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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小說書庫) 麻煩 貼文樓主 或 版主 處理【處理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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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玥論壇ק » » 品味小說書庫 » 花開錦繡 作者:吱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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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
尚有番外篇章
將找到的番外補貼在此帖

[ 本帖最後由 向晴 於 2021-10-24 16:49 編輯 ]
愛 從來都不是讓人肆意妄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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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貼番外章節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向晴
番外 (吳氏篇)

  吳氏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到京都來。她撩開馬車簾子,透過那道縫朝外瞅。迎風舞動的幌子,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喧嘩、嘈雜、紛亂,卻透著繁華盛世的熱鬧,讓人忍不住在嘖嘖讚歎之餘四處張望。

  趕車的丈夫卻突然勒住了騾子,叫住一個賣吹餅的,“來兩個吹餅!”

  “好嘞!”賣吹餅的高聲應和著,“兩文錢,您拿好了!”

  丈夫小心翼翼地從腰間的纏布裡拿出錢袋子,給了賣吹餅的兩文錢,然後仔細地將錢袋子又塞進了腰間的纏布中,這才接過吹餅,轉身遞給吳氏,“餓了吧?還是寅時喝了碗稀飯。剛才進城的時候我已經打聽過了,工部的營繕清吏司在九兒胡同,進了城門往東,離這裡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到了營繕清吏司,我還要交堪合,恐怕又得一、兩個時辰……兩個吹餅,你先墊墊肚子,等我辦完了事,到了客棧,再給你弄點熱湯喝。”

  吳氏望著丈夫的目光中充滿了柔情,她沒有拒絕,接過吹餅,優雅地小口進食。

  丈夫凝視著吳氏,傻傻地笑著,表情中透著驕傲和憐愛,片刻後才跳上車轅,駕車往九兒胡同去。

  丈夫是浙江有名的木匠,這次為皇上修繕乾清宮,工部廣招天下能工巧匠,丈夫也在名單之中。丈夫知道她曾在京都住過,卻從來不曾逛過京都的大街小巷,就留了心,舍了官府免費的舟車,帶了她,提前一個月趕到京都。

  丈夫心疼她還是大清晨喝了碗稀飯,她又何嘗不心疼和她一樣,也是大清晨喝了碗稀飯的丈夫!

  可丈夫的脾氣吳氏也是知道的,沒孩子之前,有什麼好東西都會先給她吃,待有了孩子,就是她和孩子們分著吃,他從來都是吃他們剩下的。

  吳氏想到這些,眼眶有些濕潤。

  她撩了車簾喊著丈夫,把留下的一個半吹餅遞了出去,“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吃吧!”

  丈夫不上當,嘿嘿地笑,“我還不餓,等餓了,我再買兩個熱騰騰的炊餅。兩文錢買了,不吃可惜,你還是吃了吧!”

  吳氏也不上當,伸著手不縮回去;“你也知道是兩文錢買的,快點趁熱吃了,免得糟蹋了錢。”

  丈夫擰不過吳氏,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道這樣,就應該買三個吹餅,妻子兩個,他一個……抬頭卻看見旁邊有家賣包子的。

  他立刻去買了兩個包子過來,將包子塞給吳氏,“你吃包子,我吃吹餅。”

  說完,怕吳氏反悔似的,他奪過吹餅,大口地吃了起來。

  吳氏知道丈夫已經打定了主意,她再多說也沒有用,又想著他是一片好心,不願意辜負,當著丈夫的面,咬了口包子。

  丈夫果然就歡快的笑了起來。

  吳氏放下車簾,把只咬了一口的兩個包子用油紙包了,揣在懷裡。

  馬車走走停停,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九兒胡同。

  交了堪合,他們找了家乾淨的小客棧住下,丈夫叫了熱湯熱水來。

  夫妻倆用過晚膳,燙了腳,倚在床頭說話。

  “還有二十五天才上工,你明天想去哪裡玩?”

  吳氏沉吟道:“我想先去潭拓寺上柱香,然後再去史家胡同給趙夫人請個安。”

  她給先前沒了的那個孩兒在潭拓寺供了長明燈的,她一走,那長明燈自然也就熄了。可她心裡卻十分惦記著那個孩兒,總覺得自己是把他留在了潭拓寺。既然來了京都,自然要去看看那個孩兒,給孩兒打個招呼。

  丈夫是知道她底細的,憨憨地笑道:“好!明天我駕車和你去潭拓寺,然後再去看那位趙夫人。”

  吳氏感激地朝著丈夫笑了笑。

  丈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早點歇了吧!明天還要出城。”然後去吹了燈。

  吳氏靜靜地躲在被子裡,輕輕地握住丈夫的手。

  從潭拓寺回來,吳氏上街買了兩匹時興的尺頭,用的是她自己的體己銀子。

  當初她再嫁時,父親給了她一百兩銀子做壓箱錢,妹妹則私底下給了四百兩銀票,丈夫說這是她的陪嫁,讓她留著自己慢慢花。

  知道她要給趙家的人買些禮品,丈夫拿了十兩銀子給她。只是京都的東西貴得超乎丈夫的想像,他們沒有分家,賺的錢都是要交公中的,丈夫是老實人,這十兩銀子定是他幫鄉親們做活兒人家給的謝禮,不知道攢了多久才攢到的,加上這次來京都的費用,只怕私房錢都花光了。

  吳氏心疼丈夫,也就不想丈夫為難,當著丈夫的面只說這兩匹尺頭花了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的尺頭,對丈夫來說已經是很貴了,他沒有起疑,趕著馬車去了史家胡同。

  史家胡同一如記憶中那樣安靜,只是各家門前的大槐樹越發的高大茂盛,站在趙家的大門前,有種歲月靜好的踏實與安寧。

  丈夫上前去叩了門。

  來應門的是個十來歲的小廝,穿著青衣,戴著小帽,打扮得十分規矩。他面目清秀,目光靈活,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

  小廝打量著穿了短褐的吳氏丈夫,有禮地問他們找誰。

  吳氏想,趙大人如今是中軍都督府的都督,據說大同、宣府那邊練兵,皇上都要趙大人去監督,趙大人說好就好,說不好就不好,十幾年來都聖眷如一,就是兵部的人見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禮。她若是直接說見趙夫人,趙家的小廝再客氣,看了他們的打扮,恐怕也不會幫他們通稟。趙家的下人,她倒和雨微相熟,只是十幾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雨微嫁了沒有?

  吳氏想了想,笑道:“我是從江南來的,找鄭三娘。”

  那小廝笑道:“你等等,我這就去幫你通稟一聲。”

  吳氏松了口氣。

  不一會,那小廝折了回來,因是女客,只帶了吳氏一個人去了旁邊的一個廂房。

  吳氏坐了一會,鄭三娘來了。

  她比從前胖了很多,穿了件官綠色潞綢夾袍,烏黑的頭髮整整齊齊地綰了圓髻,插了鎏金的簪子,戴著小絨花,面色紅潤,看上去很有氣勢。

  看見吳氏,鄭三娘眼底露出困惑之色,“你是……”說得一口官話。

  吳氏不由感歎鄭三娘的變化。

  “我姓吳,從前住在你們家隔壁的吳大人,是我的族伯。”她斟酌著介紹自己:“就是俞家的那個……”

  鄭三娘恍然大悟。

  十幾年沒見的故人,雖說沒什麼交情,她還是很高興,笑著拉了吳氏的手,“原來是你啊!我說呢,這麼漂亮的一個婦人,我怎麼就沒什麼印象呢!”說著,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吳氏,止不住驚訝地道:“看你這樣子,你……”

  吳氏早已習慣了這種驚訝,含笑道:“我嫁了人。”

  鄭三娘睜大了眼睛,訕然地說了兩句“恭喜”,然後問起她的來意。

  “……當家的是個手藝人,受了工部之召,來京都幫著修繕內宮,就帶著我一起來了。我想著,既然來了京都,應該來給趙夫人問個安才是,順便帶些家鄉的土儀請夫人和你、雨微姑姑品嘗品嘗。”

  “哎呀,難得你還記得我們。”鄭三娘客氣了幾句,笑道:“不過,你可走錯了地方!我們夫人六年前就搬到江米胡同去住了。”

  吳氏愕然。

  鄭三娘笑道:“夫人之後又生了三位公子,家裡就有些住不下了。正好我們老爺調回京都,那些京都的堂官們又都在什刹海買宅子,老爺和夫人商量過後,就在那邊的加個江米胡同買了三個挨著的宅子,打通成了三路九進的宅子,老爺、夫人和幾位少爺都住在那裡。如今史家胡同只有我和我們家那口子,帶著幾個老爺從貴州帶回來的小廝住著。”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露出幾分得意,“我們家的臨春,沾了老爺的光,跟著老爺在貴州立下了大功,如今在貴州做了百戶呢!”顯擺之情溢於言表。

  吳氏有些意外,看來趙大人也是個好心人。

  她忙笑著恭賀鄭三娘。

  鄭三娘神態中有掩飾不住的喜悅,和她聊了幾句兒子,問起吳氏和丈夫住在什麼地方:“過些日子就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了,夫人這些日子不時被皇后娘娘叫進宮去,我這就派個人去江米胡同問問,若是夫人得了空,我也好差人去給你報個信。”

  吳氏說了地方,聽說客棧在城西,鄭三娘眉頭微皺道:“那裡魚龍混雜的,只怕客棧也不太乾淨。你當家的帶了你來京都,想必不會丟下你去工部的免費工棚住,柴多米多沒有日子多,我看你不如賃個清靜的地方住下來,一來省錢,二來也可以照顧你當家的衣食。”極有主見的樣子,早不是當日那個唯唯諾諾的鄭家三娘子了。

  吳氏微微地笑,“多謝三娘指導,我回去後就找地方。”

  鄭三娘對她的從善如流頓生好感,笑盈盈地點了點頭。

  有小丫鬟進來稟道:“三娘,雨薇姑娘過來了。”

  鄭三娘聽著,笑容更盛了,對吳氏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雨薇姑娘在江米胡同那邊當差,就是我,等閒不相見。沒想到你剛坐下來就碰到了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是為什麼事過來的,你們也算是有緣了,你不如和我一起去見見雨薇姑娘。”

  吳氏卻震驚於她對雨薇的稱呼,一面隨著鄭三娘往外走,一面躊躇道:“雨薇姑娘,這些年還在府上當差嗎?”

  “是啊!”鄭三娘很是唏噓,“夫人對這件事也很是上心,曾經有些日子到處拜託人給雨薇姑娘牽紅線。可不管多好的人家,她就是不同意,還學著廣東、福建那邊的人鬧起了“自梳”來了。夫人見她鐵了心,只好隨她了。不過,夫人心裡到底還是心疼她,和老爺商量之後,在長安縣老宅那邊的莊園旁邊買了兩百畝地賞給了雨薇……”

  說話間,兩人到了門口的影壁,和由丫鬟、婆子簇擁著的雨薇碰了個正著。

  雨微穿了件蔥綠色的杭綢褙子,梳著待字閨中的姑娘才梳的三丫頭,雖然依舊清麗逼人,可到底是年過三旬的人了,眼角有細細的笑紋,讓人看了感覺有些怪異。

  看見吳氏,她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

  鄭三娘就將吳氏引見給她。

  雨微立刻反應過來,想到當初能把那個俞敬修弄得身敗名裂,多虧了眼前的這個人,不由得熱情起來,笑著上前拉了吳氏的手,喊著“吳妹妹”。

  鄭三娘就將吳氏的來意告訴了雨微。

  傅庭筠是否見吳氏,就算雨微現在在內宅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她也不會忘乎所以地為傅庭筠做決定。

  “只怕吳妹妹要等幾天了。”她掩了嘴笑,“我們家的三少爺要和隆平侯家的三小姐定親了,兩家請了媒人,正商量著下聘的事呢!”

  不成想趕上了趙家三公子定親!

  只是沒等吳氏開口,鄭三娘已“啊”的一聲,驚喜道:“這麼說來,這件事定下來了?”

  “是啊!”雨微也有些感慨,“那個厲家十三公子,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自己求娶大小姐不成,就一心一意要把自己的妹妹嫁過來。還好厲大人沒有任那厲十三公子胡來,要不然,可真是麻煩。”

  她又怕吳氏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向吳氏解釋道:“厲大人,現在是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了!”

  吳氏張大了嘴巴。

  雨微歎息道:“算了,不要提那個十三點了。吳妹妹難得來一次,今天中午就留在這裡用午膳吧!”

  “不用了,不用了。”吳氏連忙推辭道:“我們家那口子還在門口等我呢!”

  “就是外面那輛騾車?”雨微笑道:“我就說,是誰停在我們家門口的,原來是吳妹夫啊!你怎麼也不早說!”

  說著,她扭了頭吩咐身邊的一個丫鬟:“你去跟鄭三爺說一聲,讓他幫著招呼招呼。”

  “不用了。”吳氏攔著那個小丫鬟:“他是粗人,恐怕會不自在……”

  “我們哪個不是粗人?”雨微笑著打斷了吳氏的話,“要不是遇到了夫人,要不是在趙府當差,誰又會在我們面前陪笑臉啊!”

  那丫鬟聽雨微這麼說,笑著從吳氏身邊繞過,去了一旁鄭三住的群房。

  事已至此,再拉拉扯扯的就顯得小家子氣了,吳氏笑著道了謝,和雨微一起回廂房重新坐定。

  雨微就問起吳氏這幾年的境況來。

  “……我在廟裡幫著照顧那些棄嬰和孤寡老人,當家的給廟裡做活兒,就這樣認識了。從前的事,我也沒瞞他,可他不嫌棄,我們就成了親,如今已有一兒一女,兒子今年九歲,女兒今年六歲。這次要來京都,孩子還小,我哪丟得下?公公和婆婆也不答應。我家那口子卻說,我雖在京都住了幾年,卻從來不曾好好地逛過京都,以後他只怕也沒有機會來京都了,跟我的公公、婆婆說,這次工部調了很多工匠進京,我跟著他來京都,除了可以幫他做飯、漿洗之外,還可以在工地上賣些小食賺點錢回去。我公公、婆婆這才點頭,我不來也只得來了!”

  雨微和鄭三娘直笑,“妹夫對妹妹真是一片深情。”

  一句話把吳氏說得臉色通紅,她忙轉移話題問起呦呦來:“……大小姐也應該嫁人了吧!”

  “那是自然。”雨微說著,不由坐直了身子,“姑爺就是三姨太太家的大少爺,去年剛中了舉人。兩人青梅竹馬,三姨太太對大小姐視如親生閨女,大小姐嫁過去,比在娘家還自在,就是我們夫人看了也搖頭。”

  雨微又道:“我們家大少爺今年秋天也要娶媳婦了,是鹿邑陌家的姑娘,陌尚陌大人的幼女。”說著,噗嗤一笑,“按輩分,陌將軍還低我們家老爺一輩了。為這個,陌將軍沒有少和我們家老爺吵架!”

  什麼鹿邑陌家的,吳氏都不知道,不過,聽雨微的口氣也知道是大戶人家,她很為傅庭筠高興。

  用過午膳出來,吳氏就和丈夫商量著賃房子的事。

  “別人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趙大人這樣的顯赫,鄭三爺他們待人卻如此和氣,可見趙家是個積善之家,他們也是真心為我們打算。”丈夫沉吟道:“我們這就去找家牙行,賃個清淨點的小院。”

  吳氏高興地應了。

  接下來的幾天,夫妻兩人也不到處閒逛了,找了家牙行看宅子。

  等看到第七個宅子的時候,兩人都覺得很滿意。

  兩間平房,帶個小小的院子,勝在單門獨院,價格也合適。

  吳氏就讓那牙人去請了房東來訂契約,兩人則在院子裡轉悠著。

  不一會,牙人領著個穿著鸚鵡綠潞綢夾襖的婦人走了進來。

  吳氏的丈夫嚇了一大跳,低聲道:“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還有婦人做房東出面訂契約的。”

  “你少見多怪罷了!”吳氏抿了嘴笑,“淞江那邊有很多商賈之家男人走船押貨,女人在家裡打理鋪子的……”一句話沒有說完,她望著院子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

  “你怎麼了?”丈夫有些擔心地問。

  “沒、沒什麼!”吳氏咬著嘴唇,喃喃道:“碰到了從前的熟人。”

  既然是熟人,怎麼這麼緊張?

  丈夫不解地望向那名婦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婦人已停下了腳步,潞綢夾襖把她圓潤的身子裹得緊緊的,赤金耳環襯著她蠟黃而平庸的面孔,帶著幾分滄桑,顯得有些憔悴。

  不過是個看上去被艱辛的生活磨得失去光彩的尋常婦人。

  那婦人看他們的目光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變得清明,略帶幾分猶豫地上前,不敢確定地小聲問道:“你、你是吳姨娘?”

  吳姨娘!

  只有知道當年事的人才會這樣稱呼妻子,像趙家的人,雖然知道當年的事,但還是善意地稱妻子為“吳氏”,可見這婦人對妻子少了尊敬。

  吳氏的丈夫把吳氏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目光警惕地瞪著她,“你是什麼人?”

  吳氏心中暖暖的,緊緊地捏著丈夫的衣襟,道:“這位是俞府的費姨娘。”

  丈夫聽了不僅沒有放鬆下來,反而平添了些許凝重。

  費姨娘張大了嘴巴,竟然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你、你真的是吳姨娘!你怎麼到了京都的?”然後看了看擋在她面前的男子,“這位是?”

  吳氏昂首挺胸地道:“這是我當家的。”

  費姨娘驚愕地望著吳氏,心裡霎時像水滴進了油鍋裡,劈裡啪啦亂炸開來。

  這吳氏除了長得比較漂亮,哪點比得上自己了?

  離開了俞家,離開了俞敬修,她不僅眉眼間多了幾分從容,讓她看上去姿容出色、雅靜恬淡,還嫁了個人模人樣、明知道她是什麼出身依舊把她當寶貝的丈夫……遇上了老相識,連問都不多問一句。

  費姨娘想到了俞敬修,縱然落魄到如此境地,縱然她對他始終如一的肝腦塗地,他看她的目光中還是帶著幾分瞧不起。

  念頭閃過,費姨娘止不住地心酸起來。

  倒是牙人機敏,笑道:“原來你們認識啊!這就好說了,有什麼事你們彼此都好商量。你們先說會話,我這就去寫契約。”

  吳氏卻道:“這宅子我們不賃了!”

  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聽到俞敬修的名字,再也不想看見俞家的人。

  丈夫支持她,拉了她就往外走,“這宅子我們不賃了!”

  原來不是故知,而是仇家啊!牙人暗叫倒楣,快步跟了過去。

  吳氏卻已沒有了看宅子的心情。

  丈夫給牙人賠了個不是,請他明天一早再來客棧。

  牙人也不客氣,約了時辰,騎著驢走了。

  吳氏夫妻回了客棧。

  丈夫見吳氏悶悶不樂的,開導她:“一樣米養百樣人,不是還有像趙夫人那樣的好人嗎?”

  吳氏聽了,一掃剛才的鬱悶,高興地笑了起來。

  丈夫就領著她去了客棧隔壁的小食店,吃了京都有名的炸醬麵。

  回到客棧,卻看見費姨娘由一個小丫鬟陪著,在門口等他們。

  “你怎麼找來的?”吳氏嚇了一大跳。

  “我問牙人的。”費姨娘笑著,四處張望,打量著客棧,“雖然小,還挺乾淨的。”

  丈夫皺著眉頭攆人:“你來幹什麼?我們要歇息了。”

  費姨娘忙道:“我就是想和吳姨娘說幾句話,我沒有惡意!”

  吳氏知道她這個人,只要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辦到的,就是這時候把她趕走,說不定過幾天她想了其他的法子又來了。與其那樣,還不如今天就把話說清楚。

  吳氏安慰般的拍了拍丈夫的手背,悄聲道:“你在我身邊,我有什麼好怕的!”

  丈夫不由失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小聲道:“那我在門外候著,她要是不老實,你就喊我,我立刻把她給拎出去。”說著,瞥了費姨娘一眼。

  吳氏忍俊不禁,和丈夫一起偷偷的笑。過了好一會才收了笑容,請費姨娘進屋。

  費姨娘看著眼紅,道:“你當家的待你很好吧?”

  “還可以!”吳氏答著,嘴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她倒了杯茶給費姨娘,然後和費姨娘並肩坐了,開門見山地道:“你有什麼話跟我說?”

  費姨娘轉著手中的茶盅,半晌才道:“你可知道你走後俞家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知道。”吳氏坦誠地道:“我從俞家出來,算是把俞家得罪完了,我妹夫怕俞家事後報復,隔三差五的打聽著俞家的事。”

  費姨娘聽了,長長地透了口氣,道:“閣老走的第二天,俞夫人也去了,俞家的大老爺和三老爺見大爺再也沒有了出頭之日,就和大爺分了家,並在俞家的宗親中過繼了兩個十分聰穎的孩子。家裡的那些僕人都是見風使舵的,見大爺這邊不成了,紛紛投靠大老爺和三老爺,只有我,一直跟著大爺,大夫人問我的時候,我也沒有丟下大爺……”

  “這些我都知道。”吳氏打斷了費姨娘的話,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費姨娘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來,“我……誰又知道我的日子過得有多艱辛!”

  吳氏不為所動,路是自己選的,多苦多累都怨不得別人!

  “大爺哪裡知道怎麼打理庶務,跟著那些管事一點一點的學,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偏生大奶奶連和叔伯、妯娌的關係都處不好,還要我在一旁提點,珍姐兒那邊也不上心,結果一場雪,就要了那孩子的命。”費姨娘也不管吳氏聽或不聽,自顧自地說著,自顧自地落著淚,自顧自地抹著眼睛,“大奶奶便趁機躺下了,這一躺就是十幾年,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拿主意。可我畢竟是個妾室,有些事怎麼能夠拿主意?問大奶奶,她什麼也不說,我又不是要她動手,不過是要她說句話,她還和我對著來……”語氣充滿了怨懟之氣。

  “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大奶奶剛回南京那會,一心一意想回娘家去。可她的事早被好事之徒傳了出去,還影響了她堂妹的婚事,範家的人把她當瘟神似的,哪裡會同意她大歸!范家的族長甚至讓人傳話給她,她要是在俞家待不下去了,不如去姑子廟裡修行。”說到這裡,費姨娘眉宇間浮現些許淩厲,“結果她範家沒回成,還把俞家的人給得罪了。俞夫人,就是因為這個被氣死的……是她殺死了俞夫人!”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而高亢。

  吳氏只覺得疲憊,“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不過是個農婦,既不能幫你在俞家的人面前說話,也不能幫你指證大奶奶。”她有些不耐煩了,“你如果只是想和我說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天色不早,你也早點回去歇了吧!”

  “我不甘心!”費姨娘咬牙切齒地道,面容猙獰,“大老爺的嗣子十三歲就中了秀才,大爺在南京待不下去了,賣了大部分產業搬到京都來住,這幾年更是坐吃山空,要靠賃房子過活,大爺為什麼還不把範氏丟下?她連個孩子都沒有,我卻給俞家開枝散葉,生了兩個兒子,就是閔氏生下來的兒子,大爺看著他便心煩,我也不計前嫌地幫著照顧,大爺為什麼眼裡就看不見我的功勞呢?可恨他還怨我沒有把孩子教好,說什麼傅氏的幾個孩子是如何如何的聰明伶俐、文武雙全。他也不想想,他恨閔氏害了他,對那孩子不是打就是罵,孩子見了他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連大聲說話都不敢,跟著他讀書,哪裡學得進去?我的兩個孩兒聰明是聰明,範氏卻不時把他們叫去,在他們面前說我的不是,兩個孩兒受了她的慫恿,全然不把我放在心上,小小年紀就陽奉陰違……”

  那是因為俞敬修很自私,他心裡只有自己,出了事就會責怪別人。別人為他付出再多,他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上樑不正下樑歪,有這樣一個爹,又怎麼會教出好孩子?

  還好自己跳出了那個泥沼!吳氏暗暗地想著,心不在焉地聽費姨娘嘟囔,慢慢地喝著茶。

  看著眼前因為忿恨而變得尖酸刻薄的費姨娘,吳氏念著站在門外的丈夫,突然間想起趙夫人——趙夫人肯定也知道,仇恨會讓人變得醜陋,所以才不願意理會俞家的吧!

  她突然間一刻也坐不下去了,懶得再應酬費姨娘,站起身來拉開了房門,笑盈盈地對丈夫道:“我們明天趕緊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就算是見不到趙夫人,在京都這些日子,能和雨微、鄭三娘她們說說話,也是好的。”

  丈夫笑著點頭。

  吳氏眯了眼睛,神情愉悅,把費姨娘的滿腔怨氣關在了身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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