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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干掉屑老板就回老家結婚》作者:歸途何在【完結+番外】

第196章 番外.IF17

  「吶吶~猗窩座閣下, 至高領域, 是什麼?」

  軟綿綿撒嬌一樣的語氣也遮不住上四瘋狂偏執的聲音。這個新人本身很省事, 大家卻又不知為何都有點怕她——有誰會不怕一個腦回路有問題的瘋子呢?

  但這個瘋子卻又很聽老板的話,老板的任務永遠放在首位, 老板說往東走她看都不看一眼西邊,老板說要跳下懸崖她毫不猶豫就往下跳(反正死不了)。別人得過且過忙完自己想做的事間隙偶爾替老板干點活找東西, 她從頭到尾只做兩件事:吃人,找花。

  吃了就走,毫不留戀,不像其他人挑挑揀揀這不吃那不吃, 也不像絕大多數上弦經營固定區域,她始終都在移動。

  總的來說,無慘老板比較欣賞這個腦子裡有泡的新人, 前輩們也不得不給她點面子。

  如果是童磨發出「吶吶」的聲音, 猗窩座只會一肘子打飛他的頭。眼下提問的是看上去有點可愛實際並不想招惹的新同僚。

  他往旁邊讓了讓給出答案:「至高領域……是鬼的限制,是一種境界。達到這個境界後首級就不再是弱點, 把所有招式的最合理運用都徹底化為自己的本能反應。在戰鬥的時候無需花時間去想怎樣應對對方的招式,在思考之前,身體就會從錘煉已久的招式當中自動選擇出最佳應對,甚至自動臨陣創招。」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上四聽完雙眼放光,攥緊裙擺的手暴起青筋充滿向往。這種向往倒不是假的, 宇智波本就慕強,臣服強者的同時他們更願意鍛造自身成為強者。

  這種畫風正常的業務討論在上弦會議中反而少見,就連一向保持沉默的上弦一黑死牟也緩緩發出聲音:「執念……」

  意思是需要由足夠強烈的執念作為支撐。

  他的地位比較特殊, 與其說是無慘老板的部下不如說是無慘老板的合伙人,是個古板有年頭的鬼。

  此前除了童磨外阿薰和上一上三都沒什麼來往,上一黑死牟生性高傲好強誰都不搭理,上三猗窩座……意外的非常單純,雖然嘴上說不與女人計較,實際上阿薰覺得他就是在避嫌。

  就像她決定和阿吉在一起後就會下意識

  與其他男子保持距離一樣,這是種對戀人或伴侶的尊重。

  但是,除了上六兄妹,現存上弦似乎全是單身狗,猗窩座……到底什麼情況?

  不過現在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阿薰放下疑惑貫徹人設躍躍欲試:「打一場打一場!嘻嘻嘻嘻嘻嘻嘻……」

  血色眼睛逐漸染上狠厲。

  你神經病啊!

  猗窩座皺眉又往旁邊讓了讓,眼看上四拳頭都舉起來了,無慘老板來得恰是時候。

  「安靜!」給了上三上四點小苦頭嘗嘗,鬼舞辻無慘把視線放在上二和上六身上。

  他是不會反省的,只覺得都怪手下沒用。找個花一時找不到就算了,畢竟是史詩級藥材,竟然連錢也不會賺。害得他不得不頻頻出售上五,結果這次買東西的人太膽小太怕死,稍有一點異動就把獵鬼人給招了來。

  也怪玉壺自己不當心,交易達成還不趕緊趁亂跑回來,非要在展示柱上多享受一會兒萬眾矚目的爽感,這下可好,爽死了吧!

  他已經忘了正是自己下令讓玉壺順便將買壺的人吃掉,連吃帶拿什麼都不放過。

  還有那些獵鬼人,緊追不舍的一個個全都有病。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追究的,好好回去過自己的日子不行嗎。他就不明白了,那些台風洪水地震山體滑坡造成的死亡人數可比他要多得多,怎麼就沒見誰拎著刀要和天空大海山脈對線的呢?還不是看他好欺負!

  你們這些神經病!神經病!!!

  無慘老板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又一貫不和部下討論組織發展的計劃,向來只發布命令不給予引導,這次也是一樣。

  直接張嘴向部下要錢這事兒他還辦不出來,只能拐個彎發脾氣:「上二,上六,你們掌握著對外情報點,還是一點青色彼岸花的消息也沒有。這麼多年都做了什麼?」

  童磨笑得歡快的不得了:「我最近發現了一個總在教址附近出沒的獵鬼人,正打算去吃掉她呢!」

  上二同時負擔了收集獵鬼人情報的工作,他要這麼說,無慘老板也不好拿「不務正業」說事,只能將目光轉移到上六身上。

  墮姬無話可說。

  總不能把剛吃了競爭對手家一個花魁這種事拿出來搪塞吧!花魁怎麼了?

  生前再受追捧死後還不是普普通通一堆食物?

  上六的血漫了一地。

  死倒是沒死,活罪沒少受。

  其他四個上弦默默旁觀,沒有了半天狗和玉壺,童磨連陰陽怪氣的捧哏也失去了,不得不被迫安靜。

  阿薰眼看墮姬忍痛攥緊的拳頭上青筋畢現,移開視線閉目養神。不能亂看,任何行動觸發老板不滿都可能導致和上六趴到一塊兒去的結果。

  果然。

  「上四,你有什麼可說的?」鬼舞辻無慘突然發現一群上弦裡竟然出現了個審美還不錯的,非常意外。她還換了歐系打扮,就有點惹眼。

  如果平時也就當做沒看見算了,眼下正是一肚子火氣沒處撒的時候,現成一個送上門。

  「無慘大人,東京府轄區內所有私人園林、墓地、以及皇室花園都已經調查清楚,石蒜類植物有,開花為青色的沒有。下一步打算潛入西洋人創立的研究所查找,相信一定能有線索。」

  一定能找到這種話可不能說,老板會當真的,到時候找不到怎麼辦?

  福澤諭吉懷裡抱著貓四處走,這段時間阿薰和他幾乎把東京府各處繁華之地全部逛了一個遍,還真能問心無愧說這串話。

  她報告的血鬼術是動物變化,晚上變成野貓溜進園林墓地花園很正常,不會引起注意的同時邏輯上也合情合理。

  鬼舞辻無慘一邊滿意於她的工作進展一邊氣憤於結論不佳,好歹看在這個員工有踏實做事的份兒上讓她和童磨一樣挨了頓罵也就算了,到底留了些臉面。

  但是,現在資金才是比較重要的現實問題。就算他可以廢掉「月彥」這個身份換一家寄居,失去玉壺將來的錢可就成問題了。

  「鳴女補位上五,上四……去京都,我要在明年春天前看到新的情報點。」

  說白了就是賣身給老子賺錢去吧,你這樣干巴瘦的小扁豆也不能指望和上六一樣勾魂攝魄日進鬥金……做個藝伎湊合著過。

  阿薰差點被他給氣笑了,還好表情管理到位,提起裙擺彎了彎膝蓋:「遵命!」

  這種乖巧聽話的態度就讓老板很滿意,緊接著新進優秀員工提出了個小小的請求:「大人!我想變得更強更有用!至少也要配得上您賜予的血液!

  」

  說著她惡意滿滿的看了眼童磨,收回視線後露出瘋狂笑意:「請問……我可以挑戰前三位上弦吧?可以對吧!這簡直太棒了!無慘大人萬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慘老板一耳光把她打翻在地:「你還真是貪婪。」

  「被扔出去曬了太陽可別哭。」

  鬼血經由指甲開出的洞注入,她痛苦得使用血鬼術變成幼貓癱軟在地,鬼王神色淡淡。

  「我希望你們能把注意力分一些放在獵鬼人的柱身上,那些家伙雖然實力不濟卻死纏爛打。我受夠了,你們有空就隨便解決一下!」

  除了鳴女鎮守無限城不能擅動外,其他上弦隨便哪個都有實力一挑三,獵鬼人才幾個柱了?輕輕松松就應該能清理掉。

  上一上三彎腰領命,鬼舞辻無慘想想也沒什麼需要再交代的,意思意思又瞪了上二一眼作為警告這才轉身走人。其他上弦在他之後依次離席,無限城的地板上很快就只剩下了上四上六,新上五坐在一旁等著她們兩個復原。

  就外形來看,同位女性之屬顯然上四比上六更招大姐姐喜歡。在性感和可愛之間搖擺不定的是男人,對於女人而言只要可愛就足夠了。不管她瘋不瘋,至少安靜下來以後蘿莉絕對比御姐更容易得人親近。

  鼓著小肚子軟軟一團的小花貓很可愛。鳴女放下琵琶膝行到她身邊小心抬手摸摸絨毛,又摸摸,再摸摸,摸著摸著就停不下來。

  擼貓……使人治愈,每天每天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無限城,就算是鬼也有受不了的時候。鳴女摸著摸著就把昏過去的小花貓摟進懷裡不想撒手,一副發誓要把同僚給擼禿的架勢。

  這個時候墮姬也已經把被砸爛的身體完全恢復,爬起來一看新上五在擼貓,不懷好意冷笑一聲。鳴女單手撫了下琵琶弦,門外直接聯通她的閨房。

  送客的意思不要太明顯,欺負人欺負慣了的上六不願意了。

  按照慣例,玉壺身亡該由原上六替補上五,下面再進新人。結果多了個空降部隊,墮姬吃委屈不說還是上弦六,連以往挨了一棒子後面的那顆甜棗都給省了,心裡特別不舒服。

  ——你要真和上弦四一樣硬打上來取而代之老娘也就不說什麼,本身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就是給老板看看房子的鬼也能當上弦?排序還敢在老娘前面?

  有沒有搞錯!

  既然換位血戰在被允許的範圍內甚至還能得到鬼王賞賜血液的獎勵,她今天還就非要捏一捏這個軟柿子不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她急了她急了

  打起來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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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番外.IF18

  「【血鬼術·八重帶斬】!」墮姬出乎意料突然發起攻擊, 鳴女急切抱起琵琶撥動絲線拉開空間躲避。

  一起一落間躺在她衣服裡的小花貓咕咚落地, 眼看就要被上六操縱的腰帶撕碎。

  空間在血鬼術作用下無限拉長, 癱軟在地的幼貓猛然掙開雙眼。沒有瘋狂,沒有執著, 沒有惡意,只有冷漠與虛無。

  仿佛神明俯視蒼生, 無悲無喜,平靜無波。

  她血紅色的眼睛裡勾玉連成一片,呈現出復雜妖異的奇怪圖形。雖然不知道那圖形究竟是什麼,妓夫太郎卻突然出現攔下了妹妹打算硬碰硬的拳頭。

  這可不是花街游女們搶客人時的打鬥, 抓抓頭發扇兩個耳光互相撕扯衣服之類的鬧劇。眼下上弦四的狀態……明顯不大對勁。

  兄妹兩個對視一眼交換眼神,難道是無慘大人剛剛給予的血?墮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迫不及待要回去搞點大事出來也想「加薪」。

  然而上四可不願意輕易就放手邊的獵物跑掉, 迅速恢復人形閃身出現在墮姬面前並掌截向其頸項。她的體術還是族兄私下裡偷偷教的, 好不好幾年反反復復就只認真練了這個,自然已經成為本能。

  白皙細膩的小手指尖帶著櫻紅色, 銳利指甲劃過皮膚就連上六也被破了個大口子出來。

  如果是個人類,此刻已經倒地身亡,但對於鬼來說,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她一拳當頭砸翻墮姬,毫無先兆低頭彎腰躲過身後妓夫太郎的鐮刀, 抬臂擋下飛回來的血色風刃,扣緊對方脈門向下一扯轉身屈膝全身發力,在場唯一的大男人被她用過肩摔給扔了出去。

  遠遠躲著的鳴女本想操縱無限城把上四上六分開, 一看戰況明顯是上四壓著上六兩兄妹揍,這會兒也不急了,甚至還敢跑回來坐在旁邊看熱鬧。

  上四是個溫柔安靜的人,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總是盡力讓自己看上去瘋瘋癲癲,但在這麼多上弦裡只有她每次都會因著自己的傳送輕聲道謝,聲音柔軟就像她略微打卷的頭發。

  她在保護我,在這個暗無天日沒有希望的無限城裡保護我。不是痛苦降臨之後的唏噓與同情,而是在一切發

  生的最初就站出來替我抵擋傷害。

  上四很年輕,看上去很張狂,但是她從來沒有嘲諷過任何一個遭受懲罰的同僚。也許沒人發現,但是鳴女看到了,每當有人倒在處刑台上被懲罰上四都會挪開視線,體貼得不去觀察別人狼狽掙扎的樣子。

  哪怕受罰的是誘騙她成為鬼,進而導致她吃掉自己戀人的上二童磨。

  鳴女默默保守了這個秘密,沒有讓鬼舞辻無慘知道——我已身在地獄,但是如果有光不拒絕照在我身上,我也會憧憬向往那道光。

  上四和上六打得太凶狠了,無限城裡永遠都是黑夜沒有太陽,不必擔心時間流逝,不必擔心朝陽升起。

  妓夫太郎出現後不但自己能夠反應迅速的使用血鬼術,同時還能操縱妹妹配合攻擊,默契得就像一個人分成兩份。阿薰在血鐮與緞帶間游走,她就好像能提前看到對手的招式一樣每次都恰巧躲開必殺,速度快身形又靈巧。

  旁觀的鳴女說不出哪裡好,只覺得她打起架不看地上灑的血和斷肢的話就像是蝴蝶一樣輕靈優美。

  最終這場戰鬥以上四活生生撕下了上六兄妹倆的腦袋為終點,妓夫太郎比妹妹晚了六秒倒地,非常明智的選擇舉手投降大聲認輸。

  鬼打鬼,誰也打不死誰,摸透對方血鬼術就行了。已然恢復理智冷靜下來的阿薰抬手將嘴臭罵人的墮姬摁在地面砸爛她剛長出來的腦袋,斜睨妓夫太郎一眼:「給你個面子。」

  要說用表情嘲諷,宇智波說自己第二誰敢說第一?

  「多謝,薰閣下手下留情。」妓夫太郎從牙縫裡嘶出這句話,抱起妹妹走出新上五早就開好的門,顯然是記了仇。

  鳴女不說話,彈起琵琶模擬聲音:「您還好嗎?需要我送您去哪裡?經常獵食的地方?」

  阿薰站在平台上,低頭看了眼跪坐著的新上五:「……去京都,無慘大人的命令必須第一時間執行。」

  這個鬼……有想要窩裡反的跡像,今天就先不揍她了。倒是上六的血和肉還有毒素,得趕緊找個沒鬼的地方趁新鮮給珠世夫人送去。

  琵琶柔軟的響了幾聲,一扇新的拉門洞開,她也沒問通向何處,就這麼拖著一身血跡走了出去。

  離開無限城後阿

  薰才發現外面天已經亮了,新上五將她送到了一處密閉暗室裡。能看到屋子裡擺放著木樁繩索皮鞭之類的刑具,窗外卻沒有人聲來往,一株由綠慢慢轉黃的楓樹將葉子探了進來,似乎想知道這裡面都關著誰。

  鳴女直接把她送到了京都一家藝伎屋的囚室裡……相當體貼。

  第一聲貓叫響起,茶茶丸出現。她將上六的脾髒交給它:「剛剛掏出來的,有血有肉,快送去吧。」貓咪長長叫了第二聲,搖著尾巴消失在牆角。

  女孩子用變身術變成小貓躍上窗台,小心翼翼伸了只山竹一樣的小爪爪放在陽光下試探——有些痛,但不致死。陽光照在身上就像是遭受無數細小針尖戳刺,卻並沒有被點燃焚燒。

  宇智波的血脈啊,只要內心深處不肯屈服,它就始終回應著族裔的求告。短時間內遭遇兩次鬼血挑釁後迅速暴漲,蠻橫凶狠回頭一口咬在對方命脈上反噬蠶食。

  阿薰本來只想向無慘老板報備一下接下來挑釁同僚以增強實力的職業發展計劃,不料他竟直接理解成員工「討薪」……誰想要你那些臭血?有本事你給我發工資!

  幸虧老祖宗給力,接連兩次刺激催開了她的萬花筒寫輪眼,連帶體內飆升的鬼血也被吞噬殆盡達到歷史新低水平。

  就……挺禿然的,沒想到大筒木祖奶奶什麼凶殘表現都敢往DNA裡刻。

  「咦?囚室窗戶上有只沾了血的小貓!」侍女們從樹下路過偶然抬頭看到了伸著爪爪瑟瑟發抖的可憐小花貓。作為女性被物化到極致的產物,藝伎們不會放過任何能讓自己看上去更優雅美麗使人賞心悅目的掛件,貓正是其中之一。

  花窗下斜依著顰眉的美人和天生自帶慵懶氣質眼神還迷離的貓咪交相輝映,憑空多了許多欲說還休的含蓄與極致誘惑的張力。

  藝伎和游女最大的區別是前者連一言一行也要被打造為「藝術品」供人欣賞,後者則在弱化「藝術價值」的同時干脆利索拿出身體「供人欣賞」補足短板。

  雖說都是欣賞,承認區別的前提下二者確有單項轉化的可能——藝伎有可能「下海」,但游女肯定不能再做回藝伎。

  藝伎的頂端是太夫,游女的頂端是花魁。不過現

  在花魁也願意被人稱為太夫了,畢竟出來賣的和不肯賣的還是後者顯得更貴重更有含金量些。

  嗯,無慘老板給員工提供的職業規劃就這麼兩種,再沒有第三個選擇。要不是鳴女從來不張嘴說話,阿薰懷疑老板下一步得把她打發到大阪府去再開個「情報站」。

  東京府的吉原歸上六,京都就歸上四,關西有上三在跑,中部地區由萬世極樂教控制,北海道那邊有下弦鬼盤踞。總體而言,就這個布局來看千八百年下來怎麼也不應該找不到一朵花……然而就是沒找到。

  這裡面固然有員工偷懶老板爛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青色彼岸花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還是說存在於搜尋的盲點之中?

  直到被抱下窗口帶進廳堂,阿薰一直都在思考這件事,少女們帶著困倦的小小驚呼喚回了她的神智。小貓趕在「魔掌」摸到自己之前哧溜竄過那麼多條腿一溜煙跑了,背後留下長長的哀嘆:「是哪位姊姊養的麼?好可愛!」

  游女養貓為暖腳,藝伎養貓為擺拍。

  她三兩下爬上雕梁畫棟的朱樓藏在榫卯之間,等了一會兒等到一只野生烏鴉出現在自己面前。絲毫不給烏鴉薅毛的機會,小貓四爪飛撲騰空而起,咬住烏鴉後頸輕巧落地。

  抬爪踩緊這只野生信使,她用了瞳術將其催眠,烏鴉的眼睛變成紅色三勾玉,帶著情報拍拍翅膀迅速被放生。

  這次除了上六的個人信息外,阿薰還記得童磨還提過他「發現了個巡查範圍與萬世極樂教教址重合的獵鬼人的柱」,正打算要吃掉「她」。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最近還是不要讓女性劍士單人行動才好,不然以柱們的實力單人遇上這家伙……

  不是阿薰說,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送。

  變態歸變態,上二的實力著實不容小覷。

  福澤諭吉一收到烏鴉傳信就緊急向本部通告,同時還寫了份報告給當主產屋敷耀哉——我老婆被無慘給賣去藝伎屋了,我要去守著!

  產屋敷耀哉當然同意他趕赴京都繼續作為中間人替鬼殺隊保護好上弦四這個無比珍貴的二五仔,還非常體貼的告訴他一應消費產屋敷家全包了,或者可以直接把人安排進藤下家經營的藝伎屋。

  福澤諭吉:「……」

  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到底有什麼產業是產屋敷和藤下家不曾涉足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得知有一種究極生物能催生寫輪眼進化,宇智波一族上下大喜過望——這玩意兒咬一口比咬火影還來勁,戰鬥力很低,只要不曬太陽就不死很好養活……

  危·無慘·危


第198章 番外.IF19

  「笑一下阿薰……不, 不是這麼笑。低下頭, 把頭低一些, 再低一些,隨著抬頭的動作緩緩從下向上看, 嘴角動一動?」

  松本料亭的君尾女士優雅的用檜扇遮住臉微微側頭後才輕嘆一口氣。

  這個新入行的小姑娘阿薰,年紀不大不小剛剛好, 作為「半玉」學藝刻苦又極有天分,短短半年而已就完成了別人一年的學習內容,嚴謹自律到令她這個做師傅的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但她也有一個非常可怕的缺陷——不夠恭順。

  她的恭順溫柔只是出於禮貌與教養,而不是認為自己應該如此。世人對女性的約束與要求對於這孩子來說猶如東風吹馬耳, 吹過一遍也就那麼算了。如果已經成名成家這種傲骨自然是她值得重金追捧的亮點,問題是現在她也只不過是個半玉,距離能成為芸者……除了運氣外還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挺難的, 君尾女士實在忍不住, 換了個優美姿勢又嘆氣,緩緩合攏扇子用扇柄在弟子頭上敲了一下:「不是讓你翻白眼, 譬如說現在你面前坐著的是戀人?」

  好的,這下子笑得如同春櫻初綻般純潔又美好,不等師傅誇獎,她斜過眼角掃到外面看呆了的幫佣立刻又笑得一副挑釁要找人打架的樣子。

  「算了,你就不要在人前笑, 板著臉冷一些傲一些……唉……」她搖搖頭,最後做了遍示範給阿薰看:成熟優雅的溫柔女子欲語還休,讓人只接觸到她微笑的目光就仿佛已經被理解了似的如釋重負。

  君尾女士收起表情坐正打發女佣向炭桶裡添了幾塊木炭, 渾是拿這個弟子沒門兒。她又沒犯錯,也不是忤逆,純屬天生的骨頭硬,還能怎麼樣?有風骨的藝伎反而能在這個圈子裡走得更遠,這種天生的素質值得保留而不是摧毀。

  既然笑不出來,那就只能才藝出眾到出類拔萃讓人尊敬,有能力才有高傲的資本。

  「去把曲子練一百遍,和歌抄一百遍,舞步五十遍,扇子五十遍。」這孩子極自律,倒也不必非得放在眼前盯著練習,做不到最好她自己就先受不了了,師傅一點也不擔心。

  阿薰:「……」

  你們是說好了嗎?

  動不動就抄書?

  在師傅面前不敢造次,老老實實拿著扇子合著篳篥將舞步一一演過,舉手投足間風骨初現。

  直到實在挑不出一點毛病,君尾女士這才點了頭允她下課去找那個銀發的少年護衛送她回家。和歌和三味線就放在下午,由阿薰自己在居所裡練習。

  藝伎幾乎是毫無生活自理能力的「藝術品」,完全依賴旁人幫忙打理日常起居。福澤諭吉想來想去,這件事交給陌生人怎麼想都沒法放心,干脆換了把普通刀微微留長頭發變裝就跟在她身邊,給她做護衛兼「保姆」兼「補習老師」。

  上午修藝結束後,他在正准備開門迎客的料亭大堂裡接到了眼淚汪汪如同脫水蔬菜蔫巴的「雇主」兼「戀人」兼「仰慕對像」——君尾女士很明白該怎樣從各個角度烘托「藝術品」的價值。

  有人追求才能引起話題與競爭,而一個尚未出道就能讓武士甘願追隨左右放□□面的少女,這個噱頭足以成為最好的宣傳。

  有誰不會對這種香艷八卦又無害的小故事感興趣呢?

  為了維持「純潔」的形像藝伎可以同時「談」好幾場「戀愛」但不能結婚,福澤先生在名頭與實惠之間果斷選擇後者,光明正大天天黏在未婚妻身邊。

  「又要練曲子……還要抄和歌……嚶!你們怎麼還沒砍死老板!」

  被護送回居所的薰小姐揪著自己的「護衛」大耍其賴毫無形像可言,「護衛」挑眉忍笑彈她鼻尖:「嗯,為難薰小姐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三味線他可幫不上忙,歌舞也只能當個安靜如雞的欣賞者,唯一的用處就是替她抄和歌——在確定她能背到融會貫通的前提下。

  晚上阿薰還得繼續做出一副努力的樣子給無慘老板干活,就算出工不出力多少也得占用時間,就很煩。

  「粵自天地辟溟蒙……」

  他一邊抄一邊隨便翻出一句提問,阿薰接著向下背:「白雲凝佇失通道,日月為之色朦朧。」

  「梅林深處?」

  「呃……梅林深處何人宅,嗯……半星燈火漏幽微。」

  她嘴裡一句一句接著繼續背,手上抱著三味線反復琢磨,不遠處福澤諭吉坐在窗下奮筆疾書,要是沒有無慘老板帶來的威

  脅倒也是軸輕松愜意的畫卷。

  抄著抄著窗外忽有雪片越過窗欞飄落在硯台裡,銀發少年停下手裡的毛筆抬頭向上看:「冬日花飄落?」

  「當空舞婀娜,疑是雲外藏春色。」

  等了一會兒沒有再等到他發出聲音,阿薰疑惑的把頭從三味線的三根弦裡□□順著他的視線一起向外看:「又快到新年了……」

  「是,新年我要回桃山去探望桑島師傅,一起去吧?」

  冷風裹著雪花吹進來,衝得呼吸吐出團團白氣。阿薰放下手裡的三味線上前替他關了半扇窗:「景色好,也要當心風寒。」

  福澤諭吉拉了她的手,立刻皺眉摸摸她的袖子:「冷不冷?要不要換上厚些的新衣?」

  少女抽回手開了前幾天剛托藤下家送來的包裹,裡面是件煙灰色的厚羽織:「我哪裡會冷,想冷上一冷還得等老板與世長辭。你先穿厚點別著涼了,不然誰替我系腰帶結啊!」

  她在與他開玩笑,但這也是事實——

  上身打卦十四斤,二重太鼓結就得占五斤,還要扎在背後,普通女人根本系不動。

  也就是鬼的身體素質了,衣料加上手飾近二十斤,天天扛著這些華而不實四處漏風的行頭走來走去,換個人簡直寸步難行。

  怪不得人說太夫走路比牛還慢,能快得了就有鬼了!

  福澤諭吉接了她的好意,當天就把總都懶得換的墨綠羽織換成深灰色,衣服也穿厚了些——他畢竟不是個真正的少年,老人家嘛,最注意養生。

  有個笑話說是什麼時候才知道一個男人是否成熟了呢?那要看他會不會自己主動翻出保暖衣來穿。顯然福澤先生已經很成熟了,或者說,熟的有點過……

  午餐也有專門為藝伎們服務的婦人定時送上門。一個月給她多少錢,婦人收了錢便按說好的菜式每日送上三餐,下一頓再來送新的順便將碗筷帶走回去清理。省了時間也省了不少事。

  端起飯碗,阿薰再一次與福澤諭吉討論起新年的事。他希望帶她回桃山見過師傅,阿薰心裡很想去,行程也能安排出來,但又怕他的師傅沒法接受徒弟妻子是鬼的事實,頗為躊躇。

  但在福澤諭吉看來,桑島老爺子本就該是疼愛阿薰的撫養者。在她原有

  成長軌跡裡出現過的、愛護著她的人,一個都不應該少。

  商量來商量去,最終阿薰還是沒能抵擋親情被爐和甜食的誘惑,同意催眠君尾女士給自己放假,好能提前趕回桃山。

  ……

  君尾女士是已經退役了的前藝伎,年齡大了就在料亭找了個教習的工作謀生。按照規矩阿薰應該喊她「姊姊」,但這位堅強的女士始終認為藝伎是活著行走的藝術而不是供人取樂的玩物,所以堅持要求隨她學藝的女孩子們都必須喊她師傅。

  喊就喊唄,喊句師傅又不掉腦袋。

  「君尾師傅……恭賀新春。」

  第二天教習課結束前,君尾女士最喜歡的小弟子帶了親自挑選的和果子送給她賀年。她一高興就稀裡糊塗給了她五天假,不過還是留了一堆「作業」。

  「歌舞勤練,曲不離手,和歌不必再背了但要會寫。明年節分你就要出道呢,可別到時候出醜鬧笑話,逐你出門牆!」

  她笑著嚇了她一句,又優雅端莊起身送了阿薰走出松本料亭:「年後早早回來,我要看你認真練了沒。」

  少女這回笑得又乖又軟又可愛,慢吞吞轉過來擺正身體,姿態優雅標准的鞠躬行禮,露出雪白纖細的脖子,看得路人駐足不前。

  「唇色仿佛雪中梅……」年輕人痴痴站在料亭外看了許久,一直看到她被護衛護送著走出視線才將視線移到料亭外的燈箱上:「松本屋……」

  「走,進去看看。」

  另一邊阿薰回到居所就把盔甲似的打卦褪了,發髻散開扎了條簡單馬尾,卸了和雪片差不多一個色的粉妝,高高興興變成幼貓縮進福澤諭吉懷裡偷懶。

  不是不能變成貓頭鷹自己飛,不過能偷懶,還是想要盡量偷下懶嘛。戀人之間的事,怎麼能叫添麻煩呢?明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願意作一個願意寵著。

  福澤諭吉:「……」

  雖然很高興,但你也不要這麼快就把從君尾女士那裡學來的東西放在我身上學以致用行麼?

  考慮考慮我四十年後可能升高的血壓?因為妻子太可愛導致血壓驟升這種事,該怎麼向醫生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甜不甜?

  你們就說甜不甜!

  今天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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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番外.IF20

  按照鬼舞辻無慘的要求, 新的一年上四就該將情報站建立起來。他想的是部下會找個規模最大的料亭把老板吃了擬態之後據為己有, 哪裡能想到上四果然真就認認真真去學做一個藝伎出道給他「賺錢」……

  但也不能說她有錯。

  老板自己喜歡不勞而獲走捷徑, 卻又不能容忍部下們不勞而獲走捷徑。雖然努力的方向出乎意料,上四真就這麼勤懇踏實「略有點笨」的給他做事又沒拖延工期, 他想想覺得……也還行。

  蠢是蠢了點,勝在忠誠可靠。這樣一個全新馬甲還能循環使用, 非常安全穩健。今後京都向東北直到青森這一帶都可交給她掌管,也能輻射到駐守北海道的幾個下弦。

  沒辦法,黑死牟他輕易使喚不動。說是六個上弦真正聽宣聽調的就五個,現在又換了不能挪窩的新上五, 相當於又減員一人,人手不夠用啊!

  之前他曾打聽到雲取山有一家住在山裡的燒炭人很特別,有些在意想趁空閑上門「拜訪」, 結果玉壺一死「月彥」這個身份帶來的麻煩實在是太多了暫時脫不開手。眼看又快新年, 於是無慘老板決定……干脆多耗幾天熬死了那家戴著花札耳飾的男主人再去踹他家門。

  好歹也讓人闔家下地獄前過個團圓年。

  咳咳!比較穩妥!這叫穩妥懂不懂!

  這種事關自身弱點的計劃他是絕對不會告訴部下的,挨個偷窺一圈看到上一在擦刀, 上二在布道(發呆),上三在坐在瀑布下面打磨意志領悟武道,上四琴棋書畫舞蹈吟誦風雅十足,上五還在看大門,上六正和恩客在一起打碼……

  反正沒一個在做正事, 或者說全都在做正事……

  鬼舞辻無慘:「……」

  算了,還不如去期待一下白撿的老婆孩子,說不定她們能從娘家帶回來些什麼驚喜。

  正抄近道翻越雪山的銀發少年突然察覺懷裡貓咪伸了下爪子, 立刻停下摸摸她圓圓的小腦袋:「無慘又來過了嗎?」

  細細的嗚咽聲響起,他左右看看:「已經到東京都近郊,今天晚上找個地方落腳,不趕路了。明早出發,下午就能到達桃山。」

  最重要的是得給她時間重新組

  織新的幻術屏障。

  「這附近有家燒炭人,我與他熟識,不如過去拜訪。」他果然略微調整方向,朝山間灶門一家的房子走去。

  遇到灶門家純屬意外,他也是幫著君尾女士的用人采購過冬木炭時才認識了灶門炭十郎,其後見到了他的長子灶門炭治郎。

  這個少年曾是阿薰的後輩,在她的葬禮上沉默且溫柔的陪伴著數次哭昏過去的好友,自己卻硬忍著紅腫眼眶不肯掉眼淚。

  原來炭治郎曾經擁有這麼多家人……

  因著買炭的緣故,一來二去就熟識起來。

  他有心勸說灶門家隨自己一起搬去鬼殺隊,炭十郎思考過後同意倒是同意了,但卻希望等自己死後福澤諭吉能幫忙將妻兒互送至鬼殺隊。

  「我的身體我知道,恐怕就是新年前後這幾天的事。祖上曾與一位武士許過諾言,從那以後便世代居住於此傳承著火之神神樂。我活著,鬼殺隊未必會接納葵枝和孩子們,我死了,至少出於憐憫,他們或許能被收留。」

  精神矍鑠卻瘦削到雙頰凹陷一臉病容的男人坐在拉炭車旁安靜解釋,名叫炭治郎的男孩正快快樂樂一趟趟卸貨。

  過去的辛秘福澤諭吉全然不知,勸無可勸,就連認出灶門炭治郎都屬僥天之幸,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退一步暫做約定,等他病歿後將灶門夫人及六個孩子帶回鬼殺隊。

  距離上次采購木炭已經過去了一周,不知道炭十郎是否健在。既然阿薰需要有個停下休整的地方,不如稍微繞幾步路去他家看看。

  灶門炭十郎眼下還活著,新年近在眼前正在家裡做關於晚間跳火之神神樂給孩子們看的准備。這是最後一年也是最後一次,總要隆重些。將傳承完整傳遞下去,他才能夠閉上眼睛安然休息。

  沒想到這個時候家裡來了客人,是他非常欣賞引以為忘年之交的銀發少年。

  妻子高興的走進房間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時他還有些不敢相信,昨天下了那麼大的雪,冒雪上山可不容易。

  披上外衣走出內室,灶門炭十郎看到自己的六個孩子正圍著一只白底灰斑的小花貓喜歡得不得了。孩子們又想摸又不敢摸,蹲在地上圍了一圈把小貓圍攏在正中間盯著看。

  「炭十

  郎先生。」福澤諭吉看到他就上下掃了幾眼,眉頭緊皺又趕緊松開:「我回桃山和師傅過年,恰好經過你家附近,順便過來看看。」

  「好好,謹賀新年,諭吉君。」

  明明還有幾天才到時候,他生怕自己趕不上說這句話,干脆將祝福早早提前:「今天剛好要跳火之神神樂給孩子們看,既然你是鬼殺隊的劍士,不如就留下一起。還有這位小朋友,哈哈哈!」

  炭十郎走過去哄什麼似的把孩子們哄起來,大手一撈拎住命運的後頸皮將貓拎起來還給福澤諭吉:「山裡有熊,這麼小的動物可別放出去隨便跑。怕跑著跑著就被熊給一口吞了。」

  他一松手小貓立刻轉過去舔背上的毛——哼,誰把誰吃了還不一定呢!

  灶門家的長女禰豆子是個勤勞又漂亮的姑娘,小小年紀就已經能替母親分擔許多家務非常能干。眼看小貓被父親還給了它的主人,小姑娘眼巴巴多望了幾眼,收回視線轉過身去和哥哥一起帶了弟弟妹妹們去其他地方玩。

  小孩子「呼啦」一下子跑開,房屋後面的空地上迅速熱鬧起來。

  最小的孩子被姐姐背在背上,在兄長和姐姐們歡笑聲中睡得踏踏實實。

  盯著確認孩子們沒有向危險的地方去,灶門炭十郎轉而繼續與福澤諭吉說話。他雖然知曉天命已至,卻沒有任何怨恨,除了略感不能盡到為人父為人責任的遺憾外,神色語氣倒也從容:「今後葵枝和孩子們就要麻煩鬼殺隊了,正好我有一封信,勞你經手轉交給當主大人。」

  他在信中詳細記錄了祖上流傳下來的故事以及對火之神神樂的介紹,萬一孩子們傳承不下去,也還有另一條路。先祖留言萬萬不可毀棄當初與那位武士的約定,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能讓火之神神樂經久不息。

  「明白了。你……」福澤諭吉說到一半也就沒再說什麼,接過信珍而重之放入懷中,打算等報信的鎹鴉回來後就盡快將其遞呈給產屋敷耀哉。

  是夜灶門家屋前空地上豎起四支火把點亮簡陋舞台,灶門炭十郎換了祭神的狩衣手執果葉均在的橘子枝和御幣隨著不知何時又開始飄落的雪花起舞。

  充滿陽剛之氣與勃勃生機的神樂被這位男性演繹得

  如同火神蒞臨人間般攝人心魄,連被福澤諭吉抱在懷裡仍做貓形一起觀看的阿薰都忍不住跟著節奏一下一下甩動尾巴。

  火神迦具土命,是掌握著火種與鍛造的神明,從父親的懲罰中歷經死亡重回人間,帶來光明與溫暖。

  這支神樂一跳就是一夜,第二天清早灶門炭十郎換回平日常穿的衣服送客出門。福澤諭吉不肯讓他遠走,還沒離開空地就執拗要他回去多與家人相處些時間:「炭十郎先生……再見。」

  再見之期,就是在地獄重新聚首之時。

  走出雲取山鎹鴉太郎回來了,帶了桑島慈悟郎的口信還有一份最新戰況——昨夜花柱蝴蝶香奈惠與妹妹胡蝶忍一同在外巡查時遭遇上二童磨。

  幸虧阿薰傳過消息,她們巡查的範圍距離本部算不上遠,支援去的也快,風柱岩柱從冰錐下撈回了姐妹倆的性命,後續又有水柱炎柱趕到現場,這才勉力支撐到天亮逼退冰之鬼。

  但是上弦情報泄露一事,恐怕瞞不住鬼舞辻無慘多久,產屋敷耀哉來信提醒福澤諭吉轉告阿薰早做准備。

  「先回桃山過年。急也不在這幾天,安排也好准備也好,太急了反而顯得欲蓋彌彰。」阿薰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擔心的,上弦把事搞砸又不是一次兩次,無慘老板怕是早就習慣了。

  比如說找朵花,都一千多年了也沒什麼消息呢!

  她沉得住氣,福澤諭吉更沉得住氣,暫時將此時放在心底權衡思考,有志一同不再提起。

  一直到了桃山腳下的小鎮,阿薰突然就緊張起來。雖說兩人在鄉老見證下有口頭婚約,但是福澤諭吉的家人她都還沒來得及見面,他剛拜入門庭沒多久的老師夏目漱石也沒見過……桑島慈悟郎算是頭一次正式拜訪的長輩。

  就……就不可能不緊張。

  她變回人形模樣,努力伸手摁著想將毛耳朵收平,結果越揉越亂揉得耳朵上的毛越炸越明顯,到最後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福澤諭吉看得想笑:「別太在意,師傅早就知道了。沒說要把我逐出師門就是對你沒意見,放松些。」

  依桑島老爺子的為人,只怕會越發心疼她的遭遇格外偏愛,到時候就連弟子們也得往後排。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炭治郎呦

  換個地方

  燒炭去吧

  還有一章


第200章 番外.IF21

  「桑島師傅年齡大了, 喜歡吃些香濃可口味道略重的東西。我買些蔬菜肉食帶上山, 你在這裡略等一會兒, 店鋪裡過道狹窄,當心弄髒衣服。」

  替阿薰整了整頭發將炸起來的呆毛慢慢撫平, 福澤諭吉認真交代了幾句。不等他離去,袖子被少女拉緊:「你?自己去買食材?」

  她眉眼裡滿是笑意:「空心兒蘿蔔。」

  你要翻舊賬……那我也沒辦法, 只能聽著。

  這說得是當初在中津鄉下他總被八百屋老板娘坑的舊事,說不得,許多男人眼裡這樣菜和那樣菜分明沒有任何區別,不知為何買回家就要挨一頓獅吼, 總之怎樣都不對。

  阿薰捂了嘴「吃吃吃」笑了幾聲:「我和你一起去挑選。給師傅帶的食材,怎麼能不親自過目。」

  「再說了,我有胖到要被通道卡住的地步嗎?留我在外面等, 也不怕我被別人撿走。」

  她皺了皺鼻子故意向他身前湊了湊, 頗有點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得到他溫厚一笑後少女雙手背後拉著他一起走進商店。

  老板一見是桑島老爺子的大弟子進來,又帶著個女孩子拉著手, 立刻了然。他忙切了塊肥瘦相間質地較軟的腩肉,又從池子裡撈出條早上剛送來的新鮮魚:「呀,福澤小哥,這是帶女孩子回來過年啦?」

  這個稱呼有幾十年沒聽人喊過,福澤諭吉放緩了表情和他結賬:「是, 您新年好。」

  「好好好,你也好,替我向老爺子問好。老人家最願意家裡添丁進口。多個人多份熱鬧, 快點回去吧。」

  他收了錢就從旁邊拿了包昆布過來當做賀禮,阿薰紅著臉彎腰謝過他,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店鋪往桃山深處走。

  「桑島師傅……是個什麼樣的人?」

  進了山阿薰又有些不安,雖說自己沒吃過人也沒傷過人,畢竟立場有別,多少會添些忐忑。福澤諭吉一手拎了食材另一只手向後伸出來衝她擺了擺,意思是拉著手走。

  女孩子想也不想乖乖將手遞進他掌中,溫熱手掌包裹著有些冷的指尖,整個人都被溫暖。

  「師傅不喜歡誰都絕對不會不喜歡你。」

  你曾是他不落的驕傲。

  他斬釘截鐵的態度安撫了她

  的焦慮,一直走到桃林深處的簡樸小院,裝飾一新的房子說明主人對來客無比歡迎。

  福澤諭吉讓阿薰在院子裡自由活動,自己拎著食材往廚房走——他當然不會做飯,但清洗之後切塊切片還沒什麼問題。

  老爺子這會兒不在家,看樣子是出門了。院子裡多了些許東西,估計是收了新徒弟。他知道,是那個總是哭哭貼貼卻無比溫柔善良的黃發少年,如今想起他……除了頭疼那個見誰都求婚的毛病外其他倒也還好。

  正想著呢,院子裡傳來讓人耳朵疼的高亢尖叫:「咦咦咦咦咦咦咦!」

  「好可愛!請你!務必和我結婚!求你了!求你了!!!」

  ——啊,果然會是這樣呢。

  銀發少年拎起菜刀走出去,桑島老爺子正一拳一拳錘著我妻善逸的腦袋要他向阿薰道歉,黃發少年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旁邊站了個眉眼中帶著幾分粗魯與戾氣的黑發少年。

  這是誰?沒見過。

  「師傅,我帶阿薰回來看你。」

  一向冷冰冰的大弟子拎著菜刀從廚房出來,桑島老爺子第一反應是給小弟子求情。雖說對兄長妻子不敬揍他一頓也不虧,到底也不用把善逸燉了不是……

  「啊,那個,阿薰是吧。隨便玩,隨便坐,來了就跟回家一樣。我先代他道歉,等下教育好了再讓他自己去找阿吉和你負荊請罪。不要生氣不要生氣。」老爺子用力把強力膠一樣的小弟子「撕」下來拖開——

  「早告訴你你師兄今天要帶未婚妻回來,你就不想想出現在院子裡的女孩子有可能是誰嗎!」

  我妻善逸卡住了,一頓一頓把目光移到拎著菜刀的銀發少年身上:「所、以、說……」

  「所以說你要喊姐姐,傻瓜!」老爺子摁著他的腦袋摁出一個九十度的深躬:「快點向客人道歉!」

  「啊!」少年迅速掛了包眼淚:「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除我以外所有人都能找到這麼可愛的未婚妻。嚶!」

  「噗!」

  看了一會兒才弄明白這並不是惡作劇只是場誤會,阿薰笑彎兩只大眼,抬手拍小貓小狗一樣拍拍我妻少年的頭頂:「說不定你夢寐以求的可愛未婚妻已經發貨走在路上了,可不要再誤把別人家的認錯,不然錯過

  她可就糟糕啦!」

  我妻善逸腦袋被她拍得「悾悾」響,力道不大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畫面有些搞笑。

  現場只有一個人不耐煩的看向別處,畫風與這幅和諧的繪卷格格不入。

  「這是你去藤襲山後我新收的兩個弟子,獪岳在前善逸在後。」老爺子分別把兩個少年推出來見過師兄和客人。

  排序依禮寒暄後阿薰害羞逃入廚房找事做,福澤諭吉跟去給她幫忙打下手,善逸轉了一圈也想幫忙,可惜他擠不進去了。

  桑島老爺子還在,獪岳不敢放肆,只不耐煩站在陰影裡冷眼旁觀。他心裡想著這世上果然事事不公平,漂亮的女人也一樣,一個比一個勢利眼。

  為了討好男人還在頭頂上別了兩只貓耳朵一樣的發卡,輕浮!

  一邊這樣想,他一邊忍不住往廚房看,似乎想透過窗欞把那對耳朵再看仔細些。

  都怪這些塗脂抹粉的浪□□人,不是她們故意做出引誘人的裝束,誰會管不住自己盯著她們使勁看!這樣一想,他便問心無愧起來,視線越加放肆——反正都怪她天生水性楊花四處勾引人,我才沒錯。

  作為上弦鬼,阿薰對惡意的探知不要太敏感。炸了炸毛站到廚房更深處借著福澤諭吉的身形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連根頭發絲都不想讓這人看去意1淫。

  銀發少年不知何故,轉頭逆著她回避的角度向外看了看,皺起眉毛冷了視線放下袖子擦干淨手走出廚房,一直走到獪岳藏身的陰影外將他逼入死角:「不敬兄長!不尊師命!霸凌婦孺!」

  作惡心虛的人沒有哪個能在他凶狠冰冷的目光下堅持多長時間。獪岳只覺得像是被兩把刀從內到外徹底剖開,內心深處隱藏的那些污泥濁臭盡數被剖出來晾曬在太陽下示眾。

  不到十秒,黃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一滴滴花落下來,腳下一軟摔倒在地狼狽不堪:「我沒有!我沒有嫉妒,不是,我沒有盯著那女人看!」

  他越說越慌張,害怕到極點,腦子一空什麼話就都說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熄滅香爐讓鬼進寺院吃掉他們,誰叫他們先合伙起來欺負我!我是無辜的,我拿的是無主的東西!!!」

  這事兒在場這麼多人除了他自己可沒人知道,就連

  躲在廚房害羞的阿薰也顧不得泡在水裡的茄子走出來貼在福澤諭吉身後去看。

  獪岳這一嗓子嚎出來,想當沒聽見都不可能。桑島慈悟郎臉色一沉上前呵斥:「說!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他的聲音獪岳多少喚回了些許理智,猛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再想裝瘋賣傻糊弄過去已是不可能。

  那跟著師兄一起回來的嬌美少女輕咳一聲,獪岳忍不住抬頭就去看她,直直跌入一雙殷紅眼睛。詭異的圖案順時針緩緩旋轉,看著看著嘴巴就不再受自己控制:「我偷了東西,也吃了其他孩子的食物,他們打我踢我要趕我走。我被趕出去,遇到一個鬼,為了不被他吃掉就把那些人交出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獪岳心口越來越沉越來越涼,直到他說出自己欺凌師弟是嫉妒他更受師傅寵愛,又說出嫉妒素未謀面的師兄有漂亮妻子,林林總總真就將心裡的肮髒齷齪念頭說了個干干淨淨。

  桑島慈悟郎氣得指尖顫抖,我妻善逸看著不大好趕緊扶了他坐下,又倒熱茶又揉胸口捶背,忙得不亦樂乎。

  等獪岳在寫輪眼作用下將所有過錯一一講述清楚,鎹鴉也已經帶了距離最近的柱過來處理這件事。

  作為支柱,同樣掌握著肅清內部毒瘡保持隊伍純潔的權利。

  接到報信前來辨別真偽的是眼下唯二還活蹦亂跳的柱之一,音柱宇髓天元。除了他和霞柱時透無一郎外其他人都因著援救花柱中了些上二的毒,眼下產屋敷耀哉已經將珠世夫人請到蝶屋坐鎮,沒想到桃山雷之呼吸一脈竟又出了這樣大的事。

  正所謂畫皮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獪岳其人在人前表現得除了有幾分陰郁的陰陽怪氣外其他方面……尚且不好評判,但是只憑他招供的舊事就足以確認該將此人逐出鬼殺隊。

  有才無德,才也白瞎。

  「嘖,還真是不華麗到了極致啊!」聽完桑島慈悟郎描述後宇髓天元單手跟拎雞仔一樣拎起獪岳就像外走:「我要親手將他押解至主公面前聽憑發落。」

  福澤諭吉輕輕頷首:「那就交給您了。」

  「我是被迫的!那都不是真話!都是那個女人操縱!她是鬼!師兄也被她蒙蔽了帶她來騙師傅

  !都是她,看著她的眼睛就會被她操縱著胡說!快把她打死!」

  獪岳眼見事情不妙忙將矛頭往阿薰身上轉,渾然未覺音柱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然像是在看個死人。

  「薰小姐是鬼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沒什麼可奇怪的。鬼也分好壞,就像你這麼個渣滓,不也能混進人類隊伍裡嗎?」

  宇髓天元搖搖頭將他的嘴堵住,又去安撫桑島慈悟郎和躲在他身後的我妻善逸:「這家伙是明年春天即將參加選拔的吧?幸好沒讓他再混進鬼殺隊。您也別太過自責,總算在發生更可怕的後果前看破了他的真面目。人我直接帶走,今後桃山就當沒有這個弟子。」

  他也在桃山修習過一段時間,從雷之呼吸中衍生出了自己獨有的音之呼吸,對於桑島老爺子的人品相當了解。當下不在二話就向外走,走兩步想想還是扭頭:「您這兒有好吃的,等會兒看我帶夫人們過來蹭飯,留半鍋留半鍋!」

  他這樣一胡鬧,桑島慈悟郎也顧不上生不肖子弟的氣了,頓時哭笑不得:「還不如等你過來吃晚飯守夜,你能有那個空閑?晚上等你等到天黑,吃雜煮!」

  「行啊行啊!」白混一頓年夜飯有什麼不好!宇髓天元立刻點頭如搗蒜:「我不過來也會讓夫人們過來,走了!」

  至少得有幾個女性長輩在吧,不然福澤劍士頭一回帶未婚妻回家也太凄慘了。

  獪岳:「……」

  惡人就沒有人權了嗎!你們是不是已經當我死了?

  我妻善逸:「……」

  鬼裡還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我不怕啦!

  桑島慈悟郎:「……」

  算了算了,這麼多好孩子環繞膝下,還生什麼氣。

  很快廚房裡再次響起歡快的聲音,天婦羅的香味引得樹上落下的鎹鴉都有幾分站不住腳,頻頻拍拍翅膀想飛下去向主人討食。

  黃昏前宇髓天元的三位夫人果然帶著水果蔬菜上門拜訪,順手還帶了個同樣活蹦亂跳但更令人擔憂的霞柱時透無一郎。據說音柱晚點就會趕來吃飯,三位夫人將阿薰從廚房推出去讓她坐著陪桑島老爺子喝茶說話,然後一起嘻嘻哈哈准備起了晚上要與眾人分享的雜煮。

  藝伎培訓很大一部分比重就是訓練語言技巧,務必要讓「藝術

  品」們連說話都成為一門藝術。這個科目阿薰成績平平,不過這個平平就一般人看來也已經足夠乖巧可心。

  沒一會兒老爺子就被哄得只見牙不見眼,臉上的郁氣一掃而空,心情也重新好起來。

  音柱的夫人們隔著廚房窗戶向福澤諭吉比了個大拇指:干得好!把敵人那邊所有可愛有腦子的資源都挖空,他們就會自己蠢死自己了!

  福澤諭吉:「……」不是,我夫人本來就是你們這邊的人,是個柱!一不小心被拐走而已!

  不要搞錯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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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章搞定屑師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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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番外.IF22

  新年夜裡一直等到雪落, 音柱才從本部趕過來蹭飯。他的三位夫人都說不要等他了, 桑島老爺子還是力排眾議要大家等到最後:「一個人孤零零的叫吃什麼飯?無論誰我都會等, 反正守夜,先吃些天婦羅和水果甜食等著!」

  他這樣說, 福澤諭吉一點意見也沒。一是他也認為應該等待同伴,而是阿薰吃甜點就好, 也就是說她不必挨餓……那還有什麼問題?

  雪落了一層,老爺子把糖果甜點主要堆在霞柱、阿薰和善逸面前,關照三個最小的;水果放在須磨、槙於和雛鶴面前,照顧客人;天婦羅放在大弟子面前怕他餓到, 自己端了杯熱茶笑眯眯的和阿薰聊天。

  空氣中彌漫著雜煮的香氣,燉菜架在炭火爐上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召喚著人們盡快來把它吃掉。

  就在這個時候, 宇髓天元冒著風雪回來了。

  「哇, 好大的雪,華麗的冰之世界!」他一進屋就站在最外面抖掉身上頭發上的雪片, 等暖和起來才走進堂屋先向桑島慈悟郎問好祝福:「新年好,桑島師傅。」

  老爺子使喚小弟子我妻善逸搬了椅子讓他和他的夫人們坐在一起,平輩之間問過好又是晚輩道賀。燉菜的蓋子這才總算揭開,還是按照年齡先給最小的和最老的盛滿飯碗,其他眾人平分。

  餐桌上也沒有不說話的規矩, 因著是舊年最後一天和新年第一天交替的日子,除了不吉利的話什麼都能說。

  鬼殺隊的柱都知道阿薰是上弦四,也知道前一段時間的行動撕爛了鬼舞辻無慘的錢袋子上五玉壺。這一手坑得鬼王沒法子, 只能把長得能看的幾個上弦全派出去賺錢了,對與她被迫去學著當藝伎的事特別好奇。

  藝伎也是個封閉且神秘的小眾圈子,外人根本窺探不到。

  提起這個話題,阿薰滿滿都是淚:「我一個鬼,硬生生被逼著背和歌,背唐詩,甚至連近年一些有話題的文豪作品也得背!時事政治都得懂一些,各地風物也要知道……唱歌跳舞做游戲,投盅猜拳喝清酒,太過分了!」

  「鬼化了我也只有一個肝而已啊!」

  ——我時常因為不夠變態而與你們格格不入.jpg

  三位夫人險些笑昏過去,端著碗的音柱也抖啊抖啊抖:「無慘是想你直接吃個料亭老板白占便宜賺快錢,哪裡知道你還真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從頭認真經營!」

  「他就是個變態!黑心扒皮精!給他打工拿不到工資不說,吃東西自己想法子,住宿自己想法子,穿衣自己想法子,被追著打也自己想法子!最令人發指的是,竟然還要部下賣身賺錢養活他這個老板?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上四悲憤錘桌,眾鬼殺隊成員先愣了一下,緊接著哄堂大笑。

  內心深處仍舊是個人類的上四混在上弦隊伍裡可真慘,太慘了。

  飯後宇髓天元先是說起當主對獪岳的處理:「還在養傷的幾個柱聽說了就結伴過去看,悲鳴嶼一露面那小子嚇得褲子都給尿了,什麼都招。像他這種手上沾了那麼多人命的本就死不足惜,又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交給特殊部隊處決都算是輕饒。」

  不是音柱戾氣太重,而是獪岳罪孽深重不知悔改,死到臨頭還一心認為指出他錯誤要他懺悔的人是在害他。

  既然如此,那就讓地獄的神佛去教育他吧。

  福澤諭吉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不是什麼孩子都能教育得過來,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人性扭曲至此,何嘗不是時代犯下的錯。

  音柱話風一轉就轉到這次花柱胡蝶香奈惠和妹妹遭遇上二的事件上:「要不是天亮,恐怕除了富岡都得被上二耗死。」

  「是,這個鬼特別棘手。上弦前三一個比一個實力強橫,上一上三我暫且沒有找到機會交手試探,不過上二倒是……怎麼說呢?」

  阿薰放下筷子側頭皺眉想了想:「他的弱點也很明顯。」

  「輕浮、自負、自認為處於絕對優勢時會玩弄對手。相對於血鬼術來說並不擅長近戰……他只吃女性,感受不到喜怒哀樂,無法理解人之常情,篤信死亡即是救贖。」

  她說著宇髓天元和時透無一郎認真記著,便於將來和其他同事一起討論針對這家伙的對策。

  「上一是個武士,看裝束像戰國時代過來的人。上三是體術高手,武技臻至化境。新上五能操縱空間但足不出戶,上六兄妹一體同心。」

  她看了看福澤諭吉:「我也主要以體術

  作為進攻手段。不知道這些信息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上弦真正難對付的地方在於其豐富的戰鬥經驗,就算一頭野豬,活上幾百年也是野豬精,足夠令人頭痛。

  像阿薰和鳴女這樣的,一個猛勁是有,奈何經驗尚淺,另一個干脆天天家裡蹲看房子。總而言之,上弦鬼的整體實體有所下降。

  「多謝,這些情報過去一百多年鬼殺隊都不曾獲取,剩下就都是我們的工作了!」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看向阿薰:「鬼舞辻無慘早晚會發現情報泄露,主公要我轉告鬼殺隊願意接納保護,你隨時可以撤出來。」

  一桌子人都轉頭殷切盯著阿薰,少女表情凝重緩緩搖頭:「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留下比離開更有價值,說是六上弦,對你們而言其實只有五個。」

  「那麼……就得換一條思路了,你體術怎麼樣?」宇髓天元突然換了種鬼鬼祟祟的語氣,他的三位夫人怒瞪:「不要欺負小姑娘!」

  「本祭典之神可不會做那麼不華麗的事。」他笑得一臉不懷好意:「比如說三個柱進攻你能堅持多長時間?」

  阿薰也笑得不那麼奉公守法:「我能砸碎上六兄妹的腦袋,他們兩個已經殘害三十多位柱……你覺得呢?」

  既然不撤下來,鬼殺隊肯定要盡全力保護己方二五仔。目前最容易洗白自己取信於人的辦法,大概就只剩下那一個了。

  上四也遇到鬼殺隊襲擊,她就能輕松由嫌疑人搖身一變成為受害者。

  誰也不會將自己和食物放在一起視為同類,上弦鬼和鬼殺隊合作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又找人襲擊自己更匪夷所思——你讓別人來殺你是為了潛伏將來好殺掉沙雕老板,沙雕老板一死你也一樣得跟著死……這是什麼邏輯?

  其實這個辦法也不怎麼聰明,不過用來糊弄鬼舞辻無慘足夠了。阿薰想了想,事後還能以「遭遇埋伏」為由表現得更有攻擊性一些,騷擾同事(收集情報)做得可以更加理直氣壯。

  於是上四就一直在和音柱討價還價商量要被鬼殺隊打到什麼程度。

  「最好是快天亮的時候動手啦,我上弦之四不要面子的嗎?被圍攻後報復得太輕了不符合人設,太重你們全都得缺胳膊少

  腿……隨時都可以動手,不要告訴我時間,就當你們真要圍殺上四那樣做。」

  少女眼角眉梢傲意凜然:「不然就死吧,連我都無法對抗,何論上弦前三,以及我也不知其深淺的老板?」

  為了不引起鬼舞辻無慘的注意她一直用「老板」作為代稱,宇髓天元收起玩笑的表情:「明白了,我會把你的意思帶到。」

  福澤諭吉夾了塊裹著麥芽糖的點心在女孩子碗裡,她立刻乖乖低頭咬著磨牙。話題到此為止,很快又轉到日常見聞的閑聊上。

  在坐年齡最小的時透無一郎剛剛成為霞柱沒多長時間,獨自坐在座位上夾著蘿蔔沾味噌汁吃。最近同僚們幾乎都在養傷,產屋敷耀哉不讓他新年夜裡還跑出去巡查,這一天無處可去的他就被音柱拜托夫人們帶來桃山蹭飯,也算是哄小孩子過個熱鬧節日。

  小少年安靜到幾乎沒有存在感,除了偶爾將視線放在阿薰的耳朵上,目光朦朧仿佛生活在另一個次元。

  到了後半夜,鬼之少女「噗」的變成了一只小花貓,他放下餐具盯著她目不轉睛。

  阿薰當然察覺到了這股視線,發現他只是全然好奇不帶惡意,也就任由他盯著自己的耳朵和皮毛。變成貓咪後她拱起背伸伸懶腰跳下地面大搖大擺圍著桑島老爺子轉了一圈蹭蹭,又悠閑甩著尾巴走到無一郎面前蹲坐在地和他對著看。

  你看我我就看你,誰怕誰!

  和貓咪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他伸手輕輕碰了碰她頭頂的絨毛,想摸耳朵卻被躲了過去。

  「唔!好像除了福澤誰也不給摸?」宇髓天元覺得這種忍術實在是太神奇了,拿過一塊甜餅逗貓,被貓鄙視的一爪拍飛。

  「宇髓先生!」小孩子帶了些渴望的目光轉向他:「變貓!」

  小貓有主不給摸,你也變一只大貓給我摸摸嘛!

  宇髓天元:「……」

  該來的總是會來。

  「我,不會!」

  果然,一貓一人,一紅一藍,兩雙大眼睛同時放出「這是個沒用的大人」的光。

  三位夫人差點笑倒在桌子底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音柱迫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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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2章 番外.IF23

  新年第二天一早音柱和霞柱為期半天的假期就算結束, 連同三位夫人一起離開桃山返回本部。客人走後拿著掃把打掃衛生的我妻善逸看著音柱高大的背影流下傷心的眼淚:「是不是忍者都能娶三個老婆?我一個都沒有, 好羨慕啊……」

  被「放」在凳子上坐坐好不許參與體力活只需要吃吃吃就好的阿薰吐槽他:「不, 只因為是音柱而已。如果是我家族的女孩子,丈夫敢娶那麼多人絕對是毀滅世界的開端。不過既然這是別人的選擇, 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欸——?!」黃發少年嚇得劉海都豎起來了:「毀滅世界?」他只聽了自己會害怕的詞,把掃把棍抱進懷裡一臉緊張。

  「是啊……」她單手撐著下巴嚇唬單純的家伙:「我曾祖父那一輩, 在老家那邊實力屬於走在路上遇到可以直接逃跑或投降的水准。伯曾祖父和小叔叔立志改變不公平的社會現狀四處征伐,前者被人稱為『忍者中的修羅』。」

  善逸聽著聽著興趣越來越濃,抱緊掃把追問:「那後來呢?」

  「哦,後來他成功了, 但是有個問題。」

  阿薰撓撓耳朵又撓撓臉頰:「選錯了合伙人,反正我們家裡,坑到自己人也不是什麼怪事。總之最後伯曾祖父他看開了, 棺材板也不踹了, 大家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虎頭蛇尾的故事聽得少年抓耳撓腮,大為不滿:「什麼嘛!英雄的故事怎麼會這個樣子結束?」

  「誰跟你說我講的是個英雄的故事啦?嘛……或許是?」阿薰眯起眼睛像看新生物一樣看他:「對我來說, 鬼殺隊的你們才是英雄。」

  「誒嘿嘿嘿嘿嘿嘿……」少年扭來扭去,捧起臉頰陶醉的不得了:「就算你這樣誇獎我,我也不會相信~」

  真是傻得可愛。

  打掃完衛生福澤諭吉也准備和阿薰離開返回京都,兩地距離遠倒是不遠,但是兜兜轉轉也得花一天時間。桑島老爺子明白他有事要做, 揮揮手就向外趕:「快走吧,照顧好阿薰。等將來恢復了,鬼也沒了, 你們再回來長住。」

  「等桃花開了就回來看望您。」

  福澤諭吉幼年喪父,少年離家,到現在幾十年。除了

  夏目先生外,如同父親般給予教導的就只有重來一次後這位身材矮小還失去一條腿的老人。

  他是個古板的人,一些舊式習慣也改不掉,視師如父便是其中之一。

  桑島老爺子也有點耐不住大徒弟這麼鄭重的模樣,裝了一袋自制的桃子果脯塞進他手裡推著徒弟往外去:「你忙你的,我事兒多著呢。」

  「是。」他鞠了一躬,走到善逸面前居高臨下盯著他:「謹遵師命,立德修身……不要總是哭。」

  善逸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又拼命擠回去:「我我我我我,我知道了師兄!」

  「師傅就托給你照顧,有需要隨時聯系我。」他裡外看看覺得沒什麼疏漏,這才再次向桑島慈悟郎行禮,拉著阿薰慢慢走下山。

  如果直接返回京都,修藝開始前還能再休息個一兩天。

  走到半路去灶門家探看的鎹鴉太郎飛了回來,告訴他灶門炭十郎去世的消息,阿薰晃了晃他的手:「阿吉,你不是與炭十郎先生有約在先嗎?去吧,我可以自己回京都,放心。」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就算她這麼說這輩子也不可能放心。但是炭十郎那麼信任的把遺族托付給他護送,這件事也必須達成。

  思考片刻,他尋了個折中的法子:「我給你買張火車票,你坐火車回京都,路上不許下來亂跑,到了給我傳個消息。按時吃飯,不要喝生水,無需上課白天就多睡一會兒。」

  想來想去,火車算是眼下最快也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只要她不亂走迷路,去到京都應該沒什麼問題。

  阿薰一聽可以坐火車,用力上下點頭。過來時人人都急得往家趕,車票早就買完了,只能翻山越嶺徒步行進。今天新年第一天沒什麼人遠距離行動,走上小半天進入城市,搭乘火車兩個小時就能到達京都。

  「將來還有更快的交通工具,你喜歡也可以都試試。」

  見她像個孩子似的好奇,他抿嘴笑得寬和:「我應該送你回去的,能被諒解實在是太好了。」

  這時候新年果子也都在減價促銷,誰也不會新年之後再去吃它們。他買了滿滿一整盒給她帶上車充當午飯和晚飯,目送火車啟動後攥緊刀轉身離去。

  ——灶門夫人,還有六個孩子,這可真是

  個大工程。

  炭十郎和家人一起守了夜,在新年第一天太陽升起時閉上眼睛與世長辭。此前丈夫有過交代,因此灶門葵枝在見到前一日曾經上門拜訪的銀發少年時並不覺得意外。

  「炭十郎都告訴過我了,感謝您的幫助。眼下我還得帶著孩子們守一守他,明日下葬後就出發。」

  家貧事簡,就算想要禮節齊備也做不到。

  這方面福澤諭吉倒是格外會變通,幫著灶門家收拾行李,修整房屋,收集木柴。第二天灶門夫人帶著孩子們與丈夫最後道別,一把火後背了個陶甕在身邊——一家人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哪怕只是個形式。

  「就這樣,我們出發吧。」

  她勉強自己翹了翹嘴角擠出「禮貌」「微笑」,在福澤諭吉看來分明還是哭泣的表情。

  如果我遇到意外,阿薰也會露出同樣的臉。這一刻他突然明白為何人會越來越膽小,因為不敢死,因為舍不得死,因為還有人殷切等待。

  「夫人,請節哀。」他抱起最小的男孩和女孩,最大的男孩炭治郎拖著家裡拉炭的車,上面堆著家裡為數不多的行李。禰豆子背著最小的弟弟走在旁邊,灶門夫人在後面推著車,其他孩子跟著走。

  要走到平地大家才能坐上拖車玩耍。

  關於日之呼吸與火之神神樂的事產屋敷耀哉非常重視,聽說灶門一家遷來藤下家,早早就已經為他們安排了藤下家的新居所。

  如今的孩子,長到成人腰間那麼高就已經能來來回回跑著做事了,只要有個安全的環境,這戶默默踐行諾言守護初始呼吸法近四百年的人家一定能重新興旺起來。

  額……六個孩子,說實話,真的,已經很興旺了呢。

  福澤諭吉順勢多留了一天向當主報告工作,然後拜訪了目前暫住蝶屋的珠世夫人,在愈史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與她懇切商談許久,最終在新年第三天清晨離開本部趕赴京都。

  灶門家搬入滿是紫藤花的新家一周後,雲取山的舊宅突然來了位訪客。

  那是個身材中等的青年男子,黑發紅眸,穿著西裝戴著禮帽,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空著手登門拜訪。

  家裡當然沒有人,日常用具也都已經被帶走了,只留下一棟空

  蕩蕩的茅草屋豎立在深夜雪地中。

  鬼舞辻無慘來回找了好幾遍,找到獨居山中的另一個守山人。在問出灶門家男主人去世,闔家大小搬離的消息後他就將守山人殘忍殺害。

  「到底是誰!」他憤怒得露出獠牙,扔開守山人軟綿綿的屍體,余怒未消之下又返回半山腰將灶門家留下的房子盡數推倒摧毀。做完這一切他仍舊心火難平,蠻橫命令新上五召集下弦開會,要求他們主動出擊……沒地方出氣了,只能責令部下多吃幾個人多制造些血案。

  沒人知道這一夜發生了什麼,只有鬼殺隊發現翻過新年後鬼物們就像提前聽見炸雷的昆蟲一樣紛紛湧現。大家知道這是鬼舞辻無慘的報復,只疑惑這家伙不當不正的發什麼神經?

  生怕哪一天我方二五仔暴露,節分之後已經痊愈了的柱們磨刀霍霍只准備集合殺向京都——推上四啦!

  雖然目的只是場演練,但這也是新戰鬥拉開序幕的第一步。從上弦四再向上,深藏於水面之下的鬼將不得不一一露出行蹤。

  順帶一提,鬼舞辻無慘已經擺脫了「月彥先生」的身份換了個新馬甲,不知道又躲去了什麼地方。戴花札耳飾的灶門炭十郎被他熬死了,但這並不意味他能就此高枕無憂。那個男人留下了老婆和一堆崽子,誰知道哪個長大了又會戴起那對噩夢般的耳飾呢!

  為此下弦鬼們的任務除了搞搞事吃吃人外更新了一條新內容——搜尋姓灶門的人然後殺死吃掉他們,以及殺死戴著花札耳飾的劍士。

  無慘老板想得簡單——我也不知道你們跑哪兒去了,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殺光所有姓灶門的就是了,廢那麼多腦子干嘛?

  這個關於花札耳飾和灶門家的命令甚至連上弦也收到,讓很多人都誤以為是不是大家任務完成率都太低了逼得老板不得不降低任務難度好讓績效看上去好看些?

  阿薰對這個命令心裡有點數,恐怕是與灶門家傳承的火之神神樂有關。旁觀灶門炭十郎跳神樂時屬於人的那一半越發生機盎然,而屬於鬼的那一半卻恐懼著尖叫……

  難道說,無慘老板的弱點是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無慘老板

  無能狂怒

  拿番外當正文寫的一天……今天也日萬,還有一章會晚一點。


第203章 番外.IF24

  時間向前倒一倒。

  阿薰被福澤諭吉送上火車, 銀發少年站在站台上微笑揮手, 火車啟動後很快就看不見了。

  女孩子低頭看看面前放著的新年果子以及滿滿一袋桃肉果脯, 一點進食的**也沒有。

  分開不到三分鐘,就已經開始想念你。

  從東京府到京都, 火車穿越平原與丘陵後晚點了十五分鐘到達目的地。

  最近京都許多時髦的年輕人跟著經常來欣賞異域風光的外**官們流行起下午喝紅茶吃點心的休閑方式,街邊也隨之開了許多專供下午茶的店鋪。尤其火車站台外的繁華之地, 這些新鮮鋪子更是密集。

  阿薰提著碰也沒碰的點心順著人流走出站台,心裡想著要不要登門去拜訪一下君尾女士。她這麼一邊盤算一邊向前走,猶猶豫豫一直走到松本料亭外。

  君尾女士不在,也許是去拜訪親友也說不定, 少女站在略微有些化開的雪地裡跺跺腳,木屐在濕滑的石板上敲出「哢噠、哢噠」的聲音。

  看來只能回家貓著,順便把三味線練練……「啷啷啷啷」的, 聽多了跟彈棉花似的。

  她鼓起腮幫子抬頭又看了眼松本料亭的牌子, 轉身躲著小碎步抬頭挺胸向居所走。

  說實話,這個年頭這樣走路的女孩子真不多。哪怕內心深處再倔強堅強, 女人們總要在臉上做出伏低做小謙卑恭順-楚楚可憐的樣子。

  阿薰平時怎麼走路,現在還怎麼走。她想得是我又不在營業時間,下班後你管我什麼樣子?我就是叼著雞腿邊吃邊走,那也是我自己高興,看不慣不看!

  像只驕傲的小貓叼著魚昂首闊步走過領地, 可愛是真的可愛,又天真又純潔的可愛。

  「小姐!小姐?小姐!」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越來越近,她總算意識到似乎是在喊自己。停下腳步換上營業笑容再慢慢轉身, 面前多了個穿鐵灰色繡家紋和服的青年。

  「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帶了幾分不諳世事的稚嫩。青年眼睛裡閃爍著火一樣的光:「冒昧打擾,請教小姐芳名?」

  女孩子優雅自然的抬起袖子半遮住臉,微微垂下睫毛遮住眼睛笑道:「我還沒

  有出道,不方便告知。節分時松本料亭有表演,您那個時候該知道也就知道了。」

  說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轉過身去敲著清脆的節奏走遠了。

  青年抖抖手裡的折扇柄,往腰帶裡一塞抬腳就進了松本料亭的大堂。新年第一天這裡自然多得是歡聚飲宴之人,他找了幫佣問話。早就見過這種陣仗的幫佣心裡當然知道他看上了哪個,嘴裡卻客客氣氣笑著只說不知道。

  開玩笑,那是君尾女士最喜歡的小弟子,誰壞了規矩害她誰得在這條街上抬不起頭一輩子。再者,那名叫阿薰的女孩,她身邊跟著的少年護衛可不是好惹的,多少背地裡垂涎她的人都被多多少少收拾警告過,他有那麼想不開找揍麼?

  青年終究沒問出個所以然來,萬般無奈只得重金定了出道表演那天的席,想著也把好友請來欣賞品鑒一番這個新來的女孩。說不得也許他還能談上一段風花雪月浪漫至極的戀愛呢?

  就是這種懵懵懂懂的女孩子才可愛啊,一點點教導她成長直至最終理解男人這種生物,作為教導者一定很有成就感。

  就像親手將璞玉雕琢成藝術品那樣,光源氏的浪漫才是男人追求的終極。

  他這麼想著,留了遞送請柬的地址慢悠悠走掉。

  東京府成為政治中心是明治維新之後的事,離現在說不上久遠,要說古都風物以及名門子弟,還是京都這邊更能說出些道道。甚至有過相當一段時間關東地區的武士都要被京都公家的大人們嘲笑,說是他們身上總帶著股馬糞味兒。

  就連說話,京都這邊也專用著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腔調。這可和總被笑話的關西腔又不相同,差距猶如公家貴女和殺豬匠的閨女那般大。

  在這種地方總有吃穿不愁無所事事的公家子弟躺在祖輩功勞簿上走馬章台,反正只要他們不作妖,哪怕政府換了新的,世家也依舊還是世家。

  阿薰這會兒已經走到藤下家幫忙安排的居所,窗外紅透了的楓葉上積著薄薄一層雪。明明是極其熾烈的色彩,卻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而被冰雪映襯得冷入骨髓。

  這幾天阿吉都不會在啊……

  她進屋關了門,沿著台階走上位於二樓的起居室,雕花窗格很

  快就被推開,又過了一會兒三味線凄凄切切的聲音響徹庭院。

  找點事做轉移一下注意力,時間過得快了阿吉就會「早」些回來。

  第一天阿薰把屋子裡帶響的東西全給折騰了一個遍,晚上還出門打跑了一個企圖住進自己「食堂」的低級鬼。

  第二天阿薰把早就爛熟於心的舞步跳了一遍,小小檜扇上下翻飛甩得人眼花繚亂,晚上閑得發慌還把火之神神樂拿出來跳著玩——都是舞嘛,看一遍的事兒。

  第三天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沒做,縮進被子睡得混混沉沉,倒是一聽門口有駐足的腳步聲「刷啦」一下子就精神起來。

  她拽了件羽織胡亂披在身上,看到心心念念等了三天才回的人迫不及待直接從窗台翻出去,落在地面衝進他懷裡:「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還帶了你上回說過很喜歡的南國糖果。」

  福澤諭吉低頭一看她連鞋也沒穿就跳了出來,無奈之下只能把糖交給她拎著,又把她橫抱起來抱進室內:「不要光腳,將來會肚子疼。」

  「嗯嗯嗯……」有聽見沒有聽進去的敷衍聲。

  然後嘴裡被塞了一塊奶白色的椰子糖,阿薰笑著歪頭問他:「好吃嘛?」

  「好吃。」他一路把她抱回二樓,放在有點凌亂的被褥間:「補眠了?」

  「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很寂寞啊,干脆休眠,等你回來我再醒來,我們誰也不錯過誰。」

  女孩子撕開包裝紙吃了塊橘色的柚子糖:「事情順利嗎?」

  「順利。」他解下刀放在刀架上,換了常服才坐到她身邊:「灶門夫人是個容易溝通的人,話不用多說第二遍。多留一天是為了向當主述職,順便討論你的計劃,以及拜訪珠世夫人。」

  「欸?怎麼說?」她停下動作眨眨眼有些茫然:「珠世夫人的研究怎麼樣了?」

  「托你的福,進展很大,很快就可以進行藥物實驗。藤襲山裡鬼多得是,隨便用也用不完。」

  說完他將阿薰抱得緊了些:「節分之後……我和他們一起行動。與其讓其他人傷到你,我寧可由我來動手。」

  「……」阿薰無語:「你要打我?」

  還只是未婚妻呢你就要打我?

  「我打不過你,讓你打我。」福澤諭吉難得孩子氣

  的把下巴壓在她頭頂上,毛茸茸的耳朵一邊掃一下,掃得癢癢的。

  他也不知道這會兒自己怎麼想的,扭頭就咬了一口。

  「啊!」她軟綿綿的哼了一聲,用力埋進他懷裡不肯出來了。

  「無論是怎樣,我都不放心把你的安全交付在其他人手中……」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他低頭親了微微抖動的耳朵一下,阿薰發出很像是「哼」本質是「喵」的聲音。

  節分很快就到了,先擺在面前的是松本料亭這些藝伎新人們的出道表演。作為君尾女士的得意門生,阿薰有一個單獨表演的機會。

  敷著珍珠粉從頭跳到尾連汗都沒出的小姑娘得到客人們的認可,以一個「藝術品」兼「藝術家」的身份進入上層社交界的視線。

  事實證明宇智波的顏值實在能打,小小年紀就已經很能展現出冷傲美人的風采。燭光意境中膚如白雪的舞姬令人迷醉,可惜大小姐她傲氣十足,跳完就走再怎麼喊也不肯返場。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好,代號為櫻川宮的新藝伎很快就在口口相傳的閑談中硬被「吹」紅了。今後只要不作死人設不倒,她就是顆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阿薰自然感激教導自己的君尾女士,該怎麼請人該怎麼經營自己的攤子,師傅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反正人都是藤下家安排過來的人,明面上披著無慘老板錢袋子的皮,實際上拿了工資的得到情報的全是產屋敷耀哉手下的人。

  紅了……也有紅了的煩惱。

  向老板報告「情報站」創設成功的消息後阿薰連個最簡單的「很好,再接再厲」這種虛話也沒聽著。帶著一肚子腹誹將「經營所得」一股腦全部繳納上去買了個清靜,轉回頭還得保持著每天下午兩點上班夜間兩點結束兼職出門「作惡」的生活節奏。

  可惡!今天也在為老板還活著而感到遺憾!

  自從阿薰在出道表演上走紅後松本料亭指名她的人也越來越多。通常這種剛入行的年輕女孩在出道後還要跟著前輩喝一段時間湯,奈何櫻川宮就是那種出道即巔峰越來越讓別人無路可走的家伙。

  人人都說她美得有些魔性,看著那雙漂亮的櫻紅色眼睛下意識就想向她臣服……實際上阿薰也

  確實在用眼神鄙視這群辣雞。

  其中尤其以雪地裡偶遇的那個青年為甚,各式各樣的禮物白撿一樣往阿薰面前送。送去了就會被她的護衛一件不落還回來,然後下次再送別的,玩得樂此不疲。

  她越是冷若冰霜不卑不亢不喜不怒,那些吃了一鼻子灰的公子王孫們越是趨之若鶩前僕後繼,到底想要比比看誰能得美人青眼——

  ——你要是恰好有一頭銀發身量高挑氣質端肅喜穿青衫又恰好名叫福澤諭吉的話,別說拿眼珠子正眼看你的待遇,美人八成會躺你懷裡黏黏糊糊不肯松爪……

  但是無論多傲氣,客人的指名該去還得去,席間陪酒一杯也不能少。每天櫻川宮小姐都要被護衛接走,直到某一天護衛沒來,她不得不自己走在深夜的青石板路上向居所趕去。

  有羨慕嫉妒她人氣的其他女孩偷偷笑著說這怕別是被誰故意撬了牆角吧,又紛紛打賭第二天她肯定化濃妝腫著眼睛來料亭工作。

  誰知道第二天阿薰直接請了假,還一請就是三天。

  就……下手重了點,錘翻了一群柱,正把他們挨個橫在居所一樓的客廳地板上養傷呢……

  事情是這樣,送客之後一聽「護衛」沒來,阿薰就知道鬼殺隊要出動了。為了不嚇到普通人還要方便動手,她端著比平時還大的架子佯做賭氣自己出了松本料亭。

  藝伎之間互相軋苗頭搶客人搶「護衛」的事兒多了去了,沒人看得有多嚴重,松松抬手放了她自己出去走。誰知走到一半人煙稀少之地斜刺裡閃出一把雪亮雪亮的日輪刀,阿薰及時側肩閃避躲過了直取背心的另一把刀。

  「藏頭露尾的鼠輩!」上四出離憤怒,怒吼一聲進入戰鬥,寫輪眼之下沒有任何秘密。

  福澤諭吉換了件銀灰色的羽織,略微留長了些的銀發染成棕色扎起發尾,看上去就像根本不認識的陌生劍士。

  攔住上四去路的刀正是他的,快到幾乎看不清刀痕的拔刀斬只斬到了空氣,穿著白底紅梅艷麗打褂的少女會動袖子砸偏他的刀身,剛好側身躲過身後偷襲的胡蝶忍。

  「很好,這讓我蹂1躪踐踏你們的**更加強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套上瘋女人設的阿薰完全展露出鬼化後的模樣,頸側有個團扇形的黑色斑塊逐漸顯眼。此刻她徹底撤掉大腦中的屏障,又委屈又氣憤的找無慘老板告狀——「無慘大人!鬼殺隊竟然集體出現在京都找茬,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要沒有特殊表示我這就和這群家伙是一伙的!


第204章 番外.IF25

  就算上四及時報告敵人動向, 無慘老板還是沒有任何特殊表示。除了偷窺, 他什麼也沒做。

  自從上二童磨突襲花柱失手, 他就開始懷疑部下裡有誰偷偷出賣了同僚情報。十二鬼月投靠鬼殺隊這麼玄幻的事他還想不到,只猜測會不會是哪一個在借刀殺鬼。

  這也很正常, 鬼打鬼是打不死的,能殺死他們的只有日輪刀、紫藤花還有太陽。

  哦, 還有鬼王的裁員。

  所以他一開始不是沒懷疑過上弦四——童磨失手受罰,最高興的應該就是她了。

  然而事情變化的太快,轉眼之間上弦之四竟也在「兼職」下班途中遭遇獵鬼人襲擊。鬼舞辻無慘立刻就把對她的懷疑打消了,轉而津津有味偷窺起來。

  這一代的柱號稱歷屆最強, 產屋敷耀哉對鬼王本鬼的恨意也有如蝮蛇一般。不過上弦四終究是鬼這一方近年罕見的天才型後起之秀,面對鬼殺隊的截殺凜然不懼。

  打卦這種華麗繁復的禮服也沒有對她的動作造成什麼影響,或者說宇智波流的體術本就兼顧了視覺效果與殺傷能力——忍者主業也是收集情報, 祖上同樣經營著高檔花樓的忍者們早把美觀和實用有機集合在一起。

  裝著琴的琴囊在躲避突襲時就被她扔到一旁, 面前是個眼生的少年劍士,背後則是剛剛晉升沒多久的蟲柱胡蝶忍。

  在她對面持刀橫劈擋住去路的劍士頭一次見到她紅色眼睛裡裝飾品一樣的勾玉緩緩游動, 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裝飾品竟也是為了戰鬥而存在。

  偷窺的鬼舞辻無慘可看不到寫輪眼的狀態,只覺得在上四視覺下所有人的動作都延遲了,被她輕易就捕捉到運動軌跡進而預判成功。

  砍不到她,無論多快的刀都像是吹起柳枝的風那樣,只能將蝴蝶吹得飛起來, 卻傷不到蝴蝶半分。

  蟲柱的突刺速度幾乎是鬼殺隊的巔峰,饒是如此也根本追不上她蹁躚的身影——上四目前還處於守勢,優哉游哉等待對手使用真正的招式。

  穿著蝴蝶羽織的少女行動迅疾, 「黏」在上四身邊勉力支撐不肯後撤。考慮到還有另一個敵人在,她賣了一個破綻在對方造型奇特的日

  輪刀刺中自己前翻轉手腕抓住沒有刃的刀身——蠻力作用下脆弱的長刀斷做兩節,伺機而動的少年劍士果然上前救援。

  這把刀她可就不敢抓了,後撤半步躲開刀尖仿佛穿花而過一爪子就照脖子上捅去。

  這要是捅實了少說命得丟掉一半。少年不避不讓,好像已經知道她會怎麼做似的抬手橫向掌擊上四肘部能帶來麻痹感的特殊位置,進而單手折過小臂迫使她壓低身體。

  如果失去重心滾落在地對方再補上一刀,即便不死面子也沒地方放了。她順著他的力道好似靈巧貓咪騰空翻轉身體卸掉力量,順勢頓了一下,另一只手偷襲向沒有骨頭保護的腹腔。

  日輪刀及時出現,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淺淺劃痕,少年暴露空隙被上四一腳踹出去滾在雪地裡沾上一身雪片。

  已經過了深夜三點,飛雪再次徐徐飄落,純黑色的背景裡上四身穿白底紅梅打褂,完完全全從夜幕中凸顯出來。就像此時此刻這裡就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舞台。粉妝華服的美人踩在朱履上,眼尾那抹紅色拖出詭秘妖艷的美感,如同血雨中翩翩起舞的妖神。

  這是種充滿暴虐與野性的美,雖然包裹著綾羅綢緞錦衣華服,仍舊無法掩飾骨子裡的凶殘瘋狂。

  福澤諭吉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狀態下的阿薰,無論是久遠的過去還是重生後的現在。她從來都是溫柔嫻靜不疾不徐的樣子,偶爾有些頑皮,或許笑意中還帶了點狡黠,總之完全不一樣。

  區別就像家養三花和下山猛虎那樣大!

  但是……這種危險到令人窒息的阿薰,同讓他無法移開視線。就像是在北方蒼茫的原野上偶遇森林霸主,心底浮現恐懼的同時也由衷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如此凶悍,阿薰怎麼可能位列上弦之四?不過只要一回歸日常生活,她就會回到人類的行列。她戰勝了鬼的本能,收起獠牙,縮回利爪,乖巧端坐,假裝自己是一只嬌憨喜人毫無危險的毛絨小動物。

  無慘老板的偷窺角度看到的則是上四一個照面折了蟲柱的刀,還把另一個劍士踹倒在地正打算衝上去補刀給他最後一擊。眼看木屐距離此人頭顱不到十公分,又是一把仿佛烈

  焰的日輪刀斜刺裡衝出來挑開攻勢。

  上四抬眼帶著鬼舞辻無慘一起看到面前三個方向站了三個人,背後還有兩個,這些人刀身上都刻著「惡鬼滅殺」四個字。再一看這其中有紅色刀刃若隱若現,鬼王迅速就不想繼續欣賞了。

  留下「天亮前不許撤退」的命令,無慘老板自己溜得飛快。如果上四歷經此役不死……可以考慮專門放她出去在賺錢間隙上門找獵鬼人的茬。

  上四:「……」

  我知道我的老板他不是人,但我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麼狗!

  鬼王一撤上四顯然怒火高漲,但打法就不像剛才那般為了追求視覺效果招招衝著要害「真打」。體術還是原來那套,舉手投足間更加柔和圓潤,倒是看上去更好看了些。雖不致命……難纏程度一點未減。

  關鍵是戰鬥狀態下的阿薰還關閉了降智debuff,往往揪住對手短板一頓痛擊直接勸退扔出戰圈。也不是說她就沒受傷,一是動作靈敏難以捕捉,二是愈合速度極快,幾乎上一秒剛剛破防,下一秒就已經愈合,相當讓人絕望。

  開場真打給鬼王看時被阿薰踹出危險圈的福澤諭吉此刻重新返回戰鬥,這會兒她已經憑著超速再生又掰斷了霞柱的刀。同時被切下來的胳膊瞬間長出條新的,少女舞蹈般原地斜著轉了個圈將小孩子拎著腳踝抓起來扔飛出去,反手用搶下來的斷刀與戀人刀刃相擊。

  這要不是自己人,霞柱恐怕得沒。

  沒學過刀術有什麼問題?對於宇智波來說,不就是看一眼的事兒嗎?一眼不夠再看一眼,行了。

  火之神神樂,真好用!

  柱們這才明白編碼數越小的上弦鬼究竟是什麼概念,斬殺原上四上五帶來的成就感消失得干干淨淨。

  撿個漏,砸個壺,很厲害了麼?

  一直打到天蒙蒙亮,直到正常鬼都不得不撤的程度,阿薰這才又裝模作樣撂了幾句「下次一定弄死你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哼,不過如此」、「螻蟻」之類的狠話。

  重新豎起「鬼王防沉迷專用畫面」,她拍拍袖子扔掉霞柱的斷刀後退和劍士們拉開距離:「肚子餓了,要不要一起吃個早飯?」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想吐槽你到底是打算吃哪種「早飯」

  ……

  只有福澤諭吉,還刀歸鞘面不改色,甚至走到一旁幫阿薰撿起在雪地裡埋了大半夜的琴囊:「先把傷員送回居所,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她張嘴就要蜂蜜……人家掙得多嘛,花得也多難道不正常?誰會傻乎乎把所有營業所得都交給老板呢?不會做假賬的藝伎不是好上弦。

  早早斷了刀因而本人安然無恙的胡蝶忍一瘸一拐幫忙將大家扶進阿薰和福澤諭吉暫居的小院子,稍加診斷後得出結論——參與戰鬥的幾個柱人均斷了兩根骨頭不等,只不過有些人運氣好些只骨頭裂了條縫,有的人運氣不好……總之這場戰鬥打下來並不樂觀。

  這還只是上弦之四。

  「我基本上盡了全力了嘛……不過我家血統比較特別,戰鬥天賦遠超常人。打著打著突破極限也不奇怪,你們不用沮喪。上三戰鬥方式與我類似,都是近戰體術,技踢,預判,攻擊內髒……但他靠得不是視覺而是感知。」

  「上一說有執念可於生死之際突破入鬼的志高領域,屆時日輪刀斬首也無法殺死。我懷疑上一上三都已踩在這條線上,你們要小心。」

  想了想沒什麼疏漏,她舀了勺蜂蜜塞進嘴裡拜托幫工去松本料亭請假:「先請三天吧。我沒死,等會老板肯定會召喚。這次正好借機挑戰上三給你們探探路,估計打上兩天不奇怪。」

  一樓充做客廳的廣間裡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柱,各個挨了一頓錘還得爬起來道謝:「辛苦你了。」

  「沒事,不算辛苦,下次再來多帶幾罐蜂蜜。」

  上弦家也沒有余糧啊,你們總不能逼著我去吃人吧!

  半個小時後天色大亮,阿薰端著吃空的蜂蜜罐上到二樓等待鳴女傳送,果然二十分鐘後空氣中傳來幾乎察覺不到的顫動。她放下罐子,起身整整打褂,錯眼之間場景變換,灑滿晨光的臥室變為無限城陰暗的平台。

  「小薰~聽說你遇到了鬼殺隊的刺殺?人家好擔心,有受傷麼?需不需要……」

  「不需要,莫挨老子,滾!」

  上二還沒表達完對同僚的擔憂之情,身穿華麗打褂的少女豎起眉毛就把他的問候懟回嘴裡。

  上弦一黑死牟皺了皺眉頭。


第205章 番外.IF26

  上弦四怒懟上弦二, 一點面子也不給, 這種無視等級尊卑的行為讓上弦一很不喜歡。但她從未對其他人有過任何忤逆不敬之舉, 兩人爭執打鬥也在私下,上二又表現得像個登徒子……老人家也不好和個小姑娘計較這點事兒。

  如果要是上弦三猗窩座, 胳膊都不知道飛出去多遠。

  童磨就跟沒事兒鬼一樣,繼續圍著阿薰轉:「小薰小薰, 我覺得紅色打褂更好看,下次穿紅色的嘛~而且,紅色打褂沾上血也看不出來~」

  上弦四給了上弦二一個白眼,火氣十足。

  鬼舞辻無慘出現的正是時候, 沒讓上二血濺當場。

  「上四。」

  無慘老板的新形像是個黑發男童,看來他終於明白自己沒什麼經營天賦,打算躺著等遺產吃了。

  華服少女端正跪坐:「是, 大人。」

  「戰況如何。」他看看她打褂被劃得破破爛爛的口子, 可見險像環生。

  原上四上五幾乎連呼救都沒呼出來就丟了腦袋,如今的上四面對那麼多日輪刀……鬼舞辻無慘覺得她既然能活著回來, 肯定就有所斬獲。

  阿薰不慌不忙道:「殺一人,重傷五,來不及補刀天亮了。」

  這個戰績當然不能讓鬼王滿意,不過好歹有些結果,總比灰溜溜被趕回來的某鬼和丟掉性命的某些鬼強多了。所以他甚至沒有翻動她的記憶證實——也不用證實, 如果上四真要謊也沒必要只說斬殺一人……至少得說殺了一半才值得冒次險嘛!

  「哼!」

  雖說勉強過關,但他身為鬼王卻也不能讓部下明白他的底線其實很低。鬼舞辻無慘冷哼一聲,小施懲處後雞蛋裡面挑骨頭:「青色彼岸花, 是否有找到?」

  這不是胡扯麼?又要人打工賺錢養活你,又要人抽時間給你找一朵曠世奇花,就連話本子裡天皇家的內親王們也沒有這麼能作的。

  阿薰也不打算顯得自己有多能干,把頭一低:「請大人責罰。」

  然後就聽無慘老板半點臉面也不要的松了口氣道:「看在你這次小有所得的份兒上,懲罰免了,下次可沒這麼好運!」

  合著這家伙就把這一句當做獎勵,竟然已經吝嗇到連句「尚可」都不給的地步。

  上弦之四:「……是!謝大人寬恕。」

  呵呵噠,你已經是個死的了!

  處理過這件事,鬼舞辻無慘挨個認真看過每一個上弦的臉。上一六只眼睛看不清表情,上二硬掛了一副表情,上三面無表情,上四不高興,上五臉被頭發遮住了看不見,上六……墮姬在幸災樂禍的偷笑。

  他沒說什麼,轉而提及打擊鬼殺隊一事:「下弦都太懶,但凡在你們控制範圍內生存的下弦,就交由你們提醒提醒。區區一個民間獵鬼人的組織,我不想聽到任何與『做不到』相關的借口。」

  話音剛落鬼王氣急敗壞拂袖而去,墮姬頭一個離開位置踩著上四的打褂袖子扭過去,撞了她一個趔趄。

  上四不聲不響猛然抬手摁著她的腦袋當場砸得稀爛,血液腦漿濺了不遠處站著的猗窩座一臉一身。

  妓夫太郎迅速出現,抱著妹妹縮入牆角。上三愣了片刻,盯著手中上六的血半晌無語,進而勃然大怒。他氣得咬緊牙齒咯咯作響,瞪著阿薰:「你什麼意思。」

  都是上弦,別跟我說你控制不住施力的角度!

  「呵。」

  要論惹人生氣的能力,世無能出宇智波其右者。一個簡單的「呵」字裡包含萬千挑釁,假如這要不是個女孩子,猗窩座敢保證上四的腦袋已經和上六一樣黏在地面鏟也鏟不起來。

  然而此時出聲的卻是誰也沒想到的上弦一:「上四,你過分了。」

  地位超然的六眼武士側頭慢悠悠道:「如果你對上三有什麼不滿,你就發起換位血戰。」

  他這句話本意是「你給我老實呆著!」,然而上四硬就頭鐵起身左腳一下右腳一下甩開朱履,抬手解開背後二重太鼓結往地上一砸,眾目睽睽之下脫了打褂只穿著一件朱紅色鑲米白邊的長襦袢:「換位血戰就換位血戰,好像沒打過似的。」

  自始至終「無辜」的上三都沒搞清這是怎麼回事兒。他與上四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彼此連話都沒怎麼說過,這瘋女人什麼時候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

  她的挑釁又和童磨那種純然的賤完全不同,就是為了追尋戰鬥與刺激……嗯,有點眼熟,他自己向高手挑戰時大概也這樣。

  猗窩座……不吃女人,不殺女人,必要時他也

  不想打女人。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有多紳士多體貼多憐香惜玉,只是打心底不想這樣做,外加因女人是弱者而厭惡。

  但上四可不是什麼弱者,她也不會被同樣是鬼的前輩打死,鬼和鬼之間更不存在誰吃掉誰的問題。

  既然如此,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就動手打吧!

  本來想要離去的上弦一黑死牟也不走了,上四實在太不像話,一點尊卑意識也沒有,他決定教訓她一下。

  躲進角落裡的妓夫太郎捂住妹妹想要破口大罵的嘴,湊在她耳邊聲音嘶啞:「別再招惹上四,她瘋了!」

  與上二結仇,挑釁上三,觸怒上一,不是瘋子又是什麼?

  阿薰想得倒是正好省了將來再去想辦法找借口和上弦一動手,狂笑著上前一步就與同樣打算先發制人的猗窩座戰在一處。

  兩個近戰搏鬥,一個是古武集大成者,一個是繼承祖輩實戰體術傳承者,相對而言本意是為守護而創立的素流武道在殺傷力上要比純粹的暗殺術要弱一些,但阿薰身體素質與猗窩座相比並沒有男性那樣魁梧有力,敏捷方面後者又不如前者。

  最重要的是和女人打架上三總有些束手束腳放不開,可以看出他作為人時本性是非常尊重女性的,但在鬼血扭曲之下卻變成了一種奇怪的態度。

  厭惡弱者,女性弱小,所以女性該被厭惡。當他遇上並不弱小的上四時,猗窩座終於第一次面對內心——上四不弱,我不厭惡她,甚至還有幾分欣賞,但我又想要厭惡她卻找不到理由……這種矛盾心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究竟在女性們身上想找到什麼?是誰的影子嗎?我在希望誰也可以這樣堅強能夠這樣保護自己?

  如同舞步般的體術打得眼花繚亂,寫輪眼一刻不停掃描著對手動向進而分析下一步的選擇。這兩個鬼都習慣依靠預判提前發動攻擊,一個腳下踩著雪花狀羅針術式展開,另一個雙眼靈動視域廣闊。

  拳掌交錯間是力量與敏捷的交鋒,將身體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

  圍觀了這麼久的墮姬滿心不自在將視線挪開,用手肘捅捅哥哥肋骨示意他松手——我服了,服了還不行嗎?真是的,這世上總有比你長得好比你天賦高比你運氣

  好還比你更努力的人,真是一點路都不給留。

  討厭!

  上六在這一天決定討厭上四,一直討厭到底!才不會覺得她跟上三上一硬剛的樣子有點小帥呢,哼!

  這一戰整整打了兩天半,無限城這一處台子四周血跡斑斑,斷肢混著發黑的血塊潑灑得四處都是。上四還在發瘋,像追著鹿瘋狂撕咬的狼一般一次次從地上站起來緊逼對手。

  就連上弦一也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值得尊敬,她也確實有傲氣的本錢——從一開始頻頻受挫,到現在已經與猗窩座對招整整二十四小時不落下風。

  這個不落下風的意思是指兩人互有輸贏,平分秋色。

  上三砸斷上四一條腿,上四轉臉就要卸上三一條胳膊,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頭鐵的不得了。最可怕的是她竟然還能在戰鬥中不斷汲取對手的優勢逐漸成長,速度快得超越了猗窩座凝聚數百年的積累。

  ——這算是白白把看家本事教給別人了,不但收不著學費,還要回頭被徒弟暴打一頓。

  猗窩座哪裡肯吃這樣的虧,早就忘記之前在意的不得了的性別之分,一招一式連起來快得幾乎甩出殘影。

  可惜他面對的是一個帶著離家出走BUFF的鬼化宇智波。

  暫且不提後面那個增益,單就說「離家出走」這個不得了的狀態,前四個離家出走的裡面至少有兩個能從天上招流星下來呢。

  阿薰這還是在沒有大肆使用瞳術的狀態下純以體術對打,不然須佐能乎一出戰鬥早該結束了——這種壓箱底的東西不好亂用,必須留在最後拿無慘老板祭刀。

  要說鬼化最大的好處,除了體質增強外大約就是怎麼糟蹋器官也不必擔憂血繼病。由於族內近親通婚過多,相當數量的夫婦根本就生不出孩子,有孩子又很難養活,養活長大了還要面對血繼病的考驗……

  很多年輕的宇智波忍者不是沒有打開寫輪眼甚至是萬花筒的素質,而是在達到這種程度前就已經因為各種各樣的血繼病表現不得不放棄繼續使用瞳術。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是進了警衛隊後開眼也隱瞞下來不想讓村子知道,不過最後也沒能瞞住就是了。

  總之,鬼化一個宇智波又沒能及時洗腦,童磨算是給自己和自己的老板平白找了個□□煩。

  作者有話要說:

  我趕上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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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番外.IF27

  阿薰在被鬼舞辻無慘召喚的第五天清晨出現在二樓通向一樓的樓梯口上。

  去時穿了身白底紅梅的打褂, 整整齊齊扎著二重太鼓結, 回來時打褂松松披在外面, 腰帶抱在手裡,順著樓梯嘰裡咕嚕滾下來。

  她襯在打褂下的長襦袢幾乎被血浸透,失去的一只眼睛正在緩慢復原。

  留在這裡等消息隨時准備支援的炎柱煉獄杏壽郎震驚到失語, 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好像是在血池中泡了這麼多天似的……其實也差不多了。

  福澤諭吉顧不上仍在緩慢滴落的血珠弄髒衣服,上前將她抱進懷裡要檢查傷勢,少女抬手捂著臉死活不肯叫戀人看到此時狼狽的樣子。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依著她先送她去了浴室,又在半個小時後把她接出來替她細細擦拭烏黑長發。

  半個小時,失去的眼睛已經重新長好,顏色似乎比之前更加鮮艷。其實另一只也受了一樣的傷, 阿薰沒辦法同一時刻供給兩只寫輪眼再生, 只能一只一只來。

  不過想想同樣被自己摳了眼珠子的上弦一, 心情莫名有些爽。我才被劃了兩只眼睛, 對手六只眼珠子都被我摳出來摔在地上, 還是我賺了!

  「抓緊時間請珠世夫人加快藥劑研發的腳步。」她清理完畢換上新的「工作服」出現在一樓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緊接著第二句:「上三平手,上一慘敗, 嗯,我打不過黑死牟。」

  也就是說, 連上四都推不倒,想推上一大概率要靠人命堆。

  阿薰的第三句是:「鬼王有弱點。」

  這句話就來勁了,煉獄杏壽郎忍不住上前一步,負責替「櫻川宮小姐」梳頭的藤下家幫佣奮力將擋路男人推開:「請您讓開些, 遠一點不耽誤交流,煉獄大人!」

  他果然老實的退了半步,然後又按捺不住向前走了兩步:「請您務必告訴我們!」

  被梳頭工努力「搶救」的阿薰從鏡子裡看著福澤諭吉:「是灶門家,嚴格來說是灶門家的那對花札耳飾。」

  她和上三上一大打出手,暗搓搓窺屏的無慘老板看了全程,最終除過例行懲處外上四還得到一個新命令——殺死帶有花札耳飾的獵鬼人。

  隨著鬼血傳遞而來的畫面大

  約發生在四百年前,與黑死牟存在時間或為同期,至於為何得出這個結論……靜止畫面中的高大劍士除了衣著顏色外長相體型幾乎與黑死牟一模一樣啊!

  當然,鬼王的重點在劍士耳朵上的裝飾品,也就是說要殺死的是這人的傳承者而不是這個早就已經作古的家伙。幸運的是上四不久前剛見過這對耳飾出現在灶門炭十郎耳朵上,不幸的是此人已經去世。

  正常情況這對耳飾如今該歸他的長子灶門炭治郎,上弦之四……顯然不打算完成這個任務。

  「火之神神樂?」福澤諭吉想起炭十郎寫在留言中的那些信息不由唏噓:「往往正是這些看似平凡的人才能舉數十代之力做這樣一件了不起的事!」

  「什麼?」

  藤下家搬來個帶著一群孩子的遺孀,這種事煉獄杏壽郎怎麼會知道,但他抓到了兩個關鍵詞「灶門家」以及「火之神神樂」。

  「是炎系呼吸法?」

  福澤諭吉便將灶門炭十郎其人前後事講述與他,又提起「火之神神樂」是灶門家堅守了近四百年的約定。

  聽完之後煉獄杏壽郎抱著日輪刀點點頭:「我明白了!唔姆!是一棵能長成參天大樹的茁壯幼苗!」

  他側頭想了想:「嗯!我會向主公說明後拜訪灶門夫人,見一見你所說的灶門少年。」

  「另外,我家裡流傳下來一本古書,內容與『初始呼吸』有關,也許說得正是此事。」

  「事不宜遲,我這就跑一趟。多謝!」

  他衝著背對自己的阿薰鞠了一躬:「感謝您的幫助!至於其他情報就交給福澤劍士轉交,我先走一步。祝您武運昌隆!」

  說實話,一個獵鬼人的柱祝願一個上弦「武運昌隆」……這事兒怎麼想都讓人覺得不太對,但基於雙方的合作關系,就只能暫且勉勉強強忽略這個「不太對」了。

  送了炎柱出門,福澤諭吉回來就扶著搖搖欲墜的阿薰送她去松本料亭。原本她只讓幫佣去請了三天假,不料臨時有機會收集上一情報,硬是多消耗了一天,今天已經是第五天,絕對要吃師傅君尾女士的戒尺。

  雖說知道她愈合神速,他還是心疼的不得了——愈合神速不代表不受傷,更不意味不會痛!心疼到不想讓她

  再這麼辛苦。

  難道人鬼之戰是阿薰自己一個人的事嗎?她也是個受害者,是最無辜最需要保護的人,現在卻反過來要這個受害者傾盡所有背負著危險與責任獨自戰鬥。

  忍不住收緊扶著他的手,他很想自私這一回強令她遠離這一切——如果他開口要求,阿薰一定會點頭同意並照辦但是……但是這樣會摧毀他們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呵護著的平等的愛情,也會傷害阿薰獨立的人格。

  她是一個人,是一個心智完整健全的人,她有做出選擇的權力。作為相濡以沫互相扶持著蹣跚前行的另一個人,他只能建議不能強迫,也不能利用她的溫柔與尊重逼迫她改變想法。

  「我很擔心你,已經越來越擔心。無論什麼都可以,請你對我說,告訴我一切讓你不開心不高興的事好嗎?你看著所有人,我只看著你。」

  斟酌再斟酌,最後也只能如此。

  阿薰只笑著將朱紅紙傘遞給他:「太陽有點曬。」

  就算已經克服了陽光的弱點,太陽照在身上也不是什麼舒適體驗。

  他輕輕嘆了口氣撐開傘將她攏在傘下:「我該怎麼做,才能讓這一切盡早結束?」

  少女靠在他肩膀上,敷了層厚厚的妝粉看不清臉色,但疲憊憔悴的神情一點也做不了偽裝。連翻兩場高消耗戰鬥,說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你在就好了,只需要你在,我就有勇氣面對一切。」

  少女閉上眼睛駐足靠了一會兒,銀發的護衛少年滿眼憐惜低頭蹙眉站得筆挺。等她再掙開眼睛,疲憊一掃而空,就又是那芳華初現的藝界新人。

  松本料亭這段時間壓了許多關於「櫻川宮小姐」的指名,一部分人慕名前來想要欣賞才藝,一部分人好奇想要欣賞美人,還有一部分純是想讓自己宴請的酒席間多個新鮮有趣又貴重的「裝飾品」籍以炫耀。

  一連休息了四天,第五天櫻川宮才出現,微微憔悴的神色讓人想聽八卦的心愈發急迫。君尾女士拿著戒尺當眾罰了她四下,狠狠剜了外面等待的「護衛」一眼,把少女帶到一旁小聲問:「阿薰啊……你是不是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要說什麼不該發生的事,那倒不可能,看走路姿勢就能看出弟子仍是

  完璧有在好好遵守行業規定。她問的是另一件事——阿薰記錄在冊的年齡剛剛十四歲……

  也就是說,依據營養以及身體發育狀況不同人之間不一而論,但十四歲也確實是這個年代少女初潮的平均年齡。

  成為鬼之後正常生理現像一概停止封存,阿薰在她關懷引導幾乎「明示」的眼神中好不容易才想起這件事,立刻漲紅了臉。

  君尾女士誤以為真是「吾家弟子初長成」,大喜過望拍拍她的發頂:「也不早說!長大成人這是大喜事!你的幫佣有替你准備東西嗎?」

  這種時候只要害羞的低下腦袋不斷點頭就是了。

  於是這場「曠工」就這麼不了了之,君尾女士氣立刻就消了,興高采烈向眾人宣布這個值得慶賀的好消息。

  料亭裡工作的人依次上前祝賀阿薰,還有其他在這裡等待指名的女孩也圍著想要與她講些「小秘密」。阿薰大囧,藏在頭發裡的貓耳朵忍不住直抖——被人公然討論這件事,實在是太羞恥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道喜的吃瓜群眾,君尾女士又拉著她找了個無人的儲藏室坐下說話:「你長大了,有些話,做師傅的就不得不和你說。」她用眼神看看守在料亭外的少年示意:「你是怎麼想的呢?」

  「入得這個行當,規矩你懂。但是這兩情相悅的事,萬一越了界,再想回來可就回不了頭了。總之吃虧的大多都是女子,你得和他距離遠點。」

  君尾女士看著面前稚嫩的少女就像看到年輕時敢為愛情付出一切的自己:「你也要為他想想,每日眼看著愛人和別的男人觥籌交錯,換你你能高興嗎?」

  「距離遠一些,對你們彼此都好。」

  她說得懇切,阿薰聽完後的感想是——誒?我為啥沒想到要借著之前的機會直接「辭」了這份兼職啊?

  不過轉念又一想,雖然在鬼的一方看來這個馬甲已經被自己人出賣曝了光,可要是上四主動提辭職,說不定無慘老板又要想出什麼騷操作來打發她賺錢……

  話說,最賺錢的路子都寫在坐牢的技巧裡了呢,好歹這次是個干淨身份,誰知道下次是個啥!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困到變形


第207章 番外.IF28

  君尾女士年輕時也曾名動一方, 未到隱退之年偶遇熱烈追求自己的一位客人。這位客人恰好又與她真正的戀人素有仇怨, 年輕女孩在愛情驅使下同意戀人的請求嫁給客人以便收集情報。

  枕邊人與自己不一條心, 君尾女士的丈夫自然在之後的政壇之爭中一敗塗地甚至客死異鄉。最終她獨自送了丈夫靈柩返鄉安葬,然後孑然一身回到京都受雇於松本料亭成為一個傳藝師傅。

  多少深切愛戀也終將在歲月侵蝕下變得面目全非,她生怕與自己同樣倔強的弟子會走上相似的老路。

  君尾女士摸摸阿薰的發心, 擬態作用下她看上去除了雙目有神格外漂亮外並沒有和大家看上去不一樣的地方:「先不說這些讓人不高興的事,客人馬上就來了,席上精神點。」

  話是這麼說,阿薰又不是真的為情所傷還能裝一裝樣子,實在是打架打虛了才提不起勁。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擺出懶洋洋冷冰冰不想搭理人的模樣也有人買單, 出門逢人便誇櫻川宮頗有平安遺風。

  阿薰:「……」

  鄙視你們這群腸肥腦滿閑得找虐的辣雞!

  ——客人眼中的櫻川宮小姐, 小小年紀便已經有了皎皎朗月般的美貌, 氣質清冷談吐文雅, 話並不多但言之有物。她很善於傾聽, 含著水一樣的大眼睛撇過來一眼看上去冷冷的卻又總是暗藏關懷,總之來說傲嬌的人設猶如本色演出,恰到好處的傲氣更顯得人風骨嶙峋。

  當然,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吃白眼,但她禮貌客氣又冷淡的交談方式又理直氣壯到叫人挑不出毛病, 仿佛面前坐著的真是一位帶著宮號的慵懶貴女。

  最關鍵的是櫻川宮小姐守身如玉修身自持。無論什麼人,好看的不好看的,比較有錢的不那麼有錢的,年輕的年長的, 氣勢強的氣勢不那麼強的,溫柔的不那麼溫柔的,不管什麼樣的男人,不管送上何種禮物,超出社交範圍外的一切物品都會被原封不動完整退回,附加一個禮貌客氣的微笑外加敬語十足的道謝。

  至於其他……然後就沒有然後。

  只要不是松本料亭的宴席,她哪裡都不去,也不看重主家奉上的聘金,如

  果突發奇想想要後半夜「登門拜訪」……對不起,大小姐她雇的護衛總能把滿腦子「浪漫」的章台子弟們從院牆上「瞪」下去。就跟看見私塾先生一樣,骨子裡的天然恐懼感油然襲上心頭,在那種可怕的視線下誰還能繼續堅持找佳人一親芳澤?

  既然所有人得到的待遇都一樣,便沒有公平不公平這一說,除了讓人更加趨之若鶩外,對「櫻川宮」的贊美也越發水漲船高。她本身的才藝足夠精湛卓越,抱著挑刺目的來觀賞的人最後也只能拿她不愛笑這個特點來磨磨嘴皮子了。

  嗯,不是不愛笑,換了她的「護衛」,櫻川宮小姐能一整天都翹著嘴角。

  對此阿薰表示:看不懂有錢人的操作。

  等到這一天「兼職」下班,阿薰覺得這種日子差不多也夠了,是時候該開始摸魚……啊不是,用壓在箱底多年的忍術為自己減輕工作負擔的時候到了。

  分1身術是種好技能,尤其作為基本不會遭遇什麼突然襲擊的藝伎來說,戳一個分1身留在京都賺錢,她本人就可以跟著阿吉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還能有效安撫略有些替自己焦慮的君尾女士——看,我都把護衛更換過了嘛!我超聽話的!

  怎麼早點沒想到?還是用的太少不熟練……

  第二天一大早福澤諭吉見到兩個阿薰出現在面前時嚇了一跳,確認只是忍術效果又聽完她的計劃忍了很久才把吐槽忍下去,親自往藤下家跑了一趟又請了幾個女孩子來照顧分1身。

  然後卷起懶貓拔腿就跑——

  完全可以用「馬不停蹄」來形容他帶著未婚妻跑路的狀態。

  這一天下午,上弦四窩在銀發少年的袖子裡睡了一大覺,睜眼就發現自己被帶回了距離鬼殺隊本部不遠的煉獄杏壽郎家。這次不是蝶屋的小房間,因為蝶屋距離本部實在太近,萬一鬼舞辻無慘心血來潮想要拜訪部下……

  畫面太熱鬧了不敢想像。

  炎柱家很大,遠離主院的地方有許多偏僻庭院可供客人居住,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修繕這件事……也得客人自己來。

  好在無論福澤諭吉還是阿薰都不是過於講究的人,換過藺草墊子換了拉門上的和紙,修了修房頂確定下雨不漏水就行。

  藺

  草墊子買了請人送來即可,拉門是阿薰自己修的,素面和紙用熬好的糯米膠一點一點貼平。剩下沒用完也沒裁開的紙糊在架子上充做裝飾,她提起畫筆在上面細細描繪京都風物,畫完後來參觀的人都說好,打趣她將來從無慘老板那裡辭職成功後還真能改行去做個藝術家。

  修房頂這事兒被煉獄先生和福澤諭吉一起攬了去——檢查支撐柱,更換瓦片,拔掉蘑菇和野草,不到一天也就忙完了。

  「我問過灶門少年,他願意成為我的弟子加入鬼殺隊,到時候說不定要麻煩你!」

  煉獄杏壽郎嗓門兒很大,扎著袖子蹲在房頂上翻動瓦片的樣子看上去就像只巨型貓頭鷹。

  他用包著布的軟頭錘子將最後一根竹釘固定好,擦擦汗就和福澤諭吉聊起新收弟子的事:「灶門家傳承下來的就是初始呼吸,又被稱為日之呼吸。許多年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關於這種呼吸法的描述始終語焉不詳。」

  「既然你見過灶門少年父親的神樂,恐怕還要你來幫忙。」

  福澤諭吉松開扎袖子的繩子正在檢查瓦片有沒有疏漏,聽他這麼一說就點頭:「可以。只要我在,他隨時可以來問。」

  得了這句應允,煉獄杏壽郎大為放心:「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你點頭的事,莫名就覺得非常可靠沒問題,哈哈哈哈哈哈!」

  「多謝稱贊。」已經逐漸向青年狀態靠攏的福澤先生淡然道謝。

  知道他就是那種真不愛笑不多話的人,煉獄杏壽郎只交代了廚房方向又說可以隨意使用後就從房頂上跳下去,和他一模一樣幾乎復制粘貼出來般的煉獄千壽郎眼巴巴站在地上等哥哥。

  「對了,你們要是偶然遇上醉醺醺的老爹,不管他說什麼,不要往心裡去就是了!」

  福澤諭吉:「……」你心真大,來了暫居的客人都不往父親面前去解釋說明的麼?

  事實證明炎柱就是這麼心大。

  晚上阿薰出門去找「戴花札耳飾的人」時就看到了倒在干涸池塘邊的老煉獄先生,確定他只是喝醉了她搖搖頭,什麼也沒做就走掉了——你沒法喊醒一個想要灌醉自己的人。

  因為下弦們持續怠工,以及自己之前挑釁前輩的行為,阿薰成功得到了額外

  附加工作。為了收集更多忽悠無慘老板的素材,出門做出努力的樣子還是很必要的。

  和她一起出門的當然還有福澤諭吉,他也要出門做殺鬼的任務,不過這次旁邊還多了跟著蹭導航的炎柱。

  有誰能比鬼更知道鬼都藏在哪裡?

  上四帶路找的可不是什麼普通鬼,最差也是准下弦,運氣好遇上個有正經編號的下弦也說不定。

  事實上福澤諭吉早就有成為柱的實力與資歷,但他並沒有學習雷之呼吸的型也不打算繼承鳴柱之位,干脆連柱也不想做,天天就掛著甲級隊士的稱號「監控」上弦之四。

  而產屋敷耀哉出於保護的目的默許了他的做法,不過私下裡卻一直給他發著兩份柱級水平的工資——上四不要面子的嗎?

  老實人拿了薪水就想把事做好,京都附近的鬼都讓他刷完了,如今轉戰新地圖。

  阿薰也學聰明了,找鬼從不可著一個地方沒完沒了。這裡抓兩個,哪裡抓兩個,從大面上看鬼這邊四處減員幾乎保持在一個正常隨機分布上,不至於讓人懷疑有內鬼。

  無慘老板還是懷疑了的,那麼多疑那麼能苟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起疑的呢?只不過他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上六身上。

  ——嫉妒。嫉妒使得上六泄露了同僚情報,尤其針對上四,簡直再正常不過。上四就像是面鏡子,無論誰都能從中看到自己吃檸檬的樣子,她當然會嫉妒甚至是痛恨她。

  但是他還沒掌握決定性證據,雖說證據這種東西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不過這種不下之間的惡性競爭嘛,他到並不討厭。

  上四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威脅,那是庸才面對後起之秀時特有的不爽感。他覺得有人制約上四實力上升的速度事件好事,不然下次她真有可能把黑死牟從上一的位置上踹下去。

  怎麼說呢,看著天才們在自己腳下俯首稱臣,心裡肯定暗爽不已。爽完了他才注意到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這些天才隨時可能反水,干掉自己登頂上位成為新鬼王。有了新鬼王舊的會發生什麼,就不用多說了吧!

  所以他極度不喜歡部下們沒事就聚在一起,看誰都像是他下一秒就要跳起來造反似的……還會使盡所有話術挑動得部下之間仇視敵對,只有這樣他才能有些稀薄的安全感。

  那麼對於上六的所謂「處罰」就必須又能起到警告作用,又不能真的傷筋動骨。

  做鬼王也不容易啊!


第208章 番外.IF29

  上弦之四一向是個敬業的部下。

  老板說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從不討價還價, 也不拖延多話, 可以說是最理想的員工類型之一。奈何鬼舞辻無慘既不做團建,也不強調有意義的企業文化,還不發工資, 活活把好牌打爛,以至於上四她徹底跳槽了無慘老板還不知道。

  換了新公司老板會做人說話又好聽,同僚們各有特色都值得信任,時不時組織活動,又有一個讓人聽了就願意為之奮不顧身的志向。

  當然啦,包吃包住雙份工資還安排親友……不用說了, 這樣的公司我要住進去待一輩子打死也不走!

  為了對得起工資, 上四親自帶隊刷業績, 這效果, 相當顯著。

  短短一個月內多個被無慘老板看好的新人都被抄了老巢, 吱都沒吱出一聲就上了地獄特快列車。往往都是等鬼已經沒了鬼舞辻無慘才得到消息,一而再再而三,他又不是個傻的, 幾次之後自然回過味來發現不對——這個折損率……高了點吧?

  再去翻翻遇害者最後看到的畫面,不是鬼殺隊制服就是日輪刀刀刃, 只能看見青色羽織一角的劍士拔刀速度快得差點讓無慘老板觸發Ptsd,看過幾個「受害鬼」之後他就不想再看。

  最近准下弦也好普通鬼也好,傷亡都有點慘重,上弦之間也頻頻發生打架鬥毆之事不太穩定, 鬼舞辻無慘一番深刻思索得出結論——果然還是發展出來的後備力量太少!

  ?

  不是蠢,而是這個上弦帶隊抄自己家的操作,無慘老板他真的想像不來。鬼的組織,並不是一個依靠規則或羈絆存在的組織,每個成員都是渾渾噩噩的活死人,在世上多活一天就多制造一天罪孽。

  他們完全依賴鬼王這個核心得以存續。

  鬼王生鬼生,鬼王死鬼死。

  作為一個自私到極點的人,鬼舞辻無慘根本無法理解有一種東西叫做「正義」。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保護朋友,推而廣之乃至於保護千千萬萬素昧平生的人,守護者們甘願隱姓埋名隱於黑夜付出一切。

  鬼王不理解,只覺得這些蒼蠅一樣嗡嗡嗡的家伙都有病。

  所以上弦之四的跳反是他完全想像不到的盲點

  。況且她不是天天都在京都一邊收集情報一邊賺錢呢麼?偶爾在「吃飯」空余找找戴花札耳飾的獵鬼人,忙的不分東西南北,絕對不可能啦!

  果然還是那些新轉化的鬼太沒本事,只能下令要他們聰明一點低調吃人低調搞事,積蓄力量再來波大的……其他的,不是還有十二鬼月去做嗎?

  轉而再看鬼殺隊,現在導航已經沒數月前那麼好蹭了,主要是大家都想蹭又不能聚在一起置其他區域於不顧,就只能猜拳斷勝負輪流跟著上四「監控」。

  嘛……其實是跑腿幫她買蜂蜜。

  「今天去那田蜘蛛山。」已經鎖定新目標的阿薰蹲著撿了根樹枝戳戳地面:「珠世夫人的研究需要『志願者』,我覺得下伍不錯。他不像別的下弦好歹還動一動,據說這孩子變成鬼將近百年,只要不是鬼王召喚踏出領地的次數少得可憐。」

  憑借猜拳從一群隊友中勝出的蟲柱胡蝶忍對這個下手目標非常好奇:「他有什麼特殊之處?」

  「累……是十二鬼月裡的特例。」阿薰回憶起那個見面次數少發言更少的小孩子:「通常上弦不和下弦一起面見老板。」

  她歪著腦袋迷茫道:「但我知道他是唯一一個公然聚眾還不被責罰的特例。老板不允許部下沒事湊在一起,累身邊卻收留了很多鬼。」

  「沒查出老板和下伍之間有什麼特殊羈絆,累也沒什麼特別的血鬼術值得收藏,他就是這麼看重他。我能直接切斷累和老板之間的聯系進而捕捉,然後盡量保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差給珠世夫人做實驗。你們要做好面對暴怒惡鬼的准備。」

  也就是說,珠世夫人手中藥物的研制進度正是發起全面反攻的時間節點。

  這一代鬼殺隊的柱最年長者已經二十有六,時間不等人,既然機會難得,總還是要搏一把。

  阿薰將想法和盤托出:「下伍之後立刻清掃所有下弦,位置我都已經標出來了,然後是上弦之六,情報也已經給了你們。再往上的新上五我覺得我可以試著策反她,最後就只剩三個上弦和鬼王本人。」

  ——因為有帶路黨存在,鬼王的行蹤。並不難掌握。

  產屋敷耀哉基本同意這個想法,確定她有壓箱底的保命之術後下

  令普通隊員全線收縮,調整柱之間手合對練的訓練量提高狀態,藥物以及醫療後勤也逐漸忙碌。

  ……

  那田蜘蛛山。

  累從外表看還只是個小孩子,老老實實窩在巢穴裡,將所有闖入山中請求庇護的鬼都「變」成「家人」,再用血腥與恐怖將所有「家人」牢牢束縛在身邊。

  今天他有點生氣,一個「姐姐」竟然想要逃跑……這怎麼可以?每個家庭成員都有必須承擔的責任,父親要像父親,母親要像母親,哥哥要像哥哥,姐姐也必須像姐姐。

  想要逃跑的「姐姐」,失去了繼續做姐姐的資格,因此他把她吊在房頂上任由陽光直射。所有留下的鬼一起看著「姐姐」化作灰燼,他挑了告發她的人成為新「姐姐」。

  太陽落下、夜幕降臨,累的氣還沒消。

  「有什麼人……進山了。」

  「母親」瑟瑟發抖的報告發現,男童冷冷看了她一眼:「母親,你應該和父親一起去把不請自來的客人解決掉。」

  「是、是。我這就去。」她戰戰兢兢退下,走出屋子向山腳飛奔。另一個頭部蜘蛛化的魁梧男子也走出去,不過他去得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看來「父親」與「母親」感情不睦。

  一個小時後,累察覺到「父親」和「母親」與他之間的感應徹底消失。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他們被「客人」送進了地獄。

  緊接著「哥哥」與新「姐姐」也消失無蹤,男孩走出他的「家」,在黑夜下的密林中穿行。

  必須要殺死那些破壞了他的「家庭」的人!

  他遠遠看到一件青色羽織,手中絲線染上血色疾衝而去……

  「噶——啊——!」一只小小的貓頭鷹跌跌撞撞正闖在紅絲上,「噗」的一聲後男孩恍惚在煙霧中看到了一雙猩紅色有著復雜花紋的眼睛……然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正站在家門口,父親母親坐在陰影中笑著招呼他:「回來啦?快去洗洗手坐下吃飯,和朋友們一起玩耍開心嗎?」

  現實之中阿薰變的縱腹紋小鸮故意撞散了下伍的血鬼術,借著變身術失效時騰起的煙霧遮掩身形。萬花筒寫輪眼的幻術徹底封閉下弦之伍五感,將他的意識送進如同美夢的幻術空間。

  「行了,我

  們先撤,其他雜魚就留給忍小姐。」

  阿薰拎了拎昏迷過去的累,對這個戰利品很滿意。

  貢獻出羽織掛在樹蔭裡做了個簡單陷阱的福澤諭吉重新把衣服穿好,甩掉刀尖上的血道:「這裡大約藏了多少鬼?」

  「不用大約,連大帶小十二個。我看到昨天早上他自己剛曬死了一個,還剩十一。」阿薰把男童交給他:「操縱蛛絲的和個子最大的都已經伏誅,其他不怎麼成氣候,沒問題。」

  「也是。」他收起刀接過下弦伍:「那我們就先把他送去蝶屋。」

  天亮之前「快遞」送到。

  自從變成鬼,珠世夫人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愉快過。她說需要抓鬼來試藥,鬼殺隊二話沒有直接抓了個下弦送來——這麼爽快的合作者,實在是太讓人喜歡了!

  「他不會醒。」

  阿薰主動留在距離本部最近的藤下家等待消息,送「貨」的是銀發少年。愈史郎走過來接過「志願者」,「啪」的在他額頭上又貼了張符咒才算放心:「雙重保險。」

  「等待您的好消息。」他客氣了一句匆忙離去,沒有多做停留。珠世夫人把視線從少年高挑挺直的背影上收回來,低頭摸摸累軟綿綿的白發:「可憐,小小年紀就成了鬼,只怕父母也……唉……」

  給他用恢復為人的藥。

  「你總算回來啦!」

  坐在門檻上等待的阿薰喵遠遠看見青色羽織就跳起來恢復人形奔出去撲向福澤諭吉。後者穩穩接住她,抱了一下松開手放她自己站好:「嗯,辦好了。先回煉獄先生那裡,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她當然沒意見,短暫休息後緊接著就要面對暴風驟雨的考驗,誰知道無慘老板又會出什麼么蛾子呢!

  「好啊,劍士們也會收縮回本部附近吧?」

  天已經亮了,她靠著他的胳膊躲在少年撐起的傘下,福澤諭吉點頭:「是,重新調整人員布局,強化劍技,再把不適合參與決戰的劍士挑出來。」

  「有效降低人員折損率,是明確的選擇。鬼可以通過吞噬人類恢復傷勢,太多實力過低的人沒必要白送。」

  阿薰覺得新老板智商胸懷都沒問題,看來距離無慘老板破產已經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要涼,大姨媽都十天了還跟凶案現場似的……明天去醫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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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番外.IF30

  半個月後, 珠世夫人突然派遣茶茶丸給阿薰送了兩支藥劑過來。她在說明上仔仔細細寫清用法, 直言這是能夠讓鬼變回人類的藥物。兩支中有一支作為備用, 她可以先在其他鬼身上試試效果。

  阿薰覺得這就沒必要了,還是留下來說不定用給什麼人。

  既然這支成功,那麼無慘老板專用版恐怕差得也不遠, 之前就准備好的計劃差不多該開始了。

  ——然後鬼舞辻無慘搞了個讓她特別想不透的操作。

  不管是死亡還是變回人類,下伍脫離控制的瞬間鬼舞辻無慘就有所感知。他異常憤怒的命令上五將所有十二鬼月聚在一起,當場敲死了所剩無幾的幾個下弦鬼,只留了下弦之一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我不管你們平時誰和誰都有些什麼恩怨,但是現在……」他的視線在上二、上四、上六臉上看了一圈,著重瞪了童磨一眼——你看看這幾個, 全都是你惹來的麻煩!你們這些雙數局是不是哪裡有些問題?

  童磨是老油條, 被瞪一眼也不痛不癢, 隔著猗窩座去撩上四。阿薰連眼皮都沒掀, 理直氣壯理不直氣更壯。倒是墮姬對於權威終究有些恐懼, 略微向後縮了縮。

  「戴花札耳飾的人找到了嗎?」這句話問的是上四,塗著雪□□妝的少女很遺憾的告訴他她查到了些許信息,但是趕去後發現人已經闔家搬走了, 正打算繼續追尋就被拎來這裡開會……

  無慘老板當然知道灶門一家從他手指縫裡溜了,他也知道自己發任務從不給前置說明, 能查到這一步足以證明用心。但是!這不是他現在想聽的結果!

  「廢物!」

  隨著鬼王怒喝上四無聲倒地痙攣,沒有掙扎也沒有辯解,安靜順從的等待被裁決。相比下弦一那種教科書般的彩虹屁,這種反應樸實且真摯。她並不恐懼, 也沒什麼心虛或遺憾,空茫茫如同一團白霧。

  到底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又是錢袋子又聽話,不能說殺就殺了。直到她衣擺上白鶴被染做赤紅,鬼舞辻無慘才停止迫害。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一個月內提著戴花札耳飾的人頭來,或者提著你自己的頭!」

  他不再看

  血泊中的少女,掃了眼上弦六。

  呵……

  其他上弦的工作是捕捉獵鬼人的柱,但是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獵鬼人的活動範圍突然收斂,世面外隱隱傳出大族產屋敷家當主抱恙在身的流言。

  別人不知道是真是假,無慘可是明白——祖傳詛咒發作了唄。看來產屋敷耀哉也終於快被他熬死了,新繼承的孩子年齡不可能很大,這一批柱死後鬼殺隊也同樣面臨著青黃不接的局面。

  也就是說打擊一下苟過這一波,將來又是大好時光。

  心底盤算一番,他還是覺得鬼殺隊不足為慮,早點找到青色彼岸花早點克服弱點成為完美生物才是關鍵。等到那一天,什麼鬼殺隊什麼產屋敷家,統統都是菜!

  「我希望你們能有用一些,至少對得起十二鬼月的稱號。」

  擬態成老板娘的無慘老板發夠脾氣才離去,其他人也都散了,無限城中只剩下上四上五。

  鳴女放下琵琶膝行至阿薰身邊,輕輕摸摸對方不斷抖動的貓耳想要喚醒她。被濃密黑發遮住的紅色眼睛突然睜開,裡面有個古怪圖案。血一樣濃厚的漩渦倒懸在空中,腳下踩著雕梁畫棟的虛影——時間在這一刻中止,她發現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少女穿了件寬松浴衣坐在虛實交錯的縫隙間,樸素得與四周華麗色彩形成鮮明對比:「隨意坐。」

  鳴女:「……」

  「啊,抱歉,稍等。」阿薰閉上眼睛,再睜開鳴女身邊就多了張琵琶。

  「這裡是我的幻術,你可以理解為我的內心世界。」

  隔離開無慘才方便交流,而且交涉失敗也能直接修改上五記憶讓她忘記這件事。

  琵琶聲幽幽響起,是鳴女獨有的交流方式。

  「我這裡有支藥,可以讓使用者變回人類。藤下家也願意接納被鬼荼毒的受害者,還可以……再相信人類一次嗎?」

  她從袖袋中抽出針管放在她面前。

  琵琶「哢啦」斷了根弦,阿薰察覺一道幽幽視線透過濃密雜亂的長發緊盯自己不放。她側首輕笑起來:「我的戀人,是個獵鬼人。」

  鳴女差點沒把琵琶扔出去,嘈嘈切切的弦音像是團亂麻。穿著藍白浴衣的少女慢慢斜過來躺在她膝蓋上,毛茸茸的貓耳朵一抖一

  抖:「我擺脫了鬼舞辻無慘的控制,之所以還繼續忍耐他,不過是為著潛伏到最後一擊必殺。」

  她說出了鬼王的名字,卻沒有被鬼血殺死,鳴女撥弄琵琶弦的手也停了下來。

  貓一樣的少女吐出可怕誘惑:「你可以得到自由,離開無限城。作為一個普通人類,重新開始新生活。」

  自由……嗎?

  多麼奢侈的東西啊!

  她心動了,但又怕被鬼王發現。阿薰自然也明白她究竟在顧慮什麼:「如果你允許,我可以在你大腦中留下一個幻術,只要鬼舞辻無慘窺探就會自動變成無限城裡最無聊的畫面。」

  「噗!」笑聲從鳴女的長頭發裡漏了點出來,很快又被忍住。阿薰嘆了口氣:「我在京都的松本料亭也快熬成太夫了,正缺個琴師。京都的景色,真好啊!」

  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她發現推到鳴女身邊的針劑不見了。

  血色天空中眼睛一樣的漩渦加速旋轉,鳴女只覺得眼前恍惚了一下就已經回到無限城漆黑孤寂的角落裡。面前放著精巧的細長匣子,她知道裡面裝了一支藥劑。

  可以砸碎枷鎖獲得自由的藥劑。

  傳送回居所福澤諭吉還沒從鬼殺隊本部回來,阿薰急急忙忙把身上被血染透的打褂脫下來藏好,打算趁他不在再偷偷運出去請人清洗。

  等她清理完又換了身浴衣抱著蜂蜜罐子邊吃邊和京都的分1身交流——快要熬成太夫的話可不是糊弄鳴女,一個專心致志的宇智波,有什麼不能做到最好?

  分1身告訴阿薰最近那幾個打賭看誰能博取美人芳心的傻子又玩出了新花樣,從禮物攻勢轉為詩文相贈,需要福澤先生幫忙——出考試題。

  哦,這樣啊,那估計沒問題了。

  她「吃吃吃」竊笑幾聲,肩頭忽得落下一片湖水青:「又坐在風口,當心著涼。」

  「你回來啦!」笑意灑滿溫柔的紅色眼睛,仍舊是紅色,卻變得更像天邊悠遠的霞。選擇坐在風口處一是能早些被他看到,二是可以利用微風吹散身上最後的血腥味。

  福澤諭吉跟著放緩表情:「嗯,我回來了。」

  拉著阿薰走下檐廊回到室內,矮桌旁的小泥爐上熱水剛好煮滾可以泡茶。她笑著坐下捻起一枚干果捏開,把裡

  面毫無破損的完整果仁取出來,一顆又一顆擺在碟子裡充做茶點。

  他回到矮桌旁就看到冒煙的熱茶和放在旁邊的果仁,果仁被她刻意堆成圓圓的小山。少年想也沒想端起茶杯就抿了一口。

  「啊!」來不及阻止的阿薰只發出一個音節,同時出現的是某位先生被燙到的感嘆:「燙!」

  「你在發呆想什麼呀!怕燙還總是被燙,我看一下!」阿薰急忙坐到他身邊用手摸著他的臉湊過去。福澤諭吉確實被燙到,又被她在臉上捏來捏去,不得已只能吐出被燙紅的舌尖,然後飛速收回去。

  「吐出來!我看到起泡了。」她舀了放涼的井水來,又仔細檢查發現燙起的泡不是特別大也沒有破潰的跡像,這才讓他把涼水含著降溫。

  阿薰扎著袖子把小火爐和熱水都拖離他身邊,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怪我了,下次提前把茶水放涼些。」

  但你自己也要注意點啊!怕燙還總是和個老人家似的非要喝熱茶,都幾次啦?就不能等一會兒嗎!

  但那樣泡得過久清茶的味道就……就不太好了。

  「……」含著涼水的福澤諭吉腮幫子都微微鼓起來了些,看上去無辜的可愛。他也就會在阿薰面前露出這樣讓人忍不住手癢想RUA的表情,就差頭頂上也冒出兩只毛耳朵。

  看得她又好氣又好笑,實在忍不住上手揉亂他一頭銀發,作為代價貓耳朵立刻被揪住捏了捏。

  貓貓愣了五秒,突然反應過來好像吃虧了,撲到少年身上戳他的癢癢肉。他急忙把嘴裡的水咽下去,抓住這只爪抓不住那只爪,沒一會兒臉色通紅。

  癢癢肉是真的癢,形像是真的不能丟,憋得是真的好辛苦。

  古武練出來不是用來阻止老婆戳自己癢癢肉的啊!

  關鍵還無法阻止。

  「抱歉,別……」

  別戳了,認輸!認輸還不行麼?

  阿薰果然停手,抬著下巴一臉驕傲。她現在趴在福澤諭吉身上把他撲倒在地只能用胳膊撐著藺草墊子,大眼睛笑眯成兩條細縫,豎在頭頂的耳朵轉來轉去:「認輸了吧!」

  「嗯。」

  認輸,早就已經認輸了。

  她笑了一會兒,轉轉眼珠子,突然撐在他胸前又向前蹭了蹭,湊上來「吧唧」啃了他一口。

  福澤諭吉:「……!」

  這輩子的血壓,大概也不會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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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番外.IF31

  「福澤先生, 煉獄師傅要我送……啊!對不起!」穿著綠色市松羽織的少年敲了會兒門, 沒聽見應聲就推門而入, 正撞上前輩和一位陌生少女匆忙分開。

  就很尷尬。

  那個女孩子看上去年齡與他相仿,穿著寬松樸素的浴衣,側頭看過來的同時雙手還攥著福澤前輩羽織的前襟。

  灶門炭治郎大囧, 慌忙背過身去衝著空氣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煉獄師傅帶了幾罐蜂蜜要我送來,我敲了門,還以為沒人在……對不起!」

  阿薰「噗」的變成貓,仗著一臉毛絨絨沒人能看出粉紅色若無其事走開,把空間留給福澤先生面對後輩。

  「咳咳……嗯。除了送蜂蜜還有什麼事嗎?」福澤諭吉努力轉移話題,灶門少年樂得配合:「是的, 我還想問問您關於火之神神樂的事。」

  灶門炭十郎最後一次跳火之神神樂時兩人都在場, 福澤前輩本就是刀術高手, 炭治郎心理上又對他有些親近感, 所以需要印證細節時就會來詢問。

  「這樣……」

  「也許我有更好的辦法呦~」

  趁少年轉過去變成貓走掉, 阿薰這會兒又變回來端著水果點心假裝已經忘記剛才都發生過什麼。

  她一出聲福澤諭吉就端起已經放溫的茶水安靜喝茶,倒是灶門炭治郎有些摸不清頭腦:「欸?」

  女孩子看向穩坐喝茶的戀人,他微微頷首, 意思就是「你隨意,我兜底」。

  灶門炭治郎眼睜睜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放下果盤轉身拿起前輩的日輪刀, 只見她笑著「啪嗒啪嗒」跑下檐廊穿了木屐來到自己面前:「能用真刀手合嗎?」

  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她就這麼理直氣壯的拔刀面相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少年。

  「啊……啊?」

  炭治郎愣了片刻,沒等到福澤諭吉說話才反應過來這是玩兒真的。少年邊猶豫邊道:「真刀有些危險吧?因為手合受傷會被忍小姐笑著灌下可怕藥劑……你, 你在考慮一下啊!」

  阿薰聽完大悟:「是哈!我會當心不傷到你。不過戰鬥這種事,總關在道場裡是練不好的,不用擔心我。」

  話音剛落刀刃逼近面前,

  她深知這些溫柔的人絕不會對著「普通人」拔刀。

  她有心再替無慘老板把他最怕的「戴花札耳飾的獵鬼人」打磨一番,爭取讓這孩子一亮相就把鬼殺隊的死對頭嚇過去。

  灶門炭治郎經驗尚淺,看不出上弦四的擬態很正常,純粹為對方考慮生怕傷到她。但當刀鋒逼近眼前時他也不得不拔刀應戰。

  這個陌生女孩沒穿鬼殺隊制服,看著也眼生,看上去不像鬼殺隊隊員,所以「隊員之間不得私鬥」的隊律於她毫無約束之力,不應戰就真的只能抱頭挨揍。

  一招、兩招、到了第三招他突然發現對方使用的刀術……很有些眼熟?

  這不就是家傳的火之神神樂嗎!

  阿薰到底做過幾天專職巫女也跳過神樂,一個人就能撐起「豐榮之舞」的「櫻川太夫」絕非浪得虛名,就算拿著長度與自己不匹配的太刀也將火之神神樂演繹出了七八分神韻。

  剩下那幾分還是受鬼血影響,不由自主的怕。

  兩把刀同時劃出熾熱弧線,同樣包含著對「生」的渴望。灶門炭治郎要保護家人,阿薰要保護戀人。就像人類第一次學會用篝火驅趕野獸那樣,他們選擇舉起火把負重前行。

  十二式劍技從頭用到位,第二遍灶門少年就被打蒙了。陌生少女不再拘泥於招式的連續性,隨時會有某一招的前半個動作緊接著雜糅了另一招的後半個動作,好像劍技收放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這是何等可怕的天賦!她,是誰?

  一想起這個問題他就緊接著不小心回憶起剛才強行忘掉的畫面——福澤前輩被推得斜靠在矮桌上幾乎倒地不起,面前執刀的少女壓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衣服,兩個人驚醒似的飛速分開躲向相反方向。再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少年被迎面而來的胳膊肘撞翻在地。

  「呀呀,果然還是體術用得舒服。」揍翻「任務目標」她立刻站直身體還刀歸鞘,將這把更像是禮儀像征的太刀還給福澤諭吉。

  女孩子用力把腦袋搖成撥浪鼓:「不行不行,手合中還能走神,這個實力連下弦末席的對手都不是。」

  「對不起!」灶門炭治郎有點臉紅,覺得自己辜負了她的好意。阿薰沒再說什麼,停下搖頭的動作總

  算正眼盯著他:「逼迫你跟上我的節奏實在是太勉強了。好歹我也是上弦四,跟不上才是正常的,回去再多練練吧?」

  她抬起眼睛做思考狀:「也許可以琢磨著將所有招式都重新組合起來試試?」

  「上四……?」炭治郎有些呆滯,要是鬼都這個樣子,恐怕已經被重重保護起來了吧!

  「嘿嘿!」阿薰眯眼一笑,撲在福澤諭吉後背抱著他的脖子取消擬態,淡淡的血腥味也彌散開來,灶門少年這才確定她並不是開玩笑。

  她是鬼,十二鬼月,上弦之四。

  「阿薰是我的妻子。」福澤前輩毫不留情繼續轟炸單純後輩的三觀,炭治郎打了個哆嗦只想溜之大吉——並不是害怕,而是尷尬。

  所以他剛才打擾了前輩夫婦間的親熱對吧?十足的尷尬。

  「抱歉!我,我先退下改日再來,多謝您的指點!」灶門少年紅著臉再次道歉,進而奪路而逃。

  嚇跑了單純小動物,阿薰報復似的低頭咬在銀發少年微紅的耳垂上,耳朵瞬間紅透,連著脖子也紅起來。

  「薰……」他的聲音變得比平日沙啞,聲線也略顯低沉。女孩子換了只耳朵又咬了一口,松開前還順便舔了一下。

  一陣天旋地轉後遍布厚繭的溫熱手掌摁在她頸後,茶香隨著親吻襲入鼻端。他表現得可比坐在那裡冷靜自持的模樣要熱情得多,將她壓入懷中的手沿著脊柱游移不敢亂放。

  他抱得實在是太緊了,阿薰忍不住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唔……」,壓力消失得飛快,青色羽織的身影消失得也飛快。

  喵?

  一頭扎進儲水缸裡物理降溫了十五秒,握緊沿口的手才放松。福澤諭吉重新站直身體甩甩頭發上的水珠長長嘆氣:「唉……」

  再心猿意馬也得忍,他不想傷到她。

  整理好衣服重新回到矮桌旁,另一個人卻不見了。銀發少年愣了數秒,大概反應過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總是在這種時候推開阿薰又從不說明理由……她也是會生氣的吧!

  時下盛行早婚,實乃平均壽命較低之緣故。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有幾個能想到未來人類活過百歲也不稀奇?自然也不明白後世所講的那些生理常識。但要他給未婚妻講這個……老朽

  真的做不到啊!

  想想看,明明是兩情相悅的未婚夫妻,其中一人只要雙方距離接近親密了一些就推開另一個人,還不是一次兩次,換了誰都會生氣。

  早已明白重來一次一切皆有可能的福澤諭吉突然莫名為自己的婚姻擔憂了起來。

  別說還只是有個口頭婚約的未婚夫妻,就算結璃數載的夫婦也有另結新歡分道揚鑣的可能,就……

  就該去哪裡找人追回來道歉來著?

  鎹鴉太郎撲閃著翅膀急匆匆飛進飛出,珠世夫人那裡,胡蝶姐妹那裡,當主那裡,都不見貓影。京都那邊沒有,東京府這邊沒有,阿薰人呢?

  原來這麼生氣嗎?

  他在煉獄家的宅子裡仔細找了一遍,連樹頂樹洞都沒放過,除了掏出好幾個鳥窩外沒有任何建樹。

  心情不免有些波動,他相信阿薰不會因為這種事移動立場,他擔心的是阿薰在外面遇到危險該怎麼辦……雖說同情被她遇上的危險可能更有現實意義,但是吧,福澤先生腦補了一下自己被甩的場景,腦了一個開頭就補不下去了,非常想砍點什麼比如鬼王之類的東西。

  家養貓也有離家出走的可能,一旦走出去想再抱回來可就難了。還有更多貓咪在發現自由的快樂之後寧願做流浪貓也不會再接受領養,這麼可怕的事怎麼能讓它發生在自己家。

  再能沉住氣的人這會兒也忍不住了,福澤諭吉拎上刀出了煉獄家。出門是為了找回老婆,帶刀是為了砍些不長眼的家伙。

  他知道以阿薰的速度真要跑現在早就追不上了,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她不會離自己太遠這個設定上——別說煉獄家,就連鬼殺隊附近也仔細翻了一遍,連根貓毛都沒看見。

  是去哪裡了呢?他開始回憶阿薰可能會去的地方,想來想去竟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她人類的朋友與他高度重疊,但是作為鬼來說,他還真不知道上四和什麼鬼要好。

  如果黃昏前還找不到她,這件事恐怕就得上報上去,倒不是說會造成什麼後果,只是麻煩而已。

  真的這麼生氣?都氣到離家出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日萬?試試吧,不確定。感謝在2020-07-02 09:59:00~2020-07-03 23:3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五 90瓶;綰綰、挽歌 10瓶;但是我不可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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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番外.IF32

  「所以說,薰閣下大駕光臨我這個小小的京極屋, 有什麼重要的事?」

  花魁蕨姬臭著一張臉,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把面前的茶盤摔打得叮當作響。

  她對面坐了個拿兄長形像擬態的上四, 少年轉轉桃花大眼一勾,外面等著被傳喚好提供服務的侍女們立刻紅了臉低下頭。

  這位客人真好看呀,和蕨姬姊姊不一樣的類型, 卻美得同樣讓人遺忘呼吸。妖艷與俏麗有機集合在一起,超越性別的漂亮, 說得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阿薰頂著哥哥茂的臉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打哈欠。

  上六這什麼破服務態度?

  換在松本料亭哪個敢這樣張狂……怕不是得被君尾師傅拿戒尺削下去一半兒。

  她一生氣從煉獄家的宅子裡「離家出走」,隨便挑了個方向就走到吉原附近。這是東京府最大的銷金窟,男士們在雷門外必須解下像征身份的長刀才能進入。

  反正心情不好,不如進去逛逛看和京都那邊有什麼不一樣。

  察覺到有某位同事安家在這裡,她甩甩袖子並指使用變身術——這回不是變貓,而是變成哥哥宇智波茂的形像大搖大擺進了吉原。

  把旁邊守門的漢子看得雙眼直楞。

  ——要換他能有這麼一張臉, 天天蹲家裡照鏡子就美得不得了了, 往花街跑什麼啊!專門打擊游女們的自信嗎?

  在這種地方, 美貌代表了一切, 而「宇智波茂」就是走在大街上屬於那種「瞬殺」的存在。

  剛趕走一個奉上重金的冤大頭,墮姬聽老鴇說外面有個再值得一見不過的客人。無聊外加好奇之下她沒怎麼深思就點頭同意, 緊接著就……後悔得一塌糊塗。

  一關門「客人」就放出熟悉的氣勢,叫囂著「我要把他整個都吃了」的妓夫太郎迅速消音。

  是「她」不是「他」,打又打不過, 只能干瞪眼。

  你一個太夫,跑進吉原刷臉白票我這個花魁,搞什麼?找茬砸場子嗎?有這時間做生意賺錢不好?

  上四任性的表示不想賺錢,就是想消遣一下食物鏈底層的同僚。

  ——既然我心情不好,你們心情也就別好了。

  化名蕨姬的墮姬覺得

  好冤枉。

  這是連躲都躲不起了嗎?

  她心裡是服氣上四的,以女子之身在上弦隊伍裡打出一片生存之地,平日不聲不響動手又剛又硬,是她喜歡的風格。但是吧,礙於兩人有些「舊怨」,心裡服不代表嘴上服,心裡喜歡更不代表嘴上喜歡。

  罵還是要罵一下,不然很快就會被她遺忘……

  很多想和宇智波做朋友的人都不得不選擇這個對話方式,最終導致攻略線徹底崩潰進而挨揍。

  「呵,心情不好,來欺負你一下。」上四就這麼大喇喇的把出氣筒定位硬摁在墮姬腦袋上,後者怔愣片刻,氣得炸毛又冒泡。

  「你有毛病吧你!」花魁額頭隱隱有青筋跳動,妓夫太郎努力安撫妹妹:「別氣,我們又打不過她,一生氣就中了陷阱……」

  女孩子之間奇奇怪怪的「友誼」,恕他看不懂啊!

  要真能忍得住,墮姬就不是墮姬,她豎起眉毛一袖子稀裡嘩啦掀了茶盤,茶杯滾得四處都是:「吃多撐的了?滾回你的京都去,少來消遣老娘!」

  緊接著美到一眼能把沒出息男人看尿褲子的美艷花魁突然意識到什麼,紅唇一勾挑眉笑得一臉風情:「你不會是……被哪個小妖精搶了客人吃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在風月場子裡混,賣藝的確實比賣身的要貴重些,但那又怎麼樣?生存環境和規則大差不差,花魁過什麼日子,太夫過得沒啥區別。

  這個行當裡上四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手,她本來的年齡就小,遇上客人跳槽這種事生氣發脾氣簡直再正常不過。墮姬自己也會因為魚塘裡的魚溜了而不爽,不過她解決不爽的方法是吃掉敢讓她沒臉的「小妖精」們,阿薰則選擇了「窩裡鬥」。

  衝福澤諭吉發脾氣,她舍不得。忍住脾氣不發作……那更不可能,想都不要想,做夢!

  一掌將滾到面前的茶杯拍進榻榻米裡,上四笑得春光燦爛百花齊放:「你想怎麼死?」

  「你有本事去把男人搶回來啊,在老娘面前發脾氣算什麼本事!」墮姬都叫她氣笑了,瓷器摔得劈裡啪啦。

  果然就是這點破事兒,她就說干扁小丫頭哪裡能比得過自己誘惑,哼!

  「額……」上四不甘示弱一掌

  送了茶壺歸西,躊躇間撇了上六一眼,表情有些不善——該怎麼提問才能既不暴露阿吉又不會被笑話……

  墮姬脾氣臭嘴巴更臭,但是,但是,她似乎是這方面的專家,不然也做不了花魁,對吧?

  明明我比她可愛多了,為什麼總被推開?

  什麼?你說臉?難道宇智波還有為顏值擔心的一天?那必然不可能。所以肯定是其他方面的原因,這個時候就要拉下面子虛心向「專家」請教。

  臉面算幾文錢……哼!

  上四翻了個白眼,不自在的扭扭換個坐姿重新轉過去盯著上六,盯得萬花筒都快開了,憋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個,我就是來問問……你老實點答話,不然揍你!」

  墮姬幾乎忍不住要露出貓貓嘴——你也有求到老娘面前的時候~

  「哼哼哼!」就有點小得意,竟然有人能撬了上四的牆角?

  阿薰看她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別別扭扭移開視線咳了一聲:「被推開了,怎麼解決?」

  「啊?」墮姬沒明白她什麼意思,推開什麼?做什麼呢被推開了?

  等等!

  她戰術後仰上下打量一番,小心翼翼探頭湊進了些捂嘴免得露出導致挨揍的笑聲:「你該不會……還是生娘?」

  上四臉爆紅,氣鼓鼓瞪過來。上六見狀放聲大笑,忍不住了索性躺倒在地拍著榻榻米滾來滾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還是個雛兒!」

  她以為上四少說也得存在近百年,誰知道她壽命才只有兩位數。

  存在百年,你是怎麼混過來的?

  聯想到她堪稱恐怖的戰鬥力與成長速度,墮姬似乎明白了什麼——合著這位干脆就都把時間花在打架上了吧,不然怎麼也不至於……

  從來壓著你一頭的冷漠同事,突然有一天被發現內裡原來是個綿軟呆萌的貓球,這種事怎麼想怎麼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太過分了,惱羞成怒的上四暗下眼睛散發出危險味道,妓夫太郎及時出現堵住妹妹的嘴:「梅還小,不是故意想觸怒您。」

  「呵。」

  阿薰干脆把剩下所有茶杯都拍進地墊裡:「她比我都大,你也好意思說出這個『小』字!」

  墮姬奮力扒開哥哥的手梗著脖子吵:「誰說我

  小,我才不小,不信你自己低頭看看!」

  說著挺了挺上半身,胸前豐滿軟肉呼之欲出。

  妓夫太郎一掌拍在自己臉上蓋住眼睛——妹妹的教育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要說這個,那還真是……阿薰很老實的低頭揪起浴衣領口向裡面瞄上一眼,突然變得很沮喪:「原來是這樣?」

  妓夫太郎:「……」

  你一臉恍然大悟到底是明白了什麼?不要對回答不滿意回頭又來找我們茬啊!

  上四松開自己的領口收回視線,單手撐著下巴嘆氣:「唉……」

  我才十四歲,還在生長期啊!有得是生長空間,無論哪種高度!所以還是得盡早送無慘老板一程,擺脫鬼血影響回到正常生物形態應該很快就會長大……?

  墮姬可不知道她愁得到底是什麼,還以為上四單純為了吸引客人想多賺些完成任務。故意把和服領子拉得更大,她假聲假氣道:「哎呀,你這樣也挺好,大概是沒選對冤大頭的類型。」

  「有的男人呢,就是專門喜歡小孩子一樣『扁平』的身材,這種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下狠手榨干了一扔就得了,偶爾想起來還能當個小零食嚼巴嚼巴。」

  你也不嫌油膩!

  上四用眼神充分表達出鄙視的思想感情,對同僚這種一點不挑食的行為深感厭惡。

  實際上墮姬只吃漂亮花魁,降降級振袖新造也不是不行,至於腸肥腦滿的變態煉銅癖……抱歉,連鬼都嫌棄不肯吃,生怕被傳染上什麼不得了的怪毛病。

  「那,明白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下次再討嫌不爆你腦袋。」她也向後仰過去打量了墮姬幾眼:「臉還可以,爆掉重新長挺麻煩。」

  「滾滾滾滾滾!」說到這個上六就來氣:「總砸我腦袋,我就知道你是嫉妒我的美貌!」

  她嘴快得兄長都來不及堵,正打算給她收拾善後擦地板,不料上四嗤笑一聲正臉對著她抬下巴挑眉吹了聲口哨。

  宇智波茂的臉那可是曾被喻為族花,流裡流氣不務正業的模樣又在少年氣上多添了絲落拓風流的味道,區區一個窩在吉原就沒怎麼挪過窩的花魁,誰看不上誰?

  「……算你狠!」

  墮姬被氣成了一條刺豚。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親親

  這邊建議

  放棄攻略

  宇智波的

  摯友線


第212章 番外.IF33

  被人「恭送」出吉原,阿薰站在雷門外撓著下巴不知道該去哪裡。

  就這麼灰溜溜回家吧……不甘心, 不回去吧……都跑出來一天一夜了, 再不回去阿吉不知道得擔心成什麼樣子。

  左想右想猶猶豫豫, 路邊差點沒被她磨個圈出來。最後阿薰握拳往手掌上一敲——「離家出走」還知道主動回去, 已經是合族破天荒史無前例的乖小孩了好麼!

  嗯!就是這樣,理直氣壯理不直氣更壯!

  於是低頭灰溜溜往回走,像只沒能從垃圾桶翻出食物帶回家養活兩腳獸的毛球。

  鬼殺隊這邊, 要麼跟著老婆要麼帶著老婆的福澤諭吉突然自己一個人四處走來走去不可能不引起別人注意。一聽說是小兩口鬧別扭上四發脾氣「離家出走」,生怕她跑回「娘家」的眾人紛紛也幫著打聽消息。

  一直過了深夜也沒見貓影, 又等到第二天清早這件事被鎹鴉太郎報告給產屋敷耀哉。

  如果阿薰不是上四的話這點小事真沒必要驚動當主。

  「所以,阿薰為什麼生氣了呢?」早上起來聽說這個意外情況的產屋敷耀哉一點也不著急。所有的劍士都是他的家人,雖說有些尷尬,但類似的事也並不是沒有處理過。

  福澤諭吉不好意思說原因,周圍一群主動來幫忙的單身漢抓耳撓腮替他著急:「當主問你話,你倒是吱一聲!」

  銀發少年把頭一低,沉默得像塊石頭。

  「她沒說什麼『我要回娘家了!』之類的話吧!」有三位夫人的音柱被推出來作為「過來人」提供參考意見, 一張嘴問的就是等同於「你是不是被甩了」的靈魂質問。

  被問的人愣住了, 很快垂下眼睛:「沒有, 阿薰她……除我以外沒有家人了。」

  「其他的朋友呢?遠房親戚?」總不可能真就那樣孤零零的吧, 也太可憐了!

  福澤諭吉默認了這個猜測,如果收養她的齋藤夫婦還在, 阿薰她怕是也看不上木訥的自己。

  「這樣……你不要急,我相信阿薰一定會回來。」說著產屋敷耀哉回頭看了眼妻子,天音夫人點點頭:「女孩子生氣跑出去散心, 就是不想朝你發脾氣,等氣消了自然會回來。」

  這種也要看情況嘛,不是沒有跑出去就不回來的例子,不過放在這裡說不合適。這兩個年輕人中間就是隔著老遠也能隨手塞給周圍人成噸狗糧,怎麼看都不是會輕易散伙的樣子,多半是些不好對外說的私人小問題。

  正說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隱溜進來四處行禮,然後附在產屋敷耀哉身邊耳語幾句。

  青年聽完抿嘴一笑:「嗯,阿薰已經回來了。諭吉你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不恰當的舉動讓她不高興,低頭認錯道歉並沒有什麼。當然,如果你確定自己沒有做錯……也請先道歉,然後再找機會慢慢講道理。」

  不然就真得把人氣跑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宇髓天元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烏龍可真是,上四的脾氣恐怕也沒福澤形容的那麼軟。

  其他主要看熱鬧順便幫忙的人打趣了少年幾句,放過這個話題不再迫害他。

  福澤諭吉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看了眼天音夫人又看了眼當主,行過禮後退出去匆匆忙忙向阿薰平時等待他的藤下家宅子跑。

  焦急褪去他又生氣又無奈,既生自己的氣又生阿薰的氣,混合著無可奈何的無力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阿薰沒做錯什麼,無緣無故被戀人頻頻拒絕換誰誰都得發怒。以她的武力值就只跑出去散心而已一點動靜都沒鬧出來,簡直是溫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是……你就不能給我留點提示嗎?讓我知道你在哪裡會不會遇到危險,再收拾一下上門道歉好把你接回來啊,自己來回跑多累!

  「年輕人嘛,關心則亂。」目送青色背影消失無蹤,天音夫人抬袖捂唇微笑:「等會兒我去拜訪一下問問。大概是諭吉無法說出口的緣由,置之不理時間久了恐怕會造成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辛苦你了。」產屋敷耀哉也是這個意思。

  藤下家郁郁蔥蔥的紫藤花窩裡臥著只昏昏欲睡的小花貓,耳朵胡子尾巴都有氣無力的耷拉著,仿佛在身上貼了個大大的「喪」字。

  銀發少年走進前把貓攏進懷裡抱起來,發現縮起來的貓爪爪裡摁著只羽毛漂亮的活山雀。

  這個是……

  他拎著山雀尾巴抖抖,深諳裝死之道的小東西一

  動不動。懷裡抱著的小貓伸爪就扇在山雀腦袋上,俘虜不敢繼續消極立刻掙扎起來,「啾啾啾」的聲音急促又可憐。

  焦急與隱怒一下子就消散無蹤,只余慶幸——還好你沒事,還好你回來了。

  「是帶給我的嗎?」他又抖抖這只小小的「戰利品」,薰喵「喵~」了一聲甩甩尾巴。

  突然有種「老婆生氣出門卻買了一堆自己喜歡吃的菜又回來了」的感覺,先前那些負面情緒一下子全部被扔到九霄雲外。銀發少年一手拎著山雀一手抱著貓,低頭在她毛茸茸的後腦勺上親了一記壓低聲音:「不是不想親近,怕傷到你……」

  再多就說不出來了,無論如何請放過我這個保守古板又寡言的老人家吧!

  貓咪用兩只前爪抱住腦袋擠進他懷裡,也就仗著自己現在渾身都是毛,不然怕不是已經紅成一只熟蝦。

  他們回到煉獄家就見天音夫人正站在院子裡和煉獄杏壽郎說話,旁邊站著灶門炭治郎。溫婉端莊的女士在看到福澤諭吉懷裡的小花貓後忍不住彎起眼睛點點頭:「可愛!」

  「我來拜訪阿薰哦,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貓咪一躍而下,落地就變了回來,看得灶門少年三觀碎了一地。

  這這這!這只貓他見過!福澤前輩總是和她形影不離,然後貓變成了上四小姐姐,前輩又說小姐姐是他的妻子,所以前輩的妻子是只貓?

  貓?

  炭治郎,邏輯陷入怪圈。

  阿薰沒理他,走向天音夫人微微彎了下腰:「那個……您好?」

  「日安,我們怕諭吉不知道哪裡做錯了讓你覺得困擾。不介意的話,找個安靜地方一起喝茶聊天好嗎??」

  天音夫人身上有種可靠又安寧的氣質,靠近她的人也會跟著一起平靜下來。

  女孩子紅了臉扭過去看少年,不出意外他的眼神四處游移心虛不已。

  想想這種事也確實是問問伉儷情深的已婚人士更靠譜,阿薰吭哧吭哧用力點頭,扔下福澤先生和同僚說話,引了天音夫人往他們暫居的客院走:「所有人都知道了嗎?」

  她略有幾分忐忑的小聲提問,天音夫人笑了:「諭吉四處找你,急得什麼似的,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欸?這!這樣的?

  」阿薰整只貓都尷尬到僵硬,瞬間有種「算了我要去天涯海角流浪到遠方」的心情打從心底油然而生。

  還好天音夫人及時補上後半句:「諭吉只說他惹你生氣,其他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們。我想你或許願意告訴我一些為難又不知該怎樣解決的問題?」

  看看,同樣都是老板娘,無慘老板擬態的老板娘得被天音夫人比到垃圾堆裡去。

  「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剛才已經向我解釋過。」

  阿薰不自在的把腿並在一起一會兒倒向這邊一會兒倒向那邊,天音夫人微笑著等她慢慢組織好語言。

  心理劇烈活動了好半天,她才挪開視線小小聲道:「就是……就是……阿吉總推開我,會不會是因為總也沒辦法長大,他不喜歡我了?」

  想想上六那種身材,再看看自己,貓貓嘆氣。

  「……」產屋敷天音無語數秒,重新組織語言:「諭吉剛才又是怎麼向你解釋的呢?」

  「……」女孩子只露出紅得耀眼的腦門,一個字也不肯說。大約能猜出什麼原因,天音夫人一邊在心裡感嘆一邊溫柔說道:「那麼你還覺得諭吉有可能不喜歡你嗎?」

  紅腦門用力搖頭,幾乎搖出幻影。

  「好了,下次再出門散心記得留個去向。」她抬頭順順阿薰發心:「好孩子,你們都要好好的才行。」

  後面的話不用再問了,這兩個年輕人正在摸索相處之道,很快他們就會明白互相包容正是保持婚姻長久穩定的重要因素之一。

  「希望將來能在神社替你們做個見證,要是把這件喜事托給別人我可不依。」天音夫人果斷放棄一切說教告辭而去,阿薰送她到大門口。

  抬頭一看福澤諭吉還在原地認真聽煉獄杏壽郎說話,她把頭低得更低連耳朵尖都變得粉撲撲的。

  「天音夫人再見!」

  等在門口接人的劍士們一見到天音夫人出來就圍上去簇擁著她返回本部,正在交談的煉獄杏壽郎和福澤諭吉也忙走出來送她。

  「阿薰再見,你們也再見,祝願諸君,武運昌隆。」

  很快天音夫人就在其他劍士互送下回到本部,見了產屋敷耀哉就笑:「一點事也沒有,兩個孩子性格都很溫柔,也都願意互相遷就。」

  「是嗎,這樣啊……」當主也笑起來:「年輕人,總希望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也是這樣想的。」她笑起來:「都是些好孩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失敗,不過還是努力了一下雙更。


第213章 番外.IF34

  當主和夫人欣慰的掰著手指數,不知道能在神社為幾位劍士辦喜事, 當然越多越好。殺鬼重要, 劍士們作為人的正常生活也重要。

  另一邊, 兩位誰也意料不到的劍士分別拜訪了煉獄家大宅。

  不, 他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前來並不是為了拜訪煉獄杏壽郎這個主人,而是剛剛鬧出烏龍又反手塞了大家億點狗糧的福澤劍士和上弦之四。

  「福澤,那個……我有點事要問你。」

  伊黑小芭內嚴肅的通過煉獄杏壽郎請了暫居此地的福澤諭吉談話, 就像面前不是隊友而是什麼不解之謎。銀發少年不知他所來為何,見前輩如此嚴肅不由也認真起來。他本就是個持重端肅之人, 眼神越發銳利,一時間連空氣都變得更加凝澀了幾分:「請講!」

  莫名其妙就覺得仿佛一位積年老者隔著矮桌等待年輕人提出疑問……平時也沒注意到這小子這麼、這麼……該怎麼形容呢?

  對了,平時也沒注意到這小子穩當老成得出乎意料。

  如果不是確認他是人類,蛇柱幾乎要把福澤諭吉當成上弦之類的老怪物。

  嘖,這樣說也不太對,上四明明還很年輕。

  好吧,算她是個例外——敢和鬼殺隊合作反殺鬼舞辻無慘的上弦鬼, 本來就是個奇葩中的奇葩。

  等他說話等了好一會兒, 結果伊黑小芭內硬是做沉思狀一聲不吭。煉獄杏壽郎想了想, 笑著站起身:「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待客的食物, 你們先聊。」

  也許是什麼不方便當他面說的內容,炎柱非常體貼的把談話空間讓了出來。

  銀發少年一言不發繼續等待, 蛇柱咳一聲清清嗓子:「咳咳,嗯!」他挪了下凳子,纏在身上的白蛇扭來扭曲, 如實表達出主人此刻內心深處的糾結:「你,不是,不對,重新來。上四……怎麼答應你的?」

  嗯?

  福澤諭吉愣了愣:你說啥?

  他慢慢沿著邏輯逆推——上四是阿薰,阿薰答應我什麼了?

  伊黑小芭內和他的蛇一起變成粉紅色,他靈光一現,好像明白了什麼,舉起手點著手指數:「每天天亮前起身出門偶遇,帶早飯給她,請她吃夏柑糖,講外面的故事,教

  她認字,練字,背和歌……堅持不懈的陪伴。」

  如果只聽最後一句簡直就像在說該如何養貓,如果不聽第一句更像是在說怎樣養女兒……

  「額……就這樣?」蛇柱就差沒拿著筆和小本本一條條記下來,銀發少年停下來從頭到尾又點了遍補充幾句:「征得她本人同意後請家中長輩登門提親,一定記得旁邊要有見證,以及……」

  「以及?」

  他臉色不大好看,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令人不快的事:「以及盡快完婚。」

  不然誰知道半途會不會再出什麼么蛾子!

  「原來是這樣……」伊黑小芭內向後仰了仰驚為天人——這是何等犀利的行動力!

  「該怎麼征得她本人同意呢?」

  提到這個少年就有點蔫,說實話,他當初並沒有把握一定能得阿薰點頭,只覺得不試試無論如何也不肯甘心。

  「把自己的優缺點坦誠相告,然後就……靜待天命……」

  伊黑小芭內:「……」

  我覺得,有點難。

  ……

  「那個……喊你阿薰可以嗎?我是今年年初新升上來的柱,戀柱甘露寺蜜璃。」粉發少女唇邊帶著可愛微笑,對著手指蹭到她身邊:「我想問問,就是那個,你和福澤劍士……聽說你們是同鄉?」

  阿薰抬頭想想,如果假裝木葉村不存在,那麼她確實和阿吉同為鄉裡,算來勉強還是半個青梅竹馬。

  「是啊,同鄉,怎麼啦?」

  「你們兩個……誰先告白的呢?」

  陷入戀愛煩惱的女孩子可愛程度較之平時飆升數十倍,阿薰頭頂亮起一個燈泡:「阿吉先提的!」

  甘露寺蜜璃放了心,又向前擠擠:「該,該怎麼讓他告白呢?我是說,如果,如果哈!如果我有個意中人,該怎麼讓他向我告白?」

  她邊說邊慌慌張張四處看,就像怕話題中提到的某人突然路過聽到什麼似的。

  這個問題,很有難度,誰能精准控制別人的心思呢?也許世上真有這麼聰明的人,不過阿薰認為自己並不是。

  她豎起手指掰著一個一個數:「天亮前起身先將工作做完,不吃早飯給他創造『送早飯』的機會,挑選個他擅長但你不擅長的科目認真學,做些小點心分享,還有什麼?沒了。

  」

  「努力做到最好吧?我是說,工作也好,學業也好,努力做到最好,證明自己是個優秀的人。你都這麼優秀了,如果他還不喜歡,那大概就真的不喜歡,別強求了,換個目標。」

  甘露寺蜜璃:「……」

  我覺得,有點難。

  阿薰也覺得自己的經驗不一定適用於其他人,轉而支了另外一招:「你也可以事先在他規律進出的路上踩好點埋伏著,趁人不備捆了就走,強扭的瓜不甜但不試試怎麼想都不甘心。」

  「謝謝你的建議,非常有參考價值!」戀柱顯然下定了某種不得了的決心,道謝後穿過來時的側門悄悄溜走。她是炎柱繼子,煉獄家的各種門都在哪裡熟得很。

  與此同時主院的煉獄杏壽郎送了同僚離開:「問題解決了嗎?」

  「解決了一部分,另一部分……」

  還得靠自己。

  伊黑小芭內面色沉重,謝過主人的熱情轉身而去。

  「伊黑他遇到了什麼麻煩?」煉獄杏壽郎也就是一問,見福澤諭吉搖頭不答便放棄不再細究。

  畢竟是別人私事,未經允許不得隨意傳揚,他能理解。

  到了下午,被阿薰抓回來哄戀人的長尾山雀終於重獲自由,小東西迫不及待拍打翅膀拼命加速飛走,像只炸了毛的乒乓球忽高忽低匆忙逃竄。

  檐廊下靠在一起的兩人目送山雀飛得越來越遠。

  「吶……阿吉,我不擅長猜謎語,更不會揣摩心思,你對我如此重要以至於我會因為你的任何舉動而患得患失甚至失去理智。所以啊,假如哪天不再喜歡了請一定要告訴我。」

  她側頭靠在青色衣袖上:「我……喜歡你呀。」

  寬大的手掌靜悄悄攬在右側手臂上越收越緊:「說什麼傻話。」

  他微紅著臉把頭側向一旁:「見到你之前,人在我眼裡是一體;見到你之後,人在我眼裡分兩類,其他人,還有你。」

  「怎麼會不喜歡,喜歡得畏手畏腳,怕傷到你,怕弄疼你,即便那是我自己。」

  衣料隨著動作發出沙沙聲,女孩子順勢滑進少年懷裡躺在他腿上,微闔雙眼攥緊他的衣角:「你完蛋了。後悔也來不及,你跑不了啦!」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露出一抹淺笑,抱緊她:「晝長春

  日永,相念到黃昏。」

  廊外忽的平地帶起一陣疾風,越吹越急,直把天邊堆疊的烏雲送到眼前。風止片刻雨滴又大又涼,將院外圍繞著的紫藤花打落不少。隔著這樣的雨簾欣賞景色,幸好身邊還有另一個人可依偎取暖。

  「秋天快要到了,馬上又是冬天,翻過去便是新年。」阿薰翻了個身改躺為趴,手枕著福澤諭吉的腿歪腦袋向外看雨:「我過了十六歲,已經不再是小孩子。」

  溫熱手指順著耳朵倒伏的方向慢慢順過去又捏了捏,耳尖略抖數下,到底沒躲向另一邊。軟綿綿的輕哼聲被大雨悶在廊下沒有傳出去,卻被使壞故意欺負貓耳朵的人聽到:「只能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這樣哼。」

  難得他這樣強勢霸道一回,立刻吃了對白眼外加軟綿綿又傲嬌的瞪視。

  「哼!」

  「就這麼說定了。」

  他低笑著吹頭下去蹭蹭她蓬松中略有些炸的長發,心滿意足欣賞庭院中的雨景。

  阿薰用耳朵拍他手指,玩了一會兒打了個秀氣的哈欠,雙手環著他的腰收緊,就著呼吸中滿滿雪下青松般的氣息進入夢鄉。

  「離家出走」一天一夜,中途智鬥熊孩子還順手抓了只鳥的女孩子此時沉沉陷入香甜睡眠,她也該累了。

  福澤諭吉把她橫著從地板上抱起來向內室走去,涼風穿堂越戶吹開他的羽織袖子。已經無限趨近青年身型的少年低頭在她額頭印了一下,趁著四周無人又碰了碰鼻尖與嘴唇,然後快步將她塞進補眠專用的被團裡裹得嚴嚴實實。

  真糟糕啊,被她說中。

  徹頭徹尾完蛋,再也無法離開,只想留在她身邊或是把她裝在口袋裡帶去各種地方,關於未來的無數個計劃裡處處都是她的身影。

  他放緩表情無奈一笑:「今後只有死別,沒有生離。」說完也不管阿薰有沒有聽見,安心躺在她身側和衣而臥。

  少年目不轉睛看著她眼瞼從亂動到微動再到不動,自己這才安心閉上眼睛與戀人相擁而眠。等他呼吸逐漸勻稱拉長,阿薰忽得張開眼睛紅了臉一點一點縮進被團。

  「真是的,都這樣了,如果你哪一天敢妄想跑到讓我找不到的地方……」

  雙重標准到令人發指的少女鼓起一邊臉頰想了想:「我就把你吃掉哦!」

  作者有話要說:

  困死了,吃了三天中藥大姨媽還沒停……感謝在2020-07-04 09:00:00~2020-07-05 23:3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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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14章 番外.IF35

  昨夜下了一夜冷雨,早間陽光帶著幾分涼意透過窗欞, 宅院四周的地面上落了一層紫藤花瓣, 枝葉間又有許多深紫色新花串怯怯探出頭。

  福澤諭吉背靠粉牆坐在窗下, 手邊放著熱茶。他照著攤在膝頭的《白氏長慶集》念一句, 阿薰低頭寫一句,字跡瀟灑如竹。

  「寫慢一些,下筆不要飄。」

  他側過眼睛瞄瞄她筆下撇出去的那一撇, 收回視線。性格不同字跡不同,很正常。她能給面子哄著自己老實坐下已經是極限, 得寸進尺的事最好少來。

  少女屏息斂氣認真書寫,寫到太陽升高就不想寫了,放下筆單手撐著下巴歪歪扭扭側身嗅嗅茶杯:「餒餒,寫完了哦。」

  不動如山的少年翻了兩頁書抽出張寫滿字的紙遞給她:「昨天你要的題目。」

  阿薰高高興興接過紙一看,表情怔愣進而皺眉轉為凝重:「這個……」

  「由古籍所載轉化而來,給那些名門子弟們找些事做。叫他們回去多看書,少圍著你轉。」

  就算放在京都的「櫻川宮」只是個分1身他也不高興——阿薰是我的, 誰也不給!

  經過小小爭執兩人感情反倒更好, 便是福澤先生現在也很敢將不滿表示出來。

  阿薰把紙一扔倒在榻榻米上滾過來滾過去:「可以預見的要吃君尾師傅戒尺啦, 這不是明擺著趕客咩?」

  空氣突然變冷, 福澤諭吉幽幽道:「那幾個家伙都快住在松本料亭了,你不討厭嗎?」

  意識到這是一道送命題, 她立刻翻過來趴在他膝頭笑眯眼睛:「怎麼會,我可煩他們。就這幾道題,很好, 少讓他們蒼蠅似的在我面前嗡嗡。」

  說著還吐吐舌頭,臉上掛滿活潑少女的狡黠。

  他垂下眸子抿起淡笑輕撫她頭發,不出意外兩只豎起的貓耳朵跟著一塊轉到腦後。

  曾經她可沒有這麼頑皮鬧騰,成熟穩重得總讓他有種照鏡子的錯覺。分離的數年時光中背負壓力前行,她努力活成了他的樣子,舉手投足間難免帶了點和年輕女孩不大一樣的暮氣。

  如果沒有鬼舞辻無慘的威脅,現在的她就最好了,可愛得讓人不知所措。

  「據說最近外面有秋天的祭典,要去嗎?」

  戀人伏在膝頭目光明亮,這會兒誰還想看書。

  窗外日光轉熱,夏末秋初正是楓葉轉紅層林漸染的時候。蟬鳴越來越少,倒是蟋蟀熱鬧起來。福澤諭吉把書隨手放在櫃子上,自己主動收了茶杯准備外出。

  阿薰坐起來盯著他的動作,看了一會兒又趴到矮桌上,像只眯起眼睛打瞌睡的貓:「好呀,晚上去。」

  等產屋敷當主做好決戰准備,再想這樣清閑度日就難了。無慘老板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搗鼓啥要緊事,竟然沒有拉人開會督促大家找青色彼岸花……

  百無聊賴,她又提起毛筆在紙上塗塗改改畫了叢墨黑色彼岸花,若是換個顏色大約和真的也沒什麼兩樣。

  鎹鴉太郎撲閃著翅膀落在窗台上,帶來了珠世夫人的邀請——邀請的當然是阿薰,反正她肯定會和福澤劍士黏在一起,珠世覺得借用銀發少年的鎹鴉捎信沒毛病。

  太郎將爪子伸出來放下信箋,抖抖翅膀飛到棲枝上一蹲,要求休假的意思很明顯。女孩子沒理它,展開信紙一目十行:「這樣啊,針對鬼王的藥劑開發遇到瓶頸需要新樣本……嗯?」

  信裡寫了兩件事,藥劑為其一,其二則是關於前任下弦之五累的試驗情況。

  變人藥劑成功將他恢復為人,變化過程中這孩子許是看到了走馬燈,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哭著衝一圈嚴陣以待的劍士道歉。

  現在蝶屋需要面對的問題是累未來的撫養與教育,產屋敷當主有心收養他但被男孩拒絕了。

  「去看看怎麼回事?」

  阿薰從墊子上起來往內室去,走到一半拐回來征求另一個人意見。福澤諭吉已經換好外出的衣服靠在客廳與延廊交界的拉門門框上等著她:「我送你去蝶屋,然後帶炭治郎和他的朋友們修行手合,黃昏前去接你,晚上一起去祭典。」

  這樣也行,沒必要非得時時刻刻貼在一起。

  十五分鐘後她換了件雪花絞的棉質浴衣出來,出門路過集市看到新鮮蘋果就買了些提在手上當做伴手禮。

  蝶屋是花柱胡蝶香奈惠和蟲柱胡蝶忍的宅邸,前者於月前隱退,留在家裡專心教導弟子栗花落香奈乎。此前遭遇上二倒了一半柱,產屋敷耀哉只得緊急將珠世從藏身

  處請進蝶屋主持治療室,現在難關已經熬過去,香奈惠干脆把來趕幫忙的合作者變成隊友留下來長住。

  珠世夫人也很高興能有個穩定環境研制藥劑,處久了她發現鬼殺隊的柱都是溫柔真誠的好人,也就不再想搬走。偶爾圍觀柱們做些能被收錄入「人類迷惑行為大賞」的事,想想竟然還挺愜意。

  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身份,不用擔心被鬼王殺上門抓走,簡直不能更理想。

  聽到矜持的敲門聲她放下茶盤,差遣跟在身邊的少年愈史郎去開門迎接客人。

  愈史郎拉開小院木門就見外面站了兩個人,他抽抽嘴角,看了眼送未婚妻過來的銀發少年滿眼羨慕——嘖,好運的家伙。

  福澤諭吉才不跟他計較,替阿薰把有些炸的頭發攏進辮子裡又交代一遍:「黃昏前來接你,有什麼事也可直接去訓練場喊我。」

  「知道啦!你也當心些不要受傷。」女孩子上下看看,找到一處不大平整的衣褶伸手撫平,很是驕傲的抬頭衝戀人揮揮手:「快去吧,別讓後輩等。」

  等就等,他們不敢有意見。

  薄荷綠的眸子裡透出笑意,溫和透徹。

  「咳咳咳,咳咳!咳!」

  愈史郎用力咳了幾聲提醒自己還在,被突然轉了視線同時看過來的兩人盯得後背發毛。

  一個劍士一個鬼,你們兩個目光要不要連凶殘程度都保持同步?

  可惡!

  猝不及防被硬塞狗糧的單戀少年憤憤不平,他把大門徹底拉開:「站在路中間干嘛!快點進來!」

  阿薰率先轉過眼睛重新看向福澤諭吉:「等下見?」

  「等下見。」他用力點了下頭轉身離去,女孩子似笑非笑看了眼還杵在門內的愈史郎:「呵呵!」

  !

  大佬你不要笑得這麼陰陽怪氣行麼?

  愣神片刻,少年在她錯身而過時才反應過來急忙帶上門追著回到院內。

  「珠世夫人,我帶了蘋果!」

  考慮到這個院子裡住著的客人不喜歡太陽,胡蝶姐妹請隱幫忙將延廊一直沿著圍牆修到了門口。因此即便是白天愈史郎也能在院子裡自由行動。

  會客間裡坐著三個人,除了珠世外還有胡蝶姐妹。

  香奈惠見到阿薰就笑著起身向裡挪動讓了個座位出

  來,忍盯著她頭頂上的貓耳朵問珠世:「變成人以後這個耳朵能保留下來嗎?」

  看上去手感很好,有點想RUA。

  珠世夫人忍俊不禁:「這是鬼化的痕跡,變回人怎麼可能還保留著。」

  連帶愈史郎在內會客間裡四人都看向上四頭頂,果然就見兩只耳朵靈活的轉來轉去,然後一只豎起來一只趴平。

  「不行不行,不能再看,簡直就是摧毀意志的存在!」胡蝶忍泄氣般倒在胳膊上——只能看不能摸實在是太殘忍了,等把鬼舞辻無慘干掉我一定要養只耳朵大一點的貓然後吸禿它!

  阿薰下意識抬頭向上看,很快壓平視線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強行轉移話題:「需要我做什麼?那個藥劑。」

  「等會兒抽點血。」珠世夫人把紅豆餡的糯米團子擺在她面前:「最近無慘沒有發神經?」

  「沒有。」她捏起團子咬了一口,慢悠悠吃了半打伸出胳膊任由胡蝶姐妹幫忙抽了一管血。

  眼看盤子見底上四才停手帶著迷惑繼續道:「我也很奇怪,上次老板直接把所有下弦一股腦全裁了,只留下弦一夢魘活著。直到現在不止我,其他上弦,上五、上六都沒有被召喚或得到命令。」

  「確定嗎?」香奈惠添了件時新的奶油蛋糕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上四忍不住把這種稀奇洋果子看了好幾遍,還是決定先討論正事:「確定,我前天晚上剛見過上六。如果她得到特別對待態度肯定與以往不一樣,然而並沒有。」

  「上六藏在哪裡?」問這句話的是胡蝶忍,阿薰嘆了口氣:「吉原的京極屋花魁蕨姬就是上六,以吃游女為生。因不願被強逼著委身於人而慘遭火焚,死亡前遇上童磨被變成了鬼。和我不一樣,她受的苦太多,絲毫不認為吃人是件惡事。」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在座四人外加愈史郎,至少有三個精通醫術,活生生被火焚燒會造成何種可怕後果醫生再清楚不過。

  這種躲在人流密集之地的鬼不好隨意下手處理,胡蝶姐妹對視一眼暫且先將此事放下,轉而聊起藥劑研制的思路。珠世夫人的想法是盡量削弱無慘的力量,由於曾經目睹過這家伙分裂成千把塊逃命,這個能力也是被

  她針對的重點之一;胡蝶忍的想法比較直接,紫藤花毒素日輪刀礦石粉末,總有一款適合鬼王。

  坐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的阿薰提出新意見:「我聽說有些海鰻海蛇水母之類的海產毒性劇烈,哪怕是鬼神經細胞再生也比較慢,神經性毒劑的效果會不會更好?」

  珠世夫人:「……」

  胡蝶忍:「……」

  胡蝶香奈惠:「……」

  童磨和鬼舞辻無慘有仇吧,把阿薰變成鬼絕對是他坑老板的絕招。


第215章 番外.IF36

  討論過該為無慘老板獻上何種便當大禮包,珠世夫人起身替客人們一一添茶, 又將裱了奶油花的切件蛋糕向前推推。

  阿薰順勢低頭努力消滅蛋糕, 耳朵一趴誰說什麼都權當沒聽見。她都盯著那塊蛋糕看那麼久了, 想必蛋糕早就做好了被吃掉的心理准備~

  下弦伍該何去何從, 關我上弦四什麼事?

  已經變回人類的累也在蝶屋居住,天天躲在屋子裡不想吃東西不肯見人,求生欲低得慘不忍睹。一切紅色的食物以及肉類都會引起劇烈不良反應, 可憐得很。

  這種將會持續一生直到重歸塵土的殘酷懲罰對於幼童來說也足夠了,所以沒人再為難他, 當主更是主動詢問這個不幸的孩子是否願意被收養。

  好好教養,鬼殺隊不僅殺鬼,還救人。

  但是累拒絕了,並不是敵對,而是因著自卑——我不配啊,犯下弒親罪行的我不配得到原諒與優待。

  每當夜深人靜時飢餓感會從心底升騰,溫熱富有纖維感的肉質與柔軟的脂肪混著黏膩腥膻的血液歷歷在目, 嫌惡與嘔吐感伴隨著進食的**幾乎將他撕成兩半。

  累鬼化時的年齡太小, 其後有沒有得到正常引導, 人生突然被導向正途心理卻還留在過去。男孩怕傷到無辜之人便將自己日夜鎖在和室中苦熬, 對雙親的愧疚更讓他夜不能寐。

  這樣的狀態持續下去是不行的。

  珠世夫人理解他的痛苦,出於同情請來了上弦之四想商量個辦法出來看看該如何幫助這個孩子。

  阿薰低頭把奶油奶糕吃掉, 喝了幾口甜茶下去也聽完了珠世和香奈惠關於下伍的討論。

  「我是有些辦法,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她放下茶杯:「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讓他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但我不保證將來他是不是有想起來的可能。」

  或者用寫輪眼改變下伍的記憶。

  「沒必要讓他遺忘這段經歷。」忍把視線放在遠處紫霧般的紫藤花上:「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下伍是個孩子沒錯, 但為他所害的受害者中難道就沒有孩子了嗎?」

  「我也同情他,但我更同情那些無辜的普通人。」

  在那田蜘蛛山喪生的

  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們可都還在地獄裡看著呢。

  「那怎麼辦?」阿薰抬眼望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由珠世夫人收養他不就得了,讓他跟著學醫濟世救人贖罪,譬如救回一百人後才能自行選擇人生什麼的……」

  死亡並不是最好的懲罰。

  這個新鮮提議倒是為問題解決提供了新思路,除了愈史郎之外大家想想都覺得沒什麼意見。

  愈史郎:我才不希望和珠世夫人的二人世界被個小鬼打亂呢,討厭!想出這個辦法的上弦之四更討厭!

  「如此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那麼小的孩子,還是得好生管教引回正途。」

  珠世夫人是喜歡累的,她原本的孩子只有這麼大一點就……對累的監管也可看做是她的贖罪。

  阿薰喝光剩下的甜茶,眯眼看著室外燦爛的陽光,心想無慘老板究竟為什麼突然安靜下來了呢?

  老鼠會也不開了,例行催花也不催了,搞什麼鬼?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得想個理由探探他的虛實。

  青色彼岸花這個借口不行,這麼一千多年以來肯定有鬼借著這玩意兒的噱頭企圖博得鬼王另眼相看。然而如今的上弦一卻是活了四百多年的黑死牟,上二童磨也曾經做過上弦六。

  鬼殺隊這邊的記錄是幾百年未能殺死過上弦鬼,那麼上弦前三之前的那些鬼呢?都去哪裡了?

  總不可能都不小心曬到太陽把自己給曬死了吧!

  暗搓搓付費一下鬼王並不大的心眼,阿薰有理由相信那些消失了的上弦裡肯定有誰犯傻假造過「青色彼岸花」。

  彼岸花嘛,據說放在醋和堿水裡顏色都會發生變化,這麼一想偽造朵藍綠色的出來並沒有多困難。所以她不能用「老板我找到青色彼岸花了」為借口窺探他的行動。

  但是吧,目前能讓無慘有反應的除了這朵破花外就只剩下……只剩下灶門炭治郎的人頭了。

  適當表一下忠心更方便將來背刺,另外下弦一夢魘的動向也讓她很介意。

  雖然很鄙視鬼舞辻無慘的腦回路,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在使陰招的時候總會出人意料。下弦一除了特別變態特別對他胃口讓他覺得愉悅外……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用途。

  「阿薰?阿

  薰?」

  她走神這段時間珠世夫人已經就累的收容教養與胡蝶姐妹交流了許多看法,扭頭就見上弦之四單手托著下巴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薰正在思考無慘老板到底看上下弦一哪一點,恍惚聽到有人喊自己差點被嚇炸毛:「嗯?啊!在!怎麼?」

  「沒事,我想問一下你打算是麼時候使用變人藥。」她隨時可以擺脫鬼王挾制,一直維持現狀為得不過是配合鬼殺隊需要。

  「最快多長時間起效?」她在心底算了算,至少也得潛伏到鬼舞辻無慘身邊沒有其他上弦的時候才好下手。掀開底牌後不是說打不過,只是怕一沒控制好再把無慘老板這個心腹大患給逃掉。

  這家伙套路太多,一旦逃跑苟起來得到哪裡找!

  珠世夫人給了個准確答案:「最快最快也得一個小時。」

  「那沒問題,鬼化對我來說用處不大,頂多一個不怕受傷和力量強化。其他還是家傳的體術忍術,與血鬼術無關。」

  哪怕以人類之身與他對打阿薰也不覺得難對付,怕什麼,開了萬花筒莽上去揍就是了。

  哪裡不爽打哪裡。

  「既然如此,寧可早一些也不要太晚,萬一趕不上呢。」

  珠世夫人為求穩妥還是多交代了一句,上四表示領她的人情:「那個人一安靜下來我就覺得他是憋著不知在作什麼妖,時間不長仍舊有些不安,剛才走神就是在想這件事。」

  她把初步打算說了一遍:「能把灶門炭治郎借用一下嗎?我要拿他的行蹤來調動老板注意力。」

  「那孩子跟著煉獄先生修行如何?」這個主在場無人能作,胡蝶姐妹沒有就這個計劃做出評論,錯開話題問起灶門少年呼吸法和劍技的程度。

  阿薰也沒指望從她們這裡得到許可,具體細節要談也得是和阿吉或產屋敷耀哉談,在這裡提一提無非是給鬼殺隊先透個消息而已。

  ——你們做好心理准備,我要開始賣隊友式操作啦!

  「還行吧,火之神神樂能用倒是能用,可惜缺乏實戰。」

  所以最近福澤諭吉總會帶他去道場用真刀手合,估計也是想替他做些鋪墊,並不遙遠的將來這少年就要真正踏上戰場。

  「日之呼吸對鬼真的有特別效果嗎

  ?」說到這個忍有些興趣,阿薰點頭表示確實有這種特殊感受:「有效果,被火之神神樂砍傷的地方愈合比其他傷口都要慢。」

  「鬼王下令要求十二鬼月優先擊殺戴花札耳飾的人,越是緊張越能說明他害怕,可見在這一點上他與我們是一樣的。」

  原來如此,珠世夫人也激動起來——四百年前她曾親眼目睹第一位戴花札耳飾的劍士如何將無慘逼入絕境。要不是他嚇炸了逃出生天,鬼殺隊早就完成歷史使命可以回家種田去了。

  根據描述,似乎這位灶門少年耳朵上的裝飾品與四百年前的那位劍士一模一樣,就連修行的呼吸法也一脈相承。

  這算是鬼殺隊的三重保險?第一重是柱們對鬼舞辻無慘的圍剿,第二重是潛伏在上弦隊伍中的上四,第三重則是天敵般的存在,無論哪一方,勢必都要將無慘徹底滅卻。

  「我簡直迫不及待想要使用藥劑恢復人身走出去曬曬太陽!」

  她笑中含淚,為了掩飾失態急忙端起茶杯擋住臉。

  胡蝶香奈惠性格溫柔,聽珠世這麼說就去安慰她:「放心,那一天不遠了。」

  熱熱鬧鬧的女子會持續了大半天,午後阿薰留在蝶屋配合珠世夫人做藥劑實驗,順便還見識了一下這位女士為除掉無慘做出的努力。

  不說別的,單那掛滿了一整面牆的、從自然界能夠獲取的所有毒性物質,就足夠讓沒怎麼見過世面的上弦之四驚嘆。

  准備做到這個份兒上,距離成功大約就只有層窗戶紙的厚度。

  「鬼舞辻無慘體內同樣含有劇毒,抽空我還得做個基礎解毒劑出來。」珠世夫人抬手將這個念頭記在紙上夾好:「至於針對他的現有藥劑,我這裡有瓶半成品——本來今天打算做實驗用掉的。」

  這瓶半成品被傳遞了一圈研究,珠世不滿意的地方在於藥劑起效慢,削弱幅度也沒達到理想狀態,勉強可以形容為1.0版本。

  她希望能將今天得到的新靈感完善進去。

  阿薰趴在一旁,看著調整之後貼了不同編號的試劑分別滴入自己貢獻出去的血液裡,抽抽嘴角覺得無慘老板大概走得不會很安詳。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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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番外·IF37

  傍晚前福澤諭吉依約來蝶屋接阿薰, 順手把被自己揍了個半死的灶門炭治郎也帶了過來——他希望那些不要緊的傷痛能讓後輩記住揮舞日輪刀時該注意什麼。

  蝴蝶香奈惠用一只吃得圓滾滾的上四換回傷員, 請他在廊下略坐片刻待夕陽西下之後才送客人出門。

  這是夏季最後一次祭典,也是秋季第一次歡聚。

  夜晚不再悶熱, 微帶涼意的晚風將麥芽糖的甜味吹出去老遠, 來來往往四1五成群的孩童舉起手裡的食物互相比較, 叫著笑著跳著, 神社前的小廣場上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

  福澤諭吉抄著袖子走在阿薰身後, 視線隨著她移動而移動。這次沒有什麼不長眼的鬼混進人群居心叵測, 偶爾有幾個眼熟的面孔也很快散落在人群中互不干擾。

  「欸?」阿薰咬著蘋果糖,看向某個地方的視線虛了一下, 連忙轉頭回來:「我好像看到……」

  說了一半她止住話題, 猶猶豫豫又扭過去看看, 再次轉回來用力搖頭:「沒,沒什麼事,我眼花了。」

  一個宇智波說眼花看錯了……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少女眨眨眼睛眼神飄忽。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福澤諭吉比阿薰高出不少,她看到的他當然也能看到, 少年握拳咳了一聲:「嗯, 是,看錯了。」

  我們沒看見戀柱抱著黑色口袋鬼鬼祟祟跟著蛇柱, 我們也沒看見蛇柱故意主動往人少的地方走。

  她暗自低了下頭吐吐舌頭,不行還是跑去京都那邊避避風頭吧?想不到甘露寺蜜璃的行動力有那——麼強。看樣子就知道伊黑小芭內絕對不會和她生氣,但是出了餿主意的狗頭軍師就……就不一定有好果子吃了。

  一想到未來可能會有各種可怕場景擺在自己面前, 嘴裡的蘋果糖吃起來都不甜了。阿薰可憐巴巴仰過去看向身後那個人:「我可能闖禍了。」

  「?」福澤諭吉很快意識到她說的「闖禍」是什麼意思。少年抿嘴笑得無可奈何:「無妨,將來繞著伊黑前輩走就好。」

  「要不然我還是先回京都躲一躲……對了,還有灶門少年,他平時都怎麼做的任務,跟著煉獄先生?」

  既然打算躲去京都,不如想想該怎麼把關於無慘老板的麻煩辦一下。賣隊友這件事,既要賣的看不出破綻,又不能真讓誘餌發生危險,存在一定操作難度。

  好在老板絕對不會親自出手,上一他又輕易使喚不動,上二懶得很,可能出現「搶人頭」的「同僚」基本可以確定是上弦三沒跑了。上弦四覺得說不定這一波自己的編號還能發生些許變化,雖說老板這條船眼看就要沉,那也不耽誤我們上進不是?

  「也不至於躲到京都。」

  他沉吟片刻給出答案:「一般情況炭治郎都會跟著炎柱,巡查範圍大約……」

  兩人邊說邊換了個方向繼續逛,月上中天阿薰表示想要回去休息好第二天一早起來——隨時准備跑路。

  福澤諭吉自然什麼都依她,想回去就回去。祭典逛多了也就那樣,如果不是想陪著她的話他絕對待在家裡不會出來。至於什麼「躲回京都」之類的話,聽聽而已,他敢肯定伊黑小芭內接下來才不會有空上門找茬呢。

  背對喧鬧走出人群,樹蔭下的小路撒滿乳白色月光,稀稀拉拉幾顆星子點綴在深藍色夜幕上,預示著季節交替過度的日子即將結束,秋季馬上就要徹底替代夏天。

  路邊草叢中蟋蟀的聲音大得像是在和鄰居吵架,牽著手慢慢往回走,祭典上燃放的煙火一明一滅,照得腳下的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阿薰側著抬頭向上去看走在身邊的戀人,忽然松開手轉而抱緊他的胳膊。銀發少年不明所以,停下腳步略微彎腰,正等著聽她繼續說些什麼,面前帶笑的眼睛忽的放大,嘴角蹭過一片溫軟。他似乎嚇了一跳,怔愣片刻後又蹭回去,匆忙借著再次暗下來的天空拉了她加快腳步。

  還好是夜晚,臉紅了也不會被看出來。

  ……祭典過後幾天接連下了好幾場雨,天氣徹底轉涼,天空藍的像塊寶石,又像是倒映白雲的深邃湖面。蛇柱那邊果然安靜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阿薰總算放心不再一驚一乍聽見敲門聲就炸毛。

  隨著天氣轉涼,鳴女那邊送了只假裝是昂貴玻璃擺設的眼球來充做聯系工具。鬼舞辻無慘根本想不到手底下看上去最乖的兩位上弦已經反水去領對家的工資,在寫輪眼幻術的持續影響下還以為她們一個在老實看家一個在老實賺錢。

  上五告訴上四最近老板突然命令她加強對上六的監控,似乎很有些不善之意。

  「……啊?」

  得到這個情報阿薰表示完全搞不懂老板的腦回路究竟是何種構造,墮姬單純得用「傻乎乎」來形容都沒問題,她有什麼可值得針對?

  無慘老板甚至還動用了上五進行雙重監控……

  嘖,莫名其妙有種不爽感。

  你是不是看不起宇智波的鹹魚一刺?還是說我人設立得太穩了?

  擺件傳遞完消息就回復安靜,認真當它的裝飾品。為求保險阿薰還是把它單獨放在一樓會客室的小櫃子裡,旁邊擺滿茶杯,既不惹人注意,也不讓它看到鬼殺隊劍士們來去。

  忙完這些她想了想,轉手拿著「追查到戴花札耳飾獵鬼人蹤跡」的事去向無慘老板「邀功」,不痛不癢挨了頓訓斥的同時發現這家伙竟然自己弄了套化學設備不曉得在研究什麼。

  ——鬼舞辻無慘沒找到青色彼岸花,但這並不妨礙他用自己的血作為素材進行研究。他秉持著「或許用得上」的想法,企圖撞大運般找到讓自己成為完美生物的其他途徑。

  「發現了那些劍士的蹤跡?其中有個戴花札耳飾的小子?可惡!」聽到部下彙報他一巴掌拍碎了只玻璃燒杯,「廢物,我只想知道結果,過程如何對我來說有什麼用處?」

  「現在就衝上去給我把那小子干掉,聽明白了沒有?」仍舊是對待工具的粗暴態度,除了命令沒有任何憐憫——這會兒可是白天!

  上四委委屈屈小心翼翼哼出一句:「外面有太陽,曬到會死……」

  「那你就去死!」鬼舞辻無慘沒耐性聽她解釋,隨手掐斷聯系繼續擺弄眼前的玻璃器皿。

  結合他所處環境的細節,可以確定這家伙已經把之前小少爺擬態的養父母給吃掉了,現在正拿著到手的遺產肆意浪費。

  依現在的情況看,完全可以鎖定鬼王位置,然後再采取什麼行動就要看產屋敷耀哉的想法。

  「麻煩當主私下打聽打聽最近哪戶富豪死得只留下個七1八歲男性繼承人,在政壇和經濟領域都頗有些影響力,立場傾向西式。」

  不然也不會讓小孩子穿西式衣物,更不會住在洋式公館。

  她抱著福澤諭吉的鎹鴉摸摸翅膀然後放飛,青衫少年已經帶上刀准備出發:「要去確定鬼王所在了嗎?我和你一起去。」

  「我還想借炭治郎帶在身邊。依老板多疑的性子,肯定還會派遣其他上弦截殺,說不定順手送哪位同僚安息呢。」

  「稍等片刻。」反正就暫住在煉獄家,只需走過去問一句,非常方便。

  這個提議很快得到灶門少年與煉獄先生的肯定,一行四人打了報告抬腳就跑,把慢了一步趕來蹭「導航」的其他柱遠遠甩在身後。

  產屋敷耀哉的行動非常迅速,他們在淺草滯留數日找了一圈,才踏出這個範圍就有鎹鴉來報。情報顯示目前最有可能的一處正位於距離他們不足二十公裡的地方,當家做主的夫人於上個月剛剛急病過身,膝下只留了個黑發紅眼的男童繼承家業。

  巧之又巧的是這孩子一得到家產就有他母親的遠房堂弟通過種種手段成為他的監護人,自此之後又因「病弱」逐漸淡出世人視線。

  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對於已經有所懷疑的人來說簡直就像荒原上的篝火那樣顯眼。

  四人立刻轉道,阿薰用變身術變成了小貓頭鷹站在煉獄杏壽郎頭上。福澤諭吉時不時擔心的看她兩眼,生怕她從炎柱腦袋上掉下來——幼貓的模樣鬼舞辻無慘見過,為了不打草驚蛇,阿薰換了個形像。

  這樣就是兩只咕咕雞摞在一起嘛,視覺上比較協調~

  煉獄杏壽郎性格寬厚爽朗,一點也不介意暫時充當合作者的「坐騎」,甚至還很高興的配合著頭頂上的小貓頭鷹一起揮動羽織。

  灰毛團撲撲左邊翅膀他就揮揮左邊羽織,灰毛團撲撲右邊翅膀他就揮揮右邊羽織,把路邊牽著媽媽衣角走過的小孩子都看呆了。

  福澤諭吉:「……」

  灶門炭治郎:「……」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隱藏著的親緣關系?不然怎麼也做不到這麼默契吧,幾乎連看都不用看就同頻了啊!


第217章 番外.IF38

  一大一小疊在一起同步撲扇「翅膀」的貓頭鷹迅速吸引了一群小孩子目不轉睛轉來轉去。眼神凶狠的福澤劍士身邊自成一圈真空, 除他以外自帶長男氣息的灶門少年和煉獄先生被孩子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幾乎快要達到影響交通的程度。

  「媽媽!毛茸茸的小鳥!我想摸小鳥!」

  小孩子話語天真,做母親的只能尷尬賠笑催促著盡快離去:「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呀?」

  這種溫柔的提醒可以預見一定會失敗。

  一群人類幼崽和一只成人拳頭大小的貓頭鷹隔空對視, 無論哪一方都不肯先行讓步。

  貓頭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幼崽們努力也做不到, 非常不服氣。

  孩童這種生物,經常與「熊」掛鉤在一起,充分說明其隨時可能發生的理智缺失與不可控性。也就煉獄杏壽郎身高在那裡擺著, 蹲在他頭頂上的貓頭鷹才免遭小爪子擼毛的厄運。

  「想要摸摸小鳥。」

  「小鳥吃蟲子嗎?」

  「它為什麼不眨眼?」

  「啊, 眨了一只。」

  「翅膀會動!」

  聚的人越多,膽子也就越大:「叔叔, 你的小鳥可以讓我們摸一下嗎?」

  煉獄杏壽郎:「……唔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 不可以, 不給摸。

  擅長哄孩子的灶門少年及時出手, 花了好大功夫反復解釋才滿身大汗哄走這些幼崽。如果不盡快趕走他們,他懷疑默默散發黑氣的福澤前輩一定會把繼續賴著不走非要摸貓頭鷹不可的小孩子瞪哭, 那場面太過可怕,簡直不敢想像。

  道路暢通,一行人迅速向鎹鴉報告的地點移動, 咕咕雞疊疊樂的形像路上沒少讓人盯著偷偷竊笑。

  拜這只毛茸茸貓頭鷹所賜, 就連三個帶刀出行的大男人也沒有讓人覺得危險,問一句路能得十句回應,比平時省力許多。

  情報所示的公館距離淺草並不遙遠, 以鬼殺隊劍士的行進速度來看二十公裡就跟跑步郊游似的輕松。

  他們就這麼邊打聽消息邊慢慢靠近目的地。

  ……

  與此同時,某處地下室。

  「猗窩座,不管你現在在做什麼,」青年說出的話可沒他的臉那樣斯文:「移動到這個

  地方,去殺死戴花札耳飾的獵鬼人,隨行者也盡數交由你處置。」

  他正面對著虛空下令,手邊擺滿玻璃吹制的薄殼瓶瓶罐罐。

  如今年月置辦這些東西所需要耗費的財力可不是普通富戶能夠支持,然而青年並未對它們表現出一絲一毫珍惜,沒有達到預期的試管全被隨意扔進垃圾筐。

  十二鬼月的隊伍裡出現了叛徒,下弦盡數死亡後鬼王將範圍鎖定在上弦鬼之中。

  上四與上六的嫌疑都不小,鬼舞辻無慘選擇從上六開始試探——墮姬確實蠢,她背後不是還有妓夫太郎存在?那才是真正的、上六的腦,他「先掠奪於掠奪」的信條也令人非常不安。

  相比之下時不時就發瘋的上四純屬陪跑,鬼王一有風吹草動就懷疑她只因為一點——所有上弦成為鬼後一切行動目的都是「利己」,只有上四為了「復仇」。

  復仇這一概念既可視為「利己」,更可視為「利他」,正是因著這一點才上四才顯得與其他上弦不同,導致她踩在鬼王心中的危險線上反復橫跳。

  嘛……這也是上位者的合理懷疑,大不了確定她的清白後多給她些更重要的工作以表重視不就行了。女人,目光都長遠不到哪裡去,她所痛恨的童磨一天活得瀟灑,她的仇恨就一天不會轉移。

  這樣的部下恰恰更便於控制,只要他說事情一成就將童磨交給她隨意處置,哪怕要她去死上四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令人感嘆好用的同時免不了又有些看不上眼,太蠢了,又瘋又蠢。

  上弦之四:我謝謝你八輩祖宗!你可千萬別看得上我!

  鑒於上四與上六之間巨大的差異,更多的懷疑還是聚焦在上六身上。

  於是鬼王在命令鳴女暗地加強針對上六監1視的同時悄悄將自己曾經使用過的一個馬甲暴露給墮姬。他的理由非常充足,所有負責斂財的上弦都要定期將經營所得上繳,上六兄妹會使用彙票?明顯不可能,地址就這麼不引人起疑地輕易泄露出去。

  這事兒剛好發生在阿薰夜訪墮姬之後,鬼舞辻無慘看到的是上四覺得生意不好做就找上六的麻煩,兩人差點打起來。

  反正她們有事沒事也經常打架,無慘老板皺了皺眉頭暫且將

  此事壓下。上四不老實,總是伸爪子撓同僚,應該教訓教訓。

  不過事有輕重緩急,等他先試探過上六再說。

  鳴女悄悄盯著墮姬,數人頭數得眼暈。作為享譽一方的花魁,每天慕名求見蕨姬的人數不勝數,不一定每個人都能見到花魁本人,見到她也不一定能成為美人入幕之賓。但鬼王給的命令是監控所有陌生面孔,這就……

  這個人流量可不是開玩笑的,她本來就對男人的面孔有幾分恐懼,哪怕只是盯著看造成的心理壓力也不輕,總覺得無論哪一個看上去都像獵鬼人,來來去去數的想吐。於是她給出了個含含糊糊的答案給老板——好像是有獵鬼人和上六來往,但也好像沒有,拜訪她的男人實在是太多了,都很可疑。

  這種放在別處一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結論鬼王聽了竟然覺得「果然如此」,立刻對透露出去的地點加強監控力度,坐等獵鬼人出現。恰好這幾天阿薰「闖了禍」一心要出門找點事做躲避伊黑小芭內,她又變成只眼生的貓頭鷹……黑鍋就這麼徹底蓋在了墮姬臉上。

  反正在鬼舞辻無慘眼裡,他這一番操作不但證明了上六墮姬就是隱藏在十二鬼月裡的二五仔,而且順利騙出來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這是阿薰不知道內裡發生了什麼,要是讓她知道,或者換個聰明人看透這裡的亂麻,恐怕都得笑昏過去。

  所謂鬼王,也只不過是個疑神疑鬼的普通人罷了。

  向上弦之三下達命令後青年重新將注意力轉回手中的燒杯、試管和培養皿,紫藤花汁液碰觸的肉塊組織已經出現萎縮與壞死,這個實驗失敗了。

  地下室內爆發出一陣打砸玻璃的巨響,拿著軟布在一樓打掃衛生的女僕被這聲音嚇得瑟瑟發抖。

  小少爺身邊突然冒出來的這位監護人年輕英俊,送了被撫養人去「療養」後姑且也能算得上多金。可惜為人卻陰郁古怪,臉色蒼白似乎身體不太好的樣子。偏偏他又最聽不得人提起有關於「健康」的任何話題,最近一段時間因為這個已經趕走了好些比較有「上進心」的佣人。女僕攥緊抹布打了個寒顫——那些被趕走的佣人都好像蒸發了一樣,再也沒人聽說過有關

  他們的消息。

  好可怕,要不要辭工回老家嫁人算了呢?

  另一邊,游手好閑四處打架摸魚找花的上弦三猗窩座得到鬼王命令後迅速向指定地點移動,此刻煉獄杏壽郎一行也越發靠近當主傳信來指明的公館。

  情報沒有錯,鬼王確實曾經擬態為一個黑發男童隱藏在此地,但他現在已經逃去另一處躲藏,這裡正是無慘老板故意泄露給鬼殺隊的「陷阱」。

  「就是這裡了?」煉獄杏壽郎抬手遮住夕陽的霞光看向立在山腰上的建築物。

  這座公館是棟標准和洋折中的新式建築,看上去還很新,從維護情況判斷距建成至今一共也沒幾年。它坐落在距離市中心驅車半小時的僻靜山間,安靜卻又不影響使用功能。

  換了幾十年後此種地理位置也是大戶人家休養居住的首選之處。

  一路都蹲在煉獄杏壽郎頭頂假裝自己是個裝飾品的貓頭鷹展翅高飛,雖說飛得歪歪扭扭時不時還會突然垂直掉下來幾米,好在總算繞著公館仔細看了幾圈。

  鬼王不在。

  作為上弦,與鬼王之間的聯系也比一般鬼要緊密,感知也會更強烈。只要沒使用變人藥,她就是個天然專門探測鬼王所在的「雷達」。

  鬼舞辻無慘眼下並不在這裡。

  出現這種情況存在兩種可能,一是純粹運氣不好老板剛好不在家,二是老板早已懷疑有二五仔存在,專門用此地作為誘餌騙取鬼殺隊上當。

  聯合此前鳴女傳來的信息,阿薰猜測無慘大約是將矛頭戳在了墮姬頭上……這個腦回路,略有些清奇?

  貓頭鷹收起翅膀落下來,腦袋非常人性化的兩邊扭。

  「不在?」

  眼看太陽即將沉淪到地平線以下,煉獄杏壽郎觀望天色:「先找個地方落腳將消息傳遞回本部,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山林之中地處偏僻,說不定會有其他鬼物藏身,就算動手也不能打無准備之仗。

  福澤諭吉同意他的看法,人類終究是晝行生物,沒有任何防備的夜間戰鬥容易落於下風。

  他們找了處避風的巨岩,炭治郎一直跟在前輩身邊忙前忙後,一見這是要點燃篝火的架勢,匆忙跑進附近樹林中撿拾枯枝。小貓頭鷹拋棄那兩個成年人落

  在他肩膀上,警覺盯著黑暗。

  似乎……有某位同僚正在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天去復查,檢查做了一堆,中醫說是肝郁火旺,西醫就說內分泌失調。

  反正要到下次大姨媽再來的時候再觀察一下,沒問題大概就沒啥事了。

  我最近吃藥就很能睡啊,之前一點多睡最多七點就醒了,昨天十一點睡的今天一直睡到九點才醒。

  能吃能睡真好,管他體重呢!

  久違的計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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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咩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還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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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番外.IF39

  事後炭治郎描述起當初的情況, 除了後怕最開始那一分鐘根本說不清楚都發生了什麼。

  身體翻滾, 視線錯亂,凜然殺意仿佛刀刃切入皮膚, 這一切都迅速被既不高大也不魁梧的身影隔絕在一米之外。猗窩座出手之前少年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 反應過來余光就見上四從他肩膀上一躍而下恢復人形推開上三必殺的手掌, 兩個上弦拳腳相擊,數招之後她情急之下一腳把灶門炭治郎踹出去老遠。

  礙事!

  「竟然是你!」

  同僚之中存在背叛者,這種事大家早都各自有所察覺, 驚訝之後猗窩座忽然覺得倒也順理成章——上弦之四身上的違和感太重了, 只不過她每次都表現得瘋瘋癲癲,成功掩蓋令人起疑的地方。

  一個瘋子, 做出什麼事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難道不是這樣嗎?

  怪不得無論什麼工作都高效完成的上四偏偏怎麼也殺不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劍士, 她直接將人庇護在身後, 再過一百年該殺不死還是一樣殺不死。

  紅色寫輪眼中古怪的花紋在上三從密林中彈出來的瞬間進入啟動狀態, 待在安全屋中等待消息的鬼舞辻無慘看到的是猗窩座漫山遍野搜尋目標。

  算了,等他彙報成果時再看, 現在盯著這些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炭治郎被踢開上三攻擊範圍,異常嘈雜聲響引起試圖用炎天升騰點燃篝火的煉獄杏壽郎的注意。他對面檢查佩刀狀態的福澤諭吉自然也發現不妥,兩人對視一眼迅速撲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他們看到穿著市松羽織的少年正一手抱刀一手扶著老樹根部狼狽起身。衣擺隨著翻滾沾滿枯葉, 炭治郎回頭看見前來支援的兩位前輩緊張道:「是上弦鬼!」

  鎹鴉迅速升空傳遞消息, 三人再次向前,很快找到打鬥中的兩人。

  寫輪眼全開狀態下悍不畏死的宇智波曾是所有忍族的噩夢,換至此時此刻, 猗窩座也不由心下暗驚——她竟然在換位血戰中未盡全力。

  遠處又有腳步聲傳來,另外兩個年齡稍長的男性劍士帶著擊殺目標去而復返。

  火焰劈開阻礙長刀揮舞的雜樹藤蔓,青色的沉默身影忽然向左移動,剛好接住躲開

  上三技踢的上四。

  損傷肢體下一秒恢復完整,阿薰借力向前,再次阻攔直取灶門炭治郎首級的猗窩座。

  咽喉被掏了個洞,上三後撤拉開距離,放下遮掩傷口的手,頸部皮膚恢復如常。滿身罪人刺青的猗窩座非常疑惑:「你……為什麼要庇護那些弱者?弱小即罪孽,為什麼!」

  同樣追求力量的上弦之四,在十二鬼月中素有「瘋女」之稱,他一直認為她是理解的——弱者有多麼令人憎惡。如果不是因為這種憎惡,為何渴望強大?

  他本不與女人動手,若不是她面對強者時眼睛裡熊熊燃燒著的火焰,他也不會打破一直以來的堅持。

  你怎麼可以背離我們一致的理念,浪費才能去庇護那些弱者呢?

  同樣後退數步調整攻擊節奏的阿薰扭頭向路邊草叢吐出一口帶血飛沫:「呸!」

  相當之潑辣。

  福澤諭吉刀已歸鞘,上三下一波攻勢襲來之際拔刀術橫掃**,快到看不清痕跡的拳被快到看不清痕跡的刀斬斷,緊接著青衫少年背後又有火焰席卷而來。

  兩個獵鬼人和一個鬼,將灶門炭治郎護在身後。

  強者之間的確認,往往只需要一招。猗窩座更加疑惑:「你們兩個,也已經到達人類能夠做到的極限了吧?所有招式都已經進無可進,不再有上升空間,一切都不會變化,多麼絕望。明明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至於究竟是什麼辦法,不言而喻。

  他如同個爽朗少年般伸出手,點點福澤諭吉和煉獄杏壽郎,同為男人他覺得面前這兩位大約能比身為女子的上四更加慕強,那麼他們也應該更能理解自己——男人怎麼能承認並容忍自身弱小?

  然而……

  「弱小怎麼會是罪孽,何人不曾由弱變強?身為強者,理應保護後繼之人讓他們有成長和強大的機會!」

  煉獄杏壽郎上前與後輩並肩而立,朗笑數聲道:「恕我不能認可您的理念!」

  至於另一位,早已千帆過盡的少年根本不在意別人對他進行的價值評定。我還活著的時候,一切都會改變,論及價值毫無意義;等我死去之後,一切不再改變,論及價值仍舊毫無意義。

  他側過刀鋒擋在阿薰面前,即便知道她能

  一次次從重傷中恢復,也不能允許別人在面前傷害她。

  這是出於感情而非基於理性的保護。因為深愛,在戀人看來哪怕她已獨當一面,依然還是當初嬌柔綿軟的天真女孩。

  上四個子小小的,被她身前的獵鬼人擋得嚴嚴實實,連貓耳朵都遮住不給看。她依賴的抓著少年的衣袍幾乎貼著他努力露出一雙眼睛挑釁,就像得了鏟屎官撐腰的貓眯似的。

  這種親密姿態無聲無息就塞了別人滿嘴狗糧,猗窩座突然意識到同僚竟然是個戀愛腦!

  「你……你不是轉化時將……吃掉了?」

  他有些惱怒,卻又說不清這種惱怒的由來。

  ——上四雖然瘋,但在上弦之間卻要比上五上六更被其他人尊敬。除了她實力橫強外,執著的深情以及堅守的貞潔也是被時下環境高看一眼的原因。

  然後她在短短數年之間迅速找到了第二春不說,還立刻跳反背叛,這種衝擊不亞於進寺廟燒香被僧人推銷「免罪大禮包」

  就……挺禿然的。

  除了這種被欺騙的憤怒外,猗窩座仿佛看到另一道背影棄他而去——那簡直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情緒劇烈起伏如同海嘯前波濤洶湧的洋面。

  如果她要離開,不不不,那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等等,她……是誰?

  不等他看清腦海中那道縹緲倩影,裹挾著火焰的日輪刀大開大合直指頸項。煉獄杏壽郎身經百戰,對手任何一次失誤都會被他抓住機會轉為改變戰局走向的關鍵。

  上三的節奏亂了,與炎柱過了幾招後他做出迄今為止最危險不過的決定——放棄「戴花札耳飾的少年」,放棄見獵心喜的劍道高手,一心一意要殺福澤諭吉而後快。

  大概就是戰鬥可以輸,情侶狗必須死的意思吧。

  這可跟一指頭戳在上四傷口上一樣,其後的連鎖反應著實恐怖。

  他衝到銀發少年面前抬掌頓足,術式展開後羅針直指一心要殺的人。不等猗窩座繼續動作,上四反應神速與那人交替前後位置,寧可被破壞殺帶起的掌風劃破臉頰與眼角也絕不肯退後一步。

  「你以為我和你們一樣第一個進食目標會是深愛著的人嗎!呵,專一的愛戀本就違背天性,為此忍受飢餓又

  算得了什麼,我從一開始,就不曾站在鬼的立場上過。」

  上三與上四將體術的極致演繹得淋漓盡致,戰圈外的人根本無法加入,他們卻還能在攻防之間提起交談的興趣。

  阿薰沒有繼續欺騙隱瞞他的想法,索性將一切攤開講明:「我唯一沒想到的是鬼舞辻無慘竟然卑劣得出乎我的想像!」

  「你……!」

  她什麼時候擺脫了鬼王控制?聽到少女說出那個名字時他忍不住一驚差點跳起來。等話音落定許久也未見「詛咒」發作,猗窩座在明了她言中之意的同時也忍不住升起疑惑——為什麼!

  童磨在搞什麼?騙了一對情侶其中之一飲下鬼血,一個人成了鬼另一個人竟成了獵鬼人……

  命運何其不公!

  如果當初上四沒能忍住真把這人吃掉,依她如今的滿眼眷戀來看,恐怕全世界都已被這個瘋狂的女人拖入深淵。

  「你也是上弦,為何沒有想過將那個人轉化為鬼?你可以做到。」

  既然要保護,為什麼不保護到底,人類總是那麼脆弱,隨隨便便的打擊與傷害都會致命。

  上四用看紅毛大猩猩的表情看了眼上三:「當然是因為阿吉不喜歡啊!我要保護他,不但保護身體,同樣保護靈魂。阿吉不喜歡殺戮,不喜歡爭鬥,不喜歡犧牲,那就不要去做這種事。」

  怪不得你早早與人兩情相悅卻又至今還是單身。

  ——她還以為這位同僚只是單純的被甩了……

  成為鬼之前的事猗窩座早就遺忘殆盡,聽到她這樣理直氣壯宣告又是一愣:「就……因為戀人不喜歡?」

  「猗窩座先生的戀人也不會喜歡暴力吧!」

  一切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在聽到這句話後像老舊放音機卡帶了那樣戛然而止。猗窩座低頭看看又一次給自己做了個開胸手術的白皙小手,看看浸染著血色的指尖——「她不喜歡暴力?」

  這簡直是一定的吧,她那麼純潔美好又柔弱的女子,怎麼可能喜歡人動手動腳逞凶鬥狠!散發著陣陣涼意的藥膏被溫熱小手塗抹在傷口上,同時撫平的還有漂泊無依的心。

  我……為什麼會忘記她?

  那道影影綽綽纖細裊娜的身影再次浮上心頭,病弱的,單薄的令人揪心不已的……是個弱者無疑,但他卻打從心底憐惜這道追尋了幾百年也沒能看清面孔的影子。

  你終於願意轉過來面對我了嗎?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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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番外.IF40

  上三攻擊的動作突然停下, 如果不是上四站得離他太近, 煉獄杏壽郎絕對揮刀送他一程。

  「是誰……那個人……她是誰!」

  陷入恍惚的青年表情悲切中帶著祈求,小心翼翼看向面對著他的少女, 繁復花紋仿佛漩渦扭轉, 無形中似有水波以此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恍惚間他看到穿著粉紅色和服的少女笑盈盈就在眼前, 陽光照在她的睫毛上輕盈舞動,烏發堆疊簪著六角雪花簪子,側首時的溫柔仿佛春風般嬌羞:「狛治先生, 好看嗎?」

  「很好看。」

  他聽見「自己」發自內心贊美她, 女孩子笑得眼睛眉毛都彎起來,他的心也跟著輕飄飄, 隨著風和她歡快的笑聲飛上雲端。

  「真高興呀。狛治先生, 您是否願意與我結為夫婦?」臉頰上帶著嬌羞紅暈的女孩子微微低著頭, 抱著期待與忐忑偷偷側著看了他一眼, 又看他一眼。

  隨後猗窩座終於聽到內心深處渴望變強的真正原因:「當然願意, 我一定會變得比任何人都強,保護你一生一世……」

  她帶著驚喜幾乎跳起來, 抬頭怔怔盯了他一會兒,雙手捂著嘴面帶微笑:「真的嗎?」

  「真的,我保證。戀雪。」

  被遺忘的過往一擁而上衝擊大腦, 眩暈之後在場之人眼睜睜目睹上三捂著眼睛一邊干嘔一邊無力跪坐在地。

  我做錯了事, 犯下不可饒恕的罪……

  粗獷男人穿著短衣長褲抬手摁在他發間:「弟子就是弟子,兒子就是兒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你。錯了就改, 承擔責任,哪怕前往地獄,我們陪著你!」

  師傅啊!

  「啊啊啊……啊——啊!」

  是誰發出這種弱小又醜陋的嘶吼?

  是我,是我,是我啊!是我不甘與憤怒的靈魂向這可怕的世道怒吼。

  師傅做錯了什麼?戀雪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死得那麼痛苦?

  「回來吧,請不要再……」

  幻術中的一生,現世中不過數秒,福澤諭吉上前將阿薰攬入懷中帶開,煉獄杏壽郎裹挾著烈焰的日輪刀燃燒著下斬。猗窩座放棄一切般垂首坐以待斃,斬擊卻在緊貼後頸的骨骼上中止。

  「為什麼?請你們結束我的痛苦與罪

  惡……」

  粉發男人跪坐著,做出罪人認罪伏誅的姿態。他不後悔殺死投毒的那個小人,他是在為變成鬼後濫造的殺孽懺悔。

  物不平則鳴。

  世道給不了他公平,那就不要怪他通過暴力去獲取公平,即便為此犯下罪孽,一力承擔後果便是。縱使腳下踩踏著深淵地獄,仍舊義無反顧。

  煉獄杏壽郎面色平靜還刀歸鞘:「您已經在品嘗痛苦了不是嗎?」

  發自胸腔深處的吶喊飽含憤懣不甘,悲愴哀傷以及刻骨的遺憾帶來共鳴。

  此刻獵鬼人聽到了鬼的哭泣——他本不願墮落,卻被毀掉一切珍貴之物,被這蒙昧野蠻的世道活生生逼成了鬼。

  越正直的人,清醒之後越痛苦。

  猗窩座捂著臉的手用力收緊,就這樣抓爛了自己的頭顱。

  然而他是上弦之三,這種可怕的致命傷數個呼吸之後便痊愈了。

  ——如同永夜一般的絕望啊,連死亡都是奢求。

  他終於明白,所謂的「不死」不是恩惠,而是懲罰。

  早就已經降臨的懲罰。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再生了一半的頭顱惶然求索:我該怎樣償還犯下的罪,我該如何找到通往地獄的路。師傅和戀雪都是不曾作惡純白無瑕的人,他們死後必然前往天國。哪怕在地獄中身負千鈞之石受刑,只要抬頭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就好,就只有這一點點期待。

  阿薰走出戀人保護的範圍同樣跪坐在他對面:「請問我該怎樣稱呼您?也許我有個辦法,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聽。」

  「……狛治,請說。」猗窩座抬起頭,瞳孔中密布的裂網消失無蹤,如果不是還刻印著「上弦三」看上去幾乎就是正常人的眼睛。

  上四跪坐著與他視線保持水平:「狛治先生,想必您也知道,一切鬼都起源自鬼王,只要鬼王消失,鬼就隨之消失……不失為一種贖罪的方法。」

  「或者,您想以人類之身前往地獄,鬼殺隊都可以辦得到。他們不僅斬殺鬼,同樣拯救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充滿誘惑卻又帶來希望。

  上弦三的眼睛亮了:「你說得對!」

  作為鬼造下殺孽的他如果能將制造鬼的根源鏟除,想必前往地獄後罪行

  也會適當減輕,不知道戀雪會不會等到他刑罰結束?

  他對面的女孩子揚起笑容眯眼上下點頭,好像看透同僚心中所想:「我想她一定會等待。就算不再等待,狛治先生就不能努力再把她追回來嗎!還是您沒有這個自信?」

  你要聊這個,那我可就來勁了!

  可不要小看戀愛腦的力量。

  同為戀愛腦,上四表示完全理解上三的選擇,並且提供大力幫助——無慘老板專用防偷窺系統,寫輪眼4.0版本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全息支持,絕無後顧之憂。

  「變人藥可以向另一位反鬼王的女士預定,很快就能送到您手上,請注意送貨上門的鎹鴉並及時接收。」

  阿薰一站起身立刻被福澤先生拉開。猗窩座,不對,現在該稱呼他為狛治,總之這個粉發青年慢慢眨了下眼睛,轉過身不想看硬塞人吃狗糧的情侶:「麻煩你了,多謝。上四……不,薰小姐。」

  「那個人,正躲在高橋區的別館裡。」

  他點點頭看向煉獄杏壽郎:「真想和您公平的一對一打一場啊!」

  對武道的追求是改不了了,這輩子也改不了,不如趁還活著過把癮。

  「唔娒!當然可以!」

  紅色日輪刀再次出鞘,這回僅為以武會友。更擅長守護的素流武道與一往無前的火焰碰撞一起,上三大笑著失去一條手臂,借著傷勢在黎明前離去——他要去向鬼王彙報任務失敗的消息,作為十二鬼月中的上弦,證明上弦之六「背叛」的事實。

  ……

  「以上,就是這次行動的主要收獲。」

  回到本部後由炎柱向產屋敷耀哉進行說明,當主輕輕敲著手指沉思:「六個上弦中有三個倒向我方,上弦之六已經不足為慮,僅余上一上二。包括鬼王眼下的准確存身之處也……」

  他側頭思考片刻,正視阿薰:「狛治先生的實力與上一相較如何?」

  「不及上一。我會拜托鳴女想法子將上一與主戰場隔開,上三可以纏住上二的行動,這樣鬼王就落單了。」仔細回憶與黑死牟的交手經過,阿薰不認為鬼殺隊能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擊殺他。考慮到鬼舞辻無慘是個什麼程度誰也不知道,有必要盡量保留有生力量,做好不得不將戰線拉至天亮

  的准備。

  與曾經無可奈何不得不用人命換取勝利的計劃相比,如今的情況已經好上太多。如果沒有上四存在,恐怕鬼殺隊誅殺惡鬼的同時距離覆滅也不會太遠。

  「既然如此……請您如此配合……」

  產屋敷一聲令下,掌握了主動權的鬼殺隊徹底調動,決戰就在眼前。

  蝶屋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鎹鴉展翅高飛,把信息與藥劑送到該送去的地方。

  ……

  三天後,遠在京都的太夫櫻川宮小姐突然「抱恙」養病閉門,阿薰剛從東京府趕到京都替換回分1身就收到老板的老鼠會通知——琵琶聲比平時多了幾分顫抖。

  場景顛倒,鳴女坐在角落裡抱緊琵琶瑟瑟發抖,她面前的地板上潑濺大片血跡,肉塊正在緩慢扭曲著重生。

  那是上六兄妹。

  墮姬和妓夫太郎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有過背叛之舉,因為「莫須有」罪名受罰而產生的憤懣令鬼舞辻無慘非常不快,本打算小懲大誡也變成了嚴加懲處。

  他刻意出手重傷墮姬,又將她降為下弦,原本的下一替位成為新上六。

  這是種羞辱,對於心高氣傲的墮姬來說當眾剝下她的臉面比讓她去死更難忍受。如果她不是無慘老板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恐怕這會兒就真死了,或許她更願意接受這種結果。妓夫太郎勸妹妹屈服,兩人拿出低入塵埃的卑微模樣哀求,這才挽回最後一絲顏面——鬼王總算沒有當著其他上弦的面進行處罰,決定結果出現後才命令上五將所有部下召喚至無限城。

  阿薰應召而至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墮姬恢復身體後抬手遮著眼睛不願讓人看到數字變化,倒是新晉上六臉上帶著迷之紅暈微笑表達對老板爐火純青折磨技術的贊美,看得一串前輩直嘔。

  「實在是太棒了,您讓我看到最棒的一幕,死而無憾。」

  他雙手合十,接受更多鬼血扭曲掙扎的虯結血管遍布全身,帶著痴迷與仰慕,目光緊跟鬼王一舉一動。

  乖巧可愛的新部下讓老板身心愉悅,他揚起滿意的微笑居高臨下看著墮姬嫉恨交加,又一一看過每一個上弦的表情:「呵……」

  上一上三對此不感興趣是常態,上二像只發現新玩具的貓,上四

  躍躍欲試,不用猜是想打架,上五還在發抖……

  算了,就不能對他們有什麼太多期待。

  「我從一個獵鬼人嘴裡聽到了件有趣的事——」他刻意頓了頓:「關於鬼殺隊本部所在。」

  「你們懂的,我想要什麼。這次,我要你們踏平給我帶來麻煩的螻蟻!」

  鬼王笑得越發猖狂猙獰:「過去的我還是對那些蒼蠅太仁慈,就不應該再縱容他們繼續活著。」

  一眾部下紛紛單膝跪地興奮不已,其中以上四最為積極:「大人!我可以第一個去嗎?我要把獵鬼人的腦袋擰下來裝飾房間!」

  得了吧,你怎麼不進軍演藝界?

  上三和上五在這一刻達成了完美默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無慘老板

  不知不覺

  被二五仔

  重重包圍

  酒廠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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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番外.if41

  關於如何剿滅鬼殺隊, 鬼舞辻無慘有兩個方案。

  其一:一群上弦放出去, 直搗黃龍一路平推收割完畢。

  其二:一群上弦放出去,遇到激烈抵抗就由上五將所有人拉入無限城分而劃之各個擊破。

  總之鬼王是不會主動親自出手的, 這輩子也不可能。

  他重點關照了「戴花札耳飾的獵鬼人」和「鬼殺隊當主」, 出於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後者沒有給出影像只有文字描述,全憑上弦們自行揣摩。

  上弦之四和新晉上六表現最為積極,無慘老板沒覺得有什麼違和感, 對他們非常滿意。這兩人本就一個瘋狂好鬥一個扭曲殘暴, 又都還年輕干勁足,碰上這等好事自然願意衝在最前面。

  他欽點鳴女留在身邊, 又留了墮姬充作護衛, 放剩下五位上弦直奔鬼殺隊本部。

  上弦鬼的行進速度與柱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鳴女將同僚們空投到能夠看得見紫藤花的山丘上。眼見已到後半夜, 此刻開戰如果無法一波拿下則很有失手可能。拎住嗷嗷叫著向前衝的上四扔回隊伍尾巴, 黑死牟反復運氣恨不得就地揍扁熊孩子。

  ——但是不可以這麼做,一打起來至少兩天沒完, 這臭丫頭還敢對前輩還手,再讓她摳自己眼珠子裡子面子一塊全都得丟進水裡。

  平均智商太低,隊伍不好帶, 就很暴躁!

  「什麼啊!五個上弦難道還殺不光一群普通人?」泡在水裡上四的嘴巴還叨叨個不停, 降智光環一套憑借一己之力強行拉低整個十二鬼月賢值上限。

  上三用一種全新的眼神凝視她,略帶敬佩——這大概就是強者的境界,為了特定那個人什麼都能豁出去。

  就戀愛腦而言, 我猗窩座願稱你為最強!

  連鬼王都還沒克服陽光的弱點,十二鬼月就更不用提。

  跑腿的事兒自然有新人去辦,新上六夢魘趁著天還沒亮找到一處廢棄佛堂,恭恭敬敬請前輩們移步暫避太陽。上四因為不服管教被罰泡在水裡,等所有人都走後她環顧四周,確定無人監視立刻分1身術變身術來一遍,小貓頭鷹飛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

  目送毛茸茸的黑點「掉」進那片深紫色海洋,阿薰嘆了口

  氣。

  產屋敷耀哉要求的事她已經全部照辦,接下來就只能靜待天命。一整個白天的時間,足夠柱們做好准備。

  她站在山崗上又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把懷裡藏著的變人藥水摸了又摸……

  年輕女孩甩著濕漉漉的袖子追上足跡前往廢棄佛堂躲避太陽——就再忍一忍,一個白天而已,這種耐心她還是有的。

  黑死牟抱著刀正坐在佛堂最干淨寬敞的地板上,眼看上四晃晃悠悠帶了一長串水滴走進已經腐朽的木屋,他擰起眉頭只覺胸悶頭疼。現如今的年輕人和當初那個年代可不一樣了,讓他這個老人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如果他聽過現代教育學家們的高論就會知道有個詞名為「代溝」,四百年的代溝,上一和上四基本告別正常交流。

  青年不可避免回憶起自己身而為人時曾遇到過的人類,除了弟弟外竟然罕見的想到了曾經並肩作戰過的其他戰友,以及被留在家族中不聞不問的妻子與孩子……不不不,必不能是上四這種魔幻畫風,不然真是讓人懷疑人生。

  現在他已經在懷疑鬼生了。

  這麼大一個人,都不知道不能帶著水進屋子嗎?把地板弄得又濕又髒,很快就會徹底爛掉。

  阿薰當然知道,但是為了飽滿完善人設混做不知,小叔叔宇智波帶土怎麼表演她就照葫蘆畫瓢也什麼樣,看來果然很有奇效,連上一都被氣得疑似偏頭疼發作。大概是年紀大了,血管不太好吧。

  她拖泥帶水走進佛堂,抬頭就見童磨假模假樣坐在傾頹的佛像旁,看木雕斷口能判斷出這位佛爺是剛被放倒搶了位置。少女大喇喇上前有樣學樣一腳將上二踢開,霸占了他用扇子切出來的座位。

  「嘖嘖嘖,生氣的小薰也那麼可愛~」

  喜怒哀樂越強烈愛憎越分明的人童磨越是喜歡,就好像能拖過他們感受到何為「七情」。他收起扇子擠在她身邊伸手就想抱,立刻遭到無情且冷漠的拒絕:「滾!離我遠點!」

  黑死牟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

  上下尊卑的秩序,大概是被他們合力一起給吃掉了:「安!靜!點!」

  上弦之一的面子還是要給一些,上四補了一腳把抱著自己袖子的上二踢出去老遠,向後

  一倒跟山大王似的坐沒坐像靠在只剩了半截的佛像背板上。

  新上六看看上四蠻不講理的霸道行徑偷偷紅了臉,眼睛裡放射出痴迷的光,一直注意他的上三差點被惡心得吐出來。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啊!

  五個上弦就這麼別別扭扭毫無尊嚴的窩在破舊佛堂中熬過一整個白天。太陽一落上四頭一個忍不住躥出去,此時天空中點點歸鴉盤旋著悲鳴。

  隨著地平線盡頭最後一抹深紫色被黑暗吞沒,另外幾人如同鬼魅般一字排開。

  「動手!」

  被後輩搶了先的黑死牟滿心不快,當頭橫刀衝向被紫藤花環繞的莊園。

  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只是普通的紫藤花所能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更多是心理上的迫害而非生理損傷。

  其余上弦緊追上一步伐順勢從山丘上撲下,砸開木門搗毀圍牆一直衝入主院正堂才發現不對——這一路上別說抵抗,就連人影也沒見。

  想像中螞蟻炸窩般的場景根本沒有出現,庭院中除了驚鹿不緊不慢敲擊外幾乎連空氣都遲滯凝固。

  這不對勁。

  「住手!」喝止想要大肆破壞的上弦四,黑死牟第一時間向坐在無限城等消息的鬼舞辻無慘彙報。

  無慘老板當然不會吃飽了撐著從六個人的視角裡看同一個場景,其中一人還擬態了六只眼睛。想想這些高低不同的視線就頭暈,因此他選來選去選中新提拔上來的心愛部下。

  「慌什麼,你們又不會死。這一夜時間,總能從地洞和角落裡找到幾只老鼠……」

  話音未落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慌亂狠厲:「可惡!鳴女!啟動無限城把他們都給我拉回來!」

  空間在血鬼術作用下徹底失去意義,顛倒錯亂的擠壓中夢魘忽覺後腰一痛。他沒有多想,只當是移動過程中不慎撞到了什麼利器。本就喜歡痛苦的扭曲之鬼正想看看是什麼弄疼了自己,卻被一股腦吸入無限城中。

  他面前是幾個少年,為首者有雙溫潤的棕紅色眸子,頭發也帶了些許紅色,耳朵上墜著一副花札耳飾。

  大幸運!開門直接遇到了無慘大人點名要的獵鬼人。

  不同於見獵心喜什麼都不顧的新上六,上一上二落地看到被傳送到自己面前的獵鬼人

  就明白鬼王被徹徹底底的騙了。決戰是真的決戰,主動權究竟在誰手裡這可就……有點說不清楚。

  他們能看透這一點,鬼舞辻無慘能看到嗎?他當然也看到了,不但清楚自己被騙了的事實,還知道自己抓叛徒抓錯了人!

  鬼王視線一掃,上四正在和一個穿著拼色羽織的獵鬼人交手。絕對的攻擊遇到了絕對的防御,一時膠著無法脫身。

  上三正和一個銀發少年打得你來我往,上一同時面對三個獵鬼人,上六試圖殺死他要的目標之一,只有上二童磨和別人不同,他在……調戲少女。

  「去給我殺死所有出現在你面前的獵鬼人!」他隨手丟出被自己冤枉許久的墮姬,半句解釋或歉意也沒有。

  趕走墮姬後無慘老板恨恨又看了眼出工不出力劃水摸魚的童磨,催促鳴女將上三猗窩座挪到上二面前肅清上弦隊伍。至於上三原本的對手……一塊挪過去順手干掉。

  不是他不想親自捏死膽敢出賣自己的叛徒,而是方才驚慌倉促間飲下了這段時間的研究成果,鬼王需要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等待蛻變……臨時加個BUFF好安心動手不是?

  鬼王陷入休眠狀態上弦鬼都有所察覺,鳴女抖著手取出藥劑注入血管,劇烈喘息伴隨著泣音是囚犯砸碎枷鎖時對自由的贊歌。

  與此同時笑嘻嘻衝同僚打招呼抱怨:「為什麼來的不是小薰……」的童磨沒來得及放下手胸口就被上三洞穿。

  單論近戰三個上二捆一塊也不是猗窩座對手,他驚訝的低頭看看傷口抬頭看看同僚,頭頂冒出大大問號。

  樸實無華的長刀出鞘斬擊,鬼的頭顱在地面滾了幾圈後驚訝看向青衫少年:「欸?你……居然沒有被吃掉?」

  「所以一開始這就是小薰的報復嗎?太有趣了!」原來真正的叛徒是她!她偽裝得堪稱天1衣無縫卻也有跡可循,就這麼真真假假把所有人騙得團團轉。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緩慢化作灰燼的頭顱留下詛咒般的話語:「你們有考慮過該如何面對鬼王的憤怒了嘛?」

  「我會在地獄裡等著小薰……」

  「在下的妻子,不勞外人費心。」淡定收刀的福澤諭吉抬腳踩著上二留下的灰燼轉身離去——要是踩得不那麼用力或許其他人就真信了他沒生氣。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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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番外.IF42

  鬼王陷入蛻變前的昏睡狀態, 各上弦全憑本能選擇戰鬥。兢兢業業如上一在單獨隔開的幻術中努力斬殺潮水般不斷湧上來的獵鬼人, 劃水摸魚如上二則頭一個倒地身亡。

  新晉上六夢魘緊隨其後,在開往地獄的列車上占了個好位置。到死他都不明白為什麼血鬼術會突然失效——只能說在萬花筒宇智波控制的空間內使用幻術, 那是嫌自己死得太慢。

  阿薰一察覺到鬼舞辻無慘做大頭夢去了就立刻與運氣好到驚人的水柱富岡義勇握手言和, 人類去找隊友, 上弦去殺隊友,就……分工非常明確。

  墮姬和妓夫太郎被無慘老板扔出來充當肉盾,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上三上四出現在自己面前, 嘈嘈切切的琵琶一聲緊過一聲, 那是上五鳴女在最後時刻徹底封死困住黑死牟的空間。然後,她變回人類, 作為血鬼術中心的琵琶交給混入無限城的愈史郎與珠世夫人掌控。

  「你們過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失去部分力量的前上六在同僚面前虛弱無比, 撐著嘴硬生怕被人輕視。

  猗窩座不攻擊女人, 無聲嘆息繞過她繼續向前探路, 把這對嘗盡悲苦的兄妹留給一起跟過來的獵鬼人超度。

  站在對立面的上四脫掉癲狂的偽裝, 頭一次笑得溫柔和善:「吶吶,我還從來沒有正式問過你的名字, 你……叫什麼?」

  寫輪眼下沒有秘密,她啜啜回答:「梅。」

  「再見,梅, 祝你好夢。」

  黑底松鶴紋的振袖打褂掃過眼前, 血紅重絹腰帶隨著金魚步左右搖擺,朱紅木屐踩出規律節奏。梅和哥哥發現他們正站在喧鬧的人群裡,伸著腦袋踮著腳圍觀花魁出行。

  「好漂亮啊, 我也想要!」小姑娘羨慕少女身上華麗的外衣,她哥哥卻搖搖頭勸道:「得了吧,那麼重的衣服穿著對身體不好,會不長個子,關節也壓得痛,不能直起膝蓋走路,有什麼好的。你看她都走了半個小時,走出去了有一百米沒?」

  「不能自由自在跑跳,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能拒絕討厭的人,你喜歡?」他斜著眼睛從她頭上撿下不知何時黏在上面的枯草杆,遠遠扔開:「跟我回家,母親快

  要做好飯了。」

  「哦!」她不死心的又看了一眼,人偶般的花魁轉過來衝她露出悲喜交加的笑容——你自由了啊,恭喜。

  「走了!快點。」

  「知道,來啦!」

  依偎在一起的兄妹緩緩化作塵土再也不分彼此,大部隊在琵琶聲指引下繼續前進不再停留。前方已經沒有阻礙,無限城最幽暗的中心正是鬼王藏身之處。

  那是一座平安時期寢殿造的院落,亭台樓閣飛鳥流水都定格在某個時間點上不再變化。

  先一步到達這裡的上弦三已經與其他人彙合,變回人類的鳴女看到上弦四激動地撲上來抱著她哭泣。

  「有人能暫時保護她嗎?」阿薰向四周找了一圈,珠世夫人笑著上前拍拍鳴女後背:「把她交給我好了,我們都沒有正面戰鬥的實力,只能在後方遙祝諸君武運昌隆。」

  說著她將專門針對鬼王研發的毒劑分發給碩果僅存的兩個上弦:「悲劇一定會在今天落幕。」

  「明白。」

  踏平圍牆,推倒房屋,樹木傾頹,池塘干涸,撕開重重掩體,獵鬼人在庭院中心的臥房中找到化作蟲繭的鬼舞辻無慘。

  多麼醜陋,多麼可鄙,多麼令人憎惡。

  粉色短發的青年提前為自己使用了藥劑,又過片刻他身上罪人的刺青盡數消退,墮落為鬼的罪得到寬恕。就這一會兒功夫躲進蟲繭的鬼王已經被獵鬼人拖了出來。

  一睜眼壞消息紛至沓來,無慘欣慰的看到至少還有一個上弦支撐著前來救援……上一不曉得搞什麼一個人兜圈子轉來轉去沒完沒了,上二上六開場就倒,上三上五失聯,只剩上四站在自己背後隔開刀刃,更遠些的地方他看不見。

  雖說這個女人總是瘋瘋癲癲的,這份忠心卻大大難得,下次再被她惹怒一定記得要溫和些懲罰。

  「快點!你去把這些螻蟻都殺掉!」

  反正她熱衷於殺戮,這個命令只怕求之不得。

  「是,大人。」

  她的聲音理智且冷靜,手掌從身後刺穿腹部打破了鬼舞辻無慘最後的僥幸:「這就為您送行。」

  鬼王吃痛正欲殺死上四,面前又有一人急速穿出人群並指捏碎他的胸骨與覆蓋其下的髒器。雖然這只是五顆心髒其中之二,上四上

  三的目的本就不是如此。

  毒液隨著傷口再生被盡數卷入體內,已經恢復為人的狛治正面牽制鬼王所有注意力,他身後無數獵鬼人揚刀襲來——這次,我保護了所有人。

  師傅,素流的武道終於用對地方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鬼舞辻無慘周身生長出的刺鞭與觸手被牢牢控制,就算殺死上三一切也都已經來不及……背後的上四將傷口再次撕開,他來不及吞噬猗窩座,櫻紅色的骷髏拔地而起保護同伴屍體不被毀壞啃食。

  就像是怪談中瀧夜叉姬操縱的鬼怪一樣,少女拖著鬼舞辻無慘陷入骨骼保護的巨人內部。

  「大人,鬼王只能有一個,你說是不是?」女孩子軟軟的尾音拖著語調就像是在撒嬌,行動卻毫無憐憫。她抽離貫穿傷口的手,冷冷看著渾身畸形的黑發青年頹然倒地,自始至終只出現了一次的須佐能乎化作碎片消散。

  這一刻無數刀光閃過眼前,不知道無慘老板想了些什麼。也許是幼年纏綿病榻時的苦痛,也許是乍聞重疾有救時的欣喜,也許是殺死醫師後的悔恨,也許是這千百年來茫然慌亂的恐懼。

  無數受害者的手從地獄中掙扎而出緊緊抓住他一同滑向不可知的黑色深淵。

  那些手他都很眼熟,十二鬼月衝在最前面。

  叛徒!叛徒!全都是些叛徒!

  ……

  鬼舞辻無慘死亡,但是戰鬥並未結束,新的鬼王出現了。

  「攔住他!」炎柱一聲高呼,風柱水柱一左一右拉住想要奔到妻子身邊的福澤諭吉:「如果她迷失,你衝過去反而是害她!」

  眾人緊張等待,不知是否還會有更加慘烈的戰鬥爆發。

  停止一切動作垂手立於宵中的少女緩緩抬起頭,黑色長發在鬼血作用下褪做純白,紅色的眸子在滿月映襯下閃爍著幽光。

  此時此刻無限城已經在愈史郎控制下平穩落地,外面有些吵鬧所以他只打開了頭頂上的蓋子——萬一攔不住成為新鬼王的上四,至少還能耗到天亮……

  她抬頭看向月亮:「沒辦法,只能這樣湊合一下。」

  直系血脈不意味著可以打開同樣的眼睛,好在古老「忍術」也不是不能稍加改動。

  高濃度鬼血不斷刺激深藏在體內的大筒木

  血脈,復雜花紋的紅色眼睛再次分化出一圈又一圈波紋。滿月在這波紋影響下逐漸染上紅色——【血鬼術·限定月讀·改】

  不明白她在做什麼的鬼殺隊突然背後汗毛炸起,回頭一看密密麻麻由近及遠的地面上密布惡鬼。

  這些全都是鬼舞辻無慘此前臨時制造出來的血案,走在最前面的是獨自一人從頭溝到尾玩了一晚上溝溝樂的黑死牟。

  「怎麼會!這麼多人!無慘竟然!」

  他竟然瘋狂至此!

  月影下沐浴著微光的人都忍不住回憶起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親人環繞,友人相隨。無論生活加注何種痛苦,只要大家聚在一起,什麼困難都能勇敢克服。

  越來越多的鬼響應召喚來到新王腳下匍匐跪拜,少女抬起手於虛空中握拳:「無論有罪無罪,我赦免你們。」

  「用鮮血償還罪行的時候到了。」

  從站在最前面的高大多目武士開始,一具又一具畸形的身體化作灰塵破碎潰散,只留下衣物與墮落為鬼也要帶在身邊的東西。

  這場沉默的刑罰一直持續到天邊泛起紫光,太陽升起後限定在無限城底座中的人類紛紛清醒,看到的是已經用了變人藥恢復為人的前任上四。

  早早脫離鬼王控制如今碩果僅存的兩個鬼躲在陰影中,滿地都是一堆一堆灰燼以及殘留的遺物。在美夢中出發前往彼岸,這是她所能給予的唯一的溫柔與慈悲。

  「嘛……如果我是無慘,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多留些底牌好繼續苟下去,這樣一來總算是清理干淨所有余孽了吧。」阿薰抬起手撓撓耳朵:「唯一的問題是鬼血濃度太高了,這個耳朵似乎變成後遺症被留下來了真是頭疼啊!」

  同樣一夜好夢的獵鬼人們怔怔看向自己滿是厚繭的雙手,簡直不敢相信勝利就這麼從天而降砸在手中。

  揪著貓耳朵抱怨的阿薰還在碎碎念——「怎麼辦啊,怎麼見人啊!會被當做怪物吧!」

  身著青衫的少年上前抱緊她蹭蹭那對耳朵:「不會,很可愛。」

  為了努力讓她相信,他搬出自己天生的銀發:「我從小到大這麼奇怪的發色也沒被人當做怪物過……很可愛的貓耳。」

  「真的嗎?」她和從前一樣,果然就信了,放開那兩只可憐的耳朵,被他一邊啄了一下:「真的。很可愛,下次不要再這樣嚇我就更可愛了。」

  好歹多考慮考慮老人家脆弱的血壓和血管?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無慘老板

  怒吃第二份便當

  二五仔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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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番外.IF43

  戰爭結束後又過了幾年, 橫濱和其他任何城市一樣民生凋敝百廢待興, 因那站出來的七人而強行結束的戰事留下無數看不見的隱患。

  趁著政府勢弱無力掌控,大大小小的非法勢力拔地而起山頭林立。

  沒辦法, 人總是要吃飯要穿衣。管理者無法提供保障, 嗷嗷待哺的民眾們就只能劍走偏鋒討一條生路。

  法律、道德、廉恥, 這些都是活下去才能講究的東西,泥潭裡打滾的窮鬼和死人沒資格追求這些文明社會帶來的福利。

  這種混亂中突然多幾個人少幾個人,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銀發青年提著一袋食物走在路上, 忽然察覺到什麼似的向側面一閃, 不但躲開從黑暗中飛撲出來的小崽子,甚至慎而又慎的直接與他拉開一米距離——想碰瓷都找不到借口。

  渾身髒兮兮的幼崽只能縮回黑暗盯著攜帶食物走過去的男人, 眼睛裡滿是憤恨。青年看也不看他, 提著袋子慢悠悠走掉了。

  不是冷漠到吝於施舍一口糧食給個皮包骨的小孩, 而是只要他敢把食物從袋子裡拿出來, 藏在後面的無數成年人就會飛奔而出強行搶奪, 到最後這孩子也不一定能分到半口。為了這點事就讓他們受傷實在沒有必要,最艱難的日子馬上就會過去, 受傷無法就醫才是真難熬。

  他不緊不慢走過這片有著陰暗小巷的街區,狼群一樣幽綠的眼睛目送背影消失。

  「我回來了。」邁過廳堂來到租住的閣樓,簡易拉門下一秒就被拉開, 女孩子滿臉歡快迎出來上下打量他兩眼, 轉身指著房間中的矮桌:「你回來啦!我今天和房東太太學了怎麼用鍋子蒸蛋糕,看!」

  乳黃色遍布著細小均勻孔洞的碗形蛋糕擺在粗瓷碟子裡,頭頂上頂著一片淺色焦褐, 顯而易見取得了大成功。

  青年抿著淺笑從矮櫃裡取出拖鞋更換,將頗有些分量的食物提進儲物間:「糧食夠吃嗎?」

  「足夠啦!我照你說的從受災農人手裡交換了些泡水的麥粒,不知道能不能弄出麥芽糖不至於賠的太慘。盡量想些辦法,能幫一下他們也好。」她笑出兩個酒窩,睜大眼睛一閃一閃趴在矮桌旁將粗瓷碟子向

  前推推:「嘗嘗看。」

  福澤諭吉卷好袖子坐在她對面,拿起木頭雕刻出來的小勺子切下一塊放進嘴裡,認真點頭誠懇稱贊:「很好吃,不膩。」

  阿薰高興的跳起來去給他端已經放溫的熱茶。

  無限城破開後他們回到時隔二十年的橫濱,不管之前是上弦還是鬼王,是獵鬼人還是柱,總要為生活奔波一段時間。

  好在這裡是橫濱,好在他們還在一起,好在都還年輕。

  「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阿薰把熱茶放在他面前,福澤諭吉接過去邊喝邊點頭。夏目老師並不難找,看到流浪貓就走過去,遇上他還不會跑的公三花就是了。

  嗯,老師差點腳滑從燈箱上掉下來,很有趣。

  「已經聯系上夏目先生,老師幫我們申請了橫濱大學的學位。」他拉起阿薰的手慢慢和她商量:「一起去吧?你說過想要去看看。」

  不,我真正想要的並不是進學校讀書,而是這件事背後的寓意——能夠主動掌握命運的力量。

  但是面對戀人期待的臉,她哼唧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頭同意:「好吧,看來我們要把安家的事先放放,學費可不便宜。」

  高等教育的門檻高到令人咂舌,這也就是戰爭剛結束大學降低了錄取學生的學力門檻只要求經濟基礎,不然就他們兩個這種一天正規學校都沒進過的人,想都別想。

  如果把阿薰留在家裡做家務或是出去打工,倒也能湊夠買房子和他一個人進學校的花費,但是青年並不想這樣,他不想坐視她的才華在日復一日的重復勞動中消耗殆盡。

  有夏目老師推薦,上學這種好事當然要一起去。反正買房子嘛,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會因其昂貴的價格而頭疼,索性放到將來頭疼去吧。

  「抱歉,辛苦你了,不過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他沒注意到她突然揚起的神秘微笑,拉著她繼續道:「等發了工資去吃橘堂的湯豆腐吧?」

  作為小小的補償。

  阿薰把下巴壓在矮桌上,含含糊糊開玩笑:「鬼殺隊的工資還沒來得及領呢,夠買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夏柑糖呢……」說著「啪嘰」側臉倒過去:「說到湯豆腐,還不如買了食材在家裡煮,反正就是一鍋水燉啊燉的,景色不好我

  開個幻術就是了……」

  能夠吃正常的食物後她長了些肉,臉上也多了些許血色,這麼一壓顯得臉頰鼓鼓囊囊,就像一只偷藏了堅果的小松鼠。

  「不要太辛苦了啊,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嗎?」

  「你留在我身邊就是最大的幫助。」

  他松手摸摸她的發心:「為難你跟著我吃苦,對不起。」

  窮得兩袖只有清風是少年時代的常態,成為政府「清道夫」獲得的金錢報酬絕對抵得上這份工作的付出,武裝偵探社更是養得起一群拆家高手。二周目在鬼殺隊更無需思考生活問題,也就是重新回到橫濱他才愕然發現……嗯……有點小小的麻煩。

  幸虧刀術也能算是一技之長,吊打一頓道場主後他得到了份薪水尚可的工作。

  阿薰笑意更深,用手撐著桌沿起身轉向櫥櫃,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後抱出個大包袱放在身邊打開。裡面是一整套太夫出行的行頭,從頭簪到朱履木屐一應俱全,琳琅滿目。

  這是參加無慘老板最後一次老鼠會時沒來得及換下的「工作服」,如今已經清洗干淨熨燙妥當。阿薰素來有喜歡在身上藏些積蓄零花之類的習慣,這一清理還發現了許多小驚喜——就像你偶然翻騰打算送洗的舊衣時從口袋裡翻出一張五十元那樣,面額不大,帶來的快樂卻不少。

  絲毫沒有重操舊業想法的少女將金銀箔銀杏葉紋的長腰帶打開給他看:「下午找個地方把它處理了吧?」

  「不必,還是留下……」福澤諭吉不認為自己沒本事到要靠妻子典當衣物度日。

  有著精致松鶴紅日與海波圖的和服非常精致,猶如一件精工藝術品。因著穿了打架的緣故,衣服某些地方必不可免產生磨損,反倒增添許多年代感,就算當做古董也沒問題。

  「算了吧,誰耐煩穿它,重死了,壓得不長個子可怎麼辦!」

  恢復成人類後停滯的時間終於向前邁進,短短數周她就有了大女孩的模樣。身高一下子從一米五躥升到一米六,平坦的身材也日漸波瀾起伏。

  她笑著麻利把包袱捆好,側頭翻了個白眼吐槽他:「再說啦,要去上學總應該穿的得體大方才好,你覺得這玩意兒能進校園嗎?」

  那必然不能。

  最終他還是拗不過她,一起去找了家講道理的和服店替它找了個新主人。

  然後兩人驚訝的發現這麼一套藝術價值遠超實用性的打褂竟然足夠置換面積不小的永久性居所,連花園庭院池塘都可以囊括在內……

  「原來我一直穿了套房子在身上?怪不得總感覺沉重!」恍然大悟的阿薰趴在櫃台上隨口問了和服店老板一個問題:「您知道附近有什麼急於出手價格還便宜的屋子嗎?」

  帶了這種標簽的大抵不是什麼善地,不過在戰爭結束沒幾年的如今,人們也不是那麼忌諱。

  「有倒是有,不過……」老板把中介的地址寫下來給她,想想還是好心勸道:「即便年輕膽大,還是得有所敬畏,也別太看重價格?」

  「嗯嗯嗯,謝謝提醒,知道啦!」

  第二任鬼王表示明白,並且認為萬一遇上哪個阿飄誰怕誰是個好問題。

  不過眼下馬上就要開學,置產安家這件事倒也沒那麼急迫,當前的重點是抓緊時間復習功課啊,不然等到進了學校跟不上學習進度不就丟大人了嗎!

  於是小兩口簡單收拾一番,用從泡水發芽的麥粒裡提取的麥芽糖打發舊房東聯系新房東,花了一個星期時間在距離橫濱大學步行十分鐘的居民區中又租了個閣樓——閣樓便宜唄!雖說手頭有了一筆錢,但也不能亂用嘛。

  現在還是秋天,住閣樓沒什麼不舒服的,至於冬冷夏熱的問題……會變成貓的少女覺得可以就「忍術在日常生活中的簡單應用」進行一番探討研究。

  ……

  距離開學還有三天,福澤諭吉結束道場的工作一到家阿薰就告訴他了一個好消息:「我找到了一份兼職的小時工,只需要每天放學後工作三小時,周薪。」

  手腳健全又勤快的人什麼時候都餓不死,不違法亂紀不從事高風險行業的前提條件下就算曾經當過幾小時鬼王也只能先從時薪九千日元的工作開始。

  「……在什麼位置?」

  算了,她高興就好,雖然太獨立了難免讓他覺得有些寂寞不過……能這麼快就順利融入新時代也是種難得的才能。

  一開始還要抱在懷裡手把手教她使用電器廚具的,短短數月而已,這種樂趣就蕩然無存。

  就有點遺憾。

  阿薰正背對著他拿東西,沒看到他忽然有些低落的表情:「在一座紅磚大樓一層,是家咖啡店,因為我會做些甜品工資將來還能再漲一些。」

  她把帶回來的試作品端到他面前,踮起腳輕吻戀人:「在中津時不就說好了嗎?我們一起努力構建未來。」

  標准到不能更標准的心形塊狀巧克力躺在粗瓷碟子裡,青年看了一眼,薄荷綠的眸子一片柔軟。

  他彎腰抱緊少女將頭放在她肩膀上輕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這一次有你在,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第223章 番外.dIF44

  因著戰後越加頻繁的內外交流與新思潮的興起, 女性的社會地位比之從前有了顯著提高, 比之二十年前的關西鄉下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正因為此,進入大學修習現代課業成為名媛們成長中的必經之路, 家世不凡些的可能還會送到國外留洋再去鍍層真金回來。

  在這種浪潮推動下獨立的女子院校越來越少, 更多合並為綜合性大學。至少明面上女子能和男人一樣有機會上進求學, 至於內裡課程以及學業要求之類的事……只能看個人奮鬥。

  橫濱大學就剛剛與並列的橫濱女子大學合並,阿薰成了這裡頭一屆被錄取的女學生之一……用漢字默寫一頁《論語》順便加了個注釋而已,十四歲時的她就已經能做得到了, 竟然還拿到了第一年的獎學金也是無語。按照這種程度, 京都那邊料亭裡的藝伎小姐姐們幾乎有一個算一個都能成為優秀學生。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她被編入文學系, 成為了一個「看上去」「斯文柔弱」的文學少女……只要別去招惹她讓她安安靜靜坐在那裡, 女孩身上的氣質很快就會將她同外界割裂開來自成一派, 在陽光下美麗得如同一幅畫作。

  歲月的沉澱與嬌美的容貌矛盾又協調, 在她身上融合成一股讓人難以忽略的神秘, 唯一讓人感到遺憾的是這朵高嶺之花已經有主了。不得不說,未婚夫妻一塊跑進學校念書, 這個操作略有些時髦,阿薰很快就成了女同學們排斥男同學們好奇的風雲人物。

  作為一個宇智波,阿薰表示這是種族特性, 基操勿6

  眼下有實力進入大學的女孩子大多身價不菲非富即貴, 她們所屬的家族能在戰後立刻脫穎而出,至少能說明底蘊深厚。阿薰這樣一個說不大清楚來歷的「普通」女孩混跡其間簡直就像羊群裡的黑羊那樣顯眼。

  據說她只是托了未婚夫老師的門路才得以進入學校的孤女,連學費也不是自己家出的呢——

  ——上四怒而拍桌:口胡!明明是我辛辛苦苦給無慘老板打工私攢的小金庫!挖鬼王牆角的事, 那能叫做挖牆腳嗎?

  不過這樣看來她與千金大小姐們相性不合格格不入就一點也不奇怪。反正

  阿薰不在意這個,每天准點上課到時間就走,不留任何物品在學校,一點破綻都不給想找她麻煩的人。

  不少女孩只能背地裡都等著看這庶民成績不及格被趕出去,然而第一學期結束時貼出來的考試成績單令所有人大跌眼鏡。文學系的福澤薰和法學系的福澤諭吉在本專業中一個排了第一,一個排了第二。

  宇智波,必須是學霸——宇智波帶土除外。

  秋季入學,除了新年外第一個假期就是春假。

  福澤諭吉認真請了師父夏目漱石做見證,和阿薰一起去區役所登記戶籍填寫婚姻屆。

  戰爭期間人口經歷數次遷移,很多人都離開了故土外出求生,如今正是一團漿糊的時候,混在其中辦理戶籍正可將缺失的二十年稀裡糊塗春秋掉。

  至於婚姻屆……這個時期事實婚仍舊盛行,大多數普通人都懶得往主管民政的區役所跑,往往住在一起多年最小的孩子都快要上學了才想起來該去辦理結婚手續。

  因為沒有任何門檻,聚散離合簡直再容易不過。

  福澤先生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未來的生活平添出這種變數,老老實實看到未婚妻終於綁定在自己戶籍上從齋藤薰真正變成福澤薰才松了口氣放心。

  嘛……至少看在國法的臉面,阿薰就算生氣離家出走也還是他福澤諭吉的妻子——這是這個舒朗大氣幾輩子的男人唯一小心眼的時刻。

  「哎呀,今日喜結連理共就鴛盟,他日子孫滿堂白頭到老。」

  夏目漱石也很高興,失蹤了二十年的大弟子重新出現,歷經奇遇後已然是顆成色上好的鑽石,打磨也不必打磨,等時機一到便可用得。

  當初收到「絕筆」時震驚有之愕然有之,其後十數年所有大事又都一一印證弟子在信中所書,如今見證他歷險歸來又成家立業,做師傅的只有欣慰與祝福。

  老師一高興,話也比平時多些:「還有什麼困難嗎?」

  「沒……不,也有一點。」沒有婉拒特別積極要幫忙的師父,他提了件都算不上困難的事:「我想在阿薰名下購置一套房產,她一個人跟著我背井離鄉的,總要有些保證才好。」

  夏目漱石聽完咳了一聲:「你們兩個,都結婚了還住在閣樓裡也不像

  樣子。我在橫濱有處居所……」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徒弟媳婦乃是已故齋藤老知事的養女,關西老宅中的家產被惡友掏空,橫濱這邊可還沒誰染指。宅子也好土地也好,都還好好封存著等待繼承人出現。

  也就是說,對比起兩個徒弟,大弟子才是有吃軟飯嫌疑的那個家伙。

  「算了,寄人籬下終究不美,待老朽去替你們爭取一番。」

  齋藤老先生在橫濱只留了棟普普通通的一戶建,本打算留待日後回來故地重游時暫居,未曾料到一去不復返。房子放到如今久久無人打理早就不能居住,好在地基打得扎實,更換過新木料很快便可重建完畢。

  夏目先生出手,事情迅速就有了眉目,阿薰簽署遺產繼承文書之後沒花太長時間,新學期還沒開學他們就從閣樓搬進了新家。

  檜木框架中填充著保暖材料,房間內采取傳統檜木板材作為牆壁,外面用了防火建材,還塗著非常干淨雅致的棕色防鏽防潮漆。考慮到將來可能會添加的人口,直接建造到三層,減免掉將來增建打申請的麻煩。

  這棟房子內外格局由福澤先生照著未來的科學設計提供樣稿,來建房子的匠人看了紛紛稱奇,都以為他是從阿美那邊留學回來的時髦學問家。聽聞竟是從關西鄉下跟隨老師出來闖蕩的普通青年,一個個忍不住歪歪嘴巴直說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誰還會計較這個。

  搬家時阿薰說要在新家招待夏目老師,福澤諭吉想了許久只說老師喜歡吃魚……貓嘛,除了阿薰變的那只以外大概沒有不喜歡吃魚的。

  於是那一天夏目老先生看著一桌子的炸魚燉魚生魚片無語凝噎——為什麼還會有小魚干出現?你們兩口子到底把老朽當什麼看了!

  ……嗯,真香。

  至於後來總有一只名叫「老師」的三花貓跑進花園來蹭飯就是後話了。

  這一學期的學費因有獎學金支撐寬松了不少,兩人商量一番後福澤諭吉辭去了道場的工作,讀書之余就跟著師父進出政府機構做事。他們配合政府行動卻又游離在政治體制外,可以說是跨越白日與黑夜的橋梁。

  夏目漱石慢慢講手裡掌握的部分政治資源移交到大弟子手中,一

  次又一次暗自感嘆這個徒弟真是收得好,一點也不要人費心不說還事事都辦得妥當,相比之下負有少年天才之名的小弟子如今再拎到眼前看看……忍不住就想塞進垃圾桶。

  阿薰和經營咖啡店的夫婦成為了朋友,工作相對輕松報酬豐厚,考慮到多方面因素就沒有辭職。在這裡她總會遇上些奇奇怪怪的客人,比如說今天,穿了女僕洋裝和小圍裙的小薰小姐在店門口打掃衛生整理花草時就碰見了一位有些落魄的黑發青年。

  他留著半長不短的頭發,發際線有點高,穿著醫師的白外套,紫色眼睛在看到面相偏向幼齡的少女時差點迸出火花。

  「小姐……」躡手躡腳抱著電線杆偷窺許久後他走到阿薰面前彎腰和她打招呼。盡管披著溫和怯懦到人畜無害的外皮,女孩子還是在目光接觸時看到了他眼底的黑暗,她抱著茶盤向後退了一步遠離變態:「您好!」

  生硬到直接當成「再見」聽也沒有什麼問題。

  「那個……請問有什麼推薦?」

  醫生敏銳的發現自己被排斥了,對這個敬業到戴著「貓耳發夾」的女孩子越發感興趣……等等,那真的只是個發夾而已嗎?還是說,異能力?

  她可以拒絕不懷好意的行人,總不能拒絕咖啡店的客人吧!

  推開沉重時髦的落地玻璃門,咖啡廳內幾乎已經坐滿,醫生掃了一眼就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在打這女孩的主意。

  「咖啡搭配檸檬香緹奶油蛋糕。」

  冷著臉居高臨下蔑視的小眼神讓人從骨頭裡泛出一股酥麻,黑葡萄似的眼睛裡仿佛含著冰刀。

  聲音又降了幾度,女孩冷哼:「請您自便。」

  他有理由相信她想說的是「自己找個角落滾進去」,鼓著腮幫子的女孩就像衝人揚起爪爪哈氣呵斥的幼貓,再「凶猛」也蓋不住聲音裡的奶味兒。

  啊~幸好她已經長大了,不然他怕是要在公共場所失態。

  「就按您的推薦來吧?咖啡和蛋糕……」

  但凡不受她歡迎的客人桌子上都是這兩樣,這些人也無一例外將視線黏在……她腳跟上跟著走……不太對吧,這些變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紳士了?

  完全沒意識到把自己也囊括進變態行列的青年醫生暗自納悶,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第224章 番外·IF45

  「您好您的咖啡和檸檬香緹奶油蛋糕到了糖奶勺都在碟子裡請慢用。」

  一串下來連氣都不帶喘轉身就走, 沒翻白眼都算是她態度「和善」。

  被嫌棄了的醫生握拳堵著嘴悶笑——她還沒意識到身上復雜矛盾的氣息吸引了多少躲在陰暗角落裡的人窺探, 就像飛蛾向往高懸在空中的皎潔月亮, 連看到相似的燭火也會忍不住撲過去那樣。

  很快就有前面的人用餐完畢按鈴示意結賬, 少女的裙擺擦過桌沿腳步輕快,單純為美食吸引的客人雖然也沒有得到笑容,但是卻被認真傾聽後溫和的送出門去。

  她專注聽人說話的姿態令人沉醉。

  黑琉璃般的眼睛看著傾訴者,神光隨著描述移動, 那一刻就好像這世間只有這一個人存在,其他嘈雜聲音都已離她遠去。

  是的, 就這樣,只注視我, 只屬於我——

  醫生單手撐著側臉環顧四周,看著其他關注著她的男人喃喃自語:「簡直就像是聽取信徒祈禱的神明一樣, 太犯規了……」

  他並不喜歡甜點,裝飾了一顆小巧樹莓的奶油蛋糕就放在距離右手不遠的桌面上白白擺著, 倒是咖啡味道不錯。

  非常醇厚,提神的效果也很好。

  這樣一坐就是兩個小時,天色暗下來的同時客人們紛紛結賬起身離去——橫濱的夜晚可不安全, 沒有特殊情況誰也不想留在外面吃槍子。

  「您好, 麻煩一下,結賬。那個……蛋糕打包帶走,謝謝。」

  等會兒隨便找個地方處理掉就是。

  趁著女孩子將賬單拍在面前離去之前慌慌張張摸摸口袋,他皺起眉,紫色眼睛裡蕩漾著波紋可憐兮兮道:「咦?錢包好像……不見了?去哪裡了?」

  「呵!」

  今天這是碰上了個膽子肥的嗯?

  長到這麼大, 阿薰就沒見過誰敢在自己面前提「霸王餐」這個詞。小時候經營家裡的和果子店,合族百十來號人一個比一個要臉面,偶有忘記帶錢袋的無非掐個分1身術回家取來,別說隔夜,隔五分鐘的都沒有。等到給無慘老板打工時勉強在京都料亭營業,那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想被永久拒之門外誰也不敢搞這種么蛾子。

  果然人活久了什麼奇葩都能遇上。

  她冷冷笑了一聲,抬起下巴用眼角來回掃了這家伙幾眼。

  ——菜雞,讓他兩條胳膊都能吊打。

  你這麼水,怎麼好意思出門吃霸王餐?我都還沒吃過!

  少女雙手拍在醫生的桌面上向前壓低身體看著他,無視對方「我要喘不過氣了」的表情,露出堪稱「凶殘」的笑容:「您想說什麼?」

  「不是,我,我找一下,很快!」

  考慮到真敢說自己身無分文大概今天會下地獄,醫生從襯衣裝飾袋裡「找到」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幣:「啊!找到啦!抱歉,讓您久等了~」

  她拿起賬單攤平抖了一下示意他將紙幣放在賬單上,如果是個蠢貨一定會大為不滿要求服務員從他手裡接錢順便揩油。可惜醫生是個聰明的醫生,知道那樣做然後就沒有然後,他帶著歉意笨手笨腳把紙幣攤開好好放在她要求的地方。

  「錢包似乎被摸走了,好在還有其他零錢在身上。那個……橫濱最近真的很不太平啊,您晚上下班可要注意一下哦,不要太晚了。」

  聲音柔和語氣斯文,如果是剛從偏遠地區來到大城市的女孩子一定會一掃之前的厭惡,說不定因著誤解他人還會帶上些補償性的濾鏡。

  然而阿薰是個宇智波。

  理直氣壯理不直氣更壯,誤會你就誤會怎麼了?肯誤會你證明沒拿你當螻蟻看,還敢有什麼不滿?

  忍了多時的白眼差點沒翻出天際,裙擺隨著轉身的動作劃出波瀾與曲線,她踩著圓頭小皮鞋「噠噠噠」走遠了。

  這個造型真可愛,或許考慮給異能生命體也弄這麼一身?

  縐紗領子,黑色蕾絲,很乖很乖的過膝女僕裙,白色長筒襪和同樣顯得人很乖巧的圓頭皮鞋,啊對了,頭上還要有一對貓耳朵。

  他盯著那對假裝發夾的耳朵看了許久,確認那是一對活生生的貓咪耳朵,偶爾趁人不注意還會抖抖耳尖甩開蹭上去的碎發。

  先不必論及實戰水准,至少這種異能力……它賞心悅目啊!

  要是還有條黑色的貓咪尾巴就絕了,吸溜!

  蘿莉,貓耳,傲嬌。

  森先生帶著安詳的笑容躺平。

  女孩子很快帶著找零去而復返,發票零錢擺在托盤裡整整齊齊送到客人面前。打發走這家伙店裡就沒人了,她大可以換回常服等人來接。

  阿吉怎麼還沒來呢?今天要解決的事情很棘手嗎?

  ——她頻頻看向窗外的表情帶了幾分期盼,啊,糟糕,這是一只家養小貓。

  道德觀念薄弱的醫生從外套口袋裡抽出鋼筆在紙巾上寫下四個漢字推到少女面前:「那個,這是我的名字。沒別的意思,我是個醫生,剛剛開了家診所,不知道您是否願意考慮報酬更加高昂的工作?護理是一門技術工種,就像醫生一樣不會因年齡增加就業困擾。」

  能用漢字寫名字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不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幾乎做不到,接受過高等教育則證明出身不凡,對女孩子們有好感加成效果。

  說著他攤開手讓對方看清自己手裡除了筆和紙沒有任何可能造成傷害的東西,紫色眼睛裡滿是理智的微笑。

  如果他一開始就采取這種策略說不定能博得幾分好感,現在再更換人設只會讓阿薰疑竇叢生——這怕不是個人販子吧?

  「多謝,不必,沒空。」她將托盤又向前推推,用動作表示催促。

  掃過紙巾,上面寫著「森林太郎」,嗯……就想到阿吉的那只鎹鴉太郎了呢,也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應該被好好照顧著吧?

  接連被拒並沒有讓醫生氣餒,他笑著又在名字下加了一行地址:「沒關系,您可以和朋友一起去診所看看環境,這是地址。或者偶爾有什麼不舒服了也可光顧,可以給您打折哦!算是賠禮,為著剛才讓您困擾的行為。」

  還真是個醫生?

  阿薰滿腹狐疑,不等青年繼續打開話題,咖啡店門口的銅鈴響了。她抬頭看了眼大門,就像是洋洋灑灑的雪花突然變成甜蜜霜糖,女孩子帶著幾分嬌憨薄嗔飄過通道一直飄到銀發青年身邊:「你怎麼才來呀?等了好久呢!」

  這個反差,太讓人不甘心了。被扔在原地的森醫生愣了下神,整整衣服站起來轉身看向背後的玻璃門——

  額……夏目老師的臉色有點青。以及走在前面開門的那個男人眼神略有些凶狠。

  他倒不是很在乎別人的態度,只不過嘛,森醫生確認自己過去在軍隊和戰爭中都不曾見過這個銀發男人。他太顯眼太有辨識度了,不可能被忽略。

  是貓咪的主人嗎?

  「夏目老師,好巧!」森醫生拿出再乖巧老實不過的笑容企圖蒙混過關,深知他秉性的老師狠狠瞪了這個不省心的小弟子一眼:「你,跟我來!」

  「諭吉你先和阿薰回家,天色太晚了,明天再向你們介紹。」

  大賢者面對這種油滑無賴也得頭疼,然而橫濱的夜晚……卻只能交在這個無賴手裡。夜晚也有夜晚的規矩,大弟子正直冷淡中隱藏著寬和溫柔,是再好不過的繼承人,但也正是這份正直與溫柔,注定他與黑夜無緣。

  他領走灰溜溜的小弟子找地方教育,福澤諭吉難得帶了點說不清的幸災樂禍目送不省心師弟遠去:「我在這裡等你。」

  「噯!」

  阿薰笑眯眯抱抱他,松手走去更衣室換下工作服穿好自己本來的連衣裙——這種新式裙子輕便簡潔,能搭配各種帽子將耳朵遮起來,柔軟寬松又舒服,她非常喜歡,立刻就把浴衣什麼的洗燙好塞進衣櫥最深處。

  等了十分鐘她重新走出來,向老板打招呼簽字下班,紅著臉低頭挽著另一個人的手向外走。

  簽了婚姻屆才後知後覺似乎該害羞,也是沒誰了。

  「遇到麻煩事了?」她低著頭走在他身邊,離開燈火籠罩範圍臉頰上的熱意才緩緩退卻,身邊傳來他溫和的聲音:「沒有,只不過偶然碰到過去在大阪府相熟的發小,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物是人非平添不少唏噓,沒忍住多和他說了幾句話。」

  她不擅長政治與權謀,對這些也沒有興趣,沒必要拿這些來掃興,福澤諭吉提起另一件事岔開話題:「數年前母親就已經積勞成疾去世了,想回去為她掃墓。她……也是被時代戕害的女人,轉身又成為新的施暴者,將自己曾經嘗過的痛苦加諸在兒子們的妻子身上。我不勉強你去看望一定相處不來的……」

  「確實不想回中津。」在他面前沒必要掩飾情緒,阿薰直截了當打斷沒說完的話。

  她還沒見過「婆母」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只對中津小鎮有些排斥而已:「但我一不與已故的人計較未發生過的事,二嘛……因為你,我願意假裝真的什麼也沒發生。不用告訴我背後的故事,就讓媽媽在我心目中保留一個溫柔慈祥的印像吧。」

  少女歪著頭擠擠眼睛,狡黠目光中飽含寬厚。

  福澤諭吉嘆了口氣,這種限定的體諒沉甸甸的,放在心底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第225章 番外·IF46

  掃墓這種事, 最終還是安排在盂蘭盆節的三連休假期。為了節省時間福澤諭吉訂了往返機票, 從羽田機場出發,陪伴阿薰體會一番新鮮交通工具的便捷。

  一個小時後飛機平穩落在大阪機場, 女孩子戀戀不舍差點動了拖一架回家的念頭……要不是飛機個頭太大沒地方放,說不定她真就這麼干——用須佐能乎偷飛機也是絕了。

  飛行途中她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趴在舷窗上看個沒完,雲團與棋盤般的地面在腳下飄過,產生種種不真實感。

  ——我真的在天上飛而不是中了幻術?

  這也太可愛了些, 像只低頭注視逗貓棒的貓咪, 連耳朵都豎了起來。

  「回去還能再坐一次, 走吧?」他忍笑牽起她的手向出口走, 少女突然冒出一個問題:「阿吉, 你為什麼會這麼熟悉?就好像我們隔了一個時代對話似的。」

  如果換在上一個周目他大概會老老實實據實以告, 但是現在, 陰雨一樣憂郁的過去有必要讓她知道嗎?本就不會說謊,面對她就更說不出來, 只能移開視線別別扭扭僵硬不已:「……因為想帶你來試一試,提前問過許多人。」

  你這是當我瞎了?

  阿薰露出狐疑的表情, 要不是每次分開的時間都不超過四小時,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背著自己跑出去做了什麼危險的事。

  完全不敢接觸她的視線, 福澤諭吉努力讓自己不要表現出更心虛的樣子。

  「好吧……」她沒再說什麼, 隨著人流磕磕絆絆走出去。

  生氣了嗎?

  他有些惴惴不安, 束手束腳緊跟在她身後生怕一錯眼她就消失不見。

  上一次阿薰生氣離家出走去了吉原,這次不知道會往哪裡跑,還是跟緊些吧, 不然可不像在鬼殺隊時有那麼多人幫忙尋找。

  還好她走的速度不快,離開大廳他偷偷拉住她的手,先是握緊小手指,看看似乎沒有不良反應略微放心十指交纏,小心翼翼吐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

  把臉側到一旁不看他的阿薰憋笑憋得好辛苦。

  哪有那麼多氣可生,好不容易才得來如今安穩平和的生活,她也是有小心經營維護的好嗎!

  出了機場青年抬頭看看太陽辨認方向,他們都不想和鎮子上其他人有什麼人來往,干脆直接橫穿山林走小路回到闊別二十年的故鄉。

  福澤夫人安息在神社山頂,距離齋藤夫婦的墳塋並不遙遠。懶得出奇的神主不在了,倒是勤快的神主夫人坐在屋檐下含笑看著新來的巫女擦拭欄杆打掃地面。

  神主夫人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只看到一道青色和一道粉色身影依偎著從面前走過,心底感嘆祝福之余忍不住想起二十年前早早起來約在自家神社門口見面的那對少年人。

  「我能為你做的,就是日復一日在神前默默祈禱。」

  不知道祈禱了這麼多年,神明是否聽到祈願對他們垂憐?

  簡單參拜後沿著小路繼續上行,從前的土路也鋪上了簇新的青石板。前幾日下過雨,石板路上濺了些泥濘。衣擺拂過郁郁蔥蔥的野花,福澤諭吉先走下台階轉身伸手將跟在後面的阿薰抱下去:「岳父岳母都在,我得盡量表現一下,煩請夫人給個機會?」

  「噗……」

  她沒能忍住,佯做薄怒了一路的嘴角翹起來。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女孩子「哼」了一聲努力抿著笑窩扭開臉:「下不為例!」

  「是,謝夫人寬宏。」他很是鄭重的彎了下腰,松開她的腰轉而拉手先去了齋藤夫婦的墓碑前。

  雖說過去了二十年,墓地也不像是荒棄了的樣子,封土似乎剛被加固過。

  「是錦織和神主太太一起照顧的吧,不知道錦織現在去了哪裡,回頭找一找,要當面謝她。」

  阿薰動手拔了新長出來的草苗,打水清洗墓碑。貢品帶得有,是裝在盒子裡的高級洋果子和牛奶小圓餅干——齋藤夫婦喜歡這些,從前常常在家裡用。

  他沒有說話,默默幫她打下手,認真祭拜後又一起去了福澤夫人安身的地方。福澤藩士當初葬在大阪府城那邊的寺院裡,等他的妻子去世時當家做主的長子懶得將墳塋遷來遷去,夫婦兩個就分開來一個埋在大阪一個埋在中津,馬馬虎虎這麼湊合著。

  與齋藤夫婦形成鮮明對比,兒女雙全的福澤夫人墳土上雜草叢生。

  ——不止這次,從前也是這樣。

  大哥始終無法適應劇烈的時代變遷,生活也不太如意,轉而研究起上古艱澀歷史去古籍中尋求安慰越加不問俗事。母親去世後長嫂才懶得替生前沒事也要找點事為難自己的婆母打理這些,長姐和幼妹又都嫁得舊式人家,行動間沒有半點自由。一來二去拖延著,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去重新打些淨水來刷墓碑,再借點工具。」

  阿吉大約有很多話想要和母親說,少女體貼的留出空間。

  等她提著水帶了工具再次走回墓地,雜草已經清理干淨,在旁邊堆了小小一堆准備等下帶走扔掉,福澤諭吉坐在母親墳前無言相對。

  「阿吉,我回來了。」

  她輕輕舀起一勺淨水撒在墓碑上清洗擦拭,和替齋藤夫婦洗刷時一樣仔細認真。

  貢品是一小碟酥糖,福澤夫人曾在小兒子年幼時摩挲著他的頭講述那過去的繁華——遷到中津後連酥糖這種不起眼的小點心也很少能隨意擺在桌子上了,這是她的遺憾。

  她對自己的孩子再溫柔慈祥不過,有些舊式的柔順綿軟,還有些拿不出主意的優柔寡斷。不管對待別人的孩子是何種態度,她已經在枷鎖和桎楛中為自己的孩子謀劃著做盡了一切。

  「母親,我和阿薰在一起,明年再來看望你和岳父岳母。」

  他盯著墓碑看了許久,培了土加固又重新修理挖掘排水溝,最後鞠了一躬,整好衣擺向妻子伸手攤開手掌:「我們走吧,去隔壁鎮子打聽一下錦織的消息,然後搭乘火車去大阪。」

  阿薰不再問他為什麼多知道那麼多,將手放進他掌心,躍過凸出地面的石頭跳到青年身邊:「你帶著那些草,我要把工具放回去。」

  「好。」他依言照做,沿著下山的路離去。

  當初的茅草亭早已腐朽,如今豎立在山間供給行人歇腳避雨的是一座新式材料搭建的涼亭——說白了也就是重新用鋼筋水泥砌了一遍,連頂棚也換過防水隔板,這回可不會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就算再大的雨坐上一整天也無需擔心。

  「好像翻書時突然多翻了幾頁那樣,一下子什麼都變了。」阿薰拍拍水泥柱子回頭衝著福澤諭吉笑,青年上前將她拉進自己懷中抱緊:「嗯。」

  這次他們誰也沒有偷偷臉紅,蟲鳴鳥啼顯得山間越發幽靜,氣氛也越加溫馨。

  「走吧?」

  過了一會兒女孩子先松開手,青年戀戀不舍啄了一下她的貓耳朵,好笑的看著它轉了一圈才點頭應和:「走吧,我知道該怎麼走。」

  「你當然得知道啦,不然從前是怎麼去大阪上得私塾呀?」

  她已然替他找了足夠借口,福澤諭吉看著妻子邊嘆氣邊笑——不要這樣縱容我呀,保證今後絕對不再瞞你任何事好嗎?

  走過曲折山道,巨石外還是水田,阿薰旁若無人般拉著戀人的手大喇喇和他靠在一起並肩而行。看就看,有什麼可怕被人看的,羨慕嗎?嫉妒嗎?

  這個人是我的,合法合理,哼!

  背對鎮中心的方向就是前往隔壁鎮子的路,走上一個多小時也就到了。打聽過幾戶開門做生意的本地居民,他們都說錦織闖出了一番事業,戰爭中又隨著流民向關東遷徙,最近的消息是留在橫濱港站穩了腳跟。

  阿薰聽完驚喜交加,只說回去後要好好找找她。

  已經知道這位了不得的同鄉落腳何處正絞盡腦汁想法子安排該怎樣「找」的福澤先生暗暗出了口氣——這樣一來就不會顯得太刻意了吧……

  下午他們回到大阪,預定機票時間在第二天早上,今天需要在大阪住一夜。兩人沒什麼事,先去給福澤藩士整理清掃過墓地,然後回酒店換了浴衣手拉手去法善寺看盂蘭盆祭典,專門跑進擠死人的那條橫短小路,就為著去吃那裡有名的「夫婦善哉」。

  喝了這碗一分為二的紅豆湯,將來就要一直在一起。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只是種營銷噱頭,對於他們來說,卻是隔了一生又一個世界的許諾。

  ……

  第二天因為頭一夜折騰到太晚,阿薰差點沒爬起來。匆匆忙忙險之又險趕上航班,坐穩後她紅著臉狠狠搗了身邊人幾拳——討厭!

  福澤先生沒說話,悶笑過後就是耳朵根有些紅。

  哎呀,那個……年少孟浪嘛,挨幾拳就挨幾拳,反正她也沒用多大勁。也就跟不伸爪子的小貓撓了兩下似的,綿軟綿軟美滋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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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番外·IF47

  從大阪回到橫濱後阿薰繼續投入到學業之中, 倒是福澤諭吉經常因為夏目老師交代的事需要請假。大學裡面如果出勤率達不到教學要求學生一樣會被勸退,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的情況,某人只能慎之又慎拜托妻子替自己點到順便上課——只要筆記和講義帶回來就行, 內容他可以慢慢自行揣摩。

  這種事對她來說完全沒難度,分1身術加變身術,別說上課,考試都可以代勞, 寫輪眼一開只要別抄錯人即可完全復制……虧得他是個極其自律的人, **這種事無論做不做得到都不會去做, 這才勉強壓下蠢蠢欲動想搞點事出來的頑皮妻子。

  就算如此忙碌, 每到阿薰休息的周末福澤諭吉都不會出去, 留在家裡或是陪她做家務或是陪她看書, 要麼一起出去吃飯再沿著清澈的鶴見川慢慢散步。

  過去曾經計劃過而又沒能實施的那些遺憾, 重來一次總要慢慢填補。

  這是又一個秋季普普通通的一天,仍舊是第二年獎學金的得主, 阿薰提前結束漩渦咖啡屋的工作帶回些食材在廚房裡搗鼓。秋天嘛,屬於新鮮的芋頭和秋刀魚以及當季蔬果, 被他們一起變成菜園的花園消耗廚余垃圾的同時也提供了新鮮小番茄與青菜,正好可以摘取一部分嘗嘗味道。

  遠霞低垂, 夏日掛上還沒來得及摘取的風鈴被碰響, 有人推門進來。福澤諭吉站在門框下略微躊躇片刻, 很快又重新拿定主意:「夫人,晚飯可以吃了嗎?」

  ……嗯?

  這並不是他平日裡的習慣,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最近橫濱可不太平, 出於安全考慮她放下手裡的盤子看著他降低語速,目光偶有掃過他背後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稍等片刻,桌子上有我從咖啡店帶回來的試作品。」

  黑乎乎的「東西」動了動,慢慢先是冒出一頂警校男生的帽子,緊接著橫七豎八向四處翹起的黑頭發露出來,下面有雙圓溜溜的翠綠色眼睛。阿薰注意到了他很有宇智波家風範的發型,視線移到有些緊張的丈夫身上,歪頭表示疑惑:「你帶回來的……小朋友?」

  流浪貓一樣的少年。

  「是,亂步很聰明,今天幫了大忙,我答應請他吃飯。」福澤諭吉有點拿不准,阿薰不喜歡家裡進陌生人。本質上她就和貓科動物一樣,嬌軟溫順的外表下有著強烈的領地意識,會驅逐不受歡迎的外來者。沒有提前打招呼就把亂步帶回來是他的不對,但這孩子也同樣沒打招呼就這麼出現在面前。

  他剛被學校趕出來,正漫無目的的在街頭游蕩,疑惑著自己為什麼和別人都不一樣。

  對於幼崽來說,和群體不一樣是件可怕的事,追求個性那也得等他長大成熟後才能理解。

  不想再讓他繼續流落街頭逐漸陷入自我懷疑的危險境地,他半哄半騙把這孩子拎回家——如今的年齡差,養父子是做不了了,只能做養兄弟,莫名有種權威受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阿薰收回目光轉而盯著不斷向四周摸摸看看躊躇著想要踏進自己領域的黑發小少年,視線交錯的瞬間釋放寫輪眼。很快紅眼睛變回水晶般的黑色,她放松下來,繞出半開放式的廚房將他們兩個一起趕進洗手間去洗手:「飯馬上就好,還好我今天多買了些食材。先吃點現烤甜奶小圓餅。」

  精致的小竹簍裡裝著還帶有余溫的圓形花邊小餅干,黑發少年洗了手出來把頭上的帽子放在玄關櫃上,主動坐到餐桌旁拿起餅干往嘴裡塞:「亂步大人很厲害的哦!吃了你的小餅干一定會報答你噠!」

  嗯……只要你也是個黑炸毛,只要你也得順毛擼,只要你也喜歡甜食,那麼你就是我不一個老祖宗的親族人!

  落後幾步走回廚房的福澤諭吉松了口氣,簡直就和把流浪貓帶回家給主子認識的鏟屎官一樣緊張。尤其自家主子戰鬥力不俗,隨便一個貓貓拳就能把小流浪揍翻在地。但是最終她選擇接納,舔了口流浪幼崽亂七八糟的頭毛。

  只要阿薰不排斥,亂步就能融入這個新家。

  晚飯是白米飯和滾煮芋頭,秋刀魚以及蔬菜、味噌湯,非常應景的秋季家常料理。吃不完的芋頭合著湯汁在冰箱放一夜第二天味道會更好,搭配時蔬放進盒子裡連中午的便當都一起解決。原本挑食到令人發指的亂步因為晚飯極其可愛的擺盤而收斂了不少,沒能及時看破女主人溫柔微笑下的「可怕真面目」就決定要留在這個向自己敞開大門的家庭裡。

  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名偵探也不是一開始就什麼都能做得妥當,人家還只是個小孩子呢!

  「餒餒~福澤大哥,明天也帶著我去警局嗎?還要吃那個小餅干!」

  吃飽了肚子的小崽子立刻撒嬌要求下一頓福利,不等福澤諭吉點頭表態,阿薰就將封塑保存的小餅干拿出來一袋放在玄關櫃上和他的帽子在一起:「餅干可以吃哦,但是不能替代正餐!」

  仿佛看到「母親同款」微笑下隱藏的威脅,少年抖了一下連忙用力點頭:「好噠!」

  家庭地位岌岌可危的福澤先生及時出聲:「明天先去把你在警校的事情解決掉,不去警局。」

  「不去也無所謂,但是小餅干不能少!」他生怕被沒收零食,差點跳到桌子上舉手抗議,被福澤諭吉推回去坐好:「坐有坐相!」

  哼哼唧唧。

  極其聰慧的小動物立刻發現家裡誰說了算,像是故意要引人注意那樣把凳子腿扭出各種響動看著阿薰執著道:「小餅干!」

  「如果你每天都能遵守家裡的規則,小餅干當然沒問題。」如果不是打算收留,阿吉根本不會把外面流浪的孩子帶回來。寫輪眼下沒有秘密,這個過於聰明又很像族人的幼崽,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他無家可歸惶恐不安的。

  橫濱這個城市裡的好心人曾經收養了這樣的自己,現在她有能力收養同樣境地的小少年。

  「好嘛……」

  亂步又不傻,當然看出這對年輕夫婦的想法。毫無由來的熟稔不可能存在,必定有什麼他還沒有推理出的前情。不過沒關系,有秘密有謎團有奇幻的迷宮,難道不是更好嗎?

  自從雙親離世後再也沒有被人認真管教溫柔以待的少年蹭蹭屁股下面的墊子,像是認了窩的貓崽那樣慢慢趴回桌面:「我知道了,家裡的規矩是晚上八點前回來?記住啦!」

  是的,福澤家所謂的規矩就是這麼寬松,只要記得回家就好。

  阿薰滿意的點點頭,晚飯後把盤子送進水槽交給福澤諭吉清洗,自己去儲藏室取了一套被褥出來安排亂步的房間。

  還好當初直接將房子蓋了三層,隨便他挑選哪一間都很從容。小少年就選了間朝南的小臥室,面積不大但可以舒舒服服窩在陽光下打瞌睡。

  「自己可以整理嗎?需要幫忙就喊一聲。」

  當然是喊阿吉來幫他。

  無非就是把被褥鋪好,這點事小少年還能做得到,他就這麼跟著福澤諭吉去了他家,身無長物倒也省了歸置整理的功夫。

  「不用啦!我自己就可以。」

  「要記得刷過牙再睡覺,牙痛的話就只能送你去可怕的醫生那裡哦!」

  對於貓貓們來說,醫生簡直就和魔王沒什麼區別。

  「知道啦!」和媽媽的催促一模一樣,這讓他感到安全。數日以來流浪街頭的惶恐一掃而空,少年聽話的走去盥洗室洗漱,又得到了福澤先生的一件舊衣暫時充當睡衣使用,這才躺進被窩聽著清淺腳步聲逐漸下樓。

  她的腳步聲好輕,太輕了,不像是普通人那樣因為體重輕造成如此情況,更像是在外面偶爾見過的武道高手……

  一對身負絕學的年輕夫婦藏在橫濱努力維持「普通人」的生活,都是在校大學生,其中之一配合政府從事一些處於灰色地帶的麻煩事。福澤先生認識自己,超過十年以上的熟悉,連偏好和生活細節也一清二楚……

  下意識收集線索進行分析的少年最終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他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嘛……就算平行世界,這裡現在也是我的家了。」

  福澤夫人烤的甜奶小餅干實在是太好吃了,為著小餅干他也願意留下呀~

  一樓客廳,福澤先生規矩板正坐在飯桌旁面對夫人老實交代:「最近和夏目先生一起替政府做了些不大好放在明面上講的事,算是在中間傳話和調解。今天負責對接的企業家被人謀殺,正在一籌莫展中亂步混了進來很快破解迷案……」

  這孩子太聰明,又早早失去父母庇護不會保護自己,如果置之不顧後果不堪設想。

  「額……我知道了。明天先去解決你說過的學校的問題,然後去商店街買手機。下次再撿孩子回家記得提前知會一聲,至少要讓我准備足夠的食材呀。」

  知道他面冷心熱,接受這個人可不是得連他的優點和缺點一塊兒接受嗎,她笑著搖搖頭:「我也不問你為什麼是這個孩子,男孩子嘛,教育歸你,撫養歸我,就這樣吧。」

  就當我在這世上多了個族人。


第227章 番外·IF48

  家裡突然多了個半大少年, 沒有點小麻煩是不可能的,所幸亂步不管在外面有多熊,進了家門就變得老實乖巧。

  ——以至於第二天給他辦理退學手續時才發現這家伙原來還是個熊孩子。

  既然不打算讀了, 該有的手續不能少,不該背的黑鍋也不能背。

  舍監義憤填膺控訴著這個少年到底有多不服管教秉性惡劣,福澤諭吉早已知道這些純粹當他在放臭氣。倒是阿薰……不服管教到能反手干掉老板毀掉其千年「基業」的前鬼王翻了個白眼護短吐槽:「您先別做有爭議的事兒啊,這裡面究竟都發生過什麼,自己心裡沒有點數?是不是一定要拿出證據對簿公堂讓您無話可說顏面掃地才能心服口服?」

  對她來說這會是什麼麻煩?寫輪眼掃一下什麼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宇智波家出來的刺頭, 那能叫刺頭?

  舍監光速閉嘴, 看也不敢再多看給熊孩子撐腰的熊家長。這少女嬌嬌軟軟的臉也顯得嫩, 瞧著還是將將快要成年的模樣,本以為能連哄帶嚇唬的騙住她進而哄弄走這一家,誰能想得到她是個膽子比誰都大的主?

  辦理完退學手續他又不得不在阿薰的「高壓統治」下消除了記入亂步檔案的「不良記錄」,送瘟神一般巴不得請他們快點走。

  「勞您費心,再見。」全家最老實的人走在最後面給了舍監一個「核善」眼神, 本意是想和緩下氣氛。然而他忘記了自己嚴厲起來是個什麼表情, 在別人看簡直就像是威脅要干掉他一樣。

  內心深處崩潰大哭的舍監擠出僵硬微笑目送這剛剛組成的一家三口遠去,再也不想見!

  得到公平和保護的幼崽走在馬路邊又開始哼哼唧唧,這次發出的聲音更像吃飽了被順毛時的小小咕噥。

  「去警局吧?去警局吧!想去看看有沒有新的案件~」亂步摸摸口袋裡仍舊香脆的餅干,心滿意足。

  他就像是急於擺弄玩具的孩童一樣張開手邊走邊跳, 這次阿薰沒出聲, 回應他的是福澤諭吉:「亂步,那些案件對你來說,是什麼?」

  「當然是游戲啦!」少年毫不猶豫回答。銀發青年沉吟片刻:「明白了, 會和警長們提前打好招呼。你還沒有成年不可擅自行動,我沒空時必須由阿薰陪你出入現場確保安全。」

  保護他是為其一,其二……武裝偵探社的珍寶也是唯一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 是個活到四十歲仍舊不認識路的男人。

  此刻把現實世界當做游樂場的男孩還不知有那麼多事他都做不到,完全看在小餅干份兒上才點頭答應,滿臉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

  阿薰姐才不會束縛我那麼多呢,福澤大哥管頭管腳管得也太寬了!

  於是按計劃買了手機辦理通訊服務,然後兵分兩路。

  和夏目先生約好時間的福澤諭吉不方便帶亂步去做那些大人才懂的、關於妥協的事,只能把亂步交給阿薰。後者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用變身術變成小貓趴在少年頭頂,充當保鏢兼向導兼吉祥物。

  解除鬼化後她從白底灰花變成了普普通通三花家貓,個頭也比從前奶貓的樣子大了不少,看上去已經是只可愛的貓小姐了。

  挨個摸摸貓貓耳朵和亂步的頭毛,福澤諭吉有點想笑。他急忙咳了一聲忍住:「八點前回家,記住了嗎?」

  少年和趴在他頭頂上的貓一起點頭,疊加雙倍暴擊讓人頭暈目眩。

  「我們出發了哦!」

  亂步急不可耐,揮揮手隨便找了條路走進去,隨緣尋找他想要去的神奈川警視廳。

  大概……沒問題吧?

  有些擔心的福澤先生在心底盤算著要早點做完今天的事,好趕過去接他們一起回家。

  神奈川警視廳每天都有無數案件等待破獲,有人來幫忙提高效率他們當然求之不得。雖說顏面有些掃地,但看在工作績效的份兒上也不是不能忍耐這囂張的小子。

  提前得到電話拜托的目暮警官放下手裡的報告,拎著鑰匙走到警視廳門口接待那位被推薦而來的少年偵探。大家在之前就見過他的實力,雙引號什麼的,確實不需要。

  「是你呀,目暮警官,還在為被分配到橫濱而不高……」

  「喵咪~」

  少年毫無城府的直爽發言被貓咪甜軟喵叫打短,趴在他頭上的三花小貓搖搖尾巴,就像是在和人打招呼。

  家在米花町,距離橫濱兩小時新干線的車程,就因為上官的親戚頂替了那邊的名額,目暮警官不得不被分配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艱難任職。橫濱這個地方吧,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誰也不知道犯人到底是個啥,破案率可憐得慘不忍睹,升遷遙遙無期。

  他本就心情郁悶,突然間痛點被人迎面一擊命中,要是被亂步把話說完他一定會衝少年發火。

  但是人家只說了一半就被可愛貓咪軟軟的「咪嗚」聲掩蓋,做為成年人,只能假裝沒聽見那口無遮攔的小子都嚷嚷些什麼。

  沒誰喜歡被人在公眾場合肆意喊出自己不願為大眾所知的事,無論這件事是否觸犯法律准繩,無論這件事在他人看來是否重要。這是一種非常難以描述的心理,就像你對一個抑郁症患者說「你要想開些,世界還很美好」,難道這位患者不知道這件事嗎?他當然知道,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對於亂步這樣的聰明孩子來說,所有人心中的隱秘都如同隨處可見的風景那樣——是敞開的,開放的,簡直都快塞到他鼻子底下去了。既然沒有絲毫隱藏,想來不需要忌諱談論……孩子是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只有孩子誠實,只有孩子才會指著穿了「新衣」的國王大喊他其實光著屁股……

  「國王」的心塞程度可想而知。

  福澤諭吉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麼奇怪,阿薰見過的奇葩堪稱此世之最,比較之下黑發少年顯得很正常。除了他們,隨便換了誰遇上江戶川亂步都忍不住心累崩潰——上個周目的某人也是經過磕磕絆絆磨合之後才勉強做到波瀾不驚,不然光亂步那種連吃陌生人八碗紅豆湯碗碗年糕扔一旁的習慣,是個人都受不了。

  這也太熊了,氣人!

  ——他不是故意要表現的熊,一半是因為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另一半是下意識想引起別人注意……太寂寞了啊!沒有人聽懂他的話,沒人聽從他的警告,這孩子就好像被玻璃罩子隔離人群般惶然。

  如果江戶川夫婦尚在,這一切當然不足為慮,但是誰也想不到意外突然降臨——孩子被鎖在玻璃罩子裡,沒人告訴他打開罩子的縫隙在哪兒,能理解能安慰他的人撒手人寰,亂步就這麼撞在透明玻璃上撲向人群,最終碰得頭破血流。

  「咳咳,跟我來。」

  目暮警官是個身量不高,腰圍不小的青年,看上去年齡與福澤先生相差無幾,外形差異過大,將不同個體之間的表現型體現得淋漓盡致。

  後腦勺被貓咪尾巴拍了兩下,一路上就靠著這個找到路的亂步乖巧閉嘴,意外發現那個總是一臉郁色的胖警官竟然沒向自己翻白眼!

  身後這小子也算是警局的熟人了,總能在疑難案件現場附近發現他來回徘徊的身影,只要讓他介入就會在被盡情羞辱之後得到一個沒有過程的正確答案……想不熟也難。

  如今這小子有了收養人,可見是終於時來運轉。

  想到他幫過的忙,目暮警官的心情逐漸平復,這會兒又覺得自己剛才帶著負面情緒對待一個無辜少年有點過分,出於補償心理語氣和態度比平時和緩許多。

  「最近幾天特別棘手的案子……」說實話,真不多,被四處流浪的江戶川少年解決了不少。

  余下的大多都是陳年舊案,受害人家屬特別執著不肯放棄追凶的那種。

  接手這樣的案件讓人既有責任感又有成就感,就是查起來困難太大。舊年刑偵手段有限,證據保管手段有限,歷經戰爭人員流動又那麼大,很難找到線索和頭緒,就算找到了,真凶往往也不知躲去何處逍遙。

  「我帶你們去檔案室。正好清理出來一部分馬上就要過期的案子,有可能的話就趕在超出追索期前還受害者一個公道……雖然很多人都已經躺在墓地裡快十年了,這樣也算是對遺族的安慰吧。對於偵探來說,」

  目暮警官忍住成見帶來的反感道:「就當是場足以揚名的挑戰,挑戰藏在時間裡的犯人。」

  他誤會了亂步頻頻介入案件的動機,以為他和其他汲汲營營和狗仔隊沒什麼區別的偵探是一路貨色。

  ——然而這只是個缺乏常識的聰明小孩而已,那麼遠大的「理想」……抱歉,沒有。

  「哦……」跟著走了這麼久,這還是亂步第一次發出聲音。

  在目暮警官還沒注意到的時候趴在他頭上的三花貓改為蹲在他肩頭,而少年頭上一直戴著的學生帽也被摘了下來。

  這是對逝者的尊重與哀悼。


第228章 番外·IF49

  江戶川亂步, 並不屬於沒有同理心的特殊情況。他能理解他人遭遇的痛苦,也能對這些痛苦共情。之所以顯得與社會格格不入,只不過是因為他太聰明, 看得太透,表現得太理智。

  理智到了不被理解的程度,就被誤認作情感缺失。

  真正見過情感缺失者什麼模樣的阿薰分得清清楚楚。

  嘛……這小子惹別人發火的功力很有宇智波風範,不錯,不錯!

  少年只聽自己想聽的內容, 知道堆了半屋子的「廢紙」全都是些陳年迷案後興奮不止, 從角落裡拖出一張凳子坐下掏出眼鏡架在耳朵上——這副眼鏡阿薰有印像, 學校眼鏡店買一贈一大特價時買的防藍光平光鏡,保護眼睛對於宇智波來說是件奮鬥終生的事兒,任何靠譜手段都值得嘗試。

  少有睜開的眯眯眼露出翠綠眸子,一份份卷宗和證據擺在面前講述著藏在時間裡的秘密。

  無愧於福澤諭吉評價的「聰明」二字,少年從坐下到檔案室下班就沒動過地方, 幾乎每份被看過的案卷中都有個被貓爪按了痕跡的名字, 那就是凶手。

  摘下眼鏡後他「噗」的趴在露出木質的桌面上奄奄一息:「啊……就這樣吧,剩下的明天來看……」

  要麼證據殘損嚴重,要麼存疑,需要出門的體力活就放在明天解決吧, 名偵探糖分不足, 要罷工啦!

  一直陪在檔案室的目暮警官滿地找下巴。這少年的大腦堪稱恐怖,證據大體完整的案宗也就是看一遍的功夫,他就可以抓著寵物的爪子摁准犯人的名字。一開始他還懷疑過他是不是在偷懶胡鬧隨意亂指, 提出質疑後連那只漂亮的小三花貓都翻了個白眼,似乎很鄙視的樣子。

  「這些難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嘛?你們到底有沒有用過腦子去想啊!大腦是用的不是裝飾品好嗎?麻煩警官先生勉強啟動一下小腦袋和圓眼睛!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難道不是已經擺明了告訴別人這家伙就是犯人?」

  拖著腔調嘎吱嘎吱啃小餅干的亂步煞有介事點點頭,貓咪趴在旁邊也點了點頭:「喵嗚~」

  目暮警官忍住心頭邪火把他點出來的幾處證物證詞聯系在一起反復思量, 一直站著思考到夕陽西下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果然如此!犯人就是這家伙!」

  「我明白了!多謝,亂步君!誒?」

  胖警官茫然四顧,檔案室裡只剩他自己,黑發少年早帶著貓跑得無影無蹤。桌面上隨意留了張潦草紙條——「大叔,整理卷宗的工作就交給你啦,記得把我單獨放出來的那一摞作好記錄,明天要用!」

  他扭頭看向那摞厚度令人絕望的卷宗,猶豫再三嘆氣坐下,認命的拖出其中一份找了紙筆謄錄。作為一個成年人,作為一個以保護民眾為己任的警察,明知案件有偵破的可能而不采取行動,目暮警官認為那就是瀆職。

  還能怎麼辦?通宵吧但願肝夠用……總不能比不上個青皮小子。

  趁著警官顯出沉思撈著貓咪溜走,亂步邁著沉重步伐走出警視廳大門——餓了,想吃東西,不認識路。

  「咪~」三花貓忽然從他頭上墊了一腳起跳,落入另外一人懷中。

  「餓了嗎?先去吃些紅豆湯和粗點心。」一家之主一錘定音,少年和貓咪一起發出歡呼聲:「好耶!」「喵嗷!」

  就知道會這樣,只要有甜食輕輕松松就能把他們兩個一塊兒騙走……

  還是那家傳統和食店,阿薰和亂步坐在一排低頭端碗抱著紅豆湯往肚子裡灌。在檔案室裡叫了幾聲也沒叫動陷入「名偵探」狀態的少年,她只好陪著他一起默默等待,這會兒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

  亂步挑食,烤年糕被甜膩的紅豆湯襯得沒有味道,他就要把年糕剩在碗裡不肯吃。對比起來雖然也挑食但不會浪費食物的阿薰就顯得成熟穩重又可靠,總之沒有兩個人合伙氣福澤諭吉。

  我真是太天真了,總以為重來一回亂步能稍微改改偏食挑食到營養失衡的毛病,看來這是不可能……臉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福澤諭吉在心裡激烈鬥爭五十秒,最終選擇妥協:「老板,再加兩碗紅豆湯,一碗不放年糕!」

  丟臉就丟臉吧,反正也不是頭一次。

  吃過紅豆湯他們慢慢散步回家,晚飯家人一起動手也很快。至於食材……福澤先生已經提在手裡。買菜而已,他已經不是過去總被騙著買空心蘿蔔的他了!

  亂步像小孩子一樣跑在前面邊走邊絮叨著從卷宗裡看到的離奇情節,阿薰側臉看向福澤諭吉——警官帶我們去檔案室,這件事,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他迎著她的目光彎起眼睛輕輕點了幾下頭,沒錯,就是刻意為之。借以收束亂步過於活潑四散的注意力,同時也好讓他慢慢明白案卷背後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究竟意味著什麼。

  當然了,經過挑選後安全系數也比較高。

  陳年舊案,代表凝集的悲傷與期待,被忽悠著接手這些案子的亂步是受害者們最後的希望。

  「嗨嗨~是的,好神奇啊!」她笑著扭過去回應等待的少年,亂步立刻抬頭挺胸翹起鼻子驕傲道:「這麼狡猾的犯人終究也不是亂步大人的對手,哈!處理了那麼多舊案,胖警官很快就能得償所願重新調回住家附近了吧!」

  他當然能看得出來目暮警官究竟為何郁郁寡歡,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啊,相信亂步大人不就行了,真是的!

  阿薰跟哄小孩子一樣哄他:「是是是,亂步大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整個橫濱也沒有更厲害的偵探啦!」

  少年得了這句是個人都能聽出來的虛偽恭維後心滿意足,「噠噠噠」跑來跑去的腳步越發輕松,要不是萬有引力還在,他恐怕能飛起來飄到樹枝上去。

  ……

  第二天一早亂步又頂著三花貓被福澤諭吉送到警視廳門口,奮力熬了一夜無比憔悴的目暮警官將整理好的材料袋交給他:「你去走訪吧,地址什麼的都在裡面,我要去處理抓捕犯人的事。」

  這些案件全部即將達到法律追索期,很可能出現遺族已經去世或犯人已經去世之類讓人或心頭沉重或哭笑不得的狀況。一看這少年就不是個武鬥派,可能動手發生衝突的事兒就不必勞動他了。

  他把材料袋遞出去後努力忍住沒把哈欠打出來,轉身而去匆忙趕著剛上班人少好將行動申請先遞交上去。

  「嘛……出發啦~讓名偵探看看,第一站是……」

  一天下來跑了四五個「現場」,好在涉案人都已經成了老公公和老婆婆,就算亂步說話不中聽挨揍的概率也不高,吵吵嚷嚷的總算將手裡的資料變薄不少。

  到了第三天,新整理出來的案子情節越來越凶殘,少年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交談中遺族們悲傷到麻木,痛苦到無淚可流的情感經過時間沉澱被放大後又聚斂,成了只要輕觸就會扯出無休無止隱痛的、無法愈合的傷口。

  第四天,目暮警官的申請得到批准,一連串犯人終究沒逃出恢恢天網被繩之以法,得到消息趕來圍觀的遺族們隱忍著紅了眼圈。有的人咬牙切齒,有的人滿臉迷茫——犯人很可能就是受害者生前的戀人、朋友、鄰居,或者同一個社區中熟悉的人,真正毫無人性無差別行凶的家伙目前還未出現。

  亂步沉默了,破解案件是他的愛好,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世界是圍繞著自己旋轉的游戲場,每一個迷案都是一個迷宮,犯人就是站在迷宮外的「終點」……但是現在,一個又一個悲劇敲碎了隔絕開孩子和人群的透明玻璃罩,他終於看見抓捕罪犯遠遠不是最後一件事,終點上站著的是面目模糊一身漆黑的「惡」。

  每個人都有「惡」的一面,負面情緒再所難免。生存和繁殖是刻在基因裡的本能,由此帶來的爭鬥也永遠不會停止。但人之所以為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能夠出於理性去做一些違背本能的、利他不利己的事——我們往往稱之為「道德」。

  這是人類個體對自身的控制,受社會環境、教育水平、經濟狀況、原生家庭影響,復雜且多變。當一個人失控,突破「道德」束縛最終觸犯法律時,致使他從「人」變成「犯人」,回歸本性導致這一切連鎖反應最終發生的導1火1索就是讓偵探少年無法理解的種種「動機」。

  「我就是想殺人,所以殺了人」、「殺人使我愉悅」——這種毫無同理心的犯人畢竟屬於極少數,更多人則是在天長日久的積累中被「惡」的那一面侵蝕,最終失去對理性的控制。

  遺族的痛苦與感激,犯人的扭曲與悲劇,掀開了亂步一直遮在眼前的玻璃罩子,孩子第一次認真打量著自己的「游戲場」開始反思。

  這些案子對我來說,究竟是什麼?這些人命對我來說,究竟是什麼?我做了些什麼?我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以及……我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思考永遠不晚,只要開始,就一定能得到答案。


第229章 番外·IF50

  走出父母留下的透明屏障, 看到世界真實一面的少年精神有些懨懨。按照說好的那樣,承擔教養職責的福澤諭吉帶了他出門重整三觀, 阿薰得回空閑繼續上學繼續打工。

  目暮警官權限內能夠徹查的卷宗很快就全數結案,他本人也因為這斐然的成績被上司的上司賞識,順利升遷回到米花町繼續保護民眾安全。新的警官尚未到任,這段時間僅屬於亂步,他跟在福澤先生身後受其保護的同時摸索著尋找自己的路。

  本體曠課數日重新回到學校阿薰恍然發現第二學期不知何時竟然快要走到結尾。進入文學專業,即便不打算以此為生也不打算從事文藝工作,只要還在學校裡就得拿出些能看得過去的作品充做學習成果,然而某人直到現在還只字未動——讓一個宇智波寫文章, 你們就不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嗎?

  不,至少教授們不認為有哪裡不太對勁, 寫不出長篇寫短篇,寫不出作品寫評論,總之得有點東西。

  啊……好想有一個能合作的作家, 這個人負責寫作產糧, 我就負責「嘴臉醜惡」的挑刺找茬……翻遍整個橫濱,竟然沒有!不指望你們搞發人深省的純文學,大眾文學也行啊, 詩歌更可, 求求你們不要再鴿我, 預備杠精快要活不下去了!

  下班後趴在「漩渦」咖啡廳桌子上愁到頭禿的少女恨不得變成三花原地打滾。

  「啊呀,小姐,你看上去很苦惱,這是為了什麼呢?」

  游手好閑的醫生時隔數月再次出現。大概上次被夏目先生帶走後十足教育了一頓,這回他將眼底的黑暗藏得絲毫不漏,此時看上去完全是個斯文弱氣的青年:「我可以喊您小薰小姐嗎?您可以隨意稱呼我的本名。」

  有一說一, 上一個這麼拖著黏糊糊聲音喊「小薰」的家伙已經被她坑進地獄挖土去了,對此毫無所知的森醫生正滿臉堆笑坐在她對面的卡座裡套近乎。

  有個比自己年輕比自己受老師寵愛且還是個現充的師兄是什麼體驗?

  醫生說他想搞點事。

  當然了,大事不敢,只能小打小鬧惡心惡心福澤閣下,畢竟森醫生還不想英年早逝。

  嘖,原來嫂夫人已經成年了,真讓人扼腕嘆息!

  阿薰表情漠然,沒發出任何失禮的聲音卻把「你不受歡迎」的意思表達得淋漓盡致。

  「小薰小姐有什麼煩惱?說不定我能幫上什麼忙哦~」

  為了不被趕出去,斥「巨資」點了杯咖啡證明自己顧客身份的醫生一臉誠懇:「我並沒有做什麼失禮的事,應該……也沒有冒犯您,對吧?」

  要是這樣說,倒也不算錯。

  少女眨眨黑玉一樣的眼睛轉過來看向他:「我在思考關於期末作品的事,森醫生有建議嗎?」

  建議而已,她完全可以不聽。

  「林太郎,希望下次能聽到您這樣稱呼。」醫生低低笑了幾聲,蕩漾著紫色漣漪的眼睛裡迸出快樂的火花:「啊,也許我的表達不太對,但請您不要疑惑。我沒有惡意,也許一開始對您有些好感,但是夏目先生已經告訴我您和福澤閣下的事……額,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對嗎?」

  夏目先生當然沒那麼八卦,也不會把學生的私事四處亂講,他只是告誡小弟子別去招惹大弟子的妻子,不要被錘得哭唧唧再回頭找老師告狀而已。狡猾的醫生偷換概念,語焉不詳中假裝自己是個值得信任的「知情人」。

  她這才轉過來狀似無意掃過他的眼睛……嗯,姑且沒看出什麼惡意,不值得信任卻也不值得如臨大敵般防備。

  醫生像是得到鼓勵那樣繼續話題:「為什麼不參與學校的社團呢?在那裡也許能找到想要的。」

  「……」

  千金大小姐們的上流游戲並不適合她,阿薰翻了個白眼趴回去用腦門回應這個不能讓聽眾滿意的蹩腳演說家。

  「好吧,不和庸人為伍是明智的決定。」他輕笑出聲道:「請原諒我沒怎麼在國內的大學裡待太長時間……」說著這個容貌秀麗的青年聳聳肩膀:「教授布置的作業只需認真完成即可,不必太過緊張。他們明白每個學生的能力,盡力就好,只要行動起來就好,難道不是這樣嗎?」

  這種論斷乍一聽上去叫人心裡怪舒服,仔細想想……不就是明目張膽的推卸責任麼?

  她小心翼翼向旁邊移動企圖離這個大泥坑遠一點,免得被他拖下去濺得一身黑泥。要不是曾與各種過於變態的同僚共事過,還真不一定能辨認出森醫生話術中的陷阱——感謝無慘老板!感謝變態同僚!感謝松本料亭!感謝君尾師傅!

  感謝他們讓我成為史上頭一個沒被騙子騙走的宇智波!

  這樣的變態,還是躲遠點最省心。看在夏目先生的份兒上也不能打死他,就很煩。

  ——下次走在路上遇到這家伙一定要把他拖進暗巷暴打一頓!

  打個四分之三死就行。

  啊……好奇湊到捕貓籠外探頭探腦觀察的目標重新露出警惕眼神,然後一溜煙扭頭跑得比開始還遠,爪子從肉墊裡伸出來蠢蠢欲動。森醫生不再強行刷好感度,果斷結賬走人——他還有別的事要做,關於這只皮毛蓬松柔順的可愛寵物只能先放放。

  他一離開咖啡店阿薰就向老板請了相當一段時間的長假,同樣察覺到醫生不懷好意的老板點頭同意,畢竟他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員工兼朋友遭遇欺騙與侵害,能主動警覺並規避這種陰險的人當然最好。

  中止兼職工作完成學期作品的時間也變得充裕,就是收入這塊嘛……晚上再和阿吉商量?

  太陽沒入地平線下,福澤諭吉帶著精神好了很多的亂步從外面回來。晚飯後銀發青年和黑發少年並排坐在餐桌對面看上去有些緊張,他們互相換了幾個眼神才扭過來看向她,福澤先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阿薰,有些事想和你討論。」

  「誒?正好,我也有事打算和你商量,你們先說?」她放下甜牛奶,看上去心情輕松,沒什麼不高興的模樣。

  「是這樣的……我打算開辦一家偵探社,和亂步一起。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辭去漩渦咖啡廳的工作來幫些忙,有一定危險,也許還會動用暴力。對不起,明明答應讓你過想要的安寧生活,但是……」他垂下眼睛有些難過。

  生平沒有對任何人食言,卻唯獨總為難她不斷妥協退讓。這是不對的,他不能利用妻子的感情要求她做什麼不做什麼,她是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又不是需要監管的孩子,詢問商討即可,其他全無必要。想到這裡福澤諭吉抬起眼睛:「不要勉強,有沒有興趣都沒關系,你可以隨意選擇想要的人生。」

  亂步偷偷看了眼身邊的青年,明明已經忙到恨不得一個人分做兩半了,結果就因為怕惹老婆不高興,事到臨頭又慫兮兮想把說出去的話再收回來,大人的世界原來就是這樣?

  阿薰「噗嗤」一聲笑出來:「實在是太巧啦!我剛想告訴你今天和老板請了長假。既然有新的事業,直接辭掉這份工作倒也沒什麼。不過你知道的,我不擅長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只能幫些小忙。」

  「那些都沒關系,畢業前都處於籌備期,只需要你偶爾做一下支援。」

  上弦之四,前鬼王這種殺器,他也不敢隨便放出去啊!

  說完福澤諭吉突然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請假?身體不舒服?」

  依阿薰的性格,遇到不愉快沒有當場報復而是采取迂回戰術……他想到倒了八輩子血霉的她的前老板。

  少女扁扁嘴:「啊,今天又遇到了那個奇怪的醫生。他大概是認定我總會待在咖啡店,為了擺脫這家伙的騷擾就請了段時間長假。既然你說需要人手,還不如干脆辭掉算了。」

  福澤諭吉:「……」

  看來不省心的變態師弟留不得了,籌備武裝偵探社的速度需要加快。早點建立起屬於黃昏的屏障,早點將黑暗趕回黑暗。

  好在很多錯誤都在上一個周目預演過,這一次進展無比順利。曾經他創立偵探社為得是能讓亂步一展所長——偵探從業需要許可證。根據《偵探從業法》規定,只有身攜許可的偵探才受法律保護,擁有自由dia0查取zen-g的權力,可以依法對被調查者進行跟蹤、監聽、監控。沒有許可的人做這件事則會涉嫌侵犯他人**與住宅,很容易站上被告席。

  至於後來更多為大眾所不容的異能力者將武裝偵探社視為最後的庇護之地這件事……他當初也沒想到。既然重來一次,索性不如將目標放得更加長遠些。

  維護橫濱和平寧靜是他貫徹始終的信念,迷失在黑夜裡的孩子們也需要有個安穩的存身之處。給他們窺探未來的機會,給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引導他們將目光放在向上的善而不是向下的惡,教育他們,保護他們,這是他希望能夠繼續做的事。


第230章 番外·IF51

  既然要建立一個偵探社, 那麼首先需要擁有一個偵探,很幸運亂步就是。問題在於他還太年輕,沒來得及在行業內闖出什麼名氣, 除了警視廳的委托外其他地方就只能主動送上門去尋找機會。

  要是這樣跑, 單憑黑發少年一個人是不行的。不是能力不行, 而是他沒有任何自保手段,很容易把千裡殺搞砸搞成千裡送人頭。

  ——偵探存在的意義是要偵破案件指證犯人維護正義,不是和犯人同歸於盡。

  所以他身邊必須跟著一個足以提供武力支援的保護者, 隨時隨地都能把陷入困境的名偵探撈出來。

  上一個周目福澤諭吉就是這樣做的, 他磕磕絆絆的陪伴保護著亂步,兩人互相攙扶互相救贖,歷盡艱險才將武裝偵探社建立起來。這一次就沒必要繼續走老路了, 亂步交給阿薰保護, 他可以抽身一邊著手接收夏目老師移交的政治資源一邊專心與政客和官員們周旋。比之曾經要從容許多,少走彎路也節省時間。

  阿薰原本以為自己只需做些文職工作,沒想到正式從咖啡店辭職加入新事業的第一天就是陪不那麼熊的熊孩子出門找現場,對此她表示有很多小問號——

  在?說好了撫養歸我教養歸你, 也就是說我只要管飯即可,為什麼現在這孩子整個都扔我手裡了?

  但是, 亂步翠綠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誰又能忍心讓他失望?唯有認命變成三花貓趴在他頭上, 假裝自己是只會指路的吉祥物。

  ……

  橫濱是個國際化海港城市,又是全國第一個對外開放的天然優良深海港,從開港的第一天起就得直面無數從大海裡鑽出來的蟲鼠之輩。前來掠奪的「探險家」們可不會管受害者有沒有做好准備, 或者說沒有准備更好。

  因為特殊的歷史原因,政府在橫濱地區的掌控力度弱到讓人忍不住聲淚俱下的程度,一切都只能完完全全交給本地居民自救。由此橫濱的黑道勢力大肆崛起, 在激烈的對抗中頑強生存下來,成為全國範圍內都非常罕見的強勢社團。

  在日本,只要是正式進行工商登記的企業就都是合法企業。這個「正式登記」的手續非常容易,幾乎毫無門檻,所以就連混黑的也能輕易通過,這也正是黑道勢力是合法企業的法律來源。這樣的企業多數經營建築、中介、信貸、運輸、物流、安防以及娛樂產業,天然就是隱藏在夜幕中的「守衛者」。

  就是怎麼說吧……這位「守衛者」沒事兒的時候總把自己人揍翻在地,讓內務省又愛又恨,無可奈何。加之「偵探」這個行當本就游走在法律與黑白之間,很多案件都必不可免會涉及到黑色勢力,也算是亦敵亦友的奇怪關系。

  最近橫濱不是很太平,裡世界各個社團搶地盤搶生意搶得厲害,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會覺得周圍發生的治安混亂有些多了,偵探們更是如此。經驗豐富深諳保命之道的人看到這個狀況就知道該將業務轉移到抓奸之類毫無危險的民事範圍,只有亂步這種初出茅廬又有人撐腰的熊孩子才會接手「大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案件。

  眼下他們兩個就在「逃命」,亂步昨天破案指出來的凶手恰好是港口一霸「Prt Mafia」的某個小隊長,因為女兒在學校總被其他孩子霸凌便誘殺了幾個學生。

  案件本身令人唏噓,其中的法理與倫理都需要社會廣泛討論。

  這些暫且不說,導致阿薰和亂步不得不跑路的原因在於——依照《預防犯罪法》,這家伙給自己的老板惹了個□□煩,吃了法院傳票被狠狠罰了一筆的大佬心裡很不爽。能當作出氣筒的小隊長已經進了局子擇日上法庭接受審判不給保釋,大佬只能把目光放在揭開蓋子的小偵探頭上。

  媽的,不扒這小子一層皮老子這輩子白混一場黑!

  黑發少年帶著貓咪一路飛奔,沿途撞倒所有可移動物體以阻攔身後來請他「喝咖啡」的家伙,順便留下一長串囂張大笑挑釁對方。

  這個死作得,阿薰給他點了個贊。

  翻了個白眼,牢牢抓緊他肩膀上的布料,差點被甩飛的三花貓嘆了口氣,熊孩子難帶啊!

  「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抓不到我~」少年清亮的嗓音在回環曲折的小路裡飄蕩,好不容易重新蹲好的貓咪用尾巴向右邊拍拍他。亂步向右側一瞄,閃身鑽進暗巷:「貓咪說走右邊,那就走右邊~」

  不,貓咪的意思是那個巷子裡沒有監控沒有出口,這幾個家伙進去了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們——是時候展現一下技術,總被人追著跑算怎麼回事?

  追在後面的Prt Mafia成員哪裡知道小偵探隨身帶了個不得了的保鏢,看他「慌不擇路」進了暗巷立刻興衝衝吹口哨怪叫著闖進去……

  暗巷裡幾乎立刻爆發出一陣拳拳到肉的毆打聲,間或夾雜幾句慘叫和求饒的哀嚎。果然像阿薰所想那樣,這種地方可以肆無忌憚動手打砸,她把亂步攔進巷子最深處,一拳一個小混混,打完不夠過癮又拐回頭重新把他們從地上拎起來再打一遍。

  「嘖,就這種程度還學人混黑?你們還是早早退出來回家種地去吧!」

  混混們戰鬥力有限,扛揍能力也有限,沒打幾下一個個就鼻青臉腫蹲在牆角自動雙手抱頭嗚嗚咽咽,倒好像是被嬌小少女凌虐了一般,看得阿薰氣不打一處來。

  「嚶!」

  一群西裝大漢嚶嚶嚶,視覺效果著實恐怖。為了不嚇到可能出現的無辜路人,她上前又一人補了一腳:「都給我起來!自己走!」

  「是是是!這就起來!」

  黑西裝們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兩兩成排走在前面走出暗巷,穿著洋裝的少女和黑發少年走在最後面「押送」他們進了相熟的神奈川警視廳。

  目暮警官已經調回米花町,但是其他人對亂步非常眼熟,看到眼前這一串紛紛上前笑著和少年打招呼:「這是怎麼?抓到罪犯了?」

  亂步雙眼望天,不知道該怎麼和人聊這種一看就該明白的話題。

  「不是哦,目前沒有證據證明他們觸犯法律……最多只是故意傷害未遂,危及公共安全,對吧?」阿薰笑眯眯掃了黑西裝們一眼,最矮的家伙也比她高了一個頭,正鵪鶉樣瑟瑟發抖忙不迭點頭:「我們知道錯了!」

  「噗!嗯,咳咳。知道了,這邊來,做下登記,等會兒請福澤先生來接你們走。」警官盡量對得起自己受過的專業訓練憋住噴笑,伸手指路示意。黑西裝們乖得像企鵝似的排隊魚貫走入一處審訊室,深刻感嘆還是警察能帶給人無以倫比的安全感。

  審訊室的金屬欄杆上拷了個紅發少年正坐在那裡神游天外,見到這麼多人進來,少年猶猶豫豫站起身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個……請問等下我可以用豬排飯換一份咖喱飯嗎?」

  額……這話是怎麼說呢?

  大家一起轉頭看向牆壁上的掛鐘,恍然大悟——原來快到午飯時間。

  「警視廳原來還可以點餐的嗎?」

  亂步大驚失色,早知道每次來蹭飯就也點咖喱飯了,豬排飯他不喜歡。

  領路的警官漲紅了臉:「當然不行,你們到底把警視廳當作什麼地方了啊!」

  「食堂。」

  「食堂。」

  「食堂。」

  三個不同的聲音給出同一個答案,被揍得無比乖順的Prt Mafia們戰術後仰倒吸一口涼氣——果然不是普通人,這三位恐怕都是大佬。

  栽在他們手裡,灑家值了!

  「真是的,一群未成年。」警官叨叨著讓自己不要和這三個家伙生氣,成功混入未成年隊伍毫無違和感的阿薰突然發現盲點:「我已經成年了!現在是亂步的監護人之一,那個,做完筆錄是不是可以走了?我還要趕回去完成期末作品。」

  「什麼?你成年了???」警官驚訝得聲音快要飛出天際,出去調了亂步的資料果然看到他的「監護人」一欄裡記錄著「福澤夫婦」。也就是說,這位嬌小少女正是嚴肅得如同教導主任讓人大氣不敢喘的福澤先生的夫人……

  現年剛滿二十歲的福澤薰,女士。

  但是吧,這張臉和這個將將一米六的身高……真的沒有虛假年齡嗎?

  年齡是虛假沒錯,不過不是多報而是少報,如果當初不是一塊從橋上掉下去,阿薰今年少說也得三十好幾……

  警官也就是隨口感嘆,見這少女沒有任何心虛表情就知道記錄確為真實年齡。總有些人長得比較**嘛,就像被拷在水管上責令反省的那家伙一樣,年紀輕輕相貌老成,誰能想到他才只比旁邊站著的小偵探大了不到一歲呢?

  亂步百無聊賴,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新出現的人身上打發時間。他盯著紅發少年看了一會兒,突然很感興趣的掏出眼鏡架在耳朵上重新打量了他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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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番外·IF52

  亂步饒有興趣的盯著那紅發少年看了許久, 上前走了幾步:「我叫江戶川亂步,你呢?」

  「織田作之助。」紅發少年很老實的樣子,晃晃手上的手ka0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不能吃咖喱飯有點遺憾, 不過如果警官們實在不方便就算了, 把警視廳當做食堂好像確實有點過分。

  「餒餒,阿薰姐,我們能不能把這家伙保釋出去?」亂步轉頭盯著阿薰一臉期待,她嘆了口氣就去問警官:「他犯了什麼事兒?」

  「哦, 織田解釋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我們是在一處發生火並後的貧民窟裡撞上他的。」警官聳了下肩膀簡單說明:「織田作之助, 資料記錄裡是個孤兒,無業。」

  亂步摘下眼鏡:「已經金盆洗手的殺手,未成年, 終止犯罪前未滿十四周歲, 交給福澤大哥解決吧?我覺得他挺有用,現在偵探社就只有我一個人,多添一個員工唄?」

  別說員工了, 就連辦公地點還虛無縹緲呢。阿薰完全是出於多個員工好做會社發起登記的想法, 見亂步想要個小伙伴就點了頭重新去看警官:「像他這樣的, 該怎麼保釋?」

  警官:「……」

  「殺手」這個單詞你們是聽不懂還是怎麼回事?

  因為多了這檔子事兒,福澤諭吉聞訊很快從夏目先生那邊趕過來。織田作之助的麻煩不難解決, 他已經拒絕從業將近一年, 會出現在黑道火並現場也是因為沒工作生活無以為繼想隨便找一邊混進去蹭點底層工資。如今有一對頗有名望的年輕夫婦願意監管他, 警視廳也樂得把這個包袱甩出去。

  就算由政府收容教養,也還是一樣找個類似的家庭把他塞進去,至少福澤先生武力值足以zhe:n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雙方也都沒什麼異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樂而不為?

  大約一周後福澤諭吉就把徹底清白了的織田作之助領回家,讓他在自家三樓與亂步比鄰而居:「等我找好辦公地點和員工宿舍後你就可以搬出去。」

  家裡人越來越多,熱鬧歸熱鬧,阿薰的負擔也越來越重,這樣可不行。

  「嗯。」織田作之助話不多,沒事時就喜歡窩在客廳不礙事的角落裡看文學的專業書,似乎有點想要向文壇發展的趨勢。阿薰撓頭寫作業時他也會默默坐在旁邊,看著稿紙和鋼筆一臉渴望。

  這還不好解決麼?她極大方的將書架開放給紅發少年,直言書籍筆墨紙張都可以隨他用,殷切期盼家裡能真的養出一個家……

  年級越高課程越少,阿薰又不愛和所謂的「同學」來往,我行我素修滿學分就走,一點也沒有關於缺少朋友的困擾。她把更多時間都用在變成貓咪陪同亂步四處勘察現場,破案的同時歷經人生百態,看得多了自然感觸也多,終於趕在教授的dead line之前給自己開了個幻術把期末作品肝出來。

  這種完全為了通過考核而被逼出來的寫作成果竟然得到唯三讀者的首肯,阿薰非常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忽悠自己……畢竟掌勺的大廚惹不起。

  「確實寫得非常精彩,人物飽滿邏輯巧妙,供人思考的地方也很多,讓讀者忍不住期待故事後續發展。」

  放下稿子的福澤諭吉摸摸胸口,簡直不能用驚喜來形容眼下的心情——大概和看到陪伴著自己的植物突然綻放出灼灼繁花那樣,喜悅中滿滿都是為她感到驕傲的情感。

  別人怎麼說阿薰都不相信,只有聽到他這麼說才別別扭扭扭開紅撲撲的臉哼哼:「既然如此,提交上去應該能過關。」

  「肯定能。」

  他看著她,笑得柔和。

  織田作之助提著冷不防被狗糧噎到的亂步安靜退場,心裡打算是不是該效仿福澤夫人寫點什麼作為練習——福澤先生家也有那本找不到結局的,據說原本有結局,後來被一只經常來蹭飯的、名叫「老師」的流浪三花貓把最後幾頁給撓爛了……少年摸摸配槍,忍下這場不甘心。

  人還能和一只貓計較嗎?很長一段時間紅發少年看向偶爾出現在家裡的三花貓眼神裡都充滿郁氣和怨念,看得阿薰尾巴毛都快炸了。

  作品提交後果然成績優秀,在一眾春花秋月委婉哀傷的感嘆之作中成為一股泥石流——其他姑娘們描寫的都是純潔的友誼與愛情,到你這裡怎麼成了「如何從一百種困境中撈熊孩子」以及「如何讓名偵探找到通向現場的路」?

  對此福澤女士只翻了個白眼表示你管我我願意,確定獎學金的歸屬後就再次投入偵探社的工作中去,完全無視凄凄慘慘催更的教授。

  下一部等期末交作業的時候你不就能看見了麼?催什麼催,別催,忙著呢!

  直到大學畢業,阿薰用這個主題糊弄過數個學期,加起來長長短短字數竟然相當可觀。教授幫忙聯系了出版社,很快她就成為一個可以依靠版稅生活的人。

  就……挺奇怪。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從事這種祖上千八百年都沒與之有過任何關聯的職業。宇智波,這個姓氏本身就代表了戰爭火種,所過之處哀鴻遍野一片焦土。別說阿薰自己,恐怕就連已經過世的父母兄長也想不到女兒在脫離成為工具執行殺戮的命運後會變成個……嗯……文藝少女?

  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人啊,果然具備著無限可能。

  第一部 連載成功發表後阿薰就不想去管這些事了,連讀者來信也統統交給出版社安排的編輯解決。實在是太羞恥,你們這些人贊美別人的詞彙怎麼這麼豐富?就算這樣贊美我,該鴿我一樣還是會鴿你們!哼!

  「宇智波老師,新作品有計劃了嗎?」

  手機中傳來編輯小心翼翼的提醒,關於名偵探江戶川亂步的紀實推理大賣,出版社也希望這個年紀不大的姣美少女能創造出更多價值。已經拿到學位順利畢業正忙著給偵探社辦公室裝修的阿薰嗯嗯啊啊敷衍他:「差不多了吧,有點眉目,下個月也許……」

  編輯得到這樣的許諾果然安心許多,唯唯諾諾客氣幾句後等待用本姓作為筆名的女子掛斷電話。總算有個准信,這位意志堅定說不加更就不加更極其擅長鴿人的老師終於松口,想來下個月的工資穩了。

  掛斷電話後阿薰幾步跳到梯子上挽起袖子將最後一根膨脹螺絲摁進事先打好的洞裡,發光盤一掛,燈罩一裝,跳下來反復摁了幾下開關確定電燈可以正常投入使用才滿意點點頭。

  大學畢業前福澤諭吉租下了漩渦咖啡店樓上的一整層寫字樓作為武裝偵探社的據點。亂步喜歡樓下的咖啡店,阿薰也喜歡樓下的咖啡店,福澤先生想不出有什麼更換地址的必要,提前數年完成偵探社的籌備後一提到辦公地點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地方。

  「阿薰姐,你還在忙嗎?」叼著吸吸冰的黑發少年在門外探頭探腦,阿薰拍拍手上的灰點頭:「嗯,電路都弄完了,水也裝好了,下午讓織田盯著刷漆裝地板,干透就能使用。怎麼了?」

  「哦,福澤大哥說要去接個被推薦的新社員來,他說新人精神狀態不太好,問問你有沒有空一起去一趟。」

  亂步不喜歡做體力活,自然也沒人為難他這個偵探社裡唯一的偵探。阿薰檢查過各個房間的電源才回頭又看了他一眼:「找個干淨地方待著,等我換身衣服。」

  一個小時後,他們在某處保密療養院的大門外與福澤諭吉彙合。青年隨身帶了開刃的刀,阿薰眼神一凜變成貓躍上亂步肩頭。

  「這邊走,我去處理麻煩,你們將新社員與謝野晶子帶出來。」說著他將照片放在貓咪面前給她看看,上面是一個留著齊耳長發的虛弱少女。具體該怎麼找人這種事無論阿薰還是亂步都能輕易做到,這一次與謝野晶子也能早些脫離苦海重新振作。

  他轉身離去,很快療養院某處就爆發出**的聲音,亂步帶著貓咪走維修管道一直走到某處嚴格封鎖的病房外,他正研究該怎麼從醫生手裡騙出鑰匙,三花貓一躍而下變成女子抬腳就將堅實鐵門踹倒在地:「麼西麼西?請問有人在嗎?我們是來招聘的!」

  縮在牆角對外界喪失反應的少女呆呆看向砸在地面的鐵門,懷疑這是塊假鐵:「你……有沒有受傷?」

  我可以治療,請不要怨恨我,好嗎?

  「什麼傷?沒有受傷哦!看來你就是被推薦來的新成員啊……」阿薰和亂步交換了一個眼神,走到與謝野晶子身邊轉了一圈。三花貓搖著尾巴從她背後鑽出來,甜甜膩膩的用臉頰去蹭少女手背,發出又甜又奶的「喵咪~」聲。

  「小貓?」

  柔軟蓬松的毛發與親近的態度有效舒緩與謝野緊張的情緒,亂步看看時間,上前劈手拉起她就向外跑:「跟我走!」

  與謝野晶子:「……」

  請問我是被什麼天使貓咪碰瓷了嗎?你們難道是來招聘鏟屎官的?


第232章 番外·IF53

  「先出去再說啦!」亂步把她拉出病房, 貓咪跟在後面圍著與謝野的腳跟轉來轉去。少年低頭將貓抱起來塞進她懷裡,指了指檢修通道:「一直向前,向著有光的地方跑, 我馬上就來。」

  「咪嗚……」貓咪從喉嚨裡發出略有些焦躁的聲音, 尾巴快速搖擺似在催促。亂步推了少女一把:「跑起來,不要停,無論遇到什麼都別停!」

  「我叫江戶川亂步,等下見!」說完他獨自轉身又回了病房, 不知道窸窸窣窣在裡面做什麼。

  貓尾巴拍在胳膊上又急又快,與謝野晶子鼓起最後的勇氣邁開腳步向那少年指出的方向前進, 懷裡毛茸又溫暖的小動物讓她對外面的世界重新升起希望——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吧,不然怎麼會有人來救她。能被貓咪這種膽小敏感的生物親近,那個黑發少年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她一開始的速度很慢, 漸漸越跑越快, 越跑越快,哪怕跑得呼吸不支也不願放緩腳步,風和光和夢就在通道另一頭, 懷揣著期待與恐懼, 少女在看到斜射進建築物的金色陽光時停下腳步——會不會, 再次被利用?

  我只想救人,只想讓受傷生病的人能遠離傷病好起來, 就這麼一點點小小奢望。求求你們, 不要再逼迫我和我的病人……

  「哦呀?與謝野, 好久不見!」

  穿著白色醫師外套的黑發男人笑眯眯轉出樹干堵在與謝野晶子面前:「沒想到福澤閣下願意為一個陌生少女做到這個地步,嘛……還好我提前做了准備。雖說有些麻煩,不過要對付那種性格老實到極點的人,辦法還是有的。」

  「吶, 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再一次。」

  惡意如同瘋狂上漲的潮水般湧向抱著貓的少女,企圖將她一同拖入深淵。森醫生依舊保持著儒雅斯文的笑意,將手伸向因著恐懼無法繼續移動的與謝野晶子。此刻她就像是一座孤島,四面楚歌無處可逃。

  她搖著頭向後退,寧可作為精神異常者被終身□□也不願再替面前這個惡魔為虎作倀。醫生笑了笑,仿佛看著頑皮胡鬧的小女兒那般縱容道:「那就沒辦法了,你是知道我的……」

  「晶子有了新朋友吶?」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把槍,猶豫一秒鐘後將槍口對准晶子懷裡抱著的小貓:「為了你的朋友,撒,乖一些。」

  又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用傷害迫使我屈服……

  她的手很涼,濕濕滑滑一直在抖,抱著貓的力氣很大。

  少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將貓咪向後扔開,在醫生驚愕的眼神中衝向槍口——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去吧!

  「砰!」

  槍聲沒能響起,巨響來源於被砸倒的樹干。

  與謝野晶子眼看醫生被人一腳踹出去砸斷不遠處碗口粗的小樹,向後被拉入溫暖柔軟的懷抱:「嗯嗯,好孩子。」

  兩次她都沒有看到阿薰使用變身術的瞬間,不知道貓和人是同一個體,森醫生卻是眼睜睜看著飛出去的三花貓「噗」的變成福澤夫人,在他來不及反應的短暫時間裡輕巧點地反身「飛」回來抬腳就踹。

  大概估計了一下敵我差距,醫生手邊出現了一個穿著護士蓬蓬裙舉著超大針筒的小女孩。

  「溫柔的撫摸她吧,愛麗絲。」

  少女湛藍的眼睛空洞版刻,就像一具任人操縱的玩偶。

  換一個人也許會憐憫愛麗絲幼弱的外表,但是對於前鬼王來說,這種擬態而已的能量團有什麼值得憐惜?阿薰在針筒揮至面前時輕飄飄跳起來踩在針頭上借力改變方向,如同預見未來般躲開醫生藏在草叢裡放的暗槍。

  看來今天無論如何也無法帶走與謝野晶子,但是試探出了福澤夫人的異能力,不失為意外之喜。森醫生還不打算與福澤師兄結下死仇,他當然也明白自己不是阿薰對手,舉起手正想召回異能生命體投降,不料背後又是一股巨力襲來——分1身術作用下阿薰本體早就悄悄繞到戰場背後伺機而動。

  異能生命體少女被阿薰的分1身絞斷首級消失,本人則踩在他後背上跳了兩下:「說實話,我想揍你已經很久了!」

  她笑著挽起袖子招呼看傻了的與謝野晶子:「要不要一起來揍這家伙?你看,他有什麼地方值得你恐懼?不要怕,不要為了這種垃圾封閉自己、放棄自己。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如果說連溫柔都是錯,這個世界未免太過悲哀。」

  說著她一拳錘在醫生額角,老大不小的青年立刻爆發出不得了的呼痛聲,就好像不是挨揍而是被閹了似的。

  用力吸進空氣然後再吐出去,反復數次,與謝野晶子瞪圓眼睛扎穩步伐一邊向前走一邊同樣擼起病號服的袖口:「你這個混蛋!」

  隨著責罵白生生的小拳頭敲在醫生臉上——

  「無賴!」

  「渣滓!」

  「變態!」

  長期被□□的「精神異常」者能有多大力氣?一頓踢打後森醫生臉上只紅了幾塊,阿薰懷疑以這家伙的臉皮厚度都不一定能破防,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又補了幾拳,扒了他的外套撕成布條將大1麻煩就地捆結實了掛在樹上隨風搖擺。

  「你就待在這裡反省吧,大變態!」一大一小兩個少女對這個「奇行種晴天娃娃」的造型很滿意,正拍拍手打算回去找留在後面的同伴,完成後續的亂步恰好從通道口鑽出來:「咦?你們已經解決掉了?」

  他笑著將手裡的東西伸給與謝野晶子:「總算找到了,還給你。」

  那是一枚金燦燦的蝴蝶頭飾,精巧得不像是工業制品。

  「你……怎麼會?」晶子看著這枚頭飾,懷念中帶著濃濃哀傷,亂步又將手向前探:「我可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名偵探,沒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我看看?」蝴蝶的造型讓阿薰很有好感,她笑著替晶子接過頭飾,輕輕撫起她的發絲將頭飾戴好,然後退了一步左右看看滿意點頭:「很好,漂亮!」

  「走吧,阿吉估計已經在外面等我們了,回去吃大餐怎麼樣?晶子有什麼想吃的嗎?」她抬腳走在最前面,與謝野晶子摸摸戴在側首處的金屬蝴蝶,突然「哇」的大聲嚎啕:「我只是想救人而已,如果你們是救人的一方,請不要猶豫的使用我……」

  「什麼啊,武裝偵探社才不需要你的異能力。」亂步跟在阿薰身後雙手抱頭側過來催她:「快點啦,我們只需要你那份溫柔就夠了,異能力什麼的,重要嗎?」

  「誒?」少女驚訝迷茫的愣在原地,阿薰拐回來推著她向外走:「趕快想想要吃什麼嘛,做飯的人也很辛苦啊~」

  「名偵探要吃甜咖喱!還要那個甜甜的奶凍布丁!」亂步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要求有多麼強烈,與謝野晶子回手用力擦掉臉上肆意流淌的眼淚:「和果子,我喜歡和果子。」

  武裝偵探社喜提又一甜黨,甜黨隊風頭無兩。鹹黨隊僅剩織田作之助一人苦苦支撐,也許還能加上社長裝裝門面,總之有點可憐。

  三人說說笑笑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繁茂的草木掩映中。

  被掛在樹上真·風中凌亂的森醫生:「……」

  不行了,鼻血快要被萌出來了,雖然蘿莉都已經長大,但是可以腦補她們還小的樣子啊!

  雙倍蘿莉雙倍快樂,相比之下被揍一頓都算不上什麼……額,還是要算一算的,肋骨好像斷了幾根……

  「愛麗絲醬,麻煩你。」

  紅裙小少女再一次憑空出現,這回她眼睛裡有了神光,不再像之前那樣麻木版刻,就連外形也有些許變化。金色卷發多了些炸毛,臉上的表情像足與謝野,她挽袖子給垃圾異能力者一腳的動作則很有阿薰的宇智波風範:「林太郎,你這個大變態!」

  「啊~求你了,再慢一點被人抓到就不好了,吶,愛麗絲醬?」

  「哼!」

  走出這所秘密療養院,福澤先生果然已經在彙合處等待,青色衣衫間染了點鏽色,面積不大,被削的人沒有生命危險。

  「遇到了危險?」一被預料外的麻煩圍上他就明白這又是垃圾師弟的伎倆,好在有阿薰和亂步在一起不必擔憂,只需處理掉那些阻礙即可。一人斷一條手臂而已,養好了不耽誤正常工作生活,但是想再跟著人好狠鬥勇,那就不可能了。

  阿薰把與謝野晶子推出來給他看:「沒有什麼危險,只遇到變態醫生打了他一頓掛樹上了。看,可愛吧~」

  銀發青年掃了一眼:「與謝野晶子?」

  狀態果然比曾經見到的要好了許多。

  少女局促的點了下頭,青年轉身走在最前面:「好好活著,你安全了。」

  「耶!大餐!大餐!」亂步跳起老高:「我還要吃焦糖厚蛋燒!豆皮壽司!」

  拉拉雜雜零零總總一大堆完全不能搭配在一起的餐點,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甜。

  阿薰向前趕了兩步抱著福澤諭吉的胳膊歪頭笑看他:「你呢?」

  青年耳根有點紅,勾起嘴角低頭又扭回去看著前方邊走邊道:「抹茶味的,什麼都可以。」

  「不如去吃懷石料理,單獨點抹茶再加甜點和果子,至於作之助……就勉強他陪我們吃一頓不辣的大餐好了!」

  辣咖喱天天都能吃,懷石料理這麼貴的東西可不常有。才不是不能吃辣的宇智波的怨念呢!


第233章 番外·IF54

  「宇智波老師, 您推薦的新人很有潛力,多謝關照。」小編輯聲音數年如一日怯生生,倒是語氣裡的喜悅之意半點沒打折扣:「織田老師的書很快就能付梓,這裡想請您題一個序。請您一定不要拒絕, 也是對後輩的鼓勵不是麼?」

  生怕被鴿的編輯撒嬌打滾連哄帶勸, 終於得到一個簡略的「嗯」, 頓時歡天喜地道起謝:「多謝!多謝您!一個月內能寫出來就好, 謝謝宇智波老師!這裡就不打擾您工作。」

  阿薰耐心聽到最後, 掛斷電話換了個坐姿看向對面前來「應聘」的黑西裝少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拒絕他。

  時間要回到兩年前, 裝修好辦公室和員工宿舍後偵探社拿到了兩份許可。一份是偵探執業許可, 一份是異能開業許可,也不知道做什麼的, 感覺很厲害就是了。住在家裡的三個「社員」迅速互相幫助搬去了員工宿舍,偵探業務的展開也逐漸步上軌道。

  有異能特務科的大力扶持, 偵探社不需要從事抓奸和尋回寵物案件也生意紅火。就是亂步出「外勤」的幾率越來越大, 相應的名氣也越來越顯。因為他自身的實力以及阿薰的那部紀實,如今提起「偵探」兩個字, 業內人士腦海中唯二的除了東京那位總是帶著娃娃的綾辻行人外就是橫濱這位總是帶著貓咪的江戶川亂步。

  ——據已經升職成為米花町警署長官的目暮警官說,有些粉絲專門給兒子起了個超級貼近他的名字。名偵探表示無所謂,需要保護的普通人只管大力贊美, 他能承受得起!

  某一天,亂步從現場出來後說了一句:「我要去買盒哈根達斯, 阿薰姐你在這裡等一下啦!」三花貓轉轉耳朵從他肩膀跳下來, 蹲得端莊又淑女等在郵筒蓋子上。不是所有便利店都允許寵物進入,對自身定位很有自知之明的前鬼王主動替偵探減少麻煩,邊等他邊利用碎片時間梳理毛發。

  她還沒來得及用爪爪擦干淨飄起來的長毛, 眼前突然變暗。緊接著天旋地轉四腳朝天,肉墊下接觸的紡織物有些粗糙,黃褐色,目測應該是個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購物袋。

  購物袋外傳來陣陣對話。

  「抓到了嗎?抓到了嗎?」

  「抓到了,三花貓,看上去應該沒弄錯。」

  「Prt Mafia的首領有病吧,先是下令殺死所有紅頭發的少年,緊接著又要抓三花貓……」

  「也許是玄學?一定是想要公三花!」

  「管他呢,反正只要是Prt Mafia想要的東西,羊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地面」晃晃悠悠規律擺動,應該是被提在手上帶著走。貓咪歪頭想想,安靜揣起爪爪思考等下要撓膽敢綁架自己的幼崽幾下。

  誰會真的和小崽子們計較?撓幾爪子小懲大誡就是。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袋子被解開,外面大大小小圍著一群青少年,為首的是群大孩子,小一些的都站在圈外。

  「這只貓是公的還是母的?公的賣掉,母的打死煮一煮。」領頭的看了一眼,咂咂嘴只嫌棄這貓不夠肥,不過看上去倒也還算干淨。

  隨著他的命令無數小爪子伸過來想要抓住貓尾巴掀起來看看,前鬼王能叫一群熊孩子如此羞辱?當下貓貓拳左衝右突見者有份,但凡擠在前面伸手的都挨了一爪子哎呦大叫。三花貓靈巧跳躍,踩著說「打死煮一煮」的那個小東西又刨又撓,抓得他睜不開眼才心滿意足落地一溜煙鑽進旁邊的鐵皮屋子。

  「給我抓!我要把這只貓吊死扒了它的皮!疼死了!」

  臉上頭上全是「五線譜」的少年憤怒大吼,其他同樣被貓抓了的孩子同仇敵愾推開鐵皮屋子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會徹底爛掉的門一擁而入。

  屋子裡關著個橘色頭發的小孩,正面對牆壁坐在被子裡發呆。

  為首的大孩子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晦氣,這傻子怎麼在這裡?」

  橘發少年對外界刺激幾乎沒有反應,從他被撿回來時起就是這樣,又呆又楞。大孩子們幾次都想把他扔掉,不過礙於幾個女孩求情沒有做得太顯眼罷了。

  「他原來住的地方不是昨晚倒了嘛,臨時在這邊先安排一下。」馬上就有人回答首領的疑惑,少年沒好氣的揮揮手:「算了算了,別管他,趕緊翻翻找到那只貓。」

  其他人立刻四散翻找,根本沒考慮橘發少年是否願意被打擾。

  「喂,傻子,我問你,剛才有沒有見過一只三花貓鑽進來?」

  屋子裡被翻得雞犬不寧也沒找到一根貓毛,自然有人替首領上前提問。橘發少年混混沌沌仍舊沒有反應,少年們也覺得沒意思,罵罵咧咧出門又朝其他方向尋找:「是不是擠在地板和草皮之間的縫隙裡?」

  「找找看。那貓不大,肯定沒跑遠,抓回來非要收拾一頓不可,抓的真疼。」

  稀裡嘩啦的翻騰聲逐漸遠去,木呆呆的橘發少年忽然伸手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破爛棉絮,懷裡趴著只正在咕嚕咕嚕打呼嚕的三花小貓。

  「……」真可愛,耳朵轉來轉去。這只貓毛茸茸很溫暖,身上又那麼干淨,應該是家養寵物。

  真好,我沒有家,但是……貓咪有家。

  他搖搖晃晃扶著鐵皮牆壁站起來,將貓藏在帽兜裡低頭向外走——把它送回家吧?它的家人一定很著急。

  沒走出多遠就遇上找貓小分隊的幾個散兵游勇,有幾個少年一向看這連吃兩年白飯的家伙不順眼,上前推了他一把:「傻子,不好好待在屋子裡跑出來干嘛?」

  橘發小少年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是無法控制身體,只能呆呆站在原地。那些找貓的男孩可沒耐心等他,挨個推了「傻子」一把魚貫而去。最後一個人有些疑惑,看了眼他背後鼓鼓囊囊的帽兜卻只看到一團破破爛爛的內襯,沒什麼意思撇撇嘴轉頭跟上同伴。

  安全了。

  他背著貓向外走,並沒有察覺到走著走著背後伸出來個橘**貓頭正支棱著耳朵四處看。

  這是個什麼破爛地方!又髒又臭還特別悶熱,就像是放著隔夜飯一個月沒洗的碗底那樣。「坐騎」埋頭沉默著一步一步向上走,藍色的天空一點一點向寬廣處延展。

  嗯……阿薰觀察著面前的橘色後腦勺看了許久,沒忍住,輕輕一躍四爪趴開。橘發小少年只覺頭頂一軟,略微加了點重量,兩只收起爪子的肉墊一左一右扒在自己額角……

  怎麼一點戒心也沒有,剛才還差點被人類傷害,這會兒就忘了嗎?他周身泛起一層淺紅,固定住膽大包天敢趴在自己頭上看景的貪玩小貓,免得它不小心掉下來。

  貓尾巴悠閑的垂在後面左拍拍右拍拍,少年逐漸發現它竟然在用尾巴給自己指示方向。於是他玩心大起,順著貓咪的意思一直行走,直到尾巴不再敲擊,抬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來到一處紅磚大樓樓下。

  看來要告別了呢,說不定這裡就是貓咪的家。

  他低頭將貓從頭頂抱下來,察覺身體一輕的阿薰「喵嗚~」叫了一聲,從一樓咖啡廳裡衝出來個黃色頭發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您總算回來了!」

  臨時工國木田獨步堅持對師母的「寵物」使用敬語,為表謝意硬是拉了送貓回來的橘發少年去辦公室小坐。拗不過這個執著又正直的同齡人,橘發少年「努力」三秒後放棄堅持被拖進這座紅磚大樓——才、才不是羨慕貓咪有家人!

  「師傅,有人送貓回來了!」

  一進辦公室他就大喊,揉頭發安慰亂步的福澤諭吉抬頭就看見抱著三花貓的橘發少年:「你是!」

  安靜許久,反應比同齡人慢上許多的橘發少年才吐出從來沒人耐心等待的名字:「中原……中也。」

  青年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豁然抬眸:「我知道你是個孤兒,願意被收養嗎?」

  收養……?是,給我一個家嗎?

  「喵嗷嗷~」貓咪從他懷裡跳在地上,繞著少年腳踝轉了一圈,「啪嘰」倒在他滿是污漬的鞋子上一點也不嫌髒——啊!我被這只小兩腳獸碰傷了,把他留下負責!

  中原中也:「……」

  被貓碰瓷兼威脅了?

  兩年後——

  「太宰君,我希望你能潛入這家偵探社打探虛實,前軍方異能實驗體A5158很可能就躲在那裡。」已經在Prt Mafia站穩腳跟的黑發青年眯眼笑得純良。使喚未成年人以身犯險的某人絲毫沒有任何愧疚——要不是他已經被福澤夫人列為謝絕往來戶哪還用得著便宜這小子!

  「不要小看武裝偵探社,一不小心可是真會死在那裡哦~如果你能成功歸來,我可以替你調制安1樂1死藥物。」他狀似無意說出慫恿之語,百般求死而不得的黑衣少年雙眼放光:「那真是太好啦,我這就去!」

  「那麼,祝你一切順利,順便恭喜你加入Prt Mafia。」

  於是,就有了開始那一幕。

  阿薰看著找上門自稱「應聘」偵探的少年忍不住頭疼——這只病歪歪的幼崽有問題吧,身上染著一股子來自森醫生的人渣味兒,怎麼看都有問題!

  「你……還是再考慮考慮?我們不太需要武力派,那個……」這是真話,整個偵探社全靠亂步一人,偶爾她也會用寫輪眼充個數,其他人全是物理輸出,就……有點尷尬。黑衣少年雙手合十擺出個極為少女的姿勢:「誒!需要的難道不正是我這種聰明小孩嗎?」

  而我需要的報酬只是事情敗漏後毫無痛苦前往彼岸而已,一點也不高!

  「這……」總不能真的動手打小孩吧!

  ……

  又過了兩年,森醫生接到弟子的辭職電話:「麼西麼西?森先生?嗯,我要辭職。你問為什麼?社長家的小寶寶等著我泡牛奶,沒空回去替你做事。哎呀,反正你也已經成為首領掌控局面了不是嗎?有沒有我都一樣啦,**的藥?不用啦!聽說人死後在地獄也不會輕松到哪裡去呀,所以決定先不死了。就這樣,辭職報告會郵寄過去,拜拜~」

  是織田作的不香了,還是社長家的寶寶不可愛了,禿頭大叔不值得人浪擲青春!

  森醫生:「……」

  武裝偵探社,有毒吧?


第234章 番外·火影1

  火之國某處。

  森林逐漸過渡為草原的緩坡上, 土地龜裂。焦黑與泥濘混雜在一起,芒草和灌木的根系隨著土壤散落四處,同樣散落四處的還有倒伏在地生死不明的人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各位雇主之間流傳出了「只有千手才能抵抗宇智波, 只有宇智波能抵抗千手」的經驗之談。搞得本就彼此看不順眼的兩個忍者家族越發勢如水火, 即便不是任務途中, 哪怕路邊偶遇也會發展為一場你死活我的混戰。

  這回倒不是偶遇, 乃是又一次不得不全力拼殺的戰鬥。

  戰場中心位置糾纏著兩個人, 其他無論哪一方成員都不敢涉足到他們的戰鬥中去——席卷天幕的火與拔地而起的樹互相攻伐。

  真是人類的手段?

  稍微拉開一些距離的地方,穿著藏青長袍的青年雙目泛紅四下裡警覺著。他的對手開發出了沒見過的新招式, 一不小心很可能……糟了!

  空氣被突然出現的刀刃攪動, 切入衣衫的瞬間宇智波泉奈就明白自己這次多半得栽。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卻並未出現,一道裹挾著雷電的金色刀勢從天而降, 要不是千手白毛躲得快少不得要挨一刀被人一劈兩半。

  嘖!真可惜。

  這一刀將戰場一分為二,就連打在一起的兩位年輕族長也停下手裡的動作將注意力轉移至此。天空中有個黃色的影子急速下降, 木龍從無到有崛起於無形想要接住掉下來的人, 卻被第二刀月影般的刀勢當場斬斷。借助這股反力,那人下落的速度緩了幾分。這會兒功夫看清她面貌的宇智波斑愣了一下, 反應迅速釋放須佐能乎,藍色查克拉巨人將手伸向半空,虛虛攏拳把接到的女子放在地面。

  黑炸毛, 紅眼睛,白皮膚, 尖下巴。這一看就是個宇智波, 不會認錯。

  「今天先到這裡,撤!」

  快被疑惑撐死的宇智波斑下令族人全數撤退,要打過幾天再打, 反正天天都打,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半會兒的。

  深藍色那一方令行禁止,所有戰鬥人員立刻帶上死傷者與對手脫離接觸,如同潮水般收攏至族長身邊。青年深深看了一眼張大嘴巴想說些什麼的對手,不給他亂用詞彙的幾乎轉身就走。

  他帶領著族人撤出去有一百多米,這才聽到那個缺心眼的家伙懊惱大吼:「斑——!你騙我!你竟然還有個妹妹——!」

  呵,就知道會是這樣,還好跑得快。

  「俘虜」半路上變成一只三花貓乖巧跟著大部隊回到族地,通過簡陋的族地大門時斑敢發誓他從毛茸茸的貓臉上看到了震驚與嫌棄。

  泉奈早就收了刀,快步走上前飛速捏住貓耳朵扯扯,又拎起她的後頸皮拎到眼前晃晃:「變回來,有話要問你。」

  就算是同族,突然冒出來的人也非常可疑,未經盤問根本不可能放松對她的監控。

  他松手把貓扔出去,半空中就變成個身量不高的女子輕巧落地:「曾祖父?」

  芳齡二十剛出頭的宇智波泉奈:「……」

  你喊得如此情真意切,要不是我家小孩剛會扶著床板走路我可能就信了!

  但她這張臉長得又確實很像自家兄弟,大眼一掃就如同斑和泉奈疊加在一起似的。也可以說正從稚嫩向成熟成長,從宇智波泉奈的方向長得越來越像宇智波斑……就是眉眼間沒有那股銳氣與傲意,也沒有那種碾壓一切的氣勢,加之性別對五官的柔化,她看上去笑眯眯很是溫和,疏朗大氣。

  不提氣質,五官實在是像。這也是為什麼千手柱間會在他們撤退後大吼一聲。

  泉奈的眼睛紅了,被他盯著的女子也放出紅眼睛,一圈人跟對暗號似的此起彼伏紅了一遍,扎著小辮的青年走在前面:「跟我來。」

  可以確定確實是自家所出的血脈,但是那句「曾祖父」著實駭人。如果她沒說謊,那就意味著她來自未來。

  這可就不得了了。

  「跟著您倒是沒問題,但是……」女子遲疑著指指他後腰:「曾祖父您得先處理傷口吧,就算切得不深沒傷到髒器,放久了感染也不好。」

  斑抄著袖子站在一旁安靜聽了半晌,聽到寶貝弟弟受了傷馬上聽不下去,上前推他轉過去一看,深藍色族服上果然洇了一小片血跡。

  宇智波泉奈吐了下舌頭企圖「萌」混過關,被兄長用力推向院門。

  「你現在就去族醫那裡,拷問交給我。」說著橫了阿薰一眼,看到她肖似弟弟的眼睛時又放緩表情:「只要對家族無害,也別說謊,誰也不會怎麼樣你。」

  「哦,我叫薰。」她報了父親和爺爺的名字,斑無奈的看著她:「知道了,我要看你的眼睛。」

  她說的爺爺還在床邊蹣跚學步呢,這可真是匪夷所思。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所謂的「族長宅邸」,也就是比其他族人多了個可供議事的廳室而已。宇智波斑抬腳撈了個凳子踢到阿薰旁邊,又抬腳給自己撈了一個,扎扎實實一坐:「轉過來看著我。」

  年輕時的伯曾祖父……這個性格,這個脾氣,和他在地獄裡時不大一樣嘛。

  「好的,伯曾祖父。」她乖巧坐下放出寫輪眼給「老人家」看自己的主要生平過往。

  芳齡也就二十郎當歲的宇智波斑:「……」

  這一句「伯曾祖父」喊得,肝疼。

  半個小時後,族長大宅「咣當」一聲巨響,嚇得直毛的族人們抬頭一看,哦,倒了棵樹。

  沒事,散了吧。

  除了剛從族醫那裡包扎好傷口往家趕的宇智波泉奈外大家都該干什麼干什麼,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啥?倒的是樹又不是人,誰知道族長因為啥生氣發脾氣?

  泉奈推開家門一進院子就看見兄長揪著「曾孫女」的馬尾巴聲音吼得飛起:「別人對不住你,你跳哪門子橋?」

  「怕什麼?往死裡揍,我給你兜著,一把火送他全家升天。我扇子呢?」這都哪跟哪啊!青年匆忙上前攔住兄長:「怎麼了?老遠就聽見動靜。」

  「這個蠢丫頭!」斑氣鼓鼓的又扯扯阿薰馬尾巴向弟弟抱怨:「也不知道怎麼教育的,吃了悶虧不照臉打回去,非得搗鼓個兩敗俱傷的法子自己從橋上跳下去尋死?」

  「我跟你說!別人誰的命都比不上你自己的命。你一頭下去倒是省心,想沒想過父母辛苦養育之恩,想沒想過兄長舍命相救之義,想沒想過與人有約在先?」

  他氣得話都比平時多了些:「你給我站到院子裡!」

  阿薰灰溜溜拖著馬尾巴站在院子裡反思,這頭泉奈上前給了兄長個眼色,斑無比沉痛點了下頭——是真的,這崽子真是自家的。

  所以才越想越胸悶啊!老子縱橫沙場,除了在千手柱間手下偶有吃癟就沒遇上能往眼裡放的人物,怎麼到了後輩那裡就這麼慫?

  不服就干,還怎麼地!

  ——還真是我的……曾孫女?

  宇智波泉奈這才仔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拋開長相不說,她穿著一身黑色有些怪的衣服,應當是男裝,但穿在女子身上並沒有違和感。黑色上衣外罩了件黃色鱗紋羽織,左邊掛著把打刀,腰帶間還塞了把短刀。

  等等,打刀?

  「你是武士,不是忍者?」

  青年笑著上前摸摸她的頭發,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提問,阿薰懵懵懂懂跟著點頭:「是啊,我是宣誓效忠產屋敷家的劍士。」

  沒有向主君宣誓效忠就帶刀冒充的那叫野武士,和山賊基本同一個意思。

  倒也不是沒有女子執刀成為武士的先例,這一點泉奈能理解,他想不通的是為啥一個宇智波不做忍者。

  就好比你明明是個文學天才卻偏偏想不開硬要去搞數理一樣,這誰能想得通?

  「我從小就不學那些,會一點點忍術還是族兄偷偷教的。」

  後來這個族兄窩裡反干掉了一大家子……

  泉奈更好奇了:「為什麼?」

  她有些局促的轉頭看向看過自己記憶的斑,後者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你自己說,氣都氣飽了。」

  不是,這又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只不過犯蠢了一次,又沒犯在這件事上。再說了,不掉鏈子的宇智波,那能是真實的宇智波麼……

  斑突然犀利的掃了她一眼,阿薰縮縮脖子:「因為……因為……」

  「因為你死了以後族人都說是伯曾祖父干的,就為了搶奪弟弟的眼睛,後來伯曾祖父又比較嗯嗯嗯嗯……」

  她盡量用簡短話語描述前因後果,站在台階上的宇智波斑迸發出短粗嗤笑:「你信?」

  阿薰幾乎把馬尾巴搖出殘影。

  開玩笑,伯曾祖父把曾祖父當眼珠子看,別說摳弟弟眼睛,弟弟管他要眼睛他都能不帶含糊摳出來親手塞過去。

  但是幾十年後誰又知道這件事呢?尤其伯曾祖父堪稱魔瘋的人生後半段,根本沒人肯相信宇智波斑曾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就連家族內部也將此人無限妖魔化,與他血脈極近的後代被排斥被孤立也在情理之中。

  從頭到尾聽得沒頭沒腦的宇智波泉奈摁住嘆氣的念頭耐著性子看向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曾孫女:「算了,給我看看你的記憶。」

  就不能相信兄長對事件的分析,這絕對都是千手柱間的錯!都是他把哥哥給帶壞了!

  可惡,明天就把「防火防盜防千手」的標語刷到族地圍牆上去!


第235章 番外·火影2

  宇智波一族族地。

  族長家裡接連傳來兩聲巨響, 族人們紛紛放下手裡正忙的活計走出去觀望,等了一會兒沒再聽見什麼動靜,大家又都走回去繼續該干嘛干嘛。

  宇智波泉奈臉色很不好,特別不好, 非常不好。

  得知自己為之傾盡心血的家族幾十年後就會灰飛煙滅的消息, 再有城府的人臉色也不見得能好到哪裡, 沒當場氣昏過去算他身體結實。

  青年抹了把臉, 努力維持著溫和的表情拍拍阿薰頭頂:「的確是你的不對, 受了委屈怎麼能把氣撒自己身上呢?哪怕去和與你有婚約的少年好好商量呢,兩人未必商量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從橋上跳下去, 你看看, 這不是誤人誤己?好險沒出什麼大事,萬一真出點事, 那不是叫親者痛仇者快?你沒了,也就給那些欺負你的人省了麻煩, 要是我, 我就非要活著,還非得活得好好的, 氣死他們!」

  兄弟倆都大略只看了一半,鬼殺隊的事已經是別人家的事,他們不感興趣, 自然也不清楚後來發生過什麼……

  曾孫女婿年齡比較大這件事,曾祖父現在還不知道。

  說著他左右看看家裡的房子, 沉思片刻後衝兄長打了個招呼:「我去將西邊的側屋整一個出來給阿薰暫住, 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她來自未來,就……就說是失散多年的妹妹好了。」

  否則宇智波薰將面臨永無休止的綁架與劫掠。

  戰場上的驚艷一刀足以說明她本身實力不俗,但是吧……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走那種堂皇正大路子的, 不一定能防範得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忍術。

  ——豈止各種稀奇古怪的忍術防範不了,要不是不小心中了稀奇古怪的異能力臨時開萬花筒躲避,她也不至於在主動巡夜時走錯時間線和世界線串到曾祖父年輕的時候來。

  斑對於這種事無可無不可,老爹去世都多少年了,總歸是自家的崽,侄曾孫女還是「妹妹」,想來他老人家都不會有什麼意見。不過他可不願意讓弟弟拖著受傷的身體去忙活這個,當下開了門喊族老們來三下五除二宣布過這件事,又請了族人幫忙,「族長家從天而降的大小姐」就這麼蓋章認定正式住進宇智波族地。

  當然有族老對阿薰的身份有所保留,不過在聽說她開了「三勾玉」且戰力強大後就什麼也沒說了。族中一向少出女孩,尤其資質較高者更少,族長多一個這樣的「妹妹」沒什麼不好,只要她不作妖,族老們樂得多一個兒媳婦/孫媳婦人選。

  連著幾日都在和千手打仗,好不容易因為「突發事故」鳴金收兵得以回家休整,人人都想趁著戰鬥間隙好好和家人相處。也許下次再回來就要被埋進土裡,生命節奏被不斷催促著加快,整個族地展現出一種病態的欣欣向榮——被生存危機逼迫著抓緊時間成長、繁殖、死亡,個體的價值被壓榨到極限。

  說不來何時這根線就會崩斷。

  到那時不知會發生什麼。

  ——現在有人知道了,通過合族覆滅後的、遺孤的眼睛。

  一連數天斑都沒有再帶人出門繼續任務的意思,他懷疑阿薰記憶中「泉奈死亡」的事故就發生在這次戰鬥中。無論如何,哪怕放棄任務他也不願失去弟弟,自然比平時顯得懈怠許多。也就是因著他實力高出族人一大截,年輕族長的意志無人敢於違抗。

  但是,沒有任務就沒有酬金,同時意味著沒有飯吃,一次兩次猶可,次數多了全族大大小小百十來口,難道都得困在族地裡餓死不成?

  除此以外作為帶領大家掙扎著求生的族長,斑更加擔憂的是幾十年後的滅族事件。關於這件事阿薰掌握的情報並不多,事情發生時她還太小,又一直被父母兄長關在家裡不怎麼接觸外界,除了那個「宇智波鼬」外可以說是全無頭緒。

  一個十三歲的毛孩子滅族宇智波?這話說出去能把千手都給笑死。斑想了想,自己十三歲時都不一定能做到這件事,其他族人更不可能,必然是多方力量角逐後的慘烈結果。胸中自有一股悲涼油然而生——看吧,柱間,按照你的想法建立村子果然行不通。這回我可不能再拿族人們的性命陪你做試驗。

  得想想其他法子改變這種見鬼的命運。

  斑在思考這件事,泉奈同樣也在思考。身上的傷愈合後他帶著阿薰接連拜訪了好幾位族老,乖巧綿軟聽話還很給人面子的女孩誰不喜歡?一圈下來「族長家的大小姐」受到廣泛贊譽,明明是個看不到極限的強大劍士,大家硬是眼瞎一樣只覺得她嬌軟溫和,忍不住擔心這樣的女孩在外面得吃多少委屈。

  宇智波一族極擅腦補,補著補著先入為主就覺得阿薰是受了委屈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和她說話都比平日要輕上幾分。連帶著私底下對斑的怨言也少了許多……太像了嘛,移情作用,移情作用。

  宇智波泉奈:計劃通。

  等到阿薰把全家人都認了一個遍一周就過去了,這天早上斑下定決心要把這次任務當做失敗回復給雇主,一起床換過衣服就見阿薰在院子裡砍竹筒。就算是柱又怎麼樣?每天跑步揮刀的基本功仍舊不能扔。

  他看了一會兒,挽起袖子咳了一聲提醒她注意就從背後先手攻擊——忍者之間的戰鬥可沒誰還擺好架勢鞠個躬提醒,說動手就動手。

  女子倒轉刀鋒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用刀身阻攔,順手將刀架在竹筒上解了刀鞘和「長輩」空手互搏。戰鬥雙方都使用宇智波流體術情況下阿薰力量不足的短板越發明顯,斑沒什麼勝負心,有來有往打了一個小時後他突然變招加大力度,很快捏住侄曾孫女的後頸要害宣布游戲結束。

  阿薰不覺得體術輸給伯曾祖父有什麼可難為情的,她是沒用刀,用了刀勝負究竟如何還不好說。

  「以你的年齡來看,體術練到這個程度就行。除非不打算結婚生子,不然也沒有繼續精研的必要。」他若有所指的瞄了眼架在竹筒上的漂亮打刀,忽然看她這一身非常不順眼:「走了,正好我要去一趟都城解釋任務失敗原因,帶你去玩。能跟上嗎?」

  要說長途奔襲,鳴柱還真沒怕過。見她點了頭,斑邊整衣服邊向外走:「我去找族老們安排下接下來幾天的事,你趕緊收拾,家門口彙合。」

  能有什麼可收拾的,阿薰轉身回去羽織一披日輪刀一掛,摸摸頭發找人幫忙扎了個高馬尾就算整理妥當,抄著袖子站在家門口轉圈圈等人。

  她轉了有五、六圈,斑回來了,沒什麼表情就只抬抬下巴:「行,出發。」

  兩人一前一後急行軍,斑越跑越覺得這個後輩有點意思。無論他如何加速她都能游刃有余墜在後面,仔細觀察還能發現她呼吸的頻率與深度都與正常人不大一樣,這讓他很感興趣。全速前進的情況下他們只用了一個白天加半個夜晚就趕到火之國都城,阿薰看看破破爛爛的城牆都懷疑這玩意兒能不能撐住自己一刀……感覺好像撐不住。

  這也太破舊了,好歹也是一國都城,跟糊弄事兒似的一邊一堆土充作角樓,中間連著一壟蚯蚓般的泥巴牆半高不低,已經走到近前了還能看見城內建築物的屋頂,也不知道能防得住誰。

  相比之下連中津的鄉下小鎮都可稱之為「城市」,看來不僅宇智波家窮酸到族地大門用樹枝和著泥巴湊合事兒,這是整個時代的問題。

  進了城門之後景像又完全不同,略有些「都城」的意思,路邊行人來往如織,店鋪也都生意紅火。

  有不懂的地方就要張嘴問,於是她指指被扔在身後的城牆問斑:「伯曾祖父,為什麼都城的城牆看上去那麼破舊?如果發生戰爭怎麼辦。」

  「呵。」斑看了她一眼:「再高的城牆能擋得住我嗎?」

  阿薰果然側頭想想:「擋不住。」

  「那不就得了,既然橫豎擋不住,還修它干嘛。」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意思,斜著眼睛掃視破破爛爛的土堆:「這裡的戰爭和你印像中的可能不大一樣。承擔戰爭重任的都是忍者,只有忍者,忍者死了,王公大臣和平民百姓便不用死。」

  「忍者的戰鬥力又豈是區區城牆就能阻擋的,不僅我,柱間也一樣,包括竹取、日向等等忍族,國與國之間發生戰爭就是忍族與忍族之間的戰爭,這種情況下城牆毫無意義。」

  他抬起下巴看向位於都城中心的宮殿:「所以我們很難擺脫淪為工具的命運,你能跳出藩籬是件好事,我很高興。」

  「走了,先去挨罵,然後帶你買幾件新衣服。小小年紀穿得黑不溜秋的,不好看!」

  阿薰:「……」

  我看您不像是去挨罵,更像是去找茬。還有鬼殺隊的制服多好啊,防御一級方便行動,覺得不夠個性還能披件羽織,怎麼就不好了!

  但是想歸想,腹誹歸腹誹,說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怕挨揍。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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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番外·火影3

  阿薰一直以為, 曾經的伯曾祖父,不說瀟灑肆意,至少也是個去留隨心的人。完全沒想到他責任感能強到這個程度,任務失敗還要上門去向委托人回復解釋不提, 就連挨罵這種事也……不是, 竟然真有人能且敢指著他破口大罵?!

  在地獄生活的伯曾祖父看人一眼就能把路邊小孩嚇哭, 還活著的、二十多歲時的他就, 額……更像一只吃飽肚子懶洋洋曬太陽的花豹。

  你知道他很危險, 但你也知道他對不屬於獵物範圍的你來說不危險。

  進入右大臣府邸,迎接他們的甚至不是管家或主人身邊親近信眾的心腹, 隨便一個看門的打了聲招呼就領身穿深藍色長袍的男子向內行走。

  斑站在原地就跟沒聽見他招呼一樣。阿薰斜了一眼這家伙, 同樣雙臂環胸抱著刀一動不動。

  看門的對斑的態度嗤之以鼻,一個忍者而已, 擺什麼臭架子。但他身側站著的那位武士表達了不滿,僕人就不得不在心底掂量掂量。狐疑片刻後, 這人灰溜溜拐回來向阿薰深鞠一躬:「大人, 請問您……?」

  後面的話他不太好問,只能在這裡留下給對方隨意填補答案的空間。這武士和宇智波的忍者長得太像了, 不過眉宇間略顯柔和敦厚而已,看他的刀和衣服質地又都不似凡俗,僕人捉摸不透他們之間的關系。

  「呵呵, 」阿薰知道他大約是弄錯了自己的性別,單看衣服她確實穿了一身男裝, 扎了個高馬尾羽織一裹抱著胳膊, 非要說是有點陰柔的少年也很能說服人。懶得和這家伙解釋,她哼了一聲抬高下巴眼角也沒給看門的留一個。

  那僕人就明白這是位惹不起的主,忙點頭哈腰道歉拖延時間。另有人進去喊了管家過來請人, 斑這才向著管家抬腳走去。

  「哎呀呀,老糊塗了,算算時間宇智波大人也該來回復任務,我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管家可比僕人圓滑得多,就算心裡看不起忍者,臉上擺得表情卻十足恭敬。斑不和他計較,換了口氣打算直說「任務失敗」,不料管家又笑得眉毛眼睛都皺到一起:「這麼難的任務宇智波都能圓滿完成,想來今後有得是見著大人的機會,哈哈哈哈哈哈……」

  斑:「……」

  算了,不用說了,我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兒。

  等會兒帶侄曾孫女逛街應該不會遇上那個蠢貨,別往有賭場的地方去就行,應該沒這麼倒霉?

  阿薰眨眨眼睛,把疑問咽回肚子裡,跟著伯曾祖父往右大臣見客人的地方走。

  管家走在最前面拉拉雜雜的啰嗦,三五句話之間就要攙一句打聽「武士大人」的消息。他實在是太嘮叨了,斑沒好氣的堵了一句:「這是我妹妹,不是忍者,回家探親而已。」

  管家立刻閉了嘴,悄悄用眼角掃描阿薰,很快被她狠狠一眼給瞪了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帥的武士嗎?

  管家:嗯,你們絕對是一家子沒錯!

  來到廣間外,消息早已傳入右大臣耳朵裡。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兩個體面年老女僕前來先請了「妹妹」踏上延廊入和室落座,把「兄長」撂在外面好一會兒才有人隨意喊了他站在延廊下等待聽用。

  阿薰本想扭頭直接走人,斑咳了一聲,她這才低頭乖乖跟著女僕坐在廣間西側繪著彩畫的槅門下,解刀禮貌側放在右手邊,舉動禮儀一看就是跟在主君左右很有規矩的正經武士。

  右大臣是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瘦子,臉色蠟黃,鼻子就像是掛在臉上的肉腸一樣,整張臉就是出悲劇。他又不是什麼有氣量的人,長成這幅德行自然看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滿心憤懣,倒是對他同樣漂亮的「妹妹」很有興趣。

  他先虛虛向阿薰問了她主君好,拖拖拉拉自說自話寒暄了一堆,眼見這女孩子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什麼都打聽不出來,這才將注意力放在她哥哥身上。

  理論上來說,這位大臣沒有做錯任何事。武士屬於「士」,而忍者充其量最多是個「自由民」,這二者之間身份的鴻溝大得不是一星半點,大臣的態度符合時下社會環境的主流。

  「那個什麼,宇智波先生,是吧?回復任務怎麼這麼晚呢,害得我差點在朝堂上丟了顏面。」他頓了頓,看忍者沒有任何解釋的想法,心裡既滿意又覺得討厭——這家伙不對失誤狡辯讓他滿意,討厭是因為自己似乎被「底層」給鄙視了。

  ——自信點,把那個「似乎」去掉,他就是在默默鄙視你。

  要不是看在宇智波還算好用的份兒上!

  右大臣恨恨瞪了眼垂手站在延廊下的男子,揮袖讓他退下去跟管家領酬金,轉而笑向阿薰:「不知道宇智波君要在都城駐留多長時間?貴主肯定不是火之國的人,啊哈哈哈哈,可需要些許資助?」

  阿薰撐著膝蓋低頭向他辭行:「不勞您費心,家主對火之國沒有任何想法,這裡就不耽誤您,告辭。」

  說完起身提刀就走,像征性退了一步以示禮貌,轉身背對著這家伙闊步離去。

  「真是英姿颯爽。」他捋著胡子感嘆了一句,絲毫沒察覺到別人都快被他討厭死了。

  等了一會兒斑用兩根手指捏著個卷軸出來,見到阿薰衝她點點頭,兩人沉默著被聒噪管家送出大門,女孩子這才深深吐出口氣:「什麼玩意兒。」

  「哼,不是玩意兒。」

  斑翻了個白眼:「走了,人還能和豬狗計較?帶你玩兒去。」

  他的意思是——你被自己養的豬給噴了一身豬食,能噴回去嗎?

  那必然不能,吃豬肉的時候高興就行了。

  然後他領著侄孫女在火之國都城逛了一圈,園林啊,湖景啊,歌舞伎啊,熱鬧的雜耍以及路邊戴著火男面具跳詼諧舞的小丫頭,挨個看了一遍。逛到過了中午,他換了個方向:「去自家開的情報據點吃午飯,你怕不怕進花街?」

  要是嫌棄就不去,在外面吃壽司或者其他料理。

  沒想到阿薰竟然非常懂行的又解了刀遞給他:「我看見您能把東西藏在卷軸裡?」

  所有人進花街一律都要卸下武器,這是規矩。

  短刀被腰帶和羽織蓋住,打刀可藏不起來。

  斑接過刀掂了掂點點頭:「好刀!」說著將日輪刀塞進卷軸扔還給阿薰:「拿好你的武器。」

  她好奇的捧著這卷紙上下顛倒著看,又用力甩了甩,並沒有甩出來什麼。斑笑了一聲忍住,扭開臉假裝什麼也沒看見——泉奈的曾孫女,真可愛。

  花街就是一條街,從頭到尾星羅棋布各種料亭水亭以及花樓,就像是把京都風的藝伎和吉原流的游女合並在一處,有雅有俗,雅俗共賞。斑敢往這邊走,正是因為宇智波家在這裡經營著一處料亭,明面上做花柳生意,實際上借此搜羅情報,也是族人們交彙的據點。

  料亭的名字很有趣,名叫「秋風屋」,外面一個供客人駐足觀賞的小空地,鋪了干淨白石一直延伸到門口。入口兩側豎著淺黃色古樸內斂的幛子拉門,拉門腳下石槽裡是疏疏斜斜幾杆翠竹。石燈籠旁站著迎客的伙計,一看長相就知道是個宇智波。

  斑帶著阿薰直走到幛子拉門外,伙計來回看看,彎腰鞠了一躬拉開門請他們進去。鳴柱非常守禮的主動將木屐退在木地板外,立刻有人奉上室內軟鞋擁著「貴客」往樓上主家自留的隔間去。

  「想吃什麼自己點。」進了隔間斑大喇喇就往蒲團上一坐,阿薰猶豫片刻,抬頭看著族人笑道:「族長平時點什麼就上什麼,照樣來兩份。」

  伯曾祖父的審美沒問題,口味也值得信任。

  很快這個族人就端了甜茶和兩份豆皮壽司上來,怕族長的「妹妹」吃不飽還特意多補了一份兒紅豆大福。阿薰提起筷子戳戳Q彈飽滿的大福又對那族人加了一句:「麻煩你把這個再備三份兒,等下帶走。」

  帶回去給誰吃不言而喻,斑覺得很好,果然自家小孩比別人家的要聰明且乖巧。

  午飯後等到日頭偏西,他站起來往外走:「去給你做兩身衣服換著穿,等會兒再回來拿大福。」

  「哦,好。」阿薰不和他客氣,「老人家」心裡美滋滋。

  綢緞莊不是自家開的,不過是姻親日向家開的,和自家開的沒什麼太大區別。一見宇智波族長帶著「妹妹」來做新衣服,慌亂片刻後腦門上裹了根白布條的族長兄弟出來接待客人:「咦?斑先生,傳聞竟然是真的?」

  他好奇且含蓄的看了眼阿薰衝她點點頭,目光中盡是親近。宇智波斑的妹妹嘛,誰不好奇呢?

  阿薰頷首還禮,有些冷淡但禮節完備,這個日向就更高興了——兩家是多年的姻親啊,難得宇智波家出了個姑娘,不知道日向有沒有機會?總出不進什麼的,略有些虧。

  斑瞥了一眼張嘴懟他懟得肆無忌憚:「別看了,她已經定過婚約。」

  宇智波信守誓約,也尊重族人,哪怕這門子婚約未經家中長輩首肯,只要孩子們高興,他全無所謂。


第237章 番外·火影4

  阿薰在親戚家經營的綢緞莊裡轉了一圈, 撿著不好不壞不貴也不便宜的布料要了兩匹。日向族長的兄弟點頭笑著讓族中婦人來幫忙丈量尺寸,又從布料堆中抽了一塊出來搭配著非要送她件羽織——娶不進門也沒關系,宇智波斑的妹妹,有可能嫁給個普通人嗎?將來少不得有合作的時候, 小小賣個人情又不值什麼。

  斑明白他的意思, 點了下頭, 阿薰才收了禮物。

  「也不用等, 恰好過幾天族裡有互相來往走親戚的, 順手給您帶過去。」

  日向同樣是擅長瞳術與體術的忍族,做衣服沒有失手可能, 因此非常自信無需返工。阿薰臨走前多添了一句:「要寬松些不妨礙活動, 多謝。」

  替她量尺寸的婦人笑開來答道:「放心,絕對不耽誤和人動手。」

  走出綢緞莊, 看看天色不算早,斑就決定回去提了紅豆大福帶上侄曾孫女走人。這一趟拿到意外中的酬金, 得趕緊置換成物資充實倉庫。

  買糧食和生活物資可不能在都城買, 虧死了,所以要在半途繞一個圈去往田之國再回族地。

  他心裡明白阿薰只是暫居, 將來必然得回到自己所在的時空間去,倒也不怕她跟著四處看。能泄露什麼啊?泄露給誰啊?

  杞人憂天。

  回到自家據點族人奉上一個卷軸,他這才轉身對乖乖跟在身後一整天的女孩子解釋:「我要往田之國去把酬金換成物資, 想去就一起去,不想去你帶著大福回族地, 或者留在這裡多玩幾天, 隨便。」

  這破地方有什麼可玩的?阿薰自然要跟著伯曾祖父去其他地方看看,當下表示想去田之國。在情報據點工作的族人都很有眼色,飛快取了套新族服裝在卷軸裡交給阿薰做備用衣物。她手裡有了三個卷軸, 嫌這玩意兒礙事,剛想把裝著刀的打開,斑伸手過來摁住,一個套一個最後只剩一個:「拿好。」

  竟然還能這樣!

  ——也就宇智波比別人「財大氣粗」些能這麼玩,從漩渦手裡購買空白儲物卷軸難道不要錢的嗎?

  從火之國都城出發前往田之國,中途花費的時間和從族地跑到都城相差無幾。阿薰站在山坡上鄉下望,這裡果然不愧號稱「田之國」,農田一片連著一片望不見邊,作物眼看即將豐收。

  正在這個時候土地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湧動,飽滿的稻穗瞬間東倒西歪,緊接著地面隆起形成一片土牆,狠狠砸在從另一個方向衝出來的黑衣忍者身上。

  欣賞豐收景像的阿薰「……」

  你們他媽的眼瞎啊!沒看見這裡是稻田馬上就要收割了嗎?打什麼打,招人恨死了!

  斑同樣皺起眉頭,不等他動手,身邊「乖巧可愛」的侄曾孫女已經化作一道電弧筆直衝出去一刀剁碎土遁忍者弄出來的土牆。他站在高處看得清楚,盛怒之中出手的女子仍舊選擇反轉刀身不以刀刃衝人。

  不殺人嗎?

  只見她擊碎土牆後橫刀分別向兩邊拍,交戰雙方一人臉上挨了一記,瞬間腫起老高,又紅又亮宛如即將吐絲的蠶寶寶。

  「滾出農田!」

  鳴柱出手,兩個普通忍者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人照臉錘的暈頭轉向,抬頭張嘴想罵卻在看清她身上藏藍色的長袍和紅眼睛後啞火——好像是個宇智波呢,打不過,惹不起,怎麼辦?

  她用刀鞘捅捅這兩個嚇得直愣的家伙:「再說一遍,滾出農田,聽懂了沒?」

  懂了懂了!

  一驚一乍的兩個忍者灰溜溜撤出被打砸得一團稀爛的田地,阿薰上前照著腿窩一人又給了一腳:「跪直了看看你們做得好事!給我向被毀掉的糧食謝罪啊你們這些家伙!」

  兩個忍者:「……」

  就這?就這?就因為這個?

  不就是塊地嗎,至於不至於啊!

  阿薰被他們滿不在乎的態度氣得差點爆出萬花筒:「農人辛辛苦苦了一年,混蛋!你們不吃糧食的嗎?」

  「呵,和蠢貨講什麼。」斑抄著袖子從山崗上走下來:「土之國和風之國的忍者,我以為你們能更懂得珍惜糧食的道理,然而……我可能還是太高看你們了。」

  他低頭看著這兩人,冷不防旁邊灌木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斑連頭都沒抬隨手折了根樹枝當做苦無投過去,兩個穿著補丁短衣粗手粗腳的農人連滾帶爬跑出來。

  「饒、饒命啊忍者大人!」

  農人撲在斑腳下沒頭沒腦五體投地祈求活命。他們的恐懼是真實的,他們的嘶吼是真實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求也是真實的。

  斑挪開腳步不理他們——開什麼玩笑?他還不至於沒品到為難幾個手無寸鐵的種田漢。

  但是普通忍者可不會這樣,通常情況下遭遇忍者戰鬥的平民少有能生還者,就算他們沒被打鬥波及而死去,事後也會被清理痕跡的後續部隊殺死以防泄密。

  宇智波的高傲建立在絕對實力上,他們不屑如此行事。

  阿薰把那兩個忍者扔在一旁,走到農人面前蹲下來和他們搭話:「我陪兄長來買些糧食,抱歉嚇到你們了。這片麥子折多少錢?」

  看到問話的換成那位武士,農人立刻轉變態度,恐懼變為敬重,他們帶著些許討好答話:「回大人,並不貴重的。我們知道是您和先生阻止了那兩個家伙,只要能讓他們別再過來,損失什麼的,又算得了什麼?」

  話裡話外是怕被忍者報復的意思。

  斑盯住那兩個忍者等著看侄曾孫女會怎麼做。

  阿薰點頭應了農人所請,起身走回來抬腳踢踢兩個忍者:「去把地裡的損失挽救一下,挽救多少你們就少挨多少拳。」

  跑是跑不了的,根本跑不掉。一個岩系忍者一個土系忍者滿肚子苦水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收拾善後。

  土地重新翻湧,能被撿起來的麥子都用忍術篩出來堆放一旁。結束後兩個農人點頭哈腰恨不得跪下給他們道謝,阿薰又讓他們將剩余田地收拾妥當。為了能早點完事,她借過鐮刀一起跳入田埂彎腰幫忙,斑看了一會兒看不下去,取出打仗用的大鐮刀刷刷兩下稻谷就倒了一片。

  農人感激不盡,忙催家中老小將山中所得果實肉干取出來分贈四個幫忙的好心人。又是殷勤勸水,又苦苦留飯:「多謝大人們好心,不然收割這些糧食也能累死人,別看種了這麼多,沒有一粒能吃進自己肚子裡,唉。謝謝諸位。」

  阿薰放下袖子看著那兩個若有所思的忍者:「我姑且把你們當做人看。那麼你們應當知道,土地一年一產,錯過就是錯過,種地的人也至少要長到十五歲才派得上用場。毀一季莊稼,餓一年肚子,毀一村人口,十五年沒有物資。這是很容易就能弄懂的事情。」

  「忍者不種糧,想有糧食吃就必須讓農人活下去,明白嗎?宇智波會盯著這裡,田之國沒有糧食,我們也要挨餓,全都記在你們頭上。」

  千言萬語也沒最後一句「宇智波盯著你們」有用,兩個忍者恨不得就地把自己埋進土裡。這算什麼?平白給自己找了個麻煩上身。

  「知道了,今後不會攪擾農人毀壞農田,不用你多說。」意識到今天不會丟掉性命,風之國的忍者嘟囔了一句,回頭看看阿薰又看看斑,鑽進密林迅速消失不見。

  土之國的忍者跑得比他還快。

  ——就算宇智波不盯著他也不會再來報復。忍者終究是人,也有人性。面對淳樸感恩的農人,被他們用崇拜感激的目光看著,比接受委托換取佣金更讓人有滿足感。

  那是被尊重被接納的滿足,比之僅僅果腹要高級得多的快樂。

  「我僭越了,伯曾祖父,但是……」

  斑抬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那是你的俘虜和獵物,怎麼處理全由你自己說了算,不必問我。」

  老實巴交扎著手站在旁邊等待的農人見人走遠,這才點著頭上前一步再次道謝,又提到他們想買糧的事兒:「說實話,這裡糧不大好。我親戚服侍的大人家有更飽滿價格還公道的,不介意我領您二位去看看?」

  這就涉及到斑的知識盲區了,原來糧食還有既飽滿且便宜的?這等好事此前可沒人提醒過,能不摻陳糧就不錯……當然他從前也不曾伸手幫過那些弱得沒法看的平民,最多不肆意打殺而已。

  於是他們跟著農人去了他親戚家,又通過這個親戚見到了糧食商人。

  商人見佃農帶了個忍者來面前,嚇了一大跳。正欲閉門謝客,阿薰忙上前說是自己委托忍者代為收糧食,頭一次來,自然要多帶個人手。

  那人看著她身上深藍色的宇智波族服半信半疑,直看到她腰間的刀,又看到無論她說什麼青年都點頭答應,這才信以為真:「嚇死我了,既然是武士大人買糧食,一定是莊好買賣,請您跟我來。」

  他引顧客去糧倉看過,斑抓了把金燦燦的谷粒放在手心碾碎,當下點頭報出實際數量。谷子很好,飽滿且干燥,散發著新糧淡淡的清香,可以想像去掉谷殼蒸熟後是何等美味。

  「帶谷殼便宜些,不帶谷殼貴一些。」商人自豪的拍拍糧倉向顧客人介紹:「我建議買帶殼的,好收藏,退下的谷殼還能飼養動物不算浪費。脫殼的除非家大業大馬上吃盡,不然太不劃算。」

  斑立刻拍板決定買帶谷殼的糧食,糠這種東西餓急了的人也能拿來充飢,不存在消耗不掉的問題。從前買糧,一不小心就會被克扣些重量,哪像這次如此順利不說那糧商還主動添了半鬥算作路上損耗。

  他們談了個好價格,比及付款,阿薰看看伯曾祖父,他抬起下巴:「那個給你裝過刀的卷軸裡就是酬金。」

  「您也不怕我一不小心給弄丟了。」她愣了一下才從那堆一個套一個的卷軸裡找到他說的那個,結了賬,裝了糧食,將小卷軸還給斑:「還是交給您,算下來夠全族吃上一季呢。」

  「隨你。」他接了卷軸往懷裡一塞:「丟了就當交次學費,讓你學會怎麼保護好財物以免被盜取。」

  阿薰:「……」

  好貴!


第238章 番外·火影5

  主要任務完成, 一時又沒什麼緊急情況,斑也不急著回族地,就帶了阿薰往自己早年曾發現過的絕景處邊逛邊往家走。

  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些地方都不是他自己發現的, 或者說, 知道這些地方的並不只有他一人。

  也許是僥幸心理,也許是真的忘記……宇智波嘛,總有掉鏈子的時候, 常規操作。

  逛到第三天傍晚,斑正打算轉道湯之國再去看看那邊的煙花鋪子,正站著和阿薰說話,話音未落一陣黑風卷著煙塵衝到面前, 就跟頭下山野豬似的。不等兩人反應, 只見灰塵中跳出個高大魁梧的長發男子,堵在前者面前張嘴就嚎:「斑!我找了你好久!」

  尾音裡還帶了點小委屈,和著他五大三粗的形像聽得鳴柱一抖——您真不合適賣萌啊, 這個高度和厚度, 怎麼看也萌不起來呢。

  斑:看在那份任務酬金換來的糧食份兒上, 忍了!

  目光往旁邊一轉就看見傻掉的侄曾孫女,他急忙一掌撐在這家伙臉上把他推出一臂距離。

  「薰, 這是千手一族的族長, 千手柱間,也是我少年時代的摯友。」

  依照這幾日她的表現,不說別的,至少看在長輩面子上禮節不會出錯。然而沒想到的是女孩子竟然「哧溜」鑽進斑背後, 攥著他的頭發小心翼翼露出一只眼睛上下打量。

  「這就是妹妹嗎?斑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千手家的柱間, 你好呀!怎麼稱呼?」

  兩只眼睛都露了出來,她躲在長輩身後小小聲道:「您喊我名字就可以。」

  原來這就是哥哥茂耳提面命必須躲著走的千手,還是頭一次近距離見到活的呢!要不是他爽朗的態度與豪邁的笑聲莫名貼合自己非常敬重的炎柱煉獄杏壽郎,鳴柱簡直恨不得連頭發絲都不要露出去。

  「怎麼了?」

  斑側頭看了眼侄曾孫女毛絨絨的頭頂,不勉強她必須和自己的朋友打成一片。倒是阿薰這會兒特別實誠的說了實話:「我哥哥說『防火防盜防千手』,還說『千手會把落單的宇智波拐走』,最可怕的是和他們在一起會變笨!」

  甚至還有「再不聽話就不要你,扔去千手家吃糠咽菜做童養媳」之類的威脅。

  ——從小嚇到大,堪稱童年陰影。

  宇智波斑:「……」

  千手柱間:「……」

  「斑!你竟然這麼和妹妹描述我?我笨嗎?」高壯青年憤憤不平往好友身後伸手企圖把他「妹妹」抓出來和她解釋,斑當然不願意,抬胳膊架開他劈頭就打。

  好在只是友人間的小打小鬧,兩個小時後以平局告終,阿薰蹲在路邊大石頭後面打了個哈欠。

  「所以說,我哪裡笨了?還是泉奈這麼告訴你的?」

  爽朗的大嗓門突然在背後響起,阿薰嚇得原地一跳「噗」一下變成三花貓鑽進斑的頭發不肯出來。

  ——這個人非常危險。就算他笑得跟隔壁鄰居家奮力拆牆的哈士奇一樣,仍舊能夠感知到此人周身洋溢著的磅礡生命力,以及不遜於伯曾祖父的血腥味。

  「不要嚇唬我家小孩子!」

  用木分1身這種忍術突襲別人家的小姑娘,還被大家長抓個正著,不挨揍才有鬼。一顆爆烈火球照臉砸來,木分1身熊熊燃燒瞬間變成一塊焦炭。

  黑壯漢子嘟嘴往地上一坐,跟座鐵塔變成礁石似的縮成一團碎碎念:「我真的有那麼笨嗎?扉間這麼說,現在連斑也這麼說,好失敗……」

  念著念著整個人逐漸消沉下去,像株腐朽的大樹慢慢冒出一朵又一朵毒蘑菇。

  斑突然就覺得,沒見過面的曾侄孫半點沒說錯,和千手混在一處很有可能被他們拉低智商。這個教育方針沒毛病!

  他也不理長滿黑線和蘑菇的某人,抓出曾侄孫女摸摸頭毛往地上一放,三花貓「噗」的變回來,阿薰紅了臉:「對不起……」

  昏昏欲睡時被人悄無聲息靠近背後,嚇得她差點拔刀!

  「行了,下次別躲,直接打。打完再說,我給你兜著。」

  反正打不死,往死裡打也沒關系。

  無視好友「嚶嚶嚶」的可怕表情,斑努力想要擋住不良源頭免得自家小孩被教壞:「剛才已經和你討論過,走了。去湯之國然後回家,再玩泉奈得著急。」

  「哦!」

  阿薰乖乖點頭,繞了一圈小心繞過千手柱間,左手始終壓在刀鐔上警戒著他。

  對於她這種有些「慫」的狀態既理解又不滿,以千手柱間的實力被忌憚很正常,但你這麼膽小就不行了。斑經過時突然啟動一腿將柱間掃倒,在他「嗷嗷嗷嗷」的呼痛聲中教育曾侄孫女:「有什麼可怕的,你看,一腳就踹倒了!」

  「不是啦,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活著的千手,也不能說怕,就是……就是怪怪的。就像傳說中的怪物猛地在眼前蹦跶那樣,有點難以接受。」

  開玩笑,連鬼王都敢硬懟,鳴柱怎麼會真害怕個活人?

  斑行走的腳步猛然停駐,眉頭緊皺:「你說你沒有見過活著的千手?為什麼?」

  女孩子抿起嘴眨眨眼睛不說話——和宇智波一樣玩兒完了唄!唯一一個還活著的好像也年紀一大把了常年流浪不著家。

  宇智波滅族乃內外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考慮到自家人一貫以來的性格和作風,斑並不覺得這件事無法理解。但是千手……那樣一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粗糙抗造的忍族,又領著一班圍前圍後抱大腿的小弟,怎麼可能完蛋的比宇智波還早。

  滅族事件發生在阿薰幼年時期。換句話說,很可能在這孩子出生之前千手就沒有人了,所以她才沒見過「活的千手」。也正是因著這個原因,她哥哥才會頻頻拿一個不存在的忍族作為假想敵來嚇唬她。

  宇智波堅持的更久些呢。

  嘶……忽然有點驕傲是怎麼回事?

  柱間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對於阿薰那句「頭一次見活的千手」非常困惑。千手忍族是火之國非常活躍的忍者,哪怕普通人也少有從小到大沒見過千手的更別提一個宇智波……尤其「活的」這個詞組,讓他無端有種不大好的感覺。

  這家伙一點也不蠢,內裡和外表背道而馳般精明。

  他看看左邊看看右邊,果斷從地上一躍而起,厚著臉皮跟在祖孫倆身後一直跟到湯之國……

  ——這家伙,是不是變態?

  阿薰用眼神詢問斑,後者抹了把臉:「他就是那樣,所幸為人可靠,等下找個僻靜處可以將真相告之,畢竟也不僅僅是宇智波一族的事。」

  「……」

  伯曾祖父,這個狀態不太對吧?千手……似乎是宇智波的仇敵來著?

  「小崽子,那些有的沒的不用你去想。」

  他沒好氣拍拍女孩子頭頂:「你不必勉強自己站在家族立場,好不容易跳出去挺直脊柱站著,難道還想再爬回來給人跪下嗎?」

  「知——道——啦——」

  已然摸清他底線的女孩子笑出兩顆小虎牙:「伯曾祖父,想吃和果子。」

  和果子啊,有點小貴,不過既然是侄曾孫女開口點名,貴也得吃!

  「明白了。」

  追在後面尾隨了一路豎著耳朵的千手柱間腳下一軟臉剎到好友身側,顫顫巍巍伸出手道:「斑!你竟然……」

  「閉嘴!一個字也不許說,否則滾蛋!」宇智波斑給了他一腳,原本打算在自家情報局點停留休整的,臨時多了個累贅肯定不能去,唯有另辟他途。

  還好湯之國別的不多溫泉最多,相應的旅舍靜室也多。斑找了一處生意冷清的小院子,開寫輪眼掃過一遍確認無人埋伏才拉開架勢打算談話。見他這麼慎重,千手柱間也嚴肅起來,左掏右掏砸了個封印卷軸在地上鬼鬼祟祟壓低聲音:「斑,你什麼時候都有這麼大一個孫女了?快告訴我,我保證不說出去!」

  反復忍耐心頭邪火,他衝阿薰揮揮手:「能控制寫輪眼吧?直接給他看記憶,懶得花時間說!」

  柱間興致勃勃盯著女孩子瞬間變紅的眼睛看了三秒,表情從憨笑直線下滑至凝重最終定格為面無表情。毫無阻礙安全退出瞳術,這個面貌憨厚的漢子大力衝鳴柱怒吼:「別人犯錯,你死什麼!有什麼難關不能想盡方法度過!」

  炸毛都快被他吼起的風給吹直了。

  斑立刻吼回去:「凶什麼凶!嚇到阿薰!」

  當我是個死的嗎?

  他馬上放緩語氣:「那真的很難,我知道,確實幾乎是個死局。但也只是『幾乎』不是嗎?」

  「阿薰啊,真了不起,太了不起了!不肯向命運屈服低頭的你,實在是太了不起了;能夠自始至終自律的你,實在是太了不起了;為了保護他人甘願隱入黑夜的你,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比我們這些所謂的長輩都要了不起!」

  他向她豎起大拇指高聲贊揚,坐在旁邊怒目而視的斑也驕傲抬起下巴:「哼,你也不看是誰家的孩子。」

  阿薰鼓鼓腮幫子,用力把臉朝旁邊扭開:「就算被你這樣贊美,我也不會高興,哼!」

  嗯,祖孫兩個連「哼」都哼得一樣,這絕對是親生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智波家的孩子很出色,這太好了!但是我相信我們千手家的孩子,也一定能同樣出色!」

  莫名自信的柱間重新情緒高昂:「沒關系,最糟糕的結果我已經知道了,即便如此忍者們也逐漸獲得自由了不是嗎?我能接受這個結果,並且相信在此基礎上必將會有更好的方案!」

  「相信我吧,斑。我們一起建立一個村子,就像兒時理想。」

  這個男人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生就會發光。

  但是宇智波斑沒有再如從前那樣一次又一次默默應允,他給了個非常含蓄委婉的拒絕:「我會考慮。」

  與此同時,一道凌厲刀芒出現在渦之國海岸邊,深淵巨口般的黑色通道中走出個滿頭銀發身著青衫的男子。他年紀有些大了,氣質沉穩端肅,嘴角抿起看向虛空中的某一點,寬松的羽織袖子隨著海風翻卷。

  「就是這裡……」

  找到阿薰了。


第239章 番外·火影6

  族長帶著「妹妹」出門四處玩了大半個月才回家, 進入族地第一件事就是將采購的糧食取出來平均分配各家各戶。

  這次的糧食飽滿干燥,實乃上等中的上等,哪怕貴人家中倉儲也不過如此。族人們自然各個驚喜, 這一天族地上空歡快的笑聲就沒有消失過。

  泉奈知道哥哥要將任務當做失敗處理, 但是眼下的情景,怎麼看都不像沒拿到酬金的樣子——該不會是一氣之下掃蕩了雇主家的糧倉吧!

  斑看了阿薰一眼,壓低聲音對弟弟據實以告:「千手那邊先一步認了任務失敗……」

  「怎麼可能?那個千手白毛能同意?」泉奈表示我怎麼就那麼不信?

  看在吃掉伯曾祖父那麼多私房錢的份兒上, 侄曾孫女假裝後來沒遇上某千手族長。她保持視線平穩笑容和煦,看著斑用卷軸裡那三盒紅豆大福哄得曾祖父不再繼續深究——總覺得似乎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新技能!

  隨著最後一粒糧食被撿拾干淨,斑將發生在田之國及之前的事詳細說過一遍,泉奈若有所思:「忍者被歧視被憎恨的命運太不公平了!」

  「誰說不是呢。」在家裡徹底放松的斑揮揮手:「你先把糧食帶回家去, 然後再回來商量這件事。」

  「行。哦, 對了。」青年提起袋子用空著的手拍拍腦門:「日向家托人捎了幾個盒子來說是給阿薰的,我順手帶過來,等著。」

  說著直接**去了旁邊院子, 很快傳出孩童清脆笑聲。斑挑起眉毛逗阿薰:「正在笑的就是你祖父, 遇到了記得要問好。」

  這句話沒法子答, 鳴柱唯有裝傻。

  為了保密宇智波泉奈甚至沒有告訴妻子她的真實身份,阿薰也不好貿然跑進曾祖父家裡接近還是幼兒的祖父, 萬一引起誤會可就尷尬了。

  宇智波們本就不是什麼熱絡性子, 各家之間大多奉行「有事隔牆喊話,無事莫挨老子」的習慣,任何未經允許隨意進入他人「領地」的行為都可能會導致「訓練場見」的後果……所以阿薰不想給自己找刺激。

  泉奈很快就帶著個布包重新出現,開啟沉重話題前他先將裝新衣服的盒子推給阿薰:「去換過看看, 我沒有打開過,不知道什麼樣呢。」

  盒子裡是一套白衣灰色绔褲,一套粉底白梅和服, 一件雪花絞浴衣,一件藍色暗紋羽織。羽織顏色比宇智波族服顏色略淺,搭配白衣非常亮眼,顯得人很是儒雅斯文——這套更接近男士衣著的剪裁幾乎對身體沒有任何束縛,無論使用體術還是刀術都非常舒適。

  阿薰自己穿鬼殺隊制服早就穿慣了,自然喜歡方便行動的,但斑和泉奈則一至認定還是粉□□白小裙子更適合年輕姑娘。

  至於「雪花絞」,這是一類紡織技法和紋樣的通稱,也算種源遠流長的古老技藝,正是根據這件浴衣阿薰才大致判斷出曾祖父和伯曾祖父生活的時代更近似於上弦一黑死牟還是人類時的年代。

  還真是……怎麼說呢,如果按照這個時間推算,她足足比阿吉大了三百年還有余。

  「柱間又一次向我提起握手言和共建村子的事……我沒有答應。」

  斑理順思路就開始表述:「有前車之鑒在那裡放著,我不能拿族人們的性命開玩笑。宇智波的性格是改不了的,遷入村子遲早還得走上滅族老路。」

  泉奈聽完長出一口氣:「兄長你能想通就最好了。我不同意千手的提案並非僅出於世仇這一個因素,主要也是考慮到兩族常年不和,硬擠在一處早晚要出事,何必呢?」

  「所以我在想,為什麼宇智波不能聯合姻親們自己建立村子……」斑有些猶豫。

  他覺得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才華,也不喜歡屁股後面跟一群人。

  兄弟兩個商量來商量去,偷偷吃了好幾只紅豆大福的阿薰突然冒出一句:「為什麼是村子?」

  「為什麼非要建立一個村子?壓迫忍者的是不合理的制度與習俗,就算建了個村子,又能怎麼樣?」

  忍者聚居在一起,只會將忍族與忍族之間的戰爭轉變為忍村與忍村之間的戰爭,最多無非從清一色菜刀隊改為分工團戰,唯一的變化大約是慘烈程度越發加深……

  「不要再讓忍者這一職業存在不就行了?」女孩子的表情單純又無辜:「說到底,別人歧視的並不是出身,職業,教育,以及膚色,而是行為。不加控制的力量,與無度放縱的**。」

  宇智波憎恨傷害過自己親人的千手,推己及人,普通人便也是如此看待忍者這個整體。從根源上消除逼迫武人成為忍者的力量,不再有肆意殺戮的行為,自然就不會再被迫屈服於□□縱被嫌惡的命運。

  宇智波斑:「……」

  宇智波泉奈:「……」

  小姑娘,看不出來,你膽子很大嘛!這是准備掀起革命要造反的路子吧?

  「如果是你,你打算怎麼做?」泉奈單手撐著下巴對這個思路很有興趣——這才對宇智波的路子,為什麼非得委曲求全與千手合作折騰個全是累贅的村子,想不通!

  阿薰擦掉手上的糖粉用小拇指撓撓後腦勺:「和伯曾祖父出門這麼久,我發現大陸上所有國家都各自為政,忍族也是自由遷徙。所以……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不直接立國?火之國不好下手不是還有其他國家。」

  院子裡再次陷入沉默。

  這種完全擺脫忍者身份,跳出忍族視野的觀點新奇又大膽,卻也該死的極富誘惑力——忍者成為國家的主人,只這一點就足以令被壓迫的人心頭火熱。

  「這樣搞,是要天下大亂的……」泉奈幽幽道了一句,緊接著話音一轉:「不過我覺得可行,比折騰什麼破村子有出息,聽上去也讓人更有干勁。」

  以宇智波的力量來看,最困難的不是造反,而是造反成功後對社會秩序的重立。但這不正是斑的懵懂理想嗎?

  現階段社會發展程度還無法支撐後世那些先進政治體制,民智未開的狀態下「清醒獨1裁」比「混亂民1主」更適合政令推廣落實。

  「嘖,」斑摸摸下巴,弟弟想試試,侄曾孫女也想試試,那就試試唄!最多不過提前滅族的結局嘛,萬一成功了呢?

  既然打算動手,下手目標就得好好選擇了。

  火之國肯定不行,千手及其附庸家族太麻煩了,鬧心。水之國不行,屬性不匹配。風之國和土之國也不行,不毛之地,純屬沒事找事……算來算去兄弟倆一起將目光放在了老家雷之國上——

  僅次於火之國的領土面積,天氣略冷農業稍欠但礦產豐富,還有那麼長的海岸線,一番加減後各有千秋。

  最重要的是宇智波祖上曾經闊過,這個「闊」指得就是有先祖在雷之國宮廷中擔任過高官,甚至還有爵位。後來闔族遷徙這個爵位也沒被收回去,就這麼稀裡糊塗一直掛著……

  也就是說,作為族長直系血脈的阿薰,還真是個官宦人家的大小姐。

  這是份珍貴的政治資源。

  貴族背刺國主上位乃是常規操作,無論如何不至於讓官吏和平民無法接受,至於其他忍族會有什麼想法……開玩笑,宇智波什麼時候在乎過菜雞的感受?

  再看如今雷之國國主繼位後的所作所為……嘛……只能說他印章蓋得真清楚。

  隨便換個腦子正常點的人都能比他做得好。

  同行襯托,最為致命,宇智波兄弟一致認為他是頭咩咩叫的肥羊。

  方向一旦確定,該采取何種行動就變得無比明確。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族老和青壯們開會——大家一起往一個方向努力才是正途,他可不想到頭來被自己人給坑了。

  其實也不必費多少口舌,泉奈和阿薰各自亮出眼睛往斑身後一站,全族上下再沒有不一樣的聲音。

  三個萬花筒,其中一個甚至級別更高,還有什麼話說?頭再鐵也得被這三位錘爛,跟著干不就完了麼。

  再者「大小姐」也說了,事成之後各家子弟就不必再為嘴裡一口糧食與人性命相搏,做個能隨意選擇職業的普通人有多好!

  倒是泉奈沒有想到曾孫女竟是個永恆萬花筒,立刻拉了她往沒人處詢問……

  第二天他就笑著對哥哥說眼睛不舒服,想請哥哥的好朋友來幫忙檢查一下。大陸上最優秀的醫療忍者……就是千手柱間,泉奈表示反正宇智波准備搬家不和千手繼續死磕了,沒必要再排斥他們。

  斑一聽弟弟說眼睛不舒服,那還了得,立刻出門單挑推平了千手族地的大門指名道姓「請醫生」。如此標准的「醫鬧」姿態嚇得阿薰跟在後面隨時准備補救……醫鬧會有什麼下場,鳴柱再清楚不過。

  ——還好千手相對比較老實,聽自家族長說他能解決就真信了,紛紛四散離去。

  唯獨他的弟弟千手扉間不同意,在柱間各種胳膊肘向外拐的撒潑打滾後他最終故意提了個為難人的要求:「如果宇智波能替千手去渦之國解決掉盤踞在山中的尾獸,我就點頭放大哥隨你們去。否則,沒門!」

  消滅尾獸足以消耗掉宇智波部分力量,這樣就算放大哥讓去給宇智波泉奈治眼睛千手也不會吃虧。

  反正千手家的二把手這個時候是這麼想的。


第240章 番外·火影7

  渦之國位於火之國東南方, 毗鄰廣袤大洋前線,是火之國的附屬國,國中代官竟然是千手姻親漩渦一族。但是漩渦人口較少, 對於尾獸啊, 其他忍族啊,乃至於自然災害的抵御能力相對較低,時不時需要親戚千手家來人幫些忙。

  除了以忍族之身成為代官外, 漩渦忍族有一個其他忍族都沒有的特點——大陸上所有忍族通用的卷軸以及封印術十之八、九都出自漩渦之手,因此他們生活頗為富裕,也不怎麼出門接委托,小日子過得比較宅。

  千手柱間的未婚妻正是漩渦一族族長的女兒, 如今還是個小姑娘放在娘家嬌養著。千手扉間提出要宇智波代為處理掉尾獸也有想在親戚面前裝個逼的念頭, 當然,削弱宇智波的力量更是重點。

  ——宇智波泉奈說要放下世仇成見就真的放下?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的鬼話嗎?

  然而一向用鼻孔看他的宇智波斑居然低頭答應了!不但答應甚至還帶著秘藏的「妹妹」啟程出發前往渦之國。

  同行者除了徹底放飛自我就差沒飄上天空的柱間外自然還有生怕哥哥被宇智波拐走的扉間……沒辦法,攤上如此兄長, 除了一次又一次原諒他還能怎樣?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投胎時不長眼。

  柱間在關於好友的事情上嘴巴緊得前所未有, 明知阿薰身份仍舊當她真是斑的「妹妹」, 語氣表情渾然天成,自然得半點看不出他乃是知情人。

  這就是天然黑吧, 絕對的天然黑, 說謊的造詣已然達到「無我之境」。

  斑……其實就是帶著侄曾孫女四處玩,一只尾獸而已,對於別人來說難於上青天,對於宇智波嘛……

  「阿薰想要養寵物嗎?」他側頭看了眼微微低頭壓著刀鐔跟在左右的女子, 她用力搖頭:「毛多麼?會掉毛麼?」

  家裡有我一只毛絨絨就足夠了,不需要其他小妖精來爭奪阿吉的注意力。

  假裝自己很正經,其實真的很正經的千手扉間動了動耳朵。才, 才不是期待尾獸皮毛,合理監控宇智波而已,真的!

  斑轉回去重新看向前方:「不知道,誰沒事兒抓尾獸玩。連生物都不算,大約只是某種能量聚合體。」

  「嗯?」對異常生物尤其敏感的鳴柱握緊刀首:「怪物?」

  「差不多吧。」長得不是很可愛,侄曾孫女不喜歡很正常。那就算了,勉強收做自己的通靈獸,就當是跑這一趟的酬勞。

  正說著,目標山谷中傳來猛獸巨吼,隔著幾片山頭就能看到橘紅色的兩只巨大耳朵濺射著火焰,是九尾無事可做在引頸咆哮。平時尾獸大多都處於昏睡狀態沒什麼危險,今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各地頻頻傳來尾獸清醒後造成破壞的消息。

  阿薰腳下發力瞬間提速,如同雷電拉開距離將三位「長輩」統統扔在身後——任由這頭怪獸繼續大力踐踏恐怕會引發地震和山體滑坡,零星散落在丘陵中居住的人就要倒大霉。

  這裡又毗鄰海岸,萬一惹得海底地動搞出海嘯可不是開玩笑的!

  尾獸是什麼東西,能有人命重要?

  這是自戰場上從天而降那兩刀以來鳴柱頭一回主動拔刀攻擊,深紅色絢爛的火焰上裹著層層電網,紫色電蛇上下游動發出「劈劈啪啪」的微型爆炸聲。

  【雷之呼吸·霹靂一閃】【火之神神樂·碧落天】

  刀光之後,被擊潰的查克拉聚合體猛烈爆炸,釋放出大量熾烈能量。斑頂著須佐能乎急速擋在她身前攔下猶如海潮般的高溫查克拉流,千手兄弟緊跟其後——扉間的表情非常不好。這個新出現的宇智波戰力恐怖,意味著兩族之間力量不再平衡,他是有心提醒兄長提前下手鏟除威脅……但用毛領子想也知道絕對會被他拒絕。

  媽的,只要是關於宇智波斑的事,大哥的胳膊肘就從來沒在自己家裡待過。

  尾獸是不死不滅的查克拉團,挨了鳴柱兩刀褪掉厚重外殼,就只剩下作為核心的一只胖狐狸,屁股後面有九條尾巴。

  阿薰盯著那堆尾巴看了許久,小心翼翼用刀鞘戳戳縮水昏死過去的獵物:「這麼多光禿禿的尾巴,看上去有點不可名狀是怎麼回事?」

  斑也有些嫌棄,不過想到未來的計劃,還是忍住了把這玩意兒簽做契約通靈獸。其他八只可能更醜,至少這只胖乎乎的,看多了勉強有點醜萌的錯覺。

  等他收起須佐能乎的查克拉屏障,千手扉間再有話想說也說不出來——九尾都被抓走了,他能說什麼?讓宇智波斑把裝進兜裡的東西交出來?他敢肯定話沒說完就會挨揍,而且自己的親哥還很有可能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任由某人行凶。

  誰叫宇智波泉奈放話說是不再記恨千手了呢,柱間認為這是兩族徹底和好打破藩籬的預兆,說什麼都不會答應任何人破壞這個「大好局面」。

  呵,等你明白被騙了我就看著你哭!

  這麼大的動靜,漩渦自然察覺,又有數日前千手傳來的消息,這會兒扶老攜幼出來看熱鬧。

  嘖嘖嘖,宇智波的臉,那是真好看,無論性別年齡,無差別的好看。尤其當他們安安靜靜或站或坐時,簡直就是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美好畫卷。

  「事情已經辦完了,干脆去漩渦家吃午飯嘛。吃完午飯我們商量一下關於村子的事唄?」柱間做蒼蠅搓手狀眼巴巴看著好友。夾在友人和弟弟之間左右為難,如今終於有一方肯讓步,他恨不得出去繞著火之國跑上幾圈以示慶祝。

  這話扉間難得點頭附議,主要是想壓著哥哥趕緊把嫂子娶進門——難得都來了岳父岳母家裡嘛,總要表現表現。就算再討厭宇智波,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忍族是忍者大陸的池面人物,拿出來撐門面很有效果。

  和宇智波開打的千手,和宇智波融洽的千手,在附屬家族眼睛裡的分量……區別甚大。所以他縱容了兄長的「胡鬧」。

  斑當然沒意見,有人伺候還不好麼,吃你家親戚一頓飯怎麼了?我還沒嫌棄漩渦寒磣配不上我曾孫女呢。

  漩渦一族更沒意見,他們這裡盤踞的尾獸可不止一只,海裡也泡著一個呢,除掉九尾相當於解除腹背受敵的窘境。又有難得安靜的宇智波可以圍觀,樂觀敦厚的漩渦們高高興興擁簇著親戚和他的朋友進了族地。

  別說什麼安全不安全,宇智波斑往這裡一站,只要他不發火動手,再沒什麼不安全的。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斑先生的妹妹和他長得那麼像,那女孩子卻一點也不會讓人產生畏懼之感。頑皮孩童甚至敢跑到她面前盯著她猛瞧,然後再紅著臉跑開回家鬧著和父母要個「照那樣漂亮」的媳婦兒……

  再看斑先生,額,不敢看,怕挨揍。

  親戚帶著客人來吃飯,招待他們的必然是漩渦族長。如今這位族長是前任千手族長的小舅子,也就是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的舅父。他是個相貌圓潤親和的中年人,喊了女兒來和定親多年的未婚夫相處,然後很有眼色的加倍和藹關照著阿薰:「我們這裡靠海嘛,海味多些,有沒有不喜歡吃的啊?我叫他們收拾時注意點。」

  阿薰很是客氣的謝過他,只說客隨主便,把漩渦族長驚喜的差點團團轉——宇智波啊!宇智波和他好言好語說話啊,這事兒夠他吹足下半輩子了。

  漩渦族長生怕自己粗魯冒犯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宇智波大小姐,忙不迭又喊族人去請日前剛從海邊救回自家好幾個年輕人的貴客一起來湊個熱鬧。

  「那位先生,嚴謹端肅,守正自持,令人尊重,從海獸嘴下救了好幾個年輕人不說還肯接受我們這些泥腿子招待,也是個不同於俗流的人物。我不會說話,不如請福澤先生來略坐一坐,免得唐突斑先生和大小姐。」

  他倒是笑呵呵的,沒意識到「福澤」這個姓氏帶來的影響——斑愣了一會兒就去看阿薰,女孩子撓了下頭發耳朵根燒得厲害。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這個姓氏又不是很大眾化,加之漩渦族長的描述,阿薰覺得很難認錯人。

  她笑得又乖又軟看向伯曾祖父,衷心希望他身體健康心髒強健,至少能撐住看到曾孫女婿的年齡後堅持著別昏過去……

  「我記得與你有婚約的人家似乎姓福澤?」斑有些拿不定主意,這算是半個自家人吧,但又是頭一次見,該拿個什麼態度……突然就有種嫁女兒的心態了,覺得全天下所有姓福澤的家伙都是個威脅。

  阿薰抿嘴笑得乖巧可愛:「應該是阿吉不放心想法子來找我。但是吧,您知道的,我不是犯了回蠢麼,後來因著種種原因也算皆大歡喜,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他有些疑惑,然後這些疑惑在看到來者後瞬間變作訝然——怪不得她吞吞吐吐說不出來,這位福澤先生,年齡都快比自己大一倍了!

  以時下忍者的平均年齡來看……算了不看了,果然還是要揍一頓柱間出出氣,全都是他的錯!

  要不是他搞的那個什麼破村子,宇智波怎麼會滅族?宇智波不滅族我們家大小姐怎麼會流落他鄉,要不是阿薰流落他鄉怎麼會被欺負!要不是被欺負狠了怎麼會犯蠢?要不是犯蠢怎麼會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面?

  所以!千錯萬錯都是千手柱間的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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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番外·火影8

  漩渦族長好心請了令人尊重的「長者」與貴客見面, 就是有點摸不太清楚為什麼氣氛在某一瞬間突然變得險惡。

  ——很快又收了回去重歸平靜。

  宇智波信守契約,又看在阿薰臉面上,斑收斂火氣低頭默默醞釀——還能怎麼辦!曾孫女婿也曾是個令人欣賞的青蔥少年, 奈何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歲月無痕……他總不能再去責怪他們。

  一個歷經九死一生不改其志, 另一個煢煢而立形影相吊二十幾年,足以證明一切。

  斑自認又不是什麼頑固不化的老古板,除了擔憂曾孫女將來獨自被留在世間著實可憐, 對於這門有鄉老見證的婚事……到底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不認也沒用,沒見阿薰紅著耳朵都快把衣角給搓爛了麼!你出息呢?喂給九尾吃了?

  柱間扉間都注意到了宇智波「兄妹」的異常,明裡暗裡打量起穩穩當當坐在陪客席上沉默喝茶的青衫男子——這人一頭銀發,氣息內斂, 面容嚴肅, 看久了忍不住就要反省自己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錯事……

  嘖,這是什麼神奇的屬性?

  一頓飯所有人都吃得心不在焉,沒有發生什麼暴力事件但也足以讓人消化不良。斑幾乎什麼都沒吃, 安靜坐到散席沉著嗓音對福澤諭吉說了一句「跟我來」, 臭著臉轉身向外就走。

  漩渦族長看看千手柱間面露難色, 後者會意點頭追了上去——這是親戚家的恩人,無論如何都要盡力保護。

  阿薰也沒怎麼吃東西, 墊腳趴在樹干後面悄悄看走到另一頭去談話的兩個人。

  伯曾祖父應該不會和阿吉動手……吧?

  千手扉間走留在最後面仔細觀察宇智波斑的「妹妹」, 越看越覺得奇怪。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懷春少女,躲在樹後偷看心上人的姿勢不要太標准,呆毛搖來搖去,連耳朵都紅了。

  在?宇智波這個姓氏和這些起到限定作用的形容詞有什麼實質聯系?為什麼要把它們放在一起?引發恐慌進而蒸發理智的新戰術嗎?

  他這邊正經歷激烈的頭腦風暴, 眼看大哥被斑拎著領子扔回來都沒來得及出聲抗議。

  柱間努力和阿薰一起擠在樹後探頭悄悄看,兩人一高一矮錯開,正好是貓頭上面又摞了個狗頭的模樣, 倒也相安無事。

  「阿薰呀,這個人認識斑嗎?我很早就認識斑了哦!就在距離族地不遠的南賀川邊~」

  按照正常套路女孩子會提出疑問,然後他就可以順其自然把打水漂的故事再講一遍。如果有鬼殺隊的其他人在這裡一定會提醒他千萬別提任何與福澤諭吉有關的問題否則後果不堪想像,可惜不存在如果,他步入了一個誤區。

  「你是說阿吉?嗯嗯~嘿嘿嘿,伯曾祖父說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我和阿吉的故事……」

  等她講完兩個半小時過去了,千手柱間蚊香眼下面掛著淚花:「嚶!實在是太感人了!」

  「是吧!阿吉可好啦!」已經很久沒人聽自己講「過去的故事」,阿薰立刻將哥哥茂的警告扔到腦後,頓時覺得這個千手還不錯。柱間打算再接再厲也講上幾個小時,斑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走了,先回族地,有什麼話回家繼續說。」

  福澤諭吉徑直走到樹旁接住跳出來落進懷裡的妻子,略帶歉意看向千手兄弟請他們代為向漩渦族長辭行:「內子體弱頑皮,這就先送她回娘家,不再多留。」

  這家伙兩刀干掉了一頭尾獸啊!你跟我說她體弱?她要是體弱,我是什麼?

  一時槽點太多,千手扉間無語凝噎。

  柱間突然一下子機靈起來:「扉間,傳話的事就由你來做,我還要去給泉奈看眼睛呢。千手可不能食言。」

  千手扉間:「……」

  媽的!忘了這趟出來是為了消耗宇智波的有生力量,不是陪他們出來游玩蹭飯!

  不等他反應過來發出憤怒的聲音,大哥就已經帶著他離家出走的胳膊肘跟著宇智波斑跑了,同樣跑掉的還有年齡相差過大的福澤夫婦。

  果然大哥才是投胎投錯了的家伙吧。

  又擔心弟弟的眼睛,又擔心侄曾孫女的婚事,斑沒有再突發奇想半路拐彎,徑直從渦之國直線趕回族地。一回家就看到弟弟端著杯子等在族地大門外迎接,老實人宇智波斑感動不已接過水一口悶下去,沒走出多遠就「咣當」倒地不起。

  「你這藥,下得有點重啊……」

  柱間抽抽著嘴角不知該作何評價,還好扉間不會這麼坑兄!

  宇智波泉奈端著領一只杯子邊喝邊走,順便給了他一縷余光:「看在你和我哥哥的友誼份兒上,換眼手術上些心。」

  真正眼睛出問題的人其實是宇智波斑,他使用寫輪眼的頻率太密集了,自身查克拉量又大,對眼周環境的壓榨幾乎達到極限。這人又特別能忍,哪怕疼得暴躁也硬是不動聲色。

  除了真正關心他的親弟弟和對肢體反應極為敏感的曾孫女,誰也沒發現族長已經站在失明的邊緣搖搖欲墜。同樣的,如果沒有阿薰在,泉奈萬萬沒法放任自己和兄長一起陷入麻醉狀態。

  天上掉下來的這個曾孫女,真是來得好!

  千手柱間操刀動手,兄弟換眼的手書非常順利。宇智波泉奈的願望實在是太強烈了,難以兼容移植的寫輪眼在融合新查克拉環境後迅速成活,斑睡了一覺醒過來就發現眼睛發生新變化——

  永恆不滅的萬花筒。

  兩個。

  失明危機得以解除當然是好事,然而得知是和親弟弟更換了眼球後斑立刻暴怒,揪起「庸醫」一頓暴打……渦之國的那一頓還寄存著沒來得及動手呢,數罪並罰,千手柱間你死定了!

  不用說,麻藥肯定是這家伙提供的,也一定是這家伙慫恿泉奈做這麼危險的事。他不覺得自己失明是多大件事,牽涉到弟弟就又是另一種情況。

  泉奈還小著呢,不懂事,你千手柱間難道也不懂事嗎?

  千手族長躥到宇智波族長家門口的樹上不敢下去——宇智波泉奈曾孫女都那麼大了啊!你看看啊!你好意思說他「還小、不懂事」?

  我懷疑你就是遷怒想揍我,別硬找理由!

  斑一怒之下抬手就是個火球,郁郁蔥蔥的大樹變成一株火炬,柱間飄然落地,兩人立刻毫不相讓打作一團。

  這種奇怪的醫患關系阿薰已經懶得去管了,拉著福澤諭吉笑嘻嘻向宇智波泉奈介紹:「曾祖父,這是阿吉,我們在一起呢。」

  嘲笑千手柱間正笑得高興的宇智波泉奈瞬間啞火:「……」

  這人年紀都快比你曾祖父的爹還大了,虧你好意思用昵稱稱呼!

  福澤諭吉早就年紀這種事看淡,每天不因為這個被人調侃幾句都是意外,聽多自然習慣。他向扎著小辮子的青年鞠了一躬淡然道:「曾祖父。」

  惡趣味也是故意的,幾天前宇智波斑聽他這麼喊時的表情更加精彩。

  「哢擦!」

  燒倒在地的那株大樹完美演繹他此刻內心的波動。

  晴天霹靂。

  突然很想毀約,就不能挑個年輕些的曾孫女婿嗎?

  阿薰堅定的用眼神表示不能。

  他嘆了口氣抹抹臉:「行吧,你就跟兄長一樣死心眼。將來可別哭!」

  哭就回家哭,家裡地方大。

  這會兒功夫跑出族地打架的兩人也較上了勁,藍色查克拉巨人和木質佛陀相對聳立,很快巨人解體崩潰佛陀化作焦炭,沒過多長時間斑自己回來:「我把柱間打發走了,趁這段時間實行計劃!」

  說著走過弟弟和曾孫女一人後腦勺輕輕給了一掌:「下次不許再這樣合伙糊弄我,聽見了沒有!」

  祖孫兩個一起低頭同頻:「聽見了,我錯惹……」

  下次還敢。

  福澤諭吉恍然大悟,妻子這個頑皮的毛病總算找到根源。

  斑橫了他們一眼,上前扳著弟弟臉左看右看,確定他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放下心:「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泉奈。」

  泉奈就是他的「安全裝置」。

  阿薰攥緊福澤諭吉的袖子抬頭看他,他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抬手放在她頭頂揉揉。

  安心,我會盡量陪著你一直走下去,也會在地獄安靜等待,無論需要等上多久。

  族長的失明危機安然解除,族人也有統一的行動目標,宇智波的行動力令人嘆為觀止。頭一天被其他小忍族發現遷徙,第二天雷之國國主就撤銷了對這個忍族曾經的「叛國裁定」。

  宇智波忍族消失了,一個月後雷之國換了主君,坐在大名位置上的是個皮膚白皙表情臭得要死的黑發青年。

  作為族長,天然繼承了祖上留下來的那個不著四六的「爵位」,再不耐煩也得頂在最前面。

  斑捏捏手裡的竹管,橫豎一個字也不想寫,干脆就把曾孫女夫婦兩個提供的草稿當做正選讓人放了出去——雷之國從這一天開始將所有指定期限內不願遷走的忍族收歸國有編為軍隊由國家供養,同時不允許非官方首肯的任何民間組織持有武器,招募青壯年開墾荒地組織遠洋船隊,還對礦產行業進行調整,統一管理。

  這個動靜不可謂不大,一時之間雷之國成了整個大陸的眾矢之的,各家忍族受雇於主君潛入行刺,企圖將這個「異類」徹底抹殺……

  可惜有一個算一個,所有忍者只要去了的就回不來,統統被「熱情好客」的雷之國留下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

  真的不是我們不努力,雷之國的主君……我們不是對手啊!


第242章 番外·火影9

  宇智波忍族從火之國消失大半年之後, 暗殺任務終於擺到了千手面前。

  按照一般慣例,像雷之國這種情況,應當由其國內忍者抵御源源不絕的外來刺殺, 然後混戰,哪一家忍者堅持到最後還有作戰能力,就算哪家贏得戰爭。聽上去頗讓人摸不著頭腦,但如今年月套路就是這麼個套路。

  然而雷之國的新老板偏偏不按照這個套路走, 說取締忍者就取締忍者, 只有國家統一供給的軍隊,沒有家族性質的私人武裝。成建制且毫無後顧之憂的軍隊戰鬥力自然比那些小股小股與流寇無異的忍者要高上數級, 及時投降的除去武器抓走就此下落不明, 負隅頑抗者沒有二話當場打死……你來我往打了幾場後忍族便不願再將族人白填進這個無底洞。

  理論上死磕的人並不多,但是雷之國拒不釋放俘虜,又不知道把人都弄到哪裡去了,搞得小型忍族人心惶惶——生怕族人死都不能死個痛快。

  既然正面戰場無法取得勝利,那就只能采取暗殺的策略。別人都007,你偏要不一樣,各國主君只能選擇把這個「我和你們不一樣」主義的新同行干掉, 免得自家員工羨慕進而跟著學。

  但是新問題再一次出現。

  只要有人非法攜帶政令明列的武器在身上進入雷之國, 一旦被發現被抓到就又是杳無音信。

  那有人要說我不從設立檢查站的哨卡走不行麼?

  請翻開地圖看看,雷之國三面環海孤懸海外,只有西南方兩個連續接壤的無主小國作為通道連接大陸,除非能駕船穿越迷霧重重的深邃大洋,否則這個設想就只能是個設想。但要駕駛能夠抵御風暴的船隊靠近, 也就沒有悄悄潛入一說,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

  至於那些成功潛入的高手們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事實上,前僕後繼多少忍族, 全部有去無回,私下裡有傳聞說這些消失的忍者會如同幽靈般偶爾冒頭,然後又帶著親戚鄰裡闔族人間蒸發……就有點小恐怖。

  這還只是忍者,更多平民的動向沒有被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在意過,他們跑得更快。

  距離較遠的土之國風之國感觸不深,那兩個沒有常駐忍族駐扎的小國主君可就有點受不了。原因無他,治下平民一窩一窩攜家帶口扶老攜幼全無蹤跡,不僅臉上無光,錢袋也受影響。

  人口重要資源,雖能再生卻又積累緩慢。

  ——以往沒有注意過,直到收稅時這兩個小國才發現靠近邊境線的地方基本十室九空,竟然整村整村都跑了。本就貧瘠的農田再次拋荒,糧食沒有,人頭稅更沒有,這是從根本上被人挖空牆腳要徹底垮台的節奏。

  有痕跡表明這些人最終都跑去了雷之國,所以問題來了,雷之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任務最終擺在千手面前。

  以往這種一定會惹火上身的「髒活」千手多半不願接。但這次不一樣,火之國主君應那兩個快要垮台的小國哭求,下令要求千手必須接下任務,這才請動了千手的二把手千手扉間出門展開行動。

  說到底,火之國主君並不在意千手是否真能暗殺成功,他更希望這個在自己地盤上住了上百年的古老家族去摸摸雷之國神秘新老板的底細。據說這人脾氣暴躁,除此以外就只有「生得極好」這個形容……這樣的情報一點用處也沒有!

  千手人口眾多,總不會像那些沒出息的小忍族憑空消失吧?

  於是千手扉間換了身普普通通的寬松族服,一應武器全部藏在貼身安放的卷軸裡,背上行囊假裝自己是個四處兜售自制藥物的游醫,就這麼晃晃悠悠前往雷之國。

  他邊逛邊走速度緩慢,一周之後才進入緊鄰雷之國的小國——即便是「都城」的街道也非常蕭條,路人行色匆匆,臉上帶著或竊喜或沮喪的表情。

  略有些詭異。

  白發青年看了一會兒,隨手攔了個面容愁苦的人詢問,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沒能通過搬遷申請」?

  「哎呀,你不知道,一開始隨便怎麼搬雷之國都不管,那些人太幸運了。如今沒點本事的想要搬過去,根本不可能,唉……早知道就早些動身了……光一家幾口的人頭稅就能省下不少。」

  那人唉聲嘆氣向千手扉間埋怨,他這才得知雷之國對於平民竟然是不收人頭稅的!

  人頭稅這種東西,千百年來已經形成定例。突然聽說有老板不收這份錢,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清楚別扭在哪裡。

  一個人所能表達的內容始終有限,於是他又攔了個滿面喜色的人打聽,那人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拉著他的袖子道:「我家裡代代都是好木工手藝人,沒想到憑著這個竟然得到允許,我可要早早回去收拾東西。」

  「恭喜恭喜。」千手扉間和氣的祝賀他,轉頭就問:「雷之國有什麼值得搬去的?您看我能試試麼?」

  「你這人,」那個人跟看猩猩似的詫異看著他:「你竟然不知道?雷之國沒有忍者,大街上不許打鬥,安全得很。稅收得低,國內不設關卡,生意買賣都好做。禁止交易人口,鰥寡孤獨都有安身之地,還肯請先生帶著崽子們讀書識字,好處太多一時都說不完。你往前走到接壤處的關口,去填張單子,只旅行游玩的話不禁人數,自己去看看就知道那邊日子有多好過。」

  千手扉間:「……」

  怪不得,只要這人說得有一半是真話,就足以讓人理解為何平民大舉遷徙。

  他將背著的行囊向上甩了一下,謝過路人後邁開大步朝他指點的方向走去,依照普通人的速度又走了一天半,這才走到雷之國與這個小國交界的地方——狹長的大陸通道上修建著一處數層樓高的關卡,扼守進出境的要害之處,熙熙攘攘幾乎比火之國的都城還要熱鬧。

  人們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駐軍逐一核實身份,除了緊張激動外並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千手扉間問過後隨便挑了一條也跟著排,周圍都是和他一樣背著行囊的商人。

  正在觀望中隊伍最前方突然傳來陣陣驚呼,旁邊一個排隊的行商顯然經驗豐富對其他人解釋:「多半是有人不守規矩被維護秩序的巡查隊扔出來了,要麼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忍者蠢兮兮企圖蒙混過關。」

  「怎麼說?」自然有其他頭一次來的人追問,混在隊伍中的白發青年掛著游刃有余的淺笑豎起耳朵聽人炫耀見識:「雷之國取締忍者,除了正規軍隊和維護治安的巡查隊外不許人帶二尺以上開刃武器滿大街亂走。包括那些會爆炸的,飛鏢啊什麼的,都不行。動手打架也不行,弄壞公共設施不管誰一概都要賠償。」

  有本事別被抓到,一被抓到就是鹽田礦山漁場三選一,做滿六個月才能帶著扣除罰金的工錢和一身衣服滾蛋。

  為什麼是六個月?因為罰款數額太大,一般忍者不賣身都交不起。交不起就坐牢,查克拉一禁往監獄裡一扔,天天吃糠咽菜聞著外面又是魚又是肉的香味兒……沒人能堅持住。

  忍者都是拿錢辦事的人,就像野貓一樣給貓糧咱們就有緣,對主君絲毫沒什麼忠誠節操之類的底線。只要不是事關家族生存的要緊秘密……有啥可堅守?

  他們賣老板賣得爐火純青,吐干淨情報然後屁顛顛去做工贖身。往往做著做著忍者們就會發現可以在雷之國做任何法律不曾禁止的事,哪怕支個攤子打把勢賣藝都比在老家日子過得好。更別提那些遁術熟練能去從事基礎建設的,只要一個人就能養活全家,還不必擔憂老老小小遭到仇敵報復,簡直是從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

  聽完行商講述千手扉間啞然,他沉思著隨隊伍前進,什麼時候排到跟前了都不知道。

  負責檢查的竟然是一個日向和一個宇智波,露天擺放的桌子旁坐著個懶洋洋的奈良……後者也算是和千手有一腿的小忍族,他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混進了雷之國。

  這個奈良明顯認識千手二把手,看到遞上去的假身份抽抽嘴角,沒話找話引走宇智波和日向的注意力制造機會。白發青年挑眉接過他蓋過章塞回來的臨時證件,不再廢話迅速穿過這處關卡。

  關卡背後是座小城,一半破舊不堪正在擴建另一半已經建設完畢人頭攢動。

  商隊載著貨物往來不絕,暫且落腳的移民們剛好能找到工作穩定生活,然後再做打算逐漸向中心遷徙。

  千手扉間隨便找了個同方向的商隊再次混入其中,沒幾天便與領隊混熟,憑借著對草藥的了解很得眾人青眼。他就這麼暫且領了隊醫的工作安靜潛伏,商隊行走沿途果然再也沒有任何檢查關卡,沒有官吏抽成,更沒有山賊打劫,旅途順利得不可思議。

  哪怕在物產豐富地形平坦的火之國也不會如此,各大主城中自有城主設立關隘收取過路費充實私庫,像雷之國這樣的,絕無僅有。


第243章 番外·火影10

  商隊一路徑直向北, 中途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直到抵達雷之國國都出雲城才遇上第二道關卡。這裡的檢查比邊境要嚴格許多,但也僅對普通人而言是這樣。

  負責查驗的隊伍中老樣子既有日向又有宇智波, 看來他們早已遷入這個國家,看上去適應良好。千手扉間不敢肯定查克拉波動會不會引起巡查隊注意,他也不確定這裡有沒有見過自己的敵人。宇智波也好日向也好,都是憑眼睛吃飯的忍族, 毒辣得很。

  反復權衡後只能找個借口脫離商隊, 白發青年放棄使用一定會引起懷疑的變身術,仔細變裝為一個提著藥箱的老人, 再一次有驚無險通過關卡。

  出雲城中曾經有過千手的據點, 但是早在雷之國宣布取締忍者時就被盯上。他們當然不願意留下,唯有按照要求准時撤離。如今再次潛入城中,就只能全靠自己想法子躲藏。他當然來過出雲城,對這裡的基本城市布局也較為熟悉,可當千手扉間再一次來到這座躺在半山腰上的城市卻啞然發現它好像穿了件新衣。

  亭台樓閣以及舊日宮殿全沒有任何變化,大變樣的是腳下的道路,是路邊的民居, 是整齊劃一的商鋪, 以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不一定所有人都面帶微笑,但全部滿懷期待一臉自信。

  他站在曾經千手的據點外,如今這裡變成了一處專供商隊停放馱畜車隊的空地。一個走路忽高忽低腿腳不便的漢子拎著長柄鐵夾、提著袋子從這些牲畜後頭走過,見到糞便就夾起來塞進袋子,然後從懷裡掏出根炭筆在制造穢物的牛馬屁股上做個記號。

  鏟屎也不是白鏟的, 只有足額繳納服務費用後才能憑收據兌換清洗劑洗掉這些記號,不然就頂著這個圖案滿大街被人笑話去吧。

  饒是如此,這裡的氣味也不大好聞, 周圍行人紛紛捂著鼻子加快速度離開此地。

  隱隱約約覺得好像被針對,白發青年換了條路往另一個曾經的據點走。嗯,這裡不再是「停車場」,而是專門交易海產和活禽活畜的市集——同樣臭烘烘的。

  雷之國這是看千手不順眼嗎?接連走了好幾處,所有曾經的據點全都被改為民生必要但又不鄰居歡迎的設施。

  所以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他邊走邊看直到夜晚降臨才找到一處便宜客舍落腳,打算趁夜色摸進大名府一探究竟。

  雷之國並不是沒有忍者,時不時走過的巡查隊裡大小忍族成員一個不少。只不過不再如從前那般各自為政,也無需佩戴護額之類證明身份的東西,只統一攜帶必要武器,連衣服也都一樣。他們走過大街小巷,遇見熟人還會笑著揮手打招呼,表情平和心情愉快。

  回應他們的三教九流皆有,未見驚悚恐懼之色。

  消失的不是忍者,消失的是「忍者」這個職業,現在他們只是在國家暴力機關任職的「普通人」。

  「普通」意味著沒有明確標記,不必因為祖父是忍者、父親是忍者、孩子就也必須是忍者。天知道這對於有今天沒明天的人來說多珍貴——自由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千手扉間:「……」

  唔,有點想搬家。他當然也有個人愛好,如果可以選擇不做忍者……青年向上提提沉重的藥箱想了想,他果然更想做個負責任的醫者,先把大哥腦子裡的水治好!

  ——還是得把任務完成,然後才能帶著所見所聞回去。

  青年借著夜色在大名府外謹慎觀察,到底沒看出任何符合大名身份的嚴密布防。雷之國的新大名究竟是頭鐵還是膽子大?他就真相信源源不絕上門刺殺的刺客能被之前那兩道關卡卡住?

  直到夜深,沒有蹲到任何異常。千手扉間將刻有飛雷神標記的苦無擲過圍牆,虛光一閃人就緊跟著穿牆而過出現在苦無上方。夜已經深了,大名府內仍舊燈火通明,官吏們匆忙行走。偶有幾人像工蟻似的頭碰頭小聲交談幾句,很快又各自帶著卷軸文件離去。

  看上去這位新大名是個勤勉負責之人,對於火之國的主君來說不是好消息。

  那麼……要動手試試嗎?

  他的飛雷神斬簡直天生為暗殺而生,超越速度成為罕見的空間系忍術,神出鬼沒再適合不過。唯一的缺陷在於必須提前將坐標標記做好才能發動,准備時間相對於結個印就能用的其他忍術來說有點長。

  一般情況下千手扉間都會將術式提前刻在苦無上,要用時先將苦無藏進不顯眼的地方,再尋找機會動手,一擊得手迅速遁逃。

  萬一對手是個聰明人很快就能從他反復的落腳點推斷出飛雷神公式……就糟糕了。

  「回去還得繼續補充運算……」他在心底嘟囔了一句,打開卷軸挑選苦無。為了方便在雷之國境內潛伏,所有開刃武器都被收在卷軸內,總還是有些麻煩。

  白發青年「咄咄咄」邊甩苦無邊借著樹木帶來的視覺死角向大名府後院摸去,前半部分燈光太亮了還有很多官吏進出,容易掉鏈子,占據總面積三分之二的後院既合適隱匿觀察也合適出手試探。

  從個人角度出發,千手扉間並不想殺死雷之國的新大名。不但不想,甚至還有些敬佩,比起與之為敵他更願意交個朋友。但這趟不管怎麼說還是領了任務出來,無論如何至少得做出個努力的樣子。

  很快他故技重施出現在後院圍牆內,立刻發現這裡許多屋子都是空的,唯有與外面呈對應的中心區域似有人類活動痕跡。千手扉間停下前進的腳步伏低身體隱入樹叢——不對勁,這一路實在太過順利,根本就不是大名府的正常守衛力量!

  陷阱會在哪裡?

  他隨機出現在之前做過的某個標記上,屏息警戒許久,發現完全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這裡是真沒人!額……正常人不都得先娶幾位夫人利用婚姻關系拉攏政治同盟麼,雷之國的這位新老板到底什麼情況?

  暗搓搓腦補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千手扉間迂回曲折逐漸靠近微光閃爍的樓閣。

  這是一處仿寢殿造的建築,曲曲折折的延廊環繞一池碧水,胖乎乎的錦鯉躲在荷葉下偷偷啃食開得正好的荷花。到了這裡,除非跳進池水慢慢游過去,否則基本無法遮掩身形。

  ——關於自己的體型,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

  千手扉間看了好幾眼池塘,最終選擇放棄,水太清了,沒必要搞得自己一身狼狽。反正此處地形對他來說更占優勢,水遁忍者嘛,旁邊那麼大一池子水呢,打誰都不虛……

  ……除了宇智波。

  「呦!這不是老熟人麼?」扎著小辮子的藍衣青年斜倚在門廊柱子上閑閑衝某人揮手打了個招呼。千手扉間敢發誓這是他這輩子頭一次從宇智波泉奈臉上看到「憎惡」以外的表情。他甚至還帶了點期待與喜悅,一笑起來既天真又無辜,看得千手二把手一陣胃疼。

  過去無數次交手的經驗告訴千手扉間,接下來他就要倒霉。

  他反射性閉眼後退伸手摸向身後刃具卷軸,冷冰冰的刀刃已然架在頸側:「閉眼睛是什麼操作?」

  疑惑的聲音還有些含糊,似乎困得厲害。

  阿薰屈指彈了下日輪刀的刀身:「別在這裡打吧,好貴呢,我怕你賠不起。」

  「所以,宇智波是徹底倒向雷之國了嗎!」不愧是千手家的智商擔當,刀貼在脖子上了他也能鎮定自若。

  宇智波泉奈把手裡剩下的魚食統統撒進池塘,抬起下巴嘲諷主動鑽進套子的對手:「你猜?」

  猜你……!

  算了,人家妹妹的刀正比著自己脖子,罵這句不合適。

  雙方距離非常接近,他選擇攻擊身後的小宇智波——她的武器是長刀,受地形制約速度難免下降。以宇智波兄弟對她的重視程度,拿住這個女孩子多半就能挾持她全身而退。

  宇智波泉奈靠著柱子動也不動,笑看千手扉間作死。

  雷光乍現,然後白發青年發現自己周身密布刀痕,刀刀見血,全是輕傷。

  ——我懷疑你們是在羞辱我,而且掌握了證據!

  簡單警告了一下和曾祖父同輩的入侵者,阿薰又打了個哈欠。泉奈連忙起身趕她:「回去睡覺去,剩下交給我,肯定不弄死他,缺人缺得厲害,有的是地方安排。」

  「嗯嗯,那我回去休息,晚安!」女孩子乖乖點頭,就這麼大喇喇收了刀把後背亮給毒死後轉身走人。千手扉間猶豫片刻,最終放棄反抗——進來雷之國的政策始終是投降免死,負隅頑抗者就地擊殺,就算是宇智波,也得依照新雇主的規矩來。反正這一趟他也沒指望刺殺成功,去信讓大哥來贖自己回去就行。

  探查而已嘛,和刺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只要咬死不承認,誰能說他是來行刺的?

  千手扉間覺得,這麼多年被兄長坑,是時候還大哥一記顏色了。


第244章 番外·火影11

  被留在家裡鎮宅兼反省的柱間眼巴巴送弟弟出門, 左想右想沒辦法放心。

  這個任務太詭異了,刺殺一國之君, 實在駭人聽聞。他能看明白,雷之國陸陸續續頒布的法令一條接一條朝著忍者的生存土壤不懈努力,一副不搞得你們統統活不下去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要麼給國家打工,要麼老實回家種地,說得就是這個意思。

  同時他也敏銳察覺到看似約束的禁令同時也在保護忍者,將忍者的地位抬升到「保護者」的高度,承認他們對國家做出的貢獻,也給出了自由選擇的道路。

  跳出思維定勢來看, 未嘗不是將權力交還忍者手中。繼續戰鬥, 還是卸甲歸田, 你們自己選。

  這是種狂猛激烈的改革,不但摧毀忍者賴以依存的空間, 也對其他內政糜爛的國家造成毀滅性打擊。

  當然這些都沒有親弟弟來得要緊。

  千手柱間曾經有三個弟弟,現在只剩下一個。無論如何,就算平日再怎麼坑扉間他也絕不會在弟弟陷入困境時坐視不理。

  嗯, 並不是想趁機溜出去找忽然斷了聯系的友人, 完全是為了弟弟, 你要相信我啊扉間!

  所以千手扉間前腳出門做任務,他大哥後腳就跑得不見蹤影。千手柱間先去了宇智波族地, 滿目荒蕪,青苔藤蔓已經爬滿廢棄建築,這裡的人早就搬走了。

  追蹤著幾乎被大自然完全吞沒的痕跡, 他一路穿過國境來到雷之國的邊境關卡。

  此時千手扉間已經混進商隊正在前往出雲城的路上慢悠悠晃,完全沒有意識到同胞兄長就跟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兄弟倆幾乎前後腳進入雷之國都城,就連游覽順序以及思考內容也差不多。唯一不同之處是扉間想做個大夫, 而柱間則想當個木匠……

  「呀?小哥你手藝很不錯嘛!」食肆老板和留著長頭發的「木匠」就工錢達成一致。青年三下五除二翻新了店鋪內上一位主人留下的老舊桌椅門窗,老板大概檢查一遍就同意讓他在自家閣樓住幾天,順便再給閣樓加個能遮風避雨的屋頂。

  別人出了力氣和手藝,老板自然毫不吝嗇的請他吃飯。食肆嘛,缺什麼都不會缺吃的,從家裡偷溜出來身無分文的柱間埋頭苦吃頭都顧不上抬。

  他吃東西的動作與「文雅」二字無緣,但卻讓看的人跟著很有食欲,青年一遍往嘴裡扒拉一邊點頭贊美:「嗯嗯!好吃!真好吃!」

  掌勺兼掌櫃的老板就欣賞這種食客。

  「哈哈哈哈!我當初可是憑著這份手藝才追到了老板娘,如今也是借著這個便利才能搬進出雲城。」

  老板用毛巾擦擦額角的汗水:「真希望大人身體健康心情愉快,能在大名的位置上坐一百年!」

  「噗——!」

  勉強算是個名醫的千手柱間差點沒把自己噎死——你們是真不會心疼人,勞心勞力一百年,這是有仇啊還是有仇啊還是有仇啊!?

  老板還以為他吃得太急噎到了,忙提一壺水放在桌上:「自己倒著喝,我去前面看看,等會兒上人了還得麻煩你幫把手。」

  「唔唔唔唔!」他低頭繼續吃,只揮了下捏著筷子的右手表示有聽到沒問題。

  等老板離開,青年放下和臉差不多大的飯碗,擦擦嘴陷入沉思——這種生活難道不值得傾盡全力保護嗎?

  雷之國的大名不能死,不但不能死,最好連受傷也不要,他願意躲在暗處保護這個人——這個令人敬重的、溫柔的、善良的人。

  所以,阻止扉間繼續任務就顯得尤為必要,就不知道弟弟如今在何處藏身?

  嗯……千手扉間嘛,他正被老對手壞笑著提了去見雷之國的新大名:「我知道你們一趟又一趟大老遠跑來為得是什麼。看在曾經的交情份兒上,滿足你這個願望,不要太感謝。」

  哈哈哈哈哈哈!他已經等不及看這白毛震驚的傻樣了!

  千手扉間:「……」

  什麼交情?我嫌你活得久你恨我死得慢的交情嗎?

  他狐疑著穿過回廊來到燈火通明的前院,步履匆匆的官吏們在看見宇智波泉奈後紛紛駐足低頭問好。扎小辮的藍衣青年就跟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似的揮揮袖子讓他們去忙,緊接著推了把老對手穿過門廊向核心區走。

  「快點快點,磨磨蹭蹭等下天都要亮了。」泉奈似是而非催他幾句,滿滿的黑泥味兒都快溢出來了。

  又走了幾步,大敞著的木門內一個發量堪憂的人被扔出來翻滾到道路盡頭,熟悉的暴躁聲音吼道:「給我滾回老家種地打漁去,老子不養臭蟲!」

  千手扉間神情恍惚的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嗯,應該是幻聽了。都怪宇智波泉奈,害得他以為宇智波斑也在附近。

  啊哈哈哈哈哈,說不定他真在這裡,作為新大名的護衛什麼的,怪不得不需要其他布置。

  「兄長,還在忙嗎?」宇智波泉奈喊了一嗓子,在千手扉間差點把腦袋搖掉的動作中跨過門檻走進廣間。

  那個在戰場上讓人心底發寒的聲音強忍暴躁回應道:「如果不是你們,我想我也用不著忙到現在」。

  「哎呀!哎呀!我帶了熟人來給你換換心情,看~」

  宇智波泉奈像是拿著玩偶哄什麼似的把千手扉間推到最前面,正打算撕文件的宇智波斑停下動作,瞥了一眼弟弟帶來的「熟人」:「呵,終於來了啊,千手。」

  「宇智波斑!」白發青年眯起眼睛,表情看上去鎮定自若,內心波瀾起伏——宇智波族長穿了件灰色和服,外面套著件與族服同色的羽織,放下武器的他此刻沒有半分忍者的模樣……

  怎麼說呢,也許是衣著與燈光的緣故,臭著臉的斑更像是個脾氣不太好的領袖。

  等等,官吏呈遞的文件一個護衛有權力撕嗎?

  此時一個宇智波家的小少年「刷啦」鑽進屋子通報有人著急求見,他跟扔手裡劍似的把那些文件扔出去:「換人重做!讓他進來。」

  前一句說得大概是被扔出去的家伙,後一句明顯回答了那少年的詢問。

  很快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走進來恭敬行禮口稱主君,千手扉間瞪大雙眼。他喊的肯定不是自己,也不會是宇智波泉奈,房間裡除了老者外……就只有在渦之國見過的那個銀發中年人,以及宇智波斑。

  「福澤先生也在,太好了。北部火山噴發,散落居住在四周的少數民族傷亡慘重,需要盡快派人過去主持救災。」

  老者直起腰直奔主題,斑垂下眼睛思考片刻後反問:「你有什麼人推薦?」

  「老朽希望能去一位武藝高超的年輕人,情況不太樂觀。」

  他看了一圈,福澤不能去,泉奈能去但舍不得,阿薰……讓她去和讓福澤去有什麼區別?其他人距離「武藝高超」這個形容詞還有點遠,完全不能放心。

  ——嘖!老子就不能親自跑一趟嗎!

  最終視線落在了千手扉間身上,斑笑得像條看見胖海豹的鯊魚:「就這個,慈悲的千手,去救災太合適了。」

  「非法攜帶管制武器,非法侵犯他人住宅,動手了嗎?」他盯緊了獵物側頭問弟弟,宇智波泉奈忍笑忍得辛苦:「動手了,他在幾根柱子上扎了苦無,還企圖挾持阿薰。」

  福澤諭吉立刻將注意力轉移過來,看了眼泉奈的表情就知道勝負為何。

  「噢……故意傷害。上一個這樣的訂了多少罰款?」

  斑聽到弟弟報出的大額數字幾乎大笑:「既然是千手的二把手,身價低了我怕人說我看不起你。翻一翻,就這樣,打發他去干活,或者讓他哥哥來贖他。」

  千手扉間當然不願意向宇智波低頭,但出於對雙方武力值的衡量,他並沒有采取激烈方式表達抗議。

  ——其實就是打不過,不但打不過,還被嚇得很有些懵。

  過度震驚讓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突然很想走出去重新開下門……果然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吧?

  宇智波斑就是雷之國的新大名,忍者成為一國之主,這兩件事不知道哪一件更讓他難以想像,總之整個人就像死機了一樣卡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表情,我要用寫輪眼記下來,能笑一輩子!」

  宇智波泉奈不再忍耐,拍著柱子笑得前仰後合。

  那位等待回答的老者還站著,斑頗為嫌棄的上下看看千手扉間:「雷之國的規矩你一路上該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還傻站著干嘛?干活去!」

  被趕出來的白發青年直到隨隊出發前往北部火山活躍去都還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的讓隨行人員由衷感到擔憂。

  好在這麼多年的忍者素養還沒扔,被岩漿噴到臉上前他終於恢復正常——我不是來探查雷之國大名的麼?為什麼聽話的給宇智波斑打工不說還跑來這裡救災……

  我為什麼沒有逃跑呢?


第245章 番外·火影12

  為什麼沒有逃跑呢?

  岩漿噴到臉上前千手扉間突然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當向往的生活擺在面前時, 任何人,只要能選擇就沒辦法拒絕。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忍者們一進入雷之國很快就會攜家帶口人間蒸發。

  悄悄搬家了嘛。

  他一邊用水遁忍術擋住胡亂噴濺的灼熱與黃煙, 一邊側眼看著其他搶險人員衝進危險地帶將還沒來得及撤離的普通人以及某個小忍族留守的老弱病殘救出來。救人一方有只是強壯些的普通人,也有會使用遁術的忍者,但在這裡,他們不分彼此。

  忍者就只是會用遁術的普通人而已。

  被救出來的人放在大後方臨時搭好的帳篷裡,立刻得到醫者治療。千手扉間站在最前面不斷使用水遁,一步也沒有後退,背後是等著接替好叫他休息的陌生人,以及無數獲救的感激聲。

  他知道這些人與他毫無干系, 他們只是雷之國的平民, 即便從忍者的角度看那個混跡其中的小忍族也沒什麼利用價值, 他甚至不可能從宇智波斑手裡拿到一個子兒的委托金。但他仍舊沒有動,一直堅持到查克拉見底, 被強硬拖到傷員們中間得到醫者重點關照。

  多稀奇啊,千手忍族的二把手,實力僅次於兄長千手柱間的強大水遁忍者, 也有被普通人保護並悉心照料的一天。

  他坐在地上乖乖等醫者檢查完畢, 確定只是查克拉消耗就被勒令遠離救災一線。閑是閑不下來的, 白發青年抄起身邊的燙傷藥,找了個最不配合的家伙一頓收拾, 把對方捆成木乃伊的同時心情指數逐漸上升。

  「小哥你手藝不錯嘛!」許久也沒打理妥當的傷員這麼快就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等待轉運,負責的醫者由衷欣賞千手扉間展現出來的zhe:n壓手段,豎起大拇指表示我就欣賞這種膽大心細的年輕人。被個普通人贊揚到耳根通紅的青年露出一抹淺笑:「家裡兄弟們比較活潑, 習慣了。」

  醫者馬上用敬仰的眼神看向他:「那你可真不容易。是剛來雷之國的忍者吧?你是打算進軍隊啊,還是做些其他的?出雲城最近在籌備一所專門面向成年人的大型學校,要是手頭不緊, 我建議你去裡面的醫學部,很有點東西,我有兩張申請表,可以分你一張。」

  青年剛想問,最前面爆發一陣歡呼:「全都救出來了!撤撤撤!」

  人力終究不能與自然抗衡,確定沒有人留在危險區域後這支救災隊伍跑得飛快,根本不去管仍在繼續蔓延的岩漿。

  「人還在就行,其他的都能挽回,只有生命不可挽回。」負責指揮的是個普通人,他阻止救災隊員再次使用忍術衝進危險地區,組織隊列點清人數有序撤離。

  醫者們紛紛跑到剛撤下來的人身邊分發燙傷膏,過了一會兒,和千手扉間搭過話的那個經過他身邊時塞了張紙:「認真填啊!字寫好看點!」

  他已經不年輕了,看著千手扉間的目光非常溫和:「年輕人,無論做什麼都還來得及。」

  「多謝。」青年最終什麼也沒問,收下他的好意摸遍全身也沒找到合適的還禮——卷軸裡全是武器,身上也沒什麼好東西。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用,我去忙了,希望將來還能再與你合作。」

  醫者揮揮手跑遠,隊伍最後面有個老人大聲呼痛,好幾個著裝相似的人都跑過去看,看來全都是大夫。

  回到出雲城他也沒走,依言認真填了那張表又不知道送去哪裡,只好蹲在大名府外等著守株待兔隨便抓個熟人詢問。

  他心裡有些奇怪——向大哥報信的忍獸都去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回音?

  忍獸也很委屈。

  它按照主人指示先回了千手族地,千手柱間早跑了,當然找不到。他在日復一日反復偷溜的積累中摸索出了一套專門迷惑忍獸的手段,一般忍獸根本找不到。

  千手扉間還以為大哥能靠譜一回呢,結果出雲城學校建好都開學了也沒等到誰來贖他。

  ——我的人緣竟然已經差到這個程度了嗎?失蹤兩個月都沒人尋找?

  反倒是同期入學的「同學」們都在想辦法幫他或出主意或介紹工作好早日還清罰金。

  還是還不清的,宇智波泉奈能讓他還清嗎?好不容易有個從心理上打擊老對手的機會,誰也不肯放過。

  千手柱間……正沉迷木工,暫且聽不見弟弟的呼喚。

  聽見也沒用啊,他也付不起翻倍的罰金,最多一塊跟著扉間賣身打工,其他想都別想。

  所以千手扉間的還債之路遙遙無期,到最後連究竟有沒有欠過都記不清了……其實他就是找借口賴在雷之國不想走。

  這裡日子多舒服啊?學校有食堂,量大且便宜,味道不錯,有菜有肉還有湯,隨便找個醫館藥店亮出醫學生的身份就能半工半讀,安身之地無憂。不用操心這操心那,不用計算這計算那,袖子一攏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省心又省力。

  最重要的是在這裡他可以住在實驗室不出來,不會因為各種各樣奇葩原因中斷研究——比如說大哥跑了,大哥又跑了,大哥再一次跑了……

  反正老家族地裡人有那麼多嘛,除了宇智波誰也不敢隨意襲擊千手駐地,至於宇智波……都在忙自己的事兒呢,誰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和人打架?是錢多沒處花了嗎?

  這一天學校增建新校舍,千手扉間被吵得沒法安心蹲在實驗室,索性和同學們一起去看熱鬧。挨挨擠擠的人群發出整齊劃一的驚嘆,他看到巨木一從又一從跟蘑菇似的原地拔高,然後被伐倒拖走,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大哥,你沒收到忍獸傳信嗎?」

  快快樂樂被人尊稱為「師傅」的千手柱間冷不防聽見背後傳來幽幽問詢,聽聲音好像是被自己忘到不知道什麼犄角旮旯裡去的親弟弟……

  「誒!扉間!我一直在找你,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你究竟跑哪裡去了?」先聲奪人倒打一耙說得就是他。千手扉間面無表情:「你覺得我會信嗎?」

  「哥哥怎麼會騙你呢?」 柱間一臉無辜,周圍有不少人都在幫他說話:「是呀是呀,千手師傅為人誠懇又熱情,他不會騙你。」

  呵呵,他確實誠懇又熱情,但這和他騙了我一輩子有什麼關系?千手扉間深覺這種兄長還是扔進垃圾桶不要算了,這個冷漠的世界上也就只有試管還留存幾許溫度。

  弟弟的目光越來越凶殘,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大約做錯了什麼的柱間連忙向周圍的施工人員示意:「這些木料差不多夠了,你們先處理著,剩下的等我下午回來再看該怎麼弄。」

  說完柱間把胳膊搭在弟弟肩膀上用胳肢窩夾著他向外走,滿面笑容壓低聲音:「任務做得怎麼樣了?我在出雲城找了你兩個月,生怕你出點事。」

  扉間應該……還沒有去行刺雷之國的新大名,不然也不能好端端站在學校裡上學。他抽抽鼻子,忽得有了種養家糊口的責任感襲上心頭,他可以憑借手藝踏踏實實供養弟弟上大學,想想就覺得自己了不起。

  ——要是板間和瓦間能活到這個時候就好了,大哥有得是力氣,全都能供養出來!

  扉間已經不想吐槽,做了二十多年兄弟,是我不知道你的秉性,還是你不知道我的脾氣?他嘆了口氣:「所以,大哥,你在出雲城待了兩個月,就一直在做木匠?」

  「是啊是啊!」提到這個柱間來勁了,激動地表示他可以完全不使用忍術純手工搭建任何木質建築物,得到廣泛好評。扉間聽完淡淡回應道:「那麼,你是怎麼找我的呢?」

  老子除了被宇智波斑使喚著四處跑腿救災就一直待在學校裡上課,硬是沒見著你,要不是今天偶然出來看熱鬧,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柱間:「……」就不能假裝相信嗎?你還有沒有點兄弟之間的默契了?

  腹誹了一長串的扉間壓下傾訴念頭,他也憋著壞,就不告訴兄長雷之國的新大名究竟何許人也。

  ——我寧可一輩子打工還債,也絕對不讓你得償所願,哼!

  兄弟倆完成今日互坑後柱間帶了扉間去他剛置辦的居所,緊湊小巧的小院子,天井裡擺滿主人喜歡的盆栽。柱間高興的不得了:「你就住這邊,白天好好上課,不是想做個醫生嗎?學有所成了我再想辦法給你開個醫館。」

  「你不是醫術還可以,怎麼跑去當木匠。」扉間揪著哥哥的盆栽翻來覆去看,後者埋頭邊整理房間邊和他說話:「查克拉和掌仙術能用在普通人身上嗎?你也不好好想想,庸醫!」

  耶!終於有能吐槽弟弟的一天啦~

  千手扉間:「……」

  給你點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你才是庸醫!你全家都是庸醫!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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