變得更奇怪了:「經計算,主人會這麼做的可能性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約等於0.0001%,屬於不可能事件。為不會發生的概率發愁是人類才會做的事情,AI不蠢。」

  這個人在對AI說什麼呢?你是不是對她的處理器有什麼意見?

  太宰治頓時覺得零零看自己的眼神宛如看一個無理取鬧要求麻麻買假面超人手辦不然就不回家吃飯的熊孩子。

  港口Mafia最年輕干部捂住胸口,被打擊得奄奄一息。

  「嘛,雖然是不可能事件,但主人這麼說我果然還是很不高興。」零零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很輕,「主人是零零的主人,被別人搶走什麼的……不可以。」

  「要殺掉,都會殺了的。」

  太宰治怔了怔。

  監控背後的森鷗外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份預感是在被硬塞無數份狗糧後修煉出的直覺,森鷗外的「單身狗暴斃」雷達響了!響得震耳欲聾!

  「我最喜歡零醬了,誰都不能把我搶走。」太宰治抱住低頭小聲自語的少女,愛憐地輕吻她的發旋。

  「零醬實在是太了解我了。滿分的回答,我非常非常高興哦。」太宰治相當開心地牽起零零的手,「作為慶祝我們去吃紅豆飯吧!去吃紅豆飯!」

  「紅豆飯好像不用於這種場合……」零零困惑地在腦內查資料,被太宰治一直牽出森鷗外的監視範圍。

  像個變態一樣看小情侶說情話的森鷗外目死,現在就連愛麗絲都無法治愈他被摧殘的內心。

  管管情侶,救救波ss!

  PlanB失敗,沒等森鷗外想出PlanC,來自太宰治的反攻重拳出擊。

  森鷗外暗戳戳的小動作太宰治一眼就發現了。對於變態黑心醫生企圖用零零牽制他的做法,太宰治只能送他三個字:你好勇。

  想當初,零零可是能硬生生把太宰治磨到沒脾氣的頂級碰瓷專家,森鷗外稚嫩的技巧對她完全木大木大。

  經歷各個位面,就沒有零零迫害不到的人。無論是變態界的祖師爺西索還是世界最強五條悟都曾在她手下飽經滄桑,掬一把辛酸淚。

  森鷗外只看到零零對他無動於衷絲毫不尊重的表面,沒有看到她竭力壓制自己想要精神污染他的心。

  人家小姑娘都這麼努力維護你的三觀了,你居然敢對她欲圖不軌,森鷗外,你沒有心!

  太宰治覺得不行,零零不方便出手,那就他來。

  手握從零零那裡要來的森鷗外所有情人、床-伴、紅顏知己、露水情緣的聯系方式,太宰治一鍵按下群發短信:【今晚有空嗎?夜太冷,我一個人睡覺害怕。】

  O不OOC完全不重要,三位數的聯系人,只要有一半信就夠森鷗外喝一壺。

  想度過這次危機,要麼森鷗外天賦異稟緊急學會多重影分-身之術,要麼舍棄尊嚴,在全日本的裡世界中留下「港口Mafia的BOSS不行」的穩固印像。

  森鷗外倒霉,太宰治就高興了。

  他胃口很好的吃完了兩碗紅豆飯,還貼心地給森鷗外帶了一碗回去。

  聽牆角聽的開心嗎?別客氣,狗糧管夠。

  掀開冒著水霧的紅豆飯蓋子,森鷗外平靜地吃了一口甜糯的米飯,一口飯嚼15下,每一下都咬牙切齒。

  「懷柔」策略用不上,太宰君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了,趁著這次MIMIC入境,給他有多遠滾多遠

  「我記得和太宰君成立『無賴派』組合出道的除了安吾君還有一位織田作之助先生對吧?」森鷗外撥通內線號碼,「請這位織田君來一趟首領辦公室。」

  梅林保佑,他千萬要是個正常人。

  作者有話要說:

  織田·因為過於天然導致腦回路同樣清奇·作之助:太宰難道不正常嗎?他只是個孩子,請務必原諒他。

  【您的好友森鷗外已退出群聊】


第144章 上線的第一百四十四天

  織田作之助走進首領辦公室。

  高聳入雲的建築物在橫濱屹立,透過落地窗蔚藍的海面波光粼粼。皮鞋踩在鋪滿猩紅地毯的地面,紅發的青年低頭注視地毯上的花紋,聲音平淡:「BOSS,您找我?」

  「愛麗絲醬,再換一件就好,愛麗絲~」戴著首領標志性紅圍巾的男人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面前的金發小女孩。

  愛麗絲哼了一聲:「不要!林太郎大壞蛋!」

  「嗚嗚,怎麼可以這樣……」森鷗外咬手絹默默流淚。

  織田作之助對眼前混亂的一幕視若無睹,心如止水。

  在經歷過太宰治花式自鯊現場的洗禮後,佛系青年織田作毫無芥蒂地接受了港口Mafia全員神經病的設定。

  入鄉隨俗,他已經不會再動搖了。

  「咳,織田君你來了。」森鷗外咳嗽一聲收起手中的小裙子。

  他見多了下屬看似無所謂實則偷偷摸摸想打報警電話的情況,第一遇到真·毫不在意的人,還有點小感動。

  怎麼說呢……不愧是太宰君的朋友,能忍受太宰治的人還有什麼不能忍。

  「織田君,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想要交給你。」森鷗外換上一副憂心忡忡為國為民的表情,「除了你,別無他人。」

  「BOSS,我只是一個底層人員。」織田作之助平靜地說,「如果是拆除假-彈、調解婆媳糾紛家庭鬧劇、接送孩子上下幼兒園的事情,我非常樂意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其他恕我無能為力。」

  森鷗外:原來港口Mafia的基層人員平時干的是這種事嗎?你們的生活怎麼比我還多姿多彩?

  「先不要急著拒絕。」森鷗外正色道,「事關我們都十分熟悉之人——阪口安吾,他失蹤有段時間了。」

  織田作之助神情微動。

  「安吾君是我得力的下屬,失去他之後我身心俱疲。」森鷗外真心實意地說。

  阪口安吾在的時候他還不覺得,一把人派出去,森鷗外任務量驟增。

  即使全部計劃都在他意料之內,看著辦公桌上越堆越高的文書,森鷗外無法克制地心痛。

  這麼優秀的打工人怎麼就不是他們港口Mafia的呢?森鷗外扼腕嘆息。

  「安吾君不僅是我的得力下屬,他以『激辣咖喱飯』為筆名創作出的《教你如何成為時間管理大師》系列叢書更是讓我受益匪淺。」森鷗外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他珍藏的激辣咖喱飯老師的簽名精裝書。

  書是真的好,森鷗外只用付出發際線後退的代價,就能換來無窮無盡的熬夜能量,半夜蹦迪不在話下。

  織田作之助看著森鷗外手中厚厚一沓書,心思飄到自己的連載文上。

  「送小孩上學」、「要去搶超市的限時打折雞蛋」、「下河撈入水自鯊的太宰治導致感冒」、「吃不到咖喱飯所以沒有靈感」等等等等的拖稿理由都用完了,松下編輯再也不會相信織田作之助的鬼話。

  論拖稿,織田作之助稱第二,連太宰治都不敢稱第一。

  「……綜上所述,這是銀之神諭,拜托你替我走一趟。」森鷗外拿出准備好的文書,推向織田作之助。

  他本以為對方還要再推拒一次,這位曾經的天才殺手在金盆洗手後默默在組織基層做瑣事做了這麼多年,可見隱退的心之強烈。

  但是不行,安德烈·紀德非得交給織田作之助不可。

  出乎森鷗外的意料,織田作之助非常爽快地接過銀之神諭,轉身就走。

  「織田君真是關心朋友呢。」森鷗外自言自語。

  「有拖稿的新理由了。」織田作之助欣慰地想。

  對不起松下編輯,咕咕咕的事怎麼能叫鴿呢?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松下安,橫濱日報王牌編輯,繼收到「激辣咖喱飯老師失蹤」、「津島修治老師加班」的噩夢消息後,又得到了織田作老師的「抱歉信」。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織田作老師樸實真誠的道歉信,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寫出花也不能掩蓋你試圖鴿他的小心思。

  無賴派三人繼出道後第一次團建活動——集體斷更。

  不錯,真不愧是彼此最要好的友人,德行真是一模一樣。

  在織田作之助借著加班的名義斷更之時,太宰治頂著烈日來到港口Mafia失竊的武器庫。

  「太宰先生,零零小姐。」廣津柳浪微微鞠躬,遞過去一沓照片,「這是監控視頻中截取出的照片,這次的敵人十分狡猾,恐怕出自某個有組織的勢力。」

  太宰治接過照片隨手翻了翻,他早知道MIMIC進入橫濱的事情,對此並不意外。

  「等等。」和太宰治一起看照片的零零突然伸手,截住一張照片。

  「怎麼了?」太宰治將她選中的照片放到最上面,「零醬發現什麼了嗎?」

  「這裡有一點反光。」零零點點照片的一角。

  極微小的痕跡,人的肉眼幾乎捕捉不到。但零零說有,肯定不會錯。

  「金屬的反光嗎?特別的武器?」太宰治將照片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像檢驗鈔票一樣認真。

  半晌,人類放棄了不自量力的檢查工作。

  不要為難只有一只眼睛的人,他可是個一年四季繃帶不離身的殘障人士啊!

  「不是武器,」零零古怪地說,「有點像……吧唧?」

  吧唧,也就是胸章,俗稱「谷子」。是一次又一次搶空谷圈人錢包的恐怖惡魔,人稱掌中海景房。

  身為日本國民級文豪的津島老師,太宰治自然也有官方出品的激推吧唧。

  更別提他那張國寶級值錢的臉蛋,自吧唧問世以來價格一路飆升,閃耀著金錢的光輝,讓無數津島粉一邊閉眼大喊不行了不行了孩子這個月真的要吃土了一邊利索地掏出錢包速下定金。

  別問,問就是真愛,問就是摩多摩多。

  零零拿著照片放大500倍仔細對比,憑借AI對像素色塊的分辨能力與身為太宰治過激單推毒唯人的自我修養,成功辨別。

  「這款吧唧是去年六月限時限量發售的絕版款式,沒有再販,津島粉心中絕對的夢中情谷。」零零篤定地說,「毫無疑問,照片裡的人是主人的死忠粉!」

  太宰治:喵喵喵???

  他接過照片,打開手機的放大鏡功能找到零零指給他看的像素點。

  黑乎乎一片馬賽克,她是怎麼看出這是他含笑注視一朵鳶尾的眼神?也太強了吧。

  「零醬對我絕對是真愛……」太宰治喃喃。

  除了愛情這幅能把猴子照成西施的濾鏡,他找不到第二個解釋的理由。

  心情微妙又復雜的太宰治帶著照片回到辦公室,頂著太陽外出跑外勤的事情不是柔弱貓貓的活兒,他將任務扔給芥川龍之介,用零零給的線索繼續查MIMIC。

  「去年六月的絕版款式……」太宰治第一次在購物軟件上搜自己的谷子,盯著一堆谷圈術語陷入沉思。

  好貴哦,一個吧唧都抵得上愛麗絲一件小裙子了,不是很懂你們谷圈人。

  幾番搜尋之後,太宰治對著交易記錄中一行買家記錄陷入沉思。

  這位名為【津島老師迷弟天團官方號】的買家,你的用戶名是不是有點不對頭?

  太宰治挪動鼠標點進去一看,不得了,這還真是一個官方號。

  【津島老師迷弟天團官方號】是津島修治個人論壇的活躍粉絲賬號,賬號旗下有數百名成員。

  他們的日常是幫助版主零零維護論壇秩序、寫書評狂吹津島修治一萬字彩虹屁、在吵架帖中揚言要殺黑粉全家、作家投選時打榜拉票應援一條龍,專業到娛樂圈職業粉絲都直呼好家伙。

  太宰治面前有兩個電腦,一個電腦循環滾動播放【津島老師迷弟天團官方號】給他吹的彩虹屁,另一個電腦全是通緝令。

  MIMIC人均通緝犯,全員五大三粗壯漢,太宰治難以想像他們究竟是怎樣寫出如此熱情又細膩的讀後感的。

  但事實勝於雄辯,在零零發現MIMIC的成員搬空港口Mafia武器庫的時候都要戴著津島老師的絕版吧唧時,嚴肅的事態就向沙雕一路滑軌,在抽風的路上撒丫子狂奔。

  「MIMIC首領安德烈·紀德的異能與織田作之間存在特殊的聯系,兩種異能相互碰撞可能形成特殊的特異點。」太宰治在安德烈·紀德的通緝令上畫了個圈,「森先生應該也是利用這點將他們引入橫濱,又利用安吾做誘餌派出織田作……老狐狸好算盤。」

  森鷗外千算萬算,沒算到有人開局劇透。

  出現啦,只有森鷗外受傷的世界!

  織田作之助在得到阪口安吾失蹤消息後第一時間找到太宰治,想問一問這位在港口Mafia位高權重又一向多智近妖的友人。

  隨後他就從太宰治口中得到了阪口安吾目前正在做三面間諜的消息。

  阪口安吾,一位被異能特務科派遣至港口Mafia臥底又被港口Mafia派去MIMIC臥底的天選社畜。

  一個人打三份工還要抽空用「激辣咖喱飯」的筆名發表SCI論文。阪口安吾,社畜界長青不敗的神話,向他致敬。

  「這麼說,安吾沒事?」織田作之助放下了心。

  他一邊用自己被BOSS加班作為借口向松下編輯請假拖稿,一邊將這件事從自己的待辦事項中劃掉。

  太宰治說沒有事,肯定沒有事。比起正在配合上演間諜風雲的阪口安吾演戲,還是先應付編輯的怒火更重要。

  「森先生大概是打算用『港口Mafia出手替異能特務科解決MIMIC』為條件拿到異能開業許可證。」太宰治坐在Lupin和織田作之助干杯。

  他晃了晃澄清的酒液,玻璃杯中沉著一顆零零扔進去的葡萄硬糖,細小的氣泡在冰涼的液體中升騰。

  「織田作覺得,森先生選中的執行人是誰呢?」

  「……我?」織田作之助從零零手裡拿走一顆檸檬味的硬糖,試探著扔進酒杯裡。

  硬硬的糖塊在杯底撞了兩下,既有烈酒的辛辣又有水果的甜香,味道微妙的好喝。

  「bingo。」太宰治打了個響指。

  「至於如何讓發誓不殺人的織田作重新拿起槍……對森鷗外那種沒良心沒底線的男人來說簡單的要命。」太宰治翻了翻口袋,拿出幾包糖紙亮晶晶的水果糖遞給織田作之助,「帶回去給孩子們吃。」

  「特別推薦葡萄味。」零零豎起大拇指,「這個牌子的糖我超喜歡。」

  織田作之助淡定地接過太宰治手中一包可以抵他們家一個星期伙食費的高檔定制糖果:「你的意思是,BOSS會對我的孩子們下手麼?」

  紅發青年的聲音聽起來平淡,太宰治有點意外地說:「第一次看到織田作這麼生氣……森鷗外不會被人抓到把柄,大概率是把孩子們的住址透露給MIMIC。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為了讓織田作拔槍和他一戰大概會派人綁架撕票孩子們激起你的怒火。」

  「不過。」在織田作之助凝神沉思的時候,太宰治輕快地拍了拍手,「這只是森先生的妄想啦,是中年怪大叔錯誤的預估而已。」

  「欸?意思是不會發生麼?」織田作之助追問。

  「畢竟MIMIC全員都是主人的過激單推毒唯人。」零零歪頭想了想,「除非他們是嚴重的同擔拒否,不然不會對織田作先生感興趣的。」

  「也不排除他們中有無賴派的組合粉,織田作先生可能會被追著要簽名吧?要記得對讀者的態度好一點哦,MIMIC可是特別從海外趕到橫濱朝聖的國際友人。很難得的心意呢,必須好好珍藏。」

  論壇中成噸的彩虹屁和暗網中的通緝令在織田作之助眼前交替閃現,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太宰果然很厲害,連敵人都是他的書粉,孩子們應該不會被牽連」。

  第二個念頭猝不及防擊中他的腦海:

  這群人大老遠從海外偷渡入境,不會是為了催稿吧?!

  「太宰。」織田作之助茫然地灌了一口酒,「你斷更了幾天?」

  「欸?兩個月吧,因為前些日子一直在趕稿所以准備休息一段時間……」說著說著,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陷入了相同的沉默。

  他把松下編輯的聯系方式拉黑了,又因為在火影世界特別勤快所以零零最近沒有催他的稿,於是乎……太宰治貌似大概好像,有段時間沒在自己的世界發表新文了。

  嗷嗷待哺的讀者們,你們的胃還好嗎?還能再餓十天半個月嗎?

  MIMIC:不好,不能。孩子要餓死了,津島老師你為什麼還不產糧?

  為了點醒怠惰的津島老師,為了守護全世界人民的精神糧倉,正義使者MIMIC不惜遠渡重洋排除萬難來到橫濱。

  這是何等偉大的國際精神,他們身上又帶著多少人熱情的期盼!

  面對這如火的熱情,津島老師、織田作老師,你們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太宰治:謝邀,加班勿cue,催稿請找森鷗外,聯系電話XXXXXX。

  織田作之助: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thenumberyouhave……

  兩人倉皇而逃,無賴派三人轉眼只剩下阪口安吾。

  不巧,阪口安吾此時正在mimic臥底。

  「激辣咖喱飯老師,您請。」安德烈·紀德親自為他遞筆,「我這裡什麼都沒有,唯獨紙筆墨水管夠。」

  「在津島老師更新之前,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吾:太宰君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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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上線的第一百四十五天

  安德烈·紀德第一次讀到津島修治的書,是一件機緣巧合的邂逅。

  他和他的士兵離開戰場後像幽靈一樣四處游蕩,作為雇佣兵被各個勢力雇佣,無休無止地殺戮。

  每當有戰友死去,安德烈便會感到由衷的羨慕。

  他尋找到了救贖,歸於安寧的彼岸。

  想死很容易,只要晚一秒開槍或者迎著子彈向前就好,但安德烈不甘心,他不想死在岌岌無名、弱小無能的敵人手中。

  若他離去,必將是酣暢淋漓的一戰,最終迎來解脫的終結。

  在英國的時候他得到消息,有一位名叫織田作之助的天才殺手擁有和安德烈相似的、能短暫看到未來的能力。

  相似的異能會碰撞出奇異的特異點,若人如傳聞,想必他可以得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死亡。

  久違的找到目標的安德烈很高興,他獨自一個人走在英國的街道上,盤算是從鐘塔侍從還是從魔人費奧多爾手中謀奪織田作之助的線索。

  鐘塔侍從是英國官方的異能力組織,安德烈·紀德不太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至於魔人費奧多爾……

  「像老鼠一樣的俄羅斯男人。」安德烈皺眉,對費奧多爾觀感極差。

  神不會給他們帶來救贖,以神自稱的人絕對是打擊傳-銷行動的漏網之魚。

  要不是因為安德烈·紀德本人就是通緝犯,他分分鐘把這只俄羅斯在逃老鼠舉報。

  安德烈露過一家小小的報刊,他的眼神隨意地掃過一疊疊報紙,目光突然凝駐。

  《出道吧,無賴派!——津島修治老師、織田作老師、激辣咖喱飯老師出道作勁爆閱讀,不看不是橫濱人!》碩大的標題印在報紙頭版頭條上,吸引安德烈·紀德全部的注意力。

  「織田作老師?織田作之助?」日語還不錯的安德烈念叨兩邊,費解地拼讀:「原來他姓織田作?日本有這麼奇怪的姓氏嗎?」

  太宰治,看你獨特的拼寫害了多少人,連無辜的外國友人都沒放過。

  安德烈買下一份報紙,一邊走路一邊翻閱。

  他隨手一翻翻到阪口安吾SCI論文,鋪天蓋地的數據沒有難倒這位文化人,安德烈仔細看完了激辣咖喱飯老師的時間管理教程,受益匪淺。

  「真是個厲害的人。」他一邊贊嘆一邊翻到織田作老師的版塊。

  溫暖,織田作之助的文字給安德烈最大的感受就是溫暖。

  像祖母老邁溫暖的手輕輕拍打孩子的後背,昏昏欲睡的午後,蜻蜓停在裝滿紅茶的白瓷杯口。

  暖風拂過,花園的薔薇開得灼眼。

  安德烈在離開戰場後還是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意,那天英國難得沒有霧霾,陽光洋洋灑灑地落在報紙上,滿心愜意。

  他甚至因此生出了一些愧疚心。

  能寫出這般溫暖文字的人恐怕早已放棄心中的殺念,即使遇見一心求死的安德烈,大概也不會願意給他安寧的解脫。

  「要想想辦法……」愧疚歸愧疚,安德烈不可能放棄求死的念頭。

  他被戰場上的經歷折磨太久了,世界上早已沒有他的位置。

  翻過織田作老師的專欄,安德烈心事重重地看向下一篇文章。

  《惡念》——津島修治。

  如果說織田作之助的文章讓人想到溫暖的壁爐、祖母的蘋果派和窩在毛線團中打呼嚕的貓咪,津島修治的作品只讓人聯想到死亡、深海、凋零與罪惡。

  純粹的、不摻雜一絲雜色的惡,正如黑色的、冰涼如深海的死亡。

  因屋外陽光與溫暖文字帶來的暖意一掃而空,安德烈·紀德只覺得遍體生寒。

  頭顱被人摁進夜晚的海水中,掙扎到口鼻生生嗆死的絕望。

  「明明是個推理故事……我為什麼覺得自己死了一次?」安德烈喃喃。

  大概因為,他也是「惡念」的一員。

  普通人看《惡念》只覺得是個有趣的故事,江戶川亂步看得更深一些,但他被福澤諭吉養得很好,不會墜落到黑色的惡意中。

  看得最深的人是魔人費奧多爾,《惡念》是太宰治寫給他的挑釁信,在文章中多處借主角的口諷刺了費奧多爾的「神罰說」與他「要創造一個沒有異能力的世界,新世界不再有罪孽」的可笑願望。

  安德烈·紀德不上不下,卡在中間。

  他看不透最深一處含義,卻察覺到了大多數讀者沒能體會到的內核。

  ——太宰治自身對死亡的理解。

  安德烈和太宰治一樣,是渴望死亡、貼近死亡的人。

  他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鳴。

  安德烈將報紙折好收進口袋裡。他返回小報刊,掏出口袋裡所有的現金將《橫濱日報·海外版》掃蕩一空。

  MIMIC駐守營地的士兵看到在外打野一天的老大滿手回來,手裡抱滿了——報紙?

  「老大,你改行收廢品了嗎老大?」小弟傻乎乎地問。

  「那我頭一個把你們打包賣掉。」安德烈無情地說,將手裡的報紙塞給小弟,「發給大家,一人一份。」

  幾分鐘後,老大閑來無事體驗英國報童生活的消息傳遍MIMIC。

  「據說因為老大長得太凶神惡煞,一份報紙都沒賣出去,所以才帶回來給我們看。」

  「老大好可憐,我們一定不能辜負老大親自買來的報紙!」

  安德烈沒理會小弟們暗戳戳的同情眼神,他將津島修治的專欄單獨-裁下來夾在自己的記事本裡收好。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織田作之助和津島老師都在橫濱,卻沒有之前急切動身的想法。

  到橫濱與織田作之助一戰,無論結果如何,MIMIC大概就此消亡。

  在讀《惡念》前安德烈求之不得,現在的他卻覺得不行。

  他真的有好好思考過「死亡」是怎麼一回事嗎?他背負的不止是他一個人的覺悟,而是MIMIC全部戰友的意志。

  不能那麼輕易地做決定。

  要再看一看,再等一等,等津島老師的新書出版。

  《橫濱日報》是每天都會出版的報紙,無賴派三人是一個月也不一定寫一篇稿件的文豪。

  尤其是太宰治,他在高產一段時間後以出國出差為由直接消失一整年,論壇人人哀悼,暗殺森鷗外小組報名時人滿為患。

  安德烈和被他用一份報紙安利進坑的小弟們在太宰治出差後躁動不安按捺不住,直到他們中有一個網絡小天才摸到了津島修治個人論壇。

  在網絡連接的那一刻,MIMIC找到了自己的家。

  天堂啊!這裡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他們超喜歡這裡的。

  網絡小天才手疾眼快地為戰友們注冊了一個共有賬號:【津島老師迷弟天團官方號】。

  不管取什麼名字,只要加上「官方號」三個字就很有逼格,一股威懾力油然而生。

  從今天起,津島老師的未來交由他們來守護!

  MIMIC都是戰場老兵,對年輕人的新鮮玩意不怎麼了解。他們在網絡小天才的幫助下瞎雞掰學,最後集體沉迷買谷,每天都在交易網站上蹲守轉賣。

  甚至於力排眾議搶下夢中情谷的小弟還在安德烈面前拼命蹦跶,要戴著吧唧去執行任務。

  「戴可以,不能被監控拍到。」安德烈被他纏的沒辦法,最後松口。

  「放心吧老大,妥妥的。」小弟拍著胸脯打包票。

  在如何躲避監控這方面他們各個都是行家,小弟確定以及肯定,攝像頭最多最多只拍到了吧唧的一個像素點。

  想從像素點一路回溯正品,人類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沒錯,人類一敗塗地,但ai可以。

  你對人工智能有什麼誤解?區區像素點,能難到靠譜的零零?天真。

  一塊吧唧,凝結著看破真相的力量。

  若不是這位弟弟連出門搶劫都要戴著津島老師的夢中情谷,太宰治也不會發現MIMIC飄洋過海來催稿的「陰謀」。

  他和織田作之助獻祭了他們的好友阪口安吾,獲得片刻的安寧。

  「雖然很對不起安吾,但想開點,這至少證明他沒有危險。」太宰治悄咪咪地擦掉頭上的冷汗。

  「安吾現在應該在小黑屋裡趕稿。」織田作之助擔心地問,「我們真的不要去救他嗎?」

  「絕對不行!」太宰治瘋狂拒絕,「MIMIC是衝著我來的。織田作要拿我去換安吾嗎?好狠的心!我只是個孩子,安吾才是可靠的大人,怎麼能讓孩子涉險!」

  「是啊,太宰只是個孩子。」織田作之助點頭,「那麼,用我去換安吾?」

  「不用不用。」太宰治擺擺手,「我拜托芥川去了。」

  織田作之助:「嗯?」

  和你相比,芥川龍之介才是真正的未成年吧?

  自森鷗外開始,港口Mafia一直有壓榨童工的傳統。作為森鷗外一手帶出來的崽,太宰治自然延續了組織「光榮」的傳統。

  未成年怎麼了?小孩子要經歷鍛煉才能茁壯成長。

  零零哼著歌走在港口Mafia獨屬於太宰治的樓層中。

  漂亮的小姑娘誰都喜歡,有零零在的時候太宰干部又格外好說話,太宰治的下屬們看零零的眼神充滿慈愛。

  多好一孩子,除了找男朋友的品味太差之外,完全沒有缺點。

  「我還是難以置信,怎麼會有人能連續忍耐太宰干部超過三天?」辦公室的小姐姐竊竊私語。

  「太宰干部超——可怕的!」她的同事搓了搓胳膊,「天使的外貌魔鬼的心說的就是他本人。」

  「我至今還記得零零小姐對我說太宰干部是個很溫柔的人的場景。」小姐姐悲痛地說,「我差點帶她去醫務室看眼科。」

  得近視成什麼樣子才能說出這話,她們實在是不懂。

  「其實,太宰干部對零零小姐一直很縱容吧?」同事說,「我上次去太宰干部辦公室拿資料的時候在文件夾裡翻到很多張鋪開的糖紙。」

  亮晶晶的糖紙在陽光下反射出彩虹的光暈,每吃完一顆就將糖紙展開壓在書裡,積滿厚厚的一本。

  區別在於,別的小朋友用來壓糖紙的是《小學生滿分作文精選》,零零用的是港口Mafia絕密資料存檔。

  「不知道BOSS拿到文件的時候聞到糖果的味道是什麼反應……不過他是個幼-女控,大概只會說好可愛愛麗絲醬你想不想用糖紙折紙鶴之類的話吧。」小姐姐活靈活現地學了一段。

  「太宰先生是BOSS教出來的吧?」同事壓低聲音,「『主人』什麼的,真是可怕的惡趣味。」

  「某種意義上比BOSS更可怕。」小姐姐贊同點頭。

  「但是,就算太宰先生再可怕,願意到他手下來工作的人還是超級多的吧?」

  「對啊對啊。」小姐姐連連點頭,「以前太宰先生這裡明明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現在主動申請調動過來的人多得數都數不完。」

  「是因為那個吧?」同事捅了捅小姐姐的胳膊肘。

  「只能是因為那個啊!」小姐姐興奮地說,「津島老師!誰會不願意在津島老師手下工作呢!草稿、原稿、簽名!說不定還能催稿!」

  「我聽說前幾天被送進審訊室那個人用自己仿造的簽名換走了太宰先生親筆簽名的文件。」同事悄悄說,「要不是因為他被打得好慘,我也想換。」

  嗚嗚,那可是津島老師的親筆簽名!他們從前怎麼不知道珍惜呢,太殘念了。

  小姐姐和同事悄悄討論了一路,再抬頭時疑惑地看見零零沒有進干部辦公室,而是繞了個彎走進另一扇門。

  「零零小姐找芥川大人?」兩人對視一眼,突然異口同聲地說,「不好!這個時間的芥川大人不方便見人!」

  為什麼芥川龍之介會不方便見人?難道是男生每個月總會有的那幾天作怪?亦或是他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零零敲了敲門,沒有動靜。

  她又敲了敲,只聽見屋內傳來一聲怒吼:「羅生門!」

  黑獸隔著一道門板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以及……劈裡啪啦的鍵盤聲?

  她這次是真有點好奇了。零零並起兩指,在緊閉的門前一劃。

  虛空蕩起漣漪,實心的大門一陣扭曲,變為透明的水域。

  透過波紋跌宕的水鏡,她看向屋內。

  只見一個黑發挑染白發的少年站在房間中央氣勢逼人,芥川龍之介雙手抱胸,面前同時放著十幾台開機的電腦。

  羅生門張牙舞爪地伸出觸須,每個觸須下都擺著一只鍵盤。

  芥川龍之介氣勢驚人,精神力高度集中,羅生門化作的千手觀音抄起鍵盤瘋狂輸出,那叫一個大弦嘈嘈如急雨大珠小珠落玉盤,零零看著都替這些鍵盤肉疼。

  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後勤部姐姐今天就要殺你祭天。

  據零零所知,芥川龍之介是個連港口Mafia內部論壇都不混超單純小伙汁。

  是什麼讓他如此激動,竟然動用異能瘋狂輸出和別人對線?

  零零定睛一看。

  哦~芥川龍之介是在和網上批判津島修治作品的黑粉對線。

  零零看傻孩子的眼神瞬間柔和。

  雖然傻了一點,倔了一點,頭鐵了一點,本質還是個好孩子嘛。

  零零平等地愛著一切吹津島老師的人。

  不要怕,她異父異母的好姐妹!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零零揮手讓水鏡消失,一邊走回太宰治辦公室一邊連接網絡。

  網絡連接完成,wifi信號滿格。

  十萬個小號已就位,輸入法適配完成。

  倒計時:3——2——1

  「GO!」零零挽起袖子,「讓你們見識一下版主大人的厲害。」

  您的好友【版主·我從出生起就單推津島太太了】已上線。

  作者有話要說:

  芥川:多線操作同步輸出

  零零:十萬小號為你助陣

  合聲:守護我方產糧太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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