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普通人類，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似乎、大概、或許是沒那麼容易的。
我冷靜地想到。
放學後，剛想走出校門的我目睹了一場「凶案」。
一顆極速飛來的網球一下子砸到了我那位路過的同班同學的臉上，力道之大仿佛讓我聽到了皮肉和球體摩擦的聲音，他的臉整個凹陷了進去，兩顆牙甚至都飛了出來。如果說這不算凶案的話……？好像也太對不起他那兩顆潔白的牙齒了。
但是目睹了全過程的我卻面無表情。
別說同情憐憫了，這種感情完全沒必要，畢竟那位同學已經直起了身體，網球掉在地上，在地面彈起落下，而他的臉完好無損，別說血漬紅腫了、牙齒都沒有任何殘缺，那兩顆掉落的牙齒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一樣。
是的，足以讓人腦震蕩入院的傷勢在三秒之內就好了，這種在我眼中堪稱恐怖的畫面沒有任何人覺得奇怪。那位同學甚至能氣勢洶洶、中氣十足地對跑來道歉的網球社的社員大聲抱怨。
他的嗓門很大，他的屁股下巴如此閃耀。
他的名字叫做燃堂力。
因為外表過於誇張，嗯，下巴確實足夠誇張。而被班裡的一些同學多多少少排斥著，雖然本人好像完全沒有在介意的樣子。
我足足盯著這位同班同學的臉看了好幾秒，這種傷勢復原的過程不論看多少次都會覺得神奇，簡直就像視頻被倒放了一樣。而在這期間我感覺到了一道視線一直在注視著我。
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對此毫無防備，和我對上了視線，直接頓住了。
那同樣是我的同班同學，粉紅色發的同班同學。
他的話，要加上一條。這是我的鄰座。
名字叫做齊木楠雄。
他很奇怪。
我不得不說他很奇怪。
畢竟他頭頂戴著奇怪的天線（？）觸角（？）棒棒糖（？）的發卡。對不起……我總得找出一樣來形容那個發卡的外形。他的眼鏡是墨綠色的，像是從玩具盒裡拿出來的一樣。太過鮮明的顏色甚至已經遮住了他眼眸本身的顏色。
說實話，我很關注他。
畢竟他每天都能頂著那副進學校就應該被風紀委員和老師怒吼著的打扮安全走進校門，也沒有任何同學對他的裝扮投以關注。
明明長著和在我國中時期被無數女孩子仰慕、甚至被叫做「赤司大人」的那位相差無幾的容貌，卻會被人評價為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但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簡直是奇跡的世代看見都會震碎三觀的程度。
簡直和燃堂君三秒鐘就愈合的傷口一樣奇怪。
要不是我很清楚的知道赤司壓根沒有兄弟……大概也會腦補出來什麼豪門恩怨，比如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之類的？
但是，以我的思路去判斷的話、也只有那麼一個想法了，這就是——動畫裡撞臉又撞聲優的操作。
畢竟那邊那個燃堂君也跟我的另外一個小伙伴撞聲優了來著。
看著他倆走在一起，我就有種懷念的感覺。
就好像又看見了帝光時期的赤司和綠間結伴前行！嗯嗯，這副畫面太美了！
……當然，我關注他的原因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這個之後再說。
總之，雖然腦海中的思緒飄過不少，我其實也只是看了和赤司撞臉的齊木君兩秒，便禮貌性地點點頭，挪開了視線，轉身離開了原地。
*
pk學園是一所校風自由開放的私立學校，不如說比起國中時的帝光實在是開放過頭了。甚至可以不用為了學分參加社團直接選擇歸家部，這點實在是讓我非常滿意。
同學都是個性鮮明的類型、但是實際上還挺單純不做作的非常好相處……這點也很好。
除了校服太綠的審美有點醜以外，一切都很完美。
至於選擇這所高校的原因——
還是拜托友人綠間幫我占蔔的。
那時的我提出的要求是：「我選擇學校只有一個要求，我想在新學校更加確認這個世界的真相。」
綠間用一副不知道是看傻子還是看中二病的眼神看了我幾秒。
但是傲嬌的他還是幫我占蔔了。
我對這個迷信的小伙伴有著天然的信任(當然只是在迷信的方面)畢竟我能看見他每次攜帶的幸運物是真的寄托著「祝福」的存在。也就是說，他在玄學方面是真的靠譜，而不是一個虛假的神棍。
最後，那個占蔔儀式，讓選擇停留在了一個我之前完全沒有關注過的學校。
我只是淡定地瞥了一眼：「好吧，就這所學校了，正好還在東京，我們依舊能經常見面，可喜可賀。」
「我可並不覺得有什麼可喜可賀。」綠間真太郎推了一下眼鏡，「東堂，你這是鬧著玩的吧。你這麼隨便的決定，赤司他知道嗎？」
綠間真太郎對自己的占蔔很有把握，但是他卻真心實意地覺得我占蔔的目標是純粹的有病。
我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這有什麼好鬧著玩的，現在不正是報考學校的時期嗎，不然我來找你占蔔干嘛。而且選什麼學校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但是你這也太奇怪了！」他不能理解，「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進入更好的學校，之前也有不少優秀的學校招生的人來找過你吧？」
我平靜地抬眼：「實際上，以我的成績去哪裡都沒什麼問題，高中什麼的無所謂，之後考上心儀的大學不出問題不就好了。」
每次考試排名都在我之下的他閉嘴了。
「這就是天命。」我理也直氣也壯地用了他的口頭禪，「現在我要去盡人事了！」
他沉默。
最後，冷酷無情地甩下了一句：「隨你吧。」便氣衝衝地走掉了。
呵，傲嬌。
……
我的擇校標准就是如此簡單。
畢竟，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果然還是了解世界的真相。
而綠間的占蔔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准確。來到新學校的我確實是get到了更多的真相。
我確實是活在漫畫/動畫世界裡。
至於為什麼用「確實是」這種說法，是因為我以前也懷疑過這個可能性。只是現在更確定了罷了。
我記得……起因是我打記事起就能看見一些妖魔鬼怪。
以至於年幼時剛開始接觸動畫片的我覺得自己應該是活在了什麼靈異動畫裡。
但是隨著我慢慢長大，遇見的小伙伴不是打網球的就是打籃球的，而且都是深深陷入其中的熱愛程度，所以每次看見他們打球時候的專注度、和那些過分誇張的招式，我就覺得自己一定活在了綜合了運動番的世界。
在新學校看見新同學的時候，我又刷新了概念，沒准這裡面還綜合了什麼「不要和搞笑番比戰鬥力」的那種搞笑漫畫也說不定。
……
唔、好像忘了自我介紹了。
我的名字叫做東堂明音，今年16歲，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正常人。
雖然我也很想來個吉良吉影式的自我介紹來證明自己很正常，但很可惜的是醫生從來都說我不正常。
首先，懂事了、能和人正常交流開始，我就指著常人眼中的空氣對我的父母說我能看見奇怪的東西。
我的主治醫生聽了我對那些妖魔鬼怪的描述，都對我的父母說我的腦子可能有問題。
醫生相信科學。相信自己所見的，可惜這個世界根本不科學，有些人就是看不見。
我的父母沒聽，我也沒信。
後來沒用的醫生被換成了好像是從什麼裡世界大家族來的「除妖師」這類的職業。
他們也一樣能看見那些，甚至有消滅那些妖怪的手段。
但是他們說我是不一樣的。
因為沒有任何妖魔鬼怪能傷害到我，大概就是那種我雖然能看見它們，但它們對我來說等於「不存在」的概念。
就算能看見，我也觸碰不到它們，它們對我來說猶如立體影像一般，直著對我衝過來也只會直接穿透我的身體、並且我不會有任何感覺。(除了因為看得見，生理上對那種畫面感到掉san之外。)
相對的，我也無法學習任何法術。
除妖師們對著我轉悠研究了半天，他們甚至搞不明白為什麼身體裡沒有任何「妖力」的我能看見那些東西。
我對此不以為意。
年幼的我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
這一定是因為世界想讓我看透「真相」。
——它應該只是告訴我，這個世界是有魑魅魍魎存在的。
不過，那些東西傷害不到我倒是讓父母松了口氣。
但是，為了防止它們聰明地使用什麼「物理攻擊」，比如說拿石頭砸我。我一直被家裡人勒令裝作看不見那些東西，身上也時刻帶著求來的、真正有用的貴重御守。
從此，那些東西就近不了身了，「無視」這種事我也能做到很好，如今不論看見什麼黑漆漆的、奇形怪狀的家伙我都很淡定，表情不會有任何波動。久而久之，見我的生活並沒有被那些東西影響，家裡人也就放心了。
其次，是我的身體……該說很脆弱嗎？
但其實我還挺健康的。
我只是打不出燃燒的網球也打不出發光的籃球。
並且我從小只要受傷就無法做到輕松愈合，哪怕普通摔到磕破皮出血都要好幾天才能愈合，和教我格鬥的教練訓練對打時候，磕磕碰碰皮膚上的青紫也是一樣。
根本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樣一秒鐘之後傷口就如同刷新一樣消失掉。
什麼？你說一秒鐘傷口痊愈這種事情根本不科學？
那英雄所見略同啊，你一定跟我在一個次元內。但是你看看剛剛學校裡被球砸中卻完全不需要進醫院的燃堂君，還能保持自己那麼堅定的想法嗎？
對此，我家的私人醫生居然說我不正常。
屁嘞，被那種高速網球砸中腦袋卻沒進醫院的人難道就正常了嗎？
不過，事到如今，我已經習慣了，也並沒有什麼意見。
因為我不打球，不喜歡有特效的運動，所以我基本不會受到那種嚴重的傷害。
多年以來的經驗也讓我養成了時刻關注周圍的習慣，可以成功避開這種「危險的球體」。不像燃堂君那樣走著路也能被砸到。
我家的私人醫生對我這種體質似乎也迷之高興，因為好像只要我活著一天，他就永遠都不會失業。
嗯。這也挺不錯的不是嗎。
我走到了家門口，掃臉指紋解鎖。這會兒，一陣風吹起了我的裙擺，我下意識地循著風的方向看過去。
只看見了煙塵滾滾，和一個棕發少年沿著夕陽、只穿著一條內褲裸奔而去的背影。
哦，藍色的星星花紋。
我認識他，是住在附近的奈奈阿姨家的孩子。
奈奈阿姨和我的媽媽是老同學，我高中後搬到這附近的時候身在國外的媽媽托對方多關照獨居的我，我前不久自然也上門拜訪過。
那孩子比我小兩歲，還是國中生。看上去像個小兔子一樣乖巧，容易害羞。還能做到像少女漫女主角一樣平地摔。
在學校據說是：「學習運動樣樣不行」的廢柴人設。
可就算這樣，我也從未小瞧過那孩子，畢竟對方也是從那麼高的樓梯臉朝地摔下來，還能毫發無損的人。
不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如今雖然只是一瞬而過，他看上去卻簡直和之前見到時派若兩人了。
瞳孔都縮小了，表情為什麼那麼猙獰。
頭上還頂著一團不科學的耀眼的火焰。
嘴裡好像還念叨著什麼「拼死也要——！」
好怪。再看一眼。
這年頭，人類都有兩幅面孔嗎？雙重人格？就好像犯了中二病的赤司一樣。
打籃球眼睛能冒出電光的話，頭頂冒火去跑步好像也不奇怪了。
想到這裡，我就淡定了。
我收回視線，心情平靜地擰開門把手。
啊。
果然，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類單指我自己而已。
第2章
我的新同學兼鄰座齊木楠雄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是「沉默寡言」，但不是真正的沉默寡言。
「沉默寡言」是因為他從沒張嘴說話過。我打開學以來這幾天也從未真正聽他說過話。
即便我知道他的聲音和某人一模一樣。
但是我所聽見的一切屬於對方的聲音都是我自己不能自控「讀到的」。
——注意。
這並不是說他用超能力「傳心術」把自己的聲音傳遞到我腦子裡的，而是我確實：「自己不受控制開啟了莫名其妙的讀心技能，時不時被迫讀到了對方的內心自白和吐槽。」
是的，齊木楠雄才不是什麼沉默寡言的少年。他的內心意外的非常豐富，充滿了語速很快、但內容有趣的自白和吐槽。
可我活了16年，從未覺醒過什麼特殊的超能力。
除了世界讓我看見了聽見了很多不該看見聽見的東西、察覺到了很多不科學的異常、給我看過病的醫生都說我不正常之外，我哪裡都很正常。
我並沒有「讀心術」這種超能力。
但我的同學齊木楠雄，他卻真的有著「讀心術」這種超能力。
他是個超能力者。
知道這件事的起因還要追溯到高校開學的那一天。我第一次見到齊木楠雄這個人，是在新生代表演講之後歸到班級隊伍的時候。
我自然是被他那和赤司過於雷同的長相以及過於奇妙的打扮吸引了全部視線。正好我在他的斜後方，位置比較隱蔽，我能看清他的一舉一動，而就算我一直盯著他也不至於被他發現。
理事長在講著令人昏昏欲睡的發言，我卻在安靜的人群裡聽到了一道清亮好聽的聲音。
那聲音實在是熟悉，和赤司不能說完全一樣，但也肯定是同一個聲優神谷浩史稍微變化了一點語速和情緒的聲音。
然而，更可怕的是，明明我聽的那麼清楚，卻完全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道聲音。
『我的名字叫齊木楠雄，是個超能力者。』
……啥？中二病嗎。
『私立pk學園，全校學生中，沒有人知道我擁有超能力。畢竟暴露的話會引起大騷亂。』*
『那還是在幼兒園的時候……』*
咦，這人為什麼自顧自就能展開童年回憶啊？
然而，他就是干脆利落地回憶了一段自己制霸幼兒園猜拳百戰百勝引發騷亂的記憶。
那段記憶不知道為何像是動畫片段一樣傳遞到了我的腦子裡。
啊？你問我什麼感想？謝邀，我第一時間就回想起了自己當年在赤司手下猜拳百戰百輸的恐懼。
齊木君你不愧和赤司長得那麼像，人設居然也差不多的嗎？或者說、赤司果然是個超能力者嗎？
總之，通過這段回憶，我知道了這位超能力者因為幼兒園的「事跡」變得不再在他人面前使用超能力了。——然後他還有著「心靈感應」可以讀心的能力，範圍有兩百米那麼廣。
然而——
『但有兩個人的心聲我完全讀不到，他們還都是我的同班——』
『燃堂力，煩人的家伙，剛剛開始不知為何就一直纏著我，可這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雖說正常人不可能什麼都不想，但是那家伙就很好判斷，是個什麼都沒在思考的白痴沒錯。』
『關鍵是另一個，東堂明音，剛剛上台演講的新生代表，名門國中帝光畢業，全科滿分入學的超級優等生，怎麼想都不可能是燃堂那樣什麼都不想的白痴、更何況透視能力對她也是一樣無效……呀嘞呀嘞。還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我：「……」
啊、他好像說的是我。
啊嘞，他剛才好像還回頭看了我一眼。
哦！我大概知道了，這種節奏熟悉的內心自白加吐槽，原來我們是同好啊。
是那種喜歡在內心給自己創造小劇場的同好啊！
但是這種「第一人稱自我吐槽敘事」的愛好暫且不提，最主要的是所謂的超能力者身份是真是假。
所以這個故事到底是《入學高中的我覺醒了讀心的超能力，發現鄰座的男生是愛幻想、以為自己是個超能力者的中二病》呢？
還是《鄰座的男生居然是超能力者，而我發現他的超能力不僅對我無效，我還能讀取到他的內心》呢？
我覺得只有這兩種輕小說標題的可能性。
事實證明，這應該是後者。
我並沒有覺醒什麼廣泛意義上的讀心術，全班除我之外的35個人，我只能讀取到齊木楠雄的內心自白。這種讀取也是時靈時不靈的，有著一定程度的限制，只有對方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並且在自白/吐槽自己的「超能力」相關的事情時，我才能被動讀取到。
——也就是，這又是世界給我揭示的真相。
世界不會給我無用或虛假的信息，它在直白的告訴我：齊木楠雄是個超能力者，而他的能力對我是無效的。
不過，對方的超能力其實並不止在入學典禮上知道的「讀心」和「透視」這兩樣而已。
他可以不用說話就和別人交流。
因為座位很近，我能看的很清楚。
他自打開學就被班裡引人注目的家伙給纏上了。一個是和綠間撞了聲優的燃堂君，另外一個則是真正的重度中二病海藤君。
說到海藤君，我不得不說，他是我見過的人裡，自帶bgm最為激昂的一位了。
judgement knight of——開頭就中二感十足的bgm，每次都會震動我的耳膜，讓我恨不得拿出手機打一局音游。
伴隨著海藤君在班級裡都能毫不羞恥做到的，極具氣勢的jojo立。他抬起的手上纏著繃帶，把制服搞到破破爛爛，一頭白發凌亂，猩紅色的瞳仁裡滿是銳利的神色。
他身後的背景也是一樣的，交織著雷電的藍色背景圖，非常符合他給自己取的「漆黑之翼」的稱號。
說到這裡，就要再次提一下我覺得這個世界是漫畫/動畫的另一個原因了。
比起魑魅魍魎，世界讓我看見了、聽見了……更不應該存在於現實的東西。
我能聽見某些人，我猜他們一定是動畫劇情裡的主要人物——出場時自帶的bgm、甚至能看見一些在這些人交流時代表當前氣氛的背景。
這就是在看番劇。
為了表現氣氛和特殊而被特意畫出來的畫面，唯獨被我看見了。這種感覺——在現實中卻開了奇怪的「上帝視角」，實在是十分可怕。
那麼，說回現在。
齊木楠雄的超能力對我無效，這個包括他日常和人交流的「傳心術」。
所以海藤君和燃堂君在與他交流的時候，只要齊木楠雄不想到自己的超能力相關的事情，我就只能看見他沉默沉默沉默，海藤＆燃堂：叭叭叭叭自言自語，甚至可以做到愉快的自問自答。
雖然齊木君本身的背景氣場也透著不想搭理他們的態度，但是我覺得他總不至於一句話都不說吧。
圍觀這種離奇的畫面好幾天，我是真的很想笑。
但我忍住了。
畢竟，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經過這幾天對齊木楠雄的觀察，我對於對方的能力和性格也算有了個初步了解。
超能力大概很多。
吐槽役、應該是個好人，可能還有點傲嬌屬性。
性格其實和赤司挺不一樣來著。
而今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世界總是會告訴我各種真相，它不惜給我開了類似讀心術的技能也要讓我知道齊木楠雄是個超能力者，那對方身上的秘密應該不止如此，是不是還有什麼隱藏支線是我沒有觸發的呢？
我想了想，決定主動出擊。
下課時，我第一次跟鄰座的少年對上話，並對他發出了靈魂質問。
我：「……齊木君，請問你明明長著一張帥氣的臉，為什麼要戴這種品味奇怪的眼鏡？」
聞言，他一雙無神的死魚眼透過綠色的墨鏡看過來，就那麼沉默地看著我，仿佛覺得這種誇獎很離譜。
我：「齊木君你有說話嗎？」你倒是張嘴啊，不張嘴我怎麼能聽見你說啥。我難道還要跟你沉默以對意念交流嗎。
『傳心術也沒用嗎。那她這幾天看見燃堂還有海藤跟我說話的時候都沒有覺得奇怪嗎……』他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個。
「……我不論怎麼看都平平無奇，和帥氣這種詞彙毫無關聯。」他冷淡的聲音同樣傳遞而來。
『東堂同學，建議你去掛眼科。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恐怕不會那麼簡單，你如果是徹底不受超能力影響的話，想必「意念控制」對你也是無用的。』
「那你戴這種發卡來學校，檢查風紀的老師居然不會攔住你嗎？我記得今天早上還在突擊檢查來著……」我撐著下巴，繼續提問。
「……這只是個普通的發卡。」他保持冷靜地解釋道，「松崎老師說沒什麼的。」
應該是想要蒙混過關，他微微偏移了視線，看向了黑板的方向。
這是一個拒絕談話的信號。
正常這種沒說過話的普通同學關系，尤其是臉皮薄的女孩子，被男生這樣冷淡以對，可能就尷尬的閉嘴了。
好吧，我確實是閉嘴了，但我一點也不尷尬。畢竟我想知道的情報已經源源不斷的聽見了。
『呀嘞呀嘞，真是麻煩……頭一次遇見這種完全免疫超能力的存在，真是比燃堂還要可怕。雖說……只要不讓她看見我使用超能力大概率也不會被發現。就算她現在把松崎叫來對質，松崎也只會覺得我的超能力抑制器是沒有違反校規的普通發卡。』
『但意念控制都無效的話可就麻煩了。這個能力——可以改變生物的思想，雖說並不能直接操縱人類，只是讓不自然的事情變得自然，但會影響到現實世界使現實的設定被改變。』*
『自出生我的發色就是粉色的，因為不想惹眼，就用意念控制讓人們覺得這種發色很正常，結果卻是全人類的頭發都變得五顏六色了。』*
『還有，為了掩蓋自己用超能力治愈別人傷口的事實，就用了意念控制讓人類覺得受到輕傷很快就能愈合，那之後人類的自愈能力飛躍up，導致學醫的人減少，醫院的休息日變多……』*
『諸如此類，小時候的我還改變了很多。和這些比起來，只是一個造型獨特的抑制器而已，意念控制很輕易就能讓所有人都忽視，我在檢查風紀的老師眼中當然只是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又守規矩的高中生了。』
我：「……」
我陷入了迷之沉默。
就。
有些真相來的猝不及防，糊人一臉——
我的撲克臉差點崩不住。
我摸了摸自己柔順的一頭黑發，又想起來國中時頭發五顏六色的小伙伴。
啊……最主要的，是我所謂的「脆弱」的體質。
所以我才會被醫生說不正常嗎……！明明我才是唯一的正常人吧！你們這些家伙都被意念控制了喂！
齊木君，我是真的會謝：)
還有，直接改變世界設定什麼的。
您真的不是什麼新世界、不，二次元的卡密sama嗎？
第3章
我感到了震驚。
雖然，從和齊木楠雄的相遇開始，我就感到震驚了。
……雖說之前的目標是：「想在新學校更加確認這個世界的真相。」吧。
但我也沒想到，所謂的真相就是這麼直白的攤開放在我的面前。
可能順利的太過理所當然了，居然讓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就……難不成我至今為止所見的所有「異常」都是超能力者的『意念控制』導致的？然後因為我擁有免疫對方超能力的體質……所以說才會覺得一切都很奇怪嗎？
不是世界的問題，是超能力者的問題嗎？
不對——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肯定，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一直能看見別人都看不見的東西，我也一直堅定自己所見到的「異常」，都是世界告訴我的、這個世界的真相。
但最後它卻簡簡單單的告訴我，這其實是某個超能力者閑得沒事導致的，那這樣的結果也真是太無聊了吧。
我明明在前不久確認了這個世界就是二次元世界來著，所以我的鄰座真的是什麼二次元之神嗎？
……頭發五顏六色、傷口愈合速度up，這類被他自己確認的也就算了。人和人不同的bgm、背景特效還有我看見的其他所有，難道都是他的所作所為嗎？齊木君他真的有那麼閑嗎？
姑且，我要先對這個真相抱有個疑問號的態度。
但是不得不說，我課間的搭話，貌似引起了齊木君的注意。
於是，這次不是我觀察他了。反過來變成他在觀察我了。
其實之前他也不是沒有觀察過我，畢竟這人的讀心術和透視技能都是被動的。
讀心免疫好歹還有個燃堂君作伴，但是不能被透視這個位置就沒有人和我並排了。
超能力者所謂的透視，可不是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會想要的那種透視，聽了齊木楠雄內心對自己透視技能的解析之後，我頓感同情，要是我有這樣的技能很可能會想要毀滅世界。對男孩子來說，天天都是x光那種透視什麼的，豈不是連boki都很艱難嗎。
總之，之前我也是有發現他觀察過我的。
但是我那時候還不能判斷剛剛認識的他是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並不打算跟他說出我知道他身份真相的事情。
畢竟他明顯不想讓人知道他超能力者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他會如何去對待知道他秘密的人。我肯定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才行。
而我表現的無動於衷、齊木君覺得我沒有察覺他超能力者身份的感覺之後，也就暫且把我歸類為體質特殊的普通人的行列了。
但是今天對於我突然提出的疑問。
倒是讓他覺得我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無效化他的超能力或許也是我的一種超能力了。
只不過他相當討厭在學校引人注目，當然不可能繼續跟我說什麼，再去增加暴露的風險。而我也只能讀到他有關超能力的想法，他具體怎麼看我的，我也並不是十分清楚。
但是，我其實已經決定要跟他坦白了，畢竟我自己也有要確認的事情來著。
……
說起來，也挺巧的，今天正好是我和他一起值日。
收拾完畢之後，在除了我們之外就沒有別人的教室裡，我看了眼另一邊沉默的粉發少年，捏著下巴思考了三秒鐘，果斷地問道：
「我說啊，齊木君，你要不要來我家？」
畢竟外面也不好說超能力的事情來著。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大概是「什麼鬼」、「這家伙到底在說什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真的太糟糕了」的困惑，頭頂還有著大大的問號的狀態。
咦，這人，居然不是面癱啊。
……
齊木楠雄其實是個表情豐富的少年，在班裡說出去估計不會有人相信吧。畢竟他總是面無表情來著……
平日裡表現出一副面癱的人設，嘴角甚至都在一直往下撇著一個弧度。
可是出現了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時就會露出微妙的顏藝、遇見喜歡的東西時又會露出過於可愛的表情。
真可怕！這就是所謂的反差萌嗎？！
「呀嘞呀嘞，突然就把同班男生叫到家裡你這是鬧哪樣。」他坐在我家沙發上，嘴裡說著冷淡的話。但是他看著茶幾上擺放著的超級豪華版咖啡果凍，表情卻柔和的仿佛開了八十八層濾鏡。
周圍的背景甚至飄起了粉紅色的小花花。
嘖，這就飽和度太高，有點刺眼了。
我忍住了想遮擋眼睛的衝動，卻忍不住確認一樣地問道：「請問你看得見你身後的背景嗎？」
齊木楠雄好不容易從咖啡果凍上挪開了視線，看了眼自己身後，有點疑惑地看向我。
什麼嘛，超能力者也看不見啊……我就說，他也不會閑到搞這種設定的地步。
「我也是第一次在這裡招待客人呢。」我笑了笑，轉而介紹道，「這是遠月學園最擅長制作甜點的四席制作的咖啡果凍，還有她做的其他甜點。」
「居然是那所名門料理學院？」他有點驚訝，視線又挪到了那個滿是特效、正在閃閃發光的咖啡果凍上面，似乎如膠似漆一般的喜愛。
「齊木君最喜歡咖啡果凍吧？」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是不討厭。」
哦，傲嬌。
不過我也不拆穿他的嘴硬：「嗯。盡情品嘗吧，齊木君，我想這個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順便我其實喜歡不太甜的甜點，覺得咖啡果凍就很符合。」
不太甜絕對是對甜點的最高贊譽！
這些用來招待齊木君的甜品其實都是我自己定期get到的，只是誤打誤撞地搞清楚了齊木楠雄的喜好。
在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那一刻，我就發現自己搞到了刷好感度的方法，他應該是很喜歡甜食，並且看咖啡果凍的眼神尤其的熱愛。
說起來，遠月學園的高級廚師各個都是「下藥」的人才，他們做出來的飯菜自帶閃光、吃他們做飯的話，基本都能產生「幻覺」，並且隨機附加「爆衣」的特效。
雖然我也知道確實很美味，可是我依舊搞不懂這其中的原理，畢竟我是一個根本不會產生特效的人類。
齊木楠雄當然沒有爆衣。
可能因為他是超能力者吧。
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產生什麼在咖啡果凍上彈來彈去的幻覺。
畢竟這人的表情軟到了過分的程度。從八十八層濾鏡變成了一百層濾鏡。
四周也響起令人心情愉快的歡快bgm。
總之。
一份高貴奢華的咖啡果凍就換來了超能力者樂意好好聽我說話，並且盡量保持和善的態度。
「那麼，你有什麼目的？」他恢復正常表情之後，冷靜地問道。
……還真是直接呢。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其實，我知道了齊木君你是超能力者——」
這個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大概我把他邀請過來的時候，他就有所預感了。
不過，我淡定地繼續說：「在入學典禮的時候就知道了。」
齊木楠雄：？
我嘆了口氣：「雖然覺得很抱歉，但是齊木君你一旦想到超能力相關的事情時，我就能聽見你的心聲，所以這幾天下來你在學校想到過的自己的超能力……我基本都知道了。」
齊木楠雄：「……？」
我雙手合十：「先說好我不是故意的，這和你被動的讀心術一樣，我完全控制不了，並且看在咖啡果凍的面子上，請你不要生氣。作為賠禮道歉，雖然遠月的咖啡果凍一下子拿不到那麼多，但普通的豪華咖啡果凍送你一車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齊木楠雄：「？！」
他瞳孔地震了。
不知道是因為他這個超能力者居然有一天會被別人讀心而震驚，還是被我用鈔能力從天而降的一車咖啡果凍提議而震驚。
不過，我所觀察到的、我的想法絕對是沒有錯的。
他不能，至少也拒絕不了咖啡果凍的誘惑。
「……我沒有生氣。」齊木楠雄恢復了「理智」之後，緩慢地開口說，「不是故意的話，我還不會雙標到那種程度。但是，這叫什麼，風水輪流轉嗎？」
我眨了眨眼：「齊木君還真是個好人呢，能淡定地說出這種話的話，請問你是時刻做好准備了嗎？就像殺人者要做好某一天被人殺的准備，讀心者也要做好某一天被人讀心的准備嗎？」
「你不覺得這個比喻有點可怕嗎。並且，我還以為你的能力只是對超能力的免疫、或者說無效化？」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其實說實話，這個也是從齊木君你那裡知道的，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有這種超能力。」
「比起這個……倒是從小到大，這個世界在我眼中一直很奇怪。但是大家都不覺得哪裡有奇怪的地方。」
我的話音剛落，就看見齊木楠雄蹙了下眉。
『意念控制對她沒有作用的話，那很多事情確實在她眼中會很不自然……所以。是我的問題……』
誒？他好像覺得是自己使用的超能力牽扯到我了。
我幽幽道：「別想超能力了，不然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哦。」
齊木楠雄又被我嚇了一跳，他大概還是不能習慣被人反向讀心的滋味。
他的視線逐漸放空，表情逐漸變得脫離了現實。
「你放棄思考了嗎？齊木君？其實沒什麼的，我又讀不到你其他的想法。」我冷靜地繼續說，「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現在覺得……我會覺得這個世界不正常，其實並不全是齊木君你的問題。」
「？」
「更多應該還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撐著下巴，「我從小就能看見太多異常的事物了，和無效化超能力的能力無關，我一直覺得那些都是世界讓我看見的——總之，把我所見的所有異常都推到你身上也太奇怪了。」
目前，在我看來，如果把一切都歸咎於齊木楠雄的話也很不科學。
就算……我的傷口愈合速度明明是「正常」的，卻被醫生說做「不正常」，這是他實名確認用『意念控制』更改的設定。
但是。現在計較這個也沒用。
他造福全人類，沒造福到我，是因為我自己把超能力免疫了，我總不可能說這是他的錯。
我只要知道自己才是正常的就行了。
而那些時不時在耳畔響起的bgm，只有我能看見的特效、背景。在面前這個超能力者的身上也有體現，而超能力者卻沒有發現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也沒覺得這很奇怪。這足以證明了這些「異常」並不是他的所作所為。
世界「異常」的細微之處實在是太多了，有些甚至要細致到每個人身上都不一樣。所以我並不覺得齊木楠雄這種人會那麼閑到把這個世界塑造成如今這幅模樣。他倒更像個「因為這個世界本身就不正常，正好他的能力足以解釋這些異常」的世界意志背鍋俠一樣。
所以，他果然是什麼搞笑漫畫裡「能力逆天」的男主角吧。
但是這個概念真的好難跟人解釋清楚啊，而且這只是我自己的邏輯而已，沒有任何證據。說出來、一不小心也會把別人的世界觀打碎的。
就算面對一個類似「二次元之神」的家伙，我難道要鄭重其事地對他來句：「那個，其實我在懷疑你是搞笑漫畫的男主角？」
……好像也有點可怕哦。
而目前。
讀不到我內心想法的齊木楠雄好像搞不懂我，他面無表情但困惑地看著我。
「齊木君你應該很奇怪為什麼我會讀到『你是超能力者』這個事實吧。」我平靜道，「因為這是世界想要告訴我的『真相』。」
這個世界每天被我說做不正常，是不是也有點不高興了呢，它可能需要一個背鍋俠吧。
「以你那中二過頭的說法，我總覺得你下一句話就是：『所以一切都是世界的錯』了。」齊木楠雄冷靜地吐槽，「不過看樣子你除了無效化超能力之外，確實是有什麼超越常人的視角，這也是你的超能力嗎？」
「或許是？」我沉思。如果說：是我天生就有著能發現世界異常的超能力，世界覺得我發現的太多了，然後就找了個背鍋俠過來，好像比「世界會告訴我一切真相」這個概念更符合邏輯了呢。
「說起來，齊木君能看見那些妖魔鬼怪、幽靈之類的東西嗎？」
「我沒有那種靈視能力。」他回答道，「看不見。你居然還是個靈能力者嗎？」
「不，我只是能看見。」我撐著下巴，嘆了口氣，「除了看見我什麼都做不到，連碰都碰不到，現在想想，或許這個也屬於被我免疫的範圍吧。」
「……你的能力還真是奇怪啊。」他頓了頓，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被一個有著那麼多超能力的超能力者這樣感嘆，我頓時不知道該不該感到無奈。
覺得對自己的能力介紹的差不多了，我干脆利落地轉移了話題，順理成章地問出了自己一直在好奇的問題：「齊木君的超能力我是了解到了一部分，但是強度的話，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齊木楠雄沉默地看了眼我，沒說話。
『超能力的強度嗎。呀嘞呀嘞，三天就能殺光全人類的程度，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
他明明這樣想著，也明明知道我能讀到。
但看我對這種如同反派的台詞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時。
他的嘴角居然微微上揚了一點點笑意，像是惡作劇得逞了一樣。
喂……這似乎是在報復我剛剛的「讀心」行為嚇到他了吧。
啊嘞，這人居然還是個抖s嗎。
第4章
我的能力到底是「能力免疫式無效化」還是「能力消除式無效化」呢？
看過動畫的人，應該知道這倆者的區別還是挺大的。
前者只是讓能力對自己無效，而後者則是可以主動消除他人的能力。後者可能包含前者，但是前者一般不會包含後者。
我實在是好奇，齊木楠雄大概也在好奇。
畢竟，他說他從出生起就一身超能力，至今為止，遇見的能無效化他超能力的人。我是第一個。
而我也很想搞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況。
於是，我們兩個一拍即合，決定確實地去實驗一下對於超能力，我的無效化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首先，來握手吧！」我興致勃勃地開口。
所謂的握手，要實驗的是：這個「無效化」的作用是否帶著「消除」、無效化能否通過接觸直接作用到超能力者的身上。
不過，據超能力者所言，他其中一只手上還戴著手套。
我有點吃驚，因為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什麼黑科技嗎。
因為我的提問，他摘下了自己右手的超薄透明手套，我又聽他科普了一下『心靈占蔔』這個超能力的詳細描述。
——觸碰物品，可以讀取到殘留在物體上的想法和記憶。
我沉默了一瞬，突然想起來：「啊，這不就是那什麼，《文豪野犬》那個動畫，和阪口安吾的異能力『墮落論』是一樣來著。」
他的超能力可真多啊，要是分出去，每一個人一個，是不是都能拍一部關於超能力的番劇啊。
「『心靈占蔔』要更強一些，但——不如說我看動畫的時候，才會覺得羨慕吧。至少異能力基本都是可以自由選擇發動的，而我卻要時刻帶著手套去封印。不然拿起一本jump時，從印刷廠到趕稿吐血的漫畫家這些內容，全給我一瞬間劇透了。」
對於他的抱怨，我沉默了。
「你在想什麼。」齊木楠雄瞥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的表情很奇怪，干脆直接問了出來。
「我在替齊木君默哀，畢竟你實在是太慘了。」我垂著眼，語氣沉重地說。
「我該謝謝你嗎東堂同學？我也是頭一次被別人這樣同情。」他冷淡地吐槽。
「嗯，不客氣哦。」我抬起眼，毫不心虛地對他笑了笑。
「……」
可能覺得我的臉皮超乎他想像的厚實，齊木楠雄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並轉移了話題。
「而且『心靈占蔔』對人類也有用，直接接觸的話，會如實體會到對方的感受，也就是如果我現在去觸碰一個靈能力者，我應該也能看見他所見的一切魑魅魍魎。」
「咦，還有這種好事嗎？！」
能讓別人也看看我眼中稀奇古怪的世界這種好事，讓我大概有一瞬間興奮的忘掉了——這種能力對我也是無用的。
因此，我抬起手，突然就握住了齊木楠雄的手。
直接的接觸，就算一直戴著那樣的透明手套，他的手心也沒有任何汗意，掌心和掌心貼合，溫熱干燥。
他略怔了一下。
不過，握上手的時候，我倒是頗為失落地想起來了：「啊對了。對我來說也沒用……」
「是這樣。」他看著我，停頓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我倒是很快就無所謂了。
我抬起眼，攥著他的手掌興致勃勃地問道：「然後你呢？現在我們手牽手，你是什麼感覺？」
「……別用這種奇怪的說法。」他的語氣有點微妙。
「啊？」我眨了眨眼。
齊木楠雄貌似很無語地看了我一眼，他垂下眼，平靜道，「依舊能聽見外面附近路過的人的心聲，看樣子，你的能力並不是『人間失格』的類型呢。」
「……接梗接的倒是很快嘛，我剛剛說完『墮落論』，現在就變成淺顯易懂的『人間失格』了啊。」我有點遺憾地嘆了口氣，「我還想著要是可以直接消除超能力的話，就可以大喊一聲中二台詞了呢……不過，說起這個，齊木君你一直聽著兩百米範圍的心聲……真的不會頭疼嗎？」
我覺得超能力者的大腦一定比最頂級的電腦還要強大。
平日裡兩百米的範圍那麼多人，心聲一定非常的混亂，可以說時刻都在吵吵鬧鬧吧，人類的心聲也不一定都是好事，還有一些思想很肮髒的人。
總是直面接觸太多人類的負面想法，內心也會容易被黑暗腐蝕的。像是《通靈王》裡的好大人。包括《間諜過家家》裡面的阿尼亞在人多的地方都會因為讀心術精神不振。
而齊木楠雄，卻能時刻保持著這樣的面無表情，也沒有任何犯中二病的跡像。所以我覺得他的大腦運行原理一定和正常人類不一樣。
或者說這就是設定嗎？世界設定上不會黑化的強大。
「我已經習慣了——再說如果聽不見周圍人的心聲的話，就相當於其他人類都變成燃堂了呢，感覺很可怕。某種意義上這才是地獄吧。」
我：「……？」
我遲疑：「……所以我也是燃堂嗎？」
齊木楠雄瞥了我一眼：「不，你是東堂啊。」
我：？？？
因為和燃堂君在姓氏裡微妙的有一個字重了，我對這種說法的感覺就更加微妙了。
這到底是什麼說法？讀不到心的燃堂君被齊木君當成了一個形容詞，那我是什麼？我難道也是個形容詞嗎？
但是齊木君卻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我也有點不想繼續去問，因為覺得如果得到了：「東堂是一種比燃堂更可怕的形容詞」這樣的答案會有點打擊人。
我果斷轉移話題：「不過啊，我其實也沒看見齊木君你的超能力發動啊……只是心靈感應還在的話也不能說明全部吧。」
他想了一秒。
比較突然地，被我牽著的人掙脫了，下一秒，齊木楠雄瞬間出現在了我家客廳的另外一個位置。
「瞬間移動？」
「啊。」他應了一聲，「也是無法帶著你瞬間移動的，但是被你觸碰的時候我本身還是可以進行瞬間移動。」
「好厲害啊。」我表示羨慕，「齊木君你到底有多少超能力啊，我還想看——」
「……你還想看什麼。」
我表現出了wakuwaku的期待：「那個，可以嗎？我還想看比較炫酷一點的能力，像jump的漫畫裡面會出現的那種。」
齊木楠雄：「……你要求真多。」
不過，雖然這樣說著，他的掌心卻浮現了劈裡啪啦的藍色電光。
我很激動：「哇哦，是千鳥啊！」
「只是普通的電能力。」
我：「那就是雷切。」
「相當不聽人好好說話呢東堂同學。」
我也不反駁，只是靠近他，試探著把手伸了過去。
「你想干什麼。」他退後一步，躲過了，閃著電光的手，避開了我的觸碰。
「就……」我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躲開，迷茫地看著他，「我想碰一下那個千鳥雷切啊——說起來，或許你可以試著用有殺傷力的超能力攻擊我？齊木君你應該有很多大招吧。我想試試那種直接攻擊能不能對我無效化啊，按理來說就算不能消除超能力，但是完全免疫的話，一切超能力攻擊對我來說都是無效的吧，你哪怕對我來個超電磁炮我都會毫發無損的。」
「少看點動畫吧東堂同學，你覺得我可能用那種有殺傷力的超能力去攻擊自己的同學嗎？」
「可你剛才還像反派一樣想著自己三天就能殺光全人類啊，說著反派一樣的話，結果卻下意識就躲開了任何一點傷害別人的可能性，齊木君你好善良誒。」
「閉嘴。」
「哦。」我應了一聲，還是淡定地繼續，「但你不會忘掉動畫裡面的無效化有多bug吧，就是不用大招、你讓我摸一下這雷切千鳥試試又能怎樣？」
「……」他無語地沉默。
然後，我就看見他手中的電光開始逐漸縮水，變成了拇指和食指之間可憐巴巴的一點點，估計給手機充個電都不太夠用。
他注意到了我一眼難盡的眼神，語氣冷淡地解釋道：「這種電已經是切實產生的物理現像了，萬一你的能力沒有動畫裡的那麼bug，真把你電死、而你因為無效化用時間回溯又救不回來就遭了，我還不想變成殺人犯。」
我：「……」我抽了抽嘴角。
傲嬌人的關懷都那麼拐彎抹角啊。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回伸出手去，終於是戳到了他手中那僅剩的一點電光，那微弱的電光倒是沒有因為我的觸碰而消失。但我的手指從中穿過也沒有任何被電到的感覺，哪怕是被靜電的觸感都沒有。
仿佛電光根本不存在。
看了看手指，確實毫發無傷。
唉。
這就是標准結局吧。
可惜……我這個實驗一點氣勢都沒有啊！你倒是讓我徒手接個超電磁炮啊？！
我看了齊木楠雄一眼，從他冷淡的臉上我完全看不出他對此的感想。
算了，這件事也是毫無疑問的證明了……他可真是個心軟善良關愛同學的好少年。
「看樣子哪怕是確實產生物理現像的超能力也對我沒作用，只要是超能力產生的效果都沒用嗎。」我沉思道，「但是我還有一個疑慮。」
「？」
「嗯……比如說，齊木君你的透視能力，正常來說是控制不了被動發動的吧？」我冷靜地提出質疑，「但是其中的過程是先透視衣服，然後是人體的血肉最後才變成骨骼，那我如果只是單純的身體會免疫你的超能力，你的透視能透視我的衣服嗎？」
齊木楠雄頓了頓，似乎對我這種問題感到了一點離奇，他看了我一眼，保持語氣不變的淡定：「……透視不了。」
我：「……你可別唬我。如果你說看見了我也不會罵你變態的。」
他冷靜道：「確實透視不了，雖然這點確實很奇怪，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而且到這種程度都不會罵變態的東堂同學你才是心太大了吧，稍微有點自己是個女生的自覺吧。」
我摸著下巴：「因為你又不是故意的來著。那這樣的話，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比如說，你現在使用一個超能力來攻擊我，像火焰啊光波啊什麼的都可以，總之就是那種動畫裡面一下子過去，會連帶破壞人類衣服的類型。」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你是不是有點太執著於有攻擊性的超能力了。」
我：「我這是探究實驗精神啊！」
好吧，這次的他也沒辦法拒絕我了。
「來吧。」我冷靜地在他對面站好，「我已經做好准備了。」
然而，面對我臨危不懼、大義凜然的姿態，對面的齊木君露出了像是在看中二病一般的眼神。
這次的超能力是火焰。
不過，他還是不太樂意用大範圍的「攻擊」。我也不知道為何，可能是他覺得用超能力攻擊同學的畫面讓他接受無能？就算是確認了我可以無效化。
客廳的地毯上那團燃燒的火焰被我淡定「路過」。
我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也沒感受到火焰帶來的炙熱，經過時我還特意蹲下研究了一下，我身上被火焰「燃燒」到的鞋子、制服的裙擺也沒有任何變化。
我整個人都毫發無損。
人和衣服都是一樣的。
火焰如同立體影像那樣直接被我穿透了，但是地毯卻被火焰燃燒破壞、冒出了煙霧，客廳的火警報警器開始作響。
下一秒，齊木楠雄滅了火，並使用了時間回溯的能力。
於是，剛才的小型火災像是沒有發生一樣。宛若幻覺。
我抬眼看他，有點驚奇了：「所以，超能力對我來說不是和假的一樣了嗎？」這不就是和那些魑魅魍魎一樣了嗎？
「……」我對面的超能力者也陷入了沉思。
在這之後，我們又實驗了不少。
比如說他使用「念動力」操縱起來一個小勺子飛向我。
念動力在貼到我的一瞬間好像是消失了，但勺子還是按照力學的慣性擊中了我。
在勺子上覆蓋任何超能力都是一樣，超能力會傷害勺子，勺子會碰到我，但是我還是感受不到勺子上的任何超能力。
這也不是『消除』，而是勺子上的超能力都像是不存在……像普通特效一樣，只看得見但摸不著。
他對我使用念動力，我依舊是遵循牛頓定律無法被他浮起來。
但他自己浮空飄起來，其實是能夠用自己的臂力隨意輕松地把我拎起來的。我並不會把他的漂浮能力給ban掉，不過他也無法用超能力減輕我的任何重量。
所以，為什麼要拎著我！！！
——如此心累的實驗進行了不少之後。
我捂住臉發出了這樣的感嘆：「我好累啊。」
齊木楠雄：「……呀嘞呀嘞。」他看上去倒是有點無奈。
「倒不如想的魔幻一點吧」我嘆了口氣，「這種感覺不是消除也不是抑制，甚至不是單純的免疫。就好像我整個人都被超能力無視了，或者我無視了超能力一樣。只要是針對我的、波及到我自身的超能力，最後產生的結果都會變成『無效果』。」
「概念意義上的無效化嗎，就像和所有超能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壁壘那樣。」
齊木楠雄接著說。
「對你來說超能力『不存在』、對超能力來說你也是『不存在』的。——所有直接針對你的超能力都不會對你本身造成任何影響。傷害和益處、任何細微的影響，哪怕它們產生時自帶的重力、溫度、乃至對衣物的破壞都包含在其中。這個無效化所表現出的形式不是『消除』也不是『免疫』的話……應該就是『互不干擾』，像平行線一樣永遠互不相交……」
「我的超能力完全沒辦法直接影響你，但如果並非對你使用的話，還是可以間接影響到你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說，所謂的透視無效化，其實是超能力者在看過來的時候。『透視』的能力就已經無視了我。
他看向我也只剩下肉眼能看見的概念了。
心靈感應、那些火焰雷電也是一樣。
雖然它們實際上是存在的，會識別或破壞周遭的一切，但卻會徹底無視我的存在。
總而言之，結果就是……一切超能力在作用我自身時就都是完全不存在的。但是作用在他人身上的超能力我無法消除阻止。作用在武器上的超能力向我攻擊過來的話，上面附帶的超能力會被我無視掉，但物理攻擊還在。
超能力對我來說完全就是看得見卻摸不著的概念。
不過說起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了，這點其實在別的方面也有體現。
那些會直接穿過我身體的魑魅魍魎。但卻會起作用的御守……嗯，魑魅魍魎這種東西哪怕我能看見，它們卻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我的這個「無效化」所產生的作用應該就是讓它們如同「超能力」一樣變得『不存在』了，所以具體表現出來的狀態就是和有形態的超能力一樣如同影像直接穿透。
『互不干擾』
但身上戴著的那個御守上的力量針對的卻並非是我，而是作用在一定範圍內阻止那些妖魔鬼怪接近，所以帶在身上依舊對我有庇護作用。
我的能力不是消除式的無效化，所以既不會消除御守上的力量，也消除不了那些妖魔鬼怪。
所以……這特麼就是和超能力隔了個次元壁吧。
我是觀影人，觀影人竟是我自己。
嘶。
那超能力什麼的，不就是和我看到的那些特效一樣了嗎？！
光是能看見魔幻，卻根本體驗不到魔幻的樂趣？
可惡，我真的好科學啊！
第5章
我的心情十分復雜。
告別了齊木君之後，我繼續心情復雜的拿著手機翻看了許久。
我試圖在網上搜索與科學相關一切，搜到的科學也都是非常科學的東西。
比如說理智的大家都覺得牛頓應該在棺材板裡出不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超能力、當然也沒有魔法，所謂的魔法實際上都是表演的很好的魔術。
說起來，表世界的醫生就是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妖魔鬼怪，人死了之後也是沒有靈魂的。
但是他們還是固執的認為區區輕傷根本不需要醫治，來醫院的路上就可以好了。好吧，這點是為什麼我目前已經知道了。
所以，誰能告訴我這個世界為什麼還會有「科學」這門學問呢？
這不是完全自相矛盾的嗎？
這個完全符合科學的「科學」難道只是給我一個人表演的嗎？
本著不能暴露齊木君身份、不能給他添麻煩的原則，但是一腔的難以言喻的感情實在是無處發揮，總想表達點什麼。我也只能在社交軟件上發了這樣一條相當中二的動態。
[你們，相信這個世界有魔法嗎？這個世界毫無疑問的，可是有魔法存在的——]
我在之後，收到了來自列表裡好友的評論。當然他們都被親切的我改了親切的備注。
[今天的綠間君幸運了嗎：信則有，不信則無。]
好的，這個可以略過了。畢竟綠間他真的很神叨，相信星座命運，沒准是真的相信魔法的。
[某不科學的king：你該不會傻到把魔術當成魔法了吧。]
[回復某不科學的king：不會吧不是吧！跡部你該不會覺得你們打的網球不是一種魔法吧？]
[某不科學的king：本大爺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那些都是基本的球技，不要把你那些天真幼稚的幻想按到現實中的網球上面去。]
[回復某不科學的king：……好的你贏了。]
……很好。剛剛齊木君走之前我倒是試探地問了他不少事。
比如說：「正常打網球的話能打出『滅五感』或者做到『透視』對手的關節和骨骼嗎？」
齊木君的回答是：「那是超能力嗎？」
想了想，他又道：「雖然我用意念控制更改過，人類在運動或者遇見突發事件的時候，大腦會高速運轉，所以瞬間會想到很多事情……」
我：「……」啊，這就是動畫裡的時停解說環節啊！
我：「……可是那可是透視和滅五感啊！」
齊木楠雄繼續冷靜地回答：「透視、滅五感？正常的普通人不可能做到吧，所以我說那是超能力？這個世界除我之外，還有超能力者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比如說你。」
我：「。」
我：「那打籃球時預知對手招式的眼睛呢？你覺得天帝之眼這個名字怎麼樣？」
齊木楠雄：「雖然我不知道這種中二到堪比海藤漆黑之翼的名字你怎麼突然想出來的，但是如果作為漫畫或輕小說的設定我會稍微有點期待的。」
我：「。」
再見了，齊木君，你果然是個背鍋俠啊。或者說你們根本不是同一部作品裡面的人物吧！如果你知道的太多可能也是要涉及版權問題的吧！我知道啦！
[最可愛的千代：今天看見了野崎君，我覺得我感受到了愛的魔法！心心。]
[最美麗的桃子：小明我和你說，阿大好討厭啊！今天又逃了訓練我又跑去找他了，嗚嗚我好想念哲君，好希望我和哲君之間有戀愛魔法的鏈接！哭泣貓貓.jpg]
行，我可愛的閨蜜們今天依舊是單方面愛的魔力轉圈圈。這時候，回復去祝她們幸福就好了。
[放棄治療的大魔王早晚會成為運動番的boss：？]
[回復大魔王：。]
這我也沒辦法，對於「？」的回復我也只能想到「。」
沒過兩分鐘，對方的視頻打了過來，我也沒有意外地接了。
這人貌似剛剛社團活動結束。頭上罩著條毛巾，紅色的發比上次見面時長了些，遮住了一點眼簾，一雙過於銳利的異色眼眸略略垂下，透過視頻，熟悉的聲音傳遞過來：
「還在生氣？」赤司問。
「我沒有在生氣。」
「是嗎。」他不置可否。
「要說生氣明明是你在生氣吧。」我有點不滿，「再說，我怎麼會對自己像老媽子一樣的幼馴染氣那麼久。」
也沒等他對我這種「老媽子一樣」的看法發表什麼言論，被那種大概可以寫做「不苟言笑」的表情，和「不怒自威」的神色盯著，我還是能淡定地繼續「作死」。
「說起來，你們社團很缺電費嗎？籃球館為什麼不開燈。」
——又搞得像是要黑化一樣。
我補充：「還好你不是青峰那種融入黑暗就看不見的類型，這真是太好了，我好欣慰。」
赤司征十郎：「……我也覺得。」
我一臉震驚：「青峰知道你心裡也是這樣想他的嗎？」
「大輝他當然不知道。」赤司征十郎冷靜道，他站起身去開了燈，回來的時候我感覺他周身的氣氛終於變得正常了，唇角甚至上揚了一點弧度。
「新學校怎麼樣？」
我所展開的無釐頭的話題自然就換掉了。赤司的語氣平靜，絲毫不見之前在知道我「隨便」選擇了一所學校時的生氣狀態。
「挺不錯的。同學都很有趣，我沒參加社團，學生會也不要，就是校服有點醜罷了。」
他對我的鹹魚行為不予置評。
只是接著問：「一個人住著還習慣嗎？」
窩在沙發裡，我無所謂道：「我覺得挺好啊，家人不在的話……房子太大佣人不少才會覺得不舒服吧。換個離學校近點的地方、天天走著去學校，輕松愉快。想動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想動也有人來做飯打掃衛生。」
「阿征你呢？籃球部部長、學生會也……？」
「啊。」他隨意地應了一聲，「現在是洛山學生會會長。」
「這不是很厲害嘛。」我直起身，興致勃勃地給他鼓鼓掌，「以學校的默認制度，一年級就當上會長可不容易，這才開學幾天啊。」
「因為學生會有一些人事調整。」
他是輕描淡寫的，對這種正常學生做到都會無比驕傲的事情，向來如同呼吸一樣平靜平淡。
不驕不躁的態度是一如既往。
之後，我們也就順其自然地聊了一些日常，並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結尾是赤司征十郎不容置疑地：「明音，早點睡覺，不許玩手機到半夜。」
……他好像我媽媽哦。不，我媽媽根本沒那麼細致。果然是有老媽子屬性。
赤司征十郎本身就是個「喜歡說教」式的人設，從他嘴裡聽到一些：「注意安全」、「不許挑食」、「不要熬夜」之類的關鍵詞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過這樣的聊天，倒是讓之前「冷戰」了一陣子的氛圍被他輕易化解了。
唔、說起原因……只能說是無法互相理解罷了。
就像我實在是無法理解他最後非要把自己搞成個運動番的反派大boss一樣的人設那樣。他很多時候也無法理解我過於自由、毫無計劃、經常一時興起說做就做的決定。
知道我的擇校、並決定一個人搬出主宅去住的那天。
他也冷著臉問過我：「為什麼莫名其妙選擇了一所學校。」
我倒是冷靜地回答：「因為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赤司：「……」
或許就像綠間覺得我選擇學校的方式離譜一樣，赤司同樣覺得我這種隨隨便便的選擇很離譜，離譜到他好像有點想和「罪（無)魁（辜)禍（躺)首（槍)」的綠間去1v1的程度。
不過，我是覺得身為幼馴染的他從小對我的那種莫名其妙的保護式的關懷，有點太過頭了。
畢竟我家裡人都覺得我這種選擇不算任性。……好吧，也可能是我家裡人比較開放？比較神經大條？
而赤司的話，他沒裂開之前倒還好點。
畢竟第一人格的赤司征十郎也曾包容地對我說過：「明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第二人格的他卻仿佛反悔了一樣，他像個言情小說裡面常見的霸道總裁一樣，要求我：「聽話。」
他那時候是覺得我不如和他一起去洛山的。
可是我的叛逆心真的很強啊。
「但是，我拒絕。」對此，我就能更加理直氣壯的反駁了，「我東堂明音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對自以為是的人說No。」
嗯，於是就變成這樣了。
最後——看剛剛撥來視頻的態度，這人還是先妥協了。
……
說起來，會無法互相理解其實也沒辦法，人類之間哪怕關系再好，也不能說自己能完全理解對方的全部。
更何況，對我來說……幼馴染裂開之後，和之前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雖說都是赤司征十郎，但在第一人格的時候，他總是那種不動聲色的，盡量用道理去說服別人。而除了硬性的堅持我不會改變，平日裡我並不介意多聽他的話，因為他說話好聽又是好心好意，我並不會讓他的關心變成耳旁風。
但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第二人格的他理所應當的應該了解，可他的第二人格所剝出來的、目前作為主導的都是些他平日裡很少會展露出來的、既強勢又銳利的特質。
這個時候的我們大概是有點相性不合的。
畢竟，從小就是這樣。我的叛逆心向來都比他強太多了。
……
所謂裂開是什麼意思呢？學名叫分離性身份障礙，也就是所謂的人格分裂。
他的話，還好沒像我看的一些奇怪言情小說裡描寫的那樣分成七八片，變成所謂的切片男主，而只是單純的雙重人格。
聽上去還挺科學的是吧？畢竟醫學上確實是有這個病症來著。
可是在我眼中，他這個人格分裂依舊非常非常的不科學。
是這樣的，國二的某一天，我的幼馴染裂開了。
在最中二的年紀，一分為二，變成了二分之一的王子殿下。(不是
那一天，天氣符合氣氛的陰沉沉，在下雨。
我被五月驚慌失措的一個電話叫到體育館，撐著傘到門口的時候，就看見這人分裂了。
一直以來，我看見聽見的東西會和正常人不一樣。但你們能想像我聽見什麼、看見什麼畫面了嗎？
詭異且氣勢恢宏的，交響樂bgm，整得和新王要登基一樣。
以及，正常人身上應該出現重影嗎？放在任何一部動畫裡這一定代表什麼至關重要的狀態吧。
難道是我眼花嗎？我不信。我看別人都沒出現重影。
「戰勝一切的我，一切都是正確的。」*
搶斷了紫原的紅發少年如此說，他的左眼顏色變成了金色，但這也就算了，他眼中如同聚能環一樣還在發光的特效到底是什麼鬼？？？
……
「違背我意願的家伙，就算是父母也不可饒恕。」*
他贏了。
籃球部的人都被他如此反常的表現震懾了。
我麻了。
一種想要替人腳趾摳地的情緒在心頭油然而生。
啊、這該死的年紀，中二病就是來的如此突然。
雖然想都不想就能說出這種台詞真的很強。
但是、但是啊……我親愛的小征，你明明最愛你天國的媽媽，也最聽你那可怕的爸爸的話啊。
第6章
國中時期，應該是讓我堅固了「這個世界是二次元」想法的重要階段。
從國中開始，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不少「眼瞎」的人存在了。
他們會理所當然地「無視」很多令我覺得非常費解的事情、這一度讓我覺得這就是所謂的「世界設定」所導致的。
國中時，社團我也就加入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悠閑的美術社，學生會的話一二年級是書記，第三年在赤司征十郎當上會長的時候，我就做了副會長。
說白了，我個人對於這些職務算是一種十分無所謂的狀態，不做的話我覺得一身輕松，做的話我也能勝任。
如果遵循自己的喜好我會選擇什麼都不做。
但是我的幼馴染是個非常認真的人。
他那種時時刻刻過於的努力(好吧或許在他自己眼中那不算努力只是理所當然)的程度，讓我多少覺得待在他身邊的時候，安靜地做個鹹魚就有點對不起他。
你看，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嘛，既然有能力做到點什麼，就總會想著要幫他分擔一點壓力。
但是他統領的籃球部，我其實只能算是半熟不熟的狀態。
畢竟對於籃球這項運動，我除了知道基本規則之外，對此其實毫無興趣。又累又會流汗，我實在是搞不懂男孩子們為什麼那麼喜歡。
我也並不怎麼擅長運動這種事，哪怕是後天有所鍛煉，但是因為全世界的人體質都不正常，我很正常的體質在他人眼中依舊是「比普通人還要弱」的。因此，從小就對我有所保護的幼馴染也並不建議我接觸、靠近那些可能會因此受傷的運動。
而如果要去找個說法去形容帝光籃球部的那些成員的話……
嗯、
全是ssr沒錯了。
看著帝光的籃球隊首發人員的發色，比起「奇跡的世代」，我更願意稱呼他們為彩虹戰隊。
姓氏除了黑子之外全都能和頭發的顏色對應上的。導致我一度覺得這也是什麼奇怪的定律，畢竟籃球部又不可能靠發色去選人打籃球，這太不符合邏輯。所以就只能說明是籃球之神選擇了他們的五顏六色。
他們真的沒發現自己的角色定位和特攝片裡穿著各色衣服的超人一模一樣嗎？
回想起年幼的曾經，剛認識赤司征十郎這個人的時候，我也曾問過他那種傻問題。
我說：「赤司君，難不成是因為姓氏裡有『赤』，所以才是紅頭發的嗎？」
那一天，赤司是怎麼回答我來著的？
正在看書的赤司抬頭看著我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我的想法和提問的角度如此清奇。
他居然一本正經地認真地回答了我：「我的紅頭發其實是遺傳自母親……所以頭發的顏色大概和姓氏沒有任何關系。」
後來我見到了他那溫柔的母親和那個不苟言笑的父親，哦，確實……不過阿征更像他媽媽真是太好了。
而現在的我知道了人類頭發五顏六色的真相了。
所以赤司征十郎是因為姓「赤司」所以才隨機抽中的紅色的頭發嗎。而他的父親明明也姓赤司，卻不配擁有紅色頭發。
非要說姓氏和頭發顏色沒關系，我才不信呢。
聽我說，雖然齊木君說自己更改了世界設定，說什麼人類基因被改變，頭發就變得五顏六色很常見了。
但實際上也不是誰都能夠擁有彩色頭發的，這個世界上黑頭發棕頭發的人占比還是有很多很多的。
我是覺得。
要麼是他們的作者不喜歡畫五顏六色的頭發。
要麼是他們根本就不是歐洲人，所以根本抽不到ssr的發色。
不像我，我就不一樣，我只是個被排除在外的科學人。
……
話又說回來。
要細說我和籃球部那點可憐的緣分的話……我和經理桃井五月在一年級同班了一年，作為前後桌的我們、幼馴染都在籃球部的我們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好友。
我和她的竹馬青峰大輝算是混了個臉熟。
然後就是綠間真太郎，算是因為有關星座幸運物的話題、以及他和赤司的關系最好而莫名其妙熟悉起來的。
再然後就是黑子哲也，他的話……果然是因為存在感和我覺得大家都「眼瞎」這個問題吧？
二年級時候我們分到了一個班。
第一次是我主動和自己的新鄰座打招呼。
第二次是在圖書館，正好遇見了，我和對方搭話。
第三次、第四次……
畢竟，和同班同學遇見了打招呼也只是禮貌行為吧？
只是有一次，黑子君保持著自己那張淡定的撲克臉，卻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為什麼東堂桑每次都能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我呢？」
我一時間卡殼：「就……因為黑子君你很顯眼啊？」
那麼藍的頭發……在一些並不是那麼五顏六色的人群中多麼顯眼啊。
黑子君圓圓的眼中有著大大的困惑，他似乎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說自己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評價。
而他自言自語的一句感嘆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說：「赤司君說的果然都是正確的嗎。」
「誒？」疑惑的人變成我了。
「嗯，赤司君提到過東堂桑。」
「他說我什麼？」
「赤司君說如果是東堂桑的話，一定一眼就能發現我。」
哦，是嗎……所以其他人果然是眼瞎嗎？
「黑子他，存在感很低的。」
而面對我的疑惑時，紅發少年摸著下巴笑了起來，這樣回答了我。他講話向來認真，開玩笑的時候雖然也有，但是這種針對別人的評價他說的必然是真話。
「明音，是你的洞察力很強。」
「……那是洞察力的問題嗎？！」我大受震撼，我不理解。
——但是，就算是赤司他看人的眼光一直都很准確，我也從不認同他對我的這類評價。
我要是洞察力強的話我就應該去隔壁打個網球，沒准也能像跡部一樣打出個冰之世界什麼的。
可惜我並沒有辦法開啟那般魔幻的技術。
明明是全世界人都眼瞎，為什麼大家都不承認是自己的眼睛有問題呢？
而所謂的存在感低，到底是什麼樣一種玄幻的概念呢？
正常人真的會有存在感高低這種概念嗎？不都是人嗎？人可以有高低胖瘦醜美之分但是不應該有如此奇怪的區別概念。那麼大一個人又不是透明的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可老師點名時會下意識地忽略掉他。
上課睡覺的時候都不會被發現。
讓人好生羨慕。
打球的時候也是一樣。
也就是說他頂著一頭那麼顯眼的藍發上場，卻可以像個幽靈隊員一樣使出神出鬼沒的傳球。
而且那籃球還會發出奇妙耀眼的藍色光芒特效。但那些對手就跟見鬼似的，愣是發現不了他。
醒醒！他在發光啊！他渾身都一股子那種隱藏式運動番男主角的氣息啊！
還有綠間那個半場投球是什麼鬼。
紫原那個、青峰那個又是什麼鬼，他們的運動能力真的是正常中學生該有的水准嗎？
那時候，因為一時好奇，我去看了幾場他們的籃球賽，之後就感覺國中籃球界也像網球界一樣開始魔幻起來了。
……可是又不太對勁，因為網球界的中學生還有很多旗鼓相當的對手，強校之間選手的實力分布也算比較均勻，而帝光在籃球界卻毫無敵手，他們這幾個五顏六色的湊在一起就像滿級SSR在虐菜雞R，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這種發展……怎麼看都不像漫畫主角團隊該有的氛圍。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就有所不對了，但是我並非籃球部的人，自然發現不了太多矛盾。
只是從五月時而憂慮的只言片語中得到了一點情報，而赤司平日裡並不會主動去跟我說這些話題。
國二時期，某天在午間和赤司下棋的時候，我頗有疑慮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而對面的赤發少年斂著眼，把玩著手中的棋子，語氣淡淡回答了我：「大家都很強，能勝利難道不好嗎？」
啊、勝利。
那是帝光的准則，同時也是赤司征十郎的個人准則……
我不能說贏不贏都無所謂，但是我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麼有人能贏到麻了。
比如說某一天陪著五月去找他的竹馬時，聽見了青峰大輝哪句過分中二的台詞：「能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的時候，我就很震驚。
我真的很想笑。雖然氣氛很嚴肅(？)好像不適合去笑。我就是覺得，等到他二十歲之後再聽聽自己現在的言論真的不會腳趾摳地覺得羞恥嗎？
我特意讓對方重復了一遍，並錄下來發給了隔壁和他同聲優的跡部景吾。
同樣很中二，但是走的路線完全不同的跡部景吾則是回了我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的思緒飄回。
「明音。」赤司落下棋子，「依你看，如今的籃球部還缺少什麼呢？我並不覺得缺少什麼，帝光毫無疑問能拿下全中三連勝。」
友情、熱血、勝利。
我說：「你們缺少的是熱血。」
赤司：「……」
我繼續：「友情也不怎麼牢固的樣子。」
雖然排除了赤司和黑子還正常？籃球部的其他人因為打籃球身高海拔很高，目前看著外表甚至都不像未成年了。
但實際上他們也都是十來歲的小孩子，處於以自己為中心的中二年紀，為人處世並不圓滑，又都是心高氣傲的天才。
天才都聚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好事，太過尖銳的東西有時候只能互相傷害罷了。
「友情、熱血、勝利嗎？還真像你能說出來的回答。」赤司突然笑了起來，他又垂下眼，盯著棋盤，「你的意思是，只剩下、或者說早晚都會只剩下勝利是嗎？……不過，只要能獲得勝利的話……」
我感覺氣氛不對，想都沒想突然抬起手，「啪」地一下子，手刀就敲到了他的腦門上。
我沒用上什麼力氣，他也不會多痛。但是敢用這種行為對待他的，也就我一個了。
面對的紅發少年抬起頭，難得露出有點懵然表情，是沒反應過來，有點呆萌的樣子。
我抬起下巴，冷酷無情地提出要求：「請把正常的bgm給我切回來。」
「……有時候也會完全搞不懂明音你在說什麼呢。」他回過神，彎了彎眼，紅眸泛著柔和的笑意，是突然有點失笑了。
「謝謝，我也是一樣。」我反過去吐槽，「勝利魔怔人。」
我的幼馴染是個勝利魔怔人。
不論什麼比賽、什麼考試他只要參加就一定要拿第一。這也是赤司家、他那個過於嚴格的父親對他一直以來的要求。
而他也像個被勝利女神眷顧的人一樣，靠努力的那些也就算了……可就算是和他玩猜拳這類純粹比運氣的游戲，他也從來不會輸，除非我提條件耍賴、他因為某些原因故意輸。
不過，在他人格分裂之後。我回想起來那天，那時候發現的不對勁，應該就是他「黑化」的預兆了吧。而我也應該收回前言，第二人格的赤司征十郎才是那個真正的「勝利魔怔人」才對。
事實證明了，天才們聚集在一起還有一個壞處。
那就是——中二病也是會互相傳染的。
第7章
和五月與青峰那種童年時光無憂無慮地玩耍在一起的幼馴染不一樣，我和赤司征十郎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童年愉快玩耍的記憶。
我和他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級。正好父母也認識。
我的媽媽和他的媽媽是好朋友，我的爸爸和他的爸爸是生意上有合作的伙伴。
和出生傳統名門，從記事起就在接受著各種大人都受不了的英才教育的赤司征十郎不一樣。
我家的家風開放自由，我上面還有個大我5歲的親哥，我不需要繼承家業，舒服地過大小姐的生活就好了。
唯一的缺點大概是父母的工作一直很忙，最近幾年的事業也是集中在國外的更多，包括我哥現在也在國外讀大學。
不過我自小就是個自由自在的、喜歡有自己空間的性格，並不怎麼喜歡和親人黏黏糊糊，因為很會自娛自樂也完全不覺得孤獨。
可能因為陪伴我的時間很少、再加上是家裡最小的女孩子，父母和哥哥都非常縱容疼愛我。
小時候就對沉迷豪門恩怨電視劇的我保證過，以後我絕對不會變得像電視劇裡的大小姐一樣，完全可以選擇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
像現在也是什麼都在縱容我。
我可以隨意選擇自己喜歡的學校，哪怕不是什麼名門也OK。
想離開主宅去住也可以。目前居住的房子離我現在就讀的學校很近，是已經過世的外祖母留下的一處房產，我當時選擇居所的時候干脆就決定住在這裡了。我不喜歡別人侵占自己的空間，和多余的人交流，那就不要佣人，家政人員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後就直接離開。
閑話擱置。
說回小時候和赤司的相處。
我兒時和赤司征十郎相處的日常基本就是——圍觀他各種學習、各種比賽、各種拿獎。
按理來說對於這種過分優秀的「別人家的孩子」，一般小孩子都會覺得嫉妒自卑、或者望而卻步的產生崇拜、又或者說變得不想和他玩吧？
我倒是沒有產生那些小情緒，我看著他只覺得累得慌，以及深深的憐憫。
而他最輕松的時刻應該是打籃球……嗯，有時候我會和他母親一起看他打籃球。
雖然我覺得打籃球也累得慌(。
但是，他那時候笑得是真正的開心，紅瞳中都泛著漂亮的光亮。
我有時候也會和他一起學習。
我的學習能力相當不錯，從小，大人們都說我是個聰明、有天賦的孩子。
但我沒有太多上流愛好，從小也就對樂器和繪畫能提起點興致和他一起學學。
我和赤司一起學了小提琴和鋼琴還有繪畫，但他參加了各種比賽拿獎拿到手軟。我卻去拉，彈各種動畫的oped和插曲、或是給我喜歡的本命畫各種同人圖，並在n站和p站混出了名氣。
和我比起來，赤司征十郎絕對是個沒什麼娛樂細胞的家伙。
別看赤司征十郎在爆發出第二人格時說出了那種十分中二的台詞，看起來也是一副非常叛逆的模樣，但是實際上他卻是個比任何人都要聽話的乖孩子。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實在看不下去他一直持續那種毫無娛樂的學習行為。
——有一次我冒著惹怒（？）赤司叔叔的風險，總之是找借口把他拽出了門。
包了個游樂園，拉著他去玩了一天，本意是想讓他開心點，結果卻變得像是他在陪我玩。
我問他開心嗎。
那一天，偌大的游樂園內，霓虹燈在閃耀著漂亮的光彩，黑夜的天空燃放著煙花，我身旁的赤發小少年，眉眼彎彎。
他在笑，他說自己很開心。
不過……那時尚且年幼的我是覺得，正常小孩子都不會拒絕這種娛樂的。
只要玩過一次就會舍不得那種盡情玩耍的樂趣。
我大概是希望他多少能覺醒一點反抗精神的，可惜我並沒有成功。
赤司征十郎依舊沒有覺醒任何自由自在的意識、沒有他自己其實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的概念。或者說他的家族根本不允許這種軟弱的概念存在——
但是，誰又能告訴我。為什麼這個年齡的小孩子面對那麼多在任何人看來都不正常的壓力時，就不能有任何叛逆呢？
就算是小孩子鬧著抱怨著不想接受如此繁重的任務，作為家長難道不應該無條件縱容嗎？獲得了第一的成績，家人難道不應該感到驕傲自豪去獎勵贊揚自己的孩子嗎？為什麼到他這裡就變成毫無溫情又冷冰冰的理所當然了呢。
畢竟從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就不同，我搞不懂。
我熟悉赤司征十郎、我了解赤司征十郎，但我不能說我能理解赤司征十郎。
人類本身就是無法互相理解的愚蠢生物。
我要是能理直氣壯的放大話說我能理解他的感受，那如此自由的我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惹人發笑。
所以，我沒辦法說出口去勸說他、或者對他這種:「有多少壓力和責任都能來者不拒地背負」的性格指手畫腳。
從小我就覺得，他這麼學下去絕對是會學出問題的。尤其是詩織阿姨去世之後，他的課程開始不斷增加，增加，加倍——然後這人還能表現的接受良好，做到完美。但是表現的越完美，壓力也就越大吧？
而現在……看看吧，他確實是出問題了，晚來的叛逆期變成了嚴重的中二病也就算了。
但我之前其實並沒有想到爆發點居然是他如此喜歡的籃球，也沒想到會嚴重到直接人格分裂。
雖然我覺得導致他人格徹底分裂的原因應該不止如此……壓力都是日積月累的，或許從詩織阿姨去世那會兒就開始了。
人格分裂、次人格占據意識的狀態下，赤司征十郎對我的態度倒是沒什麼改變。很顯然，他兩個人格的記憶和感情是互通的。
只是他現在一舉一動總是有點細微上的變化。
那種氣場、氣質、眼神上的變化，在我眼中還是很明顯的。
可以想像一下，這就是一個找不同游戲。
乍一看過去都是一模一樣，但真要仔細開始尋找就會發現一些不同之處。
若說他以前大部分時間的作風都是那種溫和、內斂的，他現在就要銳利、鋒芒畢露多了。
如果現實是游戲，那他頭頂應該有個[已黑化]的狀態。
面對這樣的幼馴染，我的第一想法，是生病就要治病。
結果，赤司征十郎沒用半個小時就把我找來的醫生給打發了。
醫生都說他很正常。
屈服於世界意志的庸醫啊，說我不正常，卻說赤司很正常。你們要是給吉良吉影看病是不是也得說他很正常啊？
之後，我和被我拐來看病的赤司征十郎面面相覷。
他那眼睛自打有一只變色之後，實在太有魔王氣場了，眾所周知，異瞳的角色都很了不起，我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明音，不愧是你，果然發現了。」他略略抬眼，異色的眼眸盯著我看，語氣淡淡地這樣問道，「……你也想問我是誰嗎？你覺得我不是赤司征十郎嗎？」
bgm好像又變得不對勁了。我無奈地想。
這種宛若乙女游戲分支線的提問是怎麼回事，這裡選錯選項是不是真的要開啟什麼黑化路線啊？
這時候，正經的治愈系女主肯定會說：「阿征當然是阿征了，在我看來哪個都是阿征，不論阿征變成什麼樣都是阿征啊。」
可惜我與「治愈系」這種詞彙完全無緣。
「我也沒說你不是赤司征十郎啊。」我有那麼點無語地說，「赤司征十郎裂成了兩半，一半醒著一半睡了，我也不可能說醒著的二分之一的赤司征十郎不是赤司征十郎吧，我只是想讓他重新合上而已。」
這又不是被人魂穿了，強調誰是誰干嘛呢，氣氛還怪怪的，果然是犯了中二病嗎？
對此，赤司征十郎沉默了。
他似乎對我清新脫俗不做作的回答有那麼點無語。
表情變得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可能也沒生氣，甚至多少有點愉快吧。
但是他依舊放棄治療。
這點沒的商量。
他現在變得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允許別人質疑。
對此，我也只能:……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反正我就是對一個完全放棄治療、還精通如何欺騙敷衍醫生的病人毫無辦法就是了。
並且，這個世界也不正常。
所有人都對他變色的眼睛視若無睹，哪怕他們多問一句：「你是不是得了虹膜異色症呢？」
沒有人發現異常，只因為赤司征十郎對外的表現的一如既往，除了在籃球部的那些發言、在社團活動的風格轉變。
包括他那個過於嚴厲的父親都沒發現任何。
……好瞎好瞎。
——這絕對是個bug。
我個人覺得，這不應該是他和其他人之間人際關系生疏就可以解釋的問題。
這要是歸於人際關系生疏的話——我會覺得我的幼馴染簡直像小白花一樣可憐。
除了我，都沒有人真心去關心他！
所以我堅定的認為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這個世界有很多的bug，關於赤司征十郎的這些事，就是故事沒被作者完美圓上的邏輯，只能用放置下來的手法來處理，也就是所謂的「留白」。
這個故事明顯還沒結束，看他一身反派boss的氣場，明顯是個等著主角去打敗再洗白的大魔王。
可是我好氣啊，為什麼偏偏他是運動番裡的反派大魔王，他一身金光閃閃的標配明明可以去少女漫當完美無敵的男主角不是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
某一天綠間真太郎遲疑地問我了這樣的問題——他好像也猶豫了很久，似乎是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非常不可思議。他問我：「東堂，你有沒有發現……赤司他好像是兩個人。」
對於這種提問，我甚至很欣慰了。終於有一個不那麼眼瞎的人了是嗎？
我露出了讓綠間真太郎覺得我：「你是不是有病」的欣慰笑容。
為了防止他繼續覺得我有病，我冷靜地回答道：
「他確實有兩個啊。可是阿征他放棄了治療，我也沒辦法。我又不是心理醫生，我治不好他，不過我覺得問題不大。」
「……？」
「他打著打著球就裂開了，沒准打著打著球就合上了呢。」我鎮定地說。
這個時候的我對自己有一個持續放棄治療的幼馴染這件事甚至已經想開了，因為就算是再不可思議，人也總是要接受現實的。
動畫裡都是這樣演的，而這個世界又不需要科學，打籃球能治療人格分裂，在運動番裡也不是不可能的，是吧？
第8章
「嗯、之後把這個公式代到這裡就可以啦……OK，這樣不就解出來了？」
我把手中的筆轉了一圈，卻發現坐在旁邊的棕發少年好像在看著我發呆。
他的頭發蓬松，眼睛很大，棕色的瞳仁有種暖融融的質感，臉上還有點稚嫩的嬰兒肥，怎麼看，都有種軟乎乎的感覺。
我抬起筆，用筆尾巴戳到他的面頰上，於是那軟軟的臉頰就小小的凹陷下去一塊。
「回神啦~走神可是學不進去的哦。」
他被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仰，差點連人帶作業本翻倒在地上。
「沒、沒什麼——！」他慌亂之中，如此喊道。
「什麼沒什麼？我又沒問你什麼。」我撐著下巴，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我知道數學題是很無聊啦，但我講的也那麼無聊嗎？」
「不是！」沢田綱吉直起身，面頰大概因為走神被發現羞恥的有點泛紅，他正襟危坐，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試卷上，「……明音前輩你講的很好！」
「那阿綱你就先把這幾道題做出來吧。做錯了也不要緊，我會重新給你講的。」我拍了拍手，布置了任務。
一下子，棕發少年頓時苦了臉，他蔫蔫地垂下腦袋，就快要完全埋到了自己的作業裡了。
我提醒道：「不要那樣垂著腦袋寫東西哦，很容易近視的。」
「啊、是——！」他直起身。
房間裡，另一邊穿著西裝、頭頂禮帽、戴著個奶嘴，坐在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小沙發上的小嬰兒突然嗤笑了一聲。
「太弱了，阿綱。這麼廢柴可是會被女孩子瞧不起的哦。」
「……！我會加油的啦……」沢田綱吉嘟囔了一句，聲音逐漸變小，似乎鼓足了動力，筆下也開始刷刷地寫了起來。
「不錯哦，明音。因為你的教導，阿綱對學習的積極性終於上去了不少。」小嬰兒對我發出了贊許的聲音。
我看了過去，應了一聲，有點遲疑地接受了這份好像是來自「長輩」的贊揚。
但是，我還是覺得很詭異。
這個周末，我是應奈奈阿姨的邀請來拜訪他家的，正好被阿姨拜托去指導一下她兒子的課業。結果卻發現他家裡多了一位成員，是個兩頭身的嬰兒，打扮如同動畫裡面的黑手黨，黑豆一樣的眼睛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之前剛剛見面的時候，小嬰兒對我的自我介紹是:「Ciaos~我是阿綱的家庭教師裡包恩——」
然後就被驚慌失措的阿綱跑過來捂嘴了。
「這是我的遠房表弟！他喜歡玩角色扮演游戲，前輩你別聽他胡說！」
下一秒，就被小嬰兒給踹飛了。
這會兒，小嬰兒似乎是覺得看阿綱寫作業很無聊了。他跳到了窗台上，看向了窗外的風景，背影顯得格外的深（可)沉（愛)。
我悄悄地靠近沢田綱吉的耳邊，努力用讓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發出了疑問：「……阿綱你不覺得奇怪嗎？」
沢田綱吉瑟縮了一下，筆尖差點在作業本上劃了個來回。
「什、什麼……？」他驚慌失措地看了我一眼，也小聲回復道。
「我是說……那麼小的孩子來當家庭教師什麼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阿綱愣了愣，仿佛頭一次見到正常人一樣，他下意識地吐槽道，「終於有人覺得裡包恩這種小嬰兒做家庭教師很奇怪了啊！誒、不對不對不對——我都說了這是在玩扮演游戲，裡包恩他真的是我的弟弟！」
「角色扮演游戲？可這種年齡段的孩子該做這種事情嗎？」我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大，但他的身高也才40cm左右吧，如果科學一點來講……算了，這根本不需要科學。總之，裡包恩他如此流利地說話表達自己、行動的動作那麼順暢，看上去也有自己的完美思維，必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嬰兒啊。」
「而且剛才他給你那一腳確實很痛吧，你剛才的表情不可能是裝的。」我篤定道。
難不成這也是什麼超能力者？！出生半個月就會說話，一個月就會走路的那種？
沢田綱吉：「……」
大概沒想到我會那麼有理有據，又不好糊弄，他好像卡殼了。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化作眼神堅定地回答：「不、前輩，裡包恩真的是普通嬰兒！」
我：「……其實你說出來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超能力者什麼的，我已經見過一個了，再來一個我又不會驚訝。只是……難不成所有超能力者都不想讓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但是裡包恩看起來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異常的想法啊，反而是阿綱緊張的不行。
沢田綱吉愁眉苦臉：「……不是啊！關鍵點才不在那裡！」他尷尬地抓了抓頭發，視線在不斷飄移，明顯想隱藏什麼的樣子。
我看了看他完全不打算說的表情，又實在是有點好奇，便打算從本尊入手了。直起身，我走到了裡包恩那邊。而他像是預測了我的行動一樣回過頭來，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我看。
「裡包恩，你為什麼是這樣一副打扮呢？唔、就是穿著西裝這種？」我試探著問。
裡包恩回答的干脆利落:「因為是黑手黨，我可是世界第一殺手哦。」
我：「……哦豁。」我信了。
「誒？！前輩你不要聽他說這些——！裡包恩在開玩笑的！」另一邊的沢田綱吉再一次衝刺了過來，但這次身材嬌小的小嬰兒沒讓他得逞，裡包恩一下子跳躍起來，伸手掐住了棕發少年的脖子。
「別碰我！蠢綱。」小嬰兒威脅道。
「痛、痛啊啊啊……」
「阿綱你這種反應可不行。」圍觀了這種奇妙的全程之後，我冷靜地指出，「如果黑手黨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的話，一定不能如此慌張，這不是欲蓋彌彰嗎，一下子就被人看出你想隱瞞什麼了。」
「明音說的對，蠢綱你還有的學呢，連保持基本的鎮定都做不到，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該有的表現。」裡包恩理所當然地接著說道。
「裡包恩你在自顧自教導什麼呢啊！還有這種時候前輩你應該說我欲蓋彌彰嗎？！你都不吐槽的嗎？你不要一臉完全當真了還一點都不驚訝的表情啊！」
阿綱崩潰地大喊，而與此同時——
「十代目——！打擾了，我們來找您了！」他臥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個銀色頭發的少年站在門口，滿臉寫著高興，看見我的時候頓住，有點疑惑的樣子。
「喲，阿綱！」另一個黑色短發的少年摸了摸腦袋，「啊嘞……今天居然有客人啊！我剛才聽到了黑手黨了哦，你們又在玩游戲啊。」
「獄寺君、山本君……你們怎麼來了。」阿綱一臉生無可戀，他捂臉，失意體前屈，「真是越來越混亂了……」
……
然後，其實就是沒什麼營養的、走流程的自我介紹環節。
銀發的少年叫獄寺隼人，黑發的少年叫山本武，是阿綱同班的好友。
知道我是高中生時，黑發的少年驚訝了一下:「居然是前輩啊。」
而在這之後。
我目睹了那個一口一個「十代目」，對阿綱崇敬無比、乍一看就是忠犬類型角色的，名為獄寺隼人的少年的災難。
一個粉頭發的少女，據說是他姐姐。來拜訪了。
他不知道為何想把他姐姐攔在門外，但是他的姐姐用自己做的，顏色詭異、冒著黑氣的料理破壞了門，徑直進屋。
然後，獄寺隼人在看見自家姐姐的那一刻，就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倒下了。
就算不聽他倆過去的故事，我也猜到這是一種可怕的ptsd了。
只是……這個世界上黑暗料理界的定律難不成是，頭發越粉，殺傷力越狠嗎？
畢竟，我突然想起了好友五月制作的料理，不過她的廚藝還沒到達這種毒藥……話說這好像也不只是毒藥的程度了吧！已經是超能力的範疇了喂！
不過這對我也沒什麼影響，就算是我知道自己可以無效化超能力，我也完全不想去試著碰那種料理，實在太精神污染了。
我咬著吸管，喝了一口奈奈阿姨做的橙汁，又繼續問了身旁一臉「對於目前這種狀況很頭疼」的棕發少年重復的問題。
「阿綱你難道不覺得有哪裡奇怪嗎？」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啊！」他看向我，表情憔悴，「……而且更奇怪的是，前輩你為什麼會用一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的表情說著覺得很奇怪這種話吧？」
我平靜道：「用不覺得奇怪的表情說覺得很奇怪的這種話也完全不奇怪吧，畢竟奇怪的又不是我，而是你們。」
沢田綱吉抱頭：「繞口令嗎這是……我已經被歸類為奇怪的人了嗎。」他看上去快要淚流滿面了。
「我就是覺得……」我想了想，沉吟了一下。
反正，我現在對這個魔幻的世界都已經習慣了，也很難對這種程度的事情感到驚訝了。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看見對方頭頂冒火在跑步的這件事。
「阿綱你在學校有參加什麼運動社團嗎？或者說你喜歡跑步嗎？」
「……誒，沒有，不喜歡，前輩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沒有啊。這裡不是運動番呢。
那再看看黑手黨、殺手、十代目、首領這類詞，事實就很明顯了。
再加上他頭頂冒火時的第二副面孔……如果那不是運動番的特效加人格分裂的話，就肯定是某種超能力了。
「那難不成阿綱你是突然繼承了比Port Mafia還大的黑手黨組織，裡包恩就是作為教師來教導你成為合格的首領的。而裡包恩……」
裡包恩的話，是個有超能力的嬰兒、或者說是被什麼超能力給縮水的成年人強者吧？這種類型，一定是番劇裡的萌物+主角的引導人，頭銜一定是和體型反差最大的「最強」吧。他自己所言是世界第一殺手的話，那就是黑手黨世界的最強殺手咯。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Port Mafia又是什麼啊？！」
他一邊吐槽一邊瘋狂搖頭：「不！那個，我們……啊對，我們只是在玩黑手黨家族游戲而已——」
家族啊……那就不是像文野裡那樣的黑手黨組織而是意大利那種黑手黨家族啊。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無所謂地問:「游戲？比如說9天之內要成為黑手黨教父之類的？」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等等……、為什麼9天就能成為黑手黨教父啊？前輩你到底把黑手黨當成什麼了？那可是黑手黨啊！黑手黨啊！」
我撐著下巴嘆了口氣，完全不以為意：「是啊，黑手黨啊，要去拯救世界、維護和平的黑手黨啊。」
「為什麼黑手黨會去拯救世界啊！正常提到黑手黨不都是想到各種打打殺殺……總之誰會想到拯救世界維護和平啊！」
「少年jump的漫畫裡不都是那麼畫的嗎？」
「結果居然是漫畫啊——！！！」
第9章
「前輩你難不成是很喜歡漫畫嗎……」
綱吉不知道為何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氣。我猜，他大概以為我剛剛說的話都是在開玩笑吧。
「喜歡啊。」我的語氣變得深沉起來，「因為人生就如漫畫一樣，每次看漫畫的時候，對我來說就像是在觀察這個世界一樣。」
畢竟，在我看來，漫畫動畫之類的作品簡直就是紀實文學、是對現實的寫照。比科學這門學問要更符合這個世界的設定多了。
多看漫畫動畫會有助於我淡定面對自己目前的人生，以及更加了解自己生存的世界。
不過阿綱並不能理解我的這種想法。
「人生怎麼想都不可能像漫畫一樣吧……」他好像很無奈，小聲吐槽道。
我卻不以為然地揚起眉:「那阿綱你覺得你現在的人生難道不像漫畫嗎？」
聞言，沢田綱吉呆住，他好像一瞬間回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頓時戴上了痛苦面具，抬起手捂住了臉。
「不是啊！就算是漫畫也沒有這麼畫的吧……」
「……還真是可憐呢。」
雖然不知道他每天到底都在面對什麼，但是從他那凄涼的背景和bgm中，我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情緒，並開始同情他了。
「我推薦你去看文豪野犬和JO5哦，或許對阿綱你成為黑手黨會有一點幫助。」我認真地提議道。
「這個話題為什麼又回來了啊？！前輩你是完全接受了黑手黨這個設定了是嗎？」沢田綱吉苦笑，「再說誰會看漫畫學習成為黑手黨啊！我也根本不想成為什麼黑手黨啊！」
我嘆了口氣:「可是按你這種情況……以你的人設來說……會走的套路應該是反差很大的升級流吧。就是那種嘴上說著不要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因為各種原因啦，需要保護伙伴啊、打敗威脅自身平靜生活的反派之類的，最後還是並非自己所願地成為了一個合格的黑手黨boss了。」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肉眼可見的想哭:「前輩、你不要給我立flag啊——！」
不得不說，雖然我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實話和推測，但我現在看著對方的表情，甚至有種是自己在欺負他的錯覺。
沢田綱吉是一臉崩潰，但因為他的臉很可愛，倒更顯得可憐，眼角都泛紅了。
蓬松的發，濕潤的眼，以及難以接受現實的表情。
可憐的……簡直就如同小兔子一般。
不過，看著他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卻突然覺得有點眼熟……唔、好像在什麼時候見過？
「哈哈哈，你們還在討論黑手黨游戲的問題嗎？東堂前輩你也要加入阿綱的游戲嗎？」山本武笑哈哈地插話道，打斷了我一時陷入的沉思。
「不，我就算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我抬起眼，冷靜地回答道，「這種少年漫畫的題材萬一遇見愛發刀片的漫畫家也是會死人的，我還想好好活著。」
就算遇見的是非刀片的漫畫家，戰鬥劇情也是無法避免的吧。所以要想在這種黑手黨題材熱血漫畫中完好活下去也要有著作者欽定的:「怎麼挨打都不會死」、「槍林彈雨中的人體描邊大師」、「爆炸有煙無傷」的魔幻體質才行。而我，真的普通，真的不行。
「誒？只是游戲的話也不會死人吧。」
誒——這家伙還真的以為是游戲啊。
明明剛剛胃疼到暈過去的獄寺君則是明顯的知情者來著。
我側頭看了眼沢田綱吉，有點不可思議地放小聲問道：「山本君居然覺得這是游戲嗎？他是天然呆嗎？真可怕啊。」
「倒不如說前輩你一下子就判斷出來這並不是游戲才可怕吧……」棕發少年垂頭喪氣，似乎無力跟我爭辯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因為很明顯啊。」
已經都明顯到這種程度了啊。
另一邊的小嬰兒裡包恩甚至都沒有任何隱瞞黑手黨設定的意思啊？
也只有為了「劇情需要」，創造出的各種天然呆的角色，才不會發現異常吧。
或者說，這邊也是個全員「眼瞎」的設定嗎？
因為我沒有遵守「規則」所以才顯得格格不入嗎。
「不要小看女性的直覺啊，蠢綱。」
裡包恩跳到了沢田綱吉的肩膀上，壓低了帽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明音，你覺得一個黑手黨的首領應該具備什麼？」他又問我。
「誒？問我嗎？」我抬起頭，有點茫然，「可是我只看過漫畫裡面的黑手黨啊。」
「沒關系哦，可以說說。」裡包恩笑容不變地說道。
「唔……首先要重視自己的同伴、守護好自己的家族吧。黑手黨大概都是很有氣勢的……臨危不懼，哪怕在刀光彈雨之中？運籌帷幄，足智多謀？實力應該很強吧……」
我思考著我熟悉的幾個漫畫中的黑手黨角色，歸類總結說出了自己的所想。
「哼，也就第一點蠢綱現在能做到，其他完全不合格呢。」
「我都說了我才不做什麼首領的吧！裡包恩你不要把大家牽扯進來啊！」棕發少年怒氣衝衝道。
「……那個。」我突然出聲。
「誒？」
「阿綱你是不是忘掉了，比起做不做黑手黨什麼的，你現在更應該學習來著，作業還沒做完吧，明天上學是要交的吧。」
「啊啊啊啊——！我完全忘掉了！」
……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終於回歸到認真的學習會。
在沢田家吃過晚飯之後，天已經不早了。
我感謝了奈奈阿姨的招待，就打算回家了。
阿綱站起身，自告奮勇地說要送我。
不過，他好像很糾結的樣子，走在我旁邊，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的感覺。
「其實距離很近的，也不用非送我到家啦。」我看他很為難的樣子，便先開口了，「不過阿綱你是有什麼想問的事情嗎？」
「那個、前輩你應該已經不記得了……」他垂著腦袋，情緒貌似有點低沉，「不過……」
「什麼？」我眨了眨眼，側過頭，看向了走在身旁的小少年。
這孩子年齡比我小，身高也是比我矮上幾釐米的狀態，現在低著個腦袋，略長的劉海兒遮住眼簾，導致我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我剛想繼續問問他想說什麼，結果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真沒出息啊蠢綱，這樣磨磨唧唧沒用的樣子會被遺忘真是太正常了。」
——是裡包恩的聲音。
「裡包恩！！」綱吉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驚恐了起來，他猛的回過頭去，看向了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小嬰兒。
「那麼，拼死去做吧！」
「砰——」
是不應該出現在平靜的日常生活中的槍聲。
……我目睹了一場「槍殺案」。
這是我今天第一次感到震驚。
黑暗料理和槍擊，雖然好像都可以殺人。可還是槍更可怕一點。
最主要的是，我不認為這是真正的「凶殺案」。
腦子裡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去。旁邊的、倒在地上的少年就直起了身，他頭頂開始著火，他的衣服以一種很不科學的撕扯方式碎掉了，只剩下一條綠色格子的內褲。
周圍的bgm頓時激昂起來了。
我：「……」
我是真的震撼。
好吧，雖然之前也瞥到過一眼。但是現在可真是直面目睹了「變身」的全過程。
果然是超能力嗎……所以為什麼要槍擊？又為什麼要爆衣？這是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社死」的設定？誒？
「復活！拼死也要讓前輩記起來——！」爆衣的少年大喊出聲。
我的視線忍不住盯著他頭頂的火焰，我抽了抽嘴角。
「我想說的是……我和前輩，我們以前見過！」我的肩膀被面前的少年按住了，他這樣宣言道。
聽見了這話的時候，我倒是愣了一下。
啊、
見過……？
我仔細看了看他現在的樣子，然而從綱吉現在過於「凶惡」的眉眼實在是看不出什麼來。於是，我又回想起來之前阿綱那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嘶、剛才那會兒確實是覺得有點眼熟來著。
啊……面前的少年要是眉眼更加稚嫩一些？年齡減小變成小孩子的話，小小的一團。柔軟一點、眼淚汪汪的眼睛？更加驚慌失措的表情……記憶中確實是有印像的。
不過，那也是好久之前了，相處的時間也很短，我的記憶都模糊了。
還是小學的時候……是哪個假期時候的事情來著？
「我希望前輩能想起來——！」這個狀態的沢田綱吉氣勢十足，他大聲喊道。
對此，我鎮定下來之後，摸了摸下巴平靜地回答道：「你哭一下……我應該就能想起來了。」
我的話語大概是觸發了什麼開關，他頭頂的火焰漸漸滅掉，表情一下子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也把我的話聽進了耳朵裡，整個人都懵掉。
沢田綱吉松開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慌忙退後了兩步，仿佛覺得自己社會性死亡了，他蹲下捂臉，整個人都蜷縮起來了。
我看了看他，眨了眨眼，走了過去，也跟著蹲了下去。
我抱著膝蓋，開口說道：「騙你的……其實我想起來了。」
「誒——？」他抬起頭，眼角還真的掛上了一點晶瑩的淚珠。
我忍不住有點想笑，但是見我笑起來，阿綱呆了一下，之後的表情好像變得更加絕望了。
「抱歉抱歉，沒有嘲笑阿綱你的意思。」我擺了擺手，彎了彎眼，「只是覺得你的表情太可愛了。那什麼，很抱歉把你忘掉了，小兔子？」
「不要叫那個綽號啊！」他先是喊出聲，然後神色開始逐漸黯淡，「不、沒什麼的，畢竟是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更何況從小我就那麼沒用。前輩不記得了很正常……而且我現在還是一樣沒用。」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發。
「不可以說自己沒用哦。」
他略抬起頭，遲疑：「……？可是我就是個沒用的……」
「不不不，你怎麼會沒用呢。」你怎麼看都是個少年漫的男主角啊。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前輩你為什麼那麼肯定呢？明明你也見過的吧……我到底有多沒用、從小到大都是個廢柴。」
我直起身，無所謂地聳聳肩：「嘛。我這麼說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覺得。人不可以否認自己。」
「哪怕全世界都不認同自己，自己也要認同自己。這是我自身的原則。」
「不過，我真的沒有覺得阿綱你沒用哦。非要去描述的話……小時候就覺得你很可愛，所以才有小兔子這種稱呼……而現在的話，你肯定是有閃光點的，只是你自己還沒發現罷了。」
少年漫男主角的特質。
溫柔、善良、重視伙伴，熱愛和平。有了目標就會為之拼命奮鬥的精神。
這些肯定都是他所具備的吧。
之前說過，我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已經過世的外祖母留下的房產。
現在回想一下，小學時……好像是暑假的時候，來這邊探望過外祖母。
我也就是那時候和沢田綱吉見過的。
在他被吉娃娃追趕、平地摔、被鄰家孩子逮住欺負的時候……我那時在附近玩的時候，好像閑的沒事干過幾次「英雄救美」的行為。
然後在小男孩沮喪著、哭唧唧地跟我說周圍的小伙伴都喜歡嘲笑他是「廢柴」的時候，我突發奇想地就給他起了個新綽號。叫「小兔子」。
那時候我並沒問他的名字，每次見到也就叫他「小兔子」，是因為覺得他真的軟乎乎的很像一只小兔子。
居然能被他記到現在誒。
「我倒是很驚訝的，居然能被你記到現在，還認出來了。小時候和現在還是有些區別的吧。」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阿綱你可是比我還小啊。」
我對面的棕發少年抬起眼，同色系的眼眸被夕陽染成了更加溫暖的色澤，他盯著我不知所措地眨了下眼，又垂下眼有點結結巴巴地開口了：
「其實我剛見到前輩那天也有點不確定的，但是今天相處的時候確實認出來了……大概是、那個。我……很想對前輩說聲謝謝。」
「不論是以前、還是剛剛說的那些話……我是覺得，前輩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呢。」
我：「？」
萬惡的亞撒西？
嘛。算了。
我倒是從沒覺得自己哪裡有溫柔的屬性，我和溫柔這種詞根本搭不上邊。
我嘆了口氣：「說起來，阿綱你還是快點回家穿上衣服吧，我就不用你送了。」
沢田綱吉：！
他垂頭看了看自己裸奔的狀態。
夕陽西下的街頭，少年的臉刷的一下子紅得比夕陽還紅了。
他驚慌失措、他手忙腳亂。他好像想解釋點什麼。
「嗯……其實不用解釋的，我知道的，這就是超能力的副作用是吧，我懂的。不過這個設定太社死了，你真的好可憐。」我搖了搖頭，忍不住同情地感嘆出聲。
沢田綱吉：……
下一秒，他抱頭吐槽：「……前輩你為什麼對什麼都接受的那麼快啊啊啊啊啊——」
第10章
這個世界，毫無疑問是有各種「能力者」存在的。
或許他們的統稱不一樣，可能大家各有各的對自己能力的稱呼，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們使用的都是非科學的能力——而這些人他們還是有所自覺的、不論是頭頂火焰的阿綱還是超能力超多的齊木君，他們都有著自己並不正常的認知。
他們不像那些打球的，明明已經用上了超能力卻還是覺得自己非常科學。
嘛。總之……這可能也是世界觀上的不同吧。
自從自己搬出來住、來到新學校的我，確實見識到了以往沒有見過的新奇的人和事，這種感覺還挺有趣的。
而在學校裡。
我和齊木楠雄的關系，和我意料的一樣，一定是變好了起來。
就算是他現在已經找到了竅門，哪怕不能讀到我的內心，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我嚇到了。表情也沒那麼多變了。
就算是他這個超能力者已經想到辦法、做到在我面前不去思考任何和超能力相關的事情，這樣他也就不會被我「反讀心」了。
就算是他在學校干脆裝作跟我完全不熟，我們依舊一天說不上兩句話，開口跟他搭訕他也會應付幾句就飛快把視線挪到黑板上去，放學後人直接就沒影了。(我覺得他一定是在逃避燃堂君和海藤君！)
——我固執地認定我們的關系一定變好了！
畢竟我們是互相分享過秘密的關系(秘密就是友情的催化劑)、我們的能力一個是超能力一個是無效化，這不是少年jump系列摯友的頂配嗎？！
說起來，jump系列的摯友頂配性格是啥來著……
沒頭腦……和不高興嗎……？
不不不，就算齊木君可能是不高興，我也不會是沒頭腦的，我可是在國中每次考試成績不是和赤司征十郎並列第一就是緊隨其後第二的存在。
如此，在現在的班級裡，我也是那種一到下課，就會被不少同學圍住的學霸。——他們好像非常熱衷於跟我探討學習方面的問題。
至於有小部分男生：「東堂同學你有沒有男朋友啊。」、「東堂同學你的電話、line、或者郵箱地址是多少。」、「東堂同學放學後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之類的問題全都被我視若無睹了。
赤司征十郎曾告訴我：這種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微笑，是的，只要露出那種「上流社會」的大家都學習過的，優雅禮貌又不會讓對方失去尷尬的疏離應付式微笑，就足以讓大多數聒噪的青春期男生望而卻步了。
不過，過去在帝光的時候，我是不知道阿征在面對愛慕他的女孩子時是不是那麼微笑著拒絕的，但確實很少有人敢當面跟他告白，更多的是瘋狂地往他鞋櫃裡放情書。
真奇怪，明明第一人格的他那麼和善溫柔，直接上手去揉他臉，他都不會生氣的。
而我現在其實是有點煩躁的，畢竟以前我從來都不用應對這種「事務」，大概是因為之前在學生會任職，普通學生天然對這種職務有點敬而遠之的感覺？
而且，我和五月其實也探討過這種問題，遇見難纏的追求者時，幼馴染真是天然又有用的擋箭牌。
不過我是覺得，看見青峰的男生大概是被那張自帶氣勢的黑臉給嚇到了、而赤司呢？他那麼白，總不可能嚇到人吧。
說起來，之前我倒是想跟鄰座的超能力者要手機聯系方式來著，結果對方居然回答我說：「……我沒有手機。」
我先是不信：「啊……？我知道了，這就是那種、啊！是那種在街頭被人搭訕要聯系方式時的拒絕敷衍對吧！」
齊木楠雄倒是很無語：「不，我是真的沒有手機……不如說我根本不需要那東西，我想找人的話，直接用超能力就可以了。」
「可是……」我遲疑地問，「手機的主要功能難道不是用來玩嗎……？」
這年頭，原來真有年輕人把手機當做單純的通訊工具嗎？或者說真的會有這個年齡段的人完全不玩手機嗎？不是吧不會吧不可能吧。老年人嗎超能力者你是。
「沒什麼好玩的，我也不覺得上網有什麼樂趣。」齊木楠雄冷淡地回答了我，「有什麼事情，打我家裡的電話就可以……但是我非常希望你不要打。」
我：「……好吧，我會盡量的。」
總之，目前的狀態是，我問他要到了他家的地址，也要到了家裡的電話。
然後，我就給家裡的管家打了個電話，讓他直接幫我收購了一家制作咖啡果凍的工廠。
之前說的一車咖啡果凍的賠禮道歉，我也不是隨便說說的。畢竟我確實是在齊木君不知情的時候窺探到了他的秘密，這確實是需要賠禮的，而話既然說出來了，就要確實達成才行。
但仔細思考一下，直接送一車咖啡果凍也不太現實。
我雖然能看出來超能力者對咖啡果凍非常的熱愛。但是我又不知道他一天能吃下幾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吃膩的一天，不知道賞味期內他能不能吃完，他家冰箱也大概率放不下，所以我覺得還是……分批供應吧。
這就是賠禮道歉的禮物啊，要地址的目的其實也就是如此。
我估計了一下時間，第一批咖啡果凍應該已經送到他家了吧。
在學校不跟我多說話似乎是超能力者的原則，大概是因為我在班裡比較受人矚目的關系？
不過，放學後回到家後，我卻迎來了一個瞬移到我家門口的超能力者。
唔，他應該是收到了咖啡果凍吧。
面對這種情況，正常人可能會說：「這怎麼好意思」之類的客氣話語，不過超能力者就很清新脫俗不做作。
他說：「……看在咖啡果凍的份上。以後你有什麼麻煩，我都會替你解決的。」
這個承諾其實過於給力，畢竟我確實是見識過對方的超能力有那麼多、那麼強。
我能想到的事情，對方應該都能輕而易舉做到吧。
「……哦。」我眨了眨眼，應了一聲，倒是有點受寵若驚，「其實也不至於，都說了是賠禮道歉……而且按理來說，你身為一個那麼厲害的超能力者，就算想拿到全世界所有的咖啡果凍都很容易吧。」
「……我的零花錢一個月只有3000日元。」
「好少……」我直接震驚了。這點錢能干什麼啊……不過他的言外之意也就是完全不會用超能力給自己牟利啊……可真是個好孩子呢。
而這個好孩子，現在用死魚眼看著我。仿佛看見了萬惡的資本主義。
「我覺得你可以去打工。」我誠心誠意地建議，「雖然學校是不讓打工的，但是你瞞過去肯定是沒問題的。」
「我不覺得有什麼適合我的工作。」
「怎麼會呢！我看你就很適合——」
「？」
「去拆遷辦工作！」
「……」
「所以，齊木君你真的不考慮去拆遷公司上班嗎，我可以找一家自家旗下的公司，能給你做好保密工作的那種。工資給你按效率結算哦。」
他表情冷漠，推了下眼鏡：「總覺得感受到了一種資本家的醜惡嘴臉。」
……倒也沒錯。
家族代代都是資本家的我心虛地飄移了視線。
「就算是工作，我也沒興趣用上超能力。」他這樣說，應該是在給我解釋，「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不論什麼東西都用普通人的方式來獲得。」
我嘆了口氣，「這樣的齊木君，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我很正常。」
「可你明明就應該是新世界的神啊。」
「你想多了，還有，得了中二病就得治。」
「……好吧。」勸說無果，我轉移話題，「那你想去我剛買的咖啡果凍工廠參觀嗎？」
我試探的話音剛落，面前的粉發少年突然呆住了。
他臉上像是寫著：「……萬惡的有錢人。」
嘴裡卻說出來：「你是天使嗎。」
……這可真是夠坦誠的啊。
第11章
齊木君是個很奇怪的人。
——但我所說的這個「奇怪」並非貶義而是十足的褒義。
他可真是好孩子……這句話我已經在心裡說了很多遍了。
但我覺得這樣很好，因為人類都喜歡善良美好的品質。
雖然覺得：「身為一個超能力者，他能做到如此克制自己很奇怪」，但我更覺得：「能認識這樣一個善良的超能力者」的感覺超棒。
不過，我還是覺得他很神奇。
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呢？只是簡單的咖啡果凍就能獲得巨大的滿足。
這也就是所謂的口腹之欲。
我知道人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會露出開心的表情，可是他這個設定實在是有點誇張了。——就像漫畫角色無限放大了某個愛好作為萌點一樣。
「甜食控」就是二次元的萌屬性之一吧。
像某個挖坑不填的漫畫家筆下的某銀發正太那樣，我的本命之一奇犽他就可以做到整箱整箱地消滅巧克力。
雖然我身處的現實在我眼中和二次元沒什麼區別，但我也是頭一次在現實見到可以不限量吃甜食的人類。
他作為超能力者的身份讓他完全能支撐這份「萌點」。
「不會蛀牙不會胖。」、「想吃多少就能吃下多少。」、「根本沒有吃膩這種可能性。」——面對我：「你究竟能吃下多少甜食」這種的疑問，齊木君淡定地說出了無比拉仇恨的發言。
他身上的標簽足以讓很多喜愛甜食、但卻因為各種原因望而卻步的少女羨慕到死了。
說起來，因為喜歡咖啡果凍，所以連同它的制造過程都會感興趣，這點應該是愛屋及烏，其實並不奇怪。
可他是個超能力者耶，明明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吧，哪有必要因為我提議參觀咖啡果凍工廠而激動的道理。
可他就是露出了那種「驚喜」的表情。
雖說不為了一己私欲使用超能力好像是他的個人原則，但我倒並不覺得他是那麼不知道變通的。
在我和他相處的過程中，從他的行為和言論裡，我覺得他更多的原則應該是：不讓自己的能力給他人添麻煩、不讓超能力傷害到他人吧。
很多時候，在不給人添麻煩的情況下，他也是會使用超能力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吧？
只是參觀咖啡果凍工廠這種小事而已，用超能力定位、隱身一下、再用超能力瞬移過去，不給別人添麻煩地去看一眼，不也是可行的嗎？
齊木君卻吐槽了我：「正常人就算是喜歡吃什麼，也不會突然想到去制作這樣食物的工廠參觀，更不會直接收購一家工廠。」
他的意思是，之前壓根沒想到這點唄？
……說的好像他真的是個超有常識的普通人一樣，明明是個超能力者來著。
我默默腹誹。
我嘆了口氣：「雖然我也挺喜歡吃咖啡果凍的，但是工廠又不是我給自己買的，畢竟我又吃不下那麼多。這其實是為了齊木君才收購的啊。」
齊木楠雄：「？」
他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不知為何，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了我。
「其實突然想起來參觀工廠這回事也有目的。」我語氣淡定地繼續說，「齊木君既然那麼喜歡吃咖啡果凍的話一定很了解這種產品吧，那去參觀的話正好可以從消費者和極端愛好者的角度提出一些關於口味設計方面的想法，身為超能力者的你一定能做到很好吧。」
齊木楠雄：「……」
他沉思，他開口：「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眨了眨眼，理直氣壯地回答道：「雖然一開始的目的只是為了給你供應咖啡果凍才買下的，但既然收購了就要好好經營啊。我要把它變成日本第一的咖啡果凍制造工廠，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齊木楠雄：「……？」不知為何，沉默的齊木同學看我的眼神好像變得無語了。
可是，雙贏不是很棒嗎？
隨意浪費資源也是可恥的行為吧，這是原則問題。
「如果齊木君感興趣的話，咖啡果凍的牌子可以改成齊木君的名字哦。」我提議道。
他眼神一亮。
他遲疑了一下。
他掙扎了，最後他搖了搖頭。
「不用了，這太惹人注目了。」齊木楠雄冷靜地推了推眼鏡，只是看上去相當遺憾的樣子。
啊嘞……原來這也能算在惹人注目的範疇內嗎？
我不能理解地歪了歪頭。
總之，最後定下了等我們兩個都有時間的時候就去工廠參觀之後，這段對話就此結束。
……
事實上，在我看來。他這個超能力者嘴上說著不要惹人注目、想要過平靜的校園生活。但其實做的一點都不成功。
——眾所周知，「想過平靜的生活」這句話放在二次元其實是個巨大的flag。每個說自己要過「平靜生活」的角色，最終的結果都是過上了與之相反的「雞飛狗跳」的生活。
套用在齊木君身上也完全合適。
他從入學開始就被獨特的同學纏上了（海藤燃堂之類的。)超能力者的身份也立刻就被人知道了（我啊。)
然後現在還要再疊加另一個buff，被人暗戀了。
哈哈哈，這不就是友情、愛情的單箭頭雙開花嗎？
——完全不平靜系列。
目前，在高中新交的朋友在跟我說自己的新愛戀。
是的，新愛戀。她本質上是挺戀愛腦的。據她所說的，她喜歡過的人相當多。但我覺得她男人緣太差了，碰見奇奇怪怪的渣男幾率也太高了。
不過，我覺得她挺可愛的。——是個清新脫俗不做作的可愛少女。這種類型其實算是我的交友喜好了。
我不太喜歡某些女生之間拐彎抹角的交流方式，所以至今交流較多的同性朋友都是直白單純可愛的類型。
她的名字叫做夢原知予，開學第一天她跑來跟我搭話……然後我們就順其自然地聊了起來，到現在已經是互相稱呼名字、中午會一起吃便當的朋友關系了。
「我好像……不，我確實是喜歡上齊木君了！」
——今天午休一起吃飯的時候，這句宣言，讓我有被嗆到。
我捂住嘴咳嗽了兩聲，有點訝異地看向一旁捧著臉，周圍冒著粉紅色泡泡的橘發少女。
「啊啊……他那如同王子一樣英俊的面孔，白皙的肌膚，溫柔如水的眼眸，是心動的感覺沒錯了。」
我：「…………？」道理我都懂，齊木君長得確實很好看，但是不知道為何這個描述卻更讓我想到了阿征。大概是明明有著同一張臉，齊木君卻是個無高光版的死魚眼？
溫柔如水的眼眸這種描述就有點帶入不了emmm，說起來，我甚至都沒見過他摘掉眼鏡的樣子。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齊木君肯定是個優秀的，值得被女孩子喜歡的男生。
「知予你這次的眼光很好嘛。」我忍不住贊嘆。
「！明音你也這樣覺得嗎？我最近真的是，視線一直離不開他。」她感嘆著，又憂郁地嘆了口氣，「唉，但是要怎麼樣才能接近齊木君呢。」
我也嘆了口氣：「……嘛。這個啊。我也不知道呢。」
畢竟那可是超能力者啊。
超能力者談及戀愛的話，也會和一般男生很不一樣的吧。
以往在面對閨蜜們的單戀時，我給她們的回復從來都是慫恿的：「建議去告白」。
畢竟，在我看來，我的閨蜜們都是那麼可愛的女孩子。
而被她們喜歡的男生，雖然肯定有優秀的地方。但畢竟都是普通男孩子嘛，只要是普通男孩子都會對可愛的女孩子心動的，也就是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但可惜的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還是有點大，我的閨蜜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一個成功脫單。
而面對目前這個喜歡上超能力者的好友，我也實在是沒有那個把握和勇氣去鼓勵對方，現實一點來說，她的成功率真的不大。
「……知予你是怎麼喜歡上齊木君的啊。」我有點好奇。就我看來，這倆人從開學到現在也並沒有什麼交集，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當然是一見鐘情啦！」
我：「？」
我十分迷惑：「開學已經這麼多天了啊，你這才一見鐘情是不是有點過晚了。」
夢原知予倒是理直氣壯：「我是這兩天才發現自己對齊木君一見鐘情的。」
我：……這也行？這原來也能叫一見鐘情嗎？
好吧……你開心就好。
她似乎也沒指望我能給她什麼有用的建議，結束了自己的暗戀宣言之後，就自顧自地把話題轉移到我的身上：
「明音你難道就沒有喜歡的人嗎？說起來……你那麼受歡迎，前兩天還有外班的人跑來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呢，雖然我都幫你回絕掉了……不過，真的不試著交流一下嗎？也有帥哥哦。」她對我擠擠眼，笑得非常蕩漾。
我抽了抽嘴角：「……算了。我對思春期的男生那種莫名其妙就『喜歡』上的感覺有點接受不能。」
「莫名其妙就喜歡上？」夢原知予眨了眨眼，「這也沒辦法吧，因為明音真的很漂亮啊。尤其是藍色的眼睛，簡直像澄澈的天空一樣。我之前一直想問來著，你其實有點像混血兒誒。」
我：「……算是？我祖母是英國人，所以確實是有四分之一的血統，我的眼睛顏色也是遺傳她的。」
但是，像澄澈的天空是什麼鬼形容，自打人類的基因被改變之後，這年頭藍眼睛的亞洲人不是變得很多了嗎？又不能作為混血兒的評判標准。
「原來如此。」夢原知予點點頭，「那明音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呢？」
我想了想，壓根沒戀愛過、也沒喜歡過什麼人的我心中其實也沒有什麼概念，但是這種時候好像可以用敷衍大法：「……要各方面都比我強的吧。」
「啊、也對。比自己弱的男孩子確實有點……比自己強的話，那種強勢的感覺就很棒啊……」她感嘆，看她那夢幻的表情，我覺得她似乎腦補出了什麼類似《霸道校草愛上我》的少女漫劇情。
我眨了眨眼，對傳統劇情的叛逆心理一下子就上來了：「那不行，還是要聽我話的吧。」
「誒？!」
我看著她驚訝的表情，有點不能理解:「這很奇怪嗎？雖然我目前沒想過戀愛什麼的……但是比起什麼強勢的感覺，當然是強勢的人為你低頭的感覺更好不是嗎？」
夢原知予:「……」
夢原知予:「……哇哦，我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不知為何，她看我的眼神變成了敬畏。
第12章
接下來，暗戀中的少女展開了各種接近超能力者的行動，但卻完全大失敗。
原因當然是——
「我對戀愛毫無興趣。」
對於有人愛戀自己、春心萌動的這件事。
我的另外一位「秘密好友」，當事人齊木楠雄只是冷漠無情地發表出了如此的看法。
「而且夢原同學的想法很奇怪，我覺得她應該去掛個眼科。」
他這波算是站在上帝視角發出的控訴。
實際上，所謂的「暗戀」對能讀心的超能力者來說，壓根不存在「暗」這一說。
少女懷春的心思被當事人聽的一清二楚，一覽無遺。
但是作為當事人他一點也不像普通思春期男生一樣覺得愉快高興，反而覺得這非常麻煩。
他不能理解，為什麼他那麼費心費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把班裡的同學的好感度都保持在平均值，兢兢業業地做個平凡人，還能被人喜歡上。
「……實際上，是因為齊木君你在發光吧。人類都會被耀眼的光芒吸引過來呢。」
對於我突如其來的「發光論」，齊木楠雄頓了頓，保持著冷淡的表情看過來。
「無論怎樣都搞不懂東堂同學你在想什麼。但你是更應該去掛眼科的人，我現在確信了。」
「誒？」我對此不以為然，「明明是你自己沒有那個自覺性吧。」
像他這樣，明明有著超強的能力卻隱藏在人群中意圖做個普通人，本質還是那種內心善良、嘴硬心軟的性格，人格魅力本身就已經堆滿了吧，完全是主角設定。——怎麼可能不吸引他人呢？可不就是在發光嗎？
超能力者對我的發言更加不以為然，好像也沒興趣跟我繼續討論自己是否在發光，只是做出了結論:「總之，她很快就會對我失去興趣的。」
我嘆了口氣。
沒辦法，好像只能替知予注定不會成真的愛戀默哀了。
「說起來，齊木君不談戀愛難道是因為透視問題嗎？」
「是的，我並不想跟人體標本相親相愛。」他回答的語氣干脆利落。
我捏住下巴，歪了歪頭:「啊、那種畫面確實是有點可怕。我該慶幸，還好我在你眼中不是人體標本嗎。」
不然，作為一個知情者，我也是會在和對方相處時，時刻都在腦補自己的「人體標本」是什麼樣的吧？總感覺會突然笑出來。
而我旁邊的粉發少年倒是用我搞不太明白的眼神，側頭盯著我看了那麼一小會兒。
「不過，不是還有那麼一種說法，就是……人類的愛情比起外表，更多的是兩個靈魂的互相吸引？」
「呀嘞呀嘞，你是覺得有什麼能跨越外表和我的靈魂互相吸引嗎？」
「……啊這。」我猶豫了一下，「咖啡果凍？」
「咖啡果凍只能吃。」
「你居然不反駁會互相吸引這一說嗎？！」這人到底是多喜歡咖啡果凍啊。
「但是物品放置百年就會出現付喪神。不如放開點去思考，萬一食物也可以呢？所以就算是咖啡果凍也是有可能成精的吧？咖啡果凍付喪神!哇哦……咖啡果凍付喪神和超喜歡咖啡果凍的超能力者之間絕美的愛情故事。」
對於我當著本人的面亂拉跨物種CP的行為，齊木楠雄沉默了。
看他的表情，比起咖啡果凍成精的美好，他好像更多的想到了存放一百年的咖啡果凍會變質成什麼鬼樣。
他對我的「奇思妙想」發出了控訴。
「……求求你放過咖啡果凍吧。」
「可你不是超能力者嗎？齊木君的話，用超能力很輕松就能做到讓一個咖啡果凍一百年都不變質吧。」
「……並不會很輕松，你到底把超能力當成了什麼了，還有誰又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持續一百年啊？你也放過我吧。」
……
總之，午休時，我和齊木君在沒有其他人的天台上的，關於「戀愛」的話題就結束在這裡。
最終應該是齊木君的敗北。他看我的表情，讓我覺得他對我是愈發的頭疼了。（？
而第二天，夢原知予就跟我說自己又戀愛了，是別的班的一個男生。
我抽了抽嘴角。
她移情別戀真的好快啊。
還有她那個叫阿健的男朋友，真的不是低配版上條當麻嗎？
總覺得這人說話的方式也怪怪的……在你心中撐傘什麼的？有點……不，是好油膩啊？!
總之，知予成為了我第一個成功脫單的好友……雖然我覺得她的眼光又變差了、雖然我也不知道她能跟那個阿健交往多久。
而我的其他閨蜜，毫無疑問的，還在單方面進行愛的魔力轉圈圈。
[最可愛的千代:我今天收集到了野崎君不要的橡皮~]
[最可愛的千代:今天拿到了野崎君用過的吸管，嗚嗚嗚我好開心!]
[我:？？？]
[我:小千你越來越痴漢了。再這樣下去也有點危險啊……]
如果她不是個可愛的女孩子的話，這種行為應該還挺可怕的……
[我: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鼓起勇氣去告白。]
[最可愛的千代:……嗯……我再思考一下!嗚嗚萬一不成功怎麼辦啊啊啊。]
佐倉千代是我國中時期在美術社認識的好友，身材嬌小、長相超可愛的一個女孩子。擅長畫畫、也喜歡看漫畫之類的，所以和我很有共同語言。她性格開朗，非常善解人意，我超喜歡她。
其實千代她原本聊起天來還是很正常的。
但是自打她所就讀的高中開學，她在入學式那天對那個叫做野崎梅太郎的男生一見鐘情之後，就變成了完全體的戀愛腦，甚至覺醒了痴漢屬性，目前特別喜歡跟我說和野崎君有關的事情。
然而，她都這種程度了還是在暗戀，就很離譜。
而我的另一個閨蜜，桃井五月則是在明戀黑子君的。
可從國中到現在，這麼久了也沒什麼進展、黑子君看上去……真的好淡定啊。明明被五月那麼漂亮、身材那麼好的女孩子追求來著。
而五月是和青峰去了一所學校，說是放不下自己那令人擔心的幼馴染。
五月曾對我說過，她還挺羨慕我的，因為她感覺赤司君怎麼看都不是會讓人擔心的類型。
對此，我無法否定也無法肯定。
我決定要抱有中立的態度。
畢竟五月她也沒看出來這個昔日的籃球部隊長人格分裂了這種事。
籃球部裡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只有自己發現的綠間，和被赤司主動告知的黑子君而已。
赤司征十郎的人格分裂＋「極端勝利式」的中二病，怎麼說也比青峰大輝那種「孤獨求敗式」的中二病要嚴重吧？疊buff都比對方多了一層的。
而且，要思考角色定位的話，我覺得青峰只能算是個小boss，而赤司他注定是大魔王。
所以，我說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幼馴染也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就算是人格分裂了，赤司征十郎他也不是青峰那種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熊孩子，他會好好吃飯按時睡覺努力學習注意身體，所以說他的日常生活……確實是沒有任何需要我去擔心的地方。
放學回家的路上，我插著耳機，和遠在京都的某人聊天，正好說到了有關青峰五月還有黑子的話題。
「啊。桃井和大輝都是很強的敵人……哲也的話……」
耳機裡傳來了赤司平穩的聲音，他的聲音總是那樣不緊不慢，和同聲優的齊木君快速、每句話都有種吐槽感的說話口吻其實一點也不像。
「……我說啊。你們是不是也太魔怔了點，腦子裡一天到晚除了籃球什麼都沒有了嗎？離IH還有一段時間呢。話題總不至於提起以前的隊友就是籃球籃球的吧。」
對於這種「敵人」的說法，我皺著眉有點不爽地抱怨起來。
我真是搞不明白，只是打個籃球而已，又不會死人。他們卻整得跟忍者上戰場一樣，還是說這年頭的運動番都喜歡去走戰鬥番的套路？
「……抱歉，是我習慣性了。」他輕笑了一聲，「你剛才說的是桃井又在跟你抱怨大輝了嗎？」
「是呢。」我無所謂地應道，「反正五月也就是日常在遺憾自己沒和黑子君去一所學校來著，唉，不過她這種程度其實也還好……」
至少沒跟千代一樣變成真正的戀愛腦、對比起我新交的朋友知予，眼光也足夠好。
「桃井選擇和大輝去了一所學校。」他的語氣平靜。
「這個我當然知道的啊……」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但突然感覺他這句話怎麼聽都不太對勁，「……等等、阿征你什麼意思嘛——你是想表達你和我站的CP不是一個，從國中到現在都是青桃黨，還是在暗喻我沒跟你一起去洛山？」
「……」對面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有點好奇。」
「你好奇什麼？」
「如果明音你是桃井的話，會如何選擇？」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毫不猶豫、斬釘截鐵:「這不是廢話麼？當然是兩邊的學校都不去，選擇我自己喜歡的學校了。」
「明音……你根本沒站在桃井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吧？」
「可這個前提是假如我是五月的啊，主角是我自己代入又不是真正的五月啊，我是認真的好嗎？我才不會追在青峰那種熊孩子後面跑，做操心的媽媽角色。他自己的問題就自己去解決吧——至於黑子君……一根冰棍引發的戀愛對我來說怎麼想都不至於吧？倒不如說這種操作根本發展不到讓我那麼喜歡的程度。」
「……如果我沒記錯，你剛才還在站哲也和桃井的CP。」
「從你口中聽到站CP這種詞可真是稀奇，但我站CP只有一個原因啊，我朋友說自己喜歡誰我就站什麼……哦，對方是渣男除外。」
「……」他沉默。
我覺得這人大概是想說我沒有原則。
但是，赤司征十郎這種高情商的人就是不會說出來，所以他選擇沉默。
「再說阿征你這算是轉移話題吧？剛剛我的提問完全沒有回答，你難不成是在羨慕青峰有五月那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青梅嗎？」
「沒有。」對於我的質問，赤司根本沒有任何慌張，語氣平靜而又理所當然，「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
「……」
這回沉默的人變成我了。
……看看，這個高情商，是不是太會說話了呢。
第13章
和赤司的閑聊之間，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家門口，但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奇怪地發現了家裡的信報箱居然是半開著的。
可是……我沒訂過報紙，而且怎麼想也不可能有人給我寫信啊。
我打開信報箱，卻發現裡面真的是放置了一封信。
「說起來，阿征……最近有女孩子給你送情書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他有點遲疑。
「那就是有吧，我隨便問問而已。」我拿著手中的信，「誒……粉紅色的應該是情書吧，總不可能是挑戰信吧……惡作劇？」
「發生了什麼嗎？」
「……我好像收到了一封情書。」
赤司的聲音泛冷了些許:「但是你現在已經到家了吧？剛剛是在翻看信報箱？有人知道了你的住址？」
「不，基本沒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會這麼閑的。」
……信件內容要是不對勁就報警吧。反正門口也有安裝監控來著。
我以警惕和帶著一點好奇的心態拆開了信件。
信件內容卻讓我露出無語的表情。
裡面的內容我是沒想到，大概是:某個野生的靈能力者通過幽靈得知了我也能看見幽靈的事情，因此想要和我交流一下。
但——
[這是同樣能看見幽靈的我們~命中注定的相遇~心]
啊、但這口吻真的是……好像騷擾啊。
……
之前也說過，這個世界上，是有幽靈鬼怪之類的，常人看不見的那些東西存在著的。
只不過，我平日裡確實習慣把那些東西當做不存在了，就算是能看見也完全視若無睹地不與之交流。
但是，也不排除有些幽靈發現了我能看見他們。
所謂……幽靈，也就是人死後的靈魂。
確實是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智慧，聽得懂人類說話、沒有實體的他們還可以想去哪裡就飄到哪裡去。因此，他們也很容易就能了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他們倒是基本不會做壞事。
這些幽靈都是因為有著遺憾才沒有成佛滯留在人間的，但已經遺忘了生前全部的記憶。可以說他們相當無所事事、漫無目的。大概是因為沒有目標，所以就沒什麼壞心眼……而且，他們什麼都觸碰不到，沒有實體，就算有壞心眼，對常人也造成不了實際性的傷害。
在我的眼中，這個世界上的「非人類」，當然也不止「幽靈」而已。
對我來說……也都無所謂。
反正不論是不是幽靈，我都碰不到摸不著。
只是，因為幽靈而被泄露了個人情報這種事，我之前還是沒想過的。
毫無疑問，這已經是一種堪稱「冒犯」的行為了，直接往獨居的女生的信報箱裡塞奇奇怪怪的信件、字裡行間的言辭也是一言難盡……怎麼看都是個腦子有點問題的變態啊。
雖然這樣想著，我還是對電話那邊還在擔心我的幼馴染說:「不用擔心，不是什麼情書，普通的惡作劇而已。」
「……」那邊的赤司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說出來的已經是冷靜又條理分明的分析，「我不覺得這是沒問題的事情，你現在一個人獨居，很清楚被不明之人知道住址的危險性。正常來講，你更應該直接去調監控看看是什麼人在『惡作劇』再去決定怎麼處理，而不是先讓我不用擔心。」
「並且，明音你也沒跟我說明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內容，這說明是你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想要蒙混過關。」
我無奈地看了看手中的信，抽了抽嘴角，對我這個聰明敏銳、根本瞞不過的幼馴染，也是毫無辦法。只能改變了信中的說法，簡單概括了一下內容:
「……好吧，這其實是某個能看見幽靈的人留下的信件，說是頭一次遇見和自己一樣能看見的人，所以想和我交流一下。」
「所以，粉紅色的信封是？」他的聲音裡仍有質疑。
「唔？或許是家裡只有粉紅色的信封呢？也有可能是女孩子嘛，內容寫的還是很含糊的。」我試圖繼續蒙混過關，只能昧著良心地這樣說了。
「那麼，你打算和對方見面嗎？」
「就算是見面我也會找個靠譜的朋友陪著我的啦……真的不用擔心啦，畢竟我從小就能看見，對這邊世界的了解還挺多的、也有認識專業人士嘛，所以不會出問題的，我自己能解決的。阿征你就放心吧？嗯？」
這我說的可是實話啊，我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誰要和疑似變態的靈能力者單獨見面啊，我可是有著正常的警惕心的。
實際上寫這種信的人……不論是普通人中的變態還是身為靈能力者的變態，我都一點也不會慌。
……就算是警察不管用，還有個萬能的超能力者，之前承諾過會替我解決麻煩來著。
在這種事情上幫我一下，對他來說應該也不算多麻煩吧。
而阿征他，作為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再加上本身也是名門大家族的繼承人，他自然能了解到一些「裡世界」的基本常識，因此他也是知道我能看見那些魑魅魍魎的。
但是，我平日裡完全不想主動跟他說這類的話題。他又看不見，也總是會擔心我。
「我不可能不擔心。」耳機中，他傳遞過來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卻好像是有著我搞不太懂的壓抑著的情緒在其中，「……是你所見的世界太危險了。」
「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魑魅魍魎根本碰不到我啊……都這麼多年了，不是什麼問題都沒出現過嗎？」我嘆了口氣，安慰道。
這點他沒有否認，淡淡應了一聲。只是比較突然地，他又說:「這周末我會回東京……我去找你。」
「誒？」我有點納悶，「上次視頻時候，你也沒說要那麼早就回來啊……啊算了，你要過來的話就過來吧。」
對於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倒是無所謂的:「那我就買點豆腐備著咯。」
「明音你要下廚嗎？」赤司低低地笑了一聲。
「嗯，是啊。」
「那我很期待。」
通話結束時，那種有點壓抑氣氛好像是沒了。不過……他好像還是放不下心啊。
掛掉了和赤司的通話之後，我直接就撥通了齊木君家裡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一位女性，應該是齊木君的母親，不過聽我說要找齊木君的時候，她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直到齊木君接了電話，我還能聽到那種喜極而泣的聲音:「嗚嗚嗚小楠居然認識了會往家裡打電話的女孩子了媽媽我好欣慰嗚嗚——」
「ku醬……？」我有點遲疑地復述了齊木媽媽的稱呼。
「……別用這種稱呼叫我。」齊木君的聲音頓了頓，好像有點不自在。
「啊、抱歉抱歉，我就是覺得很可愛。」我忍不住有點想笑。
也是哦，被人聽見這種昵稱的話……確實是會覺得害羞？
不過叫男生這種稱呼，確實好可愛。
小時候我也跟著詩織阿姨叫過阿征:「Sei醬」來著。
小征，小楠……什麼的，都很可愛呀。
「是有什麼事嗎？」齊木楠雄問道。
「啊，是這樣的。剛剛我在家裡的信報箱裡收到了一封信……自稱自己是個能看得見幽靈的靈能力者……」
不過，我還沒說完，那邊的齊木君就好像已經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他說:「我知道了。」
我:「？」
「呀嘞呀嘞……」齊木楠雄的聲音遠離了話筒，語氣冷淡了很多，像是在質問一旁的別人，「是你干的好事吧？」
「誒？師傅你居然開口說話了？！」電話那邊傳來了另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
我遲疑道:「等等、我好像聽見了和灶門炭治郎是一個聲優的聲音……」
齊木楠雄冷靜回道:「我覺得花江夏樹倒未必會想給這種人配音……總之。」
他接著說:「你現在可以來我家這邊……那個變、那個靈能力者現在在我家，為了杜絕他以後給你添麻煩，你們現在見上一面會比較好。」
我:「……齊木君你剛才想說的是變態對吧。」
他也完全不否認:「是的，是個眼神清澈的變態，女性的公敵，所以你不要和他單獨見面。」
…………
之後，我按著地址，快要走到齊木家的時候，就在路口碰見了迎面走來的兩個人。
是熟悉的齊木君和一個陌生的紫發少年。
我見識到了齊木君口中「眼神清澈的變態」是什麼樣了。
字面意思，就是說，一個人長得眉清目秀、眼神非常清澈，但是本質上卻是個好色的變態。
如果光看外表的話，看著也就是個普通的同齡人罷了。
其實這個年齡段、思春期的同齡男生，喜歡看一些不可描述的雜志也是挺正常的……比如說像青峰那樣的……成天把小麻衣掛在嘴邊的，也挺多的。
但是鳥束零太這種類型，意圖用自己的「超能力」給自己創造勾搭女孩子的機會什麼的……就有點……
剛剛面對面時，他就過於熱情地對我進行自我介紹。
最後還加上了一句:「和幽靈說的一樣，明音醬果然是個超級漂亮的女孩子!說起來，同為靈能力者的我們絕對是有著命中注定的緣分的，你要不要和我——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鳥束零太就被齊木君掐住了命運的後頸肉。
「痛痛痛痛——放手啊師傅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好吧……不叫師傅是吧，那齊木桑。」
超能力者這才松開手，綠色的鏡片在反光。聽不見傳心術內容的我，其實也不知道他到底用心靈感應威脅了對方什麼。
總之，名為鳥束零太的靈能力者是立馬慫了。
「對不起——」他規規矩矩地對我鞠躬，「抱歉寫信打擾到你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做任何讓東堂桑困擾的事情的，但是第一次遇見同樣能看見靈的人，我其實還是很想跟你聊聊的。」
鳥束零太:「我現在能看見15個左右的幽靈來著。」
我有點意外:「好少……」
鳥束零太:「？？？雖然知道自己的靈能力可能不算多強……但是好打擊人啊。東堂桑你能看見多少？」
我:「啊……原來靈能力是在能看見多少這方面分強弱嗎……我這種其實不算正常靈能力的，是只要存在的異常，我就都能看見。那鳥束君你能看見妖怪之類東西的嗎？」
鳥束零太一臉懵逼:「誒？！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妖怪？!」
他的大驚小怪引來了一旁的超能力者鄙視的眼神。
我們關於靈能力的話題倒是沒能繼續聊下去，因為被人打斷了。
「啊、找到了……!小楠你可真是的，居然直接帶著鳥束君就出去了……還有，新的朋友來了居然都不知道請到家裡來？」
齊木楠雄:「!」
聽見了聲音，粉發少年有些僵硬地回過頭去。
說實話，認識了超能力者以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露出這種仿佛被人從食物鏈頂層壓制住的無措表情。
來人果然是齊木君的媽媽，雖然齊木君露出一臉「被媽媽威脅」了的表情。可在我眼中，面前這位看上去很年輕的黑發婦人還是非常和藹的。
她身後的背景都透著一股子溫柔親切的光芒。
「阿姨好，我的名字是東堂明音，剛剛往您家打電話的人。是齊木君的同班同學。」我禮貌鞠躬，自我介紹。
「啊啦啊啦~可真是個可愛的女孩，不介意的話，明音醬請來家裡做客吧……鳥束君也一起來吧？」齊木媽媽笑得愈發燦爛，她熱情地邀請道。
同樣被邀請的鳥束君剛想張嘴說什麼，卻被齊木君輕描淡寫地一瞥，就像是被恐嚇了，如同逃避什麼大魔王一樣，他干笑著找借口推辭退後，轉身就跑走了。
我看了眼迅速遠離的鳥束君，看了看盛情邀請我的齊木媽媽，又看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齊木楠雄。
「……去你家不會打擾到你嗎？」我有點遲疑地問。
鳥束君都被他直接嚇跑了誒，齊木君他應該是很討厭被人打擾到私人空間吧……
「無所謂，走吧。」齊木楠雄看了我一眼，倒是沒有讓我離開的意思，他說，「不然媽媽是不會放過我的。」
第14章
我和齊木楠雄打了幾局對戰游戲。
突然被邀請過來做客嘛……齊木媽媽聽說我是一個人獨居之後，就說讓我留在他們家裡吃飯，然後便開開心心地去廚房忙活了。
……真是相當天然且熱情好客呢。我對這種類型的長輩也是完全沒轍的。
而在等待開飯的時間也不能閑著什麼都不做，對戰游戲之所以會玩起來，是因為齊木君說自己讀不了我的心，所以預測不了我的下一步行動。因此覺得……大概能稍微體會到和人游戲對戰的樂趣吧。
「可就算如此……我也肯定玩不過你這個超能力者的吧。」我按著手柄，控制著屏幕上的小人打出一陣輸出。對於游戲我還算很擅長的，所以並沒有拒絕。可是我並不覺得自己會贏。
也就是打著玩，輸了就輸了。
「無所謂。」齊木楠雄的聲音平淡，「我也不會使用超能力和超越常人的手速。」
「……這某種意義上不也是在放水了嘛。」我小聲吐槽了一句，「而且你的游戲，我真是前所未見……啊，還有電影也是。」
全都是見都沒見過的冷門游戲……一部大熱作品都沒有。我剛剛是參觀了一下超能力者的娛樂項目，他是個我意料之中的宅，喜歡的東西無非是游戲、電影、動畫、小說之類的作品。
但很慘的是，不只是游戲，包括他看的電影，那些租來的光碟也都是冷到沒聽說過的和各種畫風奇奇怪怪的爛？作。
「因為會被劇透。」他冷淡地回答，「電影也是一樣，熱門作品一出來之後就會有粉絲去玩去看，然後通過心靈感應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哦……來自讀心術的劇透。」我嘆了口氣，「那你是不是連電影院都去不了啊？」
「當然。」他回答。
對這種「悲慘的設定」，齊木君似乎已經內心毫無波動了。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顯然已經習慣了。
「說起來，那個鳥束君為什麼會跑到你家來？」我開啟了新的話題，「該不會他也是通過幽靈知道了你的身份吧？」
「如你所想。」齊木楠雄回答道，「我剛要把他嚇走時，你的電話就打來了。」
「所以說……鳥束君叫你師傅是想拜你為師吧。他居然覺得超能力是可以學習的嗎？」
「他也就是異想天開，明明自己的靈能力都是天生的。」齊木楠雄冷漠，「也太小看超能力者了，只看到了超能力的便捷之處，而且他想的那些用途……算了，不提也罷。」
他更換了話題:「說起來，你平日裡看見的那些……」
「？」
「我剛剛不小心對鳥束用了心靈占蔔。」
「哦哦，說起來你家的幽靈還挺多的呢……怪擁擠的。」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實發現了不少透明的存在，忍不住感嘆。
「嘖。」齊木楠雄看上去有點不爽，「剛剛被那家伙叫來圍觀我的……雖說現在是看不見了，但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確實哦，完全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卻看不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突然感覺能看見那些也挺不容易的。」
「還好，其實習慣之後也就沒感覺了。」
我們兩個一邊玩游戲一邊展開的閑聊，結束在齊木家男主人下班的回歸。
齊木君的父親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倒不如說……齊木夫婦和齊木楠雄都是一點也不像吧，不論是長相還是性格，實在是看不出超能力者遺傳到他們哪裡了。
「哈？……居然有女孩子！！！來家裡做客？！誒？什麼？楠雄的同學？但是居然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樂意和他這種自大狂做朋友——唔咳咳咳——」
下班回來的齊木爸爸，看見我的時候當時就震驚到顏藝了。不過，在齊木楠雄的「死亡視線」掃過去的那一刻，他就直接閉嘴了，一眼就讓人看出了他的「家庭弟位」。
而之後吃飯的時候，齊木家的餐桌上，全是很美味的家常菜。
兩個家長沒有什麼食不言的原則，都是相當熱情地和我交流，我也一一應對地禮貌回答著。
聊了一會兒之後，齊木媽媽捂著臉笑容燦爛:「抱歉，我們可能有點激動……明音醬不要見笑，畢竟也是頭一次有他的朋友來家裡做客，因為小楠他是個超能力者，所以從小就沒什麼朋友……」
這會兒，話音剛落，才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話的齊木媽媽突然像個機器人一樣卡住了。
表情僵硬地陷入沉默。
齊木爸爸也開始冒冷汗，視線亂飄。
只有當事人齊木楠雄依舊面無表情毫無波動，他一言不發地繼續吃飯。
我眨了眨眼，解圍道:「那個，超能力者什麼的……我其實是知道的。」
「……誒？！」兩個緊張的家長看向我，一瞬間又同時把視線挪到了表情沒什麼波動的超能力者身上，顯然非常吃驚。
「……呀嘞呀嘞。」齊木楠雄冷淡地抬起眼，「這要不是東堂同學，你們這樣說漏嘴的話，到底要怎麼跟別人解釋啊？……還有，她知道是因為超能力對她無效。」
「……那你倒是早說啊!」齊木爸爸憤怒地呼了口氣，捂住心口，「害得我好緊張……呼、不對，楠雄你壓根就是故意的吧！誒？居然還能有人可以無效你的超能力？!誒？不對啊，你居然張嘴說話了！」
齊木爸爸似乎是陷入了混亂狀態，完全不知道該先關注哪點比較好了。不過，齊木媽媽撲到他懷裡突然開始掉眼淚的行為打斷了他的混亂。
「嗚嗚嗚孩子他爸，媽媽我好感動，沒想到小楠居然交到了知道自己秘密的朋友了……」
齊木爸爸沉默了一下，也跟著開始了有點不太走心的表演，他抱緊了自己的妻子:「嗚嗚嗚我也好感動啊……不哭了哦孩子他媽，雖然哭泣的你也一樣美麗，我最愛你了。」
齊木媽媽和他深情對視:「嗚嗚嗚我也最愛你了，孩子他爸。」
我:「……」啊這。突然秀恩愛可還行。
齊木楠雄:「你不用理他們，這是日常了。」
我忍不住感嘆:「你的日常可真了不起。」
超能力者的身份是秘密。
但是超能力者卻有一對神經過於大條的恩愛父母。
很容易把自己兒子的秘密給說漏嘴的那種神經大條。
家庭氣氛格外的歡快輕松。
……這種設定，真的很容易讓人笑出來。
而齊木君的家裡人性格……怎麼說呢，在我意料之外，但卻感覺在情理之中。
雖然和他完全不像，但是卻可以想像出生在這個家庭裡的他為什麼能成長為一個善良的人了。一個人的性格塑造，和自己的原生家庭果然是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的。
齊木楠雄有著那麼強大的超能力，卻是個十足的好孩子，他的家人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齊木君有著很棒的家庭呢。」
在回我家的路上，對於我的感嘆，走在身旁的齊木楠雄沒有說話，應該是對此的默認。
在齊木家吃過晚飯，天色已經暗了，我決定告辭的時候，齊木君就被他媽媽推出來送我了。
「總感覺給你添了麻煩。」沉默的半路上，我突然展開話題。
「？」齊木君抬起眼，似乎不能理解。
「就，正常的話，你要送別人，刷地一下子瞬間移動就好了嘛。」
「你在想什麼呢？我正常送人也不可能隨便就瞬間移動吧，主要是別人都不知道超能力。」
「也是哦。」我捏著下巴感嘆，「一直要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能力還真是辛苦呢……說起來，齊木阿姨說的，你從小……」
他冷漠打斷：「我希望你忘掉媽媽那句『因為是超能力者，所以從小就沒有朋友』的說法，然後也不要去替我默哀。」
「我才沒有默哀呢，再說你現在明明就是有朋友的吧？像……燃堂君還有海藤君不都是你的朋友嗎？你這不是壓根不跟家裡人分享自己的交友嘛——」
「……那兩個家伙只是麻煩精。」
「……哦。」我眨了眨眼，突然側過頭去看他。
一路上，只有昏暗的路燈照出來的光亮，而走在旁邊的粉發少年目不斜視，對於我的注視，他也毫無波動。
我並不介意，只是自顧自地問道:「我應該也算是齊木君的朋友吧？」
他瞥了我一眼，沉默。然後很突然地就側過頭去，不看我，不回答、但也沒否認。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傲嬌，你這種態度應該會讓人挺恐慌的。」
「我不是傲嬌。」他冷淡地回答。
「哦。」我敷衍道，「傲嬌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傲嬌。」
「……」
「明明都互相知道了能力的秘密、在學校沒人在旁邊的時候也不會拒絕跟我說話、今天還幫我解決了麻煩，齊木君還真是別扭啊。」
「並沒有幫你解決什麼麻煩。」他說，「鳥束的事情只是順便。」
「……可是我本身是要去拜托你的，如果鳥束君沒在你家，你難道就不幫我解決這個麻煩了嗎？」
「那是……」
我聳了聳肩，發動打斷技術，說出了他最可能說出的話:「哦，那也是因為咖啡果凍才幫我的，之前說過。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真是的隨便你吧。」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有點不爽地揚起眉:「……你這種莫名其妙像是在縱容的口吻又是什麼鬼？」
「略略略——因為你是傲嬌啊。我到家了，齊木君你也快回去吧，拜拜了。」
我對他做了個鬼臉，正好前面也快到家了，便徑直跑走了。
站在自家院門前，我又回過頭去對他揮了揮手，某個還站在原地的傲嬌的超能力者頓了頓，直接就瞬移離開了。
害，所謂的傲嬌，就是這樣吧。
想讓他們變得直白且坦率，大概比登天還難？
第15章
不過，對我來說，今天莫名其妙和「靈能力」相關的故事好像還沒結束。
我眼中的夜晚，其實是有點陰森的。
有些「生物」比起白天，更會在逢魔時刻的黃昏和黑夜中出現。
就像現在——路邊、街角，就游蕩著一些黑漆漆的，形狀扭曲的，看上去很不詳的「生物」。
開門進入自家院子之前，我習慣性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結果就挪不開視線了，直接停頓在了前方不遠處。
我有點無力吐槽……畢竟，這也太引人注目了。
這一片的住宅區、前方幾家的院外圍牆壁上都被人畫滿了奇奇怪怪的塗鴉。
罪魁禍首我也發現了，正在前邊那家的圍牆拐角處，亂塗亂畫ing。
我覺得，等他畫完，恐怕就要輪到我家這裡遭殃了。
那是一個穿著運動服的青年，鬼鬼祟祟地，拿著個噴漆桶，在牆上寫字。
而我也看見了牆壁上那些過於顯眼的大字。
——夜鬥……春夏秋冬、時時刻刻為您解決一切煩惱？還有一串電話號碼。
這什麼鬼。
我悄悄走過去。
才發現此人一邊在牆上亂塗亂畫還不夠。
像是陷入了什麼奇妙的妄想一樣，身後的「背景」閃亮到過頭了不說，他居然還在不停竊笑著。
只是他的聲音。真的好耳熟啊。
可這種「竊笑聲」要是放在另外兩個人我認識的人身上那就是完全的ooc了。
「你這是在……塗鴉亂畫嗎？」
他好像被我突如其來的搭話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來。
臉是很好看的，完全算得上是精致帥氣的類型。
尤其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非常的透徹明亮，仿佛加了特效在發光一般，在昏暗的夜裡，異常的顯眼。
我:「……」
他:「……」
我們兩個面面相覷了幾秒鐘。
我:「……那個？」
他的表情一變，直起身迎了上來，態度突然熱情起來了，也不管自己這種行為看起來多麼詭異。
我所熟悉的聲音又一次以不同的腔調、變化了一點聲線，說出了我難以想像的話語。
他殷勤地說:「能看見我寫下的電話的話，說明您肯定是有什麼願望吧？那就是有緣的潛在客人了，如您所見，這就是宣傳！有什麼煩惱都請不要大意地來委托本夜鬥神吧！」
我抽了抽嘴角:「不……你畫得這麼顯眼的話，是個人都能看見吧？不然難不成是瞎了嗎？」
做廣告也沒這麼做的吧？
這已經算是蓄意破壞公共環境的程度了吧？
還是說這人的腦子有點問題。
……
事情是這樣的，我在家附近發現了一個亂塗亂畫，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的青年。他有著和我的幼馴染還有我的鄰座一樣的聲音。
長相很帥氣，但是裝扮有點一言難盡。穿著運動服就算了，為什麼要配靴子，運動服配靴子就算了，為什麼脖子上還要圍著一塊口水巾。
據他所說，被他畫上去的那些大字廣告都等於一種薛定諤的狀態，總之就是很玄學。只有有需要、有煩惱的人才能看到，所以這算不上是破壞公共環境。
然後他自稱——
「我是神。」
我面前這個名為夜鬥的青年，試圖對我推銷自己的業務，他笑容燦爛，身後的背景依舊散發著能驅散黑夜的光芒，理直氣壯地如此宣言道。
「……」
我打開手機錄音，面無表情地說道:「麻煩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是神！」
哦，我知道了，你是神——谷浩史。
我沒什麼表情地嘆了口氣。
這種奇妙的台詞錄音雖然是到手了。但實際上也沒什麼用。
雖然聲優梗是很好玩。
但拿聲優梗去迫害熟人這種事，一定要不常見，要突如其來、要第一次的效果才是最棒的。
然而，精通二次元的我……其實很早之前我就發現了，撞聲優這種事，在我的身邊實在是太常見了。
我經常會在現實生活中碰見聲音類似的人，而且還能在活躍在聲優界的眾多聲優中，給他們找到與之聲音對應的聲優。
如果說現實是動畫的話——
毫無疑問，齊木君和阿征還有面前新認識的夜鬥都是神谷浩史配音的。
燃堂君啊綠間啊都是小野大輔配音的、跡部啊青峰啊就是諏訪部順一。
今天不也碰見了花江夏樹配音的鳥束君了嗎。
然而，也只有我一個人玩「聲優梗」玩得不亦樂乎——
畢竟，並不是誰都會看動畫甚至去關注聲優的。
也可能這是世界設定的影響，讓大家覺得自己和別人聲音相似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可能因為自己聽自己的聲音和別人聽見的會有一些不同，或者說平日裡自己也會很少去關注自己的聲音到底什麼樣……
總之，在各種各樣的原因下，除了我之外，我認識的人其實很少會關注所謂的「聲優梗」。
目前我所遇見的，唯一能迅速跟我接上聲優梗的人，也只有同樣是深資動畫愛好者的齊木君了。
其他人的話，只有我特意搞事情，非要在他們面前播放、並告訴他們:「哇，你聽聽這個聲音跟你簡直一模一樣」的時候，他們才會確實留意到。
第一次拿聲優梗去迫害他們的時候，我總是會get到對方的滿頭問號和有點懵逼的表情，這讓我覺得還是挺有趣的。
但是目前同為神谷浩史的聲音，估計已經迫害不到什麼人了。
回想一下，被我拿聲優梗迫害最深的應該就是我的幼馴染。
在他度過孩童時期的變聲期，換了聲優之後，我發現他的cv居然是神谷浩史的時候，我就很快樂。
而在過去，最初被我迫害時，還會有著明顯無奈情緒的赤司也曾問過我:「你很喜歡……這種、我現在的聲音嗎？」
「喜歡！」我那時候回答的叫一個干脆利落，「我最喜歡卡米亞的聲音了。」
聽了我的回答，阿征他看上去……高興了但沒有完全高興。
而現在，明確地知道自己和業界著名聲優撞了聲音，並有著一個「神谷病患者」的青梅。
赤司征十郎此人，其實已經學會如何面不改色地承受我的迫害了。
所以迫害他就會變得很無趣。
畢竟，現在的他聽見和自己類似的聲音說出任何奇怪的台詞，表情都不會有明顯的變化了嘛。
「我是神」這種台詞甚至都不如他自己打籃球時的經典台詞中二，所以……果然還是算了。
……
總之，閑話擱置。
目前，我和夜鬥繼續面面相覷。
「抱歉，完全沒聽說過什麼夜鬥神。」
日本可是號稱有八百萬神明，因為神實在是太多了，誰也不可能記住全部……雖然一直都能看見異常的東西，但我見過各種魑魅魍魎，卻也沒見過神明。
夜鬥聽了我的話之後大受打擊，他垂頭喪氣，但很快就恢復了精神，突然又抬起了頭起來，表情逐漸誇張地發表了宣言:「雖、雖然現在我還是個居無定所的無名神……但是早晚有一天我會站在站在這個國家神明的頂端！受萬人敬仰！」
「……哇哦，那你好棒哦。」我棒讀，眼神放空地看著他。
我真的很佩服……所以說，為什麼這人的「背景」都能具現化出他所幻想出來的場景。確實是神社、抬神轎、很多人祭拜他的場景……看樣子不是個普通的中二病啊。真的是神嗎？
於是我開口了:「我能摸摸你嗎？」
他一臉震驚，他擋住胸口後退了一步，他的表情好像我是在逼良為.娼。
「這是另外的價錢……」猶豫了一下，他攤開手扭扭捏捏地如此說道。
「哦。」我淡定地應了一聲，從兜裡摸出一張萬元紙鈔遞了過去。
「誒？！」夜鬥的表情不知為何更震驚了，「喂喂喂、我說的不是這個啊？！」
——可是，這時候，上前跨了一步的我已經上手了。
我伸出手去捏上了他的面頰，臉頰軟乎乎的，很意外的，觸碰到的居然是屬於人類的皮膚和溫度。
他怔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眨了眨。
「啊嘞……我居然能碰到你啊。」我松開了手，盯著自己的手，奇怪地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碰不到？你難不成是把我當成什麼亡靈一樣的存在了嗎？！」他回過神來，咋咋呼呼地開口了。
「不，我只是以為這種非科學的產物我都碰不到來著。」我捏住下巴，挑眉探究地看著他，「難道說你們神明的設定是有著跟人類一樣的實體的嗎？正常的普通人類也能看見你嗎？」
「神明當然是有實體的啊！不吃飯也會餓肚子的啊！神明也不是人類看不見，而是會下意識地忽略，平常不和人搭話的話，人類是會忽視我的存在的……所以像你這種第一眼就發現我的存在的人類，必定是有著什麼迫切實現的願望的，說吧，你的願望是什麼？本夜鬥神就在這裡聆聽著！」
他把那張鈔票又遞了回來，理直氣壯:
「還有，對神明許願是要五元就夠了！」
我:「……我沒有五元硬幣。」再說真的能實現願望的話，五元是不是太便宜了。
而且，不出聲搭話，正常人就會忽略的這種設定……這個黑子君他也能做到啊，所以他也有神明體質嗎。
開玩笑的……我可真是個邏輯鬼才。
我嘆了口氣，「而且，我並沒有什麼願望。」
「真的嗎？你真的確定嗎？」夜鬥還是不想放棄的樣子，他相當沒有距離感地湊近了我，藍色的眼眸閃閃發光的樣子非常期待……好像是難得找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客戶，完全不想錯過的感覺。
這種經歷真的很新奇……被神糾纏著許願什麼的，我想都沒想過，可我現在確實想不出什麼願望。
我退後了一步，眨了眨眼，我看了眼周圍鄰居家已經變得很喜感的牆壁。
我突然想到了願望。
我又把那張鈔票遞了過去，並真心實意地對「罪魁禍首」許下願望:
「我的願望——拜托了，請你不要在我家牆上亂塗亂畫。然後，剩下的錢就請當做我的供奉吧。神明大人。」
因為我的一句「神明大人」，夜鬥一下子呆住，他開始飄飄然地陷入了自我陶醉的狀態。
趁著這會兒功夫，我悄悄後退了幾步，進了自家院子，「啪」地把門給關上了。
好了……這下結束了。
這莫名其妙和「靈能力」相關的一天。
第16章
我其實很想感嘆一下男孩子的成長速度。
因為女生發育的會比較早，我小時候真的經歷過一段比自己的幼馴染要高的時間。
畢竟，我的幼馴染又不是那種個子很高的類型。
先說好，我絕對沒有黑他身高的意思！
但是之前帝光的籃球部確實……一個個身高海拔都那麼高。於是，黑子君和阿征那種正常的國中生身高就顯得格外的離譜。
而和存在感在設定上很迷、總會被人忽視的黑子君比起來，阿征他是隊長，總是站在最前面、還有一種很強很神奇的氣場（？)總之他很顯眼，和別人的身高差自然也就看著更顯眼了。
目前，他一米七以上的身高倒是比我高上了半頭，我覺得我可能不會再長高幾釐米了，但他突破一米八還是有希望的叭。
以及，我還是很慶幸的。
從國中二年級，籃球部的人逐漸「黑化」開始，他們的五官就絕對是開始變得過於「成熟」了起來。——這種狀態給我的感覺就是，那些少年原本很大很有神很卡哇伊的眼睛逐漸……變小，變得看上去沒什麼精氣神。
就……該怎麼吐槽呢，你們還是孩子吧？你們真的還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嗎？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了啊喂！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長得那麼著急。
我最初還在堅信，這就是他們「黑化」的力量所帶來的改變。
但是當我意識到隔壁某些打網球的選手的「成長速度」也是一樣快時，頓時就覺得這可能是「運動番」的通病。
我是不知道五月面對自己那個「未老先衰」的幼馴染到底有什麼感想。
但是我由衷地覺得，阿征他的顏值沒有太大變化真是太好了。他是個童顏真是太好了。我討厭這種「未老先衰」！
我覺得與其說赤司因為童顏看起來比同齡人小，真的不如說周圍的很多同齡人長得太老了。
你看黑子君，人家就長得很正常的符合年齡嘛，所以阿征才不是唯一的例外。
而今天，見到大概有一個月沒見的幼馴染有種……什麼感覺呢？
「好久不見，恍若隔世。」開門的我，看見來人，想都沒想地張口就來。
「別亂用詞。」他神色淡定地否定了我的用詞，「而且也不至於到好久不見的程度。」
我面前的紅發的少年，唇角帶著常見的笑意，但是若是形容為柔和或者溫柔什麼的還稍微差了點意思，是被銳利的異色眼瞳綜合了一下，變成了溫柔但沒有完全溫柔的狀態。
赤司征十郎進了屋，把伴手禮遞給了我。抬起的手觸碰到了我的發頂。
算是習慣性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並不討厭這種親昵的動作。只不過……
「你又在心裡吐槽什麼？」
赤司他倒像是個能讀心的人一樣，視線掃了過來，垂眸盯著我看。
我眨了眨眼:「你把我的腦袋當成籃球了嗎？」
「你在想什麼啊……怎麼可能。」他略略一怔，隨即無奈地笑了笑，「真是永遠不知道你下一句話會說出什麼來。」
「我只是突發奇想而已。」我不是很在意地歪了歪腦袋。
畢竟，這年頭運動番的男孩們，腦子裡似乎都只裝著個球了。我之前在網上看見一張玩梗的圖，是把某部運動番裡面的一個出名的球類笨蛋角色的粘土人手辦的腦袋打開，裡面就放置著他在打的球。
這可真可怕。
還好阿征他不是什麼球類笨蛋……雖然打個籃球也打的相當魔怔了。
……不過，有時候我也很矛盾地希望他能笨一點。畢竟笨蛋會更加快樂一點不是嗎？
「總之，你隨便坐吧~過會兒就可以開飯啦。」我隨意地把他安置好，就直接去廚房了。
他過來的時間正好差不多要到正午的飯點。其實我也很少下廚做什麼東西，搬出來之後倒是興起了一點興致，偶爾會給自己做個便當什麼的。
……不過，多數時候還是家裡的廚師過來做的。
但不常做並不代表不擅長，能像五月那種能把什麼都做成黑暗料理的人，在我看來才是「設定」導致的人才。
就連那邊那位大少爺其實也很擅長烹飪，他可是實打實的十項全能，家政課也從來都是滿分的。
但是像我們這類，能自己下廚的機會其實就很少，再說赤司家的家風那樣嚴謹，更不可能讓自家少爺自己下廚……赤司家的每餐都是些豪華的料理。
……其實，以前還不會這樣的。
最開始，我的烹飪還是跟詩織阿姨學的，小時候我去他家玩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家明明有佣人，卻是當家主母自己做飯、做的也都是些好吃美味的家常菜這種感覺很新奇也很溫馨。
當時，溫柔的詩織阿姨問了好奇地在一旁看著她做飯的我，要不要跟她學一學。
我沒拒絕，因為覺得很有趣。
所以說……後來阿征還是很喜歡我做的料理的，可能是因為……有熟悉的味道？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赤司探頭進了廚房，問我。
「嗯……幫我抽個卡吧？」我一邊處理著食材，頭也沒回地說道，「手機在茶幾上，桌面那幾個游戲……把裡面的鑽石和劵都抽光就好啦，上吧阿征，你一定可以的。」
「哦對了，還有，別忘了給我錄屏，我要發視頻做歐洲海豹上岸。」我突然想起來，側頭提醒道。
「……？」
赤司露出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表情，最終，還是習以為常地嘆了口氣，出了廚房。
對於被我當成「抽卡工具人」這件事，我覺得他大概也很無奈吧。
但是，誰讓他是個歐洲人呢，勝利體現在方方面面的他，游戲抽卡自然也會大勝利，從來都不會墜機。這種玄學簡直就不講理。
不過，在我做好飯出了廚房之後，卻發現他盯著我的手機一直在看，表情也不太對勁的樣子。具體表現就是正常的笑容消失，變成那種沒什麼表情的模樣了。
「你總不可能墜機了吧？」我難以置信。
這個倒是沒有。我的游戲列表出現很多新的、閃閃發光的ssr和ur卡牌。
但是赤司征十郎抬起眼，看著我緩緩開口:「你給我的備注……」
我呆了一下。
我:「？！」
哦豁，我完全給忘掉了啊。
那個奇妙的備注，還是之前跟他鬧別扭時候改的。目前被本尊看個正著可還行。
可我還不能怪他看了我的聊天軟件，畢竟我鎖屏之前其實是在和他聊天的，忘記關掉聊天軟件了。所以他打開手機之後就是默認的聊天界面，他自然一眼就能看見我給他的備注了。
[放棄治療的大魔王早晚會成為運動番的boss]
——總之這個備注就是很長，字多到不打開和他的聊天對話框甚至都顯示不全。
但是，這不是超級形像的備注嗎？完全符合他本人的人設啊！
可赤司征十郎或許不那麼覺得，他目前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我好像在經受著什麼審判。
「……我覺得明音你是對我有什麼誤解。」他撐著下巴看過來，沒什麼表情的樣子看著也是氣勢滿滿（？）
「明明是你不承認自己的人設吧。」我撇了撇嘴，也是完全的理直氣壯，根本不慌的。
說到底，怕他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我向來很能無視這些用表情營造出來的氣勢，別想嚇唬到我。
我走過去，從他手中抽出手機，坐到他旁邊，非常無所謂地說道:「那我換個備注不就好了嘛。」
但是，當我按著手機鍵盤把他那過長的備注刪掉之後，卻陷入了迷之沉思。
「怎麼？」赤司挑了挑眉。
「……我不太喜歡規規矩矩地給人備注名字誒。」尤其是熟悉的人，我最喜歡給他們起各種前綴或者綽號啦！
我打上了[阿征]的名字，然後就看著他的名字，開始想前綴。
「……這個很難想嗎？」
「難！太難了！」
尤其是阿征你一直在用那種「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要給我整出什麼新備注」的危險眼神盯著我看啊喂。
「……」
啊……什麼最可愛的千代，最美麗的桃子這類的備注延續下來的前綴難道是最帥氣的阿征嗎。
男孩子就算啦，總感覺有點怪。
不過……
看他那不開心的樣子，我還是誇誇他吧。
我緩緩打字補充了前綴: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
「OK~」
確定了備注之後，我再次側目時，發現身旁的紅發少年表情由陰轉晴了，嘴角也上揚了明顯的弧度。
「……你好幼稚哦，只是這樣就開心了嗎？」我沉默了一下，又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了過去。
不得不說，這人也是真好哄啊。
「……」聽了我的話，幼稚的赤司同學沉默了，他用手抵著下巴，默默撇開了視線，不看我了。
「……吃飯吧，湯豆腐應該涼了點啦，貓舌頭。」
嘆了口氣，我收起手機，算是為了他那矜持的顏面，就干脆利落地轉移了話題。
「……好。」他應道。
第17章
我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世界很有意思。
但是因為視角和他人不同的緣故，這應該算是只獨屬於我一個人的樂趣吧。
人生如番劇，而我周圍充滿各種番劇裡面的主要角色。
我時常會感覺到……如果情報足夠的話，我就能做到心中有數地「預判」某些事。
——所謂的番劇「故事劇情」是怎麼發展的。
認識的人在這些故事中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定位」。
這樣的「角色」在「故事」中又會走什麼類型的劇情。
只要觀察的到，獲得一些情報。——以上這些我大體都能猜到，並且，我也覺得自己的猜測基本沒錯。
雖然大部分時間我只是在吐槽，但我覺得自己的吐槽一直都是很准確的。
這不是預知未來，這只是在猜測。
而我覺得自己猜到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事實。
然後，在我眼中，「角色」和「角色」之間也是有壁壘的。
那是不同類型的「番劇」和「番劇」之間的壁壘。
按理來說，他們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聯動」的。
畢竟世界那麼大，大家專心在自己圈子裡忙著自己的「事業」。所涉及的領域完全不同，乃至世界觀都會有點不一樣……自然不會有什麼交集。
所以，在我看來，一旦他們在我面前聯動，我就會覺得這種場面，分外的有趣？
今天正好見識到了。
要回溯一下事情的經過的話，大概是吃過午飯之後，我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出了門。出去溜達溜達，算是消食，也是他說想看看我現在居住的地方的周邊環境。
出門的時候，我看見鄰居家的牆上依舊畫著夜鬥的廣告，那麼顯眼，但是壓根就沒有人清理。
路過的行人也沒有任何人留意到。
而我身旁的，洞察力一向很強的阿征也並沒有留意到……於是我倒是確認了，夜鬥說的都是實話啊，這果然又是一種迷之設定。
然後，我們在商業街轉了一圈，出來往回走的時候，意外地遇見了兩個熟人。
是阿綱和山本君……
兩個人好像是結伴出來買東西的。
還是山本君先看見了我，對我招手，「這不是東堂前輩嗎？」
然後，兩個人走過來打招呼，看見我身邊的赤司時，露出了稍微疑惑的表情。
山本武摸著頭發，十分天然地笑了笑：「誒？難不成前輩是在和男朋友約會？我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誒……？！是前輩的男朋友……嗎？」聞言，阿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征，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奇怪起來。
「是幼馴染，赤司征十郎，他在京都上學，假期過來找我玩。」我介紹道。
「沢田綱吉、山本武。」我轉頭又反過來對阿征介紹，「阿綱是我媽媽朋友家的孩子，小時候我也和他一起玩過。山本君是他同班的好友，兩個人還是國中生。」
「那也就是，這位也是前輩咯。」山本君笑著問，「赤司前輩？」
我點了點頭。
介紹了之後，也就算互相認識了。
不過，這會兒面對面站立著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個很明顯的事實。那就是……山本君一個國中二年級的少年……他居然比阿征要高誒。
——好吧我閉嘴，不對是閉腦，反正我也沒說出來！沒說出來就等於我完全沒想過！
不過山本君的話，我感覺他……看上去也很像那種元氣運動少年的人設啊，像是有在玩什麼運動的樣子。
而之後。大概是因為目前湊齊了兩個「運動少年」的關系，就觸發了一種奇妙的「機制」。
眾所周知，運動番裡經常會出現這種非常套路的劇情——似乎是為了側面展現出角色的高光。
除了激烈的比賽情節之外，還會在沒有比賽的日常中出現某些莫名其妙的炮灰。
或是炮灰搞事欺負人、路過的角色路見不平，拔球（？相助。或是炮灰不自量力地出言挑釁，然後角色輕而易舉地用運動教炮灰學做人。
嘛，兩種狀況結合在一起的情況也是有很多的。
總之，肯定就會展開經典的專業選手虐自以為是的菜雞炮灰的情節。
這就是突出一個「爽」的套路。
而這種「炮灰小怪」在運動番裡隨機出現，今天我們就正好刷到了。
在這附近，不遠處的街頭籃球場有人在吵吵鬧鬧，嬉笑著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刺耳。幾個身材高大的高中生，打扮也是十分不良的模樣，耳釘唇環各種裝飾都有。
突然霸占了街頭籃球場還不夠，又搶了之前在玩的兩個男孩的籃球，把意圖反抗的兩人堵在一邊，出言嘲諷著什麼。
山本武的眉頭漸漸皺起，他率先走了過去。
「誒？山本君？」沢田綱吉神色有些慌張，但還是跟了過去，「是你認識的人嗎？」
「嗯，是。其中一個是鄰居家的孩子……不能放著不管。」山本武的表情不太好。
「要過去看看情況嗎？」看著兩個人向著籃球場走去，我突然側頭問赤司，「就這樣看著也不好吧。」
赤司應了一聲，異色的眼眸卻瞥向了我，「雖說是如此，但我總感覺明音你是在期待著什麼一樣。」
我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我能期待什麼呢？我只是感覺這是定番而已，不參與進去就有點辜負劇情發展了。」
赤司：「定番？常見橋段嗎……我倒是無所謂。」他嘆了口氣，「但你的話，就不能乖乖待在這邊圍觀嗎？」
我不爽抗議：「這明顯不可能，劇情要切實參與進去才有趣啊。」
「有時候會覺得你的好奇心旺盛也不是什麼好事。」
「早知道的事情了，你突然感嘆個什麼勁啊。」我撇了撇嘴。
我也不管他怎麼想了，拉著他的胳膊就往那邊「有熱鬧」的地方走。
於是在我眼中的劇情就這樣展開了——場景如下。
「——真無聊啊，露出這種表情的話豈不是像我們在欺負你們了嗎？」炮灰a如此說道。
「小屁孩就應該一邊呆著去，你們這個籃球就借我們玩玩嘛，本身看你們也不太會打的樣子，就應該留給有需要的人嘛？」炮灰b笑擺擺手嘻嘻地。
「……那個。請問你們能把籃球還給他們嗎。」雖說是敬語，但是臉上已經失去平日裡常見笑容的黑發少年看上去氣勢很足，打斷了他們欺負人的行為。
「啊？這小子在說什麼呢？一臉挑釁地就過來了。」炮灰c嗤笑出聲。
「就你們兩個也想打抱不平嗎？哈哈哈好好笑，棕發的矮子好像在發抖哦，你的同伴看起來很害怕呢。——誒？是三個啊。喲，話說這不是還有個超可愛的女孩子嘛。」
炮灰d抬起眼，向我們看過來。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興致勃勃，拋著手中搶來的籃球，吊兒郎當地走了過來。
出現了！經典的豬頭普信男不照鏡子就跑來不自量力地搭訕的劇情！
這種時候，要繼續出言不遜了吧。
炮灰果然揚起了下巴：「喂我說啊——你們幾個是怎麼回事啊？突然跑過來難道是想要跟我們打一場嗎？看身高你們也就是國中生吧，我們可是附近高中的籃球部王牌選手哦。要比的話也可以，你們要是贏了我們就走人——不過我們要是贏了的話。」
他看了眼擋在我前面的赤司征十郎，又抬眼直勾勾盯向我，挑釁道：
「小妹妹你就拋棄這個小白臉跟我們去約會怎麼樣？~」說著，他吹了個口哨，還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我抽了抽嘴角。
這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事實上，這年頭炮灰的嘴巴都是沒有把門的，這什麼鬼形容。——啊，你不能因為他皮膚白，就這樣叫他啊。
我盯著前面紅發少年的後腦勺，已經能感覺到他明顯地開始散發低氣壓了。
略探頭過去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看見他變得面無表情了。
我在想，按照阿征現在的第二人格，如果我不說要過來，他也不一定會參與進來吧。
第二人格的他秉持著成王敗寇的原則，是稍許有著冷淡疏離、「冷酷無情」的一面的。
對無關緊要的人，他並不會投入過多的注意力。
但是，目前是屬於已經摻和進來的狀態了。而從剛剛開始，這人的言論，已經來回在他雷點上蹦迪了。
幾個高中生炮灰走過來把我們圍住了，阿綱和山本君也跑到了這邊，站在了我們旁邊。被幫助的兩個男孩則有些瑟瑟發抖地看向這邊。
氣氛一時間拔劍弩張。
阿綱看起來有點慌：「誒？！什麼情況，真的要比賽的嗎？但是這種把人當獎品的家伙也太過分了……前輩才不會跟你們去約會！」
山本武：「要比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雖然不是棒球。但籃球的話，體育課打過，我也挺擅長的呢。」他倒是沒什麼緊張感，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
不過這兩人倒是都有點擔心地看向了我，似乎覺得正常女孩子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覺得害怕吧。
而被矚目的我木著個臉：「……」這種擔心完全沒必要來著。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在眾人的矚目之下，面無表情的紅發少年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不含任何笑意的笑容，那笑給人的感覺就是發冷的。異色的眼眸中的神色也越發銳利了。
「那之後我贏了，你們就跪下來道歉怎麼樣？」他緩緩開口說道。
——他說的是「我贏了」，而不是「我們贏了」。
「哈哈哈哈你這家伙是在說什麼笑話呢？」炮灰之一並沒有留意到這點，只是轉著手中的籃球，囂張地笑了起來，「怎麼看會輸的肯定都是你們吧。」
「輸？」赤司征十郎冷淡地抬眼，「根本沒有這種可能性，我從不知何為敗北。」*
「比起這個，我不允許忤逆我的人俯視我。」*
注視著對方的異色眼瞳微微睜大，紅發少年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居然有點駭人。
話音剛落的下一秒，和他面對面的炮灰膝蓋一軟，整個人像是不受控制一樣仰面跌坐在了地上，籃球也脫手而出，在地上彈起落下。
一臉震驚的當然不止倒下的那個炮灰而已，應該說在場的全員都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場面給驚到了。
而赤司征十郎，他拿到了剛剛對方手裡的籃球，居高臨下，表情冷漠地俯視對方，再次開口時的語氣冰冷，「你太狂妄了。」*
我：「……。」標准結局。
這會兒，阿綱表情變得更加驚恐了：「？？？等、等等、那人怎麼突然就坐下了？還有赤司前輩……突然說出這種好可怕的台詞是怎麼回事？！」
天然的山本君突然笑出聲：「哈哈哈哈好像很有趣誒！」
我忍不住抬起手捂臉。
啊啊、出現了啊啊啊——！
瞪誰誰倒下的神奇操作，哪怕不打籃球都可以用出來的腳踝終結者！所以說……阿征你這真的不是什麼瞳術嗎？！
第18章
「赤司前輩……看上去一下子變得好可怕。」
「這就是進入了『專業領域』的模式之後會有的展現啊。」雖然真的很中二，但我差不多習慣了。我聳了聳肩，「比喻一下……阿綱你開啟超能力的那個、你頭頂著火時候的狀態不也是會變得判若兩人嗎。」
「……那個叫死氣模式。但是前輩你居然能看見死氣之炎？」沢田綱吉有點驚訝地看向我。
「誒、原來那個正常人應該是看不見的嗎？」我側目反問，然後干脆利落道，「那我以後會裝作看不見的。」
「能看見為什麼要裝作看不見啊！這又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啊！這種說法槽點好多啊？！」沢田綱吉深吸了一口氣，吐槽道。
「頭頂著火但頭發還完好無損就是很可怕啊。」我理直氣壯，說到這裡又忍不住腦補了一下阿綱的頭發真的被火燒著的狀態。
「前輩你難不成在腦補什麼我頭發被燒然後變成禿子的畫面嗎……」他垂下肩膀，怨念且控訴地看著我。
我默默撇開視線：是的沒錯你猜對了，但我不說。
「……明音，幫我拿一下外套。」平穩的聲音打斷了我和阿綱互相吐槽的對話，我順手接過了赤司遞過來的外套，眨了眨眼，問道：
「真的要和他們打籃球嗎？」
「誒——」面前紅發少年的聲音上揚了幾分，「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定番』嗎？」
「我可沒說——」我拉長聲音，反駁道。
「唔，那就換個說法，或許明音你會想看我打籃球？」
我：……這我也不能說不想看吧。
我摸了摸下巴：「說起來確實有一陣子沒看阿征你打籃球了呢。」
「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加油，反正阿征你肯定能贏嘛，那些炮灰完全不是對手。」
聞言，我面前的紅發少年勾起唇角，這次的笑容是平日裡那種有溫度的笑容。
他轉了個身，進入球場。
和球場上另一邊的多數人對峙起來，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完全可以碾壓對面。剛剛出言挑釁的、被他用「瞳術」放倒的那個家伙，腿現在甚至有點發抖，只是礙於面子沒有逃跑，一直用一種「這人是怪物嗎」的懷疑眼神看著阿征。
「繼劍道、拳擊、排球之後又要比賽打籃球嗎……救命……我完全不行啊。」沢田綱吉垂頭喪氣地捂住臉。
我側目看向阿綱，對他涉及的方面之廣感到驚訝，這年頭黑手黨題材的熱血番還要涉及各種運動嗎，原來是偏日常向的展開嗎？
「誒，阿綱你的日常好豐富啊，不過，籃球比賽的話……阿征他一個人就可以了。」
「誒？！對面可是有五個人啊！」
「是啊。」我無所謂地點點頭。正常籃球賽不就是一邊上場五個人嗎，「但是，阿征的話，哪怕是1v5，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他自己也是那樣說的……雖然台詞依舊很中二，但我完全信任他的實力。
那五個人居然敢和他比，這才是真的自不量力。
「那可不行，籃球畢竟不是一個人的運動。」山本武突然說，「而且也是因為我這邊的原因才把前輩你們牽扯進來的。」
他擼起襯衫的衣袖，上前幾步，走到了球場中心的紅發少年的旁邊，笑道：「赤司前輩不介意帶我一個吧？」
「……你是棒球社的？」赤司側目看了他一眼。
「誒，是啊！不過我是不會拖前輩後腿的！」山本武認真道。
赤司征十郎點點頭，表情比起剛剛在球場外的時候要冷淡一些，不過倒也沒有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好厲害啊山本君……還有赤司前輩……」阿綱的語氣有點失落，「我……」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卻被人打斷了。
「蠢綱，只有你，這麼在場外看著就滿足了嗎？」
身後又響起了熟悉的，屬於裡包恩的聲音。
哇哦……這是來送子彈的嗎？我下意識地想到。
各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一種注定會出現在阿綱身上的定番了吧？
「誒誒誒誒、裡包恩——？！你怎麼會在這裡？」阿綱還是一如既往地被神出鬼沒的裡包恩嚇到。
「呵。」小嬰兒冷笑了一聲。
這次，我是眼睜睜看著對方把帽子上的蜥蜴給變成了一把綠色的槍，然後子彈射出，槍擊的聲音吸引了球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就是阿綱爆衣社死狀態的復活。
「拼死也要打籃球——！加我一份！」頭頂火焰、變成裸奔狀態的阿綱一下子衝到了球場中央，氣勢洶洶地開口，「絕對不能讓前輩失望——」
我：「…………」不，那啥，我其實也沒失望過。
不過，現在這種畫面讓我好想笑啊。這就是……不同畫風和世界觀下的角色莫名其妙聯動起來了的感覺嗎。
面對這種場面，山本君應該是習以為常了，阿綱也會主動上場大概在他的意料之內，他笑嘻嘻地拍了拍阿綱的肩膀。
而另外一邊，我那「沒有超能力」並且「世界觀相對普通」的幼馴染則是對這種場面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錯愕的表情也就一瞬。
赤司收斂了表情之後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我，我對他擺了擺手，是想表達一下沒關系，他應該是get到了我的意思，可是他，肯定還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作為一個家教嚴謹、恪守禮節的人，他對這種「裸奔行為」先是不適地皺眉，但是——以他的洞察力，顯然也發現了對方的狀態和剛剛完全不一樣，因為察覺到了異常的地方，所以倒也暫且沒有發表什麼個人看法。
「不是要比賽嗎？！那就快點開始啊！拼死也要贏了他們！」完全像是變了個人的沢田綱吉喊道。
赤司征十郎：「……」
他的表情還是有點困惑，這種懵然的表情維持了很久，再加上他打球時不時忍不住看向阿綱的視線，就給了我一種：「好怪，再看一眼。」的錯覺。
結果，3v5的比賽毫無懸念地贏了，並且對面沒能進任何一個球。
死氣模式下的阿綱簡直就是個人形炮彈，無論多高都能跳起來，以他的身高和看上去很瘦弱的體型居然能做到輕輕松松地暴力扣籃。山本君也是，從他游刃有余的狀態和迅速的反應，完全能看出他的運動神經極其的優秀。
阿征的話，也沒什麼好說的，作為一個無可挑剔，籃球技術高超的PG，哪怕配合著兩個完全沒一起打過籃球的隊友，他也能做到最優。
最後一球是赤司投進的，而那幾個防守他的人全部被他的「腳踝終結者」放倒跪下了。
結束時，對面的「炮灰王牌們」已經滿頭大汗、喘氣到說不上話，只能跪坐在地上，像喪家犬一樣垂頭喪氣了。
不過，我圍觀了全程之後，突然覺得和阿綱那種比人格分裂還要神奇的死氣狀態比起來，阿征的「中二病也要打籃球」看起來，居然顯得有點普通了……
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沢田綱吉顯然不是那麼想的。
因為他是在比賽途中就解除了死氣模式，他頭頂的火焰好像只能維持五分鐘左右。之後的他又變回了小兔子一樣的怯弱，目瞪口呆地近距離圍觀了一把在球場上表現如同大魔王一樣的赤司征十郎。
主要是……比賽結束後。
赤司征十郎還一直在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視著他。
他的眼神向來銳利，被那樣注視的時候，自然會產生一種被審視的感覺。
「噫——」
「為什麼為什麼要盯著我啊好可怕看上去簡直和雲雀前輩一樣可怕——」
沢田綱吉瑟瑟發抖，他小聲念叨著，退後了一步。
阿綱說的雲雀是誰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感覺他可能是想到了那些在球場上下跪的炮灰們，並腦補到了自己會變得和那些人一樣的下場——嗯，看他的狀態，簡直就像是兔子遇見了獅子那樣。
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的區別？
我按住了紅發少年的肩膀，「你別嚇唬人家了。……阿綱你不用害怕，雖然可能看上去有點可怕，但是阿征他沒有惡意的。」
赤司征十郎對我的說法不置可否，因為我的阻止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沢田綱吉的身上了，他回過頭看向我。
赤司側身，有意無意地擋住了我看向阿綱的視線，然後突然問道：「明音你好像很清楚，沢田他這種狀態是怎麼回事啊。」
雖說是在提問，卻被赤司說出了一種十分肯定的感覺。
我歪了歪頭，回答道：「啊……或許你可以理解為一種類似zone的能力？」雖然設定感覺要比zone魔幻多了。
「哦？是嗎。所以說……」
我面前的紅發少年略垂眸沉思，唇角略略下撇了幾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情緒看上去好像有點不太愉快。我剛想問他怎麼了，卻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腕，可能是因為剛剛運動過的原因，他的掌心略燙，稍稍往下一點，就極其自然地牽住了我的手。
「……我們回去吧，我稍微有點累了呢。」他這樣對我說。
我眨了眨眼，有點懵。
……累？就這種程度的比賽，你甚至都沒流汗喂。
不過，我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他想回去的話，我其實也沒什麼意見。
只是，還沒等我跟那邊的另外兩個熟人說點什麼道別，赤司就側頭看了眼沢田綱吉和山本武，態度客套、絲毫不失禮貌地跟他們告別。
「托你們的福，進行了一場精彩的比賽，和你們的配合打得非常愉快。那麼，之後還有事，我和明音就先告辭了。」
第19章 19
……啊，被牽著走了。
赤司征十郎還是略垂著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雖說是有點茫然，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到的，身旁的幼馴染的情緒大概跟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
可我沒有超能力不會讀心，而我的幼馴染雖然是個男孩子，卻比我這個女孩子的內心還要細膩……自然，我壓根搞不懂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但說實話，我覺得第二人格的赤司征十郎和第一人格相比，其實是要略顯「幼稚」的狀態……
我雖然在平日裡並不會把赤司的兩個人格分開當做兩個人去看待，但也總能看見他兩個人格的區別所在……
人雖說是一個人，但確實是真正意義上的裂開了的。兩個人格分別有著不太一樣的思考、行為模式……該說像是一個人性格兩面的極端化表現嗎？
人類不可能把自己的所有都展現出來，人類都會有在人前表現出來的一面和隱藏起來的一面。不論是第一人格還是第二人格所展現出來的性格，其實都是屬於赤司征十郎這個人的一部分，只是先後位置對調了一下罷了。
第二人格詮釋了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對「勝利」的追求，但因為是在快要輸給紫原的時候才徹底誕生的、他的誕生來源也是赤司征十郎這個人身上一直以來的負重和壓力。
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在第二人格的狀態下，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是要比第一人格時更脆弱的。
因為「脆弱」，所以比起第一人格時的他，即便他現在的作風變得更加凌厲強勢了，但他目前卻要更加的「情緒化」。
實際上，我以前還是很難在阿征臉上看見這種……不高興就真正表現出不高興的表情（？
我現在，卻會發現他是真的很容易把情緒表現在臉上。
所以才會說第二人格的他會顯得比較幼稚啊。
「……阿征，你難不成是在不高興？」雖然是提問，但我其實已經確定了。我拽了拽他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拉著我並沒有放開的手，有點奇怪地問他。
為什麼要不高興啊，明明比賽贏了不是嗎。雖然贏了那種程度的炮灰確實也沒什麼好快樂的……但也不至於突然不愉快啊，所以現在這種態度又是為什麼？他那副樣子又是在想什麼，我不能理解。
「我沒有不高興。」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變了表情，向我看過來時，語氣和神色已經變得非常平靜了。
——此乃謊言。
作為一個高情商、品格優秀、教養過好的人，赤司征十郎並不喜歡用自己的情緒去影響他人。
簡單的來說，他這個人，是那種稍微有點「悶」的家伙。
排除勝負、比賽之類的會讓他變得鋒芒畢露的原則問題，也不去考慮其他人對他有什麼樣的印像。
單說我這麼多年一直以來和他相處時所見的特點、他對待親近的人時的脾氣習慣——
赤司征十郎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他很會和人交流，哪怕是和他說一些他並沒有過多涉及過的領域，他也能完美接好我說出的話題。或者說他完全能做到主動去了解、並理解我的喜好，他對任何事物的接受能力都很強。
但通常情況下，他只會說出讓我感到開心高興的話語。所以和他相處會很容易愉快起來。
但他自己呢？大概是因為性格要強、不會示弱。他就是那種，如果有任何不愉快和郁悶大抵都是自己憋在心裡的類型，煩惱也不喜歡去跟人訴說，過去在籃球部發生的那些事就是這樣，因為我不涉及，他就從來不會主動跟我說。
並且他還是個會反過來主動承擔很多責任、幫別人解決煩惱的類型，所以壓力才會一直那麼多……
可他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就算是課業之類的都能做到完美，卻不代表人際關系也能做到完美。結局就是——關於籃球部的這方面確實沒處理好。
我們的性格完全不同，我是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人，我其實很喜歡和我的朋友們分享自己的各種情緒——所以每次看到他這樣「悶著不說」時，我也總是會有點不爽的。
如果我沒發現他的情緒也就算了，一旦發現了，他還什麼都不說的時候，我肯定會有點來氣的。
他認識的其他人面對這種情況可能會選擇不再去過問，因為赤司征十郎這個人看起來就是萬能的，他們覺得有距離感、或者覺得赤司完全是可以自己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類型。但我一點也不覺得，畢竟我很了解他並沒有那麼堅不可摧。
我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其實是有點過分的。
畢竟，我真的不是什麼溫柔體貼的類型。
正常來講，以我和他性格上的差別，不如說我其實是他會覺得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但偏偏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幼馴染，這不是因為性格不合就可以疏遠的關系。
在相處的時候，總會是赤司征十郎更加遷就我一些。就算是出現什麼分歧也總會是對方先妥協。
哪怕是目前陷入中二期總是說著：「我不允許任何人忤逆」的第二人格，也基本沒有用他那中二的一面來對待我。……除了之前選擇學校的問題上，好吧，事實證明了就算他中二地對待我也是沒用的，於是他又妥協了。
——這些屬於赤司征十郎的溫柔我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有什麼煩惱我也希望他能直接對我說出來。
現在也是如此，好不容易見個面，他卻又不知道產生了什麼莫名其妙的煩惱。見他不說，我干脆就停住了腳步，拽住他的手讓他也停了下來，抬起眼來固執地盯著他看。
但看見我這樣的表情時，面前的紅發少年反而有點突然地彎眸笑了起來。
「果然，明音你永遠都是這樣。」他這樣說道。
「哈？」對於他突如其來的發言，我一臉迷惑。
「不論他人怎麼改變，你都是永遠不會改變的那個人。」
「……我一時間居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誇我了。」
「我是在誇你，你一直這樣就很好。」他肯定道，「說起來，你怎麼看沢田綱吉這個人？」
「誒？怎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話題轉移的太快，意料之外的問題也把我問懵了，我愣了愣，下意識地就說出了最簡單易懂的印像，「阿綱嗎，他是個好孩子哦……他的話，類型……是個熱血漫的男主角吧。」
「……而我是運動番的反派boss？」赤司的語氣變得不太對勁。
「……怎麼又給我繞回那個備注那裡去了啊！我明明已經改掉了啊！再說你能不能對自己的人設有點數啊！」
我抬起手，握拳，氣呼呼地想捶他一下。結果，沒用上什麼力道的手腕，又被他輕而易舉地抓住了。
我試圖想收回手，卻被他的力道制止了，我看了眼他握著我手腕，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歪著腦袋陷入了迷惑。
「……明音，我不會輸的，不論是什麼。」赤司征十郎只是垂著眼眸，用異色的眼瞳看著我，自顧自地說道，但他認真的表情和語氣都不容置疑。
我：「……哦。」
他是覺得自己不會輸所以才不承認自己是反派boss嗎，畢竟反派boss都注定會被主角打敗來著。
所以我還能說什麼呢，告訴你別繼續立flag嗎，你也完全不會聽的吧。
「你會為我加油嗎？」
我：「？」
我：「這不是廢話嗎？難不成我還能給別人加油嗎？」
我又不是什麼完全理智類型的人設。
這點早在國中的時候就想好了。
即便你真的是運動番的反派boss。
就算是我已經預測到了屬於你的「故事」的發展軌跡和結局。
即便知道你這種過於重視勝利的極端想法並不好……可我也從未希望過你、我的幼馴染、赤司征十郎這個人輸掉啊。
只是，我不知道這人又莫名其妙的在我的話中get到了什麼我所不懂的精神能量了。
赤司征十郎突然又笑了。
我現在是完全感受不到他有任何不高興的情緒了。
所以呢？這就叫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嗎？男人心是海底針嗎？
真是搞不懂……
「所以你剛剛到底是為什麼不高興？」繼續往回走的路上，我不能理解地看著他。
剛剛的問題完全被打斷，可是我還是沒得到答案。
「覺得我不高興嗎……」赤司征十郎看了我一眼，又挪開了視線，看向前方，「有時候會覺得，明音你很厲害的洞察力真是永遠都沒辦法運用在有用的地方呢。」
「你好像一本正經地吐槽了我，阿征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感受到了怨念。」
赤司卻不答反問：「……明音在新的環境也認識了不少新的朋友吧。」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突然轉移話題，但是：「這點你難道不是一樣嗎？新的學校和新的環境誒，當然會認識新的朋友。」
「……」
「如果說籃球部的隊友算……」他摸著下巴。
「隊友也算朋友吧！這可是並肩作戰的隊友誒！球場上的友誼天下第一！你倒是稍微放開點和隊友交流啊！所以說，我們都有新朋友這很正常的吧？」
我也很希望他多交點朋友來著！
「……」赤司又看了我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他這個眼神和沉默又是什麼鬼？！
「……所以我不高興。」
我：「？？？」什麼鬼。
因為沒有人能給我翻譯一下赤司征十郎的發言，我就試圖自己翻譯了一下。
他的重點壓根不是什麼自己有沒有新的朋友。
而是我在新的環境交到了新的朋友＝他不高興。
哈？……小學生嗎你是。
第20章
面前黑發藍眸的少女露出困惑的表情,她眼神裡的吐槽欲壓根就沒有任何掩飾。
對於他剛剛的發言，她眼中明明白白就寫著：你是小學生嗎。
赤司征十郎輕輕嘆了口氣。
事實上，他完全不能指望對方的腦回路能和他想到一樣的地方。
不過,這種時候或許也能松一口氣，畢竟他現在沒有辦法讓她的腦回路進入正軌,那就代表其他任何人也是一樣的。
而且，要論對她的熟悉的程度，還是他更勝一籌。
可有些時候難免也會覺得，太過熟悉也有可能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距離太近，有些事情反而就會變得看不見了。
這是青梅竹馬的通病。
並且，人在面對過於珍視的存在時,總是會躊躇，總是會反復思考,因為不願想像出任何一種和她變得疏遠的可能性,反而對於關系要怎麼去改變這種事感到苦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了。
這其實一點也不像赤司征十郎，更別說是雷厲風行的第二人格了，所以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不能允許自己失敗，但是這種事，能決定自己是否勝利的人卻並不是他自己。
赤司征十郎回過神時，看見面前的少女抬起手來，示意他稍微低下頭來。
赤司從善如流地垂下頭湊近了一點,但他其實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她的手,突然落在他的發頂,是輕飄飄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他略怔了一下。
發間是輕柔的觸感,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
實際上,這種略帶親昵的動作他倒是會經常用在對方的身上，這是獨屬於幼馴染的特權式親近，但要反過來——也沒有誰能想像出，有誰可以這樣對待赤司征十郎吧。
可被她做出來的的話，那就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她突然這樣又是在想什麼……
隨後，赤司征十郎聽見她說：「不論我交了多少新朋友，阿征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哦。」
——是在安慰啊。
他忍不住有點失笑了。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的。
而面前的少女還在繼續說：「居然會因為這種理由吃醋什麼的，像小孩子一樣。阿征你還真是幼稚啊，不過，其實還挺可愛的。」
這樣說著，她眉眼彎彎，突然笑了起來。
赤司征十郎看了看她，思緒飄遠了幾分。
實際上，他才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幼稚。
所謂的「幼稚」的表現，都是建立在他目前單方面的感情之上，有些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有些確實是克制不住的。
………
到底什麼時候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赤司征十郎其實已經記不清了。
出身名門，被寄予厚望，高處不勝寒，父親嚴格到了極點，從小就開始接受各種大人都受不了英才式教育。
身為赤司家的長子兼獨子，赤司征十郎的義務就是不斷獲勝、成為人上人。
任務繁重的殘酷童年裡，原本只有溫柔的母親是他的精神支柱，而幸運的是，在尚且年幼的時候，他又遇見了身為青梅的女孩。
哪怕是嚴厲的父親也並不否決他有這樣一個玩伴，大抵是因為女孩不論是家世還是自身都是足夠優秀的存在。
失去了母親之後，她也一直都在他身邊。
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和東堂明音一起的記憶太多，那些都是他過去的記憶中，和沉重的壓力完全無關的，絢麗多彩的亮色。
她天性自由，足夠的樂觀開朗，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有趣話題，從來都能無視並打破一切「固定」的氣氛、氛圍。
他人眼中的赤司征十郎太過優秀，反而會讓同齡人望而卻步，不自覺地就會和他劃開了一道固有的界限，因此他從小就沒有深交的友人，除了她。
畢竟，她眼中看見的只是他這個名為赤司征十郎的玩伴而已。
她會為了他在各方面的勝利和成功而高興，也會用同齡人的角度感嘆他的辛苦。
她身上有很多和他相反的特點，雖說從小就明白自身定位的赤司並不會產生「羨慕」這樣的情緒，但她身上確實是有著一些他會「向往」的特質。
她確實和常人不太一樣。
赤司也聽母親說過女孩的體質方面的問題，不過明音只是不以為然，她理直氣壯地說：「這明明是世界的問題。」
在對於某些事物的看法上，東堂明音其實非常固執，單單看過去很難從外表看出來她有著如此堅定的自我意志。
有時候赤司征十郎難免會覺得，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一樣，只有她是不一樣的，她也會理直氣壯地覺得這一切都是世界有問題。——但是這樣也無妨，赤司倒是覺得那樣堅持自我的她非常可愛。
溫柔的母親曾笑著對他說：「小征是男孩子，所以要好好保護好小明音哦。」
他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身為青梅的女孩看起來堅韌但又脆弱，他不自覺就把自己代入到了保護者的位置。
而人類的生命是脆弱的，在母親離開的那一天，赤司征十郎就有所頓悟。
母親去世的那一天，他知道了女孩的秘密。
對方其實能看見屬於彼岸的那些存在。
她一字一句地復述了因病急逝的母親的靈魂成佛之前給他留下的叮囑。
她告訴他人類是有靈魂的，所以死亡並不代表消失了，真的只是去了遙遠的地方。
但是她又說，那對被留下的人來說依舊是痛苦的，所以他想哭的話就應該哭出來。
而不是秉持著赤司家的獨子，「赤司征十郎」應該做到的態度，保持必要的禮儀，用空洞的表情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悲傷。
說這些的時候，她眼睛紅紅的，眼淚確實止不住地在往下掉。赤司征十郎其實沒見她哭過，那是第一次。就算是更小的時候有一次她不小心摔到，刺眼的、難以愈合的傷口一直在流血，看起來很痛的樣子，她也只是在醫生給她清理傷口的時候稍微皺了皺眉。
她其實很喜歡他的母親，對於母親的離開，悲傷的並不只是他一個人而已。
在母親去世之後，赤司征十郎的課業愈發增加、自由時間越來越少了。
她大抵是看不慣很多事情的，不論是他身處的冷漠的家庭、還是他對任何壓力都來者不拒的態度。
但她也知道，這是赤司征十郎自己選擇接受的，所以她也毫無辦法。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雖然誰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說自己能理解對方的境遇，但如果是不同的人，大概面對同一種境遇時也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吧。
某一天，她把自己拉去游樂園的時候，他不小心瞥到了父親一向嚴肅的臉上出現了有點「精彩」的表情。
赤司征十郎沒忍住代入著稍微想像了一下……如果明音身處於自己的位置，以她那樣過於自由的脾性，赤司家恐怕會陷入超乎想像的「大混亂」吧。
但是不論怎麼說，赤司征十郎就是赤司征十郎，他不是東堂明音，他會站在頂端，他會持續勝利，他還是嚴格要求自己，履行自己的責任。從小延續至今的教育，其實已經刻入骨髓，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
只是，那一天，游樂園的燈光和煙火非常耀眼，她的笑容卻更加耀眼。
她問他開心嗎。
其實赤司征十郎也知道，她總是會希望他能夠多一點快樂。
畢竟，她會覺得開心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作為從小到大的玩伴，她也總是想分享給他。她會希望他能更輕松一些。
他的回答毫無疑問是開心的。
但他那時候，想說的其實是，只要在她在身邊，不論做什麼，也都是一樣的開心。
不過，小時候並沒有細想過。
理所應當就會在身邊的存在，卻沒有什麼理所應當的理由就會一直在身邊。
赤司征十郎其實很清楚東堂明音是「不可控」的存在。
她並不是像桃井那種類型，因為是幼馴染的關系就會把自己代入到照顧人的一方。
倒不如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對比青峰和桃井，是反過來的才對。
是赤司征十郎更習慣如何去照顧東堂明音。
但是，明音卻也並不是那種會時時刻刻讓人操心的類型。她是個相當獨立自主的個體，也不覺得自己一直需要被人照顧。
他的青梅少女足夠的優秀，她有著秀麗的容貌，聰明清晰的頭腦，敏銳的洞察能力。
雖然習慣性地有點懶散，並不喜歡多麼嚴格地去要求自己，但她不論想做什麼，只要她真心想做就能做到最好。
和人交往時的性格也是相當隨和好相處。不論走到哪裡，她都是會發光的、能吸引他人的存在。
但她毫無自覺，她過於自由，她率性而為，好奇心旺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經常毫無計劃、莫名其妙地就跑去追尋著一些他看不見的事物。
從小他就能感覺的到，她看待世界的視角和常人並不一樣。但她總能那麼理直氣壯，對自己的看法充滿信心，並且也總是能透過表面看穿本質，察覺到很多連他都察覺不到的東西。
說他們兩人的性格完全相反也不誇張。
說她是他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其實也很合理。
如此不同的兩個人，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性格不同，完全沒有摩擦也是不可能的。但妥協的人，無一例外都是他。可赤司征十郎覺得這沒有什麼不公平的，畢竟她已經足夠好了。
她足夠了解他，她關心他，她相信他，她和他之間永遠沒有那種和其他人之間會有的距離感，她能察覺到他身上發生的任何改變，並且不論他變得如何，就算有些是她不贊同的，她也都會站在他的角度去支持他。
可是。
她雖然確實在意他，但她卻並不依賴他。
兩個人的感情並不相同，所以，目前在現實中所拉開的距離就是如此。
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幼馴染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這點也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赤司征十郎在她眼中也並不是那種需要別人時刻盯著照看的類型。
並且，她又有了他沒搞懂，但她莫名其妙地在追尋的東西。
可不在一所學校、或者說對方並不會選擇跟他邁向同一個方向。對於目前的狀態，他毫無疑問是缺失安全感的。
赤司征十郎曾經覺得，她只要自由自在地開心快樂就好，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就好。
強勢但又更加「脆弱」的第二人格在誕生之後，其實是不能理解第一人格這種停滯不前的想法的。
那樣的話，他早晚會失去她。
感情會影響想法，愈發加深的感情會產生更多的渴望。過去的赤司征十郎怕是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隱藏的很深的感情。而現在的他真實的想法則毫無疑問的是想把對方留在自己的身邊。
之前，在選擇學校的問題上，究竟是縱容對方還是反駁對方的想法讓對方聽話，第二人格最初選擇的其實是後者。
人總是會不斷失去一些東西，赤司征十郎並不想失去，所以他靠著勝利來維持著那些不想失去的東西，第二人格的他也是因此誕生的。
可東堂明音偏偏是個我行我素的、自主意識強到離譜的人。
叛逆心很強、不能用強硬的態度去對待她，不然一切都會適得其反，這點第二人格的他也真是見識到了。
——唯有她。
和是否「勝利」其實無關。
從小到大，他們也不是沒有比賽過，從普通的考試到他喜歡的棋類，或者她喜歡的游戲，甚至到最簡單的猜拳，這些都比過無數次。
赤司征十郎總是會贏的那個，這點毫無疑問。
但她輸了也從不在意。
偶爾玩游戲時耍個賴提出條件讓他放水，其實也只是想看看他無奈的樣子。而她狡黠的表情又很可愛，所以那些時候赤司征十郎並不介意縱容對方。
她並不是那些他贏了之後就可以繼續統領的「奇跡的世代」。
所以並不是「贏了」她，便能讓她一直在他身邊的。
為勝利而生的第二人格，若說完全不對此感到苦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第一人格的他並沒有徹底沉睡，某一天，他突然醒過來了。
第一人格的赤司征十郎並未想在這種時候就把意識置換過來，對第二人格在籃球部方面的作風也從來不予置評。但是在對待青梅的問題上，他也不是沒有主動發言過。兩個人格因此在意識裡也有過短暫的交流。
第一人格在意識裡，對自己說：
「承認吧，你就是拿她沒辦法，最後還是得用我的方式去對待她。」
她雖然不會討厭你。
但卻不會喜歡你這種態度。
她是不會改變的，改變的人從來都是你。
縱然她能接受赤司征十郎的改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全部都是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卻不代表現在的她能理解這份感情。
而你經受不起任何的風險，任何她真正遠離你的可能性。
第二人格的他陷入短暫的沉默。
第一人格感受到了他不悅的情緒。
赤司征十郎毫無疑問是爭強好勝的，不論是哪個。
說起來也是很奇怪，明明是一個人，但哪怕是跟另一個自己都會暗中較勁。
第二人格對自己說：「是我們都拿她沒辦法才對。」
不然你早意識到、讓她不會因為任何理由離開你，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也不是不能想出辦法。
只是現實距離遠近的問題，只要沒有變成真正的遠離就可以。
想讓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想法，不論哪個赤司征十郎都是一樣的。
而為此，再去做出改變，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
我覺得男孩子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似乎越長大越會變得幼稚起來？
雖然很想吐槽這種：「你交了新朋友我就不高興」的小學生式想法，但是無可否認的是我居然稍微有點被萌到了，畢竟確實很可愛來著。
我的幼馴染是個非常認真的人，為人處世時經常會給人一本正經的感覺。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他任性的模樣，（中二的狀態要排除在外，中二病的台詞實在是太羞恥了，我只想替他腳趾摳地！)
因此，現在正常模式下的他稍微任性了一下、或者說是給我一種在撒嬌的感覺？其實是顯得極具反差感的……反差萌也就是如此吧。
所以，下意識地就去安慰了。
本來也是嘛，不論交了多少新朋友，幼馴染這種朋友也絕對是無可替代的。
雖然他會有這種想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但這也是自己被重視著的證明吧？
少年在我面前低頭的樣子，有種莫名的柔軟乖巧感，完全不像之前在球場上那副高傲的狀態。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紅色的發絲在指間蹭了蹭，柔軟的觸感，手感其實很好，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阿征會喜歡摸我的頭發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之後他看過來的神色有點復雜，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又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我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了，但是我的想法也沒錯吧，畢竟確實是——
「居然會因為這種理由吃醋什麼的，像小孩子一樣。阿征你還真是幼稚啊，不過，其實還挺可愛的。」
這樣感嘆著，我有點想笑，彎著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面前的紅發少年看了我一眼，他面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抬手撐著下巴，一副在思考的模樣，沉吟了片刻之後若有所思地問道：
「幼稚啊……明音你是這樣覺得的嗎？」
「嗯？」我歪歪頭，看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然呢，還能是什麼。」
他所表現出的不就是……有點那種感覺嗎。
雖說認識赤司征十郎的其他人，都不會覺得他這個人幼稚吧，或許他自己都不會覺得？
可是——他剛剛這種表現怎麼看也不屬於成熟的範圍吧？！幼稚的反義詞可是成熟！這種想法絕對不算成熟吧！
赤司征十郎卻並沒有跟我繼續糾結自己是否幼稚的話題。他頓了頓，淡定地繼續問道：「說起來，明音你是說那種感覺很可愛？」
哇哦，從「幼稚」到「可愛」了！這人好會在話語中咬字眼啊，他難不成是想把我一句話拆開挨個分析嗎？為什麼啊？？
我的內心滿是吐槽，我抬起眼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但是，就是說他這種表現很可愛也沒什麼毛病吧。
「……男孩子會討厭被說做可愛嗎？」我遲疑地問。
像他這種自尊心很強，目前第二人格又算是比較高傲（？）的類型，是不是會不喜歡被人這樣說啊。
像幼稚啊、可愛啊之類的詞。會被他討厭嗎？
我抬眼看向他，他也在和我對視，細碎的紅色發絲下，一雙異色的眼瞳盯著我看，他的眼睛其實很獨特，眼角微微上挑，瞳孔是豎立著的感覺，細細看過去，給人的感覺就像貓咪一樣。
眼睛沒變色之前是溫順的貓貓，現在異色的眼瞳就是高冷的貓貓。
高冷的貓貓突然略眯起眼，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有點突兀地笑了起來。
我困惑地看著他，他的唇更加上揚了幾分，表情頓時柔和了不少。
「不，我並不會討厭。」
我：「……啊。」
「至於所謂的幼稚，可能因為目前和明音你的距離有點遠吧……」
我：「啊？」
「不習慣、也覺得有些寂寞了吧。」
我：「誒？！」
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他在說什麼？他說出來了什麼？我的耳朵應該沒有壞掉吧？他難不成真的是在和我撒嬌嗎？
我那一直習慣性擔任「媽媽」的角色，會各種操心我的幼馴染。
雖然我知道他並不是無懈可擊的、確實是有脆弱的一面的。但我一直覺得他絕對不是一個會對人「示弱」的角色。
我覺得他有「脆弱」的地方，可不代表我能想到有一天，他會直接對我表達出這樣堪稱「脆弱」的想法。
雖然剛剛我還在說他有點幼稚的感覺。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不論什麼方面都是比我要強的，在新的環境應該很容易就能游刃有余，日常生活完全不用他人操心——
他的話，對於和我分隔兩地，學校不同這種事。
難道不應該是作為一個習慣性照顧我的角色，時不時會感到擔心我嗎？而不是像個……這像個啥啊，救命，我居然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了。
反正，我、我本來沒覺得自己對他的影響有那麼大的啊……
赤司征十郎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繼續說道：
「為什麼明音就會覺得我能習慣呢？明明之前一直都在一起的。」
赤司征十郎淡定自若，口吻認真，絲毫沒有自己說出了不符合自己人設的話語的自覺性。
「所以明音你要多關心我才行。」
我：「……啊。」
因為過於震撼，我變成了一個只會發出短暫音節的廢人。
我突然有點心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之前和他鬧別扭的事情，是不是屬於我過分了。
當時他只是不想跟我分開，覺得自己會寂寞，才會那麼否定我的擇校嗎。
也是啊，他朋友很少的，在新學校也不知道有沒有和新隊友成為真正的朋友，自己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吧。
所以見我在這邊依舊如此快樂，心中也會不是滋味吧，所以才會說出我交了新朋友他不高興這種話吧。
他好可憐，我有罪，我是大壞蛋，我怎麼可以那麼對待他。
「說起來，下次假期我回來的時候，一起去游樂園吧。」側頭見我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滿臉心虛的模樣，赤司征十郎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誒？」我遲疑，「包場的還是普通的。」
「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嗎。」他有點失笑，「嘛，這次的話有點想試試人多熱鬧的感覺呢。」
「那就是普通的？」
「嗯。不也是挺好的嘛。」
…
就算是在傍晚告別了我的幼馴染之後，我也沒能從那份可怕的衝擊感中緩過神來。
我心情復雜地拿著手機給閨蜜發了一條消息。
[我：五月你有沒有那種……突然覺得青峰變得很脆弱很惹人憐愛的時候。]
[最美麗的桃子：小明你別嚇我！！！阿大那種怎麼可能！惹人憐愛？！真要這樣那是晚上會做噩夢的程度好嗎？！]
[我：那你能不能想像一下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惹人憐愛起來是什麼感覺。]
[最美麗的桃子：………………震驚]
[最美麗的桃子：完全想像不出來赤司君和惹人憐愛這種詞掛鉤。]
[最美麗的桃子：雖然想像不出，但如果是赤司君這樣的話，意外的會有點反差萌吧。]
[我：是吧。]
雖然事發突然有點震驚和不能理解。
但我覺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限制自己的想像力。
青峰那種類型脆弱惹人憐愛的話，別說五月了，就算是我也會嚇到做噩夢的。
不過。阿征的話就還好。
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習慣了，覺得自己太了解對方了，我總是太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視角去猜測幼馴染的想法，但我的猜測卻不一定是准確的。
畢竟我不會讀心啊！
總之，在這方面我肯定是有錯的吧。既然錯了那就要好好反思自己——
阿征比我想像中的要缺愛，以後我一定要更多地關心他才行！
第21章
今天晚上睡覺之前, 我收到了阿綱發來的消息。
稍微有點驚奇，因為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他還是頭一次發來消息。怎麼說呢, 這孩子在我看來，還是屬於那種缺乏自信的，稍微有點社恐的類型？
反正感覺他會是那種給人發消息之前猶豫很久的類型。
[小兔子綱：前輩……你明天有空嗎？]
[我：？]
[我：有哦。]
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我基本上是秒回。
而對面卻顯示[正在輸入]了很久，過了兩分鐘，終於發來了消息。
[小兔子綱：那個……裡包恩給我了兩張動物園的門票。]
[小兔子綱：是不是有點突然……就，前輩你喜歡動物嗎？]
[我：喜歡啊。]
[小兔子綱：喜歡什麼動物呢？]
[我：兔子。]
[小兔子綱：！！！]
[我：貓也喜歡……狗狗也、甚至蛇啊獅子啊老虎啊樹懶啊長頸鹿天鵝孔雀熊貓什麼的也都可以。]
[小兔子綱：好多？？？前輩你還有討厭的動物類型嗎？！]
[我：我討厭一切昆蟲啊, 哪怕是很多人覺得漂亮的五顏六色的蝴蝶都很討厭……啊，我還超級討厭蜘蛛，夏天快要到了，蟲子也要多了, 想想就好煩哦。]
[小兔子綱：……啊這個可以想像，女孩子好像都會很討厭這類的。]
[小兔子綱：……所以。那個。]
[小兔子綱：明天前輩可以和我一起去動物園嗎？]
[我：OK的。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小兔子綱：呼。]
[小兔子綱：太好了，其實本來以為前輩沒空的……畢竟……赤司前輩那個……]
[我：阿征他回去了, 他很忙的。]
又要兼顧學生會的事宜又要兼顧籃球部的訓練, 家裡安排的課業也不能落下, 抽出一天休息日回東京看我已經算是忙裡偷閑了吧。
這樣一想，還真是……現在距離這麼遠, 我也算給他添麻煩了。下次我也主動去京都找找他吧，畢竟我其實很閑來著！
[小兔子綱：……這樣啊。]
[小兔子綱：說起來……今天，赤司前輩他……那種氣勢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還有那種莫名其妙就放倒對手的招式……連裡包恩都誇他很厲害……]
[我：有被嚇到？其實也還好吧，阿綱你將來可是要成為黑手黨家族boss的人哦, 氣勢什麼的肯定也能鍛煉起來的。]
[小兔子綱：我才不會當什麼黑手黨家族的boss！]
[我：好啦。]
[我：那個放倒別人的招式只是普通的「天帝之眼」罷了。]
[我：和你頭頂冒火比起來, 很普通的。]
[小兔子綱：？？？]
[小兔子綱：天帝之眼？？！為什麼會有人給自己的眼睛起這種名字啊？！]
[我：就那個, 中二病嘛。真難得阿綱你在中二的年紀還是個正常普通的少年啊。說起來，之前阿綱你說的同樣可怕的雲雀是誰啊？]
[小兔子綱：是學校的風紀委員長，還是最強不良少年。]
[我：？聽起來也很中二啊。]
[小兔子綱：……打架真的超強的，而且在我們學校，一旦違反風紀就會很可怕。]
[我：風紀委員長＋最強不良這種設定聽上去就超強啦……你還真是不容易呢，日常好精彩呀。]
[小兔子綱：我一點也不想啦……]
[我：摸摸兔兔頭.jpg]
[我：總之，早點休息吧，去動物園的話，明天上午九點車站見怎麼樣？]
[小兔子綱：好的！前輩晚安！]
我關上手機屏幕，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忍不住感嘆了一下這夢幻聯動的一天可真是夠精彩的。
不愧是二次元世界，雖然不正常，但是永遠都很有趣。
第二天早上，簡單給自己弄了個早飯，從衣櫃裡摸出一套衣服，也沒什麼猶豫，干脆就是簡單又方便行動的牛仔褲加上白襯衫，扎了個清爽的高馬尾。
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三秒，感覺自己也是一如既往的帥氣（x
到車站的時候，棕發少年已經在等我了，看見我的時候，他眼神一亮，又略略錯開了視線，耳朵好像有點泛紅。
「這次要感謝裡包恩啊……」他小聲喃喃自語。
我聽見了，歪了歪頭接話道：「誒，門票是裡包恩送的確實要感謝，不過，裡包恩他沒有跟來嗎？」
「沒有……倒不如說跟來才會變得可怕吧。」
「哦，那就是神出鬼沒突然出現的定番了……阿綱你還是小心自己的衣服吧。」
一路上，我們的閑聊還在繼續。
「不要又說出這種可怕的預言啊！！」沢田綱吉捂住臉，「真的是……完全不知道前輩你為什麼總能做到那麼淡定。」
「其實我也不是面對什麼事都那麼淡定的。」
「真的？」沢田綱吉抬起眼，大概是有點好奇，但又沒怎麼好意思問，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如果有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我就會很不淡定了。」我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回答道。
「這和沒說一樣吧……我完全不知道什麼事情會出乎前輩意料……」
「這個我也只有自己遇到的時候才會知道是不是出乎意料啊……不過大多數時候，我都會把能想到的可能性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想一遍的。」
「誒？！好厲害啊……」
——這算是「預判」。
這次的動物園之行，其實用我的思路去思考的話，注定不會太過平靜。比如說阿綱可能會爆衣之類的……也有可能會遇見動物跑出籠子之類的危險事件……又或者說會有新的角色出現……
一邊這樣想著，我和阿綱在動物園內參觀了幾個項目，看了不少可愛的動物之後——
「嘿嘿，藍波大人找到了阿綱！」
——出現了！新角色！
伴隨著嬉笑的聲音，一個有著爆炸頭，頭頂戴著奇怪的角，穿著的奶牛裝的小孩子突然從一棵樹上跳下來，一把抱住了阿綱的脖子。
「藍波——！你怎麼會——」
沢田綱吉顯然被嚇了一跳，他看見對方之後，表情頓時變得崩潰了。那樣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凄慘，像是操心過頭的媽媽好不容易能出個門自己浪一圈，卻在外面見到了家裡的熊孩子並不得不照顧那樣。
「嘿嘿。」但名為藍波的孩子對阿綱的情緒毫無察覺，他只是得意地笑著，又扭頭看向了我，「你是誰啊，那個，我是藍波大人哦。」
我露出笑容：「我是明音，很高興認識你，小藍波。」我拉住他伸出的手晃了晃，算是和他握了個手。
和藍波打完招呼我又扭頭看向阿綱，好奇地問道：「……藍波他也是裡包恩那樣的嬰兒嗎？」
看著不太像啊，雖然說話很流暢了，但這個表現出來的感覺看上去和裡包恩不一樣，像普通小孩子，但是體型卻是嬰兒——
「……藍波他五歲了。」阿綱的表情看起來相當絕望，「所以為什麼藍波會出現在這裡啊……」
聽了五歲這個設定，我覺得這非常不合理：「為什麼他都五歲了卻和裡包恩差不多一樣高。」
裡包恩肯定是[非正常嬰兒]，但40cm左右高的小孩居然已經五歲了？這發育也太遲緩了吧？
「……我也不知道啊！」阿綱抱住了腦袋，他大概已經無力吐槽了。目前，他整個人都被藍波搖晃了起來，小孩抓著他的脖子不停撒嬌，「阿綱阿綱，藍波大人要吃東西、給藍波大人買冰淇淋……還有那邊的游戲……」
「啊啊藍波你真是的……」沢田綱吉垂頭喪氣地一邊抱怨一邊拿出錢包，又歉意地看向我，「抱歉啊前輩……明明約你出來，現在卻變成帶著藍波了……」
「沒關系。」我搖了搖頭，「我本來就想到了嘛。」
「誒？！不要這樣什麼都想到啊……」沢田綱吉更加垂下肩膀。
我們兩個應藍波的要求，往賣冰淇淋的地方走去，結果在路上卻聽見了一道同樣吵鬧的、屬於小孩子的聲音。
「改造人汽水超人2號……我要吃冰淇淋！」一邊喊著一邊跑過來的小男孩，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身上。
「嗚……對不起。」
我垂下頭，看了眼這個戴著帽子的小男孩，他也抬著個腦袋眼淚汪汪地看著我，男孩是正常的五歲左右的模樣，身高怎麼說也有一米了，我蹲身，把他抱了起來哄了哄。
「那個是……赤司前輩嗎？！可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誒，感覺好像也不太對勁……」身邊的阿綱發出了吃驚的聲音，我循聲望去。
當然。
已經回京都的赤司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那麼能在這邊被人誤認為赤司的也只有和他撞臉的——
「齊木君？」
「……你好，東堂同學。」
粉發少年和我面面相覷，他平靜地跟我打了聲招呼，又表情冷淡地看了眼在我懷裡的男孩，大概是因為有我的存在，他還是一直在張嘴說話的：「呀嘞呀嘞，都跟你說了不要亂跑。」
此時此刻，很奇妙的場面，好像又開始了神奇的番劇聯動，三個人，加上兩個孩子。齊聚一堂。
兩個少年都看著我，似乎都在等我說點什麼，給他們互相介紹一下，多少走個流程。
但是比起給他們互相介紹，我看了看我懷裡的綠發男孩，又看了看那邊阿綱抱著的藍波，實在是忍不住有話先要吐槽：「所以我懷裡這個才是正常五歲小孩子應該有的身高吧？！」
齊木楠雄：「……」
沢田綱吉：「……」
第22章
對於超能力者來說, 人多的地方是要翻倍的喧鬧的。人聲交雜著各種心聲，混亂成一片, 而在動物園這裡甚至還要再加上一倍, 畢竟還有數不清的動物的心聲，他也全部能聽見。
休息日也不得安寧，今天的日常災難是被媽媽要求幫鄰居帶孩子, 鄰居家的小孩名字叫做游太，每次見到齊木楠雄時都在叫他「改造人汽水超人2號」, 所以說汽水超人1號到底去哪裡了他也是不知道。這些宣傳的動畫無非是汽水的廣告廠商騙小孩讓家長消費的噱頭, 資本的狡猾，但毫無疑問都很成功。
總之, 雖說帶小孩有點麻煩，但對超能力者來說也不至於到頭疼的地步。畢竟游太因為把他當成汽水超人了，所以還算是聽他的話。
一路上聽著小孩子吵吵鬧鬧, 齊木楠雄敷衍地應著, 四周的心聲也吵吵鬧鬧, 他基本不會把視線固定地停留在任何地方，畢竟不論看什麼人多看兩秒都是一樣的人體標本。
今天面無表情的超能力者也是習以為常地淡定著。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在動物園的人群中遇見了鄰座的少女。
聽不見心聲, 所以完全預測不了行動的存在，倒也習慣了。
看過去唯一正常、不能透視的，在人群中過於乍眼的存在, 也算……習慣了。
上學的時候倒是天天見, 側過頭就能看見那張對自己來說和全人類都不同的臉, 齊木楠雄有時候也忍不住想吐槽, 這難道就是來自世界的惡意嗎。
他「波瀾壯闊」的人生絕對是從高中開始的, 高中之前的學校生涯，雖然也要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超能力，但毫無疑問都沒有過這樣莫名其妙的經歷。
開學就被鄰座的美少女發現了超能力者的身份、美少女還能無效化你的超能力、對你來說，美少女是唯一不能讀心、不能透視的存在。——這種展開就好像是什麼惡趣味的神明專門為了他設計的輕小說劇情一樣。
鄰座的少女有著所有正常的男子高中生看了都會誇贊的秀麗容貌、過分優異的成績，在學校人氣超高，還是個家裡很有錢的大小姐，聽起來也很像輕小說的人氣女主角設定。
這年頭的阿宅都會喜歡這種類型的輕小說，天降美少女的套路，超能力者卻不以為意，他當然不覺得自己會屈服於這種無聊的劇情下。
……不過，他確實有在關注著對方。
當然是為了回報咖啡果凍的恩情，不然還能因為什麼。
什麼？你在質疑咖啡果凍的威力嗎？
從認識東堂明音開始，齊木楠雄此人，可是再也不用去算計自己那點可憐的零用錢，去思考到底是買一排便宜的咖啡果凍、還是去買一個昂貴的豪華咖啡果凍哪個更合算了。
他過上了咖啡果凍不限量的日子，這對超能力者來說，簡直就是夢幻般的人生、是的，被咖啡果凍淹沒的夢幻。
雖說少女所言咖啡果凍是給他的「賠禮道歉」，但是齊木楠雄不覺得這有什麼可賠禮道歉的。——他並不覺得自己的秘密被對方窺探到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是冒犯的行為，畢竟對方確實不是有意的。
真要在意的話，他每天可都在被動讀著其他人的內心、被動窺探著其他人的秘密，他不可能那麼雙標。
不過……雖說如此，她也還是堅持自己說出的承諾就要達成，超能力者也就……沒辦法拒絕了。
雖然一邊對於自己這種貌似被人「收買」了的狀態感到一絲絲唾棄，但鐵骨錚錚的超能力者好像還是抗拒不了咖啡果凍的誘惑。
所以只能在別的方面「報答」對方了。
並且，確實有些在意，因為「意念控制」對於對方是無效的，也就是說現在全人類的體質都不正常的情況下，只有她還是普通人的體質……各種意義上的很脆弱，這點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齊木楠雄覺得自己不能放著不管。
只是因為責任感罷了，才不是因為擔心她。
……不過，就算是他不去理會對方，其實少女也經常會主動跟他搭話吧。
就算是好感度顯示器對她來說無用，齊木楠雄也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度其實很高，大概能到當成「摯交好友」的程度，雖然他不能理解。
更不能理解對方張口就來的對他的那些誇贊。
但是他不擅長應付這種事，也就選擇沉默地隨她去了。
雖然不能讀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齊木楠雄也不是那種過於依賴超能力、讀不了心，就不會明辨他人性格的笨蛋。
從相識開始，這些日子的相處，他覺得自己對於少女也算是有著一定的了解的。
東堂明音這人，給人的感覺其實非常表裡如一。
一看就是從小被寵著長大的類型。多少有點「以自我為中心式」的中二病，還是動畫裡常見的那種「錯的不是我，都是世界的錯。」的經典思路。
不過，齊木楠雄可以理解，這比海藤那種莫名其妙就中二的中二病要強多了。
她要是不中二，也難。
畢竟生活在這樣一個因為意念控制的改變，只有她能看出來各種「異常」的世界，不中二的話，她早就該懷疑人生地瘋掉了。
她還是個想到什麼就能說出來什麼的笨蛋，會有點讀不懂氣氛的那種感覺，應該說她根本不在意那些氛圍吧。
但，她不論說什麼、做什麼，確實都是不會讓人討厭的類型。
有點單純、面對自己認定的好人或者熟人就很容易失去警惕心，說不定還很好騙。
所以說……
會關注著她，只是為了報答咖啡果凍的「恩情」，為了防止她被卷入危險之中受傷、為了防止她莫名其妙被人騙了罷了。
此時此刻。
齊木楠雄不太懂，這種發展又是什麼鬼。
超能力者看著明顯是結伴出行的兩個人，熟悉的少女和不認識的陌生少年。
棕發的少年，看上去年齡比他們要小，有點軟綿怯弱的類型。
對方的心聲被他一覽無遺，超能力者覺得對方的心理活動其實也挺豐富的。
[好慘啊……遇見藍波了，好好的「約會」泡湯了。現在居然又遇見個長得好像赤司前輩的人……]
[難不成是什麼雙胞胎兄弟？！好怪啊！聲音聽起來都一模一樣啊！]
[但是、但是前輩叫他齊木君誒……姓氏不一樣啊。]
……約會？
看起來可不像。
正常少女會和約會的對像探討五歲小孩的身高嗎？
好吧，雖然不愧是有點ky的東堂同學，能一下子想都不想就說出來的話題。
但是，東堂同學看起來並不像會喜歡你的樣子。
以及，說長得像的，赤司是誰？
[想起來就好可怕啊啊啊——！那個赤司前輩。]
[雖然前輩說他沒有惡意，但他是真的對我有敵意的吧？！]
[而且昨天直接就牽著前輩的手走了……明明不是男朋友……親密的幼馴染關系可真好啊，好羨慕。我也想和前輩的關系變得更好。]
所以說赤司是誰。
好歹面前的少女是從「五歲孩子究竟該有多高」的科學問題上回過神來。
終於想起來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身份，沢田綱吉和齊木楠雄兩個人算是互通了姓名。
但超能力者對於新認識的少年其實並未投入太多關注。
齊木楠雄把視線挪到了少女身上。
她已經把游太哄好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好像對東堂同學很有好感的樣子，抱著她就不撒手了，一口一個姐姐，甜甜地叫著。
「姐姐很像改造人汽水超人2號的伙伴，最可愛的草莓少女n。」
「那姐姐給你買冰淇淋吧，想吃草莓味道的嗎？」
「要——」
「藍波大人也要——」
「嗨嗨，藍波也有哦。」
呀嘞呀嘞。看不出來的是，她的小孩子緣還挺好的。
最後變成了人手一個冰淇淋了。
少女請客。
她擺了擺手，拒絕了沢田綱吉和齊木楠雄要付錢的行為，並給自己和他倆都買了一個。
這家伙是不是「男友力」太足了，她到底有沒有自己是個女孩子的自覺性啊。
之後，三個人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吃著冰淇淋，看著不遠處已經玩到一塊兒的藍波和游太，陷入了迷之沉默。
超能力者咬了一口咖啡味道的冰淇淋。
他挪了一下視線。
對於他的注視，少女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齊木楠雄：「所以赤司是誰？」
東堂明音眨了眨眼：「啊對，忘了和齊木君你說了，其實你和我的幼馴染長得很像來著。」
齊木楠雄：「……」這也能忘掉？你的屬性還有天然呆吧？絕對有吧。
「聲音也是一個聲優來著。」
齊木楠雄：「……」出現了，輕小說的經典劇情，天降的美少女有著莫名其妙的竹馬。但是設定成長得很像，這是什麼狗血替身梗？
沢田綱吉默默插話：「也太奇怪了吧，齊木前輩和赤司前輩長得真的太像了……真的沒有血緣關系嗎。」
東堂明音深沉道：「阿綱你不懂，這是一個經常會有人撞臉撞聲優的世界。」
沢田綱吉捂臉：「……我確實不懂啊！」
東堂明音：「……不過熟悉了之後就發現了，你倆其實完全不一樣嘛，性格還挺不像的，所以我也沒太在意來著。」
齊木楠雄：性格也像才有鬼了。
東堂明音：「齊木君也會好奇嗎？那不如給你看看照片吧……」她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翻了翻，沉吟了一下，「啊，之前換了手機，照片存在電腦裡忘掉挪過來了……不過照片確實不多，我其實很少拍照的，阿征他也沒有自拍的習慣，那我去要張照片吧。」
齊木楠雄：並沒有好奇。
但是他還是不小心瞥到了少女手機上給對方的備注。
[明音：阿征阿征給我拍張你的照片——]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
齊木楠雄：……這是什麼肉麻的備注。這年頭的幼馴染那麼奇怪嗎。
對面倒是沒什麼猶豫，沒過幾秒鐘就直接發過來了一張自拍。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照片]
顯然是現場剛剛拍下來的，紅發少年坐在書桌前，只是隨意拍了一張，但無可否認的是這張臉怎麼拍都會好看。對著臉的角度，窗外的陽光打過來，柔和了他異色的眼眸，唇角帶著略微的自然的笑。
的確……這張臉。
除了發色和瞳色、不一樣的表情之外，幾乎就和鏡子裡的自己沒什麼兩樣。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照片？]
[明音：因為我有個同學和你長得很像，他有點好奇。]
齊木楠雄：都說了沒有在好奇。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嗎？]
[明音：本來是陪著阿綱去了趟動物園，結果很巧地遇見了齊木君。]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沢田也在？]
[明音：嗯嗯，我拍一張給你看看吧~]
少女舉起手機，攝像頭對了過來，側頭笑著問他：
「可以拍一張合照嗎？齊木君。」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
面無表情的齊木楠雄並沒有拒絕少女的合照要求。
他默認了。
但也不能厚此薄彼，把另外一個人排除在外，於是鏡頭誠實記錄下來的其實是在場的三人。
唯一笑容燦爛的少女、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齊木楠雄、看上去有點有氣無力的沢田綱吉。
[明音：照片]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
[明音：看，你們是不是很像？這種程度的撞臉是不是很有趣？]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啊。]
[全世界最好的阿征：我也覺得很有趣呢……下次也讓我見見吧，那個齊木君。]
第23章
各種意義上來說, 齊木楠雄一直都有著自己是「不正常」的自覺性的。
他是個天生的超能力者，從出生就和正常人不一樣，超能力多到數不勝數, 因此從來沒有體會過凡人的感受, 但正因如此他也十分清楚平凡的可貴之處。
他一直以來的原則就是不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超能力, 想要過上平靜的生活。
不過這個世界顯然沒有那麼平靜，在學校遇見的那些沒有超能力卻勝似有超能力的小妖精們先暫且不提。
從結識了能無效化所有超能力的東堂明音、還有那個眼神清澈的變態靈能力者之後，齊木楠雄便確定了這個世界上的「超能力者」果然不止他一個。
世界之大, 無奇不有。
擁有眾多超能力的齊木楠雄差不多算是無所不能的。
不過，雖然「全能」了, 但卻不至於到達「全知」的程度, 他的超能力雖強, 卻也有著各種莫名其妙的限制。
有些事情，就算是他，也要確實遇見、親眼目睹, 他才能知曉。
而今天的動物園之行, 顯然又有某些人成功刷新了他的認知。
三個人就著撞臉的這個問題討論結束之後, 沒過多一會兒功夫，動物園內突然更加喧鬧了起來，是因為園內的廣播突然播放了通報。
大概是說某處發生了爆炸，然後動物園的籠子被人炸壞了, 所以現在動物園內有不少危險的動物在遍地走。
哪怕是齊木楠雄這個超能力者都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為什麼動物園這種地方會出現爆炸案件，這絕對不應該是在平凡的日常裡會出現的事件吧。
他的第一反應，對這種事情的處理方式——是先用「心靈感應」和「千裡眼」去尋找「爆炸犯」, 並把對方扔進警察局, 以杜絕一切麻煩。
然而, 齊木楠雄卻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在他發動超能力之前，先聽見了旁邊某人的心聲。
剛通過東堂同學認識的那個棕發少年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的內心全是和「爆炸」有關的情報。
[不是吧不會吧，爆炸……藍波在這裡，那難不成是藍波之前往哪裡扔過炸彈嗎？]
[還是說是獄寺君？！剛剛那會兒確實是看見獄寺君也在動物園了，雖然很抱歉，但為了好好和前輩相處就小心地躲開他了……]
藍波？那個爆炸頭的小孩子嗎？炸彈這種東西……這是小孩子應該隨身攜帶的？
犯人竟在我身邊.jpg
齊木楠雄一言不發地起身，然後把那邊還在和爆炸頭小孩玩耍的游太給抱了回來，完全不管兩個小孩子都一臉懵逼的表情。
那是個危險，要遠離才行。
但是當他扭過頭時，就看見了黑發藍眸的少女露出了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少女嘆了口氣，捏著下巴，用一種預料之中的口吻說道：「我猜到的可能性真的發生了誒，今天的動物園之行，動物們果然會跑出籠子嗎。」
沢田綱吉從恐慌之中回過神來。
他相當一言難盡地看向了發表出這種「莫名其妙」感嘆的少女：「所以這個也在前輩你的預料之中嗎？！」
少女歪了歪頭，她淡定依舊：「按照套路，動物園這種地圖最可能會發生的突發事件，列在首位的不就是動物跑出來嘛？阿綱你想一下哈利波特嘛。」
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不……正常來說才不可能吧？！再說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來哈利波特啊！這不是魔法啊！這裡沒有人會魔法啊！」
吐槽的好。但有人會超能力。
齊木楠雄接話：「正常人也根本不會想到動物園的動物能跑出籠子吧，如果這種突發事件發生的那麼理所當然，那這個世界的動物園也就沒什麼必要存在了。」
雖說正常人也不會在周邊發生爆炸時，就立刻聯想到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干的。
——本來覺得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齊木楠雄，現在非常認真地覺得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人，應該比自己還要不正常。
所以說，現在要怎麼辦。
雖然說他一個人就可以輕松地把動物園所有跑出來的動物都抓回去，但現在把這兩個人扔在這邊，他也並不太放心。
齊木楠雄背過身，悄悄使用了「千裡眼」看了看動物園的全範圍。
還好，雖然現在造成了慌亂。但是並沒有出現有人受傷的情況。
「不說那個了！現在也很危險吧！所以到底要怎麼辦啊啊啊——」
「阿綱你不去找一下裡包恩嗎？」
明音倒是一點也不緊張，她抬手做了個槍擊的手勢，對著沢田綱吉的腦門比劃了一下，「讓他給你腦袋『砰』地來一發，不就好了嗎，你一定能拼死把動物們都抓回籠子的吧。」
沢田綱吉回復的語氣頓時有點發虛：「前輩你好信任我哦……」他絕望捂臉，「但我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不該贊同前輩你的話了。」
齊木楠雄回頭看了眼互相吐槽的兩個人。
所以對著腦袋『砰』地來一發，是他想的那種嗎？槍擊？這樣的操作絕對是有什麼問題的吧，東堂同學你到底都認識了些什麼奇怪的人啊？
而沢田綱吉的腦內風暴還在繼續。
這種情況下心靈感應還是很好用的，很簡單地就能為超能力者帶來各種情報、解答疑惑。
[前輩她，總是那麼淡定……]
[好厲害，但是對比一下，總覺得自己好沒用，遇見什麼都驚慌失措的，絲毫沒有長進。]
[前輩她也默認覺得我會繼承黑手黨嗎……]
[裡包恩他總是自說自話地讓我繼承彭格列，但我才不想當什麼黑手黨首領……！那絕對會讓身邊的人遭遇危險的吧。]
[現在這種情況……也算是我把前輩卷入危險之中了……]
呀嘞呀嘞……
原來是黑手黨啊。那沒事了。
——沒事個鬼啊！
東堂同學你到底認識了什麼危險的家伙？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他默默把視線挪到了沢田綱吉的身上。
他這才認真打量了一下這個看上去和「黑手黨」這種名詞完全不搭邊的少年。
因為有著綠色的墨鏡遮擋著，齊木楠雄的眼中具體是什麼樣的神色其實並不明顯。
但沢田綱吉還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道注視。
因為那過准的超直感，他第一時間就覺得這種視線不對。
[噫——？齊木前輩突然看過來了？為什麼要直勾勾地看過來？]
[這眼神怎麼感覺比赤司前輩的還要可怕？]
[眼、眼神像x光一樣……什麼情況！感覺自己完全被看透了？！]
……嘖。
齊木楠雄聽著對方內心的吶喊，神色冷淡地挪開了視線。
直覺好准啊。
剛剛確實是已經看透到你的骨骼了。
雖然看起來是普通國中生的狀態，但身體裡確實是隱藏著什麼力量的樣子。
[……這絕對是在，看我不爽了吧！齊木前輩也這樣？]
是啊……就是有點不爽。
雖然只是遷怒。
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東堂同學多麼脆弱，她的體質可只是個絕對的普通人。很容易就會受傷的。
她和「皮糙肉厚」的黑手黨可完全不一樣。
炸彈、槍擊、黑手黨之類的詞聽上去就很危險。被卷進去不是很容易受傷嗎？
再說，如果像現在這樣，遇見這種危險的事情怎麼辦？你確定自己能保護好她嗎？
——那是屬於野獸的嘶吼。
那是一只體型健碩的老虎，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地向他們飛奔過來。
正常人看見這種驚悚可怕的畫面都會覺得驚慌失措，沢田綱吉也不例外。
但是，就算害怕的不得了，腿軟了的少年還是義無反顧地擋在了少女的身前。
——雖說確實是有在真心實意地保護著，這份真心倒也不能否決。
齊木楠雄神色冷淡地斂下眼。
但以往對這種善良的品質都會表達贊賞的超能力者，不知為何，卻難得有點興致缺缺了。
[哈哈哈哈，從籠子裡出來了，我要吃肉……吃人！]老虎的心聲也傳遞了過來。
【服從我，不然就去死。】
齊木楠雄冷酷無情地威脅道。食物鏈頂層的威壓一下子集中到了老虎身上。
——現在壓力來到了老虎這邊。
沢田綱吉想像中的恐怖並沒有襲來。
在他再次睜開眼時，驚掉下巴地看著那只老虎突然間像是變了個畫風一樣，表情萌萌噠，非常溫順地俯身下來。
那種柔軟的感覺出現在百獸之王的身上讓人覺得非常離譜。
更離譜的、更令人震驚的是。
「喵~」它軟綿綿地發出了貓叫聲。
它輕飄飄地踏著貓步，並像一只小貓咪一樣趴下，停在少女的腳邊，討好一樣輕輕蹭了蹭她的小腿。
沢田綱吉：「……誒——？什麼情況啊這是！」
東堂明音：「……」還能什麼情況呢，來自超能力者的魔法唄。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另一邊冷靜淡定的齊木楠雄。
哇哦……超能力者還能把老虎變成小貓咪嗎。
第24章
我體驗了一把發到網上都會被廣大網友說做魔幻的經歷。
老虎像一只小貓咪一樣乖巧地在我身邊亂蹭。
它甚至都打滾賣萌了啊！！！
雖然觀賞被關在籠子裡的老虎並不會覺得害怕, 但是真的放在身邊還是會覺得有點驚悚吧。
就是那種它一口下來，人就沒了的驚悚感。
可從剛剛老虎撲過來到現在，我其實完全體會不到任何過於緊張恐慌的心情。
剛剛那種可怕的畫面哪怕放在3d電影裡大概都會讓人心髒漏跳一拍, 但是我這也就只是跟看了3d電影差不多的感覺吧。
這完全是我自身的問題, 因為身邊有兩個「主角」的緣故，我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不會遭受任何危險，所以壓根沒有自己身處於危險中的意識。
那只老虎倒是沒有停留多久, 被趕來的動物園的工作人員帶走了。——動物園的工作人員一臉懵逼, 他們都很不可思議為什麼這只老虎能溫順的像只貓。
不過據工作人員說，目前這會兒是不用擔心了，動物園的危險動物基本都被抓回去了。因為有莫名其妙的人來幫忙, 說是一個凶巴巴的銀發少年和一個粉發少女。
「獄寺君和……碧洋琪嗎。」
沢田綱吉松了口氣, 他劫後余生那樣，一下子跌坐在了長椅上。因為剛剛的驚嚇, 看上去整個人都不好了。下一秒，他像想到什麼, 一下子側頭看我, 表情十分緊張：
「前輩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嚇到？」
在看見我沒什麼變化的表情時，他頓時頓住，表情又變得有點沮喪起來。
「謝謝你阿綱, 剛剛真的很帥哦。」比起回答自己有沒有嚇到的問題, 我先是真心實意地道謝並誇贊道。
剛剛少年直接衝過來擋在前面的身影。
雖然身影很單薄，但真的就像動畫裡面的hero一樣。
甚至有種鏡頭放慢的感覺！再加上突然響起來的bgm！真的很帥哦！
「……哪有，我什麼都沒做到。雖然也不知道那只老虎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沒事真是太好了。」沢田綱吉垂下眼, 情緒並不高。
「可是阿綱保護了我, 所以要謝謝你。」我強調。
「可是前輩你都沒覺得害怕吧……」他抬起眼, 用那雙圓圓的暖色系眼眸注視著我, 「我卻嚇到瑟瑟發抖……說是保護前輩，但實際上裡包恩不在，我就什麼都做不到……如果不是那只老虎突然……」
「我沒覺得害怕是因為我是被保護的對像。」我打斷了他的話。
是被遇見危險時就會下意識地去保護同伴的阿綱，還有做好事從不留名的齊木君給保護了。
我的語氣認真：「因為有你們在，我才有恃無恐地覺得安全是理所當然的。」
「誒……？」
沢田綱吉並沒有察覺到我說的是「你們」。
他怔了怔，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了，抬起手抓了抓頭發，面頰泛紅地避開了我的視線：「我哪有前輩說的那麼厲害啊。」
「那種在危機時刻衝過來保護他人的勇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阿綱確實是超級厲害哦，有時候是不是應該別那麼妄自菲薄，肯定自己並自信起來呢。」我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畢竟，人類的贊歌就是勇氣的贊歌啊。
「而且，像這種事我就做不到哦。」我補充道。
「是……是這樣嗎？」他表情懵懵地抬起頭。
「因為我超弱的。」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掌心是柔軟的觸感，而他的臉又紅了幾分，我頓時感覺這孩子真是善良又乖巧可愛的很，「真的這樣去做，馬上就會死掉吧？可我還想好好活著來著……」
「誒……？！話題的走向突然變得好沉重？！」他的表情驚恐起來。
我收回手，撐著下巴感嘆：「所謂的見義勇為，並因為見義勇為而身亡什麼的……聽上去很帥氣，也確實是值得誇贊，人類的勇氣在閃閃發光。但是放在自己身上總覺得難以想像出來自己也能做到……啊，我可真是個自私的人。」
「……誒？！為什麼一下子會跳到見義勇為上面啊！見義勇為就算了，突然討論身亡什麼的是怎麼回事？！」沢田綱吉反應不過來，但下意識地就開始吐槽了，「再說為什麼會突然感嘆自己自私啊！前輩明明是很好的人啊！」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嘛，我只是在感嘆普通人自私很正常，普通人稍微唾棄一下自己也沒問題的。但是阿綱你可不是普通人哦，你要正視自己身上的閃光點才行，會發光的人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這樣讓我們這種普通人很難辦啊——」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不……那個，其實我也是普通人……再說發光什麼的也太誇張了……」
我：「開什麼玩笑，你必然不是普通人。」
沢田綱吉：「我真的是啊！！我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廢柴啊！」
我冷靜指出：「可是真正的『廢柴』剛剛就會直接扔下同伴自己先跑掉，這種勇氣行為可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他一怔，沉默了一下。好像也無法反駁什麼了。
少年的情緒好像完全被我打斷，表情不斷變化，介於覺得不好意思和承受不了這種誇獎的無奈之間。
剛剛有點低沉的氣氛被我破壞殆盡，阿綱看起來倒也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
「總之……」猶豫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又開口了。
「嗯？」
「我會加油的……！」他抬起眼看著我，眼神堅定了不少，鼓足力氣一樣地說道，「……該怎麼說呢，就像前輩說的那樣，努力多一些自信？」
我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那很好啊，我很期待的。」
和阿綱對話之後，他被跑過來的藍波還有突然出現的獄寺君纏上了，我便找到和齊木君單獨交流的機會了。
剛剛那只老虎毫無疑問是被齊木君給威脅了。
老虎撲過來那一刻，我確實看到了齊木君的背後出現了中二到不得了的黑暗系的陰影特效。
簡直像大魔王一樣。
不知道他到底對老虎做了什麼。
但居然能把凶殘的老虎嚇到像貓咪一樣乖巧，該說不愧是超能力者嗎。
但，還是不能暴露超能力的深藏功與名了。
見我過來，粉發少年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說實話，雖然齊木君經常是面無表情，但是那張臉卻不會給人任何冰冷嚴肅的感覺，倒像是習以為常地保持著一種平靜。
而不知為何，看目前齊木君的樣子，雖然還是和平日裡一樣的無表情，但我總感覺到他難得的……有點生氣？
「……看樣子東堂同學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不過，他倒是先開口了。
我眨了眨眼，意識到對方在說的是我和阿綱對話時，對自己是「超弱的普通人」的感嘆。
啊……被聽到了啊。
我看著他：「齊木君，你是在擔心我吧？」
「並沒有。」他冷淡的回答。
我沒辦法和傲嬌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面對傲嬌，把他們口中的「沒有」理解為「非常有」就好了。這點我很有經驗。
「不過，還真的是稀奇的體驗呢，居然摸到了老虎。老虎還對自己撒嬌什麼的……」
想想就足夠魔幻。
「之前就想說了。」齊木楠雄並沒有接下這個我所展開的話題，只是側頭看我，「東堂同學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旺盛了。」
見我疑惑的表情，他頓了頓，又繼續說：「不論是對超能力，甚至是對黑手黨？某些正常人會覺得難以接受，或者退避三尺的事物，你卻好像興致勃勃地覺得很有趣。」
啊，阿綱這邊是黑手黨的片場也被齊木君get到了啊。
我眨了眨眼，摸著下巴回答：「我確實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畢竟很有趣嘛。」
「有趣到都能總結出定律了？」他語氣平靜，「甚至和沢田出來之前就能預判到動物園會遭殃？其實你才是超能力者吧？我的預知能力都不會這樣時時刻刻發動。」
我撇了撇嘴：「這只是預判又不是預知，就好像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一種可能性罷了。但發生不發生都和我無關吧，我也沒先烏鴉嘴一樣地『預言』出來啊。」
少年漫男主的人生，就算是日常也會波瀾壯闊，更何況阿綱這邊是更偏日常向的展開了，來動物園這種地圖不出點事估計都對不起他的主角光環吧。——我只是單純的這樣想罷了。
「可是一般人預判了就會先想到避免風險，哪怕只是一種可能性，你是猜到了沢田作為黑手黨繼承人的日常會如此【豐富】，還跟著出門？」
「但是真的很有趣啊！今天還遇見了齊木君啊！」
齊木楠雄：「……」他沉默了。
「那你要是今天沒遇見我呢？」
「那樣的話就是另外一條線路發展了？阿綱那邊應該會覺醒什麼力量吧？然後動物園的事件也能圓滿解決。」我試圖舉例。
齊木楠雄：「嘖。」
不知為何，齊木君看上去開始不爽了。
「你是笨蛋嗎？一不小心可是會死的。」
……會死嗎？這種日常向，還是跟著漫畫主角一起行動的展開會死人嗎？
「但是我會注意安全的，像什麼槍啊爆炸啊之類的我肯定會第一時間避開的。」
我又不想參與任何黑手黨本篇的劇情。
「我沒看出來。」齊木楠雄冷酷無情地否決。
「怎麼可以這樣說呢！話說我可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你們的啊！」
我試圖破壞目前這種有點僵硬的氣氛，一時間戲精上身地捂住心口，露出那種在動畫裡才會出現的（自認)治愈系的笑容，「有你們在，一切都沒問題的。」
可是齊木楠雄完全沒有被我打動，他保持著毫無波動的表情抬起手來。
「誒——痛、痛……松、松手！」
我被他扯住了面頰，臉上自認完美的笑容頓時就保持不住。他是故意的，稍微用了點力氣，在把他的手拍掉之後，我感覺我的面頰大概已經泛紅了。
我捂著臉，滿眼控訴地看著他。
「就是這樣才糟糕吧。」他冷淡道，「隨意把全心全意的信任交給別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哪裡糟糕了啊。」我不能理解，「而且說來說去的，這只是鄰家弟弟的邀約。去個動物園而已，我哪有因為那種摸不著邊的預判就拒絕的道理……再說了，阿綱他確實是好孩子，和齊木君你想像中的黑手黨不一樣的，不要因為黑手黨這種名詞就對他有偏見啦。」
「……所以黑手黨的繼承人這種類型在你眼中也是會發光的？」
我眨了眨眼：「誒？發光只是個概念上的形容詞吧，只是形容善良美好的品質啊，之前我不也是說過齊木君在發光嗎？像你們這種類型的人，都注定會吸引他人的。」
「那東堂同學你一直在說自己對別人的看法如何，你知道其他人對你的看法嗎？」
「我怎麼知道啊！」我回答的理直氣壯，「我又沒有齊木君你那樣的心靈感應。再說了，別人怎麼看我和我有什麼關系嘛。我喜歡的一個角色曾說過，不要太過在意他人的看法！」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
「……東堂同學。」齊木楠雄看著我，那墨綠色的眼鏡後面的神色似乎是無奈，似乎是吐槽欲。
他面無表情，他毫不猶豫，他語氣篤定，他斬釘截鐵，「你可真是個笨蛋啊。」
我：「哈？？？」
第25章
我, 東堂明音，16年的人生中，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真情實感地叫做「笨蛋」。
而且, 他已經叫了兩次了！第一次我沒怎麼在意，本來也是啊——
「你是笨蛋嗎？」這種疑問句顯然不能和：「你可真是個笨蛋啊。」這種已經確定的語氣相提並論吧？
而且第一次確實可以當做齊木君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那第二次是什麼意思？
這語氣不就是真情實感的覺得我真是個笨蛋一樣了嗎？但是, 我剛剛有說錯什麼嗎？為什麼突然要叫我笨蛋？
所以，我的第一反應當然就是懵逼的。
「我才不是笨蛋呢！」我抬起眼，下意識地反駁道。
齊木楠雄卻只是毫無波動地瞥了我一眼。
我再接再厲：「齊木君你才是笨蛋！」
他頓了頓, 突然緩緩側過頭去，肩膀輕微抖動了一下。
我：「……？？？」
他笑了是吧？！他絕對是笑了吧！他是在嘲笑我吧？！看不出來啊！平日裡總是努力表現的像個面癱一樣的齊木君你的笑點居然這麼低！
並且, 我認真嚴肅地認為——
「笨蛋」這種說法去形容什麼人, 都不應該去形容從小就被大人們誇做聰明伶俐的我。
但目前莫名其妙被人叫做笨蛋了，我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什麼說辭來反駁對方。
這種時候, 要說什麼呢？
很好,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不行不行，這種霸總發言也太傻了，這不是坐實了「笨蛋」的稱呼嗎。
又或者說。
哼，來從各方面一決勝負吧齊木君！我絕對會向你證明我才不是什麼笨蛋的！——呸，我為什麼要對齊木君證明，再說, 我怎麼可能贏得了他這種超能力者。
好氣, 不論什麼反應都好傻啊——
說起來，在二次元中, 稱呼別人為「笨蛋」不是傲嬌這種屬性的人物經常會說出來的標配台詞嗎？
所以說……這並不代表他真的覺得我是笨蛋, 而是代表齊木君他又傲嬌了。——是可以這樣理解沒錯吧？
是的, 絕對就是這樣沒錯。
似乎是見我沉默的有點久，表情也愈發古怪起來，齊木楠雄抬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此時，倒也看不出來他剛剛笑過我的樣子，只是沒什麼表情的，用那雙無神的眼睛盯著我。
他的語氣也毫無起伏：「東堂同學你的腦回路又飄到哪裡去了。」
我挑了挑眉：「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他依舊毫無波動：「不，我並不想知道。」
我完全不信，我抬起下巴看著他，語氣十分篤定：「不對，讀不到我在想什麼的齊木君一定會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吧。口頭說什麼不想之類的，這都是傲嬌的千層套路罷了。」
「呀嘞呀嘞……又開始自說自話了呢。」齊木楠雄貌似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不過，我們兩個的對話算是終結了。因為阿綱跑過來找我了。
棕發少年探頭問我：「要一起回去嗎？前輩。」
這樣問著，他又看了看齊木楠雄，猶豫了一下，又問：「還是說齊木前輩也要一起？」
這會兒，剛剛跑到一邊去玩的，總是叫齊木君為「改造人汽水超人2號」的游太也跑了回來。
男孩一把扯住了超能力者的袖口，「我們還沒有去看長頸鹿，去看嘛。」他又抬起眼看了看我，問道，「姐姐你不和我們一起了嗎？」
我蹲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著搖了搖頭，「姐姐就先不去了哦，因為想看的動物基本都看過了。」
「那麼，就明天學校見啦，齊木君~」直起身之後，我揮了揮手，就這樣和齊木楠雄告別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他好像，又有點不愉快了。
好像還盯著阿綱看了一眼，神色也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說實話，我就是搞不懂這些男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然後我就放棄了繼續去思考。
和沢田綱吉一起回去的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有點好奇地問：「獄寺君他們呢？藍波也不見了誒。」
「獄寺君他們先回去了……藍波的話，不知道自己又跑到哪裡玩了吧。」
「沒關系嗎？那麼小的孩子自己亂跑。」
「哈哈哈哈。」阿綱摸了摸頭發，略有點尷尬地笑了起來，「其實藍波他也不是什麼普通小孩子啦。」
「這樣啊。」我點點頭，恍然大悟，「那我懂了。」
「前輩你真是對什麼事物的接受能力都很強呢……」他嘆了口氣，「不過我現在好像已經習慣了前輩你這種淡定的反應了呢，還真是不可思議。」
「是吧，不愧是我。」
「是……前輩果然是有那種能把別人帶到自己節奏中的魅力呢。」阿綱認真地回答道。
「誒？」
這種「不愧是我」的自戀說法並沒有被吐槽，還被人誇了，我反而有點驚訝了。
「阿綱難道不會覺得我這種狀態過於『自我』嗎？」
「自我？」阿綱好像不太懂，他看了過來。
我見他疑惑的表情，試圖對他舉例：「就是那種過於自由、過於自我。太過堅持自己的想法。並且想到什麼就直接說出來，有時候甚至會有點自說自話的嫌疑哦……雖然我覺得自己倒是不至於會被人討厭啦，但我還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
其實這種狀態已經不止被一個人吐槽了。
齊木君算一個，閨蜜們也感嘆過。阿征雖然沒說，但他估計也是這樣想的。
阿綱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才認真回答了我，「但是……能夠堅持自我難道不是好事嗎？前輩能一直保持這樣，就是一種很厲害的事情啊……而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是非常坦率的行為吧，這點也很好。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哪怕會讓周圍人覺得無奈也可以嗎？」
「那也沒關系吧……雖然我有時候也會下意識地吐槽前輩你說出來的話？但這就是我自己的習慣啦。就像前輩自己認為的那樣，你是那種不會被人討厭的類型哦……而且我是絕對不會討厭前輩的，所以前輩對我說什麼都好、都可以……」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突然為自己說出來的話開始害羞了，耳朵逐漸泛紅了起來。他看了我一眼，又有點慌忙地挪開了視線。
「我是不是也有點自說自話的嫌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
我突然笑了起來：「阿綱的包容心很強呢。」
沢田綱吉：「誒？」
我：「就是那種，就算有各種各樣、特立獨行的伙伴聚集在你身邊，你都能完全包容下來的類型吧。」
沢田綱吉有點懵：「怎麼突然又誇獎我了啊！」
我歪了歪頭：「這也是突發奇想？不過確實是嘛……我也感覺自己有被阿綱包容了哦。」
沢田綱吉：「！」
他的表情又變了一個樣。
這孩子的表情真的好豐富啊，都可以拿來當表情包了。
我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正好是中午，「說起來，我有點餓了，前面正好路過商業街，不如阿綱和我一起逛逛，順便去吃點東西？」
「誒？可以嗎？」
我失笑：「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啊。」
他避開了我的視線：「因為這樣就像真正的……」
「嗯？」
「沒、沒什麼！」
於是一起去了商業街。
周末的商業街也是非常喧囂的，正是飯點，吃飯的人其實很多。
因此不太想去店裡坐著了。
我拿著剛買來的可麗餅和阿綱在街上閑逛的時候，
不知道之前跑到哪裡去的藍波又突然出現了，他從不遠處踉踉蹌蹌地跑過來。
「阿綱阿綱——」不過這次他是委屈巴巴的表情，「那個笨蛋獄寺是大笨蛋——」
看樣子是被獄寺君給凶了？跑來找阿綱抱怨了？
「誒？藍波你怎麼了？！」阿綱先是震驚，然後是驚慌。
「要、忍、耐——」
之後，我也是眼睜睜地看著眼淚汪汪的藍波突然從頭發裡摸出了一個火箭筒一樣的東西。
什麼情況啊？！他的頭發裡難不成有個哆啦A夢的四次元口袋嗎？那麼大的玩意到底是怎麼裝在頭發裡面的？！
他似乎試圖把那玩意往自己頭上扔，結果不小心絆倒了一下，手中的火箭筒直接對著我們飛了過來，正好砸到了擋在我前面的阿綱身上。
一陣濃煙過後，比我矮的那個阿綱直接不見了，我和煙霧之中突然出現的棕發青年面面相覷了。
我面前的青年，二十多歲的樣子，和阿綱眉眼間有些相似，但卻成熟太多了。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長得十分帥氣，氣質是那種非常沉穩的類型。
比我要高上不少，身高肯定是一米八以上往一米九前進的狀態了。
因此，我要抬眼看他才行。
棕發青年稍微怔了一下，在看清我時，倒是恢復了平靜的神色。
他垂眸注視著我，那雙色澤溫暖的眼眸如同天空一樣帶著包容的色彩，泛著些許溫和的笑意。
「啊，這還真是懷念。居然是十年前嗎……」
我：「？？？」
這聲音不是浪川大輔嗎？
還有，那個，您的台詞裡信息量好大啊。
我震驚了：「等等、難道說你是來自未來的阿綱嗎？！」
我面前的棕發青年突然彎眸笑了起來。
「真不愧是明音，第一眼就發現了呢，不過居然能看你露出這種驚訝的表情，還真是難得。」
可這就是出乎我意料的展開吧？好魔幻啊，也沒有一點點預兆，我能不驚訝嗎？
我看了眼落在地上的火箭筒，又看了看面前突然非常溫柔地笑起來的棕發青年。
所以說。
那玩意難不成是什麼時光機嗎？！
還有……阿綱你這十年間的變化真的好大啊！
第26章
剛剛突如其來的煙霧已經吸引了一些路人的注意力, 而藍波好像意識到了自己闖禍了，顛顛地跑過來拎著火箭筒就轉身跑掉了。
我有確實是懵逼的，但還是下意識地就把棕發青年拽到了街頭拐角無人處的巷子裡。
於是, 隔絕了他人的視線之後，目前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面對面了。
面前的棕發青年問道：「明音這時候，還是頭一次看見十年火箭筒的發動嗎？」
「那個是叫十年火箭筒……？原來不是叫時光機嗎？」
「嗯, 是的。」大人版的沢田綱吉點點頭, 開口解釋道，「被打中的人會和十年後的自己互換五分鐘, 等五分鐘之後, 十年前的我也就會換回來了。」
「好神奇, 這個設定好科幻啊。」我下意識地吐槽, 「但是這樣的科幻武器放在一個小孩子手裡, 很容易導致他人隨意換來換去吧，真的不會造成影響嗎？產生蝴蝶效應之類的……被火箭筒打中的人去往未來而知曉了未來，從而影響到現在, 改變了自己的未來, 你回去之後發現世界大變樣也是有可能的吧。」
棕發青年眨了眨眼：「不會的。」
我：「？」
我突然get到了：「是平行世界對嗎？所以不會產生蝴蝶效應互相干擾影響。」
他點點頭，有點無奈：「果然一下子就會被猜中麼……明音你對【世界設定】這方面的直覺也太准了。」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 畢竟我和正常人的視角可不一樣，我的想像力之豐富, 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
不過——
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說起來，這個火箭筒的設定也是五分鐘啊, 難不成是什麼定律？」
「嗯？為什麼會這樣說？」
「就是……阿綱被裡包恩的槍打中之後，爆衣然後頭頂出現火焰的時間, 也是差不多是維持五分鐘吧。」我舉例道。
「死氣模式嗎……那個倒也確實是。」他稍微怔了一下, 隨後笑道, 「不過，我已經好久沒體會過被裡包恩的子彈打中的感覺了呢……現在已經用不到那個了啊。」
「誒？」我眨了眨眼，「那你的招式難不成是進化了嗎？」
少年漫裡男主角的招式都會隨著劇情的發展不斷進化，阿綱那個死氣模式看起來，確實過於社死了，大概只適合「日常篇」用來搞笑的感覺……最後真的和敵人戰鬥的話，肯定會變成穩定的升級版吧？
對於我的疑惑，他突然彎了彎眼眸：「是啊，進化了呢。明音想看嗎？畢竟……你確實說過自己很喜歡那樣的火焰。」
「我嗎？你那邊世界的我說過？」我好奇地問。
「是呢。」他笑道。
肯定的話音落下時，倒也沒等到我提出想看的請求。我面前的棕發青年額間發頂突然燃起了剔透明亮的火焰。
但是表情並沒有變得像死氣模式那樣的「凶惡」，反而突然變得沉著冷靜了下來。
我覺得這樣的畫面真的很神奇。
如果說剛剛棕發青年的模樣還是有著年少時期沢田綱吉這個人平日裡柔軟的感覺，那現在點燃火焰的他就已經完全變了一種氣質。
說他是人格分裂都不會覺得誇張。
……不過，阿綱普通死氣模式的時候，也是另外一副面孔來著。
所以該說阿綱居然是有著三副面孔的男人嗎？！
我當然只是在心中稍微吐槽一下罷了。
目前還只是看著我面前的青年。
那棕色的發上是搖曳的橙色火焰。
那純粹的火焰顏色仿佛在他眼中跳躍著。
他的表情沉穩而從容。
我：「……哇哦。」
我一時間看呆了。
我：「確實，這樣的火焰真的好漂亮……」
而且，他給人的感覺也太有氣勢了吧！這就是成年人嗎？這是大人的世界嗎？！
能力所產生的火焰、如此淡然的表情，再加上一身帥氣的黑色西裝。真的好有那種漫畫裡黑手黨大佬角色的感覺喔，這一格出場絕對是會吸粉無數的絕贊特寫！
我遲疑地問：「所以你現在是繼承了黑手黨，成為首領了嗎？」
棕發青年沒什麼猶豫地點頭，然後專注地看著我，又問：「現在的我，符合前輩印像中的黑手黨首領嗎？」
「你現在看上去就很厲害的樣子，當然符合了……但是這種時候叫我前輩又是什麼情況？」我頓了頓，略側開視線，被明明應該是熟悉但又覺得陌生的青年以那樣的目光注視著，稍微有點不習慣的感覺，「你現在明明比我大吧，剛剛都在直接稱呼我名字了。」
「因為感覺很有趣。」
他那本來因為點燃火焰而沉靜下來的表情，突然又一次柔和了，所展露出來的笑容也十分的溫柔。
但不知為何，配合上他說出來的這句話，就給人一種白切黑的腹黑感。
我：「？？？」
「不過可不要和過去的我說哦，就當成是我和明音之間的秘密吧，這時候的我還不能接受吧……自己真的繼承了彭格列的這種可能性，包括關於平行世界的事情也不知道呢。」他露出了稍微有點苦惱的表情。
「可是阿綱都去了你那邊的未來了啊……他肯定會發現自己變成黑手黨首領這種事吧。」我提出質疑。
「過去的我可能會先在辦公室迷茫驚慌失措三分鐘，然後出門繼續迷路兩分鐘吧，回來之後也不會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的。」
「輕描淡寫地黑了你自己一把啊喂！」
「……說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呢。五分鐘的時間，果然是很短暫的啊。」他倒是沒有接我的吐槽，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如此感嘆。
——五分鐘的時間。
確實快到了。
聊聊天，也沒幾句話，就轉眼而過了。
「那麼，畢竟是和這邊的明音『第一次見面』，作為打招呼也是作為告別。請把手伸過來。」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眉眼柔和，笑著看我，提出了這樣有點莫名其妙的請求。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還是把手抬起來，伸了過去。
棕發青年執起我的手，他的掌心溫熱，他彎身低頭湊近，像征性地輕觸。
看眼前的畫面，像是少女漫畫裡才會出現的，紳士又浪漫的吻手禮。
他垂著頭，我又是直接面對，我都能看清他的眼睫微顫，還有眼底和唇角始終存在的柔軟笑意。
我：「……？！」
講道理，不知道是被嚇了一跳，還是因為這種畫風過於不同的畫面感衝擊力有點強。我的小心髒跳得突然有點快。
這種感覺——按照正經少女漫套路而言，我應該是被撩了吧？
不過……按照他的說法，應該只是問候的禮節吧？十年後的阿綱也沒什麼必要做出撩人行為啊……
也沒來得及去問什麼。
下一秒，煙霧再次出現，遮蔽了我的視線。
我的手上一空，面前的棕發青年果然消失不見了。面容稚嫩的棕發少年被換了回來。
在我看來，對比度相當的明顯，這五分鐘不見，再看阿綱，可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了。
沢田綱吉迷茫地看著我，又環視了一下四周。
「……前輩？我這是回來了？」他抓了抓頭發，表情也是一臉茫然，「我剛剛是被藍波的十年火箭筒打中……現在五分鐘過去了？」
我：「……是啊。回來了。阿綱你在那邊有看見什麼嗎？」
沢田綱吉回答道：「我突然出現在一間很大的辦公室裡，猶豫了一會兒出了門，結果卻迷路了。剛剛看見一個好像是十年後獄寺君的人，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說話，就回來了。」
我忍不住感嘆：「是這樣啊……唉，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嗎？」
沢田綱吉：「什麼？」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道：「不，沒什麼。」
沢田綱吉完全不信：「不對吧！肯定是有什麼吧！前輩你應該看見十年後的我了吧！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啊……十年後的我到底是什麼樣啊。」
我：「阿綱也會好奇嗎？」
沢田綱吉：「正常人都會好奇吧……更何況是被前輩看見啦……」
我：「嗯，就那個……該怎麼說呢。阿綱十年後變得好厲害。」
沢田綱吉垂下肩，控訴地看著我：「這和沒說一樣啊……而且，十年後的我真的會變得厲害嗎……」
「你不相信自己會有很大的變化嗎？」我突然問道。
「誒？」尚且稚嫩的少年眨了眨眼，他遲疑，「倒也不是不相信啦……而是自己很難去想像出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成長吧……」
「這倒是確實有點難以想像呢。」
「誒？！」
我走過去靠近了他，突然抬起手來。
在棕發少年有點懵然的表情下，一把捏住他的面頰，指腹間是皮膚軟軟的感覺。
他迷茫的神色也軟綿綿的像小兔子一樣可愛，完全就是一副不知道反抗的狀態。
根本看不出來成年版的他在點燃火焰之後，身上那幾乎實質化出來的氣勢。
「怎、怎麼了嗎？」大概是我持續沉默盯著他觀察的眼神太過專注了，阿綱有點不知所措，他的面頰泛紅了幾分，想退後但又猶豫了，最後只是結結巴巴地這樣問道。
我回答：「……我就是有點好奇罷了。」
十年的時間很長很長，我現在其實也難以想像。
雖然只是平行世界的一種可能性。
但男孩子的成長真的好神奇哦，到底是怎麼做到反差那麼大的，之後他又要經歷什麼，才會蛻變成那副模樣。
確實會令人感到好奇吧。
第27章
學校裡的日常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但大概是因為度過了一個因為「出場角色過多」而精彩到顯得有些過於漫長的周末的緣故, 我總感覺學校的生活格外的陌生且新鮮。
新的一周裡。
隔壁班來了個轉校生，正是身為靈能力者的鳥束零太。
齊木君看見他之後，好像相當不爽的樣子，似乎覺得對方又是個來破壞他平靜生活的小妖精。
我卻有種預感, 這絕對不是盡頭, 齊木君眼中的小妖精一定會持續+1+1+1的。
兩個人課間時不知道交流了什麼, 鳥束君又露出了那種慫掉的表情, 但他堅定地表示自己不可能再轉學走了, 而且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對他人暴露齊木楠雄是超能力者的秘密，於是齊木君也算是默認了他在PK學園安頓下來。
不過，因為又一次被齊木君拽住了，威脅了，本來一臉燦爛笑容, 興致勃勃地想跑過來跟我打招呼的鳥束君最後還是離我遠遠的了。
回自己的班級之前, 他還在怨念地小聲嘟嘟囔囔：「齊木桑為什麼唯獨那麼防備我靠近東堂桑啊……你該不會有什麼私心吧……」
齊木楠雄不為所動，只是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呀嘞呀嘞……我倒是希望你這種人渣別靠近任何一個女生，不過, 也不會有任何女生能看上你就是了。」
「齊木桑你是魔鬼嗎？！這是來自超能力者的詛咒嗎？這世界女孩子那麼多，如天上閃耀的星星一般多，總會有一個溫柔可愛的妹子會喜歡我的吧？？」
齊木楠雄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的語氣敷衍至極：「你想多了，女人是多如繁星，但你這種人絕對摘不到星星。」*
聽他倆的對話簡直要把我笑死了。
而我憋笑的狀態被齊木君發現了。
他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向我鄰座的超能力者，並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說實話，我感覺鳥束君雖然是那種缺點很明顯的類型, 但其實本質也沒那麼壞啦, 這不是也沒做出什麼真正的壞事嗎。」
齊木楠雄推了下眼鏡, 冷淡地回答：「是你的警惕性太差了。他沒做出什麼壞事是因為他還沒有那種能力。」
「可是這年頭的壞人們，就算是沒有任何能力也能做出真正的壞事啊。」我嘆了口氣。
人類，有善就有惡啊。
就算這個世界是二次元，也並不是完全真善美的烏托邦，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會有黑暗的一面存在。
不過我在想，學校這裡明顯是搞笑漫畫的片場，雖然會有缺點很明顯的角色，但並不會有真正危險糟糕的壞人。
pk學園這所學校的氛圍就很歡樂，或許是因為有超能力者在庇佑著校園的和平。
性格不太好的同學雖說也不是沒有，大家有時候吵吵鬧鬧，但卻沒什麼真正的口角。校內也沒有任何那種經常會在網上看見的，普通高校裡常見的，比較惡性的校園霸凌事件發生。
總之，就是很和平吧。
今天放學，因為陪著知予去了趟商業街給她那個上條當麻發型的男朋友挑選生日禮物，耽誤了一些時間，回家的路上，已經是黃昏了。
夕陽西下，逢魔時刻。
我在路過街邊公園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無業游民」。
我當然只能形容他為無業游民了。
這狀態，要不是他長得好看，簡直就是流浪漢的標配了吧？
還是那身有點土味的運動服配長靴，他整個人躺倒在公園的長椅上，臉上蓋著一張舊報紙。
對我的接近毫無察覺，或者說他會覺得正常人類注意不到他，所以自然也就毫無警惕心了。
名為夜鬥的神明一動不動，肚子卻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聽起來簡直可憐的不得了。
哇，所以說，神明也會餓肚子這點也真的不是騙人的啊。
我伸出手，我把他臉上的舊報紙掀開。
我的視線對上了那雙漂亮的冰藍色眼眸，他的表情多少有點懵然和驚訝。
「什麼嘛，是你啊，居然還記得我啊。」他一下子直起身，從躺著變成了盤腿坐著，姿態隨意，面對面和我對視了，眼睛眨了眨，「嗯——」
頓住，卡殼了。
這也不怪他。
畢竟上次因為覺得他太怪，稍微還是有點警惕心的我壓根沒有進行自我介紹。
「我叫東堂明音。」
「哦哦，明音……」夜鬥相當自來熟地稱呼了我的名字，他的神色有點探究，「你好奇怪啊，為什麼每次都能直接看見我，真的沒有什麼願望要實現嗎？」
「……我要是看不見你才奇怪呢。」我完全不為所動，「我什麼都能看見。」
「哈？」
「妖怪、幽靈……之類的什麼都能看見，能注意到身為神明的你，也完全不奇怪吧。」
「那你是……普通的靈能力者？還是除妖師？」他注視著我，突然認真起來的眼神有種看穿一切的透徹感，「完全看不出來啊……你身上沒有任何和彼岸的緣分，也沒有屬於這邊的力量，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
「我本來就是普通人。」我不以為然，「只是能看見罷了，這世界上能力千奇百怪的，就算你是神明肯定也會有沒見過的吧……這些暫且不提，你躺在這裡干什麼呢？」
「……」
運動服神明直接一個沉默地頓住，他心虛地飄移了視線，撓了撓面頰，突然開始了虛張聲勢的發言：「本、本神明只是在等業務的到來啦！我一天到晚幫助人類實現各種願望可是很忙的……！受歡迎的夜鬥大人可是好不容易才忙裡偷閑地歇一會兒！」
我：「…………」我表情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這種處處透著凄慘的狀態，bgm都變了啊，我甚至都不好意思去吐槽他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他的表情頓時顏藝起來，剛剛營造出來的正經形像完全消失，看上去怨念的不得了。
我：「就那個……看穿一切但不說破的表情。」
神生看上去已經如此艱難了嘛，有些事情我就不能繼續拆穿了。不然良心也是會隱隱作痛的。
夜鬥：「…………」被我憐惜的他看起來好氣卻無力反駁的樣子。
「對了！這個還你！」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在兜裡摸了摸，掏出來的還是那張我之前遞給他的萬元大鈔，不過現在已經變得皺皺巴巴了。
「我都說了只收五元就是五元，雖然你說是供奉，但我也沒感覺你真的去信仰我，所以我不能收下！」
我：？
「你好怪哦。」我完全不能理解，又犀利指出，「明明都餓到肚子叫了啊？這錢完全可以吃點東西吧？硬是不花還給我，這算是神明的尊嚴嗎？」
我不禁腦補了一陣貧窮小白花女主被霸總甩了錢之後尊嚴受損，一巴掌扇過去的倔強劇情。
「總之，你就收回去。上次你說的願望也不是什麼真正的願望吧。本夜鬥神可沒有坑人的愛好。」他倒是理直氣壯，也不像是堅持著什麼神明的尊嚴，而像是秉持著自己的業務道德。
但雖是這樣說著，他的肚子卻又一次大聲抗議起來了。
我：「……那個。」
夜鬥：「干什麼啊！你為什麼又是那種眼神啊！」
我認真地問道：「你們神明會被餓死嗎？」
夜鬥氣鼓鼓：「才不會啊！就算餓了也只是感覺餓了罷了……神明只會在沒有任何人信仰的時候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餓死什麼的也太遜了吧！」
我十分無語地吐槽：「那需要吃飯這種設定就好多余啊，完全是作者為了增加神明食人間煙火，或者創造和人類的角色共處時的日常。——為了那類的劇情才產生的吧。」
夜鬥：「？？？」
夜鬥：「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為什麼那麼難懂啊！」
我壓根沒有解釋的打算。
反正這又是不知道哪部漫畫裡面的設定吧，我知道的，啊啊，經常就是這樣。
夜鬥是不是也是什麼漫畫裡面的主角呢？
作品名字——難不成要叫貧窮神的日常？或者流浪神明？
「算了。」我從他堅持舉著的手中拿回了那張紙鈔，「畢竟認識一場，為了慶祝我自己遇見了一個神明大人——」
我頓了頓。
他一下子容光煥發，周圍出現了不少亮晶晶的小星星特效，頗為期待地看著我。
「再叫一聲！」
我面無表情：「神明大人。」
「再叫一聲嘛~」居然開始撒嬌了。
我冷漠：「神明大……」
「為什麼卡住了啊！」
我平靜地繼續縮減：「神明……」
夜鬥：「？？？」
我：「神。」
夜鬥：？
他一臉懵逼。
我：「正好我也沒吃飯，我請你去吃晚飯吧。」
我有點嫌棄地看了眼自己手裡的紙鈔。
這種貌似被手汗腌入味的錢別想再回到我的錢包裡，謝謝。
「就用這一萬日元吧。」我又補充，「總之算是慶祝一下我們這種有緣千裡來相會，你別多想。」
他頓時呆滯了，表情突然變得感動極了：「你可真是好人啊！明音！」
「啊，是，我是大好人。」我淡定收下了好人卡。
唉，誰讓你實在是太可憐了。
你可能有所不知。
和你同聲優的人一個可是超有錢的財閥家大少爺，另一個雖然不太富有但卻是無敵的超能力者啊。
夜鬥，毫無疑問是我目前在現實中遇見的卡米亞之中混得最差的一個了。
真的真的太可憐了。（棒讀
在他們作為動畫角色出現的「三次元世界」，有沒有被人不停地玩這種對比的聲優梗呢。
一定是有的吧。
考哥震怒系列.jpg
第28章
我帶著夜鬥去吃的自助餐。
很劃算, 我覺得帶他去吃自助餐真是能把自助餐廳老板吃到無語的地步。這波絕對不虧，他連帶著把我的份也給吃回來了。
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感成迷，恐怕我們現在已經被店裡的其他客人圍觀了吧。
但就算沒到如此引人注目的地步, 來收盤子的店員也都用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著我。
仿佛這些被風卷殘雲、摞得很高的盤子裡的東西都是被我吃完的一樣, 我風評被害的在店員心中變成了巨大胃口的美少女。但實際上我就吃了一點壽司，根本吃不回我那份的本錢。
可誰讓夜鬥他不吱聲, 別人就壓根「看不見」他呢。
和黑子君一樣, 他們的技能與職業是完全點偏了，這種存在感，比起打籃球或者當神明, 真的不如去當殺手，揍敵客家都會覺得很贊的。
以及，不如下次帶夜鬥他去參加大胃王比賽吧。
我就靜靜看著他狼吞虎咽，那仿佛是八百年沒吃飯的樣子, 緩緩開口問道：
「神明真的不會被撐死嗎？」
「剛剛還問會不會餓死，現在又問會不會撐死，你確定你不是在詛咒我嗎？」夜鬥把填滿腮幫子的食物咽下, 一臉不滿地看著我, 「才不會撐死呢！吃多少都沒事！神明甚至都不會大便啊！」
我：「……好吧。」
吃飯時候說這個，也真是不講究啊，這家伙。
但是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啊！吃下去的食物直接被轉換成能量嗎？！紙片人不會上廁所的真實版嗎？！可惡！這真的一點都不科學啊！
…………
總之, 夜鬥大概是個……超乎想像的, 過於接地氣的神明。
吃過飯之後，我們算是熟悉了不少, 也交換了聯系方式。
我是覺得自己以後有可能會有需要、用到對方的時候。
畢竟他可是說自己什麼都會哦, 神明的壽命就很長, 幾百年間他各種業務都接過, 什麼幫人通下水道、修水管、修空調、除草看店找貓找狗這種零零碎碎的工作他都能做到最專業。
我毫不猶豫：「所以你這就是萬事屋吧。」
夜鬥堅定不移：「不！這都是來自信徒認真的委托！」
我反駁：「不，這就是萬事屋，比銀桑的萬事屋還要萬事屋，而且太便宜了，簡直虧死了。」
只要五元，絕對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這麼便宜，搞得我都想給他找活兒干了，一本萬利啊。
太可怕了。
這樣加量不加價的家伙，被資本家壓榨了都不會知道吧，被人賣了還會開開心心幫人數錢吧。
可是，明明是神明——為什麼要這樣呢，這又是什麼鬼設定。
我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
所謂的對神明許願只收取五元也就是和人「結緣」的意思吧，去神社許願也是要投幣五元硬幣的。
而夜鬥的話……應該是個沒有神社的無名神。
以目前獲得的情報來說——
出名的那些神明自然不用擔心沒有人類信仰的問題，但是無名的神就很容易因為沒有信仰而消亡吧。
他今天再次看見我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奇怪我居然還會記得他這種事，也就是說不只是普通人注意不到他，還要加上普通人很容易忘掉他？
這種設定好適合搞虐心的劇情哇。
我若有所思又探究地注視著他的眼神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看了過來。
「你在看什麼？」
「我在感嘆神也不容易。」我摸了摸下巴，感嘆，「說起來夜鬥你要去哪裡啊？」
我們從餐廳出來了，但還是走在一起。
「當然是送你回家啊！」夜鬥撇了撇嘴，雙手插著兜走在我旁邊，「總不能這麼晚讓你自己回去吧，能看見彼岸的人類，很容易遇見那些妖魔，在這種時間裡亂跑也是很危險的。」
普通人的話，應該說怕女孩子這麼晚一個人回家會遇見壞人吧。
神和人思考的模式果然不一樣呢。
不過，妖魔鬼怪這些玩意真的與我無關。
但夜鬥也是好心，我就咽下了我其實可以讓司機來接我，而妖魔什麼的根本傷不到我的這種說辭。
於是，就一路走著回去了。
當然也沒閑著，我繼續提問，打算從神明這裡了解更多的「裡世界」設定。
「說起來，夜鬥你所說的那種妖魔，應該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妖怪吧？」
其實我早就發現了魑魅魍魎也分種類的，確實有著一些不同之處。
比如說有一些妖怪看著智慧較高，能像人類一樣交流，長得奇形怪狀牛頭馬面的什麼樣都有。
但也有那些總喜歡黏在人類身上，看上去很單細胞，念念叨叨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詞彙，卻長得更加黑漆漆的、畫風看上去比較「畸形」的種類。
夜鬥回答道：「不一樣的，普通的妖怪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誕生，一直存活千百年的都有。但「妖」、妖魔這類，其實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生成的。」
我：「。」
所以這就是兩個片場的非人類物種融合到了一個世界了吧。
我悟了，這兩種非人類的區別，是《犬夜叉》和《咒術回戰》的區別啊。
但我為什麼又在現實中找到了和jump的漫畫裡相同的設定啊。
負面情緒生成什麼的……這不是詛咒的設定嗎？現實版咒術回戰？！雅美咯！邪道漫畫融入現實打咩！我雖然姓東堂但真的沒有叫東堂葵的親戚啊！
我挑了挑眉：「所以呢？那些玩意要同樣用負面情緒才能祓除嗎？」
夜鬥一臉茫然地看過來。
跟他完全玩不動梗的我冷漠地轉移視線：「哦，你不看jump啊。」
「正常妖怪禍害人類時會有除妖師去對付，那些負面情緒形成的妖魔，傷害人類的時候，要怎麼去消滅呢？」我換了個說法，繼續問。
夜鬥：「想要消滅妖魔的話要用神器斬殺。」
「神器？字面意義理解的話那就是神明的武器嗎？所以神明有消滅那些妖魔的職責？」
「……」夜鬥沉默了一下，「你都猜出來了還需要我來解釋嗎？」
「那夜鬥你的神器呢？我能看看嗎？」我眨了眨眼。
他頓住，又一次虛張聲勢起來：「我之前的神器被我炒魷魚了！」
我：「？所以神器到底是啥，總不可能是人吧。」
「是人類的亡靈。」這樣說著，他做出一副深沉的表情。
其實吧，在黑夜中，夜鬥那精致的面孔和過於顯眼的冰藍眼眸，配上一下子嚴肅起來的的表情還挺能唬住人的。
我：「哦。」
夜鬥：「？？？」
夜鬥咋咋呼呼地開口了：「明音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完全都不會驚訝一下的嗎？！」
沒嚇到我，他顯然毫無成就感。
「有什麼好驚訝的。」
一眼看到底的設定罷了。靈魂化作武器的設定不是挺受歡迎的嗎。蠻炫酷的。
我沒什麼興趣地抬了抬眼皮，「再說這和我也沒什麼關系啊，反正你現在也沒有神器給我看。」
夜鬥：「……」他被打擊了，然後氣呼呼地扭過頭去，開始鬧別扭。
不過，這會兒。
夜鬥的目光向前，神色凝重了一些，開口的語氣不太好，是真的嚴肅了一些。
「那邊，開始時化了。」
我歪了歪頭：「時化又是什麼？」
「彼岸的妖魔很喜歡的陰郁氣氛……一旦出現，就會吸引很多妖魔聚集在一起，就是時化。」夜鬥回答道。
我：「……這樣啊。」也就是人類負面情緒多的地方唄，像學校啊醫院什麼的就很容易出現詛咒嘛。懂得都懂。
我看了看夜鬥注視的前方，我們前方必經之路，空氣中漂浮著一些實質化的黑色霧氣，看起來確實很不詳的樣子。
不過，好端端的突然出現這種氛圍是什麼鬼，觸發了什麼支線劇情嗎。
正這樣想的時候，我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陣呼救聲。
我和夜鬥對視了一眼。
我倒沒什麼猶豫，也沒等他說什麼，就拽著他往那邊跑去了。
「喂，那邊可是時化最嚴重的地方啊。」
「所以，肯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啊。」我皺了皺眉，拿出手機已經按上了報警的電話。
街側，在這個時間段本應該荒無人煙、不起眼的一個小公園裡，聚集了不少人，正在發生一起暴力事件。
是一群不良。
或者應該說是暴走族嗎？
反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毫無疑問地在欺負人。
受害者應該是一對情侶。
男生被他們揍趴下了，按著腦袋踩在腳下，他傷痕累累地在喊著讓他的女朋友快逃。
但是可想而知，一介弱女子怎麼可能跑得過幾個高大的男生的追捕。
圍堵住驚恐的女生的暴走族，准備動手動腳，笑得相當惡心就是了。
要阻止才行啊。
垃圾就應該被扔到垃圾場做好垃圾分類才對。
我：「夜鬥啊。你會打架嗎？」
夜鬥：「當然會了，我可是武神啊。」
很好。這就方便了，不用想別的辦法了。
我掏出來一個剛才在餐廳結賬時找來的五元硬幣，迅速塞到了他的手裡，然後推著他的肩膀。
「快，上吧，去發揮你的武力值，把那群惡心的垃圾狠狠揍一頓。」
「……好吧。」
夜鬥倒是干脆利落地收下了五元硬幣，他拋著硬幣應道：「……你的願望，我確實聽到了。」
這是什麼過分耍帥的台詞啊。
總之，之後的畫面還挺暴力的，他一個武神，就算沒用武器，去對付幾個恃強欺弱的人形垃圾還是輕輕松松的。
不良們都被揍暈了。
我報了警，說明了情況並叫了救護車。
不過，安慰了受害者幾句，聽見了警笛聲在街頭逐漸靠近響起時，不該出現的非人生物卻出現了。
這附近的「時化」確實挺嚴重的。
大概是因為那些不良的惡意招致而來的。
黑色的霧氣在聚集。
我看見了悄然隱匿了氣息、悄聲無息靠近夜鬥的一只妖魔。
長得像只大蟲子，好惡心。
而夜鬥雖說剛剛英姿颯爽地揍倒了所有不良，但因為那莫名其妙的存在感，被幫助的人好像已經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只是興致缺缺地打著哈欠，站在一邊。
看上去，和人類是有道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十分明確的界限存在的。
對於妖魔的靠近，夜鬥他暫時還沒發現。
我跑過去，拽著他避開了那只妖魔的第一波攻擊。
夜鬥有點錯愕地看過來，他猛地回了個頭，看見那只妖魔的時候，表情頓時顏藝起來了。
「果然出現了！可惡啊！我就說這邊時化很嚴重啊！」
「但你應該有什麼處理方式吧？」我奇怪的問道，「你可是神啊。」
「沒有。」他回答地干脆利落。
「哈？」
「都說了現在沒有神器啊！沒有神器我面對妖魔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啊！」他滿是怨念。
夜鬥反手拽著我躲開了第二波攻擊。
反正警察已經快來了，這邊的安全並不用擔心，倒不如說必須要引開妖魔才行。
於是，我們就在那對普通人情侶莫名其妙又震驚的目光中，一邊和空氣鬥智鬥勇，一邊直接跑掉了。
路人懵逼視角get
妖魔的攻擊目標並不會是普通人，其實也不是我，而是夜鬥。
畢竟它一直在念念叨叨著夜鬥的味道「好香好香」。
我和夜鬥一路在跑，妖魔一路追，但我卻不知道自己在跑個什麼勁，我可只有普通人的普通體力槽。
「我跑不動了，其實夜鬥你可以自己跑的……我跟你說，其實我有無效化的能力，那玩意壓根打不到我的。」我試圖跟拽著我跑路的神明解釋。
「啊啊你可真是麻煩——！但是怎麼可能把你扔在這裡啊？！」夜鬥不耐煩地抱怨了一句，並不信我說的話。下一秒，我直接被他干脆利落地拽了起來，懸空了。
哇哦，這是公主抱？
夜鬥抱著我，直接一躍而起，他的表情因為事態緊張而變得認真了起來，在房子之間跳來跳去，就像忍者一樣迅速利落。過了一會兒，終於是把那只追逐著的妖魔甩遠了不少。
安全了，也到了我家附近。
好不容易松了口氣，把我放下來的夜鬥在看見了我興致勃勃的眼神時，頓時更加無語了。
「你這種興奮的表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因為挺好玩的嘛。」我回答。
簡直就和過山車一樣。
或者說是直接被人抱著體驗了一把忍者跑？
這種操作可不常見，畢竟我只是個普通女孩子，體驗飛天遁地的感覺也是會興奮起來的。
夜鬥：「……」他沉默了。
夜鬥：「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奇怪的人類。」
我不是很在意：「我也沒見過你這麼奇怪的神。」
剛剛我就在想，他身上這種亂七八糟的，比如說「四處打工幫人實現願望」、「但會輕易被人遺忘」這類的設定和buff，再配個女主角，其實很適合搞一些靈異題材的帶著點虐虐的酸酸甜甜戀愛故事。
所以，這家伙沒准是什麼少女漫的男主角誒！
但是我完全搞不懂，為什麼他會有手汗啊！這個設定一點都不少女漫！
明明都不會大便來著？！新陳代謝到底哪來的！
第29章
「這個世界總是有著太多莫名其妙的設定了。」
在我目死地發出如此感嘆時, 齊木楠雄看了過來。
他維持著一副「我就靜靜地看著你還要說什麼」的姿態。
「齊木君你難道不覺得嗎？就算你說自己修改了很多世界設定——但，很多事情顯然也不是你導致的吧。」
「這個確實是。」粉發的超能力者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我又不是神。」
得。
我之前可是和你同聲優的神明吃過飯的。
你這個超能力者混的可比神明好多了。
「可所謂的神明也不是什麼全知全能的存在吧。日本號稱有八百萬神明呢。」我撐著下巴嘆了口氣, 拿著小勺子攪動著面前的咖啡, 「倒不如說是各司其職，因為太多了，沒有人信仰的那些連混口飯吃都不容易。」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挑眉：「聽你說的意思，你是真的見到神了？」
「是啊。」我回答, 「齊木君你沒見過嗎？」
「沒有。」他的語氣平淡，「沒見過, 神明也從來沒有實現過我的願望。」
那是因為願望你自己都能實現吧。
還有, 這人是怎麼把這種「凄慘的發言」說出一股子吐槽感的？！
「齊木君的願望是什麼？」我眨巴了兩下眼睛, 抬眼看他, 問道。
「度過目前這一劫。」他冷漠地說，「然後繼續過我平靜的日常——所以, 就麻煩你了, 東堂同學。」
我：「……」
我：「她們到底走沒走。」
「沒有。」齊木楠雄回答道, 「還在那邊的座位看著這邊。」
「你不應該這樣的。」我嚴肅且認真地譴責道，「被美少女喜歡上就讓你那麼討厭嗎？那可是……會發光的啊……」
我突然抬手捂臉。
我說不下去了。
我好絕望：「所以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設定啊！」
哪怕是齊木君都忍不住為我側目：「照橋同學在你眼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形像？」
「照橋同學她會發光。」我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不是我之前說的那種形容人類美好品質的發光。是真的……特別耀眼的那種物理意義上的發光。」
和其他人有時會跟隨氣氛隨機出現的背景不一樣，普通人在遇見開心的事情時，倒也會變出閃閃發亮的背景出來。
但照橋同學這個人就很不一樣, 她在我眼中是時時刻刻處於一種發光的狀態的。
還是那種, 佛祖普照眾生的發光。
一旦看向她, 我就會覺得特別刺眼, 好像她身上裝了很多電燈泡那樣, 不得不轉移視線不去看她的那種意義上的發光。
天知道，我真的不想這樣對待她。
之前在學校，有一次在和她對話的時候，忍不住虛著眼睛挪開了視線。那一瞬間好像透過光芒看見了她的顏藝。
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我覺得自己好像傷害到了她的自尊心。
所以，我和照橋同學真的合不來。
她是個人見人「哦呼」的美少女，貌似也很享受這種狀態，覺得別人對她「哦呼」是理所當然的。——雖然我不知道「哦呼」這種語氣詞是什麼奇怪的設定。
總之，這樣一個在男生之中超受歡迎，甚至女生們也會對她多加矚目，簡直就是愛與美的代言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般的存在，我卻做不到多直視她幾秒鐘。
和她相處，太費眼睛。
於是，為了不再次傷害對方的自尊心，也為了保護自己的眼睛，在學校裡我基本是見到那種光芒預兆就躲開、繞著對方走的。平日裡也不會對她多加關注。
但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呢？
來說一下前情提要吧——
首先今天放學的時候，齊木君被班裡的超級無敵美少女照橋同學圍堵住提出邀約了。
照橋同學說街上開了一家新的甜品店，她手裡有甜品店老板送的打折卷，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可見照橋同學是找到了齊木君的愛好點。
正常來講，超能力者這種甜食控，很好誘惑，抓住點就能很輕松把他騙走。——當然我不是在黑他，但是他真的很好騙，畢竟我已經用甜點搞定了他那麼多次了。
可是他這次居然沒對甜品屈服。
我先聲明我只是路過，路過被抓了個壯丁。
路過鞋櫃的時候我撞見了兩個人的對話，然後我想當做什麼都沒看見離開的時候，被齊木君一把按住了肩膀。
然後就聽著面無表情的超能力者對人家說：
「抱歉，照橋同學，我今天有約了。」
這就是路過也會躺槍。
其實作為一個短暫的擋箭牌我也沒太在意，出了校門就好了。
但結果——出了校門齊木君他也沒放過我。
因為他說，照橋同學一路跟在了我們後面。
我一臉懵逼，簡直就是黑人問號。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情況。
已知情報：
照橋同學貌似喜歡齊木君。
討厭惹人注目的齊木君想躲避她。
於是我成了擋箭牌。
但是因為齊木君的擋箭牌是我這個之前傷害過照橋同學自尊心的、也是日常躲避她，稀有的沒有被她的光環攻略的人。
這導致照橋同學更加不能理解了。
為什麼兩個沒有被她「征服」的人會突然湊到一起。
並且在她看來，我們兩個在學校時，表面上是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會私下開始「約會」就很奇怪。
她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在造假，於是堅持不懈地玩了一出跟蹤戲碼。
——以上，有關照橋同學的心理活動過程，來自齊木君用心靈感應讀到、並對我進行了轉述式科普。
然後目前的狀況是：
我和齊木君。
還是坐在了這家新開的甜品店裡。
齊木君他果然不想錯過新開的甜品店。
至於照橋同學則是在跟蹤我們到甜品店的時候，和我們同班的，我的好友夢原知予相遇了。
夢原知予暗戀過齊木楠雄，但是目前移情別戀了，有男朋友了。可知予她毫無疑問是個戀愛腦，她很八卦，她除了自己戀愛，還喜歡圍觀別人的戀愛。
所以——兩個人莫名其妙達成了共識、各懷心思、鬼鬼祟祟地坐在遠處，正在觀察我們的「約會」和一舉一動。
因為距離比較遠，正常小聲點說話還是不至於被聽見的。
所以我和齊木楠雄還是正常交流中。
「所以齊木君你又是怎麼被照橋同學喜歡上的。」
「如你所想。」
「因為你沒有哦呼。」我確定地說。
齊木楠雄點點頭。
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還是覺得這種操作在情理之外。
我目死。
這要不是因為我是女孩子。——照橋同學沒准還會跑來追求我呢。
自我攻略最為致命啊。
「照橋同學是被神眷顧的人，她想要做到的事情都會心想事成，可以說神會幫她達成。所以要想徹底拒絕她，必須要外界因素來破壞。」
齊木君說著這種誇張的形容，語氣卻一點也不像是在誇贊照橋同學，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如果用你的思路去理解，可以把這當做一個莫名其妙的設定。——當然這個設定和我無關，不如說我也是被神的惡意禍及的對像。」
我撐著下巴：「你說的神，真的是日本八百萬神明之一嗎？按照橋同學這種程度，眷顧她的神明怎麼說也得是掌管愛與美的神明了吧。」
「掌管愛與美的神是誰。」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關注神明的傳說，希腊神話裡的我倒是知道。」我不在意地回答，「不過既然提到了設定這點，齊木君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問題……」
「？」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有沒有那樣一種可能性——你其實是生活在一個故事中。你是一個作者筆下的角色，你的超能力都是他賦予你的，也就是所謂的神明。而說不准，照橋同學身上的光環也是被作者設定的，她的人設就是這種被神眷顧的美少女，不是什麼日本的八百萬神明之一，而是真正次元外的神明。」
一直以來，我覺得對任何人說出這種話，都會很離譜來著。
畢竟不能因為這種自己單方面的猜測就跑去和身邊人說：我懷疑你是紙片人，你是某個作者筆下角色，你的命運都是既定的吧。
事實上，我偶爾會突破次元的發言，也都會被周圍的人當做犯了中二病罷了。
不過現在，在愈發熟悉了齊木楠雄這個超能力者之後。——我覺得，要說世界上有誰能理解這種概念、並不會因為我的話被打碎世界觀的話，大概只有他了吧。
當然也有被當做又犯了中二病的可能性啦。
所以我並不是抱著百分百地肯定去說的。
只是突然就想說了，對方信不信其實無所謂。
我表情平靜地抬眼看向他。
坐在我對面的粉發少年只是頓了頓，倒也沒見他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態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是嗎。」他像是搞懂了什麼，語氣居然有幾分了然，「這就是你一開始所說的，你看到的世界的真相嗎。」
我：？
我對他平淡的態度不太滿意。
我反而開始不服氣了。
「你這是信了還是沒信啊。要知道按照正常套路來講，你如果是個紙片人的話，那必定是個搞笑番的男主角。說不准……」
「啊對，說不准照橋同學就是神明的親女兒。在神的設定之下，就算是你不能接受這種被美少女喜歡的引人注目，也會被按頭組CP，人見人愛的她唯獨對你傾心，你雖然傲嬌——唔？」
擺在他面前桌子上的咖啡果凍，因為剛剛一直在對話，還沒開吃。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挖了一勺還沒動的咖啡果凍，干脆利落地塞到了我的嘴裡，直接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嘴巴。
我：「？？？」
嘴裡是咖啡果凍香醇的味道，軟軟滑滑的果凍在舌尖化開，我呆滯地看著他。
齊木君平淡道：「她們還在看。」
所以在這時候你還不忘了演戲對嗎？你那麼敬業的是嗎？這可是你最愛的咖啡果凍啊！你怎麼能忍心把第一口分給別人——
我剛想發言表示控訴。
但齊木君像是預判了我要說話——
唔，誒誒誒——？
第、第二口居然還是給我嗎？！
我：「…………」
我覺得，我好像承受了自己的角色不該承受的喂食play。
還好第三勺沒過來。他自己開吃了。
但他是不是忘了換個勺子了。
我有點遲疑地看過去。
但齊木楠雄只是自顧自地往自己嘴裡塞著咖啡果凍而已，而後注意到我的視線，他咬著勺子，神色淡定地看過來。
「不過，其實所有設定都和你無關吧。」
話題突然又回到了我剛才所關注的問題上。
我愣了愣。
「唯獨你是不一樣的。」齊木楠雄指出。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有既定的命運的話，那你就是能打破一切命運的人，畢竟不論什麼設定對你都無效不是嗎，不論是我立下的，還是所謂的神明立下的。」他撐著下巴看著我，嘴角居然微微上揚了一點，「某種意義上，也算無敵了呢，東堂同學。」
我眨了眨眼，我歪了歪頭。
我不能理解，我所謂的「無敵」在他眼中從何而來。
我這麼弱！我怎麼可能無敵啊！（震聲）
而且，對於這種說法，我第一反應是想吐槽：上個說無敵的人，現在已經停止思考了。
但想了想我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沒有吐槽。
總感覺現在吐槽出來的話，知道jo梗的齊木君可能會很想把我扔到外太空讓我停止思考。
別問我為什麼。
問就是一種直覺。
第30章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和齊木楠雄討論起這種過於「破壁」的問題了。
次元壁這玩意, 正常情況下，大家都是突破不了的。
世界的意識最初指引我和齊木楠雄相遇、並讓我迅速知曉他超能力者的身份。應該是想阻止我發現「世界真相」發現的太過徹底，把我所見的「異常」的鍋都推到超能力者的身上去。但大概沒想到因為我和齊木楠雄的相遇, 更加加速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而後來也沒見祂阻止我的這些想法繼續擴散，估計也是沒轍地默認了吧。
不然我應該是會被「禁言」的。
我思考不出「世界意識」這種想一下就很厲害的存在為什麼無法直接干擾到我的想法。於是我也只能歸咎於這可能是我自身的一種「設定」了。
說不准我也是什麼「神明」筆下的角色, 不受任何直接干擾就是我的設定，世界意識打敗不了這種「設定」吧。
在我看來。
這個世界的「神（作)明（者)」顯然不止一個。
創造齊木楠雄的神明、創造沢田綱吉、創造赤司征十郎的神明……等等諸如此類的, 絕對不會是同一個。
但按理來說, 漫畫連載、動畫播放時，來回串戲什麼的，這可是涉及版權問題啊！他們可不應該被融合進入同一個片場的！
然而，通過十年後的阿綱我知道了這個世界還是有平行時空設定的。
也就是說, 也有可能我身處的世界是某個眾多番劇融合所衍生出來的平行世界, 不會對外播放的那種，所以哪怕混合了很多很多, 也不會涉及任何版權問題！
很好, 沒錯, 我又一次邏輯自洽了！
「又一次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思呢，東堂同學。」
齊木楠雄的語氣好像是對我這種行為習以為常了, 卻還是有點無奈的情緒在其中。
我抬眼看他。
「所以，我們目前這算是在……假扮情侶約會嗎？」我問道。
「我以為你早知道。」齊木楠雄回答的沒什麼猶豫。
我確實早就知道。
但是在被齊木君「投喂」之前, 我可沒有任何實質感, 我們不過就是面對面坐在一起聊天吐槽罷了。
我倒是不介意幫他解決這種麻煩啦。
畢竟他都幫我那麼多次了，要知恩圖報才行。
不過。
「我本來覺得只要敷衍了事就可以了，誰知道她們怎麼那麼執著地還沒走啊。而且說了半天, 齊木君你不就是想讓照橋同學對你徹底死心嗎……」
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做出這種對他來說都算ooc的行為了。
我知道的, 剛剛把最愛的咖啡果凍投喂過來和沒換勺子，都是為了打消正在監視我們的照橋同學的疑慮對不對。假裝情侶就要做到百分百的完美，不愧是超能力者。
我忍不住有點敬佩地看了過去。
為了躲避神明安排的桃花運，他也真的是不容易啊。
逃避戀愛第一人非你莫屬，我願稱超能力者為單身主義者中的最強！
「確實。」
已經消滅了一份咖啡果凍的齊木楠雄略略抬起眼，他完全不否認，但是看見我的表情時，就直接頓住了。
他遲疑了一下，並提出質疑：「……你那是什麼眼神。」
「覺得你很厲害的眼神。」我感嘆。
齊木楠雄：？？
很少能在齊木君的臉上看見這種純迷茫的表情。
但他確實不是面癱，遇見真正迷惑的事情時也是會有變化表情的。
他還是沒搞懂我在想什麼。
讀不了我的心，不能時刻猜出我的腦回路，這對他來說是不是太高難度了。
但是他的表情真的好有趣哦！
我就喜歡這種別人搞不懂我在想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去猜測的表情。
不過，超能力者大概是有著一絲倔強的，他最後還是沒有直接開口問我在想什麼，而是回歸了一開始的話題。
「總之，不論自己是不是生活在故事中我都不在意，至少我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選擇。神明的【設定】會導致什麼走向也與我無關。就算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也不會屈服於設定或是任何命運之下的。」
「這算超能力者的自尊心嗎？」我好奇地問。
「或許吧。」齊木楠雄模棱兩可地說，「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東堂同學你會直接說出來，之前雖然知道你有超越常人的視角，但也沒有想到是這種方面的。」
「我之前一直不太想說罷了，畢竟說出來也不一定會有人相信吧，所謂的超越常人的視角啊。實際上這個世界在我眼中就和二次元沒什麼兩樣，亂七八糟的背景、bgm、特效，我什麼都能看見聽見哦。」
「那你還真是不容易。」
「但是你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多少被我嚇到一下啊，說出秘密的我真是完全沒有成就感。」我趴在桌子上，有點不滿地仰頭看他。
他垂眸，嘆了口氣，好像有點無奈。
「呀嘞呀嘞……我都是個這種程度的超能力者了，還有什麼可驚訝的。」
「那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齊木君，你能打破次元壁去往三次元，找到那個創造了自己的作者家門口嗎？」
「應該是不能的。」
我撇了撇嘴，「果然還是有壁啊。嘛，算了，你沒被打碎世界觀也是好事。」
「我認同這是我生活的世界就足夠了。」他淡定地回答。
「哦哦，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就算是生活在故事中，活在別人的筆下又如何呢，我覺得我過得開心快樂就好。」我笑了起來。
然後，我開始加油打氣。
「那麼，其他的先不提，現在的目標是讓齊木君回歸不存在美少女的平靜生活——」
「……」
「你這話說的好奇怪。」
「不對，我也是美少女啊。」
「一本正經又毫不含蓄地開始誇自己了呢。」
「你這樣和我假扮情侶，也只是從一個美少女的坑跳到另外一個美少女的坑裡罷了。」
「…………」
「哇哦，我突然發現，齊木君你身上其實也是有後宮漫男主角的特質的，比如說很容易被女孩子們喜歡上。」
「……是嗎，我沒覺得。」他好像是十分無語地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情緒我沒看太懂。
看不懂我也就沒思考，我繼續說：
「不過，你甚至都不惜於暴露你和我很熟的事實啦？這不是你在學校一直避免的事情嗎。」我眨了眨眼，「不過僅被照橋同學和知予看見倒也還好……不至於出現被大肆宣揚的情況，你是這樣想的嗎？」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
「實際上，夢原同學的內心已經在嗑CP了。」
我：？
想像之中，沒什麼好意外的。
我嘆了口氣，我可以想像出明天上學要面對友人可怕的八卦了。
唔……要找什麼說辭應付過去呢。
「總之，先離開這裡吧。」齊木楠雄突然說，「去外面走走，說不准她們跟累了就會放棄了。」
有道理誒。一直在店裡坐著也不是個事，甜點都吃完了干坐著也挺引人注目的。
於是就結賬走人了，不過在出門之前——
「把手給我。」齊木君補充道。
哦對！所謂的情侶走路時也是要手牽手的！
我把手遞了過去，被他一把握住，掌心的溫度傳遞而來，他拉著我一路走。我也不知道後面兩個人還有沒有跟著，只能湊過去靠近他小聲問道。
「她們還在跟著嗎？」
「嗯。」齊木楠雄頓了頓，好像有點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應了一聲。
「那之後要去哪裡？」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嗯——我想想啊……」
啊，一時間有點想不出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猶豫，齊木楠雄問道：「東堂同學，平日裡都會做什麼？」
我眨了眨眼，有點意外。
齊木君他這是在試圖了解我嗎……？雖然可能只是作為尋找目的地的參考，但這也算一種主動且友好的信號了吧！齊木君他終於沒有那麼傲嬌，真的用普通人交朋友的模式來跟我相處了嗎？！好耶！
「平日裡的話……我算比較宅的類型啦。」我回答道，「比起出來玩，更喜歡看看書看番劇畫畫之類的吧——也喜歡玩玩手機游戲。」
既然說到游戲。
「不如去那兒吧！」我抬起手指著前方即將路過一家游戲廳。
齊木楠雄點點頭，沒有任何意見。
這個游戲廳很大，正是放學時間，還是很熱鬧的。同齡人挺多，吵吵鬧鬧的，玩什麼的都有。
換了游戲幣之後，我有點新鮮地東張西望著。
看見我那種新鮮勁，齊木楠雄問道：「你之前是沒來過嗎？」
「只來過一次啦，還是在國中的時候。」
手機上的游戲已經很好玩了。
班裡同學們結伴來游戲廳的情況雖然挺多的，但我其實並不喜歡和任何不太熟的人，進行非必要的社交活動。
單獨去就更沒有必要了，游戲廳這種地方還是有點龍魚混雜的，經常會有一些不良少年出沒。
五月就曾跟我說過。有一次她和籃球部的成員來游戲廳玩，因為一些事和青峰賭氣跑去買飲料落單的時候，就在游戲廳內被不良少年給搭訕了，還好黑子君及時出現英雄救美了。——說這些的時候她又陷入了花痴。
國中時，我是和阿征來過一次。
不過，那次還是籃球部的虹村前輩把我們拐過去的。
某一天放學後在路上偶遇，他覺得我們這種放學之後直接回家的乖乖學生實在是太「可憐」了，於是就說著要帶我們去玩玩。
結果是三人一起去了附近一家游戲廳，但不知道怎麼，兩個男孩子莫名其妙就展開了游戲上的決鬥。
從來沒來游戲廳玩過的阿征卻把所有游戲都勝利了一遍，連一般情況都夾不出娃娃的娃娃機也沒放過。當然娃娃最後都落到了我的手裡。
我是圍觀並躺贏的收獲者，但一直都在大失敗的虹村前輩當時的表情可真是有夠精彩的。
從回憶裡回過神來，我張望了一下游戲廳的周圍。
「照橋同學她們應該走了吧？」再跟下去可真是有夠執著的了。
「走了。」齊木楠雄應道，「附近聽不見她們的心聲了。」
「嘛，那就好。不過，來都來了，就玩玩吧。」
不用扮演情侶的情況下，就和普通朋友出來玩沒什麼兩樣了。
之後，我和齊木楠雄進行了各種游戲。
不過去玩什麼都一樣，想贏他當然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表示自己可以放水，但超能力者是那種放水裝弱都不會有任何表情變化的家伙，所以看他放海也沒有意思啊！
於是，我反而覺得圍觀平日裡喜歡偽裝平凡的他，展現出各種勝利的樣子會更加有意思一些。
周圍漸漸有人圍觀了。
也沒辦法，因為人很多，他玩什麼項目大勝利之後，還是會吸引到一些他人的視線的。
尤其是設計的非常坑人的娃娃機，挑戰難度其實是最高的，在夾娃娃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人在探頭探腦地在圍觀，就想看你到底能不能夾上來。
雖說齊木楠雄的原則是不想引人注目，但是這裡沒有其他認識的人在，他可能也覺得無所謂了。
於是，這種時候，超能力者倒也沒有裝弱。
最後。
他遞給了我一只相當可愛的小熊布偶。
「送我啦？」我眨了眨眼，問道。
齊木楠雄點了點頭。
我剛想說點什麼道謝，不遠處突然出現一道陌生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mikey，這身制服……是阿帕的兄弟說的那個吧，應該就是這所學校的。」
側目所見的是兩個人，身高差很大的兩個金發少年。
周身的氣場看起來並不友善，總之就是很不良的樣子？個子高的那個發型也很獨特，梳著那種應該叫麻花辮嗎……？但從耳朵後面延伸到後腦勺，空蕩蕩的頭皮上還紋著像是一條龍一樣的紋身。
因為他們的靠近，氣場看上去有點可怕，周邊的人都下意識地躲遠了一些。
「吶，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東堂明音的女孩子。」
另外一個少年則是看上去乖巧一點，和我差不多高的樣子，他眨了眨眼，用沒什麼高光的眼眸盯著我們，突然開口搭話道。
我奇怪地看著陌生的兩個少年。
雖說是知道我的名字，但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他們也不像認識我的樣子……但是卻在打聽我？
「……其實我就是。」我遲疑地回答道。
與此同時，齊木楠雄側過頭看我。
他的表情是毫無疑問的一言難盡的。
我總覺得超能力者的臉上明擺就寫著：你到底又招惹了什麼奇怪的人。
誒？為什麼我會覺得是「又」呢？
總之，這次的是什麼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第31章
毫無疑問, 這是兩個不良少年。
但並沒有惡意，不如說正好是相反的。
在聽聞我就是他們要找的人時，給人的感覺頓時變得有點和善（？）了起來。
實際上, 按年齡其實是我們的後輩。
兩個人還是國中三年生，雖然……乍一看過去是看不出來啦，主要是高個子的男生, 看起來都多少有點混社會的氣質了（？
個子高的叫Draken，個子矮的叫mikey……當然這種英文名, 肯定就是自己給自己起的化名，估計是當不良叫習慣的稱呼了。
意識到自我介紹說這種名字不太正常之後, 兩個人倒也報上了正常的名字，龍宮寺堅和佐野萬次郎。不過, 他們還是說直接叫他們英文名就好，這樣會更習慣。
兩個人是一個名叫「東京卍會」的不良組織的總長和副總長。據說組織規模很大, 在東京不良圈子裡也很出名。
當然, 我完全沒聽說過，我側頭看了眼齊木楠雄, 他也對我搖了搖頭。
可見, 我們都是規規矩矩的好學生, 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和不良扯上任何關系。
在游戲廳吵吵鬧鬧的不好說話, 正好也沒吃晚飯，我們干脆找了個家庭餐廳坐下了。
我和齊木君。
對面坐著兩個不良。
介紹前情提要的一直都是Draken, 他雖然看著長得更加凶惡一點，但意外的是挺擅長交際並有禮貌的可靠類型。
mikey的話, 一直在發呆地看著我們這邊, 完全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
「那麼, 你們的意思是，我那天晚上遇見的那對被暴走族圍堵欺負的情侶，是你們的朋友，東京卍會三番隊隊長的兄弟和他的女友？」
關系好繞。
總之，差不多就是:
本來只是不良組織的紛爭。但對手不做人，完全不遵守規矩，牽扯到了這邊的成員親屬的狀態。
「阿帕和他的兄弟都非常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當時出現……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過分的情況。」
「「愛美愛主」那個組織比我們大兩級，行事作風一直非常混亂不堪。」Draken皺了皺眉，「只是因為一些小事就和阿帕的兄弟杠上，那天也可以說是蓄謀已久故意去堵人的，包括他的父母之前也遭遇了勒索，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的程度了。」
我撐著下巴，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場景，表情冷淡了一些。
「啊，確實，看出來了，一群垃圾罷了。」
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聚在一起干著肆意欺辱他人的事情，並以此為樂，長大之後也只會是燒殺搶掠的社會毒瘤罷了。
「我們東卍決定和愛美愛主開戰。」
我：？
我：「開戰？當時在場的垃圾都被警察抓進去了啊。」
不良之間開戰也就是打個架吧。
打架有個屁用，這是什麼奇怪思維。
打一頓就能解氣？又不能把人揍死，一激動給揍死可不合算，自己還得去吃牢飯。
Draken頓了頓：「可是很快就會被放出來吧……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他們還是未成年……」說著，他表情嚴肅了一點，「而且，我們想找你除了感謝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當時你被他們看見臉了的話，也會很容易被他們找麻煩的。」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用一種十分迷惑的眼神看著他：
「……你以為我之後沒有跟進事件的後續嗎？雖然當時確實有點突發狀況我直接離開了……但是一直也和警方有聯系的，負責相關的律師已經找好了，以當時他們的所作所為，故意傷害罪、強.奸未遂罪是完全可以確定的吧。」
「當然這也不太夠，我還托專業的私人偵探挨個收集的各種他們一直以來犯下的罪證，盜竊搶劫勒索性.騷擾這種事他們這些人顯然也沒少干，物證人證都有——嘛，就算借著未成年的理由判不了重刑，但大部分的在少年院多關一段時間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他們所有人就等著不久後挨個法庭見吧。」
「…………」
對面Draken的眼睛睜大，顯然沒想到我這波操作如此可怕，頓時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也無所謂他怎麼想，反正我就是這麼想的。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吧，如果不是那天正好和夜鬥路過那裡，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慘劇。
雖然新聞上播報的壞人壞事有那麼多，看這類新聞也不一定會產生太多的心理波動，誰都根本不可能做什麼正義的使者全都管過來。
但是，問題是自己親眼看到的，已經插手了的事件，就要做到完善，把劇情打出一個美好的結局才行。
這是我自身的原則問題。
「很驚訝？」
「就是，那個……正常情況，也不會有人會為了陌生人如此大動干戈吧。」
「這叫大動干戈嗎？這只是小打小鬧吧？」我不理解，很顯然，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造成實質性傷害確實不好處理。真要大動干戈，我就用家族力量施壓了……太惡心了，簡直污染到我的眼睛了。」
吐了。
那些惡意都能直接形成妖魔了，還有什麼可洗的。
「…………」
「啊，不過那些並不是全部人對吧，這個垃圾組織應該還有其他殘黨。」我恍然大悟，「嗯，天涼了，警察該加班了，這個組織也該滅亡了。」
區區一個未成年人的組織，又不是什麼大型國際犯罪組織，有那麼難搞嗎。
「東堂同學。」一旁的齊木楠雄提醒道。
「啊？」
「你嚇到人家了。」
「哦。」
我平復了自己的表情，換了一個思路去思考問題。
「或者說，按照你們片場的設定來說，警察和法律根本就是沒什麼用的？他們都會馬後炮一樣在你們打完架跑路了之後才過來？然後整了半天，只有警笛在響，但一個作惡的人也沒抓到？是不是到最後的大惡人大反派還要來個天降正義意外事故才能被制裁啊？」
說起來，確實有那種番劇啊。警察的設定就和背景板一樣，真的沒啥用。
往往是為了不合理地推動故事劇情，也有可能是為了凸顯主角高光，在二次元真的講究邏輯似乎沒什麼卵用，一切都是為了劇情發展罷了，有些漫畫家還會越畫越魔幻、越畫越扯淡，然後讀者們又開始嚷嚷著要寄刀片了。
總之，講述不良的題材，以不良們做主角的話，確實很有可能會走這種套路吧？畢竟警察算他們的對立面來著。
「…………」
「東堂同學……」齊木楠雄又一次提醒，「他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可是真的好過分啊齊木君！你不覺得這就離譜嗎？！有些法律也確實有漏洞的很不合理吧？」
他看了我一眼，只是平靜道：「其實可以調整的，哪怕是已經定下的也一樣。」
我迅速get到了他指的是意念控制可以修改世界的設定，眼神頓時發亮：「這種設定也能改嗎？」
「這還是挺簡單的吧。」
「太棒了，你簡直就是哆啦A夢啊！」
「……呀嘞呀嘞。」他嘆了口氣。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對面此時看上去倒顯得像正常人了。
也是，他們本來就是沒有任何超能力的正常人。
Draken完全get不到我和齊木君發加密對話。
「嘛，堅仔。」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mikey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倒是不糾結於我們的對話，看上去也更加淡定。
少年的視線挪了過來，看向我，開口的語氣認真：
「總之，非常感謝你的出手幫助，我們東卍欠你個人情。」
鄭重其事地如此說完之後，他突然彎眸一笑，表情頓時軟化了很多：「還有，你們真的好有趣啊！」
這人，看上去，對我們還挺感興趣的樣子。
之後，倒也沒繼續討論關於不良的那些話題。
而是一起吃了頓飯。
mikey看上去真的有點反差萌，居然點了兒童套餐，還特意要求店員必須給他插上小旗子。
貌似也是個甜食控，飯後甜點必須要。
和Draken對話時，簡直單純可愛，完全不像什麼不良少年的頭頭。
Draken看上去也更像各種操心mikey的老媽子。
稍微一問，兩個人果然很早之前就認識了，這種相處模式一直以來也就固定下來了。
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果然有個脾氣任性的，就一定會把另外一個變成老媽子一樣的存在嗎。
我在心中默默吐槽。
感覺是很多青梅竹馬都能中槍系列。
飯後，告別了兩個人之後，齊木楠雄突然告訴了我一件事。
「剛才其實有他們的同伴跟蹤了他們兩個。」
「誒？」
今天是與跟蹤這個詞過不去了是嗎，大家都那麼喜歡玩跟蹤嗎。
之後，我聽齊木君跟我講述了一個多少有點離奇的故事。
這牽扯到了不良們黑化轉變黑.道的這種放在漫畫裡會很炫酷，但放在現實中很負面成長的題材、穿越時空改變過去引發蝴蝶效應的真實版、還有或許可以起名為《re:從零開始拯救前女友》的故事內容。
跟蹤mikey他們的少年，名字叫做花垣武道，剛剛就坐在另外一個隔座，內心活動頗為豐富，被齊木君聽的清清楚楚。
他從十二年後穿越時空而來，十二年後，「東京卍會」這個現在只是未成年組成的不良組織會變成無惡不作的□□，而他國中時代的前女友也被牽扯到其鬥爭中，死掉了。
他是意外覺醒了超能力，可以反復穿越到十二年前，通過改變過去能以蝴蝶效應影響到未來。
本來只想救下前女友，但在這個時期，他碰巧結識了年少時期的東卍組織，發現大家並不是真正的壞人，所以他覺得變成以後那樣的結局，絕對是發生了什麼。
於是，為了改變過去影響未來、為了拯救自己新交的朋友、為了救下自己注定在未來死去的前女友。
少年啊，揚起了航帆，決定做一個攪動時空的「蝴蝶」。
而剛剛跟我們吃過飯的兩個不良少年，按照穿越來的花垣武道腦子裡的情報來說。
Draken過些日子將會莫名其妙的英年早逝，失去摯交好友的mikey會以此為導火索黑化掉，將來成為了無惡不作的黑.道老大。
看不出來啊，剛剛的mikey看起來完全就是小天使的角色，黑化的力量果然好可怕。
而且。
我:「……啊這，說好的普通的不良題材，怎麼還來了個穿越時空的魔幻元素呢。」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吐槽:「沒有人跟你說好這是普通的不良題材吧。其實加上穿越時空的元素，比單純講不良的故事要有趣一點的，我單指放在jump上連載的話。」
我:「齊木君你學壞了，你怎麼開始用超能力吃瓜了。」
你是被阿妮亞附身了嗎？！瓜神齊木君！
我:「……但是時空穿梭引起的蝴蝶效應其實很麻煩啊。」
命運最無常，也最喜歡嘲弄人類。一個人的力量十分有限，搞不好什麼都改變不了。殊途同歸，到最後故事還是會回到最初的起點，悲劇還是會照舊發生，甚至愈演愈烈也是有可能的。
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電影、動畫題材都是去描述主角反復循環時間也難以改變未來了。
時空穿梭者也不好當，一旦改來改去怎麼也改不出自己想要的未來，說不准心態直接就崩了。
但，齊木君好像和我持有相反意見。
他說:「是的，時空穿梭改變過去這種事，一不小心就會讓未來發生超大的變動。」
我:「誒？比如說？」
齊木楠雄干脆利落:「比如說世界毀滅。」
我:「？？？不對吧？！花垣武道他就算是能進行時空穿梭，也完全做不到這種蝴蝶的程度吧？！」
齊木楠雄:「我是說我自己。」
我:「。」
第32章
是的, 我不應該感到驚訝的，萬能的超能力者毫無疑問也是可以進行時空穿梭的。
而且由於他自身的能力過於逆天，改變了有關自己的過去的話，時空穿梭帶來的蝴蝶效應是真的有毀滅世界的可能性的。
所以他才吃瓜吃的很快樂啊。
大概是花垣武道這種輕描淡寫的時空穿梭在他看來, 就是那種很有意思的小劇場了。
寫成輕小說的話標題大概就是:
《關於我這個可以毀天滅地的超能力者圍觀弱小無助又可憐的真正普通人穿越時空是什麼反應這件事》
可怕。
真的可怕。
超能力者的樂子好難懂！
不過齊木君好像很喜歡看故事啊, 也是有著非常可愛幼稚的一面呢。
總之, 齊木君是說自己會多關注一下這邊的小劇場, 爭取讓他們能夠真的在未來he。
畢竟放著個普通人來回穿越折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bug。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 我也就不去在意這些事了。他才是能扭轉命運的he之神，而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這熱鬧的一天就此結束, 第二天去學校時我果然被夢原知予圍堵了。
午休時，夢原知予把我拽到了無人的天台一起吃便當。然後展開了對於我那莫名其妙的「戀情」的「審判」。
她先是跟我解釋了一下自己昨天在甜品店偶遇了照橋同學, 而後又「不小心」圍觀到了我在店裡和齊木君約會的這件事。
胡說，你們明明就是故意在圍觀的吧。
然後, 夢原知予就目光炯炯地盯著我，眼中興致勃勃的情緒毫不掩飾:「什麼情況？明音你到底什麼時候和齊木君在一起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啊，難道是怕我會介意？不會的, 我又不喜歡齊木君了, 我現在都有男朋友啦。」
什麼時候和齊木君在一起的嗎。
抱歉，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二十分鐘罷了。
昨天從學校到甜品店的路上, 我就多了個虛假的男朋友。這種事情，顯然也無法對他人說出口。
俗話說的好, 一句謊言需要十句謊言來掩蓋，目前的狀態也差不多了。
但是！我絕對不可以虛心！加油明音！幫人幫到底，為了齊木君平靜的生活, 你必須要糊弄過去才行！
我陷入沉思這會兒, 夢原知予已經捧著臉開始戀愛腦地八卦起來:「齊木君果然很會啊, 昨天你們兩個約會的氛圍也超棒的！雖然沒聽到在說什麼，但是聊的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齊木君還喂你吃了甜點吧？嗚哇，那種畫面真的好少女心喔。」
我:「……」
「……那個，知予，可以不要對任何人說這件事嗎？」
齊木君肯定不想受人矚目，但是和我「交往」這種事情一旦暴露在班級同學的視線下，絕對會引起不少的注目。
昨天的事情，熱衷在他人面前保持完美形像的照橋同學肯定不會八卦地對別人宣揚出去。
但是，知予就不一定了，她只是喜歡戀愛故事的普通少女，所以要把她這邊應付過去才行。
「誒？為什麼呀？」夢原知予疑惑不解，「只是談戀愛……明音你是不想讓人知道嗎？」
是啊，就是不能讓人知道啊！再說這本身就是假冒偽劣的扮演啊！
果然要找出理由才行嗎……對不起啦！我要說謊了！
我遠目，避開了她看過來的視線，一本正經地開始瞎編亂造起了狗血故事情節。
「啊，其實。雖然之前沒說過，但是我家還是挺有錢的，就是那種財閥、名門家族的類型。」
——此乃真話。
夢原知予一個戰術後仰，她想像力非常豐富，顯然已經開始腦補，猶猶豫豫道:「難、難不成……」
我突然抬起手捂住臉，肩膀在顫抖，聲音也是一樣，當然這真是忍住不能笑憋著沒轍的掩飾了:
「其、其實……我來這所普通的不算名門的高中讀書已經是任性而為了，我的母親大人其實想讓我去京都那邊的名門學校讀書的。」
——此乃謊言。
夢原知予震驚:「那你這，難不成是那種不能自由戀愛，以後結婚的對像是不是也不能自己做主的啊……電視劇都是那麼演的，大家族之間需要聯姻什麼的。」
我依舊捂著臉，順著她的話繼續給自己的設定加碼:「是的，其實我還有個未婚夫……雖然我們……但是……嗚，可是我……齊木君他……」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不起，我屁話也沒說完整，一切也盡在腦補之中。
但很喜歡看各種狗血言情小說、甚至國中時期自己動手寫過以自己為主角的夢小說的夢原知予同學已經目瞪口呆了。
「那明音你的未婚夫是什麼樣的人啊？」
我:誒？等等、這個你居然也要問的嗎？
幾秒間，我試圖在腦子裡找個原型出來，啊、對了，這不是有現成的嗎，阿征就你了。
「他其實本質也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從小就像媽、不，像哥哥一樣照顧我，對我也很好。不過因為一些事情，現在變得……有點霸道了起來……我們……嗯總之。」
我欲言又止，猶猶豫豫，不願再說。
夢原知予顯而易見地懂了，她伸手攬住我的肩膀，拍了拍我的後背像是在安慰。
然而，也不單單是那麼回事。
我抬眼就用余光看到了她雖然憐惜我，卻又莫名非常興奮（？的表情。
頓時感覺她已經分分鐘腦補出來了一個追求自由的名門大小姐，在平民學校和草根男孩相遇，相知相愛卻不能暴露自己的戀愛。畢竟大小姐還有個帥氣英俊又門當戶對的未婚夫。所以一旦在人前暴露戀情就會被限制自由、也會出現那種富豪上門甩錢對待草根男孩，給你一個億你現在就離開我的女兒/未婚妻的這種劇情。
我懂我都懂。這年頭誰沒被狗血言情洗禮過呢。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夢原知予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那，我是說……雖然明音你的未婚夫聽起來感覺也不錯，但畢竟我更嗑你和齊木君這對CP。所以……」
「所以？」
「所以齊木君他有沒有可能有機會入贅你家？」
我:「？？？」
這就……不、不了吧。
東堂這個姓氏按在齊木君身上好怪……咳咳咳咳咳咳——
不對，我為什麼要認真去思考啊！
可惡！果然一句謊言需要無數謊言去圓啊！
……
暫且用:「目前只是談戀愛而已，直接談到結婚什麼的也太早了。」這種說辭把八卦中的友人糊弄了過去，回到教室時，我就面對了齊木君一言難盡的目光。
也是，有心靈感應的他應該已經通過夢原知予的心聲，把我胡編亂造的故事情節全部都讀到了吧。
我剛在想齊木君是不是要對我的「狗血劇情」安排表示譴責的吐槽時，他卻突然開口問了奇怪的問題:
「所以——。」
「所以？」
「未婚夫是真是假？」
「啊？」我一臉懵逼，「當然是假的啦，我家從來都是贊同自由戀愛的。」
得到了這樣的答案之後，齊木楠雄就一臉平靜地挪開了視線。
哈？這人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你倒是給我吐槽啊！你不是吐槽役嗎？！風評被害的草根男孩齊木君！
…………
算了，他不吐槽我也沒辦法。
於是糊弄大師的我成功搞定了「假扮情侶事件」引發的後患。這一天的學校生活也是非常平靜地過去了。
不愧是我，干得漂亮。
放學後我收到了桃井五月發來的消息。
五月說IH的地區預選賽已經開始了，綠間所在的秀德和黑子君所在的城凜對上了，比賽結果是城凜贏了。之後馬上就是桐皇和城凜的比賽了。她倒是沒問我要不要來看，顯然知道我對籃球比賽沒什麼興趣。
[最美麗的桃子:不過，等到赤司君所在的洛山和桐皇的比賽的時候，明音應該會來看吧。]
[我:但是五月你不是很期待黑子君會贏青峰嗎？那樣的話就會變城凜對洛山了。]
[最美麗的桃子:嘛，雖說如此……我希望阿大能輸一次是一回事，但是作為桐皇的經理我和城凜還是對手的狀態啊。]
[我:這倒也是。]
與此同時，我這邊還和話題裡的另外一個人通話著。
「桐皇會贏。城凜現在還不是大輝的對手。」赤司的語氣倒是十分篤定。
運動番經典套路，主角團隊也要經歷一些磨難然後破繭成蝶。不可能順風順水一直贏啊。我感嘆。
「那之後的比賽你會上場嗎，根本不會吧。」
他笑了一聲:「IH洛山會取得勝利本來就是理所當然，我再上場那就太沒意思了。不過，比賽的話，明音你還是來看吧……可以介紹我現在的隊友給你認識，你之前不是也說過很好奇嗎。」
「另外，暑假也快到了，假期我會一直留在東京的。」
「哇哦，那也挺好的，比賽我也去看看吧。」我應道。
說起來，IH之後是冬季杯啊，奇跡的世代要在冬季杯才能徹底一決勝負嗎，還真是不容易。
結束了和赤司的通話之後。
想了想，我給綠間真太郎發了一條消息，試圖安慰一下他那因為比賽輸了而受傷的小心靈。
但是，他顯然並不領情。
[今天的綠間君幸運了嗎:……你少說話就行了。]
[今天的綠間君幸運了嗎:以及，今天白羊座的幸運物是一本叫做《夾在我竹馬與天降之間慘烈修羅場》的輕小說。]
[我:？]
誰問你我的幸運物是什麼了啊！你這個幸運物狂魔！再說用這種輕小說當幸運物也太怪了吧！
第33章
我在某家M記的門口偶遇了黑子君。
倒是沒有什麼意外, 城凜離我目前住的地方還是比較近的。
在人群中，我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那一頭過於顯眼的藍發。
不過並不是他自己一個人, 旁邊的幾個同制服的高個子男生應該是他現在所屬的籃球部的隊友。
於是, 就走了過去打了招呼。
「黑子君，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
好像稍微有點驚訝自己被人出聲叫住，黑子哲也略頓了一下。回過頭來時, 藍發少年依舊是沒什麼表情變化的撲克臉，他回應道:
「東堂桑，好久不見。」
「確實哦, 好久不見。國中畢業之後就沒見過呢。」我彎眸笑了笑, 「黑子君是在和隊友聚餐嗎。」
「我們剛剛吃完打算回去。」藍發少年點點頭回答道，他回過頭看了眼隊友們，卻迎來了其他幾個男生非常怨念的目光。
「……黑子你, 為什麼又認識一個美少女。」
「桐皇的經理一個還不夠嗎？」
「可惡，還是和桃井桑完全不同類型的美少女啊。」
「這難不成也是帝光時期籃球部的經理人？」
「並不是，東堂桑並不是籃球部的人。」
「那……」
「是以前的同班同學。」黑子哲也淡定地回答道，「非要說和籃球部有什麼聯系的話, 東堂桑是奇跡的世代隊長赤司君的幼馴染。」
「什麼？又是幼馴染？」
「奇跡的世代難不成都有可愛的妹子做青梅嗎？！可惡！這都是什麼人生贏家！」
「並沒有那麼多, 據我所知就赤司君和青峰君兩個而已。」
「那占比也很大了啊！一共奇跡也才五個人而已啊！」
是吵吵鬧鬧的普通男子高中生啊。
隊內氣氛很不錯的樣子。
「你們好，我的名字是東堂明音。」我稍稍鞠躬進行了自我介紹，又把視線挪到黑子哲也的身上, 「看樣子五月已經來找過你了？」
「是的。」黑子哲也點點頭, 「桃井桑也跟東堂桑你說過比賽的事情了嗎？」
「是的, 我聽說了一些, 恭喜你們獲得了勝利……說起來, 黑子君的新隊友都是很有趣的人呢。」
我目光巡了過去。
就是頭發顏色真的很普通, 把黑子君放在這裡就有點過於顯眼了。
明明過去他在帝光籃球部時, 發色還能算作「普通」的程度來著。
而唯二不普通的紅頭發。
這人眉毛咋還能長得分叉啊。
畢竟第一次見面，直接問出來就太失禮了，我默默咽下吐槽，但目光還是頓住停在了對方身上:「那這位就是你新的[光]嗎？聽五月說過……火神君是嗎。」
說起來，黑子君的這個設定也中二的不得了。
打個籃球，光與影的設定還不中二嗎。
青峰那麼黑都能是光了，在我看來就十分離譜。
他能發光嗎？開什麼玩笑，他在黑夜裡也只有牙齒能發光吧。我可一點也沒有黑他。
這個火神大我至少比青峰大輝皮膚白…………
但是眉毛怎麼看都好怪。
高大的紅發男生被我看到縮了縮脖子，他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黑子哲也，說話的聲音放小了不少，但我還是聽到了。
「喂，黑子，她的眼神為什麼像是能看穿一切那樣啊！還有為什麼要一直看著我啊！」
「……火神君你有時候也是有著像動物一樣准確的直覺呢。」黑子哲也平靜道，「東堂桑可能是覺得你的眉毛長得很奇怪吧。」
「哈？」這是一臉懵逼的火神大我。
「黑子君你其實有讀心術吧。」這是忍不住吐槽的我。
「我只是喜歡觀察人類而已。」黑子哲也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東堂桑你就是有那種習慣，會一直盯著自己覺得奇怪的東西看，你以前還盯著黃瀨君的眼線看了好久。」
「所以我的眉毛到底有哪裡奇怪了？！」
沒有人理會糾結的火神。
「說起來，我本來還以為東堂桑會和赤司君一起去京都上學，沒想到你還留在東京。」黑子哲也無視了嚷嚷的火神，繼續和我對話。
「啊……都是這樣想的嗎，不過，我還是如你所見地自己選擇了一所學校……」
這年頭，大家似乎都會覺得幼馴染會一直黏在一起。果然青峰和五月那種才是模範的青梅竹馬嗎。
……阿征是不是也是那麼想的呢。
之前他也說過自己會感到寂寞來著……
「喂，說來說去的，那個奇跡的隊長、洛山的赤司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很厲害嗎？」火神大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誒？居然問我這種問題嗎？我又不怎麼懂籃球哦。」
我歪了歪頭，笑了起來。
「非要說的話，阿征當然很厲害啊。他可是你們前進終點的大boss哦。但是你們現在還是專注眼前的對手吧。青峰他雖然中二過頭了……但籃球方面的超能、咳咳，技術還是毫無疑問的超強的哦。」
「東堂桑你想說的明明是青峰君籃球方面的超能力超強吧。」黑子君幽幽地看過來。
「誒嘿，被你看出來啦。」
但是。
就算黑子君他很懂我到底想說什麼，也依舊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打的也是超能力籃球啊。
總之，這場偶遇的聊天也沒持續多久，我和他們聊了一會兒也就道別了。
…………
周末，休息日的第二天。
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呢。
就是你為了通關新游戲熬夜、差不多算通宵了之後，正打算在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卻在美好的早晨被人用門鈴聲吵醒。
來人是我的幼馴染。
我倒是沒什麼起床氣，但是睡眠不足導致腦子有點懵懵的。
說真的，從門鈴呼叫器裡聽見他的聲音時，我甚至遲疑了幾秒鐘這到底是誰的聲音，這也不怪我，畢竟目前認識的聲音一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幾秒鐘之後，才反應了過來也不可能是別人。所以直接就去開門了。
只是，面前的紅發少年看見我這樣的狀態，直接頓住了。
他稍稍偏移了視線:「你還沒起床嗎？」
「沒有，阿征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了。」我抬手順了順自己還有點亂的頭發。早知道我昨天就早點睡了啊。
「我昨天晚上提前打過招呼，但是你沒回消息。」進了屋，赤司征十郎的回答倒是有理有據，「本來以為你是睡了，但是看樣子是……玩游戲沒注意到手機吧。」
赤司的語氣過分篤定，再加上我確實就是這麼干的，讓我頓時覺得自己如同被家長抓包的熊孩子。
「今天早上也沒見你回消息，有點擔心我就直接過來了……所以你是通宵了？」
「……才沒有呢。」
雖然這樣說就是在狡辯了，但我還是下意識地否認了，「再說了，休息日睡懶覺不是很正常的嗎？」
但是我面前的這人，毫無疑問的是那種休息日也會嚴謹要求自己的類型。
對於我這種說法，赤司征十郎顯然只能不予置評。
「黑眼圈出來了。」他輕描淡寫地指出。
「……哈？」
把他迎到屋裡，把泡好的茶放在茶幾上。
聽見這種說法的我跑到衛生間去照了照鏡子。實際上並沒有發現什麼黑眼圈。
我又不是那種經常熬夜的類型啊，只是昨天的游戲實在是太好玩了罷了。
可見，這人就是在騙我。
所以，洗漱完畢回來的我，很不服氣地跑到了坐在沙發那邊的赤司征十郎跟前。
「你確定我這是有黑眼圈嗎？」
我面對面湊到他的眼前，意圖讓他好好看看。
但不知道為何，近在咫尺的紅發少年眼神突然有點復雜了起來，他倒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突然抬起手支住了我的肩膀，阻止了我的靠近，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
「你不去換身衣服嗎？」對於我迷惑的表情，他只是側著臉，沒看我，語氣有點遲疑地問。
「？」
我的衣服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是睡衣，但很普通吧，只是帶著點蕾絲花邊的白色吊帶連衣裙而已。
我坐到了赤司的旁邊，不甚在意地回答道:「出門的話我會換啦，現在就要出門嗎？」
「？」
「你上次不是說回來想去游樂園嗎。」
「下次再去。」
「誒？怎麼突然就變計劃了？」我側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他的表情不太對。
「你的臉……」好像有點紅誒。
也沒等我問出來什麼，赤司先回答了我的問題:「你沒休息好吧，比起出去玩之類的，更需要的是補足睡眠。」
我:？
我:「可是……」
赤司征十郎也不說什麼，倒是不容置疑那樣，抬手按住我的腦袋。我歪了歪腦袋，一臉茫然地順著他的力道倒了過去。反應過來時，我的腦袋已經直接枕在了他的腿上，整個人也躺倒在了沙發上。
眼前的視線歸於黑暗，眼瞼是溫熱的觸感，是他的手蒙住我的眼睛。
就這樣，這人還不忘了用另一只手，拿起沙發上放置的毛毯蓋到了我的身上。
「睡吧。」
末了，干脆利落地給我來句這個。
我:「……？？？」
我也沒說自己想繼續睡覺啊！
再說這哪能睡得著啊！已經被吵醒並洗了臉之後整個人都精神了啊！可惡！這難不成是在捉弄我嗎？
第34章
「……」
「…………」
「我睡不著。」我冷漠地說道。
事實上, 就這樣躺在他腿上也不能說不舒服吧。
但是好怪。
當然，我要是能這樣睡過去倒也無所謂。
可惜我是真的真的睡不著。
睡不著的話。
當然不可能一動不動地閉著眼，我沒有那麼大的耐性安靜下來。於是, 眼睫毛在他的掌心劃來劃去, 我自己都能感覺到眨眼的障礙，但是捂著我的眼睛的赤司征十郎他居然無動於衷。
甚至手都沒抖一下。
換成我估計早癢得受不了了。
他手心難不成沒有癢癢肉的嗎？！
我要反抗、要上手了！
我抬起手抓住他的胳膊, 把他遮蓋我眼睛的手掌挪開，我又一次重見了光明, 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
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我覺得, 赤司征十郎大概是認為我這種眼神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吧，畢竟他絲毫不慌, 只是好像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睡覺的話，那你要吃早飯嗎。」他淡聲詢問。
因為這種提問，我的氣焰頓時下降了很多，有點懵地眨了眨眼，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倒也沒有感覺餓啊……」我小聲喃喃自語。
「不吃早飯不可以。」赤司征十郎不容置喙地提醒。
這或許是提醒吧？反正他也沒等我說什麼，就自己站了起來, 直接去了我家廚房。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他的背影。
誒？這是要去做早餐嗎？
不過，我突然有種莫名其妙感覺。
……他是不是在躲著我走啊？
哈？！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不是吧？我什麼都沒干啊。所以肯定是錯覺。
對, 是錯覺。
這樣想著，我也不管了。直接趴在沙發上，抱著個靠枕開始刷手機。
哇哦, 果然昨天給我發了消息但我沒看見啊。
算了……手機游戲日課啟動！
再次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的時候。
就看見赤司征十郎從廚房出來了。
他端著的盤子裡放置著兩個三明治，看那盤中餐賣相完美, 無比均勻的顏色就知道了……營養均衡得很。廚房的現有材料算被他玩明白了。
再配上一杯熱牛奶。
算是相當不錯的早飯了。
被放置到了我面前的茶幾上, 而注意到我的目光時——
他又補充:「我有給你多加番茄沙司的。」
是我的口味沒錯。
我拿起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 忍不住感嘆:「阿征你還真是賢惠的不得了啊。」
赤司征十郎:「……」
他沒有回答，也沒理我，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總是嘆氣可不好，你還那麼年輕。」對於他的沉默加嘆氣，我有點不能理解，我可是在誇他，「你不吃嗎？你的手藝很好哦。」
「……我吃過飯了。」他看上去更加無奈，「明音你這種誇獎總有一種反客為主的感覺啊。」
「總之是在誇你嘛。說起來，今天真的不出門嗎？」
「不了。」他應道，「出不出門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只是來找你而已。」
啊、
來找我，先把我從床上挖了起來，再想把我催眠卻不成功，於是給我做了頓早飯嗎？
槽點一時間有點多，我都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吐槽比較好了。
但不管怎麼說，周末聚在一起，不出門也得干點什麼吧。在家閑待著未免太過無聊了吧。
我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在家能做的事。
一起看書？無聊，那不就變成讀書會了。
一起打游戲？不不不，我昨天玩了一天的游戲了，剛剛也刷完游戲日課，我的游戲腦也要休息一下。
那就——
「那等我吃完飯，一起看電影吧。」我干脆利落地提議道。
「你決定就好。」
赤司倒是充分展現了自己無所謂的態度。
於是就這樣決定了。
我很快把三明治和牛奶消滅干淨了。
然後我就開始困擾該看什麼電影。
我看了看自己收藏的電影碟片，有一大半全是動畫的劇場版。剩下的就是一些過去存著的老舊的經典了。
我不算電影愛好者，平日裡也不會特別關注新上映的影片，覺得題材感興趣就會去電影院看看，但是購入收藏碟片的情況還是挺少的。
我選擇好了之後，打開了投影儀。
我把這邊的一間屋子布置成了類似家庭影院的感覺，大屏幕很爽，就算不看電影，平日裡看番劇也是這樣更爽。
屏幕對面的座位就是幾個軟軟的沙發，直接就能窩在裡面。把燈一關，等於一個真正的私人電影院。
《羅馬假日》黑白的電影投影在屏幕上時，赤司側頭看了我一眼。
好像是沒想到我會選這個。
「你不是很喜歡奧黛麗·赫本嗎。不知道看什麼，那就選這個咯。」我小小地打了哈欠，抱著個抱枕，窩在了沙發裡。
動畫什麼的，收藏下來的碟片當然都是看過的，也不至於非要他陪我看。
而這種經典電影，就算看過了，重刷起來也是完全OK的。
《羅馬假日》講述的故事，是一個公主厭煩了繁瑣的國務，向往自由的她出逃到街上和一個平民記者相遇，兩個人在一天裡同游了羅馬，互相產生了情愫。但是因為身份差異終究不能在一起，只能道別。公主最後也獲得了成長，選擇了承擔自己身上的責任。
我記得，頭一次看這部電影是在更小的時候。
也是和阿征一起看的，只是作為經典電影鑒賞去看的。
我是覺得出逃的公主很有趣。故事的劇情發展倒也在意料之中。
人類對自由的追求也引人深思。
如果自己是劇中的公主會有什麼選擇呢？
我肯定會像公主一樣選擇出逃的。
「但如果是阿征的話，壓根不會選擇出逃吧。」
——當時看完電影的時候，我就舉出了這種例子。
我倒也沒有戳他痛處的想法，但是，那時候的他確實是毫無自由可言啊。完全就過著被家族安排、任務繁重的人生。卻沒有追求自由的概念。
赤司征十郎自己也承認這點，他完全不否認。
他看起來更注重最後的結果。
「自己身上的責任最終還是要承擔起來的不是嗎。」——他說的是這樣的回答。
但是，看完電影之後，他最喜歡的女演員就變成了赫本，我覺得他可能也會喜歡或者說向往那種自由的感覺吧。
不過。
赫本真的好漂亮，氣質好好啊。女孩子看了都會心動的。
或者說……
阿征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我的思緒隨意飄移著，大概是吃飽了之後就開始有點犯困。沙發也太軟太舒服了。燈光昏暗，熬夜導致的後勁終於是起來了。
我看著看著眼皮子就開始打架，最後直接睡了過去。
睡得很沉。
沉到我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被人抱到臥室去的。
總之醒過來的時候，躺在自己的床上，望著臥室的天花板時，我是一臉懵逼的。
掀開了規規矩矩蓋在身上的被子，甚至感覺自己有點熱，現在臨近夏天啊，屋裡也沒開空調，他把我蓋得那麼嚴實做什麼。所以有一種冷是別人覺得你冷嗎。
看了眼時間，我差不多睡了兩個小時。
打開臥室的門時，看見了赤司征十郎還是在客廳，捧著本書在看。
這次造訪我家對他來說算什麼，我不理解。
首先，他給我做了頓早飯。
其次，我和他看電影的時候，我睡著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自己把電影看完。
最後，自己孤單寂寞地在我家看書？
按理說，我這個主人可真是夠失禮的。
但是和他還真的談不上失禮與否。
反正我知道他不會介意。
……但我覺得阿征應該是很難在我目前的書架上，找到一本正常情況下他會主動去看的書籍的。
正經的名著之類的我都放在主宅沒拿過來啊。
走過去，看見他手中那本書花花綠綠的封皮時，我震驚了。
「你在看什麼？等等、你怎麼會看這個？」
這不是我那本《夾在我竹馬與天降之間慘烈修羅場》的輕小說嗎？！
從小到大，雖然也給他安利過漫畫動畫之類的，他也能看……我也知道他對各種領域的接受度都很強，但是，非要看書的話，就算沒有什麼逼格很高的書籍供你選擇——
但書架上的英文原版的《哈利波特》不香嗎？不是會更符合你的格調一點嗎？為什麼會主動選擇一本戀愛向的輕小說啊。
他波瀾不驚地抬眸，表情平靜:「看見放在桌子上，就順手拿起來看了……不過，倒是沒想到明音你現在也會喜歡看這種類型。」
是哦。
輕小說我看的其實很少。我更喜歡看漫畫。
這年頭的輕小說啊，穿越異世界的廁紙文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比起看互相拉扯亦或是倒貼白給的戀愛故事，我也是更喜歡看熱血戰鬥類的講友情冒險相關的故事。
「這其實是前幾天，綠間跟我說的幸運物。買來了，因為主角是女孩子，男主角們也都很帥氣……就看了看。劇情還挺不錯的，不過還沒結局啊，要等後續了……」我解釋道。
「……是嗎。」赤司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書，他的閱讀速度一向很快，正好翻到了最後一頁，指尖輕頓。
突然抬眼問我了一個，我很難以想像能在從他這裡聽到的問題。
「明音你覺得，春和最後會選擇和誰在一起？」
我:？
春和是書中女主角的名字。
所以你真的認真看下去了是嗎？！你記住女主角的名字不說，你還試圖跟我分析女主角的戀愛是嗎？
但你問我，我問誰去。
作者沒寫到結局，我就只能反復橫跳。知不知道這年頭真情實感站CP很辛苦的啊。就算不是主戀愛的熱血漫畫我都站錯好幾次了啊！
我回憶了一下劇情裡幾個各具特色的男主角。
我覺得難以取舍。
而且，對紙片人我為什麼要取舍。
我沉默了一下，冷靜地說道:「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選擇全都要。」
第35章
對於我的回答。
赤司征十郎大概是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頓了兩秒鐘, 才恢復到了正常的表情。
態度大概介於「不愧是你」和「我不理解」之間。
他合上書之後，緩緩開口說道:
「……這種回答可真是足夠狡猾呢。」
「是阿征你的提問本身就有問題啦，哪有問花心的二次元這種問題的……就算是這種買股的輕小說也是如此, 在作者確定CP之前，大家就都是女主的——當然, 就算是定了CP又怎樣, 不要小看同人的力量啊！if什麼的完全可以有。」
我是非常理直氣的。
「啊啊, 對紙片人……哪來的那麼多選擇。喜歡很多紙片人又不犯法。」
「這算在科普麼？」
「算嗎？」
我不太在意地應道。
「理解不了也沒辦法吧，畢竟阿征你可是個現充……嗯、好像也不能說是徹底的現充……畢竟你也沒有女朋友來著……」
感嘆完，我就自顧自地去廚房了, 打算洗點水果來吃。
然而，我從廚房端著裝著櫻桃的果盤出來時，就看見了這人直直地盯著我。
支著下巴，看那種沉靜的表情，雖說像是在沉思，但確實是在看著我的方向。
畢竟, 我刻意往一邊挪了一下，他的視線也是如影隨形。
我:？
赤司征十郎:「……」
我:？？
赤司征十郎:「……」
我努力用眼神傳達我的滿頭問號。
赤司征十郎只是看著我，他又問了奇怪的問題:「明音會希望我有女朋友？」
話題又回到了之前。
但。誰能告訴我。
為什麼我能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題？
閨蜜的戀愛相談嗎？！按在他身上這根本不合適吧。
再說了。
這關我什麼事？這、幼馴染交不交女朋友什麼的……是需要我來操心的問題嗎？
我:「我沒那麼說吧。」
「不過……」我欲言又止，猶猶豫豫地開口，「……阿征你現在真的會正常和女孩子交往嗎？」
赤司征十郎:「……？」
我:「抱歉, 這句話沒有歧義，只是我真的, 完全想像不出阿征你的女朋友得是什麼樣的人。」
按理來說。
他這種過分完美、還帶著點美強慘的人設。
放言情小說裡作者都不敢……哦, 言情小說作者確實敢這麼寫, 寫的更誇張的都有很多。
要按言情小說的套路, 他最標准的另一半, 理應當配個單純堅強清新脫俗不做作的普通少女。霸道校草、霸總愛上我，這類的題材不都是那麼來的嘛。
或者說現在有些逆反套路的作者會喜歡寫強強的類型？某一天，百戰百勝的赤司遇見了命中注定的敵手，她也是一樣的優秀——各方面都能和他一較高下，最終她打敗了他，因此，他對她另眼相看。
我忍不住為了自己的腦補打了個寒顫。
畢竟，我實在無法想像赤司征十郎這人哪一天被清新脫俗不做作的少女打動的一天。也完全無法想像赤司征十郎會輸給瑪麗蘇美少女的一天。
理想和現實終究有壁。
現實不會像小說那樣有那麼多機緣巧合，人的性格也不會那麼模板化。——當然，如果赤司征十郎是少女漫的男主的話，就會理所當然的遇見命中注定的女主角。但可惜的是赤司征十郎身處的是運動番片場啊。
所以他的目前的青春期注定了就是籃球籃球籃球籃球——
所以，他會不會在這種時期選擇自由戀愛在我心中就要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再者，雖然赤司家家大業大並不需要聯姻，但是到了適婚年齡也沒遇見合適的人的話，相親什麼的就是在所難免吧。
啊、相親——在同齡同階層的女性中找到能配得上他的另一半。大概是相敬如賓的婚姻，雖說也是一種選擇吧，但一點也不浪漫——
好慘。
「……我大概真的無法想像明音你會因為他人的一句話，把想法飄到什麼遙遠又不著邊的地方去。」
注意到我越來越憐憫的目光，赤司征十郎的表情略有點無奈。
「誒？」我回過神，對於他的發言，感覺自己的良心稍微有點作痛了，「你是不是被我逼得都要學會如何去吐槽了。」
我的想法太過發散了，真的對不起！
「那換個問題。明音現在會想和男生交往嗎。」他又問。
「不會……我也沒有想交男朋友啊。」
終究還是變成戀愛相談了嗎？！是因為戀愛輕小說的力量嗎？
「為什麼呢。」
「因為麻煩。」我無所謂地回答。
又不是所有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都會向往戀愛吧。
好麻煩。
我又不缺愛，也不缺人陪我玩，為什麼要談戀愛。談戀愛，還要照顧男朋友的情緒，還要舍去自己的時間去約會，好浪費時間。
我坐到旁邊，往嘴裡塞了個櫻桃。
不過，對於這種戀愛相關的話題，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想到會和阿征交流。
隨著年齡增長，我好像越來越搞不懂我的幼馴染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小時候的他還是比較好懂的。雖然也要比同齡人難懂。
這就是長大嗎。
「你不吃嗎？」我拎起一個櫻桃遞到了他的嘴邊，晃啊晃。
異色的眼眸瞥了我一眼，又略垂下看了看眼前的櫻桃，他頓了頓，張嘴咬住了我遞過去的櫻桃。
我繼續吃我的櫻桃。
但是，吃著吃著，我突然想起來之前五月教我的那個。
「你在做什麼？」
見我連櫻桃梗都沒放過，坐在旁邊的赤司征十郎忍不住側目了。
「……」我含著櫻桃梗，歪了歪頭。
幾秒鐘之後，張嘴吐舌給他看了看。
「打結而已……唔，之前五月教我的，怎麼樣、很厲害吧？」
我可是練了好久才成功的呢！
我是在興致勃勃炫耀，但是看著我的赤司表情卻有那麼點不對勁。
干什麼那麼看著我。
普通的給櫻桃梗打結而已，我又沒有像花京院那樣拿著櫻桃rerorerorero，還不至於被人矚目吧？！
「……你多少也有點自覺性吧。」
「？」
他抬起手捂著自己的下半邊臉，側過頭去，不看我，也不說話了。
雖然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但這，難不成是，生氣了嗎？
誒？為什麼？
「阿征？」
「……」
我抬起手。
「征醬？」
「……」
手指直接戳到他的面頰上，白皙的面頰凹陷下去一小塊。
「赤司大人？」
我輕飄飄地叫出國中時期他的女粉絲們給他起的「愛稱」。
赤司征十郎微微側眸，看這反應顯然是對這種稱呼有點接受不能。
他抬起手，抓住了我戳在他臉上的手指。
再次看過來，微微蹙著眉。
「明音。」
「怎麼？」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啊？我知道啊。」
「不。」他干脆利落地否決，「你看起來完全不知道。」
這樣說著，我面前的紅發少年，算是比較突兀地突然湊近了幾分。
本來就是面對面，現在快要變成臉對臉了。
我眨了眨眼。
……好近！
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
視線所及，近在咫尺的紅發少年那秀氣俊朗的眉眼被我一覽無遺，他略斂著的眼眸，長長的眼睫輕顫，眼底有什麼我不太懂的情緒在翻湧著。
小時候他的眼睛還是那種幼圓的可愛，現在上挑的眼角和銳利的眼神確實是成熟了很多。
露出這種略有點冷淡下來的表情時，看著氣勢很足，甚至會有種侵略性。
他很少會對我露出這種表情。
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脖子，心跳有一瞬間的失衡。
「……抱歉，嚇到你了嗎。」
他若無其事地退後了一點，那種壓迫感直接消散。
「之前就很想說了，雖然我並不介意明音你用一如既往親近的態度來對待我，但你多少要有一點自覺性。」
「自覺性？」
他剛剛說的是——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意思是……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的自覺性嗎？他覺得我把他當成小孩子了？
「我又沒有把你當小孩子啊。」我小聲嘟囔。
「但你還在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他冷靜指出。
「啊？」
「自己說著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選擇全都要這種話，事實上明音根本沒有一點自己已經成長了的自覺性。」
「那只是在玩梗啊！」我不滿道，「隨意玩梗的一句話都能被你拿來譴責我幼稚嗎？」
「確實挺幼稚的。」
「喂！」我難以置信他居然那麼不給面子，但是這人真的不是在報復我之前說他幼稚的話嗎？
赤司征十郎斂著眼，神色平靜:「雖然只是玩笑話，但事實上，小孩子才不需要做任何選擇，小孩子可以任性，根本不需要舍棄任何。」
「成長才注定會失去，會改變一些東西。」
意識到話題突然沉重，我忍不住探頭向他看過去。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抬起手來，把我垂下的頭發別到了耳後，指尖擦過我的耳朵，略有點癢，我忍不住偏了下腦袋。
「我改變了，但你一直沒變。雖然也不是覺得這樣不好……但是我也會希望。明音你也能用有所改變的目光來注視我吧。」
……改變？
好像確實是這樣？上次我不是也反思過自己嗎？
不能一直以固有印像去看待他，之前也是這樣吧。
我沒有想過他那麼害怕寂寞，然後覺得他有點惹人憐愛起來。
但現在他到底希望我用怎樣改變了的目光去看待他？
「……那個，我會加油的？」
總之，這種時候先答應下來比較好吧。其他的問題等之後再去思考。
我的幼馴染總是會有這種情緒不是很穩定的時候來著。真是拿他沒辦法——
但，等等啊、話題到底是怎麼進展到這裡的？因為櫻桃嗎？！
第36章
人當然是會有所成長的。
身高、體重、容貌、這些外在的體現。包括內在的性格、脾氣……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加都會有所改變。
但我還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嗎？
我的幼馴染如此判斷, 我雖然有點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就一定要做一個成熟的大人，有些孩子希望自己能早日長大, 我卻覺得無所謂。
——雖說，從小我就比同齡人成熟一些？畢竟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所見的事物超乎正常人的想像。
但那也不代表我會給人十分成熟穩重的印像, 或者說成熟的印像只會出現在不太熟的人面前, 作為應付他人的表面印像罷了。
在親近熟悉的人眼中, 一直像小孩子一樣又怎麼樣呢？
可能是被寵壞了？
我會比較喜歡這種自己不論做什麼，都會被人縱容著的感覺。
是不是多少……有點貪心呢。
這種想法說出來又會被阿征說就像小孩子一樣吧。然而我又覺得他也不是不清楚我的這種想法，他很了解我, 也總是能看穿一切。
不過。
好怪啊。
反過來看現在的他。
說他成熟了也不對勁, 說他幼稚了也不對勁。
還是一如既往的會照顧人、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但是有時候……真的會感覺……
人雖說總是有兩面性的，但他自打人格分裂之後，情緒波動確實很頻繁, 如此不穩定的狀態, 讓我又有點想給他約個心理醫生看看了。
最近是不是又壓力太大了啊。
「……我覺得明音你, 沒在想什麼好事。」
而被我在心中考量的那位, 突然像預知了什麼一樣看向我，異色的眼瞳裡神色略有些復雜。
我:「！」
你的天帝之眼應該不會讀心吧？！
「……我正在試圖用有所改變的目光注視你。」
我心虛地飄移了一下視線, 干脆直接用了他之前的話，意圖蒙混過關。
「真的麼？」赤司征十郎撐著下巴看著我, 微微挑眉，表情也淡淡語氣也淡淡, 「那說說你有什麼發現吧。」
哇。
這種表情真的好霸道總裁哦……給他換身西裝就可以直接往赤司財閥總部的辦公室裡一放了。不過征臣叔叔大概不會想那麼早就退休。
但他這種感覺是親自在搞面試的總裁嗎？！
我有那麼一瞬間都要以為我是來求職面試的員工了。
面試第一個提問就是:請說出你對本公司總裁的印像x
不愧是我, 真是奇妙的比喻。
我努力回答問題:「……阿征你確實長大了。」
雖然也變得中二了。
「……」
「長高了呢。」
確實在長, 毫無疑問地在長，打籃球果然是有拔高作用的。
「……」
「也變帥了，越來越帥了。」
也不算彩虹屁，這是真的。還記得小時候，很多小孩子都長得很可愛，但是長大後長歪的也不少，阿征的顏值絕對是超高的。
小時候超可愛的臉，現在……除了帥氣，也挺可愛的？
「……」
「你倒是說句話啊。」他只是沉默，這不是變成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了嗎？
赤司征十郎只是看了看我，從不動聲色地撐著下巴的姿態變成了無奈地扶額的狀態。
「……算了。」他嘆了口氣。
本來正經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整個人看起來多少有點心累的樣子。
但是我反而又想起來剛剛自己產生的想法，湊近了過去，一臉懷疑地問道:
「阿征你最近……是不是壓力還蠻大的。」
「？」
「很累嗎？」
「？」
他有點失笑:「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擔心我？」
我:「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兩者都有啊。」
我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有什麼煩惱要說出來才行哦，一直憋著也是會憋壞的。」
摸了摸，手感真不錯，有點舍不得收手了。
赤司征十郎抬了抬眼皮，對我在他頭上作亂的手掌倒也沒什麼意見，他的視線又挪到我的臉上。注視著我。
他突然問道:「明音會討厭我嗎？」
我一愣，感覺這問題就離譜:「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呢？」
他:「不論怎樣嗎？」
我一臉不解:「不論怎樣我都不可能討厭阿征吧，你非要我重復——誒？」
本來我們的距離就很近，剛剛我的手還放在他的腦袋上。而現在，我面前的紅發的少年突然張開了手臂，直接把我圈到了他的懷裡。
我的下巴直接磕到了對方的肩頭，蹭到了他白色的襯衫上。
溫熱的體溫傳遞過來，呼吸的起伏也能感受的到，我一臉懵逼地看著前方，被人抱著，感覺自己像個大型布偶。
所以，誒——？突然間這是怎麼了？？？
「……是明音自己說了不會討厭。」
「所以別動。」他放低了聲音，「讓我充會電。」
我:？
就離譜，只是想要抱抱而已，誰會討厭你啊。我剛剛睡著那會兒你把我抱到臥室，我也沒說什麼啊。
充電什麼的……現在這是在撒嬌吧？果然是在撒嬌吧？！
果然……最近很累？需要安慰嗎。
但是這人剛剛還說我像小孩子啊……他現在的表現可比我更加像小孩子。不過，這樣真的很可愛啊。
我試探著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發頂，又安慰一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他側著腦袋，突然輕聲笑了笑，溫熱的呼吸觸到了我的耳畔，好癢。那過分好聽的聲音近在咫尺的感覺還是讓我整個人僵住。
「你別在我耳朵旁邊笑啊……」
「誒——」他稍稍拉長了聲音，「明音你也會害羞嗎。」
我:「我才沒有害羞！」
他像是忍不住那樣又笑了一聲，而之後，稍稍收緊了一下手臂，這樣的擁抱持續了幾秒。
只是，在放開我之前，我又聽見他輕聲喃喃自語。
「真是敗給你了……」
我:「？？？」
我一整個震驚了。
不是吧，我果然還是給他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吧！看這孩子都開始說胡話到ooc了啊！
…………
之後，我不動聲色地，冥思苦想了很久。
所謂的「有所改變的目光」到底是什麼。
甚至在心底給他做了個一千字的角色分析。
難、難不成是兩個人格在較勁嗎？！第二人格不滿我總是用對待第一人格的狀態對待他嗎？我難道要用全新的目光去重新認識他嗎？！
……不是吧，應該不至於？他還是赤司征十郎啊……本質還是一樣的。
不過他說自己改變了，但我沒有改變這點我也是認同的……畢竟我又沒有人格分裂！怎麼想也不可能像他那樣改變啊。
先不論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有著怎樣的變化。
他放棄治療這點也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從我家離開、告別之前。他聽見我小心翼翼地、拐彎抹角地問他:壓力太大的話要不要做做心理疏導之類的，他依舊是冷酷無情地對我說了拒絕。
赤司征十郎用那雙異色的眼眸盯著我，干脆利落地道:
「有時候也真的會覺得明音你還是干脆放棄思考比較好。」
我:「哈？」
「……但我能怎麼辦呢。我又拿你沒辦法。」
我:「？？？」
今天的我也依舊沒搞懂我的幼馴染在想什麼。
……
說起來，人設、性格發生變化這事。
本來在二次元就是很常見的套路設定來著:人格分裂、黑化、經歷突發事件突然成長、超能力帶來的buff進入特殊模式等等。
唔……作者們為了塑造反差萌，總是會搞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設定呢。
以及，二次元世界並不會風平浪靜的一直安全的。
這點我一直都有著自覺的。
我並不會不怕死的興致勃勃地參與到任何危險之中。
但開玩笑地說，這或許就是創造我的「神明」安排的支線劇情吧，哪怕是隨便走在路上也會和某些主要人物相遇，亦或是被卷入各種奇妙的事件之中。
但我從未真的經歷過真正的危險，哪怕是遭遇危險也會遇見能解決危險的人，可能這就是我自身的「主角光環」。
所以，我覺得各種「奇妙事件」和「支線劇情」都蠻有趣的，我並不會介意這種安排。
這一天，放學後在商業街，我可以說是圍觀到了如同動畫裡會出現的戰鬥場面。
嗯……是有超能力的黑手黨在打架。
為什麼會打起來、前情提要的話，我其實也不清楚。
被波及到其實也只是偶然。
畢竟都是黑手黨了嘛。除了像阿綱那種類型的黑手黨。——一般來說，打架肯定是不會在意路人會不會被波及的。
這些事情都不太要緊。
畢竟，我沒有受傷。其他被波及的路人也沒受傷。
「前輩，你沒事吧？」
有人擋住了目前這家店面因為敵人的攻擊而倒塌的牆壁。
我面前的小少年熟悉又陌生。
他的表情十分沉著冷靜，聲音也一樣。
暖棕色的眼眸泛著橙色的光亮，頭頂的火焰也變得更加澄澈明亮，就像那天十年火箭筒交換出現的十年後的阿綱的火焰那樣。
點燃火焰時的表情也很像。
也有了新的裝備，一副很帥的手套，上面同樣燃著澄澈的火焰。
我:「……哇哦。」
可以說衝擊力相當大了。
十年後的阿綱雖然變化也超大，但畢竟是經歷了時間的洗禮，之前我還很好奇他到底如何成長成那副模樣的。
但現在真的是他自身在我眼前突然變樣的感覺啊。
事實上，我覺得人可以有所成長，可以慢慢長大。
但不可以突然有那麼大變化吧？！
一段時間不見，阿綱你的畫風都變了啊！甚至每根頭發絲都變得精致起來了啊！
還有現在這首bgm真的好激昂！不愧是熱血少年漫的bgm！
第37章
少年漫戰鬥的場面是非常炫酷的。
特效點滿, 氣氛搞起來，BGM燃爆。
我吃瓜吃的快樂，相當格格不入, 和周圍驚恐逃跑的人群一點也不一樣。
我理所當然地相信，這場戰鬥馬上就會結束。
畢竟阿綱一看就是已經開大的模式了。
他的畫風是真的突變了。
這個世界的正常人大概理解不了那種畫風突變的感覺吧，該怎麼說呢，這可能又是一種我才能理解的概念。
你們看啊，這裡可是二次元哦。
也就是說大家有時候——茫然或者懵逼時會突然變成豆豆眼、震驚時出現石化特效、無語時頭頂冒出黑線、甚至莫名其妙突然變成了萌系q版都是有可能的……諸如此類的全都不奇怪對不對。
誰也不會覺得這種場面很奇怪。
但是對我來說就是很奇怪吧。就像藍波那種五歲的小孩子卻只有四十釐米高一樣奇怪。
——總之變化畫風也差不多是這種概念。
人的畫風，時不時是會產生改變的。
不過，我還從未見人能做到整體畫風變化那麼大的，仿佛動畫組把經費都用在了這裡。
總感覺阿綱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在發光啊……啊嘞，難不成是頭頂的火光照耀的嗎。
總之，好帥哦。和平日裡的可愛樣子反差也太大了。
他能飛, 是因為手套上噴射的火焰嗎。
皺著眉, 揮舞著拳頭, 少年宛若在火焰中輕盈起舞。——總之，干脆利落地把作亂的敵人打敗了。
而之後，他和與他一起的獄寺君說了些什麼之後，又看向了我的方向。
「阿綱你居然會飛誒！」
對於我興致勃勃地贊嘆, 落在我面前的棕發少年略略怔了一下，表情變化並不大。他現在的狀態, 好像是屏蔽了一切他平日裡常有的慌亂緊張的情緒那樣, 真的超級鎮定。
和之前見到的十年後的他點燃火焰時一樣。
是如同切換了人格的感覺。
頭頂冒著的火焰還沒熄滅, 映襯著雙眸泛著漂亮的光亮，表情沒有平日裡那麼生動, 卻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他看著我, 突然問道:
「……那前輩想要試一下嗎？」
「誒？我要怎麼試……？」我茫然地眨了眨眼。
雖說……確實想試試？誰不想直接飛起來呢！
倒也沒等我做出反應。問出的這句話聲音剛落, 少年就徑直地靠近了過來。
他張開了手臂，身材看著瘦弱，手臂也是那樣纖細，雖說通過之前的戰鬥也能意識到他身體裡蘊含的力量了。——但若只是如此也不會有太大的實感。
但現在我被他很輕松地攔腰抱了起來，也是會有些驚訝的，我有點不可思議地抬眼看向了目前距離很近的少年。
他依舊是那副沉著的表情。
下一秒，我感覺到了失重感，與此同時，周圍的景色逐漸上升，街道的房屋被落在了下面，懸空，然後向著某個方向飛去。
說試試還真的試試啊。
這種高度不抓住了，有可能會逝世的啊。
開玩笑，我還是很信任抱著我的少年不會讓我掉下去的。
不過這種感覺真的是在空中，和上次在被妖魔追趕時，被夜鬥抱著在房檐之間跳來跳去顛簸刺激的感覺還不一樣。
初夏微暖輕柔的風吹在臉上，因為沒有產生任何慌張和緊張的情緒，所以可以自由環視四周。
往下看看，房子和路人都變小了。
此時他們要是抬頭看一眼，大概也會受到驚嚇:為什麼有人能在天上飛吧。
啊，人就像垃圾一樣。——這種時候，我突然很想發出這樣中二的感嘆。
體驗魔幻！
好耶！
………
「對不起——前輩！」
棕發少年解除了那種更加獨特的死氣模式之後，又變回了以往的模樣，他雙手合十，垂下眼眸，一副非常愧疚的表情看著我，看著可憐巴巴的。
「為什麼要道歉啊。」
此時此刻，在他家，又一次到他房間做客的我喝著果汁，不以為然地說道，「不如說我應該對阿綱你道謝才對吧。」
「我自顧自就、就帶前輩你來我家了……而且，確實差點因為我這邊的原因把前輩卷入危險之中啊。」他倒是很堅持。
「我只是恰巧路過而已，破壞街道的人又不是你啊，而且阿綱不僅保護了我，還滿足了我的願望啊。」
「誒？什麼？」
「就那個，在天上飛了一圈，這種感覺我還挺喜歡的！阿綱怎麼知道我想飛起來試試看？」我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興致頗高地說道。
「是、是嗎。」他抓了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總之就是有種直覺吧……感覺前輩會喜歡之類的。」
「直覺很准呢。而且……剛剛的阿綱真的超級帥氣哦。」
沢田綱吉:「！」
他的面頰略有點泛紅，暖棕色的眼眸直直看著我，「帥氣什麼的……是真的嗎？」
「是的啊。阿綱你進入那種特殊的死氣模式時難道沒有照過鏡子的嗎。」
「戰鬥的時候怎麼可能有時間照鏡子啊……」他捂臉，無奈嘆氣。
「也是哦。太可惜了。不然你有可能會被你自己帥到。」我搖了搖頭，感嘆道，「我現在能想像出阿綱為什麼會成長成十年後那樣了。」
「十年後的我到底什麼樣啊！」
「你猜？」
「前輩你……難不成是在捉弄我嗎？」
「因為阿綱你的表情很有趣來著。」我彎起眼笑了笑，倒是干脆利落地承認了。
他垂下肩膀，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幾秒，一副完全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說起來，我倒也不是第一次來阿綱家了，感覺他家有時候真的會很熱鬧，就是……小孩子會很多？
今天也是這樣。
「嘿嘿，藍波大人登場！」
「藍波！等等！」
藍波從窗戶蹦了進來，這可是二樓，不愧是不普通的小孩子。
他身後還跟著個腦袋像雞蛋一樣的形狀，穿著紅色對襟馬褂的孩子在追著他跑，兩個人在阿綱的房間開始繞起圈來。
然而，誰能告訴我她的頭發為什麼那麼少，藍波的頭發為什麼會那麼多。
而且她的身高也同樣不對勁吧！
但是，已經吐過的槽再吐就沒意思了。
我只是看向阿綱，表情麻木地問道:「這孩子也五歲嗎？」
你們片場的五歲小孩都長著嬰兒身高對吧，我懂了。
「是的？一平她確實是五歲……」
「阿綱你的常識已經逐漸被設定磨平了啊。」都完全不會吐槽這種設定了啊。
「誒？！」他對我的吐槽，只能一臉懵逼。
「啊，你好。」
這會兒，正在和藍波追跑玩鬧的小孩子留意到了我的存在，打招呼說出來的話是中文。聲音軟軟糯糯的非常可愛，還十分有禮貌地鞠躬。
「我的名字是一平，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你好哦，小一平，我是明音。」我用同樣的語言回應道。
「前輩你還會說中文嗎？」阿綱有點驚訝。
「小時候學過一些。」我回答道。
跟我打過招呼之後，兩個孩子又開始玩鬧了起來。
然後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發生了，藍波又一次把十年火箭筒掏了出來。
我為什麼要說又。
這孩子每次拿出十年火箭筒的動機都不明啊，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把那玩意掏出來，然後隨意亂扔，難不成是為了劇情發展嗎？
和上次不一樣，這個十年火箭筒直接對著我和正好跑到我身後的一平砸了過來。
坐在另一邊的阿綱來不及阻止，我也一時間來不及避閃。
「嗚、痛……」我捂住腦袋。
那麼大一個火箭筒砸到腦袋上，就算只是擦到了一個邊，怎麼說也不可能完全不疼的。
阿綱的聲音緊張:「前輩你還好嗎！！」
周圍因為火箭筒造成的煙霧消散之後，我一臉茫然地和跑到我身邊，一臉擔心的阿綱面面相覷了。
而我身後和我一起被火箭筒打中的一平已經徹底變了個樣，十五歲的小姑娘，十分可愛漂亮，扎著麻花辮，穿著白色的工作服，拎著裝拉面的箱子。
她看著手中的手表，自顧自地念叨著拉面要糊了，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誒……？」阿綱呆住了，他也一臉茫然地看著我，「為什麼前輩沒有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藍波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他扭頭看向一邊的罪魁禍首藍波，藍波挖著鼻子，眯著眼睛。一臉呆滯的模樣，顯然無法回答他這種問題。
其實不用他人解說，我自己倒是猜到了是因為什麼，就算是這種科幻武器，因為看起來並不「科學」，所以對我也是無用的吧——
我剛想開口說話時，聽見了另一道聲音。
是在解說。
「十年火箭筒打中的人，要是沒有換來十年後的自己，那就說明了被打中的人在十年後已經死亡了。」
有人推開門，是裡包恩，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一邊這樣說著，信步走了進來，跳坐到了我的肩膀上。
而我面前的阿綱聽見了這種說法，瞳孔猛地一陣緊縮。
「裡、裡包恩你在說什麼呢？這……怎麼可能？」
誒誒誒……等會兒！我怎麼突然原地被判死亡了！
阿綱這是被這種說法嚇到了吧。
我連忙擺手:「不，其實是——」
「不過——正常來說你應該也會被換回到十年後五分鐘的，只是十年後的你不會被交換過來而已，可是明音你卻是完全沒有被影響。」裡包恩繼續說道。
我嘆了口氣，接著解釋道:「我怎麼會死呢，上次十年後的阿綱還有說起過我的事情。實際上這是我自身的能力啦——」
「能力……？」
「嗯嗯，是哦，無效化的能力，就算阿綱你用你的火焰全力攻擊我，我也會沒事的。」
「居然還有這種能力……？」雖說感到奇怪，但是阿綱他看起來是松了口氣，「總之前輩不是在十年後不在了就好……」
「那就讓蠢綱試試吧，無效化的能力，我也很想見識一下呢。」裡包恩突然說。
「也不是不可以。」我點點頭，「但還得是剛剛那種開大的模式，如果是普通的死氣模式，提高身體素質用物理的拳腳攻擊我的話，我應該是做不到無效的。」
「你們在說什麼胡話啊！裡包恩你不要慫恿前輩啊！再說我怎麼可能去攻擊前輩！」
「唉……你們真是一個個都這樣。」我撐著下巴，無奈地嘆了口氣。
「？」阿綱不解。
「不，沒什麼。」
我就是在想，齊木君是這樣，阿綱也是，為什麼都不能讓我體驗一把空手接大招的樂趣呢。
「那要不要試試這個。」裡包恩拿起他帽子上的蜥蜴，准備變形成槍。
「槍擊不可以！會死的！」我干脆利落地搖頭。
「只對法術系有用嗎。」裡包恩若有所思，「如果用死氣彈打中你的話，不論有沒有感到後悔的事情，你也會直接死掉吧。」
我點點頭。
「那果然還是強迫蠢綱試試吧。」裡包恩壓低帽檐，收回槍，勾起唇角，興致勃勃地開口道。
「你們兩個怎麼自顧自就去討論這種問題了啊！我才不可能攻擊前輩！別想了！」
棕發少年氣呼呼地跑到一邊，坐到了床上，完全不理我們了。
裡包恩倒是沒有繼續堅持，但也沒有去和生氣的阿綱搭話的意思，他自己悠悠哉哉地去泡咖啡了。
我見阿綱半天沒有說話，探頭湊了過去。
說起來，我好像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沉默。
「阿綱你是生氣啦？」
阿綱的理念一直是保護好自己的同伴吧……聽到這種攻擊朋友的可能性被玩笑話一樣地講了出來，就算不會造成傷害，也確實不能接受吧。
「對不起哦，我不該開這種玩笑的。」
「……沒有，前輩並沒有什麼錯。」他低聲說道，好像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他看了過來，「之前我也不知道前輩也有特別的能力呢。」
「因為平日裡又用不上啊，我就當這種能力根本不存在來著……」
我的「無效化」對我自身來說甚至沒有「上帝視角」有存在感，我又不會參與到戰鬥之中。這種無效化只有在齊木君那種超能力者的面前才能刷出點存在感吧。
「說起來，前輩說十年後的我提到你了是嗎？那到底說了什麼？前輩難道就不好奇十年後的自己什麼樣嗎？」
「完全——不好奇。」我無所謂地說。
「誒？」
「我才不想被十年後的自己影響呢。」
再說都是平行世界了，那因為選擇不同而變得不一樣的我，應該也挺多的。
我只想走自己主動選擇的道路罷了。才不會被其他的自己影響到。
「只是十年後的阿綱提到了我罷了，他還給我看了看你的那種超死氣模式的火焰哦，然後說我很喜歡這種火焰來著。」我摸著下巴，「我確實很喜歡！真的好漂亮！」
「十年後的阿綱對我好像很熟稔的樣子，也直接叫著我的名字。」
「唔，十年後的我們一定還是很好的朋友吧！」
沢田綱吉:「……」
「可惡，突然好想再去十年後看看……」他別開腦袋，突然小聲嘟囔了一句。
咦？
這孩子好奇心還挺旺盛的啊。
就那麼好奇十年後的自己什麼樣嗎？
第38章
「說起來, 阿綱果然很厲害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被這樣肯定了。
但是若是略側過頭偷偷看過去，就會看見說出肯定的話語的少女神色也是一樣的確定。
她只是閑聊一樣地隨意展開了一個話題。語氣稀松平常, 並不是像獄寺君那樣有些誇張的恭維, 雖說是在誇贊，但就是很普通地在說她眼中的事實。
但就是因為這樣的理所當然，殺傷力才太過強了。
……
雖然沢田綱吉不太想承認, 但不得不說, 自從裡包恩作為家庭教師介入到他的生活中之後，他的人生確實是產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沢田綱吉交了不少朋友，有了可以並肩作戰的同伴。雖然還是那種軟綿溫善的性格, 縱然還是經常被人推著才能前進，但確實難以想像地有了自己的目標, 以及每個階段要主動去完成的事情。
可就算這樣，他也沒有什麼實感，不會對於自己的變化有什麼自覺、更不會對自己的進步而感到自滿。
也一直很堅定自己最初的想法。
他才不想繼承彭格列，成為什麼黑手黨的首領。
這些日子不論做什麼、不得不戰鬥也好, 努力變強也罷……他只是想保護好自己的同伴而已。
不……或許也不止如此, 心底隱隱約約還是有著一份期盼的。
他不想辜負她那份純粹的信任, 他也想被她給予更多的肯定。
他想站在她的身邊, 成為能夠保護好她的人。
早在幾個月之前, 這種想法都是難以想像的。
沢田綱吉還在過著自己身為廢柴所該有著的人生, 在學校會聽到那些肆意的嘲笑聲、試卷上的分數從來都是不及格，都是國中生了半夜還不敢自己上廁所、依舊在平地摔、被鄰居家的吉娃娃嚇到亂跑、被學院祭學校的鬼屋項目嚇暈過去。
總之就是廢柴到不行，絕對不行的人生。
差不多他自己都要認命了。
一個人若是完全沒有被人全心全意的肯定過, 那麼他就注定不可能做到肯定自己。——這大概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應該徹底否認自己, 干脆地認同自己的廢柴身份, 之後也就繼續得過且過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但是, 一直以來心底卻總是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或許不應該是這樣的。
大概是因為沢田綱吉這個人，在年幼的曾經也曾被人肯定過吧。
兒時的記憶本該模糊，但是那個女孩的身影卻總是難以忘懷，她的話語總是能非常清晰地在耳畔響起。而如今，年幼的女孩的聲音和身旁少女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沢田綱吉有些恍惚。
「為什麼……前輩突然又在誇我呢？」他聽見自己用不太確定地聲音如此問道。
「我只是突然想了起來……你很小的時候跟我說過你的夢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阿綱你是想成為巨大的機器人吧。」
「雖說成為巨大的機器人這種操作，要在科幻的機戰番裡才能實現，但是現在的阿綱確實做到了巨大的機器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吧？也就是實現了兒時的夢想了呢，這還不夠厲害嗎。」
「誒、但是……」沢田綱吉顯然是驚訝的。
一是沒想到少女居然還能記起他曾說過的話，二是沒搞太懂對方突如其來的腦回路。
對於他懵然的表情，少女倒是理所當然地回答。
「會飛，手上還能噴射火焰！這還不是巨大的機器人才能做到的嗎？再說以你的招式威力分分鐘拆個巨大的機器人也沒什麼太大問題吧！」
她理直氣壯，她的表情興致盎然。
……好可愛。
說什麼他在發光，實際上她才是那種會發光的存在。
一如既往地會肯定和鼓勵自己。
不論他表現的多麼沒用。或者他只是有那麼一點進步，她都能看見，並予以肯定。
但是，就算如此，他對於前輩來說……卻並不是什麼特殊的存在。
所以，他在對方注意到他的目光並看過來的時候，只能是慌張地挪開了視線。
有種想把臉埋在手臂裡的衝動，臉發燙的估計已經紅透了，應該不會被前輩發現吧。
如果被發現會怎樣呢……
沢田綱吉知道，自己那樣的心情，大概率是不會被回應的。
他也能看出來，她一直都是把他當成「鄰家弟弟」這樣的角色來看待的。
十年後會和前輩變成什麼樣的關系呢……不知道，但確實很想知道。
關系依舊很好的話，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性，是達成了自己的……奢求呢。
……
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巨大的機器人。
小學暑假放假之前，作業本上的圖畫和寫在旁邊的夢想被班裡某個調皮搗蛋的同學發現了。
接踵而來的當然不會是同齡人覺得這種科幻的夢想很有趣，而是不間斷的取笑。
沢田綱吉，擅長的事情:無。人稱:廢柴綱。
但夢想卻是:成為巨大的機器人。
作業本被人高高舉起，內容被宣讀出來時，全班同學都笑了起來。
「廢柴綱那麼廢柴誒！居然還想成為機器人？才不可能吧，畢竟巨大的機器人聽起來那麼帥，你卻連跳箱子都跳不過去——」
他們嘲笑著，這個年齡的孩子並不會像大人那樣覺得這種夢想幼稚可笑，而只是單純地覺得他這個廢柴有這種夢想是不自量力的。
這種打擊無疑比被嘲笑幼稚更甚。
畢竟，每個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都可以理直氣壯地有著天馬行空的幻想，而實際上大多數孩子長大之後都是實現不了兒時夢想的，但卻沒有誰一定要因為實現不了兒時夢想就被人嘲笑。可是在同齡人的眼中，他這種廢柴就是不配擁有這種夢想的。
當然，小孩子總是那樣天真又殘忍，他們並不在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會給他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其實長大之後會在意這些的人也很少。
很多人類就是這樣的。
樣樣不行的，軟弱的人，在集體生活中經常就是很容易被人集中排斥或是欺負的對像。
太常見了。
從幼稚園開始就這樣，他已經習慣了。
年幼的棕發男孩只能一言不發，他在忍耐，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時候發言，一定會迎來更加變本加厲的嘲笑。
熬過去就好，馬上就會有一段時間不用再見到這些可怕的面孔，聽見這些刺耳的取笑了。
沢田綱吉不喜歡學校，他喜歡假期，不需要去面對經常嘲笑他的同學、不需要被老師不耐煩地批評，不需要對著試卷上不及格的分數。
可是，放學回家的他，還是蹲在家附近的公園裡，坐在滑梯邊上，抱著膝蓋忍不住哭了起來。
因為不想回家讓媽媽看見自己這個樣子，所以要躲起來自己哭才行。
但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不知何時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在哭什麼呀？」來人蹲下，歪著腦袋有點疑惑地看著他，「是受傷了嗎？」
「沒、沒有……」因為這種關切的聲音，他抽抽噎噎地抬起眼來。
那是一個沒有見過的女孩子。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愛的女孩子。
黑發藍眸的女孩，穿著精致的白色洋裙，看上去就像從童話畫冊的城堡裡走出來的小公主那樣。
漂亮的如同藍寶石一樣的眼眸裡沒有任何不好的情緒，只是單純地好奇地看著他而已。
因為在她的眼中看不見任何「討厭」的情緒，沢田綱吉不知不覺，就磕磕絆絆地說出了自己哭泣難過的理由。
「誒——想成為巨大的機器人啊，這種夢想不是很厲害嗎。」
聽他說完那些，女孩完全沒有否決他的意思，她悠悠哉哉地在滑梯旁邊的秋千上坐下，一邊晃晃蕩蕩，一邊這樣說道。
「可是我是個廢柴，同學都覺得我這種夢想很可笑，我是成為不了巨大機器人的。」
「別那麼想，他人的想法根本無關緊要，為了這種事情哭也太傻了。沒准哪天你就被什麼世外高人看上成為被選中的孩子去拯救世界了……而他們還在過著平凡而又路人的人生。」
女孩滿不在意。
「至於綽號什麼的……這種確實過分啦。」
她想了想，從身上的小挎包裡摸了摸，突然掏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兔子耳朵發卡，是那種游樂園裡常見的款式。
在他一臉茫然的時候，直接扣到了他的腦袋上。
女孩端詳了他一下，滿意地點點頭，理直氣壯地宣布:「既然要有綽號那就要起可愛的！從今天開始，你的綽號就叫小兔子了！正好眼睛哭紅了，還挺合適的嘛。」
沢田綱吉，小學一年級，放暑假的前一天。
紅著眼睛頂著兔耳朵回家了。
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綽號，也沒能知道女孩的名字。
畢竟她真的非常我行我素，說完這些話之後，甚至沒讓沢田綱吉有什麼反應過來的機會，直接蹦蹦跳跳地就跑走了。
……
她的年齡看上去是比他要大一點的。
身高也要高上一點。
應該是住在附近。
難道是新搬來的嗎……
這個假期。
時不時就能見到對方了。
其實是沢田綱吉不知不覺變得愛出門了，他下意識地就會在附近的街道上尋找對方的身影。
只是，和女孩遇見的時候，自己卻總是在出糗。
女孩自然也見識到了他各種沒用的模樣。
卻沒有像周圍的鄰家孩子們那樣表露出任何嫌棄和嘲笑。
「平地摔但是不會真的受傷已經很厲害啦。可是摔下去的那一瞬間還是會痛吧。」女孩蹲著，戳了戳摔倒的他的腦袋，「所以要更加小心才行。」
追趕他的吉娃娃乖巧可愛的在女孩腿邊亂蹭。
好厲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動物緣嗎。
在他感嘆出來時，女孩一臉無語地看過來:「想什麼呢，這都是喂食堆砌出來的好感度罷了。喂一次不夠那就兩次，兩次不夠那就每天都來一次。哇哦，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說著，她拍了拍吉娃娃的腦袋。
欺負他的鄰家孩子們也都不知道為何對女孩服服帖帖，就差直接稱她為統管這一帶的「孩子王」了。
「……好土。」她只是一臉嫌棄，「我又不會一直在這邊，根本不需要這種莫名其妙的名頭，你們退下吧。」
當時年幼的沢田綱吉並沒有理解到「不會一直在這邊」是什麼概念。
他度過了一個難得覺得很快樂的暑假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孩了。
其實他們也根本不熟，甚至都沒交換過姓名。
偶爾碰面時，也都是他被她「拯救」著。
她在遇見他時，會和他閑聊幾句，有時候是興致勃勃地叫他「小兔子」。
有時候會自顧自地說些他根本聽不懂，卻會覺得很有趣的話題。
有時候會抬起手來摸摸他的腦袋。
她的笑容燦爛，眼神清澈，沒有任何惡意。
是那麼一個溫柔又美好的人啊。
哪怕他都不能算做她的朋友、哪怕他是個什麼都不行的廢柴，在她眼中都能有「厲害」的地方，也能被她溫柔相待，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呢？
那之後……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了。
直到那天，媽媽說有朋友家裡的孩子要來拜訪，沢田綱吉在門口看見了那個黑發藍眸的少女。
已經長大了的他們，再次重逢時，已經模糊的記憶讓他也無法一下子分辨出已經長大了的少女到底是不是記憶中的女孩。
但是幸運的是，她確實是。更幸運的是，對方還能想起自己。
而她還是如同記憶那般，一如既往的溫柔美好。
沒有任何改變。
第39章
我對阿綱的最初印像, 毫無疑問，是覺得他可愛的像小兔子一樣。
回憶一下, 現在倒也能模糊地想起來小時候把從游樂園買來的兔子耳朵發卡戴到他腦袋上, 他眼角紅紅的，滿是水汽，可憐巴巴看著我的表情。再配上那樣的裝飾, 確實是可愛滿分。
……我先聲明, 我可沒有什麼喜歡看男孩子哭的怪癖。
……但我好像確實拒絕不了別人對我示弱？
嘛。
總之，那個時候的阿綱確實很可愛，現在他其實也還是可愛的類型, 戰鬥的時候卻會變得異常帥氣，可見創造這部漫畫的「神明」相當的深諳反差萌這種屬性了。
若是不提這種破次元壁的話題, 回歸正常印像的話——
他在我眼裡，還是很厲害很了不起的吧！
明明是個比我還小兩歲的孩子，卻能進行那樣的戰鬥，不知道做了多少艱苦的訓練……
嗯, 要是再不去提及那些武力值的方面, 他平日裡給我的印像……就是那種非常乖巧善良又懂事的鄰家弟弟……這種感覺？
至於我為什麼在心底做出這種「人物印像」的總結呢？
是因為少年問了我一個有點奇怪的問題。
他的語氣雖然猶豫, 但是眼神卻相當堅定。
「前輩既然……覺得我帥氣或者說厲害之類的, 那應該會對我有所改觀了吧？」
「改觀？」對於這種說法我其實不太明白, 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道, 「我一直都有在更新阿綱在我心中的印像啊。」
說實話。
目前我認識的一些人。
人物設定都太過超脫現實的神奇了。
隨著愈發的熟悉，我不得不時刻對他們的個人印像做出實時更新來著。
我也沒拿固有的印像去看待他們吧。
但是最近這是怎麼了……阿綱所謂的「改觀」，難不成和阿征說的那種「有所改變的目光」是一個概念嗎？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知道前輩總是能發現我的改變的……」
「但有時候會想……前輩是不是還把我當做小孩子呢。」
「我沒有把阿綱當成小孩子啊。」我有點失笑。
最近和「小孩子」這個詞也過不去了。
前兩天被阿征說, 我還在把自己當做小孩子。
今天就被阿綱認為, 自己在把他當做小孩子了嗎？
好怪哦。
「我其實並沒有在阿綱面前表現出特別成熟的態度來著……大概因為我們確實有個年齡差？你和我相處的時候可能會有這種感覺？」我摸了摸下巴, 思考道, 「但是……」
但是，我也想像不出自己在阿綱面前幼稚起來的感覺啊……
不知為何，一旁的裡包恩突然嗤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阿綱。
我面前的棕發少年則是捂臉，似乎在煩惱什麼，他糾結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剛想再說點什麼，卻沒有成功說出來。
這會兒，又有新的角色來拜訪了。可見阿綱家果然格外的熱鬧。
新角色是一個扎著馬尾的元氣少女。
少女的名字叫做三浦春。稱呼阿綱為「綱先生」。
這種稱呼好有尊敬著阿綱的感覺。
明明他們是同齡人來著。
「因為綱先生非常帥氣地救了小春！所以小春超喜歡綱先生！」被我問及這種稱呼的由來，小春如此回答了我。
聽著這話，被少女如此喜歡的阿綱看起來並沒有多麼高興，反而是非常無奈的樣子。
以及，他的目光突然向我看了過來。
我有點不解地歪了歪頭。
不過，說實話，英雄救美這種套路造成的吊橋效應確實很容易讓少女墜入愛河啊。
少年漫男主角也總是會被那麼一兩個女孩子喜歡著，也總會有單箭頭存在，搞不好還會出現黨爭呢。
太正常了。
之後，我們都被熱情的奈奈阿姨留在沢田家吃飯了。
我和小春聊的倒是很開心的，女孩子之間的話題很好找，而且對方又是非常熱情開朗的類型。
這個時候，身為男孩子的阿綱反而插不上話，只能在偶爾被話題波及時，在一旁發出十分糾結的吐槽。
飯後，小春先行告辭了。
而我說要回去的時候，阿綱跑過來送我時。
倒是又猶猶豫豫地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大概是因為剛剛和小春討論了「戀愛」相關的話題？讓他也產生了一些好奇心？
「……前輩有喜歡過什麼人嗎？」他這樣問。
「誒？沒有啊。」
之後阿綱倒也沒再說什麼。
其實我還是覺得挺奇怪的。
最近，認識的人，為什麼一個個的都喜歡問我這種戀愛相關的問題呢？
現在是夏天，不是春天啊。
…………
我覺得，比起戀愛，現在毫無疑問是個適合分手的季節。
就像阿宅們看番都是一個季度換一次老婆那樣，我們從四月番到了七月番的過程中，現實中的現充們談戀愛的時間也很難超過三個月。
「我想和阿健分手啦！」午休時，夢原知予對我如此宣布。
「哦——」正在吃飯的我毫不意外地應了一聲。
「為什麼明音你完全不驚訝啊！」
「因為早看出來了？」我不太在意。
本來那個男生也不是什麼優秀的類型啊。
說話很油膩，習慣也不好，缺點也不少……雖然倒不是什麼花心的渣男吧，這點還可以。
但……知予之前真是完全被戀愛腦屏蔽了審美罷了。
夢原知予垮下肩膀，她多少有點怨念:「好煩哦……現在和阿健在一起已經完全體會不到戀愛的心情了，我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多好多的缺點。」
「很正常啊，距離越近，尤其是談戀愛在一起之後，度過了戀愛腦的時期，就會很容易發現對方身上的缺點吧。」我不以為然。
網上不都是那麼寫的嗎。
發現缺點之後，就看能不能互相包容了不是嗎。
包容的了就繼續，包容不了就拜拜。
「哪裡正常啦！戀愛的心情要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話，肯定只能看見對方的優點吧？！就算是缺點也會變得可愛起來的。」夢原知予並不認同我的說法，「那明音你現在和齊木君交往，難不成能看見他的缺點嗎？齊木君的缺點是什麼？」
我呆住。
？
我又沒有真和他交往啊。
你讓我怎麼說。
再說了。
他這種離譜的超能力者人設……
真的會有缺點嗎？
夢原知予卻得意了起來:「明音你看，只要沉浸在戀愛中，絕對是看不見對方的缺點的。」
我:「？」
你還要我怎樣？
這個假扮情侶的後續還沒結束，我在夢原知予的眼中固定了被家族限制自由又渴望愛情的大小姐人設，她現在變得更喜歡跟我聊戀愛相關的話題了。
而她，也站在嗑CP的前線。
在學校的很多時候，我都能感受到她炙熱的目光在我和齊木君的附近巡視著。
你看又有什麼用呢。
我們的設定本身就是不能在學校暴露「戀愛」啊。
這種時候，我就開始為了自己找到的借口之完美而得意洋洋了。
很好，平靜的校園生活依舊在繼續著。
「明音，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會隨著時間消逝的那種戀愛，是什麼感覺呢？」夢原知予還在問我。
謝邀，無法回答，放過我好嗎，我還是個孩子啊！（震聲
我連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啊！
……
說起齊木君……
今天，我路過了一家女性限定的甜品自助店，在排隊的人群中發現了一個女孩子。
穿著PK學園的校服。
粉色短發，是那種淺粉色，戴著無框的眼鏡，面無表情的樣子。
我沒在學校見過她，所以根本不是因為是同校才眼熟的。
而是她和齊木君真的長得很像。
說實話，我太好奇了，難不成這女孩也是什麼和齊木君撞臉的主要人物嗎？或者說……唔，齊木君應該沒有妹妹或者姐姐吧。
於是我悄悄地，也在後面排隊進入了店內。
對方並沒有發現我，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各種精致可愛的點心，那雙和齊木君一樣無神的眼眸泛起了奇妙的高光。
說起來，因為從來沒見齊木君摘掉綠色的眼鏡，所以……其實很難分辨出他眼睛真正的顏色來著。
也是紫色的嗎。
我倒也沒一直暗中觀察，挑了幾個點心，就走到了她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下了。
本來還在不間斷地往嘴裡塞著點心的粉發少女猛地抬起頭來，表情該說是從意料之外變成了面無表情？
我們兩個面面相覷，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我:——盯。
她:冷漠。
「……齊木君？」
粉發紫眸的少女微微頓住，隨後冷淡地說:「我是他妹妹。」
我:「你騙鬼呢。」
「呀嘞呀嘞……你能看出來我也不意外。」少女看上去有點心累，「但你到底是怎麼一下子就確定的。」
「雖然這個設定好像已經被作者吃掉了，但是齊木君你似乎也忘了，你在心中想到超能力相關的時候我是能讀到你在想什麼來著。」
「剛剛你沒發現我的時候，很得意地想到了用變身能力變成女孩子混進來吃甜品自助實在是太簡單了。」
「……一本正經地又開始破次元吐槽了呢。」她冷漠地說，「以及我並沒有很得意。」
「是嗎。那你知道你的性轉聲優和阪田銀時的性轉聲優是一個人嗎？」
「我不太想知道，而且我和那個萬事屋的廢柴大叔沒有任何關系。」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性轉原來會讓頭發掉色嗎？」
雖然都能稱作粉發，但頭發色號完全變了，變淺了，到底為什麼啊！
「…………」
第40章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 有什麼存在是他這個超能力者的「克星」的話，那齊木楠雄本人會毫不猶豫地回答。
——就是面前這個可怕的女人。
東堂同學, 實在是個過於可怕的存在。
可怕的地方在於她的特殊性和完全沒辦法預判。
今天看見她的那一刻, 他就很清楚自己的女體馬甲也是根本捂不住的。
他甚至都懶得狡辯了。
超能力者在她面前毫無疑問地瞞不住任何秘密。
但是——就算如此，以對方的腦回路來說，只是知道這些也不能夠滿足她的好奇心。
之後的他經歷了那種「我很好奇、請務必回答我」的問題洗禮。
比如說為什麼變成女孩子之後, 眼鏡就換成了透明的了。
比如說為什麼他會有PK學園的女生制服。
比如說他頭頂的抑制器去哪裡了。
……
——他甚至有種自己和少女的對話是在講相聲的錯覺。
東堂同學, 其實是個話很多的人來著。
而且，非常有自知之明。
像現在這樣。她就意識到了什麼，露出抱歉的表情。
「抱歉……我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還好。」
反正也不耽誤吃東西。
超能力者冷靜地回答道, 變成女孩子之後，他也依舊維持著一如既往的表情, 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不過變成女孩子自然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這落在少女的眼中，大概也是一種新奇，她可能會感到奇妙。
至少, 她的視線就沒挪開過, 齊木楠雄依舊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他能感受到對方視線的溫度……可是從以往的經驗去判斷, 他還是不要試圖摸清對方的腦回路比較好。
「實在是太可惜了……」她惋惜道。
「？」
「明明這麼可愛, 為什麼變成女孩子之後齊木、不, 楠子醬你還要穿著PK學園這種綠綠醜醜的制服啊。」
呀嘞呀嘞，PK學園的制服很醜真的對不起——
還有，擅自就誇人可愛……擅自就給女體的他起了名字。
為什麼變成女孩子就可以被直呼名字了？女孩子之間的距離就那麼好拉進的嗎？
齊木楠雄不能理解。
就算是超能力者也會有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這種事情經常會出現在身旁這個少女的身上。
不過, 他很快就懂了。
事情是這樣的。
起因是東堂明音突發奇想的邀約, 她說希望他能保持這個樣子陪她去個地方。而提出的報酬是遠月特供的超級豪華版咖啡果凍。
齊木楠雄自然無法拒絕, 事實就是如此，誰能拒絕有市無價、想買都沒有渠道的、會發光的咖啡果凍呢？
被拿捏了。
但是該死的覺得很快樂。
當然，沒有別的意思，快樂當然全都是因為即將到手的咖啡果凍。
性轉後的齊木楠雄和少女從甜品店裡出來之後，來到了一家購物娛樂為一體的大型商場。
本該人來人往的商場此時卻能稱作是寂靜無聲，剛到門口就有經理和服務人員態度恭敬地跑來迎接。
齊木楠雄覺得離譜，但是側頭看過去的時候，身旁的少女還是那樣平靜的表情。
「……你把這裡包下來了嗎？」他忍不住問。
「誒？不啊，這本來就是我家開的。」她抬起眼，眨了眨眼，頗為無辜地說道。
「……」
呀嘞呀嘞，又出現了，鈔能力者。
……
而東堂明音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說實話，她也只是突發奇想罷了。
在甜品店觀察著對面的粉發少女，無表情，無神的紫色眼眸。熟悉又不那麼熟悉，非常奇妙。
她雖然知道齊木楠雄的超能力數不勝數，但也沒了解到全部。今天突然發現對方連改變性別也能做到，還是會感到驚奇的吧。
然後，她突然就get到了，或許齊木君之前說自己對戀愛這種事完全不感興趣的原因，其實也不只是被動透視導致他看見的人類都是骨頭架吧。
或許還要加上他完全就是可男可女吧！自己都能變成女孩子自然也不會對女孩子多感興趣了……性別什麼的對他來說，也根本不重要？
卡密！不愧是沒有世俗欲望的卡密！
明音覺得自己摸到了齊木楠雄身上的真相。
性轉之後的齊木君其實是個相當可愛的女孩子，只是維持這種單純而不那麼好看的制服打扮就太可惜了，她感覺自己給別人換裝的衝動在蠢蠢欲動……沒錯，就是那種玩換裝游戲的衝動。
於是，事不宜遲，想做就做而已。
她和齊木君現在怎麼說也是很好的朋友吧，既然和男性的齊木君都是好朋友了，那和性轉的齊木君豈不是閨蜜一樣的存在！
沒想到交一個朋友，居然能get到交了兩個朋友的快樂！
於是邀請對方一起去逛街也沒什麼吧？
怕對方傲嬌拒絕就用咖啡果凍誘惑然後先斬後奏也沒什麼吧！
是的！沒什麼！
於是，現在在自家名下的某座商場內。
她悠悠哉哉地哼著歌，開始挑選衣服，然後拎著那些自己覺得非常好看的小裙子，一把塞到了粉發少女的手裡，並拉著她來到了試衣間，把她推了進去。
……
試衣間內，被推進來的齊木楠雄緩緩打出來一個問號，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各種各樣的小裙子。
所以，為什麼是他穿？
雖說對於已經性轉成女孩子的超能力者來說，本來默認裝備就是女生制服，自然也不存在什麼身為男孩子的堅持吧……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這不是覺得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奇怪。
這或許是超能力者的一種直覺。
他總感覺，東堂明音的腦回路，絕對又跑偏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她現在是真把他當成女孩子了？
事實上也沒錯。
一開始，咖啡果凍的「交易」擺在那裡，所以齊木楠雄倒也沒有拒絕去試穿各種女裝。
可是，之後他就用死魚眼，愈發麻木地看著那個「非常捧場」的少女。
「說起來，楠子這樣，不戴著那種綠色的眼鏡果然很好看，不過也想看看你不戴眼鏡的樣子呢。」
「這條白色的洋裙也超適合你！」
「稍微也笑一笑嘛，雖然沒有表情的樣子也超可愛就是啦！」
始終興致勃勃少女。
在他每次換了新的小裙子時，都會變著花樣，特別認真地誇他可愛漂亮。
呀嘞呀嘞……繼續這樣下去可不行，絕對會出大問題的。
……
楠子這次是不是在裡面待得有點久了。
畢竟現在都是女孩子，明音也就沒介意地直接打開了試衣間的門，探頭走了進去。
然而，可愛的粉發少女不見了。
目前，側頭看過來的是表情冷淡的粉發少年。
明音覺得，極其離譜又槽點很多的是，他這種變身還真是自帶裝備啊。
現在穿著的又是pk學園男生制服的白色短袖襯衫和綠色的制服褲了。
「……怎麼突然就變回來了，這和說好的可不一樣。」明音是顯而易見的遺憾，她撇了撇嘴，她的換裝游戲可是還沒玩夠啊。
「才沒有跟你說好。而且我剛剛也已經滿足你了吧。」
「……誒？」
等等、這話說的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啊？！
東堂明音，一臉懵逼中。
「東堂同學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是真的把我當成女生了嗎？」
齊木君，倒是看上去是有點不爽的模樣。
而粉發的超能力者注視了過來。向她走過來了幾步。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手摸上了眼鏡邊框，十分自然地就摘掉了那副墨綠色的眼鏡。
「你剛剛說想看的？」
齊木楠雄略挑眉，稍微靠近了些許，似乎是意圖讓她看的清楚。
只是，試衣間的空間本來就不大，她靠在試衣間的門上，而齊木楠雄走了過來，此時他們面對面的距離，都快要貼到一塊兒去了。
看的明音一愣一愣的。
「正常人的話，早就被石化了，也就只有你才能這樣直視……東堂同學，稍微有點『你對我來說是特殊的』這種自覺性吧。」
啊、所以說戴眼鏡也是為了屏蔽被動的超能力？
石化能力？美杜莎嗎你是？
不過，齊木君眼睛的顏色，果然也是深紫色。
確實很好看。
此時此刻，完全去除了遮擋物，也真是帥氣了很多。
但這張熟悉的臉就……更加熟悉了啊……救命啊啊啊。
不過眼睛的區別確實很大來著——
還有，總感覺現在這種氣氛怪怪的，這是覺得她把他當成女孩子而感到不滿嗎？超能力者也會介意這個？
這算是——
男孩子的自尊心嗎。
身為男孩子的超能力者，就算是自己把自己變成了女孩子，被人真的當成女孩子看待也會生氣？
明音有點茫然地想著。
而面前的粉發少年一直垂著眼眸，用令她有點費解的目光注視著她。
也沒等她問些什麼，她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抱歉，齊木君，我先接個電話。」她歉意地說道，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誒，是阿征啊。」
打來電話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於是，明音是先出去接電話了。
……
齊木楠雄戴上了眼鏡，表情依舊平靜，心底卻多少有點不爽起來。
說不出來什麼感覺，總之被人打斷了就不可能感到愉快吧，而手機對面傳來的和他十分相似的聲音也讓他更加不愉快。
剛剛在試衣間時，盯著她看的時間有點長了。
無可否認，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東堂明音對於他來說確實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能完全免疫他超能力的存在、不需要在她面前隱藏任何秘密的存在。
從出生開始就有無數超能力的他很難體會到正常人該有的感受，畢竟只要使用超能力的話，他什麼都可以做到。這種話說出來可能會把正常的普通人氣死，但是他確實會對這種人生感到乏味。
他很多時候，毫無疑問的。都是覺得自己完全體會不到正常人能體會到的開心喜悅成就感、也體會不到憤怒或者悲傷之類的情緒的。
這樣乏味的人生，在升入高中之後發生了些許改變，周遭熱鬧了不少，總是被莫名其妙的人纏上。——這些暫且不提，與東堂明音的相遇大概是其中最為特殊的一件事了。
她是特殊的。
人會被「特殊」吸引目光。
就算是超能力者也不能免俗。
更何況那個特殊的存在確實是閃光點很多、優秀的，很招人喜歡的家伙。
雖然是個完全讀不懂空氣的笨蛋。
而被那雙懵懂的眼眸回應著注視時，心情和現在完全不一樣，是有些愉快的。
——和對方相處時，很多時候會莫名覺得愉快。而有時候也確實會因為對方產生現在這樣的煩躁。
因為超能力對於對方完全無效，他和她相處時，可以真的像個普通人一樣，因此自然會感到愉快。
但這其中還包括作為普通男生搞不懂女孩子在想什麼這點，也是一樣。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
至於齊木楠雄突然解除變身變回來，走出更衣室這件事，顯然就有點引人注目了……
至少，路過的工作人員看見了齊木楠雄時，都是一臉懵逼地和他搭話。
「赤、赤司少爺？您怎麼也在這裡，奇怪，大小姐她不是只帶了個女孩過來嗎……」
——被人認錯系列。
他和那個赤司征十郎，真就像到那種地步嗎？
她和那個赤司……也一起來過這裡嗎？
事實上，被認錯的正主正在電話的另一頭呢。
齊木楠雄自然留意到了，不遠處正在和對方通話的少女臉上的笑容自然又明媚。
……嘖，好像更不爽了。
第41章
掛掉和阿征的通話之後回去再和齊木君面對面時, 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顯而易見的，我最近真是發現，他人的、尤其是男孩子的想法總是格外的難猜, 畢竟不是同一種性別來著, 思考模式總是會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可愛的楠子一去不返, 現在又變回正常的齊木君了，自然不能繼續玩換裝游戲了, 我是覺得好可惜。
我遺憾地試圖勸說一下對方。
「我保證齊木君你性轉之後再也不會把你當做真的女孩子看待, 所以再變成楠子給我看看怎麼樣？」
「我拒絕, 而且變身能力要准備兩個小時。」齊木楠雄毫無波動又殘忍地拒絕了我。
「誒——」我拉長聲音, 「你的超能力限制也是夠多的啊。」
尤其是被動的那些。
除了透視和心靈感應, 今天又知道了一個石化能力。
好多超能力也真是給他的日常生活添了不少麻煩吧。
但是我依舊搞不懂齊木君的審美。
雖然知道了戴眼鏡遮擋眼睛是必須的, 但為什麼眼鏡就一定是綠色的呢。為了和PK學園綠色系的校服「交映生輝」嗎。
最後我也只能歸結於是他的角色設定了。
「不過, 感覺齊木君就像超能力的百科全書一樣, 每次翻開都能看見不一樣的驚喜呢。」
對此，齊木楠雄不置可否。他瞥了我一眼，神色平淡:
「那你喜歡嗎？」
我:？
我:「當然會喜歡？……畢竟超能力很有趣來著。」
他倒也沒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只是又開啟了新的話題。
「剛剛就一直都是我在試衣服……你不試試嗎？」
我:？
我:「……我也要試嗎？」
齊木楠雄平靜地說道:「明明你才是女孩子，要逛街的話，難道只是想看別人換衣服嗎？」
我:……這就。
因為一開始是產生這種想法就是因為看見你的性轉才興起的衝動嘛！
而且我也不缺衣服啦, 不過……好看的衣服不嫌多？齊木君說的也確實有道理，好像也沒什麼理由拒絕？
於是，我還沒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我自己的換裝游戲了。
之後, 我就覺得——齊木楠雄那種奇怪的審美可能都用在他自己身上了。
他實際上很會？審美也很好。挑衣服什麼的……輕而易舉地就挑到了特別適合我、穿上會非常好看的類型。
但是總感覺有點怪。
齊木君有點奇怪。
一直以來，和他相處時, 我都感覺他還是那種比較被動的類型來著？雖然不算社恐人, 但確實是傲嬌人。就是需要別人主動去和他社交, 「纏」上他之後，他才會表現出一副「不情不願」的狀態嘴硬心軟地給予回應。
而現在卻感覺，他開始主動和我交流起來了。
雖然之前偶爾也有表現出這種狀態吧……但還不是特別明顯來著。今天他給人的這種感覺格外的明顯。
……總之，這應該是好的發展吧？我們之間友情加深的體現？
最後。
看上的衣服全部打包，讓人直接送到我家。
但是，離開之前，商場的負責人看著我，神色復雜，欲言又止了。
「你想說什麼？」因為他的目光實在是有點難以忽視，我奇怪地問。
「大小姐您的那個同學……是不是和赤司家那位長得太像了……」
啊，這個奇妙問題又出現了。
但是，他倆長得像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吧，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說起來，目前商場內因為我的要求是沒開監控。
剛剛給楠子挑選衣服的時候，也沒讓服務人員跟著。
但是我一開始帶來的是個女孩子，確實被門口迎接的人看見了。
最後卻變成男孩子這點，確實會在他人眼中很奇怪。
解除了變身能力，變回來的齊木君大概也是後知後覺。雖然也可以說謊糊弄過去，但為了保險起見——
我是眼睜睜地看著齊木君變出來個香蕉一樣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一開始看見過楠子的人，一人腦袋來了一下。
他還有這種消除記憶的能力啊。
不過只能消除對方記憶中的一分鐘，消除的關鍵詞大概是「我帶來的人是女孩子」。
——然後，用這個超能力消除了記憶之後，缺掉的那一部分記憶會被人腦自動補全。
而現在，我總感覺這些人的關注點就完全變成了我帶來了個和赤司征十郎很像的男孩子。
就算再像，我也不可能在別人問及時，讓齊木君真的假冒阿征吧？那更奇怪了……
「只是撞臉而已。」我平靜地回答。
「撞臉？！」
「是的，撞臉。還有，你應該懂得，有些事情當做不知道就好了。」
他get到了，於是閉嘴了，眼中閃爍著的莫名其妙的神色也完全收斂了。
我可不想傳出什麼莫名其妙的流言……但是和普通人也根本解釋不了這種問題。
並且，我有預感，他已經完全想歪了，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故事……所以只能讓他安靜閉嘴了。
……
但是，在意這個問題的，好像也不只是「路人」而已。
其實我覺得撞臉這件事沒什麼好在意的。
兩個當事人其實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之前在和阿綱一起去動物園偶遇了齊木君，阿綱把齊木君錯認成阿征時，我就已經解釋過這個問題了，甚至還給雙方看過對方的照片，他們自然都知道自己和對方長相相似的程度。
那會兒，阿征沒說什麼，齊木君他其實也沒表現出特別在意的樣子。
以及，我覺得齊木君應該很容易就能明白「撞臉撞聲優」這種梗。
所以也沒什麼特別想對他解釋的。
所以，現在回去的路上被他問及:「東堂同學，你也覺得我和你那個幼馴染很像嗎。」的時候，我才一臉震驚的緩不過神來。
不過，提出這種問題的齊木楠雄表情倒是毫無波動一如既往，語氣也很淡定。他只是仿佛閑聊那樣，隨隨便便就問這樣一個問題。
但我總感覺這又和當初阿征剛剛人格分裂的時候對我的提問一樣，像個游戲分支一樣的劇情。
如果回答不對，絕對會出大問題的。
可是，這種時候只要誠實作答就可以了吧？我不確定地想到。
或許，他們也真的會在意撞臉這種事，誰都會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就，客觀來講，你們長得確實很像，聲優也撞了……像是在另一個次元被漫畫作者玩梗了那樣。但實際上卻完全不同吧。」
「最大的區別應該是性格方面……性格所延伸出來的各個方面就都不一樣了……我一開始見到齊木君的時候也驚訝過你們的相似度，但是也絕對不會把你們搞混哦。一個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幼馴染，和齊木君認識的時間雖然沒有那麼長，但我還是覺得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要是這樣還會把你們搞混什麼的，那我也太差勁了吧。」
而且，說實話，這兩個人的人設區別真的很明顯誒。
齊木君乍一看其實非常接地氣，溫馨又平和的家庭環境、普通的愛好、夢想也是和普通人一樣平凡地生活。但他偏偏不是「正常人」，他是個無所不能、接近神明的超能力者。
而阿征雖然只是個「正常人」，卻完全不普通。不論是家庭背景、還是表現出來的能力都是超級顯眼的各種優秀，也永遠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平凡。
但他卻毫無疑問地更接近「凡人」。
他已經非常努力地做到最優了，但還是會有各種屬於正常人的壓力和煩惱。
擴散一下想法，玩個梗的話，把齊木君扔到阿征的位置上去，他肯定也完全體會不到那些壓力和煩惱吧。
因為他從設定上就不是一個「凡人」。
唉，突然感覺不論把齊木君扔到哪個片場，畫風都會完全變個樣。
……果然是不要和搞笑番比戰鬥力嗎，在各種方面都是。
「東堂同學。」我聽見了齊木君冷靜的聲音，「你的想法又飄到哪裡去了。」
我:「……」
我回過神來:「就……在心中列舉了一篇小作文，來證明你們的不同之處？總之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啦——我真的不是因為你長得和我的幼馴染很像，才想和齊木君做朋友的哦！」
「東堂同學為什麼會想和我成為朋友呢？因為覺得超能力有趣？」
「一開始肯定是有這種原因啦，但是隨著熟悉起來，卻感覺齊木君本人要更有趣來著。我覺得把同樣的超能力按到別人身上，別人也根本不能做到像齊木君這樣……齊木君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啊，超級大好人來著。」
「呀嘞呀嘞……為什麼莫名其妙就被發了好人卡。」
「誒？我只是在誇你啊！」
被我誇獎的齊木楠雄好像是有點無奈。
「有時候真的會對你很頭疼。」
「誒？」這是什麼突如其來的發言。
「因為我完全搞不懂東堂同學你的想法。」
對於這種發言，我是有點驚訝的。
「齊木君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我記得上次我在動物園的時候被他叫做笨蛋的時候，也很不服氣地問出過這種問題。
但上次得到的是齊木君毫不猶豫地否決。
他是傲嬌嘛。才不會輕而易舉地承認的。
但是，這次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走在旁邊的粉發少年，稍稍沉默了一下，在我側目看過去時，他目視前方，沒看過來，但是卻給了我肯定的答復:
他說:「有時候確實會想知道。」
第42章
我多少有點驚奇。
就是說, 從一個傲嬌嘴裡聽到這種相當坦率的發言，是人都會感到震驚的。
但是我隨後一想，要是用固有的傲嬌屬性去判斷一個現實中的人, 似乎也有點不太合適。——萬一只是我不夠了解齊木楠雄這個人呢。
畢竟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特別長, 連他的超能力都沒摸得一清二楚, 要說我完全了解他這個人就有點太自以為是了。
他一直表現出那種把人拒之門外的傲嬌，卻也不代表他對自己認同的朋友也會一直維持著那樣的態度吧。
除了在行為上的口嫌體正直之外, 如果和他混熟之後, 他在言語上也會做出一些更加「正直」的改變呢？
……齊木君他, 其實也很想交朋友吧？過去一直沒什麼朋友的他……現在也會很想和朋友之間互相了解吧？
對其他朋友用心靈感應就可以了解對方在想什麼, 所以完全不會發愁。但是對於我的話, 他讀不了心, 果然只能說出口問出來了……？問題還是出在我們不夠互相了解這方面吧？
我悟了。
嗚嗚, 我真的好感動。
畢竟, 對於直率的人主動交友可能只是一小步，但是對傲嬌來說這可是一大步啊！
你長大了啊！齊木君！齊木阿姨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再次感動落淚吧！
齊木楠雄看了我一眼，對於我突然感動（？)起來的表情, 似乎有那麼點困惑和無語，應該是想開口吐槽點什麼，卻被我先搶先打斷了。
我說:「既然這樣的話！讓我們來更多的互相了解對方吧！就算是齊木君不能通過心靈感應了解我……但是如果是你提問的話, 我會全部認真回答的。相對的，我提出問題，也是想更多地了解齊木君, 你也要對我說實話哦。」
「……」
「……你的腦回路到底……算了。這又是什麼奇怪的游戲。」
齊木楠雄嘆了口氣，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像是對我完全無奈了。
「真心話你問我答——這絕對是促進還不夠互相了解的友人更加了解對方的好游戲吧？」
我得意洋洋地說道。
「啊、是嗎——」齊木楠雄看上去卻是興致不高, 拉長聲音幾乎是在棒讀。
「什麼嘛。」我鼓起腮幫子, 一股勁地湊近了他，「齊木君說想知道我在想什麼，難道不是想更了解我嗎？難道你說的話都是騙人的嗎？」
「…………」
因為我的突然靠近，可能被嚇到了一下。
那鏡片後的眼眸略微睜大，齊木楠雄稍稍後退了一步，有點突兀地撇開腦袋。
咦，這人，耳朵是不是有點紅了啊。
害羞了嗎？
這種反應有點可愛。
會害羞果然是傲嬌屬性的人物的標配啊，但齊木君其實很少會做出教科書式傲嬌的反應。可能是他要保持自己身為超能力者的格調吧。
像現在這樣，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復了淡定，仿佛內心毫無波動那樣瞥向我。
「那麼，你想問什麼？」
「居然是我先問嗎？」
「突然展開，我也不知道問什麼。」
我摸了摸下巴。
確實哦……這種突如其來的展開似乎有點為難他了。
而且主動提問什麼的也會害羞吧？唉，真拿傲嬌沒辦法。
不過——我所不知道的、想要提問的事情啊。
我倒是知道齊木君最喜歡咖啡果凍，也知道他的基本性格、家庭背景和興趣愛好，連他有超能力都知道，可以說在他的朋友裡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吧。
不知道的事情啊——
「齊木君，你有什麼害怕的東西嗎？」我彎起眼笑了，側頭問他。
「……沒有。」他頓了頓，回答。
「真的沒有嗎？」
「沒有。」這次重復的回答干脆利落。
「好厲害呢。不愧是超能力者。我就不一樣，我還挺害怕蟲子之類的。」
我的話音剛落，齊木君不太自然地挪了挪視線，他回應的語氣平淡:「蟲子什麼的……確實很討厭。」
「誒？齊木君你也怕蟲子嗎？」
「只是討厭。雖說外表惡心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除了人類，動物的心聲我也能讀到，但唯獨讀不到蟲子的心聲。」
我:「……」你突如其來的解釋如此突如其來，真的不是在掩飾什麼嗎？
我:「所以我居然和蟲子一樣嗎，或許還要加上燃堂君……」
齊木楠雄頗為無語地瞥過來:「你為什麼會聯想到那裡？東堂同學你確定你要和這兩個物種並排嗎？」
……燃堂君果然被齊木君單獨列出來了一個物種。
「說起來為什麼只有蟲子的心聲讀不到啊……這應該也算是一種設定了吧。齊木君你有沒有看過那種以動物為主角的番劇，比如說《動物狂想曲》裡面，只有蟲子不配擁有姓名，別的動物都被擬人了，能思考能說話。只有蟲子還是蟲子。」
「……是蟲子不配。」他推了推眼鏡，冷酷無情地回應。
「嗯，對。蟲子不配。」我默默附和。
——我們微妙地達成了共識。
但是齊木君你真的不是害怕蟲子嗎？！你對蟲子的仇恨看上去比我對蟲子的仇恨要深刻啊！
不過……為了他的面子，我還是沒吐槽出來。
男孩子的自尊心還是挺微妙的。
一路閑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我後知後覺，這人還真是一路陪著我走回來的。
明明可以和我告別，直接用瞬間移動回家吧，齊木君，果然很溫柔也很體貼！
到了家，我讓他在門口稍微等一下，蹦蹦跳跳地回屋打開冰箱拿了豪華版咖啡果凍的庫存、打包好，然後一股腦地塞到了他的手裡。
一時間，就get到了他變軟的表情。
每次看這種變臉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這次卻好像是好感度進階了一樣。
你們看啊，有些游戲不就是需要給主要人物送禮刷好感度的嗎。一旦好感度刷到晉級的階段之後，就會觸發一些新的語音和劇情。
說不定還會收到回禮。
現實……也差不多啦。
人總是會被禮物打動的。禮物收多了，肯定也會不好意思地想要回禮吧。雖然我是覺得沒什麼必要啦。
不過，就像現在這樣。
粉發少年從手中的咖啡果凍袋子上挪開了視線，抬眼看我，語氣平靜地問道:
「東堂同學，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我喜歡的……？」這應該也算是互相了解的問答吧，但是，我歪了歪頭，遲疑道，「突然這麼問，我也不知道——」
他無語地看著我，似乎在譴責我不負責任的回答。
我卻不服氣:「正常人是不會像齊木君你那樣有著過分明顯的喜好啊。喜歡的東西什麼的，因為太多了反而不知道怎麼說吧……我喜歡看動畫也喜歡畫畫，喜歡吃不太甜的甜食也喜歡吃酸的東西……喜歡的動畫角色十個手指頭數不過來……」
普通人類的喜好就是如此多樣化，哪會有像他那種對於咖啡果凍的摯愛之情啊。
「呀嘞呀嘞……你還真是了不起。」
「我還喜歡各種會覺得有趣的事情——」
「不愧是你。」
「說起來，暑假也到了呢。假期有空的話，齊木君要不要出來玩。」我突然想起來。
不然豈不是一個假期都見不到了。好不容易齊木君才不那麼傲嬌了，應該不會拒絕吧。
「嗯。」
「誒……你居然沒有拐彎抹角，就直接同意了啊。」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形像。」
你有多口嫌體正直，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不過……算了。
雖然感覺齊木君形像突然大改變。
但是究其原因就是我們的關系變得更好了吧。
為了慶祝，等之後一起出來玩的時候，給他個驚喜吧。
…………
別的暫且不提，暑假確實是開始了。
不用去學校的悠閑時光很快樂，但是天氣卻很炎熱。
對夏天，心情就總是很復雜的。
可以吃各種冰淇淋，但是會熱。
可以穿各種更漂亮的小裙子，但是會熱。
出門的時候，也總是痛並快樂著。
我在暑假所展開的第一項活動，其實是去圍觀了籃球片場的IH總決賽。
之前他們的比賽我一場都沒看，全是五月遠程跟我說了比賽的情況。
而現在的決賽其實也沒什麼看頭，畢竟奇跡都不下場的話，超能力的感覺就要減半了啊。
但是答應阿征要來的，於是就來了。
這一天，到了進行比賽的籃球館外，我咬著冰棍，和出來接我的赤司征十郎面面相覷。
紅發少年穿著洛山的藍白配色的籃球服，肩頭還披著外套，看上去是非常帥氣又特別有氣勢的樣子。
啊，一般來說這種外套是非常不科學，不管怎麼亂動都掉不下來的。
我:「。」
我抬起手，在他疑惑的眼神下扯了扯他的外套。
「你的外套下面真的沒有粘扣嗎。」
我這樣說著，沒想到他的外套真的被我扯掉了。
「居然真的沒有啊。」
我拎起來看了看，發現外套真的就是普通的掛在他肩上，又奇怪地抬眼看他。
「但是阿征你真的不熱嗎。」
赤司征十郎:「……」
唉，這算是要風度就要增加溫度嗎？
第43章
「外、外套被扯掉了！」
「騙人吧……小征他……」
「什麼啊, 赤司他說要出去接人，居然是女朋友嗎？話說他居然有女朋友嗎？」
「小征也沒說……不知道，但是看著氣氛真不錯, 誒呀, 我的少女心又復活了……」
「我說, 我可以回去了嗎……」
這比起偷偷跟蹤，已經完全快要變成正大光明的圍觀了。尤其是在幾個人身高都很高, 最矮的也有一米八的情況下。
假裝躲躲藏藏壓根沒什麼必要, 話說, 他們說話聲音是不是也有點大。
和這樣的隊友走在一起, 阿征又會變得相當可愛了。
不過, 他的隊友們顯然並不那麼想。
當那雙異色的眼眸瞥過去, 赤司征十郎沒什麼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之後, 除了拿著輕小說很淡定地在看的銀發男生之外, 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氣場，完全壓制了。
畫面有點好笑，我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真的是, 好像很難有人會把「可愛」這種名詞和我的幼馴染聯系在一起啊。
「前輩們好。」我先打了個招呼，「我的名字是東堂明音，是阿征的幼馴染, 感謝前輩們一直以來對阿征的關照。」
「哪裡，是我們受小征照顧才對……」有著稍顯凌亂黑發的前輩先開口了，「我是實渕玲央……」
之後就是例行的自我介紹, 也就挨個都認識了。
最先自我介紹的那位叫做實渕玲央的前輩，說話一直在用女性用語, 態度很親切。我懂了, 男姐姐？這種角色屬性在二次元也是非常常見的。
他叫阿征為「小征」誒, 感覺關系很不錯。
個子最高長得最壯的那位叫根武谷永吉……看上去根本不像高中生啊！算了，這年頭長得不像高中生的高中生實在是太多了……不要驚訝。
黃短發，有著可愛虎牙的名字叫葉山小太郎……看上去最活潑，有那麼點像黃瀨，是很會活躍氣氛的類型吧。
銀發的那位叫黛千尋……居然是三年生，然而他長得看起來比二年生要年輕。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像黑子君。我留意到了他手中那本輕小說，名字是《蜂蜜與林擒醬的雜書》。
「怎麼？你對這個感興趣？」銀發的前輩稍稍抬眼看我，「說起來……赤司提起過你。」
「誒？」
「在我很不可思議他順利地把輕小說讀下來的時候，他說自己的幼馴染也有這類的喜好。」黛前輩維持著沒什麼表情的模樣回答了我。
「這樣啊，不過我更喜歡看漫畫。」我眨了眨眼回答道，「男孩子喜歡看的這類輕小說我不怎麼涉及……這種就是美少女角色會更多的吧。」
就算同樣喜歡二次元，男生和女生的偏好還是會有挺大區別的。
我側頭，看向一旁的紅發少年:「你讀完了黛前輩看的那本輕小說嗎？」
「啊。蘋果碳很可愛。」赤司征十郎倒是回答的非常淡定。
我:「。」居然是……碳、碳嗎？！
不愧是你，不論是女性向的輕小說還是男性向的輕小說都能迅速讀完並對劇情發表自己的看法嗎？
不管是站CP還是廚角色？都如此淡定？
……
比賽……決賽是和桐皇，但是青峰被禁止上場了，好像是因為之前的比賽使用「超能力」過頭了，讓身體承受不住受傷了，於是就被禁止上場了。
洛山這邊，阿征自然也沒上，於是總決賽搞得有點平平無奇。
但也有「超能力」的。
比如說葉山前輩打個球電閃雷鳴的……還挺引人注目的。
比賽結束之後，作為IH冠軍的洛山，尤其是隊長的赤司當然難免不了被采訪的環節，頒獎典禮之後，他就被體育雜志的記者們團團圍住了。
被包圍的赤司征十郎對這種環節是習以為常了，他淡定地接受采訪。
我大概都能猜到他會對記者說什麼了。
無非在記者問及為什麼不上場、或者他上場比賽會不會贏得更輕松的時候，說自己上場就太無聊了。
前期把boss人設立好了。我的幼馴染在我看來滿身都插著flag，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會兒，我倒是和五月碰了個面，一上來就被粉發少女衝過來一個熊抱。
但我想說這種埋胸還是蠻窒息的……五月她……身材也真的是太好了。
「嗚嗚小明我好想你——」粉發少女和我貼貼，蹭了蹭我的面頰，「之後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不對，你應該是先和赤司君先約好了吧……」
我點點頭:「下次吧……說起來，青峰呢？」
「阿大他鬧別扭著呢，因為不讓他上場根本就沒過來。他也想和赤司君一決勝負……不過這也沒辦法……哲君也沒來看比賽……唉，一切都要等冬季杯才能決出分曉嗎。」
粉發少女低垂眉眼，情緒有點低落。
「其實不用想那麼多的。」我安慰道，「我之前就說過吧，他們注定還會有一場比賽，下次黑子君肯定會贏的，青峰那家伙中二病也肯定會被治好的——」
「小明你總是那麼肯定……」桃井五月一下笑出來，「明明根本不關注籃球這方面的事情嘛——但是該說……很信任哲君？還是說對所有事情的發展都有所預測呢。」
「這是套路嘛……和信任沒什麼太大關系，我是真的不想對他們每個人都多少有點中二的籃球發表什麼看法……反正最後都會輸給黑子君……」
奇跡的世代幾個人的理念不同。
全是天才太過鋒芒畢露，中二病互相傳染，所以才無法在一個隊伍繼續和諧共處。如今換了新學校有了新的隊友，感覺他們和新隊友相處的也都很不錯的樣子。
黑子君想對奇跡證明自己的籃球理念。
……是快樂打籃球還是勝利不是全部、團隊合作更重要來著？
……實際上要證明這份理念還是要建立在獲勝的基礎上吧，贏不了他們的話，他們的中二病根本不會被治好的……必須要打贏他們才能「洗白」他們。
這部「番劇」的中心主旨應該也就是帶著現任隊友打前任隊友（？，最終證明大家要快樂打籃球？
我覺得……其實這其中的道理也很簡單吧。
大概就是把勝利放在友情之上不可取罷了。所謂老生常談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也不能說想勝利不正確，畢竟人都有好勝心，比賽不想贏還玩個屁，輸了任誰都不會開心的。
只是不應該把勝利看做全部，看的那麼重要。
但是被中二病蒙蔽了雙眼的孩子們顯然看不到這點。他們總是用各種讓人腳趾摳地的中二台詞來顯示自己才是正確的。
比如說第二人格的阿征……平日裡還挺正常的，一到籃球場上就變得中二無比……我也是懶得吐槽了。
要麼我說他身上插滿flag呢。
但是——
「但是，就算這樣說，小明其實跟我不一樣，你根本不想看赤司君輸吧？」桃井五月指出這點。
「是啊。」
哪能和青峰那種一樣呢，青峰可是自己孤獨求敗的。
而我和他們不一樣，並不在意籃球這項運動如何。
我只是了解赤司征十郎這個人身上背負的東西一直比別人要多。也清楚地知道他為什麼對勝利那麼執著。
所以，這只是我的私心罷了。
……
洛山正選們的慶功宴，隨隊的教練並沒有參合進來，說年輕人就自己去慶祝就好。
我也被他們帶上了。
不涉及籃球的阿征就一如既往的正常，像個老媽子一樣地說我挑食不對。
我是一臉冷漠地把剛剛夾出來的蘑菇挑到了他的碗裡。
並用眼神堅決表示了自己死也不會吃的原則。事實上，他如果繼續說我，我就要吐槽他也有討厭的食物了，紅生姜還有裙帶菜他不是一直都不吃嗎。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當然被管教的不止我一個而已。那邊一直在吃肉的兩位單細胞前輩。他們就沒那麼好待遇了，結果還是把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都給吃掉了。
趁著赤司有那麼一小會兒離席的時間，實渕玲央和我說了一會兒悄悄話。
這會兒，我們差不多已經混熟了。他十分自來熟地叫我名字，並加上了「醬」，我也干脆和葉山前輩那樣叫他「玲央姐」了。
「還是感覺有點難以想像……」
「誒？」
「雖然知道小征和小明音你們是幼馴染啦……但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小征對女孩子那麼溫柔可親。」
我:「？」
我:「可他也不是那種會對女孩子凶巴巴的類型吧。」
就算第二人格八成會比第一人格冷淡一些，但是該有的紳士風度，他肯定還是會完美保持著的。
雖說第一人格的阿征……在國中時期就經常聽女生說什麼「感覺和赤司君之間很有距離感」之類的，但是他真的相當溫柔哦！
「小征肯定不是凶巴巴的類型啦，學校裡喜歡小征的女孩子可是很多的。」
「不過跟他表白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理由小明音你猜是什麼？」
「什麼？」
「小征一直都說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哦。」
「這樣啊。」
「小明音你一點也不驚訝？啊啦啦，難不成是知道小征他喜歡誰嗎？」前輩捂著嘴笑了起來。
「這只是拒絕的托詞吧，要是他真的喜歡上誰我肯定會第一個知道吧。」我理所當然地說道。
所以不可能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雖然用這種理由是有點奇怪的。
他的話，正常不是應該以「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想法，精力都集中在學習和社團活動上」這種說辭來拒絕嗎。
被熱情告白的女孩子纏怕了嗎。是不是高中的女孩子愛慕程度比國中更可怕了。——難道說以自己有喜歡的人這種借口來拒絕會更有殺傷力、更容易讓女孩子死心嗎？
第44章
……總感覺之後玲央姐看我們的眼神變得怪怪的。
不過我也沒特別在意。
吃完飯, 其他人也就和我們告別了，現在正是暑假時間，打完比賽搞完慶功宴, 自然是各回各家休息了。最後也只剩下我和阿征面面相覷而已。
天氣太熱, 於是我們還是在店內悠閑地坐著，吃著新點的飯後甜點, 我側頭看了眼窗外，明明已經是下午了太陽卻還是十分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
「有想去的地方嗎？」他問。
「……唔。」我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時間也不算早了, 去別的地方也沒什麼能玩的……不如去看雪丸吧！我也好久沒見它了。」
「好。」他拿出手機按了按, 「我先打聲招呼……嗯, 司機一會兒就來接我們了。」
我點點頭:「那明天去游樂園玩？」
「嗯。可以。」
「說起來, 過幾天這附近有夏日祭典煙火大會來著，要不要一起去啊。」
「好啊。」
他干脆利落地像是沒有思考時間安排就做出的肯定回答，甚至有幾分莫名其妙的乖巧感。
我有點遲疑地看過去，卻發現坐在對面的紅發少年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赤司征十郎微微歪了一下腦袋, 表情鎮定自若。
「不能看嗎？」
我:「。」
他是很淡定，但是配合這種動作，莫名其妙有點可愛怎麼回事。
可惡——這家伙難道是在賣萌嗎？故意的嗎？不是吧不會吧。
「說起夏日祭……」
「？」
「明音會穿浴衣吧。」
「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已經替我決定了嗎……雖然確實打算穿……阿征也會穿嗎？」
他輕輕笑了一聲:「嗯，是啊。我還是很期待的。」
……
之後我們就一起去赤司家的馬場看了雪丸，雪丸是一匹出生在下雪天的白馬，和赤司征十郎同歲……講道理, 他這個設定, 真就是所謂的白馬王子嗎。
晚飯其實是在赤司家吃的, 原因是阿征說征臣叔叔想見見我。
不過, 我也沒看出來他有多想見我。
長桌前的氣氛簡直是加了一層層冷漠buff。
說實話，我不是很想說話。因為和這種類型的長輩真的沒啥好說的，沒話找話就很尬了——
真的是冷淡的很。
坐在主位的面容冷峻的男主人非常公式化地問了一些赤司征十郎在京都的學習、社團相關的狀況，得到了自家兒子禮數周全、非常完美卻也沒什麼感情、冷淡疏離的回答，做出了「繼續保持」的評價之後。
就把話題轉向了我。
講道理，我還挺怕他問我現在選擇的學校是怎麼回事的，我總不能中二滿滿地回答這都是命運的選擇吧？……還好征臣叔叔沒問這個，只是問了我高中畢業之後的擇校打算。
不過其實也不用問……不選擇出國留學，肯定是要考東大的。
得到了這樣的答案之後，他好像滿意了。
但是——為什麼要問一個才高一的學生這種問題啊！報志願也不是現在啊！雖然您兒子確實也要考東大的吧……
不知道該如何吐槽。
或許征臣叔叔對阿征也是什麼愛在心口難開的典範，但是我實在是不能認同他這種教育模式。
要是有嘴巴、會說話，我還是挺希望大家可以張嘴好好把心裡話說出來交流一下的。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超能力者那樣讀心，是吧。
……
第二天在游樂園內，正值學生們的假期，人自然是想像中的那樣很多，我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真熱鬧啊……嘛，雖然買的是vip特通票吧。倒也不用被排隊摧殘了。
可是天氣還是很熱的……然後，我的手還被人牽住了。
「人很多。」赤司征十郎側頭看我，神色平靜，「小心走散了。」
有道理。
牽就牽吧。
但是，我要吃冰淇淋。我拽著他去買了冰淇淋，
我咬著冰淇淋，一路被紅發少年牽著走，幾乎就不怎麼主動關注周圍了。
他輕車熟路，顯然做好了完美的攻略，游玩的順序也都安排好了。
小時候一起來游樂園，因為是包場，周圍的氣氛顯然沒有這樣熱鬧，還是我拽著他在空蕩蕩的游樂園裡漫無目的地亂跑，想玩啥就直接去玩啥。
而像他這種娛樂不多的類型，之後自然也沒再去過游樂園這種地方玩，所以我們兩個長大後還是第一次這樣結伴普普通通地來游樂園玩。
如今，我反而懶得去指揮了，他拉著我去哪就去哪玩吧。
不過，在玩任何比較刺激的項目時，他都會側頭詢問我確定要玩嗎。
我總感覺他在小瞧我！
肯定要玩的吧！我怎麼會怕！
但是從雲霄飛車上下來的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不到那種會吐的地步，但是腦袋在發暈，腿也有點軟。
我抓著紅發少年的手臂，坐到了道邊的長椅上，陷入了麻木的狀態。
「我感覺我被人扔進了洗衣機攪和了一圈。」
赤司征十郎像是忍不住笑了一聲:「我剛才確認了兩遍，你都說你要玩的。」
我理直氣壯:「不玩雲霄飛車的游樂園之行是不完整的！再說……又不是我一個人這樣。」
周圍下來的人，保持全然冷靜的人才是少數吧。
他這種全程都沒尖叫，下了雲霄飛車之後除了頭發被風吹得有點凌亂之外，依舊鎮定自若的保持完美風度的家伙才是真正的過分吧。
「那接下來要去鬼屋嗎？」
「去去去——」
「不會害怕嗎？」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不過也是呢……明音你平日裡也能看到一些非人的存在。」
「就是，見過真鬼的我怎麼可能會害怕假鬼！」
「比如說？」他好奇地問。
「比如說……？那邊那個大樹上可是吊著一個頭發披著像貞子一樣，吐舌頭的妖怪哦。」
「是嗎。」
見他沒什麼大反應，我再接再厲:「你身後其實也有個長著腿毛的大叔幽靈在對我們做鬼臉。」
「唔。那還真是讓人有點不適……」
赤司征十郎回頭看了一眼。
我也和幽靈大叔對視了一眼，對上視線的幽靈大叔被我嚇了一跳，然後在我的瞪視下怨念地念叨著什麼「現在的年輕人真的過分」這類的話語，飄遠了一些。
我聽見身旁的紅發少年低聲笑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完全是被他給引導了。
我撇了撇嘴，側頭看他:「你問這個干嘛啦——看不見知道那麼多也不好的啊。」
「就算是看不見，也會想要知道你眼中的世界呢。」
「就那麼好奇嗎？可是你明明會擔心吧，雖然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那些東西傷害不到我。」
「也不能說只是單純的好奇吧。」赤司征十郎的回復有點模棱兩可，他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語氣隨意地發表了新的看法，「不過明音好像比以前更加確定它們不會傷害到你了。是因為什麼事對自己的力量有了新的認知了嗎？」
我:「。」
這人，真的敏銳到可怕。
但是發現自己有徹底無效化非科學的能力這件事還牽扯到了超能力者的秘密，顯然是不能說的。
「是秘密的話，不想說也沒關系。」赤司征十郎輕描淡寫地揭過這一頁。
之後，我們去了鬼屋。
然後我還是被嚇到尖叫了。
當然不是因為工作人員扮的假鬼，而是這個鬼屋主題裡居然有蟲子！蟲子！！！
就算是模型也好惡心！
我好氣，但是阿征還是在笑，他居然說我這種反應很可愛。
我冷漠地別開腦袋，決定和他冷戰三分鐘。
不過差不多過去一分半鐘的時候，腦袋上就被人扣上了一個貓耳朵的發卡。
我一臉懵逼地抬了抬眼皮，毛茸茸的貓耳朵是白色的……很可愛。
說實話，女孩子戴這種東西，壓根不會覺得害羞，所以我感覺適應良好。
「小哥你不來一個嗎？配對的。」賣裝飾的大叔對我們擠了擠眼睛，他又遞過來了一個黑色的貓耳。
我先接了過來，抬起手，直接扣到了他的腦袋上。
他也別想逃過。
不過，他倒沒有想逃避的樣子。
紅發少年的頭頂，是毛茸茸的黑色貓耳朵，表情還是非常自然的淡定，他眨了眨眼盯著我看，本來就是貓眼再配上貓耳朵什麼的——
嗚。
太配了。
是不是有點過分可愛了。
「……這種時候要做什麼？」赤司征十郎也沒對自己頭頂貓耳這種事感到害羞，反而是捏著下巴，十分有研究精神一樣地提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啊？」我一臉茫然。
他像是想出來了，略略垂眸，眼底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
「喵……？」
「……！」
「是應該這樣嗎？」
居然還問我？你為什麼那麼熟練啊！
我呆滯了。
可惡，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阿征。」
「什麼？」
「一本正經的賣萌很過分哦。」
「你的表情完全不是那麼說的。」
「可惡！我的表情怎麼了！」
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恢復到了正常的淡定。
總感覺被捉弄了！他難不成是覺得我不停變化的表情很有趣嗎？！
赤司征十郎沒讓我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他垂眸問我:「要去拍照嗎？」
我眨了眨眼。
也是，既然戴著貓耳，不拍照留念就有點可惜了。
所以，下一個目的地是去道邊的自助大頭貼機那裡拍大頭貼。
「好像很少這樣拍照。」我一邊選著相框，一邊感嘆道。
「確實。」
我們都是不怎麼自拍的類型來著。這樣一起拍大頭貼還是頭一次。
然後看著機器裡各種相框，我就忍不住感嘆，這是不是有點太可愛了。
總感覺自己拍照的時候也忍不住在賣萌了。
收好照片，打算出去的時候，卻發現外面下起雨了。
雨水來的有點急，天氣預報並不准確，應該只是突如其來的陣雨。
赤司征十郎探頭看了看外面，又回頭看了眼我:「這雨應該一會兒就會過去了。不如先在這裡等一下吧？」
我坐在隔間的凳子上，點點頭。這會兒，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怎麼了？」見我拿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露出了有點古怪的表情，赤司側頭問我。
「居然是青峰……」我還是挺驚訝的。
來電的居然是八百年都不會主動聯系的青峰大輝。
「喂，東堂，五月去找過你嗎？」按了接聽鍵之後，對面傳來的語氣有點著急。
我:「……」
什麼鬼。
「稍等。」
我把手機挪開，調出了自己的聊天軟件。因為之前專心在玩游樂園的項目，手機一直放在包裡，所以並沒有聽到聊天軟件的震動。
屬於桃井五月那個聊天框果然出現了很多新消息。
[氣死我了！阿大那個笨蛋！]
[他居然叫我醜八婆！]
[我明明是擔心他的身體，才跟教練說不讓他上場的！]
[隨便他好了！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我去找哲君了……]
「青峰大輝。」我再次舉起手機貼近耳邊，一字一頓地冷漠道，「如果不會說話的話，你可以不用說，嘴巴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事實證明。
有些人有嘴，還不如沒有。
我不管對面青峰大輝的懵逼，非常冷酷無情地直接掛掉電話。
側頭看了眼自己還沒太搞清楚狀況的幼馴染，頓時又一次感受到了人類男性情商高低的參差不齊。
就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阿征，你實在是太可愛了。」我的幼馴染不是熊孩子實在是太好了。
赤司征十郎:「？」
第45章
我仍未知道青峰大輝到底怎麼做到對著那麼溫柔漂亮可愛又關心他的青梅, 叫出「醜八婆」這種稱呼來的。
他怎麼想的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這樣真就是注定孤獨終生的節奏。
我給手機對面的的五月發了不少安慰的表情包，一陣親親抱抱摸摸頭。
也沒過去幾分鐘, 她回了我消息, 說已經沒事了，黑子君送她回去了。
還附帶了一張和黑子君的合照, 照片裡面的藍發少年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不過粉發少女已經露出平日裡的笑容了，看樣子已經被安慰好了，沒那麼難過了。
「果然還是黑子君情商高啊。」我忍不住感嘆, 「青峰他簡直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籃球笨蛋不過如此。」
雖然能get到——他甚至都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 估計是自己說出那些話之後就立刻後悔了, 也確實是在擔心生氣跑走的五月吧。
五月倒也未必全是在生氣，青梅竹馬的關系自然不是因為一句傷人的話就可以絕交的。沒准以五月那種溫善的性格，心裡還會覺得青峰說出那些話是不是討厭她了。
但是，我才不管那麼多呢——
如果我是五月，才不可能輕易原諒這種家伙！或者說……吵架的當時就會直接懟回去, 懟到他無話可說。
畢竟。
「對美少女說出這種過分的話就是不可原諒！」
我氣鼓鼓地說道。
鼓起來的面頰卻被人輕輕戳了一下，我從鼓嘴變成了噘嘴，瞪了過去。
戳我臉的少年只是彎眸輕笑，他收回手指，抬起手，轉而揉了揉我的發頂, 似乎有幾分安撫的意味。
「嘛, 大輝他性子確實是奔放了些, 有些時候說話確實沒怎麼過腦子吧, 並沒有惡意的……桃井她肯定也很清楚。」
「這個我知道的……他算那種很不聽話的?說起來，阿征你其實還挺不太擅長和這種類型相處吧……啊、我記得以前學校新聞部不是有過采訪嘛，你是那麼說的吧，不擅長應付的隊友，硬要說的話就是青峰了。」
「……啊。是啊。有時候確實會合不來。」
「可是我也一樣，不是什麼會聽話的類型誒。」我瞥了過去。
「噗。」他反而是笑了。
「你笑什麼啊！」
「抱歉，雖然……但我實在是無法把明音你和大輝聯系在一起。」
「誰讓你把我們聯系在一起啊！青峰他那麼黑，我超白的！」
「噗……這是重點嗎？」
「還有我各種方面都比他可愛多了！說真的，我剛剛誇你可愛，也是忍不住覺得如果是我攤上那種熊孩子一樣的幼馴染，大概會日常在吵架之中度過吧。」
「可以想像。」赤司征十郎對於我的假設給予了肯定，但是隨後又很確定地說道，「但是並沒有那種『如果』吧，你的幼馴染是我，不是其他的任何人。而且……或許兩個人的關系就是需要性格互補才能長久吧。」
「有道理誒。」
脾氣互不相讓、針鋒相對、一天到晚打架的人，也不一定能從小玩到大，沒准打著打著哪天就真的拜拜了。
我:「那阿征你不擅長應付青峰那種類型，卻會擅長應付我咯？」
我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是他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來著，只是沒有確實對他本人這樣提問過。
「你覺得呢？」
居然把問題反推回來了。
我:「還、還好吧……我雖然覺得你其實應該是不擅長的，但是……」
真正相處下來，好像也不全是擅長不擅長的問題。因為人是活的，也是會改變的。
赤司征十郎基本沒有不擅長的事情，就算「不擅長」他也能找到積極應對的方式，他的學習能力太強，又很會隨機應變。
不論他是否「擅長應付」我，我們之間的關系依舊很好，這是無爭的事實。
我還能讓他怎樣呢。
做人不能太過分了。不然就是沒事找事了。
「總之還不是因為阿征你太溫柔了！」
「……這種時候居然是突然誇我嗎？」他無奈地笑了笑。
「是啊。」我理直氣壯。
「說起來，與之相反的，你關系最好的隊友在國中的時候是綠間吧。那現在的學校關系最好的隊友是玲央姐嗎？他叫你小征誒！」
「未必是關系最好的，只是說話的機會比較多。」*
聽了這話，我無語凝噎地看著他。
「?」
「不該這樣的吧。事實上，以前說到綠間的時候，你也是這種口吻。」我清了清嗓子，抬手抵著下巴，學著他一本正經地語氣，「因為綠間是副隊長的關系所以交流比較多。」*
「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我不太愉快地撇撇嘴，「如果是綠間這樣說話，我就很清楚他是口嫌體正直罷了，但是阿征你可沒有什麼傲嬌屬性啊。」
所以這都是真心話啊。他甚至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距離感」，是一個在別人談及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時，會經常說起的詞彙。
我對此一直沒什麼實感。
就算大家同樣認識一個人，但是因為自己和這個人之間的關系不同，便會造成對這個人的認知不同、產生完全不一樣的觀點。
但我倒也知道這種「距離感」在他人眼中一直存在，或許在阿征自己眼中也是存在著的吧。
「……雖然知道你也沒那麼誇張地把他人拒之門外，對你來說這可能已經是很不錯的關系了。但是就仿佛……該怎麼說呢。」
「你的心有一道牆——」
「是一首中文歌嗎。」
「喂，我在說正經呢，只是覺得很合適，接梗要看氣氛啊，怎麼，你要我給你唱出來嗎？」
他彎眸:「也不是不行。」
我:「。」
指望赤司征十郎像其他同齡人那樣單純放開、大大咧咧地交朋友大概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這種狀態是完全不可能的。
「沒有牆啊。」
「啊？」
「……至少我們之間是沒有的，不是嗎？」
隔間的外面是淅淅瀝瀝的雨聲，紅發少年側頭看了看我，眼眸中的神色認真且專注，唇角揚著的笑意溫柔。
「……那肯定是沒有的啊！」
我們之間才不存在什麼心之壁！畢竟可是青梅竹馬啊！
…………
約定好的夏日祭倒也沒隔幾天，我和赤司征十郎是在黃昏、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約好了碰面。
說實話，浴衣太多了選擇起來也很苦惱……反而不知道選哪件了，選擇困難的我干脆挨個拍了下來，去問了那個要和我一起去逛煙火大會的人。
他倒是很干脆利落地幫我做了決定。
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從來就沒有選擇困難症，在任何事上都是。
身上這件白底櫻花紋絡的，確實很好看。
難得把頭發盤了起來，我心情很好的畫了個淡妝。
雖然晚上天黑了之後也沒什麼可看的，但這就算是搭配衣服的儀式感吧。
和阿征碰面時，看見他今天穿著的是純黑色的浴衣，少年的身姿挺拔，異色的眼眸、俊俏的臉在不笑的時候會有種冷淡的感覺，配上黑色的衣裝也真的很帥氣。
十分合適。他穿黑色也很好看。
男生的浴衣不像女孩子的浴衣那樣花紋樣式很多，以前一起去夏日祭的時候，倒是見他穿過那種很少有男性會穿的白色浴衣，上面還紋著飛龍。
那種顏色和圖案真不是一般男生能駕馭的了的，但是他穿著就很適合。
懂了。
雖然都說人靠衣裝，但是人要是能駕馭所有衣服，就更加了不起。
不過在我開口誇他之前，這人就先發言了。
「明音今天很漂亮。」他說，「妝容也很適合你。」
「哦、唔。」突然被誇的我稍微有點愣住，下意識地回應道，「阿征今天也非常帥氣。」
他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害羞或者謙虛的意思。
導致我們說的不像是客套話，而是事實。不過實際上也確實是事實！顏值高這種事有什麼好謙虛的（喂
木屐敲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夏日祭這種活動，自然是人來人往，道邊是各種攤位在賣的吃食，蘋果糖、巧克力香蕉、章魚燒、炒面……各種味道混在一起，畢竟都是好吃的食物，聞起來還是很誘人的香。
還有各種游戲，射擊啊撈金魚水球之類的。
各種燈光也五顏六色的很是耀眼。
「想吃點什麼嗎？」身旁的少年側目問我。
「感覺還不餓……那就先去買個蘋果糖吧，餓了再吃炒面之類的。」
我們兩個走到了賣蘋果糖的攤位，正打算和老板打招呼的我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熟人。
有幾天不見的鄰座的超能力者拿著一個蘋果糖，側頭看了過來，稍微有點驚訝。
顯然，在這裡遇見我可能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齊木楠雄倒是並沒有穿浴衣，只是普通的常服，比起來參加夏日祭，不如說像是臨時決定隨意出來逛逛的感覺。
我和綠色鏡片後的眼眸對視了。
「齊木君?」
「……東堂同學。」
齊木楠雄表情平靜地和我打了聲招呼，他的視線在我身上頓了頓，然後繞過了我，抬眸定格到了我身後的赤司征十郎身上。
齊木君挑了下眉，視線又回到我身上，語氣平板無波:「東堂同學你是和別人一起來的嗎？」
於此同時，阿征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垂眸開口問我:「明音，不介紹一下嗎？這是你的同學?」
我:「……」
等等……我不是給你們看過照片嗎。你們不也早知道對方的名字嗎？為什麼面對面時卻不約而同地做出一副壓根不知道對方的態度，還需要我給你們介紹嗎？！
明明都可以直接唱一曲《世界上的另一個我》了喂！！
第46章
我不懂, 但也不會感到震撼。
我只是不理解，這倆人在打什麼啞謎。
「如果我沒記錯，之前你們就看過對方的照片吧。這種時候給我裝不認識是怎麼回事?如你們所見——和阿征你撞臉的齊木楠雄, 和齊木君你撞臉的赤司征十郎。」
語畢，我後退了一步, 打算把主場讓給他倆。
雖然感覺氣氛有點怪怪的, 但是不怪才奇怪吧。兩個人面對對方的時候，或許甚至會有一種在照鏡子的錯覺?
可能會感到心情復雜吧。
然後……不論是各方面都極其優秀、自然會有著些許傲氣的阿征，還是身為超能力者無所不能、超越常人的齊木君。
以他倆的自尊心, 大概都不太會想看見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存在吧——
嘛，設身處地去思考一下，如果這個世界上也有人和我撞臉撞聲優了, 我和對方碰面時, 可能也會覺得很怪?
人類大概都會在意自己是否獨一無二，這應該叫做同類相斥……嗯嗯, 沒錯。
所以我還是不要參合進去比較好。男孩子的好勝心總是很迷惑來著。
因為和他倆都很熟，我壓根不在意把兩個人晾一邊這種事是否失禮，繞開他們兩個, 探頭直接去了攤位那裡，去達成我本來的目的。
「老板，麻煩給我來個蘋果糖。」
「好喲！」攤位老板遞給我一個蘋果糖, 相當八卦地對我擠了擠眼睛，「那兩個少年是親兄弟嗎？……他們難不成都——」
「不哦。」我干脆利落地否決, 「那兩個人毫無血緣關系，長得那麼像是不是很神奇, 這就是緣分啊, 簡直妙不可言是吧。」
「哈哈哈……」老板一愣, 摸了摸腦袋笑了，「這倒是，還挺神奇的。」
就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我咬了一口蘋果糖。轉過頭去，抬眼看向那邊好像是在對峙，但卻異常沉默的兩個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們都不說點什麼嗎？
赤司征十郎:「……」
齊木楠雄:「……」
兩個人，非常同步地把視線又挪到了我的身上。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祭典。
「……那什麼。」我忍不住開口提問了。
「?」
「?」
「你們不主動和對方說話，難不成是因為聲音太像了，所以會感到不適嗎？」
會有精分在自言自語的感覺?
不過，在這方面，人格分裂過的阿征應該還是比較有經驗的吧。
赤司征十郎:「……」
齊木楠雄:「……」
我:「這還真是不容易呢。」
「明音。」是阿征忍不住先開口了。
「什麼？」
「這種時候，你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為什麼?！」
我的蘋果糖還不至於堵住我的嘴巴啊！我有自由吐槽的權利吧！為什麼要阻止一個吐槽役說話！這太殘忍了！
「你們一直沉默，難不成我就這樣看著嗎？」
「我也覺得。東堂同學，你還是閉嘴比較好。」
我:「……哈?」
你們達成共識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譴責我嗎？！
我十分不爽地瞪著他們。
好吧，雖然我也沒真的生氣。
不過，我對面的兩個少年都看著我。同一時間面對兩張十分相似的臉，讓我難免微妙的產生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而這兩人，對我這種故意做出來的表情，皆是無動於衷。他們好像都很清楚我是裝的。
我被他們看的有點不自在，把視線挪到遠處，試圖轉移話題:「嗯……說起來，齊木君你難不成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燃堂君海藤君之類的沒有跟來——」
我的話音還沒落下，就仿佛開啟了什麼「召喚術」的開關那樣，聽到了屬於燃堂君那過於大大咧咧的熟悉聲音。
「哦哦哦！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這不是哥們嗎……怎麼會和東堂同學在一起？」
「不如一起去吃拉面吧？」
齊木楠雄的表情頓時就麻木了。
然而突然出現的燃堂君卻是搭錯了肩膀，被他按住肩膀的赤司征十郎露出了略有點詫異的神色側目看了過去。
我覺得阿征他一定是在懷疑人生，比如說在質疑，這個和綠間有著一樣的聲音的人為什麼會讓這種本來很帥氣的聲音變得如此微妙。
「哥們你怎麼沒戴眼鏡啊——哦，搞錯了。這邊的才是哥們。」燃堂君意識到了自己認錯人了，松開了手，終於是抓住了真正的齊木君，「不過哥們，那家伙和你長得真的好像啊。」
齊木楠雄:「……」他目死著，看上去已經完全不想說話。
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詭異起來。
只有下巴獨特的燃堂君對這種氣氛毫無自覺，他依舊保持著自己平日裡的態度，復讀機一樣重復發言:「去吃拉面吧，哥們。」
「啊啊啊燃堂你這個笨蛋！為什麼來祭典這種地方還要吃拉面啊！再說哪來的拉面啊！頂多只有炒面吧……誒？！齊木你居然在這裡——誒？東堂同學也在？」這是從不遠處追上來的海藤君，看見我們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等等等等——這裡怎麼還有個和齊木長得那麼像的人啊！！……難不成是齊木你的兄、兄弟?」在看清現狀之後，海藤君倒吸了一口氣，大受震撼。
看樣子，他們兩人確實不是和齊木君一起約著出來的。
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偶遇，不愧是搞笑番才會出現的場景。
然而還沒等我繼續幸災樂禍些什麼，就聽見了身後傳來另一道驚訝的，熟悉的少女的聲音。
「明音?！」
我緩緩回過頭，看見那個穿著淺色浴衣的橘發少女時，突然就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是這樣的，我的這位友人——她看人、尤其是在看戀愛相關事件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自帶各種「幻想濾鏡」。
於是，目前她大概自然而然地把旁邊剛剛到這裡的海藤和燃堂的存在給完全忽視掉了。
夢原知予先是看見我和齊木楠雄。
「明音你在和齊木君約會……啊不對……」
她注意到了赤司征十郎聽見「約會」這個詞的時候，突然看向她的視線。
在看清赤司的臉時，夢原知予的表情就是完完全全震驚了，橘發的少女抬手捂住嘴巴，表情不可思議，眼神卻在wakuwaku地泛著奇妙的光彩。
「哦呼、怎麼還有個和齊木君長得好像的帥哥……難、難不成……」
她大大地後退了一步。
「三、三人約會?！」
「三人、不不不不正常來說不可能——難、難不成你和齊木君的事情已經暴露了?！這位就是明音你的未婚夫君嗎？是我打擾到了他們的修羅場嗎？！」
旁邊的赤司遲疑地看向我:「未婚夫……?」
夢原知予捂住臉:「沒想到未婚夫君居然和齊木君長得那麼像，那齊木君豈不是替——」
在她開始發言就完全呆滯住的我終於是反應過來了。
也完全不管自己的形像了，邁開步子就衝了過去一把捂住了夢原知予的嘴巴:「……停停停停停——」
住腦啊啊啊啊啊啊你給我住口啊啊啊——！
約會個鬼！
未婚夫個鬼！
哪來的什麼修羅場啊！
再說替身個鬼鬼鬼——
這明明就是突如其來的替身攻擊！！是的！替身攻擊！木大木大全部木大！
全都是假的啊啊啊啊啊——！！！
…………
人的社死，命運的迫害總是來的突如其來。
我坐在台階上，抱著膝蓋，靈魂出竅，表情逐漸麻木。
這絕對是我人生中少有的黑歷史之一。
算了……也還好吧。
夢原知予被我捂嘴之後，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也意識到了「自己繼續待在這裡會成為電燈泡打擾到我們」。
雖然我寧可她什麼都沒有意識到。
總之，她是一臉歉意加心虛地，強硬又主動拉著那邊兩個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海藤和燃堂遠離了我們。
於是，現在的「社死」只是面對最初在場的兩個人罷了。
不，排除齊木君吧，他本來就很清楚我順口編造出來的奇妙故事。只有阿征是不知道的。
而且他還在完全不知情的時候，被我借了個人設。
「總之，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啦——剛剛的那些都是我那個朋友自己腦補出來的，沒有任何一點是真的。」
對於幼馴染的質疑，我心虛地視線亂飄，發出了試圖蒙混過關的聲音。
我總不能詳細解釋吧！我要怎麼解釋！我編出來的狗血故事真的好尷尬啊！
「……那我猜猜吧。」
赤司征十郎垂眸注視著我，他倒是語氣平靜，慢條斯理地就開始了精准分析。
「明音你和齊木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假扮了情侶是嗎。」
我:「?」等等、你這就推理出來了？！你怎麼做到的？
「看剛才那三個人的反應，齊木的兩個朋友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明音你的朋友卻『清楚』地知道這件事。說明你為了應付發現了這件事的友人，甚至不惜編造出了什麼理由來應付。」
「但是其他人的不知情和這種應付，就證明了你和齊木是想在人前隱藏這段『虛假關系』的。然而假扮情侶這種事總不會無意義地突然做出來——所以這種『關系』只是想在特定的人面前展現出來罷了。嗯、最大的可能性是為了躲避不想要的桃花運?」
「但是，不會是明音你的，而是齊木的吧，你拒絕追求者時根本不會做出這種繞彎子的事情。」
「而你能臨時編造出來的理由，半真半假……電視劇裡那種故事情節吧。怎麼?我還被拿來承擔了未婚夫的角色設定?」
我:瞳孔地震。
「阿征。」
「嗯?」
「你改行去當偵探吧。」
「不要轉移話題。明音。」赤司征十郎如此說，他的語氣變得有點冷淡，「雖然理解了，但是我並不贊同……有些事情也是我沒能搞懂的。」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發現面前的紅發少年好像並不愉快，他沒什麼表情地抬起眼，異色的眼瞳有幾分冷凝，不苟言笑的時候神色自然銳利了起來。
他側頭看向了另一邊的超能力者。
「為什麼明音會對你另眼相看，我還是很好奇的……她不肯對我說的事情肯定和她自身無關，所以不能說出來的那些『秘密』果然還是出在你身上。」
「為什麼就一定要告訴你呢？」
對於這個針對性的發言，一直沒有說話的超能力者平靜地抬起眼，他推了推眼鏡，表情絲毫沒有波動。還是平平常常，在氣勢上完全沒有被人壓制的感覺。
「這是我和東堂同學之間的事情吧，秘密也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你只是個無關者而已。而且，作為幼馴染的你，自認很了解對方，但你真的就知道東堂同學的所有秘密嗎？」
兩個人，同樣不怎麼友善的視線碰到了一起，似乎還想繼續展開什麼言語上的衝突。
我:?
發生了什麼？
等等、他們兩個這難道是要吵架的節奏嗎？！
為什麼啊？
秘密，什麼秘密？
啊，想起來了，前幾天阿征在游樂園時也問過這相關的問題吧？他問我是不是因為什麼事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認知，但是我能搞清楚關於自身能力認知還是因為遇見了齊木君，所以我沒辦法對他說出來……之後這個問題也就那樣略過了。
這種「秘密」瞞著阿征也是沒辦法的吧……齊木君他不想暴露超能力者的身份來著。自然不能和阿征說的。
阿征會因此不高興，是覺得我瞞著他的原因出在齊木君的身上？雖然確實是如此，可這也不是齊木君的錯——
現在還要加上假扮情侶幫忙躲避桃花運這種事。
正常情況下，如果只是普通的男同學請求我幫這種忙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但是，齊木君不一樣啊。
……在阿征他不了解齊木君是什麼樣的人的情況下，該不會覺得我是被齊木君騙了吧？
身為幼馴染的阿征不明真相所以會擔心我，但是站在齊木君的角度，大概也會覺得探究這些秘密的阿征算是在「冒犯」他了吧。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我抬起手一把扯住了紅發少年的衣袖。他側過臉來看我。
「我就是編了個故事而已，你們也不至於——假扮情侶這事……怎麼說呢，真的只是幫忙而已，因為齊木君他也幫了我不少……！雖然具體不能和阿征你說，是人都有秘密啦，阿征你和齊木君他也不熟，他當然不可能告訴你他的秘密吧……但是阿征你也不用擔心我被人騙了啊！」
「齊木君他真的是超級大好人不是壞人啊！」
赤司征十郎:「……」
齊木楠雄:「……」
第47章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很了不起, 明明身處事件中心，卻永遠能把自己摘掉，置身於事態之外。
ky到讓人驚奇她是怎麼做到的。
別問。
問就是氣氛算什麼, 她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要按她的話來說，這可能也是一種人物設定了吧？
所謂人物設定是不可逆轉的，就好比說大家都無法想像某一天照橋同學不受歡迎、海藤不中二病、燃堂聰明過人、夢原同學不再戀愛腦了一樣。
你同樣無法想像，東堂明音她突然自行get到「戀愛氛圍」、「箭頭」、「他人喜歡她」這些事實。
並且這個設定實際上只針對「主要人物」。
她腦子裡缺根筋的無神經只針對自己認同的、真正信任的熟悉之人。
如果只是名字都不配擁有的路人男性表示出喜歡她, 並表示希望她能和自己交往，她還是能迅速get到的, 然後——就會絲毫不留情面地拒絕對方。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對不起, 我完全沒有戀愛的興趣。抱歉，但是和你從朋友做起的興趣也完全沒有。」
「和男生交往好麻煩。」
「為什麼要談戀愛，我又不缺人愛, 謝謝厚愛, 但請你去愛別人。」
……
……齊木楠雄也曾「圍觀」了不少次。
學校的男生被少女各方面的優秀所吸引，有些是虛榮心作祟想要可愛女朋友的虛情假意, 有些是真的被吸引了的真情實意的告白。——當然, 無一例外, 通通敗北。
敗犬倒也沒什麼……人不能，也不會一直把腦細胞放在戀愛上, 完全沒可能實現的戀愛, 也不可能一直耿耿於懷。
畢竟，告白的男性實際上和少女也不熟, 就算是真的喜歡也不至於多麼深刻。當然, 他們也壓根沒有任何機會和她混熟——
說這些其實只是為了說明一下, 東堂明音她這個人並不是像照橋同學那樣喜歡受男性追捧的類型、也不是像夢原同學那樣真正好騙的傻白甜。
東堂明音周身的距離感一直很明確。就算是能被她列為「挺有趣的」的燃堂和海藤, 那種類型對她來說也不過是泛泛之交。
概念上就是「搞笑番有趣的配角」、「齊木君的好朋友」。
之前在得知少女的「上帝視角」之後，齊木楠雄也曾代入地去思考過，擁有這種不一樣的能力會造成什麼、對她又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有著他人無法理解的視角，人的可能會向著兩個極端方向發展。
一種是因為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所以特別在意他人的看法盡量去隱藏自己的異常、把自己融入到正常人的行列。
另外一種就會變成以自我為中心、以自己的邏輯去思考問題，完全的不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了。
東堂明音顯然是後者。
並且，擁有「上帝視角」的她習慣性站在制高點去看待他人的命運。在最初相遇的時候，她就能大概看清所有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設」，會走什麼樣的「劇情」了。
然後，要不要與之深交就變成了她主觀意識很強的一種興趣使然了，能引起她興趣的人她可以很快就靠著自己過人的社交能力和對方混熟，但是引不起她興趣的人，她就是毫無興趣的懶得去關注了。
不過這點也沒什麼，畢竟人類這種生物本身就是精力有限，不可能做到和周圍的人都交好，任誰都會親疏有別地去篩選交友。
但既然說到這裡——那些能夠真正被她認同的人，就注定不可能是什麼「凡人」了。
——少女的幼馴染，和超能力者產生了同樣想法。
這和前言所說的那些「設定」無關，兩個人思考模式並不相同，所獲得的情報也不同，得出的結論卻是殊途同歸的。
赤司征十郎只是單純的了解，單純知道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少女到底是什麼樣的脾性，會主動和什麼樣的人交朋友。
如果齊木楠雄真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男同學，就算是和他長著同一張臉，少女也不可能像如今這樣對其投去過多的視線。
如果只是靠自己的臉就可以輕易贏得青梅的好感的話……他早就贏了。
怎麼想也不至於到達如此的地步。
所以那邊那個就不可能是什麼「普通人」。
……
【不，我是普通人，超級無敵的普通人，謝謝。】
【說起來，這種對話框好久不見。我好像都忘了自己有著不用張嘴就能說話的設定了，這果然都是東堂同學的錯，是她太能影響他人了。嘛，不過現在只是我的內心吐槽罷了。】
【問題是——面前這個家伙，其實也是超乎想像的敏銳。】
[齊木楠雄，父親的職業是漫畫編輯，母親是普通的家庭主婦，有一個劍橋在讀的天才兄長，兄長確實是毫無疑問的優秀……但他本人除了在幼兒園有過猜拳百戰百勝的記錄，並引起矚目登上了當時的報紙之外……之後沒有表現出任何特殊之處。家庭出身普通、學習成績普通，甚至每次考試都保持著最中間的排名……但是——]
【呀嘞呀嘞……調查的很清楚嘛，確實，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謝謝你給我做了如此全面的介紹，沒錯，我就是這麼普通。】
[181名學生，91的成績排名是在控分嗎。]
【請問你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比起白紙黑字的個人履歷資料和自己親眼所見更相信這種不著邊的推測？你對東堂同學看人的眼光到底是有多信任?】
[你覺得呢？]
因為心聲好像是對上了，齊木楠雄被嚇了一跳，他差點以為自己把內心吐槽給問了出來。但是下一秒就發現這實際上是錯覺，對方是在進行一種令他十分迷惑的「自問自答」。
[難得你會主動跟我說話，但你自己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嗎。]
[呵……那又怎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輸，我是絕對的。]
[我當然不覺得你、我們會輸——但問題是，確實是會很在意吧。]
[突然冒出來的，令人不愉快的家伙……不過確實是勁敵，你也有這種預感不是嗎。]
[只是從明音的態度判斷罷了，他不可能是普通人。]
[大概是什麼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吧。也只有這種程度的才能被明音稱作「秘密」……明音不肯說的那些大概率也和對方有關。]
[……在隱藏著自己的能力嗎。天帝之眼也觀測不出來什麼嗎？]
[啊。是這樣。他很奇怪……存在感意外的很低，但和哲也那種還不一樣，不論怎麼去觀察都毫無破綻。]
【之前東堂同學說的那個中二病滿滿的「天帝之眼」居然是出自這裡嗎？這是什麼？宇智波家的瞳術？還是超能力？】
【嘛，不管是瞳術還是超能力，想輕易看穿超能力者你也真是想太多了。】
【但是，為什麼突然就開始自己和自己對話了？】
這個空間有兩個卡米亞，但是內心的聲音卻仿佛有著三個卡米亞。
自稱居然還有區別，一個僕（boku)，一個俺（ore)嗎……
【呀嘞呀嘞……神谷浩史真的好忙。】
齊木楠雄依舊面無表情。但是，就算是他也稍微有點懷疑人生了。
【東堂同學，你的幼馴染是個人格分裂你知道嗎。】
【不……你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完全不在意嗎。】
……
少女那「不要吵架」的言論剛剛過去。
兩個人的內心幾乎同時產生了「不愧是你」、「你果然還是閉嘴比較好」這類的，十分心累的想法。
但不管內心的想法如何豐富，都無法對處於中心的女主角造成任何影響。
本來還在對視的兩個人，都是頗為冷淡地別開了視線。
齊木楠雄get到了一張超級好人卡。
赤司征十郎依舊被歸類為老媽子一樣地在擔心青梅。
這波是「兩敗俱傷」，氣氛盡毀，唯一的獲勝者只有完全不在狀態的東堂明音罷了。
你說她的腦回路有哪裡不對吧，但是好像又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開頭也說了，她有一套自己的邏輯，並且自認非常完美，簡直棒棒噠。
誰也讀不到東堂明音的內心，對於她的想法只能憑借著對她的了解去進行判斷，而她的想法又確實過於天馬行空，你能猜到結果也絕對猜不到過程。
依舊不怎麼好的氣氛卻被少女無視個徹底，她站起身，表情鎮定地自顧自做下了決定:「我們繼續去逛祭典吧，除了不許吵架，你們隨意。」
赤司征十郎:?
齊木楠雄:?
於是，氣氛變得更加微妙了。
【你在看戲嗎？東堂同學你真的不是在看戲嗎？】
是的，東堂明音在看戲。
剛剛她突發奇想地覺得這種小劇場十分好玩。
這兩個長得很像的人，雖說好像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不順眼，但是這種針鋒相對的場面其實也很好玩?
反正難得把他們湊在一起，這種夢幻聯動她怎麼會錯過。
這瓜，真香。
因為女主角的她毫無自覺，奇妙的三人行還在繼續。
……
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
女主角咬著蘋果糖，走在前面心情愉快地四處張望。
兩個男生走在後面陷入了迷之沉默。
皆是自顧自地思考著什麼。
嗯，之後的「爭端」應該是赤司征十郎先挑起的。
畢竟是祭典嘛。也有各種游戲可以一決勝負，表面上是在「邀請」，實際上是在「暗中試探」。
齊木楠雄小時候和家裡人來過不少次祭典，是每次游戲攤位老板看見他都會哭出來的程度。
兒時的超能力者還不會刻意收斂自己超能力。
還不懂得低調平凡珍貴的他，被自己那個無聊的兄長各種挑釁，讓自己的天才兄長一敗塗地、碾壓式的勝利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但是面對目前這種「挑釁」，要如何做呢？
最保險的方式是認輸？但那也太丟人了。
可像贏空助那樣贏對方也太顯眼了。
對方明顯已經開始懷疑他有什麼特殊能力了，觀察力又非常強。在這種家伙面前暴露自己的超能力，也不是齊木楠雄想看到的。
原則上也不能使用超能力去和普通人對決，如果那樣做也會給東堂同學留下不好的印像。
就算不使用超能力他也不可能輸。
不過，就算超能力者也不得不承認。
赤司征十郎這個人確實已經做到「凡人」的極致了，能在這些游戲上和不使用超能力的他比得不落下風的，除了那個煩人的兄長之外，目前也就遇見了這一個。
兩個人在之後展開的活動中。
平局
平局
平局……
啊、搞不懂。
東堂明音看呆了。
這到底是是齊木君在控分，還是阿征確實能做到和不使用超能力的齊木君玩成平局，她也是看不太懂。
說實話，她剛剛還是有點擔心她那個可憐的竹馬來著，赤司征十郎各方面的設定已經優秀到不像正常人了，但是把齊木君擺在他面前就……有點，齊木君的設定好凡爾賽的說……
而且阿征他對勝負這方面的在乎真的很可怕，尤其是第二人格，真要是輸了……會不會心理又出什麼問題。
不過明音還是很相信齊木楠雄在和普通人對決時，是不會使用超能力的。
所以也沒阻止。
不過，按理來說齊木君他不想引人注目啊，在學校遇見什麼活動都會假裝輸掉的……結果卻像是不想輸給阿征那樣搞出各種平局了啊。
她一開始看得津津有味。
然後到逐漸開始審美疲勞。
周圍圍觀的人也在逐漸變多。
攤位老板快哭了，周圍的人覺得這是什麼親兄弟大對決——嘛，這也沒辦法，這兩個人的外表那麼像，又一直在贏各種獎品，實在是過於吸引人視線了。
東堂明音摸了摸肚子，她有點餓了。
她看了眼專注沉浸於比賽的兩個人，也懶得打招呼打擾他們了，干脆利落地決定去隔壁攤位買吃的。
就買炒面吧！
結果卻沒想到遇見了新的角色。
……
【正常來講，你們能想像，修羅場的時候女主角突然不見了嗎？】
【按照正常定番我確實難以想像，這種漫畫劇情畫出來都會被讀者吐槽有毒的。】
【是的，東堂同學她突然就不見了。】
【我聽不見她的心聲，所以判斷不了她的行動軌跡。不過普通的祭典上不會存在什麼危險的事情，所以她不可能是遭遇被人綁架了劫持了這之類的突發事件。——如此，自己有腿的東堂同學跑去哪裡都是有可能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遇見的另外的熟人或是被什麼出乎意料的事物吸引了。】
【這方面她簡直像個小孩子一樣。】
【但她也是那麼大的人了，自然不至於像五歲小孩子那樣走丟。】
【我和那個看我不順眼、我也看他不順眼的赤司征十郎一起找到東堂同學的時候，發現了事態的進展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呀嘞呀嘞，新的角色又增加了。】
【那個不認識的少年，懷裡抱著的難道是豬嗎？不然怎麼會有貓長得那麼胖……哦，是妖怪啊，那沒事了。】
【神明？雖然沒見過什麼神明，但是神明至少不應該如此，看見這樣窮酸的神明我也會感到不可思議的。】
【這是從超能力運動番的場景蹦到了靈異番的場景了嗎。不覺得太過突兀了嗎？】
【而且他們的聲音為什麼都那麼熟悉。】
【東堂同學，請問你是集齊了一桌神谷浩史打麻將嗎？】
第48章
或許——
夏日祭這種活動很容易就會展開各種支線劇情。
支線劇情其實還挺難預測的, 都說了是支線，自然就講究個出其不意嘛。
就好比說我和阿征來夏日祭之前沒想到會遇見齊木君, 也沒想到自己會「社死」一次。更沒想到這倆人就像動畫裡面常見的橋段那樣展開了各種「游戲對決」。
我當然也沒想到我就想去買個炒面, 路上還能遇見新的「番劇角色」。
嘛，畢竟這裡是二次元啊，這個世界的人, 肯定是有「角色」和「路人」之分的。
判斷這其中的區別其實蠻容易的，首先看他有沒有很突出的發色, 其次看他身上會不會產生什麼「特效」, 再者可以觀察一下他有沒有什麼異於常人的不同能力。
熟悉了一些之後, 看看他和周圍人的互動，就差不多能摸透他到底是什麼番劇裡的什麼角色了。
不過, 目前遇到的這位的番劇定位，一眼看過去就很是一目了然。
熱鬧的祭典, 人來人往, 大家的臉上都帶著沉浸於愉快之中的笑意, 這時候人群之中突然出現一個表情慌亂地，沒有頭緒亂跑的人就顯得格外突兀。
那是一個淺咖色頭發的少年，像是被什麼壞人追趕那樣。然而，稍微往後面一看，就會知道追趕他的東西，路人是完全看不見的。追著他的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妖怪。
而在人群中這樣被妖怪追著亂跑顯然不是什麼好的決策, 妖怪又不會受到人群的干擾, 但是人類卻會。引人注目不說，人多了容易磕磕碰碰的阻礙逃跑路線, 就很容易被妖怪抓到。
在他路過我身邊的時候,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在少年驚慌地看向我的時候, 我迅速把他拉到了某間店鋪後面的拐角處。
「噓。」我把手指抵在唇邊比了個手勢。
他略略瞪大的雙眸，下意識地點點頭，被追著跑似乎也消耗了他不少體力，他扶著膝蓋站穩，又有點不能理解地看著我。
那只妖怪智商不太高，像個無頭蒼蠅那樣往前直接衝了過去，沒能發現已經躲起來的少年。
我側頭看了眼他，少年的面容清秀，是那種很柔和耐看的長相，穿著干淨的白襯衫，淺色的發，琥珀色的清澈眼眸，此時側目看著我，神色略有幾分迷茫。
然後，他猶猶豫豫地開口了:「請問……你是人類嗎？」
我:「?」
我沒想到會有一天被人問出這種問題。
還有，這個聲音……居然又是一個卡米亞嗎。感覺自己已經不會驚訝了。
我一臉質疑:「我看上去不像人嗎？」
如果你下句話接上「你美麗的就像妖精一樣」，我就原諒你哦。
「而且剛才追著你的那個才不是人類吧。」
少年頓住，呆滯了一下，表情一時間變得慌亂起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他連忙擺手，誠心誠意地開始鞠躬道歉解釋。
「對不起——！因為很少遇見同樣能看見妖怪的人類……所以下意識就……我還以為……總之抱歉！我的名字是夏目貴志，感謝你的幫助！請問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東堂明音……我的名字。」我回答道。啊，這種理由倒是可以接受，有些妖怪確實長得很像人類，或者會變成人類模樣欺騙人類來著。
他可能被騙到過吧?
「……那個。」見我沒生氣，他猶豫地搭話道。
「嗯?」
「東堂桑也一直都能看見嗎？我是說那些妖怪。」
「可以的，我從小就能看見。」我點點頭。
聽我這樣說時，夏目貴志的神色略有點復雜，但我感覺他應該還是挺高興的吧？
「說起來夏目君你什麼會被妖怪追……正常情況，只要徹底無視它們，裝作看不見，倒也不會突然追上來吧。」
夏目貴志無奈地笑了一聲:「要是裝作看不見，它們就會忽視我就好了。」
啊。
按正常套路來講——他是有什麼吸引妖怪的體質嗎……或者身上有什麼妖怪覬覦的東西?
對於這一方面，夏目看上去也不願意多講太多的樣子，於是我也就沒繼續深入問下去。
「說起來，東堂桑你有沒有看見一只三花貓……大概有這麼大，看起來有點胖。」夏目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突然問道。
我搖了搖頭。
這個確實沒看見。
「真是的……老師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他低聲抱怨了一下。
「老師……三花貓?」
夏目貴志注意到我突然感興趣的視線，解釋道，「……名字是貓咪老師，實際上是一只大妖怪。貓咪老師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剛剛一直在找他。」
「這個設定，哇哦……所以三花貓可以變成人嗎？」
夏目想了一下，「雖然……貓咪老師還真是可以變成人的。」
「誒——那普通人也能看見它咯？」
「是的，普通人也能看見貓咪老師。」
「那我幫你一起找吧！」
「誒？可以嗎？」
「因為有點好奇——」想看妖怪貓貓！一定超級可愛！而且普通人都能看見的話，不就代表我可以摸到了嗎。
此時的我，剛說完這話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掉了另一邊還有兩個同行的小伙伴。完全沉迷到了新事物中去了。
我沉默了一秒，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機給阿征發了條信息。
[我去買炒面，順便認識了個新朋友，我去幫他找貓貓啦——阿征你和齊木君玩夠了來找我?或者等我回去也行~（貓咪打滾.jpg）]
之後，我和夏目進行了短暫的交流。
從小就可以看見妖怪的少年，據他說自己的能力是天生的。但和搞笑番片場的靈能力者鳥束零太不同，看他剛剛這個被妖怪「追殺」的出場方式，我估計從小能看見妖怪這種事也沒給他帶來什麼好運。
他說除妖師自己倒是遇見過，但還從未遇見過和自己一樣能清晰看見妖怪的同齡人，我還是第一個。
而貓咪老師其實算是他「保鏢」一樣的角色。
但顯然不太敬業，貓咪老師大概是被什麼食物的香氣吸引了，不知道溜到了哪裡去了。保鏢不在身邊，夏目就又被莫名其妙的妖怪纏上了。
夏目的氣質，和我遇見的其他同聲優的角色都截然不同的，怎麼說呢……渾身有股治愈系的氣息，連說話的口吻都異常的溫柔，令人如沐春風，甚至bgm都很抒情。
明明能看見妖怪這種設定相當中二，但是放在他身上卻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中二的氣息。
懂了，雖然是妖怪主題，但實際上是治愈番嗎。
但是，他這種吸引妖怪的設定是不是有點倒霉。
我和夏目一邊閑聊，一路試圖在路邊各種熱鬧的攤位尋找貓咪老師的時候，又一次遭遇了妖怪的襲擊。
「夏目——！把友人帳交出來——」剛剛那只妖怪居然又繞回來。一下子就對著我們衝了過來。
這種時候好像來不及逃走了，夏目貴志下意識地擋在了我的身前。
看他那樣，似乎是想一拳打過去。
但也不是很熟練的樣子啊，應該是被動觸發技能吧……不然他剛剛被妖怪追趕的時候就應該一拳超人了。
然而。
倒也沒用夏目爆發出自己的靈能力，反而是妖怪先被解決了。
我眨了眨眼，看見對方時，有點驚訝，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這不是明音嗎。你在做什麼。」
藍眸的五元神三下兩下就把妖怪揍飛了。
這類妖怪和那些妖魔還不一樣，徒手觸碰到的話，並不會被污染。所以碰到妖怪，哪怕沒有神器也OK，武力值高一點就可以順利解決。——來自上次和夜鬥相遇時的彼岸科普。
「我還想問夜鬥你在祭典干什麼呢。」
我淡定地問道，又看了夏目，想看看他對於自己的聲音和別人相似這件事會有反應。
夏目明顯有點懵，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夜鬥，然後又露出有點遲疑的表情。
「當然是委托了——」夜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小吃攤位的制服，理直氣壯，「老板有事，我幫老板看一會兒攤位。」
「你還真是勤勞啊。又是五元錢雇佣的買賣嗎。那麻煩給我來份炒面。」
「好喲——」他快樂地回歸攤位，開始工作。
這家伙入戲也太快了。
而且這炒面的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吧。你確定你不是專業的嗎。
聞著香味，我感覺我更餓了。
「他叫夜鬥。」在等待炒面的時間，我和夏目介紹道，「嗯……雖然看不太出來，但實際上他是個神明來著。」
「什麼叫看不太出來啊！夜鬥大人是堂堂正正的神明！」夜鬥顯然對我的說法不滿意。
我也沒理他，繼續道:「五元錢可以實現願望那種，很便宜，所以夏目你以後遇見妖怪追殺，可以打電話讓夜鬥幫你揍妖怪。」
「這是在幫我宣傳業務嗎？」夜鬥像是被順毛了，「很不錯嘛，我承認了，明音你的確是個合格的信徒。」
我目死。
給點陽光就燦爛，不過如此。
「沒想到還有這種類型的神明啊……」夏目是小聲喃喃自語。
「什麼啊，你是在質疑本夜鬥神嗎？」夜鬥一下子抬眸。氣勢十足地質問道。
夏目頓住，他無奈干笑著擺手，表示自己沒有那個意思，「夜鬥先生剛剛還救了我，我很感謝的。」
「這還差不多。」夜鬥點點頭，隨後又有點質疑，「話說你的聲音聽著有點耳熟啊。」
「這不是廢話嗎。」我冷酷無情地揭露事實，「你自己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嗎。」
夜鬥:?
夏目:?
沒等兩個人意識到什麼聲優梗的問題，我看見了夏目一直在找的貓咪老師。
一只看上去已經喝醉了的招財貓?
總之就是真的很肥胖，看上去就軟乎乎的，它邁著搖搖晃晃的步子，明明是只貓卻在口出人言。
「夏目~你在這裡啊，嗝——炒面好香，給我買炒面！」
「貓咪老師！你又跑去喝酒了！」夏目有點生氣。
我走了過去，蹲下，一把抱起了貓咪。
果然好軟！
雖然有點沉……
「——！」貓咪老師一下子頓住，似乎意識到這附近不只是夏目一個人，可能是他們約定好了在普通人面前要裝作普通貓吧。它突然假惺惺地「喵」了一聲，想要蒙混過關的樣子。
「不用裝了老師，東堂桑她也能看見妖怪。」
「啊？但是她身上一點妖力的感覺都沒有啊。」貓咪老師瞥了我一眼，不再假裝貓咪的大妖怪口吻一下子變得囂張了起來，「放開我啊小丫頭。」
我有點舍不得，我又摸了摸貓咪老師柔軟的皮毛。它氣鼓鼓地挪動身體努力掙脫，直接拖著肥胖的身子跳進了夏目的懷裡。
「你們這些小女孩真的是！別看我現在這幅模樣就把我當成小貓咪！本大爺可是個威風凜凜的大妖怪！」
「我要吃海鮮炒面……喂！這個賣炒面的家伙怎麼還不是人啊！」
剛把炒面遞給我的夜鬥抬眸質疑:「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
我:「道理我都懂，他確實不是人而是神，但是總感覺夜鬥被你罵了一樣。」
貓咪老師並不在意:「而且這個無名神的聲音和夏目——」
貓咪老師的話語還沒說完就卡住了。
大概是因為又聽見了相似的聲音。
我回過頭看見找來的兩個人。
不過那兩個人看起來玩的並不愉快，還蠻低氣壓的。
赤司征十郎的笑容看上去並不怎麼和善:「明音，這就是你認識的新朋友嗎？」
齊木楠雄的表情比平日裡更「冷酷無情」:「那就是你們在找的貓嗎？那是豬吧。」
四個人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
……哇哦。
第49章
我端著我的炒面陷入了呆滯。
說實話, 我已經懶得玩梗了。梗這種東西不就是越玩越麻的嗎。習慣了之後就會產生「啊果然又來了」這種毫無驚喜的感覺。
只是比起在祭典，他們更應該去麻將館。正好可以湊一桌來著。
而現在這場面是不是太熱鬧了。
大概在阿征和齊木君兩個人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傳來了貓咪老師的怒吼, 明明是貓卻被形容為「豬」的大妖怪一下子憤怒了。
貓咪老師直接對著「口出狂言」的齊木楠雄就撲了過去, 張牙舞爪地似乎想要踐行一下自己作為「貓咪」的習性。
夏目貴志來不及阻止，驚慌失措的樣子似乎都准備道歉了, 卻沒想到貓咪老師根本沒能撓到齊木楠雄。
體型沉重的三花貓, 被面無表情的超能力者輕輕松松捏住了命運的後頸肉。
晃悠悠地胡亂蹬著自己的小短腿。
卻是一副怎麼都掙脫不了的無能為力的狀態。
「喂！你這個可惡的臭小鬼別以為你和夏目聲音像我就可以原諒你，斑大人今天就要你好看！」
「呀嘞呀嘞，用你的小短腿要我好看嗎。」
「本大爺變回原型一腳就能把你踩扁！」
「哦, 是嗎。」齊木楠雄毫無波瀾的棒讀。
「你想試試嗎？！可惡的人類你絕對不正常！為什麼我掙脫不了——」
「老師！不要胡鬧！」
反應過來的夏目貴志一下子衝了過去, 直接抬起手就給了貓咪老師一拳。三花貓妖怪的頭頂頓時冒出來一個大包，在冒煙。看力道可不輕, 和夏目那纖細的胳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夏目你要阻止我嗎！放開我讓我好好教訓那個囂張的小鬼——」
不，夏目這可是在救你啊。
算了吧算了貓咪老師。雖然你可能很強但是總會有人更強，是你對力量一無所知了。
「說起來，貓會說話……是妖怪嗎。」
圍觀了全程之後。
我的幼馴染捏著下巴，觀察著在夏目懷裡掙扎的貓咪老師，略帶探究地問道。
雖然他們的籃球打的已經完全不科學了。但再怎麼說赤司征十郎也是在場這幾位當中，唯一一個大多數時間還處於「科學側」的正常人。
他會有這種疑問就很正常。
阿征看了眼我，我點點頭。於是他了然地接受了。
「怪不得明音你會感興趣。」
他是想說普通貓不至於嗎？
倒也是。
普通貓貓隨處可見。
赤司征十郎的接受能力很強, 也沒有任何被嚇到的樣子。
看上去並不擅長如何去對他人解釋妖怪這些事的夏目, 壓根就沒有機會尷尬。
不如說阿征還有點好奇的樣子, 問了夏目幾個關於妖怪的問題，夏目也恢復了正常的柔和表情, 一一作答。
兩個人一問一答, 氣氛倒也是非常和諧。
我給幾個人進行了互相介紹, 那邊那個不科學的打工神明也被阿征感興趣地圍觀了一下。
夜鬥又開始得意洋洋地吹噓起了自己的業務。
阿征不知道是不是看破不說破，總之他只是安靜地聽著。
齊木君倒是已經完全看穿夜鬥的窮酸和虛張聲勢了，剛剛吐槽了一句便宜神明，馬上被憤怒的夜鬥神懟了回去。
貓咪老師跳到了五元神的腦袋上，他倆衝著超能力者，同仇敵愾展開了統一戰線地譴責。
但是超能力者依舊毫無波動地做出了總結。
「每天都在混吃混喝的妖怪。」
「特別想混吃混喝卻沒有地方的無名神。」
箭頭狠狠插到兩個「非人」的身上。
但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臉不紅心不跳且異口同聲:「混吃混喝有什麼不對！！！」
「……呀嘞呀嘞。」
齊木君看起來已經無語了。
夏目看了眼圍觀看戲津津有味的我，有點遲疑地問:「東堂桑你認識的人……是知道妖怪的存在，也知道你能看見嗎？」
「嗯，是啊。」
家裡人和多少沾點邊了解這方面的熟人好像都知道來著……
得到我肯定的答復之後。
夏目眨了眨眼，突然十分柔和地笑了，像是在替我高興那樣。
「那真是太好了。」他感嘆了一下。
「誒？」我有點不解地眨眨眼。
「我就是覺得挺好的……我很高興東堂桑和我不一樣。啊，抱歉，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突然有點感嘆。」
夏目倒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但是他眼中是純粹溫暖的笑意，很能感染他人。
我怔了一下，雖然他並未說出來，我卻突然理解到了。
能看見並不一定是好事，小時候我就思考過這種問題。這種能力可能會讓親近的人擔憂，也有可能會讓看不見的人感到恐懼和厭惡。
人類會恐懼未知的事物，正常來講，看不見的人一般是不能理解看見之人的想法的。
一切異於常人的視角，最好的方式就是憋在心裡，不對他人說出口。
一切異於常人的地方，最容易受到的就是周圍人的排斥。
並不是誰都能像我這樣幸運的。
家庭出身足夠好，家人知曉很多裡世界的常識。
知道我能看見的朋友都完全理解，就算是看不見的，也會干脆利落地全然相信我說出的話。
無效化的能力也足以讓我能夠無視所有妖魔鬼怪，不被它們干擾。
但是，夏目貴志，這個剛剛認識的少年，關於他的過去我並不知曉，只是通過短暫的交流加上自己的猜測判斷出來了一些……可是他，真的是個好溫柔的人啊。
他大抵是因為能看見而經歷過很多不幸的人，卻在得知有著同樣能力的我和他截然不同、非常幸運時。——不是下意識地產生羨慕或者覺得不公平那樣的情緒，而是第一時間就為了他人這份幸運、和他不一樣的經歷而感到高興什麼的……也太溫柔了。
「……」
「夏目君你，現在有沒有遇見……」
「我現在遇見了很多很好很溫柔的人哦……雖然他們看不見，但是我隱瞞這些，絕對不是因為害怕他們會不相信我。」夏目貴志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笑著回應道。
那……就是出於那種保護他人眼中普通平凡的世界的心情嗎。也是不想讓身邊熟悉的人為自己擔心吧，畢竟他好像時不時就會被妖怪纏上來著。
「今天我也很高興能遇見東堂桑。」
「嗯！我也很高興能遇見夏目君！」
這是什麼絕世小天使啊嗚嗚！
他也太好了——
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大概切身體會到了治愈系的可怕之處。
我興致勃勃地招呼了其他人並發出提議:
「話說你們餓不餓啊，我請你們吃炒面吧！別的什麼也都可以——貓咪老師請不要客氣吃到飽哦！」
「這可是你說的，很不錯啊你這個小丫頭——喂，夏目，小丫頭看著就很有錢的樣子，不要和她客氣。」
「老師你別太過分了！」
「沒關系一點也不過分，貓貓不論做什麼都可以原諒，再讓我抱抱就好了——」
「放開我啊你這個臭丫頭！要窒息了！」
「貓咪老師你不想吃東西了嗎？」
「你在威脅我嗎？！夏目！快給我阻止她！！」
「你們幾個……可惡，夜鬥神我真的要變成廚師了嗎？」
「這不是給夜鬥你增加業績嗎，之後你也給自己來一份哦，我不會虧待你的啊。」我理直氣壯，「然後，這邊有一份不要紅生姜。」
旁邊的赤司征十郎突然笑了一聲。
「干嘛笑啊，難不成你想吃紅生姜嗎？或者說不餓?」我瞥過去。
「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感覺……明音你突然變得很高興的樣子。」
「唔，我只是——突然覺得每一段相遇都值得珍惜。」
赤司征十郎看了眼那邊。
好不容易再次掙脫我懷抱的貓咪老師正在和夏目貴志吵吵鬧鬧。
他沉吟道:「會有這樣的感嘆……因為和夏目的相遇嗎？」
「唔、我是很開心能認識夏目君啦，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同樣能看見妖怪之類的，他比我要辛苦太多了。但這種感嘆其實也不只如此，可能是因此延伸了一下想法……感受到了自身的幸運和身邊之人的可貴，我所遇見的人實在都太好了。」
「說起來，為什麼從小，我跟阿征你說起這類的事情，說什麼阿征你就信什麼啊，雖然我說的是實話，你也確實有渠道了解到真相吧……但你確實第一時間就相信了，完全都沒有質疑過。」
赤司好像有點無奈地笑了笑:「說什麼傻話，你不論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倒不如說你到現在也有不想跟我說的一些事情吧，就算是不牽扯到齊木君的秘密……明音你異於常人的視角，應該也不只是像夏目那樣單單能看見那些魑魅魍魎而已吧。」
我:「。」
「一直不說的『秘密』如果我去探究的話，會被明音你討厭嗎？應該不會吧。當然，你不說……大概就像夏目不會主動對看不見的人講述妖怪的存在那樣，是覺得會打破正常人的常識嗎……出發點其實是保護對嗎？」
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只能麻木地點頭。
「所以呢？齊木就可以是知情者?」
「……！」
這人到底是怎麼那麼容易就判斷出來的啊！
赤司征十郎略略挑眉:「我只是猜測。但是明音你的微表情實在是太容易暴露出你的想法了。」
「一般人會去刻意觀察微表情嗎？！」
「所以我不是一般人，而且我足夠了解你。」
他倒是理直氣壯，「了解」這個字眼也被他咬重了發音。
聽我說謝謝你。你不去當偵探真是屈才的很。
要說我身上有什麼阿征不知道的秘密的話，那就是「上帝視角」了。
那些概念我不肯說出來，也就變成了所謂的「秘密」。
而以前阿征他也沒刻意問過，現在倒是不知道為何那麼在意起來了。
是因為之前他們兩個快要吵起來的時候，牽扯到了「秘密」這個話題，阿征他覺得齊木君知道了，他卻不知道，所以才特別在意嗎？
因為覺得自己認識我那麼久了，而齊木君只是那麼短的時間，就能了解到這種「秘密」 而覺得不公平嗎？
我其實也不是非要追求被人理解的感覺。
當時和齊木君當時說出來也是一時興起。
覺得他確實能夠一下子理解這種概念、也不會被打破世界觀才說的。
但是偏偏這種特殊性質還不能和阿征說。
說話間，我留意到阿征的視線瞥到了那邊的齊木君身上。對面也神色冷淡地回望了過來。
總感覺火藥味又上來了。
這兩個人……到底咋回事啊。
「……你們兩個就不能和諧共處嗎?」
同樣的同聲優角色，也沒見他們對夜鬥和夏目這樣排斥啊。所以問題果然出在撞臉上了嗎?
「唯獨這個不可以，我相信齊木也是這樣想的。」
「……」這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明音，你真的覺得——」我面前的紅發少年注視著我，好像還想說什麼。
但是，突然上升，在夜空之中綻放開來的煙火，打斷了他想說的。
我迷茫地看向天空，煙火確實很好看，但我又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到了放煙火的時間了嗎？」
「按理來說沒到。」赤司征十郎回答，伴隨著不斷綻放的煙火，聲音很吵，他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那是大片大片、五顏六色的，比想像中要盛大的煙火，以我們身處的位置，明明不是觀賞煙花的好位置，此時此刻，居然看的非常清晰。
我被勾起了興致，也不管為什麼會這樣了，直接拿起手機對准天空開始了拍照。
「煙火好看嗎？」空隙之時，我聽見了不知道何時走到我旁邊的齊木楠雄，突然這樣問我。
「好看啊……」我茫然地看了眼一臉平靜的超能力者，下意識地回答道。
等等、這該不會是他放的吧？！超能力還能用來放煙火嗎？
但是超能力者只是看著我不言不語，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我:?
第50章
「如果齊木君你所在的番劇有名字的話, 那這部番的名字毫無疑問應該叫做：《齊木楠雄的災難》。」
誠心誠意地對齊木楠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也並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但是這種偶然性的突發事件, 確實是——
「好災難哦。」
這個「災難」的起因可能還要回溯一下，從今天上午說起。
大概夏日祭過了幾天之後的今天, 依舊是悠閑的暑假時光, 我和齊木楠雄結伴去看了場電影。
之前和齊木君聊起娛樂項目的時候也聽他說過，超能力者和電影院這種地方是無緣的。
一旦進去就會因為心靈感應被分分鐘劇透……且不論是被上個場次看完電影的觀眾劇透還是被售票員劇透吧……總之結果都是一樣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劇透的存在。
聽起來就十分凄慘。
但是我覺得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身處電影院，並在心靈感應起作用的情況下不被劇透, 這個很輕易就可以解決——
因為暑假前，有感覺和齊木君的關系變得更好, 也做出了有空一起出去玩的約定, 於是我踐行承諾地約了對方。
他當然也同意了。
順便一提，比較令我驚訝的是, 這人居然買了手機, 並和我交換了聯系方式。以上的交流居然全部是來自互聯網的聊天軟件。
這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這人之前還說互聯網很無趣, 他完全不感興趣, 找人根本用不上手機的。
然而萬能的齊木君回答我說，起因是因為玩了一下齊木爸爸的ipad。
然後發現了互聯網很妙。
就……比如說看漫畫之類的能看見很多同好交流感想的評論。
比如說，可以直接在網上下載購買電子書, 省去了去店裡購買的步驟。
——不用擔心劇透系列。
但你這不是變得越來越宅了嗎。
而且，在購物網站上買的東西到的很快不說，有些還便宜的不像話, 像某個牌子的全自動咖啡果凍機器就很適合購買……
對此, 我僅回復:安全上網, 謹防詐騙。
總感覺涉及咖啡果凍相關的超能力者，莫名其妙的很單純好騙。
說白了，他這不就是真香了嗎。
真香的甚至還莫名其妙的。
於是，我對齊木君發出靈魂質問：這些互聯網的便捷之處誰都知道啊，難道你以前都不知道嗎？
他十分鎮定地回答：不知道，因為沒接觸。
我:為什麼堅決不接觸呢。
他：因為覺得沒什麼好接觸的。反正用超能力就可以辦到。
那你現在為什麼真香了啊！！！
這難道就是傲嬌的本性嗎，不論面對什麼新事物都會持續一段堅決否定的狀態。嘴上說著、心裡想著:「沒什麼大不了」、「我怎麼可能屈服於這種誘惑」——這段時間一直都處於自己阻止自己被吸引的狀態。
結果在get到點的時候，就完完全全變得拒絕不了啦。
還挺神奇的。
並非傲嬌的我可能也理解不了這種心態吧。
閑話擱置。
來電影院當然要看剛上映的電影，是科幻題材的，目前才剛上映兩天，在網上的好評很多。
為了防止「劇透」，除了我們以外，電影院內自然沒有別人。當然，如果只是包場的話也不會完全沒有人類，至少也會有售票員之類的在場。但是這次不一樣，這裡搞服務的全都是ai智能的機器人。
齊木楠雄：「……」
被我帶進電影院的超能力者陷入了迷之沉默。
我看著各種做的很像人類的、完全可以和我進行對話、生動靈活的ai智能機器人，摸著下巴，思考道：「這種主題還蠻符合電影背景來著，今天要看的電影也是未來背景的賽博朋克類作品呢。」
「啊，那邊還有全自動的飲料和爆米花自助機，你想吃點什麼？」
對此，齊木楠雄的表情多少有點復雜，他給予我的回復是:「東堂同學，你可真是了不起。」
「誒？我哪裡了不起了?」
「不論是腦回路還是鈔能力都很了不起。」他吐槽道。
「說起來，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要來看電影?」
「因為出門玩就那麼幾個選項吧，齊木君你會喜歡的地方除了甜品店也有點想像不出來啊……所以就選擇了你平日裡去不了的地方?」
感覺他應該會想看電影吧。
「這個電影院又是怎麼回事?」
「是試運營階段的電影院啦，如你所見，主題就是高科技的全ai，是我哥哥最近和他同校的一個博士合作在搞的一個項目……」
「東堂同學你有哥哥?」
「是的。」我笑著回答，「他現在在英國劍橋讀書。」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環視四周，又垂眸，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語了一句，「……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眨了眨眼，疑惑:「不祥的預感?」
「不，應該只是錯覺。」他否認道。
自己否認自己的預感可還行。
不過，目前的齊木楠雄，似乎是努力甩掉了剛剛自己說的「不祥的預感」，他看了我一眼，表情其實還挺柔和的。
「那你覺得怎麼樣？來這樣的電影院就不會被劇透了吧？雖然真正運營起來還是會有觀眾的。——嗯，當然也可以包場。不過現在還沒正式運營，就直接帶你來看看啦。」
「……我當然不會討厭。」他回答道，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嘛，那就好。」
我也懶得吐槽他這種說話方式了。
喜歡＝不討厭。
嘖嘖嘖，這就是傲嬌。
……
於是，之後就是一邊看電影一邊吃爆米花。
當然，只是看電影的話，其實也只是普普通通，稱不上什麼開頭提到的「災難」。
這部電影的題材其實也蠻常見的，不過是ai機器人覺醒自我意識和人類展開鬥爭的類型，看起來也是中二的不得了。不過裡面的特效做的一級棒，很適合大熒幕觀賞，鬥爭之外還有非常溫情的感情線。
裡面還有個反派boss很帥，但是把人類稱作猴子什麼的，夏油傑覺得很贊了。
不過，看完電影之後，再去看電影院內的栩栩如生的機器人時，就忍不住有點發毛了。
確實做的太逼真的話——
「……就有點恐怖谷效應了，它們不會突然暴起然後攻擊我們吧。」我忍不住做出假設。
「無所謂，反正一拳就能打碎罷了。」齊木楠雄倒是依舊淡定。
「呀嘞呀嘞，你可真是太過分了。」走在旁邊的機器人突然接話道。
我：「！」
齊木楠雄：「……」
超能力者扭過頭看我，非常認真地問道：「我能把它打碎嗎？」
「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算了……」他放棄了。
「感覺齊木君你今天有點……莫名其妙的警惕?」我觀察著他的表情，確實有點不對勁。
「啊，想到了一個煩人的家伙。」齊木楠雄扶額，嘆了口氣，「呀嘞呀嘞……最好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總之，看完電影的我們正常出了電影院。但是，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發性的「災難」就那樣發生了。
一顆毫無預兆、莫名其妙飛過來的棒球，砸中了齊木楠雄的腦袋。
我覺得要是我被砸中至少會腦震蕩，但是齊木君被砸中，就是如同被輕飄飄的羽毛擦了一下罷了。
然而，要只是那般輕描淡寫倒也還好。比腦震蕩更可怕的是，他腦袋上那個如同棒棒糖一樣的抑制器被砸壞了。
我是知道那個是叫「超能力抑制器」，但並不知道能抑制到什麼程度，也不知道失去了抑制器的超能力者的超能力會無法控制到帶來多大面積的破壞。
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在他往前踏了一步，水泥的地面像豆腐渣一樣全部崩塌之後。
我直接一個目瞪口呆。
齊木楠雄回頭看我，我頭一次在他日常波瀾不驚的表情上看見了「失措」這種情緒。
「……我不能動了。」他冷靜地說道，「現在我對於道路街道和行人來說，就是人形高達。」
「這比喻真的很形像了。所以你這是自己修復不好了嗎？」
我看了眼他手中被他用時間回溯回過頭，搞成了零件的抑制器。
「某種意義上齊木君你不詳的預感也成真了呢。」
「我一點也不高興。」
「你今天是不是有點倒霉?或許不該約齊木君你出來呢。」
「不，和東堂同學你完全沒關系，是我這邊的問題。」
身旁的粉發少年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透著一股子低氣壓，氣場仿佛都變得黑暗起來了。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這樣站在路中央好像也不太合適的樣子。
所以就這樣繼續一動不動嗎。也不行吧，《齊木楠雄的災難》就要改名叫做《齊木楠雄一動不動》了。
「齊木君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是頭疼嗎？」
「嗯，兩百米範圍的心靈感應已經擴充到全球範圍了。」
我：「???」
「你的大腦還好嗎？！你的腦容量到底有多少啊！！」
「還好，只是有點不習慣。」他冷靜地回答道。
我：「……你的設定真的太離譜了。」
「你的設定更離譜。」他反駁道。
「我哪裡離譜了，我多正常一人。」
「把手伸出來。」
我眨了眨眼，不解，但是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齊木楠雄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然後握住了我的手。
我：「……?」
「正常人的話，被沒有抑制器的我這樣輕輕一碰，人都會沒了。」他平淡地吐槽道，「所以你明顯不正常。」
「喂！」
第51章
當你覺得你自己特別正常的時候, 別人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正常。
並且，對方還拿出了證據。
哼。
但事實上確實如此。
可能我在齊木君眼中就是「不正常」的吧。
可是。
「我也只有在齊木君你眼中才有這種『不正常』吧。不就是能無效超能力嗎。事實上這個無效化我自身一點也用不上……」我不爽地說道，「完全享受不了超能力帶來的便利不是嗎？明明認識你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卻完全體驗不了魔幻不是很可惜嗎。」
「比如?你想體驗什麼。」
「瞬間移動、海底呼吸、登上月球、穿越時空……啊, 還有啥來著……」
「……你的想法還真挺多。達成不了你的願望還真是對不起。」
「嘛, 再不濟, 我的能力是人間失格那種類型該多好啊, 那樣不是更酷嗎？我大喊一聲人間失格, 像現在這樣牽著手, 你就用不出任何超能力了, 豈不妙哉！」
「那樣的話我就不需要抑制器了。」
「那也不行的吧！畢竟又不可能一直牽著手！」
「……」
「總之這個能力對我自身來說確實沒有什麼用——不過，能因此認識了齊木君，我還是很開心的。」
我笑了笑, 把話題轉移了回來。
「話又說回來，目前這種狀況, 你應該先瞬間移動回家吧？瞬移你可以控制嗎？」
他微微點頭。
然而。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瞬間移動, 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說到底為什麼這種熱鬧的街上會有棒球突然飛過來啊……」
齊木楠雄的表情冷下去了幾分：「我大概知道為什麼, 又是那個家伙干的好事……想通過破壞抑制器, 然後逼我去找他和他對決吧。」
我：「?」
齊木楠雄：「一個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確實是我兄長的家伙，之前在電影院就有感覺到了……和東堂同學你的哥哥有合作、制作那些ai的家伙就是他。也只有他才能修好這個抑制器。」
「誒——居然是這樣嘛。」我忍不住感嘆，「齊木君你的哥哥居然是天才科學家的人設嗎, 有點厲害啊。」
齊木爸爸和齊木媽媽的基因到底是多厲害啊, 怎麼生出來這兩個兒子的。
上次我和我遠在英國的親哥聊天時，他倒也提了兩句那個制作出那些ai的博士, 說那是個在科研方面百年難遇的超級天才。和其合作的話能創造不少商機, 不過對方卻是個性格相當糟糕的家伙。
沒想到居然是齊木君的兄長誒。
而且做到這種份上, 是為了想和超能力者對決什麼的……總感覺有點……按二次元的定律來說，說不准是什麼扭曲的弟控呢。
嘛，先不去考慮這些——
要如何做到不破壞街道、安全平穩的，讓失去了抑制器的超能力者回家呢。
這才是目前急需解決的問題。
已知條件。離我們最近的，唯一的避人處——
是距離我們有幾百米之遠的一條位置隱秘的小巷子，然而現在那個目的地看上去是如此遙不可及。
「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把你抱過去——」
「……東堂同學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當然我不確定我自己能不能行，畢竟我只是個普通女孩子而已，力氣有限，但是我覺得我可以試試，有些事情不試試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知道自己是個普通女孩子的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真的知道嗎？」
我一臉無所謂地點點頭：「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吧，不要太害羞了齊木君，你可是個男孩子。」
「…………?」
事實上，現在的齊木楠雄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完全無法反抗我的任何動作。
雖然他的破壞力並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但他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破壞地面，造成嚴重的塌方。
一是害怕這種物理層面的破壞波及到我，另外也是怕動靜太大，引起路人的注目。
剛剛塌掉的水泥地，幸虧他反應及時，瞬間就用了時間回溯進行了回溯，不然我們大抵也會被人圍觀……
雖然現在的地面，因為回溯過頭了，反而嶄新干淨的不得了。
我思考了一秒鐘，抱著人走是要怎麼抱。
沒辦法，我又沒有試著這樣把別人抱起來過，完全沒有經驗——
我比劃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勾住他的肩頭，然後另一只手下去，讓他的腿搭在我的臂彎。用力地——
公主抱嘛……應該是這樣的吧。
單薄的衣料產生些許摩擦，大夏天的貼在一起多少有點熱，好像也是頭一次和齊木君如此近距離接觸。但現在也沒什麼必要去計較這些。
不過，看著他生無可戀的表情。
我頓時有種自己是在迫害他的錯覺。
有點想笑。
不行，要忍住。不然不就真的變成幸災樂禍了嗎。這就過分了。
說實話，齊木楠雄這個人並不重，放在男生中都能算是纖細的類型了。——之前就想過。雖然長得很像，但是齊木君其實比阿征矮了幾釐米……也確實比阿征要瘦一些。
常年運動的少年的身材果然看上去會更結實一些。
而光看齊木君的外表自然也完全猜不出超能力者居然有那麼大的力量。
不過，男生終究還是男生。
他還是比我高了幾釐米，我和他的體型差依舊存在。
他怎麼說也在一百斤以上。
女人的體重是秘密，不想告訴你們，但我可以很坦然地說自己確實比他要瘦。也真的不是什麼「山地大猩猩」或者「纖細的身體裡蘊含著怪力」的角色。
「算了……我覺得我不太行。」
抱是能勉強抱起來，但是走個幾步，就拿不太穩了。胳膊支撐不住，開始發酸了。這樣再繼續走下去，我估計還沒到目的地，齊木君就會毫無疑問地被我直接扔到地上。——那樣的話，雖說他也不會受傷，但是地面會不會被砸出一個大坑我就不知道了。
「……東堂同學，你這樣的行為比我在大街上突然瞬間移動消失都要引人注目。」齊木楠雄的聲音有點發飄。
「……說的也是哦。」
比如說剛剛路過的一對母女，就用離譜的目光對我們行了矚目禮，並發生了以下對話:
「媽媽媽媽，為什麼那個哥哥讓姐姐抱著他走啊。」
「乖，小孩子不要看。」
「但是齊木君你真的還蠻輕的。我抱著你堅持不住，絕對不是你的問題。」我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了下來，把他扶好再次站穩，甩了甩胳膊，認真地解釋道。
「……謝謝你東堂同學，但是你好像忘了男生並不會像女孩子那樣在意體重問題。」
齊木楠雄，已經目死了。
這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社死吧。
真是太可憐了齊木君。
「沒關系的，這不丟人的齊木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生無常，誰都有可能會遇見這種令人悲傷的災難，這種時候，我們人類之間果然還是要互幫互助。」
「……你果然還是別說話了。」
「那麼就只有第二個選擇了。」我嘆了口氣，「直接送你回家吧……說起來，應該差不多該到了吧。」
齊木楠雄:「?」
我預計的時間也沒錯，和齊木君說話的這會兒。
一輛私家車停在我們跟前，一身西裝的司機走了下來，恭敬地給我開了門，卻在下一秒看見我的行為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大小姐您在做什麼啊……！不對，這位……」
我家司機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又看了眼被我再次公主抱起來的齊木楠雄。
「這這這這是赤——」
「首先，這不是赤司征十郎。」我冷靜地打斷了他的疑問。
這個梗到底有完沒完。你們眼瞎嗎？就算長得再像，但阿征那麼正經一人，怎麼可能戴這種只會出現在搞笑番裡的奇怪綠色眼鏡。
然而，我總感覺否認這話出口之後，司機看我的眼神更不對勁了。
「那、那他現在是行動不便嗎？大小姐您怎麼能……還是讓我來吧。」
「不行，現在除我之外別人不可以碰他。」
這可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萬一齊木君一不小心動一下，你人可就沒了啊。
司機:「……」
把人抱著塞到近在咫尺的車裡還是比較容易的。
不過，我在另外一邊上車之後，卻發現……齊木楠雄這個人的畫風都變了。
好像變成簡筆畫了。
我戳了一下他的面頰。
他也毫無反應，表情冷漠而呆滯，身上的線條異常的飄忽。
「我在放空我自己。」他保持著呆滯的表情，對我解釋道，「不然你的勞斯萊斯就廢了。」
「廢了也沒關系吧，反正你也能修好吧。」我不以為然。
「有可能就回復變成零件了喂，而且你真的想出這類的交通事故嗎。」
「好吧，那你加油放空自己。……噗。」
怎麼那麼好笑啊……
「東堂同學，你笑了吧。」
「我沒笑。」
「不你絕對笑了。」
「我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無論多好笑都不會笑……除非，噗……」
為了掩飾自己不斷上揚的唇角，我別開腦袋，看向車窗外。
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表情實在是太好笑了，怎麼回事啊，我只見過畫風突然變得精致的，還沒見過這種畫風突然變得簡略的啊——
總之，在我的憋笑和齊木楠雄的麻木中，車子是一路平穩安全地開到了齊木家門口。
我依舊拒絕了司機的幫忙，我家司機也只能無能為力地繼續一臉震驚地看著我把齊木楠雄抱下了車，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幫倒不出手的我按響了齊木家的門鈴罷了。
空隙之余，我家司機小心翼翼地問我:「這位的……身體那麼、柔弱嗎……要不要請醫生過來看看……」
齊木楠雄:「……」
我:「……」
《柔弱》
齊木君你柔弱嗎？
事實上，就算是不能讀心。
我也總感覺自己在他人的心中又一次風評被害了。這次大概是什麼古早言情小說裡面……找了替身，還親自把身嬌體弱的替身照顧的無微不至、不讓他人插手的霸道總裁了。
既視感真的好強啊草。
我真的好心累。
明明我和他們都是純潔的友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打開門的是齊木爸爸，他一臉懵逼的，很意外地看見我，又很意外地看見了被我抱著的齊木楠雄，下一秒又看見了停在門口的豪車。
那表情在一瞬間就顏藝了起來。
總之就是心直口快，齊木爸爸瞪大眼張大嘴：「楠、楠雄你你你這家伙——難、難不成是被包養了嗎？」
「……閉嘴，你看看我頭上少了點什麼再說話吧！」
齊木君，看上去，真的很想要毀滅世界的樣子。
第52章
當然, 毀滅世界是不可能毀滅的，只能勉為其難地忍下來的樣子。甚至還要為了保護世界而一動不動。
各種意義上來說, 這果然就是《齊木楠雄的災難》吧。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無憂無慮的人。——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地有著不一樣的煩惱。哪怕是世間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超能力者, 也會時不時面對這樣那樣的煩惱、遭遇這樣那樣的災難的。
總之，把失去抑制器的齊木楠雄送回家，這種男女顛倒仿佛拿錯劇本的公主抱模式，可謂是嚇到了齊木夫婦。
齊木爸爸怎麼看都是有點神經大條的, 第一反應是自家兒子被包養了不說, 聽說齊木楠雄是被棒球砸中了抑制器、以及為什麼會被女孩子公主抱回來的倒霉經歷。當即就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非常幸災樂禍的樣子被超能力者一個死亡視線給瞪地憋了回去。
齊木媽媽驚訝之余就是被感動的樣子。
「居然為了小楠他做到這種程度……真是給小明音你添麻煩了。」
「不不不, 沒什麼添麻煩的。朋友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我擺了擺手, 客氣道。
然而齊木媽媽卻還是更加感動的開始掉眼淚, 她捂住臉:「嗚嗚嗚……小楠能交到這樣好的朋友，還是溫柔善良可愛漂亮的女孩子, 媽媽我實在是太開心了。」
我:……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謝您這樣誇我。
不過，這一家果然足夠歡脫啊。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的齊木媽媽擦干眼角的淚水，看見了另一邊依舊在放空自己的齊木楠雄, 終於是想起了自己那可憐的兒子。
她托著下巴，恍然大悟地想了起來:「啊，對了，那個抑制器也只有空空能修好了吧，他還在英國呢，我得去給他打電話——」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誒——小明音不留下來吃飯嗎。」
「今天就算了……不打擾了, 您這邊先解決齊木君的問題吧。嗯, 我去和齊木君打聲招呼就先回家啦∼」
「那有空一定要來家裡玩哦~」
「好的。」
和齊木媽媽交流完了之後, 我看向那邊坐在沙發上的齊木楠雄, 他始終處於一種低氣壓的狀態，看起來完全不高興，但也還是只能維持著一動不動的狀態。
嘴角一直在向下撇，那種黑漆漆的怨念，輕易就能看出來。
我:盯——
「為什麼要一直這樣看著我。」他麻木地問道。
「齊木君是在鬧別扭嗎。」
「我沒有。」
「明明就是有吧。」
「絕對沒有。」
我抬起手，又戳了一下他的面頰，他的眼神瞥了過去，又抬了抬眼看了我一眼。那副多少有點傲嬌的表情怎麼看都是在鬧別扭的樣子。
「還挺可愛的哦。和平常的齊木君不一樣。一旦遇見這種不在自己掌握的情況，好像就會出現這種孩子氣的表情呢……我突然想起來，上次見你表情變化那麼大還是剛開學沒多久，我和齊木君坦白知道你超能力者身份的時候吧。」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有點想笑。
「那時候，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誒，這人居然不是面癱啊。』然後就覺得那樣的齊木君挺可愛的。」
「呀嘞呀嘞……你居然還是個反差萌愛好者嗎。」齊木楠雄垂下眼，貌似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像確實是。」我撓了撓面頰，回答道，「我會喜歡那種比較出乎意料的感覺？」
「……說起來，我還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
「什麼?……話說東堂同學你到底在干什麼?」
齊木楠雄不能理解地問道，他指的是我目前在他頭發上「作亂」的手。
「你那個抑制器真的好尖銳啊，壓根不是普通發卡的形狀，正常來講，戴著它應該是直接刺進腦袋裡了吧。不痛嗎？而且不會出血……你腦袋上好像也沒被抑制器開個洞……好神奇哦，這也是設定嗎？」
「……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吐槽了。
但是這又不是我的問題，明明是這些設定的槽點太多了。這不正是我作為一個科學的正常人理所當然會關注的地方嗎？
離開齊木家之後，我直接讓司機把我送回了家。不過，一路上司機先生一直都是欲言又止地時不時看看我。顯然還是沉浸於之前的誤會和自己腦補的情節之中。
「怎麼了嗎？憋著也不好，還不如直接問出來。」
「大小姐你……赤司家那位和這個齊木君，你更喜歡哪個?」
我:「?」
到底有沒有完。
面對這種提問。
我第一時間居然回想起了很小的時候，有些惡趣味的叔叔阿姨問我:「媽媽和爸爸你更喜歡哪個？」這種問題時的感覺。
我搖了搖頭，甩掉了這種離譜的想法，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為自己澄清一下:
「事實上，你得先把腦補的那些狗血故事全都扔掉，我和他倆真的都只是很好的朋友關系。」
「是這樣嗎……那太好了。但就算現在只是朋友，也會有區別吧！關系更好的肯定會是青梅竹馬的那位吧……！」
我:「。」
所以繞來繞去的，你居然是在嗑CP嗎？
這年頭CP腦為什麼那麼多啊……（搖頭.jpg）
算了，正好到家了，下車下車，溜了溜了……
……
我發現了一件事，自打升入高中之後，我的日常就變得格外的熱鬧。經常會經歷一些奇妙的展開。
比如說今天。
目睹了超能力者失去抑制器之後的狀態、把「人形高達」超能力者安全抬回了家，怎麼說我也算是以一人之力「拯救」了世界一次吧。
我覺得這種經歷已經足夠精彩了。但我沒想到——這「波瀾壯闊」的一天不止如此，還沒結束。
我在意料之外地在家門口看見了一個人。
說是沢田綱吉，但也不是我平日裡會見到的沢田綱吉。
如果說是正常情況下的阿綱他來我家這邊找我，我倒不會很意外。但是現在面對這樣成年的沢田綱吉，我就非常驚訝了。
「……?這什麼情況，難不成阿綱又意外被十年火箭筒打中了嗎？奇怪，藍波沒和你在一起嗎？」
我和十年後的沢田綱吉也就只有之前那一次的一面之緣。上次十年火箭筒砸中了阿綱之後，短短五分鐘的時間裡也沒說上幾句話，不過他給我留下的印像倒是蠻深刻的。
棕發棕眸的青年，是西裝革履，大人成熟的模樣。
不過……和上次見面時游刃有余的感覺不太一樣的是，目前靠在我家院子圍牆邊上的青年露出有點迷茫的表情看了過來，看上去居然還有點可憐兮兮的惹人憐愛。一時間就和年少時期的模樣重合在了一起。不過是從小兔子變成大兔子的感覺？
成年版的沢田綱吉看著我苦笑了一下:「抱歉，我會解釋清楚的，不過明音你能暫時先收留我一下麼？」
二十分鐘後，我和沢田綱吉面對面坐在我家客廳，一人捧著一杯咖啡，面面相覷著。
是的，早就過去五分鐘了，他和十年前的自己也沒能調換過來。
而在這期間，他也和我簡單解釋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所以……總結一下就是，有個名字叫做白蘭的中二病反派想要統治你所在的世界，為了防止他拿到作為世界基石的戒指，你就把戒指毀了。然後白蘭就不得不計劃從十年前的阿綱他們手裡拿戒指。而你就將計就計地和一個叫入江正一的臥底人合作，用十年火箭筒進行了時間操作，讓十年前有無限可能性的自己和伙伴們去打敗反派boss，拯救世界。」
成年版的沢田綱吉點頭。
「——但是你本來不應該被調換過來的，按照計劃你本應該沉睡在某個時空轉換機內，但是不知道是機器出了故障還是因為時空因為被不明力量影響出了什麼問題，你還是被調換到十年前的現在了。」
沢田綱吉繼續點頭。
「不愧是明音。只是稍微說明一下就完全搞清楚前因後果了呢。」
我不置可否。
「而你現在所面對的問題就是——你不想以你自身對十年前自己的人生進程造成任何影響，所以不能出現在其他認識的伙伴和家人的面前。然而你剛才還因為假死躺在棺材裡。突然穿越過來，身上分文沒有，於是想到的唯一能幫到你的人，只有能理解這些概念的我了。」
「是這樣沒錯。」他無奈地笑了笑。
我深吸一口氣。
「雖然我差不多搞懂了，但是還是有點疑問的。」
比如說為什麼那個世界的中二病反派能做到意圖統治世界這種事。
「什麼？」
「你認識一個叫齊木楠雄的人嗎？」
「……嗯？不認識哦，那是誰？」沢田綱吉稍稍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心下了然，又提了個問題試圖證明:「那你認識一個叫赤司征十郎的人嗎？」
「不認識。」他搖了搖頭。
「你的世界，日本也沒有赤司這個財閥的存在嗎？」
「是的。」
「算了，我大概知道了。」我嘆了口氣。
剛剛我就在想，有齊木君這個超能力者存在的世界，壓根就不可能被那種中二病反派給威脅到安全吧。
搞笑番的戰鬥力可是最強的！
所謂的平行世界，根本原理就是——根據人不同的選擇，會分支出各種不同的可能性世界，每個世界可能有同樣的人，但是人生很可能會因為選擇不同，經歷和際遇不同而變得截然不同。
人不同了，世界自然也會變得不同。
但是二次元世界也不會那麼簡單。
之前我就質疑過這個問題。
首先，被我舉例出來的——齊木楠雄、沢田綱吉、赤司征十郎，他們毫無疑問不是一個番劇片場的人物，目前卻毫無疑問的融合在了同一個世界。
也就是目前我所處的世界，是由各種不同的世界觀下的人物融合進來的一個綜合的世界。
但在無數個平行世界裡，真的每個平行世界都進行了這樣不知原因的融合嗎？肯定不會吧。
剛剛的對話也證明了這點。
在目前這個我自身所在的世界裡，他們三個人明明就因為我而互相認識了，但是面前這個沢田綱吉卻完全不知道另外兩個人的存在。
所以十年後的沢田綱吉所在那個平行世界，應該是沒有齊木楠雄也沒有赤司征十郎這兩個人存在的。但卻有我的存在。
那個平行世界只有沢田綱吉的片場，並沒有融合其他兩個片場。
並且這個沢田綱吉所認識的「我」，和我本人應該也是不同的存在了。認識的人不同、從小到大的經歷估計也不會相同。相同的點也就是同樣的出身、樣貌、性格以及能力吧？
怎麼說呢，有點怪啊，這種感覺。
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屬於哪個【片場】的，但直覺告訴我，能無效化一切的我應該是獨立於他們的【片場】之外的。
如果把我自己單獨拉出來個平行世界線的話——
既然有我單獨認識沢田綱吉的世界，也就是說也可能會有我單獨認識赤司征十郎的世界、單獨認識齊木楠雄的世界吧？或者完全不認識他們三個人的世界吧？
這種「可能性」還真是有點微妙。而為什麼我自身是身處於這種大融合的世界我也是搞不懂。
「那你所在的世界，『我』也是小學暑假時和你遇見的嗎？」
沢田綱吉笑著點點頭，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有點懷念的樣子。
看樣子和阿綱相遇的經過倒是沒有什麼改變的。
「說起來，別的先不提……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啊。感覺和叫這個世界的阿綱那樣叫你也不太合適……畢竟你現在年齡確實比我大來著。沢田君？綱吉君？」
聞言，我面前的棕發青年彎了彎眼，他笑容柔和，溫聲提議道:
「那叫我綱君怎麼樣?」
第53章
「……好, 那就綱君。」
我是從善如流地改變了稱呼。
其實按年齡來說應該要加敬語的。
比如說用沢田先生、綱先生之類的稱呼去稱呼他。
但是還是有點怪哦。
本來比我小兩歲的少年突然變成比我大八歲的男人什麼的。
我也沒辦法把他徹底當成年長者去對待……嘛，果然還是習慣性地拿和同齡人的方式去和對方相處了？
說換個稱呼其實更多的是想分開一下兩個沢田綱吉的區別來著……
唔、暫時還無法把他們當做同一個人去看待。
差別多少有點大了。
雖說阿綱也一直在成長吧，前段日子見他的時候他也變得更加厲害了。
但是時間帶來的改變果然是難以忽視的東西——
雖然我能理解, 還是一個初中生就要去拯救世界，應該是阿綱作為少年漫男主角必須經歷的主線任務。
但不考慮那些設定問題, 單從個人的角度出發去看——面前這位干脆利落地就能做出計劃……把十年前的自己送到十年後去拯救世界什麼的。也真是夠能豁出去的。
該說大膽？還是該說是自信的運籌帷幄呢……？
「之後就是用十年火箭筒陸陸續續把這邊的人傳送過去嗎？拯救世界啊……他們大概多久能回來啊？」
「被機器調整過的, 兩邊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如果一切順利, 應該不會過去幾天，估計會在一周之內吧……」
「哦, 那還挺好，那就等著阿綱回來就好了吧。」
「明音你真的一點也不質疑呢……就那麼相信十年前的我能成功嗎？」
棕發青年彎眸笑了笑，雖然還是柔和的, 但我總感覺有點促狹的意味在其中, 「十年前的我啊, 回想一下, 目前還是處於『廢柴』的、沒用又不起眼階段吧……明音你就那麼信任十年前的我嗎？」
我:「？？？」
「最信任十年前的自己的人明明是你自己吧？」
明明剛才在解釋為什麼把十年前的自己送過去的前情提要時, 還在頗為肯定地說十年前的自己是有著最大可能性的自己啊？現在怎麼突然又換了種說法了。
「而且阿綱……就算綱君你是回顧過去的自己，也沒必要說過去的自己廢柴或者不起眼什麼的吧。」
我語氣認真了一些:「……這種話我早就否決過了。相信你那邊的我也曾對你說過吧——會發光的人就不要妄自菲薄……而且十年前的你和現在的你不一樣, 他更可愛哦。」
現在看上去太無懈可擊了……連害羞炸毛和吐槽都很少有了, 就不那麼好玩了。
沢田綱吉略略一怔, 回過神時, 笑容再次浮現在臉上。
「明音你在為了十年前的我打抱不平嗎？那就是說比起現在的我, 更喜歡十年前的我咯？誒呀, 好傷心。」
我:「？？？」
完全看不出你傷心, 只感覺你咋能和過去的自己比的那麼開心呢。
也還沒等我吐槽他些什麼, 門鈴被人按響了, 我去開門，在門口看見的居然是山本武，看這樣他還沒被傳送到十年後。
黑發少年摸了摸頭發，笑著問道:
「……東堂前輩，你有看見阿綱嗎？小朋友也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他們，正好路過前輩家門口看見門牌，就想著過來問問。」
我淡定地睜著眼睛說瞎話:「沒看到哦，阿綱沒到我這裡來。」
「哦……這樣啊。說起來那位是？看著和阿綱有點……」他探了探頭，試探地問道，憑借優秀的視力，他看見了在客廳門口的成年版的沢田綱吉。
我回頭看了眼，干脆利落地回答:「啊，這是……我表哥，來我家做客。」
「哈哈哈，這樣嗎，我看著還以為是阿綱的哥哥呢……前輩你表哥和阿綱長得還挺像的嘛。」
我:「……」
我這到底是蒙混過關了，還是被他看破沒說穿啊。天然黑真可怕。
既然沒有找到想找到人，山本武也就和我告別了。
不過，我倒是眼睜睜地看著扭頭沒走多遠的少年突然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陣熟悉的煙霧過後。——街頭變得空無一人了。
場面一度非常魔幻。
「山本君也被送到十年後的世界了嗎？」我側頭問走到我旁邊的沢田綱吉，「看樣子，其他人是不會發生這種出現在你身上的bug了。」
十年後的其他人並不會被傳送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這邊就出了bug——
「嗯，所以我只要顧好我自己的問題就可以了。」沢田綱吉回答道，「不過，這幾天就要麻煩明音了呢。」
……
就這樣，我收留了來自十年後、無處可去的沢田綱吉。
反正他估計也停留不了幾天，我也就沒考慮給他另找去處。
另外也是怕被其他認識的、正在尋找沢田綱吉的伙伴發現他。干脆就盡量不讓他出門了，需要什麼日常用品就在網上購買送到家，我把家裡的一間客房留給了他，告訴他一樓的空間可以隨意活動。
房子大的好處在這裡，家裡多了一個人也不會互相干擾。
不過，第二天早上，下樓的我聞到了一陣早飯的香氣。
餐桌上是精致、聞起來也香噴噴的西式早餐。
我有點意外地看過去。
從廚房出來的沢田綱吉解開了圍在身上的圍裙。
脫掉西裝外套只穿著居家的白色襯衫的狀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棕發看上去依舊柔軟，表情也十分柔和。
「早上好，明音。」
「……早。」我有點遲疑地回應，又看了眼桌子上的早飯，有點不可思議，「未來的綱君居然還會做飯啊。」
令人意外的賢惠。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他無奈地笑了笑:「我會做飯這種事有那麼驚訝嗎？嘛，也沒辦法，十年前的我要是進入廚房估計也是一場災難。」
我捏著下巴，好奇地問道:「……那老實交代吧，能練到這種完美的程度，你到底廢了多少廚房。」
「饒了我吧……往事不堪回首。」沢田綱吉的視線有點飄忽，他哭笑不得地苦笑了一聲。
「有那麼不堪回首嗎？」我歪了歪頭，「不過你這種成長性也很好玩啊。果然是升級流逆襲的感覺。」
「是嗎，會覺得好玩嗎？」沢田綱吉微笑道，「那樣的話，等十年前的我回來之後，明音就去監督他學習烹飪吧……這樣你也就知道廚房到底炸掉了幾個了，反正他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哦，拼死也會完成任務的。」
我瞳孔地震了:「你就那麼想迫害你自己嗎？」
這人，絕對進化成腹黑了啊。
沢田綱吉這個人的成長確實讓人驚訝。
現在屬於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典範了。
西裝革履黑手黨的氣質是見過了。
在我家借住這兩天，三餐也全被他包了。
順便我宅在家裡時，也有人陪我玩游戲了。
各種游戲都能陪我玩下來。抽卡的歐氣也不比阿征差……不過就他自己所說這是其實是「超直感」，和運氣什麼的沒什麼關系。
……好吧，運氣是玄學，直覺也能算玄學嗎。
他們身上這些設定都很過分，真的去玩抽卡類的游戲的話，分分鐘會被非洲人當成海豹叉出去。
但是因為得利者是我自己，我也就沒辦法吐槽了。
不過，看他不論做什麼都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我還是覺得挺神奇的。
今天一起打聯機游戲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質疑地問他:「你現在這樣，真的不是來我家度假的嗎？」
「差不多吧。」沢田綱吉歪了歪頭，他摸了摸下巴，感嘆一樣地說道，「確實好久沒那麼放松了，不知不覺就這樣了……而且……」
「……而且？」
「只要和明音待在一起，不論做什麼都會非常放松和開心哦。」他側頭看了看我，笑著說道。
「誒——明明一直是你在陪我玩吧。」我撓了撓面頰，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了，「黑手黨首領的工作也很忙吧。果然勞動就是狗屎！」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是這樣，沒有人會喜歡工作。」
「那你現在，工作之余的平日裡有什麼愛好嗎？」
「嘛這個……比如說騎著機車去兜風什麼的，我還挺喜歡的。」
我又是一陣瞳孔地震:「機、機車！」
他眨了眨眼，看著我。
我繼續問:「是能開到天上去那種嗎？」
像是文野裡面中也的那種——！雖然沢田綱吉不會操縱重力，但是他確確實實會飛啊！那麼機車肯定也會飛咯？
沢田綱吉笑了笑:「……果然是這個反應嗎。嗯，對哦，是可以開到天上去的那種機車。」
「那不是很帥氣嘛！果然黑手黨就是要搭配機車！」
「黑手黨一般也不會搭配機車吧……」沢田綱吉吐槽道，「只是愛好而已。」
……
嘛，總之和十年後的綱君，這兩天相處的……該怎麼說呢，算是很平靜愉快的。
直到第三天。
我看見兩個站在我家門口的少年。
我真的搞不懂，他倆到底是怎麼做到不約而同的選擇在同一天來找我的。
然後居然還能在門口碰上。
粉發的那位顯然是修好了抑制器，手裡拎著齊木媽媽做的點心說是給我的謝禮。
至於紅發的那位什麼時候來找我，我都不會意外。
只是，目前這種情況，家裡還有個棕發的。
而新來的兩位，步調格外統一地對棕發的身份發出了質疑。
「這是沢田……」
如果說阿征還只是通過外表有點遲疑地發出質問的話。齊木君就非常肯定了，他甚至都沒讓我來得及找出什麼借口糊弄過去，就冷酷無情地接話:
「是沢田綱吉。」
我:「……」
會讀心的你真的了不起。
第54章
怎麼說呢……目前這場面其實極其奇怪。
首先, 已知十年後的沢田綱吉不認識另外兩個人，但是另外兩個人毫無疑問地認識十年前的沢田綱吉。
這種不同的認知就已經很魔幻了。
而在場其中之一有超能力，會讀心, 我的心聲他讀不到，但是綱君的心聲肯定可以讀取。
——沢田綱吉這會兒總不可能什麼都不思考。
所以齊木君應該是除了我和綱君之外最清楚前因後果的人。
另外一個，我實在是糊弄不過去，畢竟從小一起長大, 我說謊時候什麼習慣他都很清楚, 他又是那種聰明又敏銳的洞察力還極強的人……騙不過騙不過, 謝謝。
所以說, 目前這種情況下, 最合理的操作就是把事實交代清楚。
但是。我也沒什麼好交代的。
我只是收留了一個來自十年後的朋友, 他幾天之後就走。——嘛，說起來好像還差一個性別問題。
男女這樣獨處一室, 確實……會讓人擔憂？
但是沢田綱吉這個人毫無疑問的是好人, 完全不需要擔心這方面的問題吧。事實也確實如此。
這兩天的相處完全證明了這點。
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簡單地對沢田綱吉說明了一下情況:
「紅發的叫赤司征十郎, 是我的幼馴染。粉發的叫齊木楠雄，是我的同班好友。——別看他倆長得很像, 其實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而且, 他們都認識十年前的你……就是這樣。」
「嗯……這就是前兩天見面時, 明音提到的那兩個人嗎。」
棕發青年聽我說完，就算是面對「自己不認識的人，認識自己」的離譜設定, 他也沒什麼慌張, 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再次看向兩個少年時, 已經露出了非常得體的笑容。
真的有著很大的成長呢……這要是十年前的阿綱, 早在其他兩個人的「死亡視線」下，瑟瑟發抖了。他這十年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唔、畢竟是黑手黨首領來著？經歷過的大風大浪應該多了去了。
變成啥樣好像都不用奇怪。
意識到了完全不用擔心這個沢田綱吉會應付不了其他兩個人，像個可憐的小兔子那樣被他們「欺負」之類的，我就安心地去廚房泡茶，准備點心了。
期間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什麼。
但我覺得……他們好像都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端著托盤的我，站在廚房門口，短暫地探頭圍觀了一下。
其中兩個人正在對著微笑。充分的演示了什麼叫「上流」、「優雅」，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但是為什麼周圍的背景卻是黑漆漆的啊！
另外一個正在吃我剛剛進門就從冰箱裡拿給他的咖啡果凍，表情看起來波瀾不驚，但是波瀾不驚才奇怪吧？！他吃咖啡果凍的時候都沒有表情變化了啊！……雖然也還是不間斷的往嘴裡放吧。
唯有咖啡果凍不可辜負。
「說起來……沒想到齊木你那麼喜歡吃甜食。」赤司征十郎側目，看了眼坐在一邊的齊木楠雄。
「呀嘞呀嘞，我不討厭甜食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你該不會有什麼男生吃甜食很奇怪的偏見吧。」齊木楠雄平靜地回答道。
「不，並沒有什麼偏見。只是突然覺得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挺多的。」
「這個世界上你所想不到的事情可太多了。」齊木楠雄冷淡地回應，「你們兩個不如繼續展現你們神奇的談話技巧？」
「沒有什麼可談的吧。」赤司征十郎神色不變，「反正沢田先生很快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回來的人會是沢田不是嗎。」
「誒，十年前的我就那麼被小看嗎？」沢田綱吉笑意盎然地問道，「完全不在意嗎？我的世界，你們根本沒有和明音相遇的事實。」
赤司征十郎輕笑了一聲:「都說了是你的世界，又不是我的世界。比起這個，沢田先生快點想辦法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怎麼樣？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你那邊的友人也會很擔心你吧。」
「而且也不是沒有相遇，更可能是我們根本不存在吧。」
齊木楠雄吃完了最後一口咖啡果凍，語氣平靜地接話。
「畢竟是平行世界，發生什麼都不奇怪……不過讓平行世界十年前的自己替自己去拯救世界，這是什麼中學生才能拯救世界的漫畫定律嗎，你們大人是不是也太沒用了點。」
對此，被反駁的沢田綱吉沒什麼反應，只是不動聲色地換了話題:「說起來，齊木君給人的感覺就像會讀心一樣，剛剛就在想……別人沒說出來的事情你好像也很篤定，一眼就能確定我是沢田綱吉這個人，難道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嗎？該不會真的會讀心吧？」
聽了這話，赤司征十郎也若有所思地側目看向了他。
齊木楠雄:「……」
他沉默了一下，視線突然向我這邊瞥了過來:「東堂同學，你是圍觀的很開心嗎？」
我:「……」
不是吧不會吧，你這是快要暴露了嗎？超直感是不是太可怕了。
我也不能繼續圍觀了，端著托盤走了過去，不是特別理解為什麼氛圍那麼奇怪:「所以你們到底在爭論個什麼勁……不就是平行世界的綱君在這裡借住幾天嗎……然後那邊確實是在拯救世界？你們都get到了？」
三個人向我看過來。
「明音認識的人總是很神奇呢。」
「東堂同學你身邊莫名其妙的人太多了。」
「這邊的明音認識的人確實出乎意料的有意思。」
我一臉無語地把泡好的茶挨個遞過去:「莫名其妙或者說神奇之類的，都是你們的人設吧，到底關我什麼事啊。」
你們都是人設誇張的二次元角色，我可只是個普通人。只是我認識，然後你們莫名其妙聚在一起了罷了。
最後，把茶遞給赤司征十郎的時候，被少年抓住了手，他把我拽到了他旁邊坐下。
「都是熟人，明音你也沒必要這樣客氣地招待。」他對我笑了笑，又看向了對面的棕發青年。
「沢田先生還會停留多久？雖然在這邊沒有身份證明之類的，但畢竟是情況特殊，赤司家旗下的酒店可以友情提供住處給你，借住在明音這裡也不太方便吧。」
「也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和明音相處的一直很好。」沢田綱吉看著我，彎眸笑得溫柔，「我也很高興能有機會和十年前的明音這樣相處。」
「是嗎，既然這樣的話。」赤司征十郎語氣淡了幾分，他突然側目看了看我，提議道，「那我也留在這裡吧。明音你應該沒有意見吧？」
我眨了眨眼，有點懵逼:「誒？阿征你說要留在這裡什麼意思？」
赤司征十郎:「我的意思是……這幾天我也搬過來住。說實話，雖然知道沢田綱吉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明音對他的信任。但是十年間不知道人會發生什麼改變，真的變化真的好大呢，不愧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家族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領，正因如此，因為對方的職業原因，我真的不能完全放心明音你的安全。」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卻被坐在旁邊的紅發少年輕描淡寫地打斷了，他抬起手來摸了摸我的發頂。
「不用解釋，明音是要告訴我沢田先生不是壞人而是『超級大好人』吧。我都知道的。但是，就算是沢田綱吉本人沒有危險性，也不代表你不會因為對方被卷入什麼危險之中。所以我想要陪在你身邊，明音，你也不想讓我擔心吧？」
我:「？」
道理我都懂，但這話前半段，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所以就這樣決定吧。」
說完，赤司征十郎又看了眼另一邊面無表情的齊木楠雄，微笑道:
「說起來，天色也不早了呢，齊木你是不是應該考慮回家了。」
齊木楠雄:「……」
……
我的幼馴染一直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出來的話便是已經確定的事實，他這會兒已經打電話讓管家把日常必需品送過來了。
事實上，家裡的客房確實不少，給他安排一間也不費事……他對我的擔憂我也完全能理解。
比起拒絕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讓他不高興，我當然會選擇點頭同意。
但就是感覺家裡熱鬧了不少。
而屋裡兩個人，怎麼說呢……好像很不喜歡和對方說話的樣子，有什麼事情也是單獨來跟我說。
而兩個人一旦對視時候，雖然基本都在維持禮貌微笑，但我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怪。
……
在傍晚，我家門鈴又被人按響了。
去開門的我看見外面的來人時。直接就瞳孔地震了。
超能力者變身的粉發少女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她一言不發，就那樣跟我面面相覷。
我實在是不能理解為什麼超能力者突然又變成女孩子了，總不能是大晚上的要去店裡吃那種女孩子限定的甜品吧？
還是說——
「你該不會是超能力又出了什麼問題吧？難不成是出了bug變不回來了嗎？」
她頓了頓，點了點頭。
我:「……是暫時性的吧？不會徹底變不回來吧？」
她又點了點頭:「之前抑制器損壞造成的副作用罷了，最近有些超能力變得無法自由控制了，不過，應該要不了幾天。」
齊木楠子:「但是維持現在這樣實在是有點煩人……」
我:「什麼煩人？」
「家裡，那個白痴一直嚷嚷著當初要是生出個乖巧的女孩子就好了。真的很煩。所以……」
「所以？」
「我也要住在這裡……到超能力恢復正常，變回去為止。」
我:「……？」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個的都想住我家。
算了，我也懶得吐槽了，你們想住就住吧，反正我家還挺大的。
第55章
我仍未知道這三個人聚集在我家, 到底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劇情發展。
但我也……沒有太大意見。
無所謂啦，隨他們吧，反正暑假也沒什麼事, 家裡熱鬧一點也是好事。這不是就有好幾個人陪我玩了嗎？
不過, 目前關鍵的是——
要對另外兩位男性去介紹這位「女孩子」。
「這是我的閨蜜……是齊木君的妹妹。」
我挽著齊木楠子的手臂, 拽著她做出一副女孩子之間親昵的姿態，說這種半真半假的話時倒也沒什麼說謊的心虛感。
「她和家裡人鬧了點別扭……算是打過招呼的離家出走吧, 所以暫時想借住在這裡。」
「你們好, 打擾了, 我是齊木楠子, 是你們認識的齊木楠雄的表妹。」粉發少女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極為的敷衍且棒讀。
我無語地偷偷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這人要裝就裝的像一點好吧，演技也太差了。
本來性轉就和本體長得那麼像，還是那種面無表情+死魚眼＋冷漠語氣標配, 是生怕面前這兩個人精認不出來她是「性轉」的齊木楠雄嗎？
好吧，好像正常人也不會聯想到「性轉」這一回事……應、應該吧？
「是表妹嗎？我還以為是齊木的親妹妹呢。」赤司征十郎笑道, 「你們長得很像……不過也是, 齊木應該只有一個兄長吧。」
齊木楠子冷淡道:「是的，是表妹, 不過赤司君還真是對齊木家的家庭狀況了解的很清楚呢。」
我眨了眨眼, 看了過去:「對哦, 阿征你居然知道齊木君有哥哥嗎？」
「畢竟齊木空助博士可是很有名的。」赤司平靜道, 「明音應該也聽你哥哥提起過吧, 他們還是校友。」
「唔、這倒是。」我點點頭。
「明音怎麼跟齊木桑認識的？通過齊木嗎？」赤司征十郎提出了問題, 「完全沒聽你提到過呢。」
「不, 我是在甜品店認識她的, 看著她很像齊木君就去搭訕了，之後才知道她是齊木君的妹妹……其實也是最近才認識的啦，所以沒跟你說過。」
「是這樣嗎。」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好像是接受了這種說法。
我悄咪咪地松了口氣，這算在赤司牌測謊儀的面前蒙混過關了嗎。阿征他……果然還是被科學的思維局限了想像力啊。
「但是……齊木桑和齊木君長得真是特別像呢。」另一邊的沢田綱吉突然開口道，「看上去比起表親倒是更像雙胞胎了……說起來，明明齊木君和赤司君長得很像……但是齊木桑給人的感覺卻和赤司君不怎麼像了。」
「綱君你發現了盲點！確實是不那麼像了！」
變成女孩子的齊木君面容自然柔和了不少，五官雖說還能看出本體的模樣，但是現在發型有所改變，發色也變得更淺、透明的眼鏡露出了那雙和阿征完全不一樣的紫色眼眸。
整體看上去和阿征的區別就有點大了。
再加上，變成女孩子之後她的氣質很微妙的更加低調了，很有那種三無文學少女的感覺，從外表看上去其實沒有太大攻擊性。
我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如果阿征是女孩子的話，應該是那種紅玫瑰的類型吧……一定是非常冷艷嬌貴的感覺！唔、溫柔腹黑的感覺也可以！」
不論怎麼想，赤司征十郎性轉的話，外表看上去就會很有衝擊力和攻擊性了。
雙重人格是不同類型的、氣場都很強的美少女耶！他要是女孩子的話，帝光的校花絕對非她莫屬！當年也就沒有我和五月什麼事了。
「明音。」赤司征十郎嘆了口氣，無奈笑笑，他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我的額頭，打斷了我逐漸跑偏的妄想，「你這真的是在誇我嗎？」
「我是在誇你啊！」我非常理直氣壯，「說起來，國中帝光祭的時候你們籃球部不是被趕鴨子上架參加了什麼校園情侶大賽嗎？你們都穿上了戲劇社的服裝，阿征你穿女裝扮小紅帽的那個樣子，可真是很合適來著……」
不過，當時雖說是穿上了女裝，阿征卻毫無羞澀。淡定的模樣甚至能讓人能忽視那是女裝。讓人直呼不愧是他。明明同樣女裝的青峰和綠間尷尬的都能讓人直接笑噴出聲。
那個時候他也是相當幼態的童顏長相，如果再加個假發應該是可以毫無違和感的扮演女孩子的吧。
也沒等赤司征十郎回答我什麼，沢田綱吉輕聲問道:「那明音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那種能把男生變成女孩子的能力嗎。」
這回變成齊木楠子掐我的胳膊了。
她的馬甲在超直感的面前似乎有點搖搖欲墜。
我睜著眼睛開始說瞎話:「那種操作怎麼想都只可能存在於搞笑動畫的惡搞篇章了吧，比如銀魂，嘛……要麼就是幻術了。」
沢田綱吉摸了摸下巴，暖棕色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齊木楠子看了幾秒，突然感嘆道:「嗯，幻術能做到，但是幻術確實騙不了我……不過我倒是覺得正常男孩子也不會想真的變成女孩子來著。」
齊木楠子:「……」
我:「。」
總感覺齊木君被內涵了。
不過他也沒辦法的啊，變成女孩子什麼的，之前是為了甜點，現在這不是超能力失控了嗎。
而且，對於這點，我真是持有相反意見。
「變成女孩子多麼萌萌噠！」我不服氣得反駁，「而且，綱君你小時候真的沒有被迫穿上女裝的經歷嗎？一定很可愛！」
「明音想看嗎？」沢田綱吉彎眸，順理成章地提議道，「那之後去讓十年前的我穿女裝試試不就可以了嗎……」
我:「誒？」
好像也不是不行？
阿綱應該很適合那種輕飄飄蓬松柔軟的公主裙吧？被這樣捉弄的話，估計又會露出那種欲哭無淚的表情了吧。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必要嘗試。」赤司征十郎平靜地接話道，順帶打斷了我的妄想，「沢田也挺可憐的，沢田先生意外的很喜歡迫害不在場的『自己』呢。」
「誒呀，赤司君真的好凶呢。」沢田綱吉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吧，我自己當然了解自己了。如果是明音的請求，不論做什麼，『我』都會很樂意達成的哦。」
「我也覺得沒什麼必要。」齊木楠子平淡地插話道，「關於女裝的問題你們到底要討論多久……明音。」
「？！」
第一次被對方叫名字的我有點驚訝地側過頭去，我知道這是為了偽裝身份，但是啊、果然——！
互相稱呼名字什麼的，好有閨蜜的感覺啊！比起男孩子女裝什麼的，果然還是真正的女孩子香香軟軟的更適合小裙子來著！
我轉過身，也不管兩個男生了，按住了楠子的肩膀，開始推著她往前走:
「對了，楠子你沒有帶睡衣吧……我去給你找一套好啦，上次買來的還有全新的，去我房間挑一下吧。——你看你現在穿的衣服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在這裡住的話，我的小裙子都可以借給你穿哦！」
齊木楠子一言不發，似乎還是想繼續維持著自己的高冷人設。但她也沒有拒絕，順著我的動作被我推著往前走。
上次在商場還玩過換裝的游戲，粉發的楠子簡直就是換裝游戲裡的奇跡暖暖。
不過現在這樣在家裡，又展開了這種操作，還是挺神奇的。
我翻了翻自己的衣櫃，回頭彎眸笑著看了眼她：
「這次是超能力失控才導致你沒辦法變回來……而且，住在我家為了不暴露超能力者的身份，還要在另外兩個人面前裝成女孩子呢。所以就算被人當成真正的女孩子對待，你也不可以像上次那樣有怨言哦。」
齊木楠子冷靜地推了推眼鏡:「這點確實無法否認……但是為什麼感覺你那麼激動。先說好，你可是很清楚我不是真正的女生的。」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舉到她面前的，非常可愛的帶著蕾絲的公主風睡裙。
「就算我這樣說，你還是一樣的無視嗎。」
「換上看看嘛~」
我對她冷淡的視線不以為意。
「說起來，你這身普通T恤加上牛仔褲的打扮，完全就是你自己的男裝吧？」
「啊，不然暑假穿著學校的制服過來也會很奇怪吧。」
我無語:「變身能力的默認裝備真就是pk學園校服變不了了是嗎？」
「用等價交換去換別的衣服也可以。」她平靜回應，「但是我可沒什麼興趣。」
我捏著下巴，幽幽地嘆了口氣:「真是的，楠子你一點也沒有身為女孩子的自覺性啊。」
「所以我剛剛對你說的話全都是廢話嗎？果然完全被你無視了嗎？」
「可是齊木君現在確實變不回來啊！這是你自己說的吧，這幾天只有楠子啊！」
聞言，她略略偏移了視線。好像多少有點心虛的模樣。不過，應該是錯覺吧。
我繼續道:「你一直這樣不把自己當成女孩子，演技那麼差的話，肯定會被阿征和綱君懷疑的！」
齊木楠子扶額，顯然有點頭疼：「那兩個家伙……是真的很麻煩。」
我並不在意：「別的先不說，你先把睡衣換上讓我看看嘛？」
她遲疑地看向我:「我要、在這裡換？」
我歪了歪頭:「不然呢？你現在的身體結構是女孩子吧，有什麼好在意的。就算內心是男孩子也沒什麼吧，又不是我在你面前換衣服啊。」
她:「……」
「沒關系，你要是害羞我就不看了嘛，但是換完了我要看！」我沒有猶豫地背過身去，不再盯著她看了。
兩秒鐘之後，我聽見冷漠的聲音:「我換好了。」
我:「好快？！」
我轉過身:「不是，你換個衣服有必要用上超能力加速嗎？……不過，哦呼！我的眼光沒錯，果然很好看嘛！」
純白的公主風睡裙配上淺色粉發，很合適，可愛極了！少女文靜纖細的感覺也更甚了。
不過好像有點……畢竟睡裙是我的尺碼來著……我走到她跟前探頭看了看，有點好奇地伸出手去。
「你在做什麼……！」
毫無防備，被我襲擊個正著的楠子好像有點炸毛了。
我無辜地看了看她，淡定地把手從她胸前挪開:「果然好平……楠子你居然只有B啊。」
齊木楠子:「？？？」
「既然是用超能力性轉，為什麼沒把自己的歐派變大一點，你看看隔壁片場性轉的銀桑，真的不考慮學一學嗎。」
齊木楠子:「……」
第56章
事實上,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成這種莫名其妙的四人「同居」。
只有作為房子主人的女主角毫無自覺。
她不是那種會因為家裡多了其他人就改變個人習慣的類型。
並且，正因是其他人自己提出要「入住」的，而不是她主動邀請的。在東堂明音的概念裡她就是個包租的, 他們也不是客人，他們隨意, 她也隨意。
假期就是用來吃喝玩樂睡懶覺的, 她無所謂，她是不會因為家裡多了幾個人就早起的。
基本快要到吃飯時間她才會起床。
其他人當然不會如此。
清晨, 赤司征十郎就看見了某個圍著圍裙在廚房內的悠然自得的身影。
因為青梅不在場，第二人格的赤司征十郎習慣性維持著相對冷淡的表情。當然，也不能指望他對情敵和顏悅色吧。
「明音說過, 可以請廚師過來的吧。」他只是禮節性地提醒了對方這件事，也是想表達一下對方的行為多少有點沒必要。
正在准備早餐的棕發青年略歪了歪頭, 他倒是樂在其中, 回復赤司的語氣和神色也十分無辜：
「是嗎。不過前兩天在這裡住的時候, 都是我做飯……明音她很喜歡吃我做的料理來著。反正也不麻煩……我的手藝還不錯，赤司君也可以嘗嘗哦。」
聽了他的言語，對面的紅發少年不動聲色，注視著他神色卻還是冷凝了幾分。異色的眼瞳中神色十分銳利，整個人的氣勢也很足，可以形容為不怒自威。
沢田綱吉卻多少有點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想, 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這樣和對方面對面，被對方這樣注視的話, 肯定會被嚇到吧。——雖然不想承認, 但是也沒辦法。
面前這個年僅16歲的少年, 有著一種不輸給成年人的氣勢, 據說還是大財閥的繼承人, 從小就接受英才教育，各方面都是超越常人的優秀……對比起來，十年前的自己看起來就太過不起眼了。
哪怕是裡包恩介入到自己的生活之後，沢田綱吉也維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被人推著才能前進的「廢柴」模式。
事實上，沢田綱吉倒是不太在意對方對於自己的敵意。
他來到平行世界，能這樣和十年前的明音相處算是意外之喜，他也是順其自然就接受了這種展開。但他還是分的很清楚的，這裡並不是他自己的世界。
十年的時間究竟能改變多少呢。
十年前的沢田綱吉自卑，自我否定、想站在少女的身邊，但又沒有那麼多勇氣靠近對方。
畢竟他是他人眼中一事無成的廢柴綱，而他喜歡的女孩各方面都優秀到足夠耀眼，比起覺得自己能夠配得上對方之類的，不如說每次和對方見面談話就足夠開心了。
可是，那樣的他一直都在被對方肯定，少女的話語和笑容給他了多少激勵，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十年後的沢田綱吉，已經成長為一個合格的黑手黨首領了。如今回到了十年前，看見自己喜歡的、年齡還稚嫩的少女時，更多的其實是一種對待孩子一樣的寵溺吧。
變得比「前輩」年長這種體驗，其實還是挺有趣的吧？
他本來想著這些天就這樣順其自然地和少女相處，暫時脫離了黑手黨的工作也是真的感到悠閑放松。順便也想要給平行世界的自己創造一些機會……嘛，畢竟都是自己，怎麼想也不能放著不管。
然而事情的進展卻並沒有那麼順利。
平行世界之間是不同的。這點沢田綱吉早就知道。
但沒想到的是、無可否認的是，這個世界還很稚嫩的自己實在是有點倒霉。
那兩個情敵……對於十年前的自己來說，可都不是好對付的啊。
…………
赤司征十郎去叫自己的青梅起床。
他敲了敲門，屋裡並沒有回應。擰了擰門把手，他無奈地發現根本就沒上鎖。
今天的赤司征十郎依舊不能理解她這種毫無防備心的狀態，他是沒轍，也是很清楚，自己的青梅在某方面遲鈍的就像個笨蛋一樣。
推開門，少女果然還在睡，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窗簾拉的嚴嚴實實，關著燈，屋裡也黑漆漆的。
睡覺的時候，明音很討厭光亮，在他打開燈的那一瞬間，她就不滿地哼哼了兩聲，拉著被子蒙住了腦袋。整個人都埋在了被子裡。
屋裡的溫度相當低，開著空調蓋著棉被，據她說這是夏天最理想舒服的睡眠狀態。赤司征十郎之前就已經對少女說過很多次了。這樣的低溫，萬一她晚上睡覺不老實沒蓋好被子，會很容易感冒。
但是，這種說教顯然沒什麼用。
「明音，起床了。」
這種聲音過輕的叫起聲無法撼動她。東堂明音一動不動。
赤司征十郎拽了拽被子，至少是讓她的腦袋露到了外面。
少女皺了皺眉，對光線感到了不適，眼睫毛顫了顫，但依舊沒能睜開，並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樣子，甚至又拽著被子捂到了耳朵上。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尖，用了一點力道，少女感覺到了呼吸有點困難，這才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睜開一個縫。
她並不情願，把被子掀開了一點，十分緩慢、磨磨蹭蹭地爬了起來。
不過，在被子從她身上滑落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就意識到了有那麼點糟糕。
去掉被子的遮擋，白皙的肩頭，精致的鎖骨全部露出，吊帶睡裙遮的也並不嚴實，在單薄的衣料下，身體的曲線一覽無遺。
少女柔軟的黑發凌亂地披散在肩頭，藍眸朦朦朧朧還泛著水汽，她抬起手揉了揉眼角，剛剛把視線挪到了床邊的紅發少年身上時，就見對方拎起被子又裹到了她身上。
東堂明音，剛剛起床，思維遲鈍中，只能歪著腦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她被裹得嚴嚴實實。
她也不意外自己的幼馴染會叫自己起床，但是把她叫起來，又把被子給她蓋上是做什麼。
「你不冷嗎。」對於她疑惑的視線，少年只是如此問。
「……好像是有點。」空調是調的有點低了，剛剛掀開被子的時候確實感覺到了貼到皮膚上的冷氣，以至於她現在很快就精神了起來。
是怕她凍著啊。他可真貼心。
「早上好，阿征。」
「……早。」
赤司征十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
他的青梅，毫無自覺，沒有防備。
這種不設防的模樣，當然也只想自己一個人看見。
一想到可能會有其他人也看見她這幅模樣，就發自內心的感到不悅。
他伸出手去，觸碰到了少女的發頂，幫她捋順了有些凌亂的頭發，眯著眼，語氣平靜地問道：「你前幾天也是這樣等人叫你起床的嗎？」
「怎麼可能啦。」她干脆利落地否決，「讓別人叫起床也太丟人了，我今天只是忘掉定鬧鐘了……現在應該到吃飯時間了？」
「啊。見你沒起就來叫你了。」
對於這種其他人算「別人」的說法，赤司征十郎感到愉快，以至於想順其自然地繼續試探「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的這種問題。
但是，並沒能問出來。
因為半掩著的房門被另一個人敲響了。
赤司征十郎側頭，看見了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粉發少女，忍不住略皺了下眉。
粉發的少女推了推眼鏡，對他的不悅視若無睹，只是語氣冷淡地提醒:「你們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赤司把視線挪回來，曲著手指親昵地敲了敲少女的額頭，「快點起來洗漱吧，不然一會兒早餐就要涼了。」
他直起身，離開了房間，視線和門口的粉發少女對上了。
兩個人的眼神其實都相當冷淡，也沒有和對方對話的意思。
說實話，對一個女孩子、還是自己青梅的友人產生這種不喜的情緒本不應該。
但赤司征十郎就是隱隱約約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下意識地排斥那個名為齊木楠子的女生，可能是因為對方和齊木楠雄實在是太像了？又或者說覺得對方身上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
……
齊木楠子有感覺自己被另外兩個人排斥在外了。
不，應該說他們三個人都在互相排斥著。
只是作為「女孩子」的她並沒有得到女孩子的待遇罷了。雖然她也完全不想要那種待遇，假設那兩個討厭的家伙像對待普通女孩子、像對待「喜歡的女孩的閨蜜」那樣，以親切友好的態度對待她的話，她肯定會渾身不自在到想要去海底冷靜一下。
所以這樣就很好。
雖然有點暴露身份的危險——
不能使用超能力。
那個超直感的沢田綱吉，對她的懷疑從剛剛見面開始就一直盤旋在心頭。另外一個雖然沒想那麼多，但是還是下意識的不喜她的存在。
兩個人都在或多或少地防備著她。
這有一部分原因絕對要歸功於她演技太差。
超能力者的演技其實一向不咋地。
平日裡在學校都要時刻捂著自己的馬甲，明明他的理想狀態是絲毫不引人注目，卻總是會被麻煩纏上，可見他的偽裝也並不完美。得虧身邊那些小妖精都是笨蛋，笨蛋就是很好騙，所以哪怕演技不太行，他也能騙過去。
所以，為什麼現在她要面對兩個麻煩的人精。
變成女孩子混入其中其實……也只是一時的不服氣。
一個借著穿越時空的便利賴在東堂同學家不走，另一個仗著幼馴染的關系肆意展現自己和少女的親近。
對面有兩個不要臉的家伙。
超能力者也只能不要臉了。
要臉就徹底輸了。
當然，很有良心的超能力者在面對少女完全信任的目光時，也多少是有點心虛的。
不過，目前這種四人行顯然不是什麼好事，人一多了，牽制就是互相的，誰也別想一下子就超車。
處於中心的女主角顯然一無所覺。
每個人都想要有和女主角獨處的時間，但是哪怕獨處也會被人打擾。
她和赤司下將棋時是這樣，和齊木楠子玩對戰游戲時是這樣，四個人聚在一起的畫面多少有點莫名其妙。
後來她也覺得不對勁了，干脆拽著他們在家裡開啟了k歌模式。
後來，懶得組織多人活動了，她就獨自一人，甩掉了他們，自己找單機游戲去玩了。
齊木楠子瞥見了她翻出來的游戲。
呀嘞呀嘞，居然還是個乙女游戲。
你還玩什麼乙女游戲？
東堂同學，麻煩你清醒一點，你已經是乙女游戲的女主角了吧？
第57章
家裡多了三個人, 我感覺格外的熱鬧，不過雖說沒把他們當成客人去招待，但是……人家來我家還給我做飯吃。我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前幾天，沢田綱吉在這裡借住的時候, 我想著他大概是因為覺得幫忙做家務算是一種「報酬」, 所以就隨他去了。
但是現在人變多了誒！真的沒必要還繼續自己做飯吃哦！真的真的可以叫廚師過來的！
而且, 我實在是搞不懂一件事，為什麼從第二頓飯開始, 阿征也要摻和進去。
是的，兩位男性真的就是如此熱衷。
所以這一天的午餐格外的豐盛。
兩個人在廚房圍著圍裙, 互對著微笑的樣子, 身後都盛開著花朵的背景。雖然很養眼, 畢竟兩個人都很帥氣吧, 美是很美，但氣氛古怪的讓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明明是大夏天, 卻感覺空氣有點冷是怎麼回事。
二次元人物，靠著氣場都可以影響氣溫的嗎, 真的厲害。
你說他倆賢惠嗎, 確實足夠賢惠的。
但是問題是他們平日裡, 一個大少爺一個黑手黨首領，顯然不會是那種經常下廚的人吧。
現在是把我家的廚房當成食戟的戰場了嗎。
有內味了。
叫我去試味道我雖然沒什麼意見。但問我誰做的更加符合我的口味……男生的好勝心真的很莫名其妙誒，我有點不想被卷入這種紛爭, 這種時候誇誰都不合適的樣子。
最後我也只能無奈地提議道：「我覺得都很好, 但如果你們真的很喜歡下廚的話, 建議你們去遠月進修。」
我比了個大拇指:「會發光的料理才是永遠的神！」
對於這種回答, 兩位陷入了沉默。
都是笑容不變地嘆了口氣, 好像是拿我沒轍了。
吃飯的時候, 我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楠子，心想果然楠子看起來才更像度假的。
她卻像是在意什麼一樣，冷淡地強調道：「我也會。」
我：「……哦。」
這個「我也會」是指會做飯嗎？！
所以，作為「女孩子」，你是被他們排除在廚房之外了是嗎？！
超能力者！真的好可憐！
……
在家裡宅著，除了吃飯睡覺，也就是玩。
要玩什麼呢？
上午我陪著阿征下了會兒將棋，又陪著楠子打了會兒游戲。不管我和誰干什麼始終都有另外兩個人圍觀。
我覺得他們怕不是太無聊了，也是哦，這樣待在我家裡，娛樂項目又不多，沒事干也怪可憐的，於是我覺得應該組織一下集體活動。
下午在看電影和k歌之間，我選擇了k歌。當然，家庭的k歌設備我也是有的。和KTV裡面的沒什麼兩樣，帶著評分系統的那種哦！
後來，這就變成了阿征和楠子的主場了。
K歌的評分軟件上，滿分滿分滿分，唱歌你們都一直滿分可還行。
不過這局本來應該是平手，但是因為超能力者變成楠子之後換聲優了，我還是要把票投給阿征！卡米亞才是永遠的神！嘿嘿，卡米亞唱歌真好聽，嘿嘿。
「……明音你是不是已經忘掉唱歌的人是我了。」對此，這樣提醒我的阿征，笑容看起來並不太和善。
但被我直接無視掉了。
不過說真的，阿征唱起歌來，聲線意外的非常元氣，和他本人的人設相當不符合，實在是有點過分可愛了。
聽夠了唱歌之後，我也懶得組織多人的社交活動了，自己摸魚去打游戲了。
有個千代安利給我的乙女游戲我還沒拆封，翻游戲時突然想起來，似乎可以玩玩。
但是當我打開游戲機，拿起手柄的時候，又發現了其他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向我靠近，並且看了過來。
我笑容微僵:「……講道理，一個宅女在玩乙女游戲的時候被人圍觀可不是什麼好體驗。」
但是他們三個人對此可能並沒有什麼概念。
沢田綱吉笑著問:「明音對這種類型的游戲也感興趣啊。」
「也還好吧。是朋友安利的。」我無所謂地回答，「偶爾也會玩玩吧……但是很難真情實感投入到劇情中去。」
乙女游戲對我來說，基本沒有什麼代入感。
赤司征十郎拿起游戲包裝盒看了看，問道：「你想攻略哪個？」
我瞥了一眼包裝，圍繞著女主角的是三個男性角色。
分別是一個溫柔微笑著的王子類型、一個一臉弱氣的年下可愛類型、一個表情冷淡卻有點臉紅，看上去是傲嬌的類型。
唉。感覺人物設定也蠻套路。
但是畫風真的很好看！還是我喜歡的魔法學院題材！
作為乙女游戲的男主角，自然各個都是臉好看、外形獨特，風格迥異的大帥哥。真在封面就判斷出自己喜歡哪個，也是有點不容易。
於是，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聽別人說這游戲是一開始不分支的類型，共同篇章的劇情很多，應該是走到最後好感度最高的會進入單人支線。然而我又沒看如何打進個人路線的攻略——先隨便玩玩看吧。話說你們就打算這樣圍觀我玩了是嗎？」
「不可以嗎？」是來自阿征的反問。
「因為也沒別的事情做，這種類型的游戲還挺新鮮的，所以想看看呢。」是來著綱君的解釋。
「……」是來自楠子的沉默。
「算了……也不是不行。」
既然他們如此好奇，我倒也無所謂了，把視線放回了屏幕上。
首先，要給女主角起個名字。
我打下字:【爸爸】
但是在我即將按下確定鍵的時候——
「明音你在做什麼？」
「明音你確定你要起這種名字嗎？」
「呀嘞呀嘞，你確定？」
他們三人紛紛對我發出了靈魂質問。
我有點無奈:「你們真的是開不起玩笑。我在網上看見很多人這樣做的，這不是很搞笑嗎。」
齊木楠子吐槽道:「你玩游戲完全不要代入感的嗎？或者說你能代入爸爸的角色？」
我嘆了口氣，在他們執著的注視下，還是刪掉了【爸爸】的名字。
但是作為起名廢不知道起什麼名字，既然也提到了代入感這回事，干脆就把自己的名字打了上去。
現在我的注意力來到了游戲上。
這是以魔法學院為背景展開的乙女游戲。
過了序章之後，我大概也搞清楚了故事的基礎主線和人物設定，是這樣的——
【你是個家道中落的貴族大小姐。為了復興自己的家族，你背負使命入學了這所全大陸最出名的魔法學院，你必須在這裡拿到首席之位、結交各種能給你帶來幫助的朋友，通過考試進入魔法協會，才能給家族創造復興的機會。在校園生活努力學習魔法奮鬥的同時，在這裡你將邂逅——】
【貴族少爺，十項全能的超級優等生，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然而……最近，在你認知中性格溫柔和善的他在卻覺醒了不為人知的一面。面對熟悉又陌生的竹馬，你的態度是？】
【隱藏強者路人同學，不知為何一直在人前隱藏著自己強大的魔力，愛好是偽裝成弱者，基本什麼都能做到，於是對什麼都變得不感興趣，但是你身上似乎有什麼讓他十分在意的地方？】
【弱氣學弟，你小時候在魔獸爪下救過他一次。意外重逢之後，你發現對方似乎有什麼隱藏的身份，似乎是個勢力非常大的隱世家族繼承人。面對成長了不少的小少年，你對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變？】
我:「……」
這些人物屬性還挺常見的吧。很二次元了。
好像也用不著刻意查什麼攻略，這些類型的角色的攻略點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指向性也太明確了。
於是我玩的非常順暢。
對於青梅竹馬，要包容並接受他的性格上不為人知的一面，用一如既往的態度對待他，但是這個女主角的台詞也太治愈系了，我完全代入不了。
對於路人同學，就要投其所好地送他禮物，前期把好感度刷上去，自然開啟了知道他秘密的路線，女主角既然是女主角，身上自然會有男角色感興趣的特點，這不就就是嗎。目前這個劇情，女主角發現自己身上有克制他能力的能力。誒呀，雖然經典但是多少有點俗套了。
對於弱氣的學弟，自然不能和其他人一樣看不起他，要鼓勵他，給與他肯定，激勵他成長。而且這個學弟對女主還有童年濾鏡的加成，好感度很好刷……也就是這麼回事來著？
我撐著下巴嘆了口氣。
有點無聊啊。
我隨意做著各種對話和選項，玩這種游戲的時候我向來能做到一心二用，為了防止坐在旁邊的三個人比我更無聊，便問了他們一句：「你們覺得哪個男主角更好？」
結果沒想到的是，三個人給出的答案都不一樣，他們回答的還異常積極。
赤司征十郎：「我覺得竹馬更好吧，和女主角知根知底互相了解不是嗎？他一直在關心女主角，女主角也完全可以接受他不同的一面，說明在女主角的心中他也是很獨特的存在吧。」
齊木楠子：「路人同學更好，他能力很強，完全可以保護女主角，以他的強大，也能幫助女主角復興家族，而且對他來說女主角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沢田綱吉：「要說獨一無二，女主角對誰來說都是獨一無二吧。我覺得學弟更好，他也可以幫助女主角，而且他真的很需要女主角哦。明音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女主角對他來說就像『光』一樣的存在哦。」
赤司征十郎：「難道竹馬就不可憐嗎？他最重視的人就是女主角，女主角對他來說也是像『光』一樣吧。」
齊木楠子：「你們是在搞比慘大會嗎？以為比慘就能贏嗎？女主角直接化身成光變身奧特曼怎麼樣？」
我：「……噗。」
笑死，奧特曼可還行，齊木君他比喻一直可以的。
「那明音你怎麼看？」x3
「?」
問題怎麼又回到我這裡了，不是我問你們的嗎。我扭了一下頭，發現這三個人都在盯著我。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們好真情實感哦。」
這不就是個乙女游戲……何必那麼認真呢。這你們都能因為嗑CP吵起來?
「可是你最終還是要選擇一個。」赤司征十郎冷靜指出。
「……但這難道不是系統判定的嗎？沒看攻略能成功攻略下來哪個……不就是隨緣了嗎。說起來，之前在網上看到官方說，他們這個游戲開創了不同於以往乙女游戲的新式、非常自由的結局模式呢。」
我意圖轉移這個引發爭論的話題，於是聊起了其他的。
「好像還有什麼隱藏成就可以觸發……來著。」
——啊，確實是有的。
一個小時之後，我盯著屏幕的眼神死掉了。
因為身邊的三個人在我玩游戲的時候，輪到自己支持的男主角的主場時就主張讓我選擇會加好感度的選項。
沒想到的是，這種操作居然導致我把三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度在結局之前都刷到了滿點。
於是——
【恭喜玩家打出開放式結局：三個人都喜歡著你】
【恭喜玩家達成隱藏成就：並非海王的端水大師】
【為了防止玩家給本公司寄送刀片，此結局和成就附贈三人的分線結局，可在游戲主界面查看相關cg，觀賞劇情。】
我：「？？？」
不是，這什麼玩意。這也行嗎，我打了一遍游戲，玩出三個結局cg？！
一時間，這一屋子，玩過乙女游戲的和沒玩過乙女游戲的人，都沉默了。
第58章
不得不說, 這游戲公司是真的牛。
我把這個結局和成就的截圖發到討論游戲的論壇上的時候，這個貼子出乎意料的火了。
我一臉無語地刷著下面不斷跳出來的回復。
[哇哦，樓主牛啊, 這游戲剛出來沒多久, 倒是有大佬發了每個角色的個人攻略路線，但是官方說的那種隱藏式結局現在為止發貼的人你還是頭一份啊！]
[誰能告訴我並非海王的端水大師是什麼鬼？]
[海王就海王, 海王當然可以和端水大師兼容，或者說想當海王必不可少端水行為。但是全都喜歡女主，女主還是「並非海王」是什麼鬼？]
[意思就是說劇情中的女主角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海王的情況吧。這個結局不是說三個人都喜歡她嗎, 可是她並沒有和任何人互通心意吧，也就是完全不用負責嘛——]
[嘖嘖嘖, 渣而不自知。]
[嘖嘖嘖，女主角只是想給每個男主角一個家！她又有什麼錯呢！]
[然後官方還騷操作地把三條支線全都奉上, 意思是玩家自己選擇自己喜歡的唄。]
[給官方點個贊。]
[我喜歡這樣, 打出一條線我就可以不用過重復的劇情了。]
[是啊，這種共通線劇情特別多的乙女游戲，玩二周目的時候真的是有不少劇情要不停的skip, 太痛了……如果不是特別喜歡, 玩完一條線直接就鹹魚了。]
[說起來樓主你到底怎麼攻略的啊。要知道也不是沒有人想打出隱藏結局, 但是問題是如果兼顧地刷所有人的好感, 很有可能就直接be了。]
[海王卻沒有被討厭, 這是很關鍵的地方。游戲內可是有這種陷阱選項的, 選錯一個都不行。]
[而且必須三個男主好感度都刷到滿點誒！一個主場都不能錯過！說明樓主一個選項都沒選錯！請問你是攻略之神嗎？！]
[說起來，雖然在三次元的時候紙片人老公有幾個都行, 但是在二次元游戲裡, 真的花心可是有代價的, 想想誠哥。]
[這游戲沒有18x吧, 所以還好吧，不會突然頭就沒了。]
[提到18x，樓上你只能想到紅色的血腥劇情嗎？難道不應該想點別的顏色的東西嗎？]
[話說這游戲官方不行啊，就沒有大家沒（快）羞（快）沒（樂）臊（樂）地生活在一起的劇情嗎？！既然都喜歡女主了為什麼不可以！我可以啊！]
[一人血書求個後日談！又不是現實背景，魔法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吧！]
[我倒是覺得留點想像空間，自己腦補更快樂x]
我：「……」
話題已經越來越跑偏了。
我干脆利落地關掉了手機屏幕。
大概是我的表情過於古怪，在場的其他三人都紛紛側目看向我。
「怎麼了？」
「我把結局發到網上，論壇的網友在討論。她們很奇怪我是怎麼打出這個結局的。」
「啊，確實很神奇。」
「是你了不起。」
「嘛，這也沒辦法。」
我：？
我不服氣了：「可是達成這種結局還不是你們在旁邊一個勁慫恿我選擇加好感度的選項，是你們三個人都摻和進來才導致成這樣的吧？」
「可是……明音你可以選擇拒絕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的要求啊。」沢田綱吉笑了笑，「雖然我不想被拒絕。」
我：？
所以，只是玩個游戲而已，拒絕誰不都是得罪人的活兒嗎。
「呀嘞呀嘞……難道不是你花心的都想要嗎。」齊木楠子冷淡道。
我：「我才沒有！」
我閱歷二次元那麼多年，看了上百部番，但是真正喜歡的本命甚至都沒超過十根手指頭！我花心的同好們從來都是說我本命太少了，心動太難了！呵，區區幾個乙游男主可是吸引不了我的！
「雖然是我們在旁邊自作主張，但沒有錯誤的選項可都是明音你自己做出來的。」赤司征十郎扶著額頭嘆了口氣，有點頭疼的模樣，「該說你天賦異稟還是……」
我：？
雖然不知為何，但是感覺自己被譴責了。他們好像很怨念的樣子，是因為沒達成自己希望的結局嗎？
唔，不過現在回過頭一想，三個男主角的屬性多少和他們有點撞了點設定元素啊。
但是因為外表完全不像……比如說竹馬真的是金發碧眼的王子類，路人同學是銀發，學弟則是黑發紅眼。我一開始就沒進行聯想。
雙面性格、路人掛逼、弱氣逆襲。
這類的人設好普通啊。
放在二次元裡真的好普遍來著。
普遍到了乙女游戲居然都有和他們撞了些許人設的對像誒。
那麼……支持和自己相似的男主角，並且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勝負欲什麼的，難不成是分別把自己代入到不同的男主角身上了嗎……？
這也能代？
我眨了眨眼，試探地問道:「難不成你們都很喜歡女主角嗎？」
對面的三個人微微一怔，向我看過來的時候，回答的也算干脆利落。
「喜歡。」
「當然喜歡。」
「……根本不可能討厭吧。」
也是哦，雖然我一般對乙女游戲的女主都沒什麼感覺，代入不了也嗑不動CP。
但是男孩子們肯定都會喜歡這種溫柔治愈系的女主角吧。
這個游戲裡面的女主角，各方面的設定都非常優秀，人美聲甜性格好，又超會說話，怎麼看都是很討人喜歡的人設了。
我悟了，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裙擺，把手中的手柄在他們三個人面前一放，揮揮手打算放松一下，順便去廚房找點吃的:「那你們玩吧。排隊玩，這樣就都可以玩到自己想要的路線了。」
加油。
他們一定都很想攻略女主角吧。
但是可惜了這是乙女游戲不是galgame啊……不然他們還能實際體會一下攻略女性角色的樂趣。
反正這乙女游戲我是玩不下去了。
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等於就是看個有聲音的小說，還一直被人圍觀，真的好累啊。
……
放假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非常快，也會對時間沒什麼概念。
總之，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像這樣幾個人齊聚在我家的日子也要結束了。
然後，我覺得沢田綱吉的「超直感」真的是一種非常犯規的能力。
直覺超強這種設定本身就很玄乎啊。
比如現在，他甚至都能提前察覺到自己差不多要回到十年後的世界了。
這一天，聽他突然對我說自己要回去了的時候，我是一臉震驚，這都能有所預感嗎？是不是太犯規了。
「總之就是有點這樣的感覺吧。」他會微笑著看著我，「在離開之前，我能和明音你單獨聊聊嗎？」
我點點頭，這個理所當然，當然是可以的吧。
於是，這算是阿征和齊木君來我家之後，我難得的和他完全單獨相處了一會兒。
「說起來，突然說要走，還感覺還有點舍不得呢。」我忍不住感嘆，「之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機會見到了吧，除非十年火箭筒又一次砸到阿綱，進行僅僅五分鐘的會面？」
「哈哈哈，明音你說這樣的話要是被十年前的我聽到了估計會非常怨念吧。」沢田綱吉彎眸笑道，「『前輩你居然會更想見到十年後的我嗎？！』……這種感覺？」
「吐槽有內味了！確實是阿綱能說出來的話！」
沢田綱吉笑了一聲:「明音你還真是把我們當成兩個人看待了。」
「……畢竟你們之間差別確實很大啊。現階段還是完全無法當成一個人看待吧？」我倒是理直氣壯的。
「嗯，那明音你覺得哪個我更好一些？」他側眸，溫聲問道。
「誒？居然又問我這種問題嗎？之前你就自己和自己比著玩過吧？」
沢田綱吉抬起手來摸了摸我的頭發，他臉上的笑容和聲音都軟乎乎，語氣有點故作的委屈:「那難不成我都要走了，明音還要說十年前的我更可愛嗎？」
我有點懵，但是還是下意識地回答:「不，那倒不會……綱君確實是很好、成熟穩重的大人。其實我覺得，阿綱未來能成長成綱君現在這樣，他自己也會很高興吧，可以很有自信了……當然，這也證明了沢田綱吉這個人本身就是有這樣的潛力的吧。」
「是嗎。」他點點頭。
話音剛落，我意外地發現站在我面前的棕發青年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透明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
「看樣子十年前的大家真的都要回來了呢。按照時空的法則，同一個時空不能出現兩個一樣的人，馬上我就要被這個時空排斥，回到自己的時空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了然道。又抬眸看向了我，注視著我的暖棕色的眼眸帶著包容一切的笑意。
「如果明音你覺得現在的我很好的話，那麼就期待一下十年前的我吧。」
「嘛，雖然十年前的我還不夠勇敢，不夠成熟穩重，但請相信他想要保護你的心不比任何人差，若是有你的鼓勵，想必他會更有成長的動力吧。」
第59章
和十年後的沢田綱吉是站在院子裡聊了一會兒, 也沒過去幾分鐘，現在他如同空氣蒸發一樣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那些讓我陷入沉思的話語。
說實話。
我這人其實很難會意識到自己會對他人造成什麼影響。
大概因為我是個很難會被他人影響的人, 所以我總是習慣性地站在自己的思路上去思考問題。
每個人都在過著獨屬於自己的人生，人都應該是自由的，他人會對自己造成的影響終究是有限的。——這是我個人的想法, 我的思考模式就是這樣的。
但我也很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我這樣的性格, 我的身邊也會有那種很容易被他人影響到的人存在。
只是慣性思維很可怕，下意識地很難去思考到那麼全面的地方。
所以，一旦突然被人提醒到這種事的時候我就會有點驚奇。
就是會有這種感覺:突然發現我居然還能起到這種重要性啊！我自身也會影響到他人？
然後，多少會產生一點責任感吧。
之前對於阿征是這樣, 現在對於阿綱也是這樣？
那孩子居然會那麼希望被我鼓勵的嗎？原來我的鼓勵都能成為別人成長的動力嗎？我真的有那麼厲害的嗎？
突然有點受寵若驚怎麼回事。
…………
再一次見到阿綱的時候, 感覺面前的少年氣質有了點微妙的變化。
是他難得登門拜訪，雖然之前我就在聊天軟件上跟他說想見面聊聊，本來是打算去他家找他的，結果沒想到他提出說要來找我。
我倒是無所謂。
說起來, 現在家裡倒也沒有其他人在了。
阿征有其他事要忙。齊木君的話，家裡人催他回去了。據說是廢柴老爸嚷嚷著上班遲到的時候沒有楠雄a夢瞬間移動送人很要命的。
不過，齊木君的超能力確實也恢復正常了, 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了。也就正常地回去了。
這幾天有點胡鬧意味的「齊聚一堂」，因為十年後的沢田綱吉到來而開始, 又因為他的離開而結束。搞得我都覺得有點離譜。
而目前和現在進行時的阿綱面對面的時候, 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怎麼說呢，有種短短一段時間不見, 對方卻經歷了不少事情的感覺？
也是啊, 之前綱君也說過吧, 兩邊時間並不對等, 阿綱在那邊又是訓練又是打架又是拯救世界什麼的，時間還挺長的吧？
在我家客廳的沙發坐下，棕發少年在我看過去的時候，眼神莫名其妙有點躲閃，臉也逐漸泛紅起來。
我:「？」
我:「難不成是熱了嗎？我把空調調低點？」
「不不不——沒關系的！」他連忙擺手。
猶豫了一下，沢田綱吉提出了疑問:
「前輩你……有沒有多出來什麼記憶？」他撓了撓頭發，遲疑地問道，「雖然……但是，因為知道你的能力，估計不可能吧哈哈哈。」
「沒有哦。」我眨了眨眼，「這又是什麼設定？不存在的記憶增加了嗎？」
沢田綱吉流露出了大概是有點失望，但是又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不過，他的情緒倒是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我感覺他現在，在調整、掩飾情緒方面比以前做的好一些了？
這就是成長嗎？
沢田綱吉無奈地笑了笑:「既然……沒有的話就算了。但不得不說，前輩你真的是不會被任何事情影響到呢。」
我歪了歪頭:「如果是涉及魔幻的設定我也沒辦法哦，我確實沒辦法被影響到呢。」
「倒也不止如此吧……」他小聲嘟囔了一句。
「什麼？」
「沒什麼！」沢田綱吉抬眸，「前輩說想跟我聊聊……應該也是有什麼事要說的吧？」
我點點頭:「其實……我是知道阿綱你之前去十年後拯救世界來著。」
「誒？！不是沒有相關的記憶嗎……前輩你怎麼知道的！」他震驚了。
「其實是十年後的你告訴我的，在你去往未來的時候他穿越過來了。」
沢田綱吉撓了撓面頰:「這個我倒是知道……雖然，嘛，應該是時空機器出了問題導致的……入江先生他很崩潰的樣子，十年後的我，他來找前輩了嗎？」
「是啊，他這幾天一直住在我家來著。」
「哈——？？？！」沢田綱吉一下子彈了起來，然後馬上意識到不對，「……對不起！我的聲音太大了……但是……好狡猾……怎麼回事啊那家伙完全就是人生贏家嗎……」
嘟囔的聲音越來越小，重新規規矩矩坐下的少年捂住腦袋，表情是有點崩潰的顏藝。
剛剛在心中誇他學會如何調整掩飾自身情緒的話我要收回了。阿綱果然還是那個表情豐富、會吐槽又有意思的阿綱。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綱你沒把十年後的你和你自己當成是一個人嗎？」
少年略略抬起眼，棕色的眼眸中神色茫然:「……也沒辦法當成是一個人吧。」
「那阿綱也很好奇十年後的自己具體是什麼樣吧。」我想起了之前他好像好奇過這個問題，「十年後的沢田綱吉是個很有氣勢的，成熟穩重的大人哦。」
他眨了眨眼，反應過來這種誇獎是怎麼回事，一時間表情變得有點微妙:「成熟穩重的大人嗎……我自己現在也想像不出來。前輩你是覺得十年後的，那樣的我很好嗎？」
「或者說……」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會覺得更好嗎？」
我覺得他們兩個可真是統一步伐，忍不住感嘆:「十年後的你也問了這種問題啊，在這方面你倆還真是一個人啊。」
「雖然這樣說，但是我覺得前輩你也沒把我們當成一個人看待。」沢田綱吉反駁道。
他反駁的語氣沒什麼猶豫，但是我倒是有點好奇他為什麼那麼肯定了。
「你就那麼肯定嗎？」
「……算是直覺吧。而且我們的差距那麼大了，我自己都不能當成一個人……」這樣說著他語氣愈發低落，「前輩也一定覺得十年後的我更好吧。」
「那可不一定。」我摸了摸下巴，否定道。
「誒？」
「還是日常會吐槽的阿綱更有趣。」我彎眸笑了笑，「而且我跟十年後的綱君說阿綱更可愛來著。」
「！」
「不過十年後的綱君確實是非常厲害呢。」
「那，他厲害在哪裡？我……我也會努力的……！」
「綱君他會做飯哦。」
沢田綱吉:「誒？？？」
我面前的少年瞪大眼睛，似乎十分不可思議。
「可是——」
「不錯，作為彭格列的十代目，怎麼能到現在都是進了廚房就會炸廚房的廢柴，衣食住行最重要的食物，給我練起來啊！蠢綱！」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嬰兒，cos穿著廚師服、頭頂戴著廚師帽，語氣嚴厲地說道。
沢田綱吉是一臉生無可戀:「裡包恩！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對！這是前輩家啊！你這是私闖民宅——」
「都是黑手黨和殺手了，居然還在意是否私闖民宅嗎。」我撐著下巴嘆了口氣，倒也沒什麼驚訝的，只是無語地吐槽，「感覺裡包恩從哪裡冒出來都不奇怪。」
「哼。」裡包恩壓了壓自己的廚師帽，有點得意地勾起唇角。
「哪怕是黑手黨和殺手也不可以這樣！前輩你倒是生氣一下啊？！不要看他平日裡神出鬼沒就那麼淡定好嗎？！」
……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阿綱大概是最懵逼的人吧。
不過，我倒是慶幸自己沒提議在我家的廚房進行這種「特訓」，不然……可能就需要維修了。
裡包恩不知道從哪租借的廚房，輕輕松松就給阿綱安排上了之後的「工作」。
意思是說阿綱如果做不出一頓能讓他人覺得滿意的飯菜，今天就別想別出去，也別想吃飯，直接拿廚房的配料對付吧。
我也在這裡，原因是裡包恩來了句:「明音你在這裡更好，你就是阿綱最合適的監督者。」
因為覺得少年一個人在廚房欲哭無淚的鑽研也太可憐了，我倒是沒有拒絕裡包恩的要求，還是在這裡陪著他了。
裡包恩還順手遞給了我不少零食。然後告訴阿綱這些他一口都不能碰，必須專心去學習做飯。
馬上就要到午飯時間了，青少年很容易餓肚子，還加上零食的誘惑，裡包恩簡直比魔鬼還魔鬼。
我有點同情阿綱了。
說起來，事情好像還是因我而起？
不對啊！這事完全是十年後的綱君給阿綱挖的坑吧？
所以說，這是什麼魔鬼式的訓練法，一天速成料理班可還行。
「怎麼會這樣……」
平日裡根本不會下廚，也沒學會料理的少年，是垂頭喪氣+手忙腳亂的狀態。
我雖然會做飯，但我真的不怎麼會教人，只能在旁邊指揮一下。
順便也從手機裡找出幾個教程視頻給他看了看。
但是沢田綱吉這個人還是像渾身被加滿了「廚房殺手」的buff那樣。
這會兒，油鍋炸了。
不一會兒，面粉撒了。
哇哦，切菜的菜刀差點飛出去——
和十年後的他那熟練的廚藝的對比如此鮮明。
沢田綱吉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對自己那種丟人的狀態感到羞恥，眼睛也逐漸濕潤起來。
有一點面粉蹭在了他的面頰上。
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委屈的樣子。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拿起廚房紙，湊近了過去，幫他擦了擦面頰。
他慌亂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很無措地退後了一大步。
「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是嗎。」我也不勉強，點了點自己臉的對應位置，「這裡也有哦。」
他拿著紙巾胡亂地擦了擦，低垂著眼，又有點失落的樣子。
我走到灶台邊，圍上了圍裙。
「雖然我覺得自己不會教人，但是阿綱不如先看看我怎麼做吧？」
我側頭看過去的時候，少年愣了愣，視線看了過來，認真地點點頭。
於是，我動作熟練地開始配料，也用不了多少功夫。完成這道料理之後回過頭時，發現他好像在看著我發呆。
我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有點慌亂地眨眼，回過神來。
「要不要嘗嘗？漢堡肉的話，阿綱應該不會討厭吧？」
「怎麼會討厭！很喜歡的！話說我……真的可以吃嗎？」
「為什麼不可以吃？」我奇怪地問，「說起來現在也快到中午了，阿綱你應該餓了吧，本來就是做給你吃的，吃完才更有動力學習吧。」
裡包恩或許會不讓。但是在做飯之前，我就往裡包恩剛剛待著的地方看了眼，發現那個小嬰兒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支起了一張床，已經睡著了，鼻涕泡冒得很大。
我做飯產生的動靜和香氣也沒能把他喚醒。
「前輩好溫柔……嗚嗚好幸福……」沢田綱吉把切好的漢堡肉放進嘴裡，頓時淚流滿面了。
幸福個啥，這又不是會發光的料理，只是普通的漢堡肉，可不會帶給人幻覺，我沒那麼牛，這輩子也做不出那種程度的料理。
不過……阿綱那種品嘗上等美味的表情也給我帶了不少成就感就是了。
填飽肚子之後，他鼓足了勁:「我、我會加油的！」
我揮了揮紙巾，給他打氣:「加油哦。」
不過，感覺阿綱的勁頭是有的……但是依舊欠缺技術。
「哼，沒用的蠢綱。」裡包恩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悠悠哉哉地走到我們跟前，「看樣子讓他一下子學會是不可能的。阿綱你不如就用那個吧。」
「誒？！」沢田綱吉回過頭，「可以嗎？」
「不然我們怕是一輩子都吃不上你做出來的料理了。」
「怎麼想一輩子都做不出來也不至於啊！明明十年後我就……」沢田綱吉並不服氣，「還不是裡包恩你太魔鬼了，一天熟練什麼的怎麼可能……」
「一天確實很有難度的。」我也替阿綱說話，「對於初學者來說……」
對於初學者來說是這樣沒錯——
嗯。
但排除用能力開外掛。
之後，我一臉震驚地看著少年的頭頂又燃起了熟悉的火焰，表情也沉靜了下去，動作變得輕松且熟練了起來。
不論是切菜還是和面，亦或是煎炒油炸，都對剛剛看過的視頻和我的教學做到了完美的復刻。
半個小時之後，我一臉恍惚地面對了一桌豐盛的料理。
棕發少年用仿佛染著火焰的暖色眼眸注視著我。那帥氣又沉靜的表情，那香氣撲鼻的料理，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我慕了。
可惡啊！這種二次元主要角色才配擁有的、給人加buff的，反差極大的外掛什麼的，我也好想要啊嗚嗚。
第60章
悠閑的暑假過後, 就是開學，最受學生們期待的活動應該就是不久後為期三天兩夜的修學旅行了。
雖然我沒有多麼期待，畢竟出門旅游這種事, 想去就可以隨時去, 想去哪就可以去哪。唯一的新鮮感就是這是學校組織的集體活動吧……但這也沒什麼好新鮮的？
嗯, 因為男生們爭著搶著要和照橋同學一組, 甚至快要打起來了。所以從自願選擇變成了要抽簽分組……不太想抽到不熟的人啊。
在教室裡眾多對修學旅行各種向往討論的學生中，我那沒什麼期待的無所謂表情和鄰座的齊木君完全不期待的面無表情, 就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齊木君好像也留意到了我這種不合群，他略略側頭看向我，發出了疑問:「你完全不期待的嗎？」
我用無奈的眼神看過去:「說的好像你很期待一樣, 衝繩又沒什麼可新奇的。」
「確實。東堂同學你應該也是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使用你的鈔能力。」
「所以說齊木君你也一樣吧，使用你的超能力。」
「三分鐘往返，所以我完全不期待。」
「啊啊，我完全可以想像你的不期待。」我撇撇嘴，「反正你就算想去宇宙都可以吧？」
「可以。」
「還真可以啊？！可惡好羨慕。」我發出了怨念的聲音, 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啊，還要抽簽呢……感覺碰到不熟的人的話會很麻煩。」
我並不怎麼喜歡不必要的社交。
「這點你倒是無需擔心。」
我:「？」
齊木楠雄並沒有回答我的問號，但是抽簽分組名單下來的時候，我就了然了。他這是幫我作弊了嗎？
全班36人, 有一個同學家裡有事請了假, 所以一共分成了7組，一組5人。
齊木君海藤君燃堂君, 男生全都是熟人誒。女生同伴是夢原知予, 我也很熟, 很OK。好像對修學旅行多了些期待呢。
不過在其他同班的男生眼中，這種分組就……
「可惡啊，齊木他們幾個也太好運了……其實最理想的分組是組內的兩個女生分別是照橋同學和東堂同學。雖然這就有點妄想了。」
「結果抽簽兩個人分開兩組了，不過明顯是抽到照橋同學一組的男生更好運吧！」
「但是我想著退求其次和東堂同學一組也是好的啊！」
「好想換組——要不要和組內的女生商量一下去問問可不可以換組，照橋同學那組是沒戲了，但是說不定東堂同學會不想和燃堂那家伙一組呢？」
「你們男生別太過分啊！抽簽的公平性何在！」
「就是！說什麼沒人想和燃堂一組，實際上你們以為誰想和你們一組啊！」
我:「……」
這是什麼搞笑番過場，話說他們背後議論別人的聲音也太大了吧。
女生們的反駁也很正確，外貌協會也太囂張了，誰想和你們一組啊。燃堂君比你們強多了。
我很滿意自己的分組。
夢原知予奔過來抱住我蹭了蹭:「太好了！和明音你一組誒！放學後一起去買泳衣吧！這次去衝繩可是要去海邊呢！」
我點點頭，答應了。
於是放學後自然就是和女孩子的購物環節。
但是她能不能不要再問我那天祭典的後續劇情了，專心挑衣服不好嗎？這孩子到底是有多八卦啊。
「怎麼可能不問呢！我可是抓心撓肺了好久，網上聊天你都糊弄過去了，好不容易逮到你問清楚啊——」她摟住我的手臂，不依不饒地居然開始撒嬌了。
我面無表情的回答:「沒吵架，沒有修羅場，沒有豪門私生子恩怨情仇，他倆只是單純長得像。我的……未婚夫也沒有拿一億元的支票直接甩齊木君臉上，我也沒被家裡人審問，我成功蒙混過關了，over。」
夢原知予對我的回答不太相信:「……明音你到底怎麼蒙混過關的啊，我還以為我害你徹底暴露了呢……」
「我和阿征……我和我的未婚夫說我和齊木君是為了應付桃花運的假扮的情侶。」我毫無波動地說出了真相。
我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對被我欺騙的人說出真相居然是為了說謊，並告訴她我說出的真相其實是假話。
禁止套娃啊啊啊——
夢原知予震驚了:「居然還能這樣？」
我毫不心虛地點點頭，我也沒想到居然還能這樣騙過你。
「那還行……總之蒙混過關，你還能繼續和齊木君交往就好。」
「……你居然覺得還行，知予你不覺得我這種行為很渣嗎？！」
我難以置信地吐槽道。我自己都開始覺得我給自己立的「假人設」很渣了。
「我又有未婚夫又有男朋友什麼的……這不是渣女行為嗎？！」
「這有什麼的啊！」夢原知予理直氣壯，「反正他們都喜歡你啊！一邊是家族帶來的剪不斷理還亂，一邊是自己的真愛，嗚嗚嗚這實在是太感人了！」
我直接一個戰術後仰:「感人？」
「帥哥美女之間的情感糾葛，還是三角戀啊！難道不感人嗎？沒關系，哪怕明音同時喜歡兩個人也沒什麼問題，只要是明音喜歡的，我就會支持你。」
我倒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感動於這感天動地的姐妹情，但是，「為什麼會想到我能同時喜歡兩個人啊。」
「因為齊木君和你那個未婚夫長得那麼像啊！想必兩個人身上肯定有你喜歡的相同點！就算不說是什麼替身之類的，你敢說你自己不喜歡那張臉嗎？！」
「……」我扶額，「有正常審美的人都不可能討厭那張臉吧。」
「我就說吧！他們都好帥哦，真好啊。」
「唉。」夢原知予嘆了口氣「我也好想談個新的戀愛啊。希望這次衝繩之旅能偶遇個大帥哥什麼的——！為了這一天的到來，最近我可是認真減肥了的！今天一定要挑一件性感的泳衣！」
「那個，打擾一下。」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講道理有點嚇人，畢竟女裝區突然冒出來個一米九高的男生，確實是相當出人意料吧。
堵在我們面前的男生，穿著西式的學校制服，拿出來一支筆和一個本子，一臉認真地垂眸看過來，眼睛裡充斥著興致勃勃的光彩。
「其實我不小心旁聽了全部——麻煩能再說的詳細一點嗎？就我所聽，這個故事應該包含著三角戀、替身梗、豪門恩怨梗、假扮情侶梗……實在是太精彩了，會忍不住想拿來當少女漫畫素材的那種——」
「哈？」沒等我說什麼，夢原知予有點不高興了，「不管怎麼說，你這樣偷聽女生說話也太失禮——」
「野崎君你在干什麼！抱歉野崎君他只是、只是——！」
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跟著跑過來的是穿著同一所學校制服的一個個子非常嬌小的橘發少女，她剛想鞠躬替自己的同伴道歉，卻正好和我驚訝的視線對上了。
「明音？！」
「小千？」
「嗚嗚——我好想你哦明音，好久不見啦——！」她一下子衝過來抱住了我，因為她嬌小又輕盈，我完全可以抱著她轉一圈。
「什麼嘛，是明音你認識的人啊。」夢原知予松了口氣，「那就不用計較了……」
「抱歉啦明音。他不是壞人……」佐倉千代站穩之後，對我擠了擠眼睛，介紹道，「之前跟明音你說過的，這是野崎君……！我是他的……」
「漫畫助手。」高個子男生接話道，話音剛落千代的表情頓時顏藝了一下，但是野崎對此毫無察覺，他很有禮貌地自我介紹道，「嗯，剛剛失禮了。我的名字是野崎梅太郎，是個少女漫畫家。剛剛也是因為聽到你們說的話很適合作為漫畫素材，稍微有點激動了，很抱歉嚇到你們了。」
「誒？！少女漫畫家？」夢原知予震驚了，「畫的什麼啊？」
「在《月刊少女羅曼史》上連載的《萌愛》，不知道你們看沒看過。」
夢原知予目瞪口呆，「等等等等——！夢野咲子老師？！居然是男生？」
「嘛，雖然是有點讓人難以置……不相信也沒辦法。」野崎梅太郎顯然對於別人的懷疑接受良好，表情壓根沒什麼變化。
「我可以證明哦！野崎君說的是事實！」千代在一旁認真道，「野崎君很厲害的！」
好的好的，你這個野崎吹。
「……請務必給我簽名！」夢原知予回過神，一下子就從路人變成了粉絲狀態，「我超喜歡鈴木和麻美子的故事——！」
「好的，沒問題，謝謝支持。」野崎君不知道從哪掏出了個簽名版，干脆利落地寫下了自己的簽名，遞給了一臉興奮的夢原知予。
圍觀了全程的我:「……」
真熱鬧啊，這場面。
但怎麼說呢，我突然有點不詳的預感。
……
我的預感是真的，雖然我沒有阿綱那麼厲害的超直感吧。——但是之後的劇情發展我完全是可以通過他們的人設推斷出來的。
首先，前提條件是我的好友佐倉千代在前不久終於在我的慫恿下，鼓足勇氣地對她從高中開學就暗戀的男生野崎梅太郎告白了。
這點她倒是在網上聊天的時候跟我說了，但是她很「凄慘」的並沒有成功。倒也不是被喜歡的人拒絕了，而是告白緊張時說差了話，就直接被身為少女漫畫家的野崎君當成「漫畫粉絲」了。
於是充滿少女心的告白收獲了一張簽名，並且千代她還當上了野崎君的塗黑助手。——這種展開在我看來就異常的不少女漫，就算是少女漫，這也明顯是更偏向沙雕漫的展開。
野崎君的人設通過千代的側面描述和我剛剛的親眼所見，已經可以摸到底了。
是個……一心只有漫畫的遲鈍派天然呆嗎。
然後，我的兩個好友都是戀愛腦……算了，我真的很沒轍。
再然後，剛剛野崎君很好奇的在八卦我的「情感故事」。
請問。被當成取材對像的我能有好的預感嗎？！
因為在場的野崎君的兩個粉絲都是我的好友，所以，我真的沒有合適的理由直接逃走，只能眼睜睜地等著這種不詳的預感成真。
互相介紹完畢之後，我們先是在商場選好了泳衣。但是身後跟著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真的好奇怪啊！而且這人居然能認真地拿起各種裙子觀察，感嘆著會不會很適合給他的漫畫女主角麻美子穿，還真的買下來了啊！
他的視線又挪到了我和夢原知予的身上:「抱歉，等下能讓我拍一下你們的水手服嗎？因為水手服的衣領很難畫來著，我們學校又是西式的制服……本來想著也買件水手服，不過現在好像有現成的材料了呢。」
夢原知予點點頭同意了。
對此，我只是很想吐槽pk學園制服配色好醜，千代的制服好好看！
野崎梅太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很有禮貌地道謝，之後，他的目光又轉向了其他的女裝上面。捏著下巴一臉認真地繼續參考。
我們四個人，三女一男的陣容相當詭異，店內的店員看向我們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奇怪了。
「這就是漫畫家的取材方式嗎……好有敬業精神啊……」夢原知予一臉向往。
她注意到了佐倉千代看向她的有點警惕的目光，連忙搖頭，小聲對千代說道:「我對野崎君這種類型的男生沒興趣的……只是覺得漫畫家真的很厲害……佐倉你不用警惕啦……」
佐倉千代:「！」
佐倉千代臉紅了:「……你怎麼知道的？」
夢原知予理直氣壯:「這完全一目了然吧！不要小看女人的觀察能力啊！」
我:「主要是千代你真的很明顯……」
千代垂頭喪氣:「我再怎麼明顯也沒用啊……」
夢原知予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不要放棄啊！」
「我不會放棄的！」佐倉千代鼓足干勁回應道。
「說起來你們的身高差可真是可愛！看上去很配！」知予誇贊道。
「嘿嘿，真的嗎？」千代開始害羞。
「佐倉你也超級可愛啊！蝴蝶結超可愛！」
「夢原你也一樣！發帶也超可愛！」
「干脆叫我名字好啦，我也叫你千代怎麼樣？」
「好喲！」
我:……這是兩個戀愛腦交朋友且互誇的環節，頓時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明音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她倆突然看向我，然後步調統一地，一邊一個抓住了我的胳膊。
夢原知予問道:「該不會是覺得你的兩個朋友聊的很來，自己被排除在外了吧……我們才不會把明音排除掉的哦。」
「我們都超喜歡明音的！」佐倉千代接話道，「不要感覺寂寞啦。」
「……」雖然我並沒有感覺寂寞，但是她倆也太可愛了，於是我左擁右抱了，「好的，我也超喜歡你們。」
就在我們三個女孩子貼貼的時候。
野崎梅太郎突然探頭過來，興致勃勃地問道:「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我真的對之前的話題很感興趣。東堂桑，請務必告訴我，你那長得很像的未婚夫和男朋友是怎麼一回事，這種閨蜜之間的談話請讓我也參加！如果是秘密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我發誓！」
我:「……」
聞言，抓著我一邊胳膊的佐倉千代頓時瞳孔地震了，她抬眸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什麼未婚夫什麼男朋友，明音你從來沒說過啊！未婚夫什麼的……難不成你家裡給你訂婚了嗎？！跟誰？是赤司君嗎？！」
我:「…………」
果然，這就是說謊的報應吧……這個設定、這個梗怎麼就停不下來了！到底還有沒有完了啊啊啊！！！
第61章
這個世界我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我目死。
此時此刻的家庭餐廳裡, 我們四個人坐了一桌子，座位安排是我和野崎君面對面，千代和知予面對面。
「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事情, 莫過於剛剛認識了新的朋友，卻突然發現自己和對方所站的CP不是同一個。」
野崎君十分悲傷地做出了旁白。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也是個有著死魚眼表情稀缺的角色。
但語氣卻非常抑揚頓挫, 好像真的很悲傷的樣子。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真的呆, 我都要以為他說這話是在看我笑話了。
是的, 面對面的兩個發色相似的橘發少女，她們之間的氛圍倒是沒有剛剛在商場內那麼和諧了, 「火藥味」還挺足的。起因確實是因為她們嗑的CP並不相同。
我就納悶，為什麼要嗑，有什麼可嗑的。
我覺得我現在就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供梗機器，梗概我是說出去了, 但是也只有梗概罷了。剩下的全都是任憑他人的想像, 百分之九十都是他人的腦補。
而我完全搞不懂我面前的人為了自己腦洞大開的想像在興奮著什麼。
果然,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非要1v1選擇一個，我還是想要支持齊木君的！」夢原知予這會兒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他們兩個人之間氛圍一直很好，我天天都在觀察啊！不論眼神交流還是對話的氣氛，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唯獨和你聊的很來，這種CP感不是很浪漫嗎。」
親……你上學時能不能專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那是知予你不知道赤司君有多麼完美！你能想像嗎？全科滿分永遠的第一！學生會會長！籃球部部長！被帝光很多女生暗戀著的赤司君……簡直就像少女漫裡面完美的男主角那樣，比起『真厲害』什麼的，更想用『太扯了』來形容他啊！」
和我一樣國中從帝光畢業，認識赤司征十郎的佐倉千代試圖證明。
野崎君插隊感嘆:「哇哦, 那簡直比身為少女漫畫男主角的鈴木還厲害, 沒想到那個奇跡的世代的赤司居然優秀到這種夢幻的程度啊。」
佐倉千代看過去, 慌慌張張地擺手對野崎君解釋道:「……！當然，就算如此，我也是對赤司君那種類型沒什麼興趣的。」
野崎梅太郎絲毫沒有get到她的想法，只是繼續說：「我國中時期也是籃球部的，在全中聯賽的時候倒也見到過那個赤司一次……當然我所在的籃球部隊伍是輸掉了。他確實是個很有氣勢、看上去很厲害的角色。」
「誒？！野崎君你們的學校也輸給過帝光嗎?！可惡，我當時怎麼沒想著去看比賽……那樣的話豈不是……」千代捶桌。
野崎君繼續道:「根本不可能贏，奇跡的世代太厲害了。我當時就覺得，他們那種設定應該只能出現在運動主題的漫畫裡，而且還都是運動漫裡有著頂級配置的角色，最後很可能分裂展開內鬥劇情的那種……嗯，總之我現在覺得比起打籃球，畫漫畫更適合我。」
野崎君倒是沒有對比賽輸掉這種事感到任何沮喪，反而為自己找到真正的追求而高興。
但是你那時候好像就看穿了什麼不得了的真相啊！你也有上帝視角嗎？！
夢原知予並沒有被他倆的話題帶跑偏，她試圖擊破:「那樣的話，面對那樣完美的男神，和他交往的話，豈不是會有不少情敵嗎？相比之下有著同一張臉的齊木君就低調很多了，女孩子和他交往會很有安全感的！」
低調……那是因為超能力啊。再說又回到同一張臉了嗎？！你問問齊木君樂意被這樣替嗎？！
「可是明音和赤司君是青梅竹馬哦！一直以來，是個女生都能看出來他對明音不同的態度！赤司君才不是中央空調的類型呢……要說那種對待女生態度比較隨意的類型還是黃瀨君吧。」佐倉千代反駁道。
黃瀨突然被cue系列。
野崎君突然想起來什麼，錘了一下手掌:「啊！那個黃瀨涼太可真是大帥哥！」
「什麼大帥哥?等等，黃瀨涼太這個名字我聽說過……是不是那個雜志模特！」夢原知予突然興奮了，她扭頭看我，「明音你居然還和那個黃瀨涼太國中同校嗎？」
我麻木地點頭，「雖然不太熟，只是阿征的前隊友。」
「等等，我不能被轉移話題，要說態度，誰對待喜歡的女孩子態度都會不同吧！」
「所以這種時候，最後就應該要交給女主角來決定啊。三角戀就是這樣啊！」野崎君又插話了，「哪怕一開始猶豫不決，最後也會選出真愛的！」
「明音你更喜歡誰！?」異口同聲的x2了，兩個橘發少女同時扭頭看向我。
「東堂你更喜歡誰?」這是試圖混入其中，恨不得給自己戴一頂假發變身閨蜜的野崎君。
我：「。」謝謝，我想回家了。
快來個人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拯救我吧。
…………
最後我倒是確實被路過的人拯救了。
是個紅發的，和野崎君與千代同校的少年，名字叫做御子柴實琴，他拎著從商場買來的東西，應該只是來吃飯的，結果正好碰見了自己認識的人。
千代和野崎被他吸引了視線。
夢原知予也被他帥氣的長相吸引了視線。
尤其是在對方見到我們這兩個不認識的女生，自我介紹的時候稱呼我們為「小貓咪」，並且身後的背景冒出各種玫瑰花，說出非常羞恥的話語撩人的時候，夢原知予就如同被擊中少女心那樣捂住了胸口。
但是還沒來得及讓知予真的繼續dokidoki，對方就立刻把自己縮起來，腳趾扣地滿臉通紅了。
「他怎麼自己還害羞了。」夢原知予不能理解，「剛剛說的話不是很帥嗎？」
嗯，確實很神奇。
各種各樣個性誇張的角色，不愧是沙雕番的片場。
而之後，剛剛爭論CP的氛圍破滅了，我就找借口提前回家了。
……事情應該就這樣結束了吧？應該吧?！
……
大家期待的修學旅行終於到來了。
說實話，這次修學旅行也是齊木君的災難，比如說他先和耽誤航班的台風戰鬥了一回，然後又扛著突然出了問題的飛機飛了一路。
他是深藏功與名了，其他同學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就只有我察覺到了。
我覺得正常人真的很難遇見這種突發事件，但是可能是漫畫作者為了為難齊木君這個萬能的超能力者，總是會給他的生活添點亂。
平安抵達衝繩之後。
第一天，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小組內海藤君和燃堂君吵吵鬧鬧，齊木君一如既往的沉默，吃過午飯，被知予拉著去買了各種土特產，然後就回旅店了，意料之中的平平淡淡，大家的重點應該都是第二天的海邊之行。
不過，天黑下來，快到休息時間的時候，我又被知予各種「慫恿」了。其實按她的視角來看完全沒有問題，畢竟我和齊木君正在「交往」中。
所以說集體活動就是麻煩啊，這種展開真的莫名其妙的。
謝謝她還沒忘掉這種「交往」關系是秘密，只是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這種時候你難道不應該去找齊木君嗎？就算不想被別人發現，也可以商量好見面的吧，難道是說自己去找他覺得害羞嗎？修學旅行誒，難得可以有這種兩個人獨處時光——這才是正常的戀愛劇情發展。」
她不知道又陷入了什麼奇妙的幻想。
我：「……」
算了。為了不讓她繼續在我耳邊念念叨叨，我倒是「如她所願」地離開了房間。
我並沒有想去找齊木君也沒和他約好，只是想到外面透透氣，安靜一下。夜晚的海邊，其實還是挺好看的，就算是規定是說休息時間不讓外出，但是也沒嚴格禁止，至少我就看見隔壁班的鳥束君追著個女孩子出去了。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會在外面正好和齊木君遇見。
在無人的沙灘上漫步的時候，正好碰見了瞬移出來的齊木君。雖然也不是沒有親眼見過瞬間移動這種超能力，但是這種大變活人的感覺，還是會讓人震驚的。
「齊木君你怎麼也出來了？」
「很吵。」他沒什麼表情地回答了我，看上去是有點頭疼。
我了然。
修學旅行時大家都在興奮中，根本不可能這麼早就休息，女生那邊已經夠吵的了，在聊一些八卦，甚至商量著要玩枕頭大戰。男生那邊肯定更吵，完全可以想像。
「要不要走走?」於是，我提議道，「晚上海邊還挺安靜的。」
他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拒絕。
散步倒也還好，不過我感覺，齊木君顯然是有點疲憊的樣子，具體表現是比起平日裡還要沉默。
我想了想他這一天的經歷，忍不住感嘆。
「你今天又是和台風戰鬥又是阻止飛機失事什麼的，應該很累了吧？」
齊木楠雄側目看了我一眼，只是平靜道:「果然被你發現了嗎？」
「肯定瞞不過我的吧。要是累了也沒必要陪著我繼續走啊，回去太吵也休息不了的話，不如坐下了歇會兒怎麼樣？」
我停下腳步，干脆就直接在柔軟的沙灘上席地而坐了。他也沒猶豫，直接跟我一起坐下了。
月光朦朧，周圍只有海浪時不時打在沙灘上的聲音。
「男生那邊要是一直吵到很晚怎麼辦？」
「回家睡覺。」他回答，「明天早上再瞬移過來。」
「可真夠方便的啊！」我對超能力的便利發出感嘆。
之後，我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話題了。對著前方的海岸發著呆，抓著一把沙子放在手中玩。
也沒過去多一會兒，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
側頭一看，坐在我旁邊的粉發少年的腦袋靠到了我的肩膀上，他的呼吸平穩，閉著眼，睡臉沉靜乖巧，居然有點可愛。
咦，這人居然睡著了?
第62章
看樣子他是真的累了啊。
也是可以理解……
就算齊木君是個超能力者, 怎麼看都是堅無不催的存在，超乎我這個普通人類想像的強大，像漫畫角色那樣不可思議。
可是他還是個努力追求平凡的少年。
會產生這種想法的少年就是有著屬於人類的心。
齊木楠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 應該說……相當的平易近人又接地氣？
會有特別喜歡的東西、也會有討厭的事物……自然，使用超能力過頭了，也會像普通人工作學習太久了一樣，感到疲憊或是有壓力吧？
肩膀上擱著個腦袋的感覺，嘛，倒也不沉。
他這種模樣我也是頭一次見, 安靜乖巧的讓我不忍心吵醒他。
要不就這樣坐著，讓他繼續睡一會兒？
我眨了眨眼, 盯著他看了幾秒。感覺這種很近的距離, 對方腦袋上的抑制器就更加顯眼了。
他平日裡戴著這個抑制器睡覺真的不覺得硌得慌嗎？
然而, 想想他之前沒了抑制器就「癱瘓」的狀態, 果然為了地球的安全還是不能摘的。
不過、眼鏡……我有點手癢癢。
目前為止, 他也就在我面前摘掉過一次眼鏡。
上次是因為什麼來著？好像是變身楠子被我當成女孩子感到不滿，也是我說想看他摘掉眼鏡的樣子，然後他摘掉眼鏡的時候，對我說他的眼睛有石化能力來著。
當然對我也並沒有用。
說起來，齊木君平常也不可能戴著眼鏡睡覺吧？自己在家睡覺的話，四周沒有其他人, 應該會摘掉吧？
那現在周圍沒有人, 是不是可以摘掉呢？
內心一旦產生這種想法就愈演愈烈了, 探出手去摘對方眼鏡的動作就變成了不由自主的。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 齊木楠雄的綠色眼鏡已經被我小心翼翼地拿掉了。
還真沒碰醒他。
他的眼睫毛略顫了一下, 卻依舊沒醒過來。
我悄悄松了口氣。
不對！我為什麼要松一口氣？我又沒干什麼壞事吧？干嘛像做賊心虛一樣！
不過, 去掉那審美堪憂的綠色眼鏡之後, 齊木君的睡顏看上去更加自然可愛了，更加的眉清目秀——
「你、你們……東堂同學你和齊木桑在做什麼啊！」
我捏著齊木君的眼鏡的手指一僵，有點受到驚嚇地回過頭去。
對方的表情卻比我更加受驚。甚至都要發展成詭異的顏藝了。
是我剛剛從旅店出來的時候，看見的鳥束零太。
紫發的少年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可以說是神出鬼沒了，他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又看了看靠在我肩頭睡覺著，還沒醒過來的齊木楠雄。
「可惡！齊木桑居然先脫單偷跑了嗎？我剛剛告白被女生拒絕可是正沮喪著，他居然有這種級別的美少女樂意跟他交往嗎？！居然、居然還靠在美少女的肩頭睡覺？好羨慕好嫉妒——」
鳥束零太一邊自說自話，表情徹底發展成顏藝了，身後的怨念之火在燃燒，嗓門自然也不小。
「噓——！」我抽了抽嘴角，對他比了個手勢，小聲解釋，「並沒有在交往，齊木君只是不小心睡著了，你不要吵他。」
「哈?你們這種狀態居然沒有交往？那可是那個魔鬼超能力者啊！正常情況怎麼可能和別人靠的那麼近——」
鳥束零太好像更震驚了，但是不知道想到什麼表情逐漸變味，突然往前走了幾步想要靠近過來:「不對，那豈不是沒交往就可以享受這種待遇嗎？東堂同學我也好困好想睡覺要不要再加我一——」
他那被好色心態蒙蔽了雙眼的囂張話語戛然而止了。
我:「……！」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剛剛還在喋喋不休的少年張著嘴巴，活生生變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簡直就是藝術傑作。
鳥束君的聲音當真是輕輕敲醒了齊木君沉睡的心靈，讓他慢慢睜開了美杜莎之眼嗎。
然後，華麗麗地風干變成石化狀態了。
剛剛擱在我肩頭的腦袋也抬起來了，身旁的粉發少年表情並不愉快，像是有點被吵醒的起床氣那樣煩躁著，我倒是能直視他的眼睛安然無恙，但是在場的另外一位顯然已經遭殃了。
我有點緊張:「怎麼辦！鳥束君不會死掉了吧？！……我好像闖禍了！」
搞笑漫畫應該不會死人的吧！
「他沒死，雖然一下子恢復不了，石化狀態要持續一天時間。」齊木楠雄冷靜地開口安撫了我，「……而且是我的問題。」
「不不不，如果不是我摘掉你的眼鏡也不會變成這樣，你剛剛睡著了又不知道，一睜開眼肯定就不小心看見鳥束君了。」
「……」齊木楠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反駁什麼，但是又止住了，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嘆了口氣，「那家伙是罪有應得。」
「……罪、罪有應得？……」
罪不至此吧……
「是罪有應得。」齊木楠雄冷酷無情地又重復了一遍，「所以和東堂同學你沒關系。」
吵醒齊木君的罪有應得嗎？超能力者！真的絲毫不手下留情！
「不過把他放在這裡絕對會引起大騷亂，雖然不想這樣……但我也只能帶著他瞬移回家了。」齊木楠雄語氣不爽，不情不願地說道。
「所以說要過24小時才能恢復嗎？」
「是的，到明天這個時候，明天白天是海邊的自由活動，正好也能讓這個人渣好好安靜一下，別去海邊騷擾女生。」
我:「。」
此時，一只石化的鳥束君失去了夢想。他這是被安排地明明白白了啊……總感覺各種意義上的有點抱歉，但是齊木君說的也沒毛病，沒有鳥束君在的話，女生們估計會感到開心一些……？
「總之其他的事情我會解決。東堂同學你快點回旅店休息吧，太晚了一個人在海邊也不安全。」齊木楠雄冷靜地說，「我就不回去了，明天見。」
他站起身，把手搭在被石化的鳥束零太的肩膀上，似乎是准備帶著石像瞬間移動回家了。
「等等、你的眼鏡還沒戴上。」我連忙站起來，跑過去，抬起手，又小心翼翼地把剛剛摘掉的眼鏡給他重新戴上了。
手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耳廓和旁邊的發絲。
站在我面前的齊木楠雄怔了一下，好像是有點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
下一秒，他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
我嘆了口氣，既然齊木君說他會解決問題，那應該也就不用擔心他們兩個人的「失蹤」會引發什麼騷亂了。我也沒打算繼續在外面游蕩，確實准備回旅店了。
不過，這會兒手機響起鈴聲，我很意外地接到了赤司征十郎打來的電話。
「休息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少年清亮好聽的，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
「才沒有——」我拉長聲音回答，一邊往旅店走一邊踢了踢沙灘上的沙子，「畢竟是修學旅行啊，同行的同學都在興頭上，哪有那麼早就睡覺的。我剛剛還在海邊散步呢，現在正在往回走。」
「也是。集體活動總是很熱鬧。我這邊也是這樣。」
「嗯？話說阿征你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了？」
「其實想問一下你明天去哪裡玩，我也在衝繩，想去找你。」
「誒？阿征你也在衝繩嗎？」
「啊，是籃球部合宿。」
「誒——跑這麼遠合宿啊。」我感嘆了一下，但是馬上又想起來國中時候的事，「哦，我不該驚訝的，畢竟國中時候你們籃球部可是去過夏威夷合宿的。」
「是啊，其實是投票出來的，大家都覺得現在這個時節來衝繩很應景。我比你早來了幾天，今天訓練計劃正好結束了，打算讓隊友們都放松一下，在這周邊游玩兩天。」
「那正好哦！我們明天是在海邊的自由活動時間……你想來找我就來唄。我一會兒就把地址發給你。」
因為很巧，我甚至有點小開心。
「說起來我們上次去海邊玩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久了。還是國一時候的事情。」
「我記得當時還在海邊燒烤、晚上在沙灘點煙花玩仙女棒來著~」
「這次明音你還想玩嗎？」
「算了吧，這次可是集體活動啊，也不可能玩到那麼晚。」我笑著否決，「下次再說吧……我也快到房間啦，先掛了，總之明天見咯，阿征晚安。」
「嗯，晚安。」
……
嗯，所以第二天的，海邊的場合所展開的聯動故事的前情提要就是這樣的。
其實吧，我本來以為頂多只有兩個片場的聯動罷了。
前情提要就是如此吧？
我換好泳裝從更衣室裡走出來之後，自然是徹底無視了那群堵在門口圍觀出來的女孩子們的無聊男生，他人的目光與我無關，我淡定地往有熟人的那邊走。
正好就看見了我的兩個熟人湊到了一起，齊木君和阿征正在面面相覷地對峙著。
齊木君好像是挺不爽，臉上仿佛寫著:「這個家伙為什麼會在這裡。」
阿征的表情倒是沒什麼意外。
應該說阿征會出現在這裡對齊木君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是齊木君在這裡，是知道我們在修學旅行中的阿征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我都忘了這茬了，他倆真的合不來啊！
氣氛依舊和上次他們湊在一起時那樣，不算友好。
這次海邊之行不會又變成兩個人的較勁了吧？不會吧不是吧？
兩個少年，長相相似，但身高體型果然還是有點差別的。
現在單單穿著泳裝褲，完全暴露出肌肉線條的狀態，倒是看著更加明顯了些。
齊木君隱藏了自己的氣場，但阿征看起來非常的顯眼，已經有不少女生看過來了。
但是那些或羞澀或大膽熱情的視線也無法讓他投去任何一絲關注。
注意到我走過來，他們兩個人同時看了過來，都是略略怔了一下，然後也沒挪開注視著我的視線。
但是我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在他們身上了。
「明音，你在看什麼？」
「…………我又看見了其他熟人。」我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
不遠處，穿著一身紅色斑點泳衣的，可愛的橘發少女在對我揮手，眼看著就要跑過來了。
然後我自然看見了她身邊，小小的眼睛裡充滿大大的wakuwaku的，在人群中身高異常顯眼的野崎君。
啊，那天見過的御子柴君也在，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應該和他們是同一所學校的。
也是在修學旅行嗎？或者說是什麼社團合宿？
總之……果然很奇妙吧。
人生何處不相逢呢。
第63章
夏日、陽光、海邊、泳裝。
可以列入動畫的殺必死環節。基本出現在七、八話這樣, 被稱為日本動畫的定律之一。
當然目前的故事並不是七八話，但是並不能否認這種動畫的套路真的很好用——
首先，女主角必定是如同動畫裡那樣光芒耀眼。
——雖然自己沒什麼自覺性。
從設定上來講, 東堂明音是當之無愧的「美少女」。如果她安靜地閉嘴不說話, 其實也會很有動畫裡面常見的「大小姐」角色的氣質。
五官有著亞洲人傳統的秀麗, 又帶著些許混血兒特有的精致感，一雙淺藍色的眼眸透徹明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天空的色彩。
平日裡會習慣性地保持著有點冷淡的表情, 就算是笑，也只是禮貌地微笑。
但是在見到熟悉的人時便會融化出柔軟又燦爛的真誠笑意, 那種反差感也是相當可愛，而被她那樣特殊對待的人, 怎麼想都會產生一種愉快感。
少女把平日裡披散著的黑發束成了高馬尾，更多了幾分元氣。
此時此刻，一身色彩亮麗的紅色的泳裝，更是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白的像是在發光。
纖細的腰身，筆直修長的雙腿，以及胸前發育很好的飽滿的線條。
都是晃眼的不得了。
【……呀嘞呀嘞。】
【居然是比較性感的款式嗎？】
【基本不用思考，肯定是夢原同學的慫恿。不過, 東堂同學你是真的沒有自己很引人注目的自覺性嗎？】
【好吧, 顯然是沒有的，或者說完全不在意。】
一路走來短短的路程，不知道多少男性生物的目光被她吸引過來, 又被她無視個徹底。
[今天的海邊是什麼美妙天堂，美女居然那麼多。]
[東堂同學的身材真好啊。感覺腰可以直接用手……這就是盈盈一握的感覺？]
[雖然……但是真的看上去比照橋同學有料。]
[就算是沒有那種真的在閃閃發光的感覺, 但是也是各種意義上的在閃閃發光啊……神啊, 美少女果然都會發光啊。]
[好想去搭訕……要聯系方式啊……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啊，什麼嘛，居然有同伴嗎？]
[不就是多看一眼嗎？噫，旁邊那個紅頭發的看過來了，眼神好可怕！]
……
【說到底，這些腦子裡只有些廢料的家伙都在想什麼啊。】
【還有，用眼神就能嚇到人，我旁邊這家伙的設定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心靈感應就是很麻煩，聽不到還好，聽到了果然也會很想讓某些人停止那些多余而沒必要的妄想。
雖然……無法避免。
畢竟女主角這個笨蛋毫無自覺，就算是超能力者也做不到把她徹底藏起來。她還是那麼自由自在的招蜂引蝶。
不過，那些無聊的家伙都不配稱得上是「敵人」。
他的旁邊有一個和他有一樣想法的敵人。超能力者才不相信對方出現在這裡是「巧合」，只有單純的東堂明音才會相信自己的竹馬社團合宿地點和自己修學旅行的地點相同是巧合。
一切巧合對這種頗有城府、心思縝密的家伙來說都是有意而為之。
然後目前還有添亂的電燈泡若干個，
莫名其妙的新角色又增加了，畫風偏的不是一星半點的離譜。
日常一如既往的不平靜。
今天的超能力者，依舊是在面對奇奇怪怪的災難。
……
「這件泳衣也非常適合明音呢。」
紅發少年微笑著稱贊道，視線雖說一直停留在少女身上，但目光是沒有任何冒犯的溫柔。
他有意無意地阻擋了他人看過來的視線。然而在少女沒注意到的地方，當他抬起眼眸和那些被吸引過來的，盯著少女的其他男性的目光碰撞時，異色的眼眸中便泛著警告意味的冷意。
拼眼神和氣勢就已經輸掉的男性們便只能訕訕地移開了目光。收斂了想來搭訕的衝動。
「王道……果然就是如此！這就是少女漫中最王道的反應了！甚至還帶著變化球！」
野崎梅太郎拿著紙張飛快地記錄了下來，別問他從哪裡拿出來的紙和筆，身為一個合格的漫畫家總是隨時備著這些，哪怕是在海邊，哪怕是穿著泳褲。
這都是不可抗力！比起在海邊游玩什麼的，野崎君顯然更想取材！海邊就是絕佳的取材地！
當然，他一邊取材，與此同時，內心活動也是異常的豐富。
[這個時候面對毫無察覺的女主角，這位男主角的心裡想的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這幅模樣，不過泳衣的顏色……稍微有點在意，雖然她大概率沒有那種想法，或許只是巧合，但是我還是很高興。」]
[這種各方面都很完美的，溫柔於霸道並存，多少有點腹黑的男主角。就是會喜歡在意一些細節，言語之間也會經常有些細節上的……小心機！]
[喜歡的女孩子選擇的泳裝的顏色和自己頭發的顏色撞上了，這也是好梗！]
[並且「這件泳衣也非常適合你」也證明了身為竹馬的他不止一次見過女主角的泳裝回合了，海邊也有兩個人的共同回憶嗎？！在情敵面前順便打出致命一擊嗎？好棒！]
【你這個jk語氣的「好棒」是什麼鬼？】
【還有你也會讀心嗎？為什麼能一字不差地復述那個赤司的內心活動。】
【心累。】
心靈感應開上帝視角讀到麻木的超能力者在和少女面對面時，就是略有點僵硬地挪開了視線了。
「齊木君你怎麼了？」少女是一點疑惑地眨了眨眼，滿是無辜的樣子。
「沒什麼。」他冷靜地回答，覺得自己不能輸那樣，齊木楠雄又把視線挪到了少女身上。
對視了幾秒。
突然又挪開了。
粉發下的耳朵悄悄紅了一點。
「啊啊，這就是害羞的反應……」野崎君下筆不停，「冷淡系傲嬌嗎？嘶，冷淡加傲嬌，這個重疊屬性真的是太端著了吧？不過足夠有趣誒！」
【害羞個鬼。】
【只是因為東堂同學是與眾不同的存在罷了。】
[「別誤會，我並不是說覺得她多好看，只是因為她在人群中確實是足夠與眾不同且耀眼的存在。」]
[「但是她真是個毫無自覺性的笨蛋。」]
[嗯，這類的角色內心活動應該是這樣的吧，真不錯，沒想到我居然能有一天親眼看到這種三角戀，兩個情敵長相相同但個性完全不同的名場面。]
[未免太少女漫了吧！這真的是現實嗎？！不，這絕對是天堂！]
【……。】
「你不覺得自己應該自我介紹一下嗎？」同樣的聲音同時x2了。
對於兩個當事人男主角來說。
被一個身高一米九，足夠扎眼的同齡男生一臉耿直地圍觀著，顯然不是什麼良好的體驗。
赤司征十郎的笑容微微僵硬。
會讀心的齊木楠雄表情逐漸冷漠。
「請不要在意我的存在。」野崎梅太郎冷靜地說道，「我只是個路過取材的漫畫家——你們繼續就好，不如說請務必繼續。」
「野崎君你在干什麼啦——」佐倉千代一把抓住了沉迷取材的野崎梅太郎，表情逐漸顏藝，「稍微看看氣氛啊！多少看看氣氛啊野崎君！」
野崎梅太郎稍稍回頭看向了自己的漫畫助手，表情依舊非常冷靜:「佐倉你覺得哪種更好？是王道的反應還是傲嬌的反應，還是那些內心的變化球？」
佐倉千代淚流滿面:「不論哪種我都好羨慕！！！」
她也換了泳裝啊！她也好想讓野崎君誇誇她啊！！
「話說女主角這一會兒去哪裡了。」
兩個男主角被野崎梅太郎吸引視線的時候，本來還在的女主角突然就不在旁邊了。
幾個人視線巡視了周圍的海灘，結果卻發現了——
「美麗的公主殿下，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海中的妖精出現了。」
藍發少年……不，那是個少女，畢竟通過泳裝可以很輕易判斷出來。
但是就算是少女，她的長相和氣質也依舊帥氣無比。
如同童話裡才會出現的騎士那樣，她執起女主角的手，在上面印上了虔誠的一吻。
周圍全是漂亮的白玫瑰，閃閃發光的背景。
赤司征十郎:「……」
齊木楠雄:「……」
佐倉:「！」
野崎:「！！」
女主角你怎麼了女主角，女主角你怎麼突然就臉紅了！你讓兩個還在暗中較勁的男主角情何以堪啊！
「鹿島你在做什麼啊鹿島——！」
那家伙的殺傷力為什麼還是那麼大啊！——佐倉&野崎。
……
野崎梅太郎陷入了苦惱，在創作的途中，有時候他也會陷入這樣那樣的苦惱。
他會習慣性地在身邊人的身上取材，然後把他們性轉一下，變成新的角色放進自己的漫畫中。
目前這對三角戀如果僅僅只是取材梗概就有點可惜了，作為新人物放在漫畫中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但是要是按照以往的套路去性別轉換的話，好像就完全不是少女漫的套路，而更接近男性向後宮漫的套路了。
野崎梅太郎苦惱地看著自己畫出來的兩位女主角。
很有氣勢的富家大小姐，以及冷面無口內心傲嬌的眼鏡娘。兩個人意外的撞臉了。
然後男主角的話……天然、壓根沒有察覺兩個女主角之間的氣氛、過分受歡迎，喜歡他的兩位女主角還是長得很像的類型。
男主角被他人問出:「你是不是喜歡那張臉」的時候，曾說過:「有正常審美的人都會喜歡那張臉吧。」
「好渣！」佐倉千代一臉嫌棄，「這個男主角豈不是天然渣了嗎？！」
「沒辦法吧，性別稍微一換就變成這樣了。」野崎梅太郎憂郁地嘆了口氣。
「那是稍微一換的問題嗎？！」佐倉千代吐槽道，「不行啊！這種人物不可以出現在少女漫裡面！少女漫的男主角們都是要對女主角一心一意的！哪怕有別人喜歡他也是要一心一意！」
「是啊。」野崎梅太郎摸著下巴，「就像鈴木再怎麼受歡迎也會對麻美子一心一意，這種類型的男主角……完全就是反面教材了，編輯也不可能同意的。」
畢竟這是少女漫不是男性向後宮漫。如果改畫男性向後宮漫這種題材應該會很受歡迎。
「不如這次就不性轉了吧。」佐倉千代提議道，「換成女主角就很自然了……兩個男生都喜歡她，然後暗中較勁什麼的，不是也很有意思嗎？」
「說的也是。」野崎梅太郎點點頭，「但是女主角的歸屬最後到底是誰？」
佐倉千代小聲:「……這波我要站竹馬。」
野崎:「但是冷淡系傲嬌也很有趣啊……唉，這種時候又會出現CP紛爭嗎？我感覺我畫到最後也會變得難以抉擇啊……這可頭疼了。就算是女主角被很多人喜歡，最後也只會選擇一個，少女漫畫的女主角也是不能花心的！」
「而且也不能完全和現實的走向一樣，畫進漫畫裡肯定需要有所改編的。」
野崎君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提議道。
「不如這樣吧。」
佐倉千代:「什麼？」
「男主角是個雙面性格的角色怎麼樣？雙重人格，一面性格是溫柔與霸道並存的角色，另一面性格是表面冷淡實際上傲嬌的存在。」
「女主角和男主角小時候是青梅竹馬，但是因為某些意外分離了很久，高中時又重逢了。」
「但是重逢之後，她發現自己的竹馬性格完全變了一個樣，甚至會讓人覺得這比起是同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他的雙胞胎兄弟。只是有著同樣一張臉和相同的聲音罷了，以往的記憶，他也完全不記得了。——但實際上現在和女主角認識的人是第二人格的傲嬌了。」
「兩個人發生了很多故事，第二人格的傲嬌也喜歡上了女主……然後某一天沉睡的第一人格又醒過來了，兩個人時不時會互換一下，自己和自己爭風吃醋著。女主角頓時就陷入了自己到底喜歡哪個人格的甜美苦惱中。」
佐倉千代一臉懵逼:「野崎君你認真的嗎？！」
「大致就是這樣，其他的再慢慢細化就好。這樣就可以合理的把取材到的全部素材都放進去了，還不用選擇困難症地做出取舍了。反正都是一個人嘛，切片男主的樂趣！」野崎梅太郎拍了拍手，顯然非常高興。
佐倉千代:「？？？」
你問問那邊的兩個情敵，樂意被你合成為一個人嗎？！少女漫畫家的腦回路是不是太可怕了！
第64章
這個世界上, 奇妙的角色真的很多。
在二次元中，經常會有那種性別模糊的角色類型。比如說偽娘這種屬性就很常見來著……然而偽娘我還真的沒見過，因為身邊的人沒有帶這種屬性的……當然, 在這之前也沒見過更稀有的偽男啦！
今天就見識到了！
是千代和野崎君的熟人，名字叫做鹿島游。
明明是女孩子, 卻很帥氣。
明明是女孩子, 撩妹卻很熟練。
自帶少女漫畫的背景和bgm。
說著正常人說出來會讓人覺得腳趾摳地，但是被她說出來就非常清新脫俗不做作的羞恥台詞。
是個當之無愧的「王子型」角色。
比起鹿島桑或者鹿島醬之類的，我更想稱呼她為鹿島君。
但是就算是再帥氣, 再怎麼被女孩子包圍，她也確實是異性戀吧——
這會兒, 鹿島君歡快地靠近了一個個子比她要矮上不少的男生, 一副十分歡喜的模樣, 兩個人之間氣氛感覺很不錯的樣子。
這倆人，要是CP的話, 可是女孩子比男孩子身高要高誒，還是有著十釐米以上的身高差呢！（震聲）
我正忍不住感嘆著, 剛剛被我撇到一邊的幾個人紛紛靠近了我。
感覺他們之間的氛圍好像怪怪的, 不論是齊木君還是阿征, 似乎都對野崎君的存在有種避之不及、無語凝噎的感覺。
說起來，關於狗血的「未婚夫」還有「男朋友」的這個梗到底是如何產生的, 我其實私底下已經悄悄和千代解釋清楚了前因後果，是說明白了真正的真相。
順便也讓她幫我和野崎君說清楚了。不論是未婚夫還是男朋友都是假的，他們很清楚這件事。——所以我完全搞不懂野崎君為什麼到現在還是要圍著我們取材。
難道是覺得阿征和齊木君很有少女漫男主角的氣質嗎？
對此，我多少是有點幸災樂禍的, 大概是那種「被禍害到的人不止我一個」的幸災樂禍感。
我至今也沒搞懂千代為什麼會喜歡上野崎君這樣一個腦回路很奇妙的角色。
就因為一個舉高高嗎？這和黑子君遞給五月的冰棍棒擊中少女心算是殊途同歸了吧？
我發現了。
每次面對他人的戀情, 我總是:道理我都懂, 但我還是理解不了啊！
而千代似乎更搞不懂我。
「明音你在干什麼啊明音！」佐倉千代先衝過來，抬起手來搖晃著我的肩膀，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怎麼連你也被鹿島攻略了！」
「說什麼被攻略啊。」我歪了歪頭，不解，「鹿島君是女孩子我還是知道的。」
「可你都稱呼她為鹿島君了啊——！」
「因為感覺這樣最合適……不過鹿島君真的很帥啊，她的設定應該是你們那個片場的『本作最帥』吧，明明是個女生。」
「嘛……這點倒是沒錯啦。」佐倉千代認同地點點頭，但不知道想到什麼表情又一變，反駁道，「不對！明音你到底有沒有讀懂氣氛啊！你怎麼和野崎君一樣啊——！」
野崎梅太郎看向她，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我？什麼和我一樣？」
佐倉千代縮了縮脖子，紅著臉搖頭:「不不不——沒什麼。」
「哦。」野崎也不追問，只是好奇地問我，「東堂你……難道說，實際上喜歡的類型是鹿島那種嗎？」
這話一出來，周圍的氣溫仿佛變化了些許，海邊，在刮冷風嗎？
「明音。」赤司征十郎叫了我一聲，我應聲回頭，他在盯著我看，「我也很好奇，你會喜歡那種類型？或者說對那種台詞感興趣？」
「沒有。」我無所謂地回答，「那種類型換成男生我就不喜歡啦。鹿島君最大的魅力是在於她明明是個女孩子還那麼帥氣吧。如果她是男孩子，那就只是普通的中央空調類型的池面了。」
我試圖舉例:「比喻一下就是某一天黃瀨他特別想戀愛，於是閃閃發光地四處撩妹的感覺？果然還是算了吧……也太普通了。」
赤司征十郎頓了頓，似乎是想像出來了那種畫面，表情微妙地嘆了口氣:「你這個舉例還真是通俗易懂……」
「是吧是吧！」我笑了笑，「話說鹿島君她身高也比很多男孩子要高，好厲害啊到底怎麼長的啊……」
話音剛落。
我面前比鹿島矮的兩個男生，紅發少年和粉發少年同時中槍了。
「明音你啊……」我又被佐倉千代拽住了胳膊，她小聲提醒，「多少讀讀氣氛啊！氣氛——」
「？」我扭頭看她，又看了眼野崎梅太郎。
我捶了下手心，恍然大悟了。
這種難得的場合，我是應該給好友來個助攻來著。
我非常自然地把身高這個話題轉移到了他倆的身上:「說起來，千代你特別喜歡那種個子高的男生吧？最好就是一米九的那種吧。」
「誒？！」千代整個怔住，順著我的目光看向一邊沒什麼表情的野崎，臉一下子就紅透了，「誒——！！是、是這樣沒錯！」
然而，野崎梅太郎絲毫沒有察覺到千代的少女心，他語氣平靜道:「想不到啊，佐倉你居然會喜歡那種類型，一米九的話應該能輕易把你舉起來了吧。」
佐倉千代:「……」
我:「……」混蛋！就是你這個一米九開學那天在校門口輕易把她舉起來，然後奪走了她的芳心啊！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歸於寂靜了，我覺得在場的幾個人裡，應該只有野崎君本人看不出來千代喜歡他了。
這是什麼可惡的直男設定！快點康康你身邊超級無敵巨可愛全心全意眼中只有你的小千代啊！
最後，是齊木楠雄表情一言難盡地看了眼我又看了眼野崎君，沒頭沒尾地，又非常無語地吐槽了一句:
「你們都是笨蛋嗎？」
哦對了！——我都忘了這人會讀心來著，也不知道這一會兒他到底吃了多少瓜了，可惡！我好羨慕啊！
……
夏日、陽光、大海、泳裝。
海邊人很多，當然不止像我們這樣學校修學旅行的，還有很多很多的散客。
嘛，這一天大概還挺漫長的，天氣也挺熱的。
我從攤位買來了冰淇淋，一邊舔著吃一邊展開了各種「圍觀看戲」。
首先，看見了不遠處發生的，第一起「突發事件」。
有兩個不自量力的普信男跑去對照橋同學搭訕了。知予也在旁邊。
關鍵時刻，海藤君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一拳超人地擊退了兩個普信男。啊不是，我留意到了是超能力也注意到了那邊，往他們那邊走了幾步。不動聲色、深藏功與名的給海藤君來了一場「助力」。
我側頭看了眼我旁邊的紅發少年:「說起來阿征你也沒哦呼呢。」
「哦呼是什麼？」赤司征十郎不解。
「就是說阿征你不覺得照橋同學……啊，就是那邊那個藍頭發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嗎？」
他挑了挑眉:「這是什麼陷阱式提問嗎？」
「才不是呢——」
什麼陷阱式？他不會以為我會有那種誰更漂亮的競爭意識吧？我可沒有那種光環式特效，也沒有去對比的興趣，只是有點好奇這個閃閃發光的設定對不同片場的人有沒有用罷了。
我眨了眨眼，看了眼他毫無波動的表情，見他確實沒有像路人那樣被照橋同學吸引視線，便也了然，「嘛，算了，大概不是一個片場的設定不同罷了。」
赤司征十郎也不糾結這個問題。
「比起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明音，再不快點吃，你的冰淇淋可就要化掉了。」他提醒道。
「……！」
我低頭，眼看著冰淇淋就要融化到手上了，想都沒想，張嘴咬下去了一大口。
嗚嗚好冰——！我頓時有點痛苦面具了。
「你啊。」赤司征十郎嘆了口氣，「哪有你這麼吃的。」
「……冰的我腦殼痛。」
我皺著眉不爽道，面前少年盯著我露出的有點失笑的表情也讓我更加憤憤不平。
然而，下一秒那點不爽就煙消雲散。
他略略垂眸，只是拿出了紙巾，非常自然地幫我蹭掉了沾在嘴角的冰淇淋。
我眨了眨眼。呆住了。
不是，他這……真就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幫我擦嘴嗎？
雖然我毫無顧忌、不在意自己形像的一面，只有身為幼馴染的阿征是全部了解著的。
除了家裡人，其實也只有在阿征面前我才一直像個小孩子一樣。
但是——
唔、好像不行！他之前也說過這個問題吧！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子了！人總得有點羞恥心了！
我下意識地拿過紙巾想自己擦，赤司征十郎也不勉強，從善如流地松開手。
話說他在看什麼。
那雙異色的眼眸垂著，視線稍稍停留了一下。
嘴唇？難不成沒擦干淨嗎？
……
也沒來得及去細想。
另一邊，海那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不遠處海裡正在玩水的野崎君和御子柴君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生，表情完全陷入了大慌亂。
我側頭，注意到了解決了那邊的搭訕事件，走過來的齊木楠雄。
他看了看我們，好像是不太高興的模樣。
「那邊發生了什麼？」遇事不知，先問超能力者。
齊木楠雄看了我一眼，回答:「是野崎他們的泳褲被衝走了。」
「什麼？！」我大受震撼，「我只聽說女生的比基尼很容易被衝走，你們男生的泳褲原來也那麼脆弱的嗎？」
我的視線忍不住向下看去，集中到了目前身邊兩個人的泳褲上——
「……你在想什麼！」
「明音——」
兩個人同時發出了警告聲，這……難不成他們是害羞了？
我抬起眼，又看了眼海那邊，對於千代的靠近……沒了泳褲緊張到語無倫次、顏藝著、瘋狂擺手拒絕女生靠近的三位少年。
畫面太美了！這種突發事件也太有趣了！
「嘖，有點可惜啊……」我喃喃自語。
「你在可惜什麼？」齊木楠雄質問道。
「你們剛剛要在那裡的話，會不會也被迫害……話說原來你們男生泳褲被衝走會有那種反應嗎。」
「你在想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你就不要做多余的想像了。」齊木楠雄冷漠地打斷了我的幻想。
嘖，超能力者確實可以阻止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吧，不過普通人就不一定了。我側頭問了問在場的另外一位。
「真的不可能發生嗎？」
「絕對不可能發生。」赤司征十郎堅定地應和道。
哦呀，在拒絕社死這方面……難得地達成共識了呢，這倆人。
第65章
後來我才知道野崎君他們的泳褲被衝走, 是因為泳褲上的繩子被人抽掉了。
還是被女孩子抽走的。
笑死。
千代眼神飄移:「嗯……因為我說想看突發事件，沒想到結月就……」
這還真是突發事件啊……我嘖嘖稱奇，忍不住就豎起大拇指，誇道:「干得漂亮！」
千代眼神一亮:「是吧！我也覺得！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表情, 突然體會到了那種……喜歡欺負人的角色的樂趣了！」
我認同地點點頭。
迫害他人, 確實會為自己帶來不一樣的快樂。
見我們毫無顧忌地討論這種事。
周圍幾個男生……不論是剛剛被真實迫害到社死的野崎君他們, 還是單純被我用言語迫害到的另外兩位, 好像都對我們相當無語的樣子。
不過, 無語的他們好像也拿我們沒辦法。
說起來……還會繼續出現什麼突發事件嗎？
感覺今天還挺熱鬧的……
我和千代在海邊玩了一會兒水, 突然聽到了不遠處路人的議論聲, 循著他們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是撲騰的水聲，有一個人順著很遠的地方以一種相當不科學的速度飛快地游了過來。
「什麼情況？」千代眨了眨眼。
「不知道啊。」我搖了搖頭。
「要不要去看看？」她提議。
我點點頭。
我們過去的時候，游過來的那個人已經到了岸邊, 然後被好奇的路人團團圍住了。
「這孩子難不成是暈過去了嗎？」
「要叫醫生嗎？」
周圍人在竊竊私語。
我倒抽了一口氣, 那熟悉的棕發讓我有點震驚, 這明顯是熟人啊。
只見少年本來是一動不動地趴在沙灘上, 然後突然起身:
「復活——！」
果然也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配方。
只是內褲變成泳褲了嗎。久違的死氣……誒？好像也沒進入死氣模式。是習慣性來了句「復活」的台詞嗎。
抬起頭的沢田綱吉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我, 我們對視的那一瞬間，他起身的動作完全卡住了，整個人就像機器人一樣僵硬。似乎是大腦宕機了, 只是逐漸張大嘴，表情目瞪口呆。
下一秒, 他突然捂住了鼻子和嘴巴，喃喃自語:
「我是在做夢嗎, 怎麼會在這裡看見前輩, 而且是泳、泳裝……還是說這裡是天堂……感謝神……感謝裡包恩……」
然後他像是脫力了那樣, 再次面朝地倒在了沙灘上。
我:「？？？」
我連忙跑了過去。
跟著我的千代也一臉震驚:「是明音你認識的人嗎？」
我點頭。
按著沢田綱吉的肩膀把他支撐起來的時候，發現少年倒也沒昏睡過去，他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看著我，大概兩秒之後。
棕發少年紅著臉，撐著地面，慌張的不得了，猛然地後退了不少。
「前、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垂下眼，聲音越來越小，「而且……這樣也太犯規了吧……」
「……原來如此。」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跟前的野崎君突然感嘆道:「泳裝的場合還可以有這種青澀的羞澀反應啊，和傲嬌那種害羞還不一樣，是不同的表現……太棒了！東堂你身邊的人簡直就是我的靈感源泉啊！」
我無語地瞥了野崎梅太郎一眼，見他還是那樣的一臉耿直，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算了，我也懶得管對方的取材行為了。
我把視線轉向了沢田綱吉，解釋道:「我是在修學旅行啦，阿綱你突然出現在這裡才奇怪吧……這可是衝繩誒，難不成你也是來旅游的嗎？」
沢田綱吉表情頓時變得欲哭無淚，有氣無力地回答道:「要是真的旅游就好了，這種絕對是被騙了吧！我從附近的，一座屬於黑、別的島嶼游過來的……算是裡包恩一定要搞的游泳特訓吧……」
你剛剛想說的是屬於黑手黨的島嶼吧——
但是僅僅只聽:「從別的島嶼游過來」的這種前情提要，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就已經非常震驚了。
佐倉千代不可思議:「他說什麼？」
野崎梅太郎努力冷靜:「他說他就是這樣一路游過來的？誒？他在說什麼？」
我眺望遠方，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壓根看不見任何一座島嶼，至少視線範圍是沒有的，說明距離就已經很遠了。
我:「。」
你們少年漫的世界我果然不懂。
還有就是，阿綱你是不是刷新了人家少女漫人物的世界觀了。
……
不同作品下的人物的世界觀是不同的。
看起來最像正常人的沢田綱吉，實際上是個黑手黨繼承人。在別人都沉浸在修學旅行、度假合宿的愉快之中時，他被裡包恩踢到了海裡，鞏固自己的游泳技能。
並且，他還悄悄告訴我，其實之前一直有一只鯊魚在他身後追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我感到震驚之余，也忍不住心疼他。太慘了吧，就算拯救完世界之後也要經歷各種「磨煉」嗎？裡包恩可真是當之無愧的魔鬼教師。
不過我們倆也沒單獨相處多久。
繼暑假在我家喧鬧的那幾天之後，那三個人再次聚齊了。
但如今怕是物非人也非，環境從我家變成了廣闊的海邊沙灘，人物從十年後的沢田綱吉變成了現在的沢田綱吉。
——真就變成了少年面對兩個大魔王。
他看起來就弱小無助又可憐。
可惜另外兩位好像完全不那麼覺得。
「東堂同學你的身上真的沒有什麼麻煩人物吸鐵石的存在嗎？」齊木楠雄對我發出了質疑。
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質疑，但是並不妨礙我去反駁。
「才沒有呢！就算是有，那也是替身使者會互相吸引才對啊！」
「一本正經地說什麼傻話呢。」齊木楠雄推了推眼鏡，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孩子，「醒醒，你壓根沒有替身。」
「……我已經變成麻煩的人物了嗎？」站在我身側的阿綱淚流滿面了。
「阿綱你怎麼會是麻煩人物呢。」我安慰道，「別在意，齊木君他只是愛吐槽而已。」
黑手黨繼承人這種和平靜的日常無關的身份，在超能力者的眼中就很麻煩吧。
齊木楠雄:「……」
然後，我注意到了另一邊的赤司征十郎正沒什麼表情地盯著沢田綱吉看。
「阿征你別嚇到他。」我提醒道，「現在可不是綱君了，真的會被你嚇到的。」
我又想起來之前兩個人打籃球的時候，被阿征的眼神嚇到瑟瑟發抖的阿綱。
「我怎麼會嚇他呢。」赤司征十郎不動聲色，「沢田的話，對明音來說應該就像弟弟一樣……是需要關心愛護的存在吧。所以我當然會和善地對待他的。」
赤司征十郎彎了彎唇角，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
雖然沒什麼毛病，但是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阿征他像……話裡有話？
我側頭一看，阿綱的表情也不太對。
不過，也沒等我細想什麼。
這樣三個男生圍著我轉的莫名其妙場面總算是結束了。
因為燃堂君不知道從哪裡跑來找齊木君了。
非要纏著對方一起去打沙灘排球，齊木楠雄顯然是不情不願。
然而，他肯定是無法甩掉對方。
「哦！正好人不夠，那邊那個和哥們很像的人也一起來吧！哦！這還有個小不點！」
阿征和阿綱也沒被燃堂君放過，被糾纏了。
因為感覺他們三個相處的不是很好，如果一起打打球沒准也能增加一下友情點，我就干脆利落地贊同了燃堂君。
「你們去玩吧，沙灘排球啊，正好我也想看看。」
聽我這麼說，另外兩個人也沒拒絕。
我找到了可以圍觀他們玩沙灘排球的地方，安靜地坐下，可是我旁邊的人顯然不想讓我安靜。
千代也就算了，野崎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混入女生之中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野崎君你不加入男生的隊伍去打排球嗎。」我忍不住質疑。
「不，我覺得還是觀眾席比較適合取材。」野崎梅太郎一本正經地回答了我。
他看向了那邊戰況激烈的沙灘排球現場。撐著下巴小聲喃喃自語:
「這修羅場基本打不起來啊。有點難度，傲嬌在言語上最難占上風，年下可以裝可憐獲得女主角的關心，最後被最會繞彎子說話的竹馬來了個降維打擊。但要說誰獲勝了嗎，好像也沒有……到底要如何贏得女主角的芳心呢，這個女主角就像木頭一樣，簡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野崎君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忍不住側目，「你到底取材了什麼？我之前也解釋過了吧，未婚夫啊男朋友什麼都是假的。」
「確實是假的，但是也可以變成真的吧，本來以為只有兩位，沒想到剛剛又增加了一個新角色。」野崎梅太郎摸了摸下巴，感嘆，「東堂你真是太厲害了。」
「哈？」
野崎梅太郎維持著耿直的表情，卻像是閨蜜一樣湊近我的耳邊，發出了惡魔低語:
「東堂你怎麼就沒想過，他們幾個全部都真的喜歡你的那種可能性呢？」
我呆住。
我看了看那邊正在打排球的三個人，又回頭看了看一臉鎮定的野崎梅太郎。
「這種設定怎麼可能！」我難以置信，「野崎君你是少女漫畫畫多了吧？」
為了取材，夢野老師你是看誰都戴著戀愛番的濾鏡嗎？我都能被他腦補成少女漫的女主角嗎？
而且說起那三個人。
齊木君明確說過自己對戀愛沒興趣吧！
阿征……阿征他也應該沒有那種想法吧！
阿綱他還是個孩子啊！
再說，同時被三個人喜歡什麼的，這也太扯了！我只是個普通人，才不是什麼少女漫的女主角啊！
第66章
說實話, 我其實並不太信任野崎梅太郎對「戀愛」這方面的眼光和判斷力。
就算他是個少女漫畫家，這種職業乍一聽好像很懂戀愛一樣，但他也是個腦子缺了根弦的少女漫畫家啊。一切想法都是為了畫少女漫畫而考慮, 一點也不現實。
所以我覺得他會戴著奇怪的少女漫濾鏡看待他人, 更何況他自己對喜歡自己的人在身邊這件事都絲毫沒有察覺啊！
比如, 現在的我就反問了他:
「野崎君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或者被什麼人喜歡過的經歷？」
我是問的隨意，但旁邊的千代卻豎起耳朵, 一副期待又警惕的模樣。
「沒有。」野崎梅太郎的回答則是干脆利落，毫不猶豫。
我抽了抽嘴角。
你看看你旁邊的千代再說話好嗎！她現在就好喜歡你啊！
「真的嗎？連被人告白的經歷都沒有嗎？」
「完全沒有。」他面無表情地看向我, 不太大的眼睛裡是滿滿的譴責, 「你這個超受歡迎的現充在問什麼呢？知不知道這樣很打擊人的。」
我一臉黑線地反駁:「我哪裡像現充了！我明明是個二次元宅好嗎！我看過的番劇可是比你畫過的畫都多！」
「……不應該這樣比喻吧明音, 不恰當的。」佐倉千代戳了戳我的胳膊，「野崎君再怎麼能畫也不是打印機啊, 不可能畫出業界的產量啊！」
這是重點嗎？！
我見她如此向著野崎君說話，恨鐵不成鋼的情緒頓時油然而生了。
我直接問了這個什麼都看不透的直男:「野崎君你難道就不想談個戀愛什麼的嗎？」
野崎梅太郎摸了摸下巴, 思考道:「你是指像少女漫畫裡那種的嗎……想像不出來啊。可是我現在主要還是想畫少女漫畫……」
我:「……」
「有時候野崎君你應該多看看身邊的人。」我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地勸道, 「萬一身邊會有人想和你談戀愛呢。」
他看了看我, 不知道順著我剛剛的話題把腦回路歪到了什麼地方、誤會了什麼。突然就退遠了很多, 看過來的死魚眼中充斥著懷疑的警惕和防備:「我可不想被卷入你那邊的修羅場。」
我:「？？？」
我:「你在想什麼啊你這個笨蛋！你旁邊是只有我一個人嗎？！你給我看看別人啊可惡！」
我要被氣死了！我管不了了！
這家伙到底是什麼腦回路啊！這種死活不開竅的設定絕對是來自作者的惡意吧！絕對是某部以野崎君為男主角的少女漫的作者的惡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 看了看我旁邊的千代。
橘發少女嘆了口氣, 抬起手來非常成熟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像已經習慣自己喜歡的對像是塊木頭疙瘩了那樣，但是她的眼神毫無疑問地已經死掉了。
嗯, 不過好像還是沒有放棄喜歡對方的樣子。
——這就是真愛嗎？！
我果然理解不了。
然而我是狠狠地憐愛了, 抱住她就是一陣揉揉搓搓。
太可憐了我的小千代嗚嗚——
……
那邊排球比賽倒是打的很激烈, 不過其實也只有一半激烈？
沙灘排球是雙方各兩個人一組。
但是真的在比賽的怕是只有阿征和燃堂君。
比起他倆, 阿綱和齊木君看上去就像渾水摸魚的，阿綱應該沒想渾水摸魚，可惜他現在沒開死氣模式，於是就只能說是普通地在打。
看上去和跟他同一組，但是屬於運動番的阿征不是一個畫風的。
和燃堂君一組的齊木君完全就是在渾水摸魚。
粉發少年面無表情的，站在場地壓根就不想動的樣子，也就是確保球沒在他手裡落地，剩下的全都交給燃堂罷了。
齊木君其實是不擅長這類運動的吧。雖然是超能力者，但就是因為是超能力者才不擅長。
嗯……我記得他在體育課上也是能逃避球類運動就逃避來著，之前我也問他過，他說自己控制不了力度，被他打出去的球真的砸中人的話，很容易出大問題。
所以他不盡全力，完全是為了保障其他人的安全。
於是，比賽結果自然就可以想像了。
燃堂君是非常熱血沸騰地奮鬥了，不過最後還是輸給了阿征。
意料之中了。
但是比賽之後，阿征果不其然也是被燃堂君給纏上了。
「和哥們很像的人！你是打籃球的吧！」
「……我剛剛應該也說了我的名字是赤司征十郎。」
紅發少年表情冷淡地提醒道，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綽號他肯定也是有所不滿的。
然而，燃堂君要是能聽進去別人說話，他也就不是燃堂君了。
說起來，燃堂君有正經叫過別人的名字嗎？我是說男生……好像是沒有吧。
叫齊木君就是「哥們」。
海藤君就是「小不點」、「小矮子」。
現在阿綱在他這裡也是「小不點」、「小矮子」輪番地叫著。
和齊木君長得很像的阿征就變成這樣了——
「和哥們很像的人，你很厲害嘛，下次一起打籃球吧！」
「……」
赤司征十郎不動聲色地繞開了對方，注意到了我憋笑的表情時，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和明音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遇見一些有趣的人呢。」
《有趣》
確實是很有趣，但是阿征你確定你會覺得有趣而不是意外嗎。
我強忍笑意:「不，這個和我沒關系吧，這完全是搞笑番人物的畫風和你不同罷了。」
不行，這種聯動真的好好笑。
尤其是一想到綠間那個正經人和燃堂是同一個聲優，我就特別特別想笑。
…………
因為沢田綱吉是從海的另一邊的島嶼游過來的。什麼都沒帶，我便先幫他在我們修學旅行的旅店訂了個房間，我覺得裡包恩也不可能完全把他扔在這裡不管，估計今晚或者明天會來找他吧。
也因為他渾身上下的裝備只有一條泳褲，我就提議去帶他買衣服。
聽我還說要給他挑衣服，他是一臉受寵若驚的不好意思。
然而試衣間內的沢田綱吉看見我「保持神秘」給他選擇的衣服之後，立馬探出頭來，完全就是一臉崩潰了:
「前輩！你為什麼選的全是裙子啊！」
我眨了眨眼，興致勃勃道:「因為我想看。十年後的你也說過我可以去迫、咳咳……可以讓你體驗一下穿女裝的樂趣。」
「我聽到了！前輩你剛剛想說的是迫害吧！十年後的我到底怎麼回事啊……什麼樂趣，他自己怎麼不去穿！」棕發少年抱著腦袋，滿是無語地吐槽。
我歪了歪頭，神色無辜地盯著他:「不可以穿上試試讓我看看嗎？」
「……」他的臉刷地一下變紅了，又猶猶豫豫問道:「前輩你就那麼想看？」
「嗯嗯。」我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阿綱穿上一定很好看很可愛，我就讓你試試，絕對不會真的給你買裙子的。」
他猶豫著，還是在我期待的目光下「屈服」了。
五分鐘之後，沢田綱吉磨磨蹭蹭地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穿著我給他挑選的蓬松的、滿是蕾絲的公主裙。
眼睛有點濕潤，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身材纖細的少年穿上可愛風格的裙子，其實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我豎起大拇指:「可愛！太可愛了！」
「就算是前輩這樣誇我……這種時候我也不會高興的。」沢田綱吉捂住臉。
那欲哭無淚的模樣，當真是應了我當初對他女裝的想像。
不過，我倒是相當愉快，果然……這樣去「欺負」人，其實是很有趣的！
……
說起來，阿征也是訂的同一家旅店。
今天是玩的很開心，明天修學旅行也就要結束了。
晚上還沒休息的時候，阿征發來了消息，問我要不要出去走走。
反正也沒打算那麼早睡覺，我自然是同意了，出了旅店，在沙灘那邊和赤司征十郎彙合了。
夜晚的海風吹的人很舒服，和他一起悠悠哉哉地在海邊散步，我突然又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好像昨天我也是在這邊散步吧……不過身邊是換了個人。
而且。
「感覺一下子安靜下來了呢。」我忍不住有點感嘆，「白天是真的好熱鬧。」
「白天確實很熱鬧。」赤司征十郎肯定道，「不過……」
「嗯？」我抬眼看了看他。
赤司征十郎垂眼注視著我，語氣自然:「不過我更想和明音單獨相處。難道說明音更喜歡熱鬧一點的感覺嗎？」
他摸著下巴，沉吟片刻，說道，「感覺好久都沒有和明音這樣單獨相處了。」
聞言，我愣了一下。
啊對，上次和阿征單獨相處，還是游樂園那次，雖然時間其實也沒隔多久，但是好像也很久遠了……
主要是之後的每次見面，我周圍都是那種人很多的感覺，先是夏日祭遇見了齊木君……然後暑假在家裡就是三個人，今天海邊白天也還是聚齊了三個人……
對哦，為什麼這三個人總是同時出現在我面前呢？
巧合嗎？是……緣分嗎？
還是真的像野崎君說的那樣……真的是修羅場？！
不不不不是吧——！
果然還是太扯淡了！！！三個人也太多了！！我哪有那麼受歡迎……這不可能！！！
可是…………要說最有可能喜、喜歡我的人……
我今天還對野崎君說過這種話……多看看身邊的人，萬一會有人想和你談戀愛什麼的……
見我陷入沉思，表情愈發古怪，赤司征十郎看了過來，略有點疑惑地注視著我。
「怎麼了？」
「……沒什麼！」
我總不可能問出來吧？！這種問題要怎麼問啊！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嗎？！這也太自戀了！
總、總之，之後觀察觀察再說吧……
第67章
對於身邊的人是否喜歡自己的猜測……只是我單方面完全不確定的懷疑, 我是做不到去直接去問很熟的人，對方是否喜歡自己這種問題的……
而且阿征可是我的幼馴染哦，從小玩到大的幼馴染喜歡自己這種猜測如果是真的, 那簡直就像輕小說或者動畫的劇情發展一樣了，有點出人意料……雖說這種可能性也不會覺得討厭, 但劇情的跳躍度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大了。
我以前也沒想過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會喜歡上什麼樣的女孩子, 但是一直都沒覺得他會喜歡我這種類型吧？自然，我也思考不出如果自己真的面對這種出人意料的劇情發展，會做出什麼反應。
不對——現在這只是猜測而已！不能用這種已經確定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會變得自戀的！這是需要觀察確定了之後才能去考慮的事情！
可能我現在還是沒太搞懂戀愛那方面的心情是如何吧……大概也有點鴕鳥心態, 我先選擇放置了這種猜測。
但是，我身邊的女孩子心動的依舊很快。快到都讓我開始反思自己, 像我這種從來都沒想過要戀愛的人，在同齡少女中是不是非常格格不入了。
修學旅行之後, 夢原知予馬上興衝衝地跑來跟我分享了自己新戀情。
「我喜歡上了海藤君！」
她捂著紅撲撲的面頰, 周身又冒起了熟悉的粉紅色泡泡。
這可……
真的厲害啊——
「海藤君超帥的！明音你聽我說啊，那會兒你不在……我和照橋同學在海灘那邊遇見了兩個特別討厭的家伙過來搭訕, 他們還說我壞話，海藤君一下子就衝過來反駁了他們, 勇敢地擊退了他們，還安慰了我。」
我:「那可真是了不起。」
其實我是圍觀到了。
海藤君能有如此高光, 也有超能力者的暗中助力來著，可以說是超能力者給他們牽引了紅線吧。
不過海藤君確實是個很有勇氣的善良少年, 主要是他本身並不是那種很強大的類型，關鍵時刻卻會為了同學挺身而出, 這種優秀的品格就已經非常值得贊揚了。
而夢原知予會喜歡上他的理由我也可以想像……當時英雄救美導致的吊橋效應再加上知予的戀愛腦濾鏡的腦補吧。
我伸手摸了摸知予的腦袋:「知予你這次的眼光很好啊。」
夢原知予沉默了一秒, 有點遲疑:「我怎麼感覺這話那麼耳熟……當初我說我喜歡齊木君的時候, 你好像也是這樣說的。」
我眨了眨眼:「好像是。不過我說的是真心話啊, 我也覺得海藤君是個很好的人。」
「嘿嘿。」她笑了起來，「我也這樣覺得——啊，不過又開始新的甜蜜的煩惱了呢，要怎麼才能追到海藤君呢。」
「對於這種類型。其實還是很好攻略的吧。」
我認真提出建議：「海藤君的話，應該是那種很單純容易害羞的類型……一種方式是你大膽點直接去表明心意，讓他意識到你喜歡他，就算他一時沒有答應，估計也會對你另眼相看，你可以趁機攻略他。另外一種就是從普通朋友做起吧……海藤君是個中二病，先從愛好入手，讓他體會到你能理解他，但是要小心不要真的變成他心中的摯友了。唔、海藤君他成績也不錯，你以此為借口去請教他問題，然後多誇誇他之類的也能增進感情……」
我正隨意說著，抬眼就看見了夢原知予目瞪口呆的表情。
夢原知予抬起手，搖晃著我的肩膀:「明音你好懂啊！你為什麼那麼懂啊！」
「這不是了解基礎人設就猜出來的事實嗎？」我奇怪地看著她。
「不對啊——！我要是有你這種怎麼增加他人好感度的分析能力，我早就脫單了！」夢原知予反駁。
「還有啊，當初我說起齊木君的時候，你就完全沒有提出任何建議，嘿嘿，老實交代，那時候你是不是心裡就隱隱約約地排斥對別人分享關於攻略齊木君的經驗了？」
我:「？？？」
我:「才沒有好嗎，我那時候也才認識齊木君不久吧。而且，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都能產生聯想。」
我那時候不給她建議，完全是因為知道齊木君是超能力者所以難以攻略……她肯定是攻克不下的好嗎。
「那你到底是怎麼攻略下齊木君的？」她似乎還想繼續跟我交流「戀愛」經驗。
「不……那個，我也沒攻略他啊。」我一臉無語。
……硬要說的話，難不成是用咖啡果凍攻略的？
但那也只是成為了好朋友的攻略吧。
當時還是因為知予的暗戀，我們探討這個問題時，超能力者明確地說過自己不想戀愛來著……
……
「倒是不知道你對海藤那麼了解。」
「明明緣結神是你吧。我只是給姐妹出謀劃策。」
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果然瞞不住超能力者，和夢原知予的對話果然被聽見了。
總感覺齊木君的語氣有點怪，不過我也沒太在意，之後是被教室裡的喧鬧吸引了注意力。
「聽說今天要來個轉校生呢。」
「不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啊。」
「希望是個可愛的妹子！」
「不！我想要大帥哥啊！」
這就很標准——
但凡有轉校生就會變成話題。
待到老師拉開門，打算介紹轉校生的時候，教室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走進教室裡的男生有著深紫色中分頭，戴著黑框眼鏡，名字叫做漥谷須亞蓮，自我介紹時把請多指教說成了夜露死苦……
「不良？或者說前不良？」我側頭看向超能力者，小聲問。
齊木楠雄點了下頭:「你這個判斷做下的也太快了吧，明明沒有讀心術。」
「嘛。」我撐著下巴，無所謂地說道，「就是有這種感覺吧……這人看著不像路人，更像主角團的，沒准過一會兒就加入你的隊伍了。」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東堂同學，請問你這是詛咒嗎？」
我可沒有在詛咒，雖然對於怕麻煩的超能力者而言，有麻煩靠近自己就已經算是一種詛咒了吧……
但是，我說出來的當然會成真啦！我對於「劇情」這方面的直覺一向很准的！
果然，下課的時候，齊木君就被漥谷須君搭訕了，漥谷須君似乎是很想在新環境交到朋友，於是就盯上了齊木君，興致勃勃地站在一旁，在跟齊木君講一些俠義電影的故事。
畢竟座位的距離很近，我是看他倆的互動看的津津有味，齊木君面無表情，心裡可能只想逃避，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他把眼神挪了過來。
與此同時，把視線挪過來的還有漥谷須亞蓮，見他看過來，我便友好地對他笑了笑。
「……哦呼。」漥谷須君莫名其妙地發出了感嘆聲，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齊木君頓了頓，他又把視線挪了過去，那一瞬間對著漥谷須亞蓮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我敢肯定他是故意的，這表情「嫌棄」的已經堪稱顏藝了。
漥谷須亞蓮看見了齊木君的表情之後，也震驚了，大概是明白自己不受齊木君歡迎，於是便退卻了。
「就那麼不喜歡和新同學交流嗎？」圍觀了全程，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喜歡。」齊木楠雄冷淡地回答，「沒什麼好交流的，離我遠點比較好，這種朋友游戲去找別人玩吧。」
「齊木君總是這樣嘴硬。」
「嘴硬？我才沒有，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唉。
他傲嬌依舊，我懶得吐槽。
不過，事情顯然不會如他所願。畢竟這裡可是《齊木楠雄的災難》啊。
沒過幾天，漥谷須亞蓮就和燃堂君還有海藤君混熟了……當然，齊木君一直處於主角的C位被他們環繞著，又一次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
這一天的放學後，經歷了一起意外事件。
我在路上碰見了齊木君和海藤君。不過，兩個人目前面對的境遇顯然不是很好的樣子。
被不良少年包圍了。
一群不良，抽煙燙頭打耳洞的不良，拿著鐵棍。
揪住了海藤君的衣領威脅著勒索錢財，齊木君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也被另外一個不良來了個深刻的「壁咚」。
這畫面怎麼看都不對勁。
一般同學看見這種畫面可能會覺得自己的同班同學被人欺負了，會感到害怕或者擔心，但我的內心只有：
不——良——們！你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惹誰不好為什麼要惹超能力者……我已經開始替不良默哀了。
不過，我能分析出後續發展，齊木君表面上應該還是會裝作正常高中生那樣乖乖交出錢包，什麼都不做吧。為了在海藤君的面前保持普通、隱藏能力？對這些不良大概也是之後再報復回去？
我其實只是路過，進入這條路口正好就看見這種畫面，沒想到那群混混眼神還挺好使，沒有專注堵人，我看見他們的同時，就有幾個視線瞥了過來，看見了我的存在。
「喲，這不是還有個漂亮小妞嗎。穿著一所學校的校服難不成是你們認識的？」
有兩個不良吹著口哨，吊兒郎當地向我走了過來。
「小妹妹，打擾到我們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是不是應該給點補償什麼的~」
眼神真惡心。
我皺了皺眉。
「東堂同學？！你怎麼……這裡很危險，你快點跑啊！」海藤君驚慌起來，衝著我喊道。
「哈哈哈哈，這家伙是覺得一個小姑娘能跑過我們呢。」
正常來講確實有點難度……不過我好像也不需要跑了。
熟悉的粉發少年擋在了我的身前，也擋住了不良看過來讓人覺得厭惡的目光。誰也沒看清楚他從那邊一下子就過來是怎麼做到的，有種一晃神，畫面就被刷新了的感覺。
「齊木！啊咧……他什麼時候過去的！」海藤完全目瞪口呆了。
「這小子……？！」不良們更是驚訝，但是很快就惡意地笑了，「不過就你這樣，還想逞能嗎？真好笑……哈哈哈。」
前面的不良挑了挑眉，抬起手一拳打過來，很輕易就被超能力者抓住了手腕，不良很快就發現自己不論怎麼使勁都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表情逐漸變得惶恐，而齊木楠雄依舊是平淡的面無表情。
不過，我是感覺。
齊木君他，好像是在生氣。
是因為擔心我？還是因為被不良小瞧了？
可是……突然就不偽裝普通了，其實還挺有違他一直以來的原則的吧。
第68章
如果按照目前的事態繼續發展, 雖然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超能力者的馬甲估計就保不住了。
不過運氣很好的是——有人來救場了。
最後，那些不良其實是被漥谷須亞蓮解決的。
他應該只是路過，正好看見我們在和不良少年對峙著的場面, 想也沒想直接衝了過來。
於是我們就目睹了一場單方面的毆打環節, 漥谷須君一個人把一群不良卸胳膊卸腿系列。
一邊打還一邊說出了不少很帥氣感人的台詞。
總結就是！
#前不良轉學到新學校想重新做人, 但發現普通人比不良更難做, 被人找茬了可控制不住自己, 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負, 所以你們這群混蛋都給我下地獄吧！#
當時, 海藤君就感動的淚流滿面了。
回過神的他立馬扭頭看向了我們，跑了過來, 緊張地問到：
「齊木！東堂同學！你們沒事吧？！」
我看了眼站在我前面一言不發的齊木楠雄，對緊張的海藤瞬搖了搖頭：「沒事的。」
「真的不要緊嗎？東堂同學你沒有被嚇到嗎？」海藤君還是很擔心的樣子。
我有點失笑：「真的，我沒那麼容易被嚇到的，再說齊木君保護了我啊。」
「哦哦，說起來齊木你很厲害啊！」海藤瞬把視線挪到了齊木楠雄的身上，一臉驚訝, 「刷地一下子就過去了, 我都沒看清怎麼回事, 不愧是我的盟友……不過你是不是……」
漥谷須亞蓮也接話道：「是啊！居然能擋住了對方的拳頭……看不出來齊木你的力氣還挺大，你是不是……」
齊木楠雄：「……」
他的眼鏡片在反光, 沉默了一下, 保持著面無表情，但突然抬起手甩了甩自己剛剛擋住不良拳頭的手。
海藤：「……？」
漥谷須：「……」
我忍不住有點震驚了, 他這是在表演嗎？表演什麼？表演手疼嗎？！
好假啊——！這人的演技！
但是, 我完全沒想到的是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完全被他騙到了, 他們居然信了！還湊過去關切地噓寒問暖起來：
「難道是手疼嗎？！受傷了嗎？齊木！要不要去醫院？！」
「表面看不出來……難不成是挫傷？！扭傷？！」
齊木楠雄:「……不，沒有。」
兩個人松了一口氣:「那太好了！」
我:「……」講道理，我是不是應該配合一下他們的表演，不然真的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回去的路上，討論起了漥谷須亞蓮是前不良的事情。
「真是的。」漥谷須撓了撓頭發，「我還以為我裝普通人裝的很好呢。」
「笨蛋！我早就知道了！你暴露出來的蛛絲馬跡太多了！」海藤君一臉自信地做出中二病發言，「別以為能瞞過我漆黑之翼能看穿一切真相的神魔眼。」
「東堂同學也看出來了嗎？你看上去也完全不驚訝。」
「我第一天見到你就看出來了。」我淡定地說道。
「誒？！」
「因為我也有能看穿一切真相的雙眼。」我絲毫不中二地理直氣壯。
「怎麼會？」海藤後退了一步，中二滿滿地抬手捂住臉，「原來東堂同學你也是我隱藏在現世的同伴嗎？你的代號是什麼？！」
我:「……」我現在怎麼立刻想出所謂的中二代號。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你們好像都很厲害的樣子。」漥谷須不明覺厲。
「說起來……」突然恢復正常狀態的海藤瞬一次又開口了，「比起漥谷須是不良的事情我還是更驚訝齊木——。」
剛剛一直隱藏自己存在感的齊木楠雄又一次被他搭話了。
「冒著受傷的風險想都不想就衝過去救東堂同學……真的很厲害啊齊木，以前沒見過你這樣積極……你是不是……」海藤疑惑道。
「笨蛋！你還不懂嗎？！這就是男人難以逃避的責任感啊！這就是愛的力量啊！愛，能讓人一下子爆發出超乎想像的力量！」漥谷須君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什麼？！」海藤君一臉震驚，意識到對方話語中的意義時刷地一下臉就紅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齊木楠雄，一副get到了什麼的恍然大悟，「居然是這樣嗎，說起來，之前也見齊木你和東堂同學一起去過夏日祭……」
……不，那次真的只是碰巧遇見。
「……所以這種時候就不要多說廢話了啊！」漥谷須君抓住了海藤君的肩膀，拉著他往前走，「我們就先走吧！把時間留給他們就好了。他們一定也很想單獨相處啊！——喂，齊木你一定要把東堂同學安全的送回家噢！」
我：「……」
我看著兩個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和另一邊一直沒有說話，演技很差，卻成功地沒有掉馬的超能力面面相覷了。
齊木君身邊的笨蛋同學是擁有著很強的自行腦補能力的。甚至可以把不合理腦補成合理化，雖然我也很高興超能力者能保住馬甲，繼續自己平靜的日常。但我卻有滿腔的吐槽無法說出口。
所以，這個故事到底是如何發展成現在這樣的。
我開始懷疑人生了。
不過，我卻不知道齊木楠雄在想什麼。
他側頭看了眼我，只是語氣平靜地說道:
「走吧。」
「誒？」我眨了眨眼。
「送你回家。」
「誒，真要送我回家啊？」我還以為那倆人走了之後，我們兩個就各回各家呢。
「萬一你再遇見什麼危險就不好了。」齊木楠雄只是這樣回道。
於是，我們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向著我家的方向走去。
不過，我依舊覺得——
「我哪有那麼容易遇見危險。放學回家的這條路我都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這邊的治安又沒有那麼差。」我鼓了鼓面頰，並不服氣，「而且這次明明是齊木君你們先遇見的危險吧，先被不良堵上的不是你和海藤君嗎？」
這明顯是《齊木楠雄的災難》日常中的一個小劇情吧，增進主角和配角之間友誼的那種，我只是一個不小心亂入其中的路人罷了。
「那些不良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上危險，我只要想，就能想出無數種解決方式。」他冷淡地說道，「但你要是自己單獨遇見這種事要怎麼辦？」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包裡其實是防狼噴霧的？別看我這樣，我其實也是學過一些防身術的啊……或者說跑一陣，拖延時間可以打電話求救？我認識那種打個電話，就能嗖的一下瞬移過來救人的神來著？你還記得嗎？上次在夏日祭見到的那個叫夜鬥的神——」
我側頭看了眼走在身旁的粉發少年，不知道為何聽我這些舉例，尤其是最後一條的時候，他好像是有點不爽了起來。
我又試探地提出新的見解:「或者說打電話給齊木君你求救？你肯定也會來幫我的吧？」
「嗯。」齊木楠雄只是平淡地肯定了一聲，而那種不高興的感覺，莫名其妙煙消雲散了。
我:？
好怪哦，這人。
我眨了眨眼:「齊木君你果然是在擔心我吧？」
齊木楠雄不說話。只是頗為無語地看了我一眼，說實話，那眼神像是在看笨蛋一樣。
我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就當他又傲嬌了。
「不過，剛剛要謝謝齊木君哦，因為有你在，才完全不擔心任何危險的事情會發生嘛。」我笑了笑，「安全感超高呢。也超帥氣！」
「是嗎。」他淡聲應到。
我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想法，到底有沒有因為這種誇贊而高興。
不過，說著說著話，我也到家了。本來學校就離我家很近來著，所以才覺得用不著別人送著回家嘛。
然後，雖然我感覺這種操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我還是回屋拿了不少咖啡果凍打包好塞給了他。
咖啡果凍，絕對是給超能力者最好的回禮吧？畢竟他超喜歡嘛。
不過，這次……他的反應好像有點不一樣。
齊木楠雄垂眸看了眼自己接到手裡袋子，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好像是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抬起眼，隔著綠色的眼鏡片，齊木楠雄用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眸直直地注視著我。
「你該不會以為我關注的只有咖啡果凍吧？」
聽了這話，我第一反應就是非常震驚，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當然，現在是黃昏，所以我就忍不住就抬眼看了看天空，夕陽的位置有沒有問題。
「你在看什麼？」齊木楠雄質疑道。
「我在看太陽有沒有從東邊下去。」我干脆利落地回答，「世界要毀滅了嗎？你這個咖啡果凍之神的首要關注點居然不是咖啡果凍了？」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
「東堂同學，你的腦回路絕對有問題吧。」
「哈？」
「心如磐石嗎你是。」
留下這句無語的吐槽之後，我看著超能力者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
他好像是生氣了？
為什麼？！我惹他了嗎？
等會兒啊。
他剛剛那句話。
不會以為他關注的只有咖啡果凍吧……所以齊木君想表達的是他關注的還有其他東西嗎？他為什麼生氣？他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的腦回路有問題，我心如磐石……我到底怎麼了，我是不是應該換個思路去思考問題。
我站在家門口發呆了好一會兒，突然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所以我前不久剛剛懷疑完幼馴染喜歡自己之後，現在又要懷疑自己的鄰座好友是不是喜歡自己了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第69章
我大受震撼。
我不理解。
畢竟……你只是誠心誠意地交朋友。然後某一天, 你突然發現，你的朋友似乎都是想跟你談戀愛的。肯定會很震驚吧？
這是什麼魔幻劇情，這是什麼乙女游戲女主角的待遇？
我身處的世界是jump系列的漫畫啊！應該是友情至上……像這類的漫畫戀愛元素不是一直都很少的嗎？
……畢竟jump系列的作者大部分都是直男嘛，好多都是畫不好男女感情線的, 那種結局亂湊CP, 或者回村結婚生孩子的劇情, 很容易被漫畫讀者罵做有毒。
所以說, 現實也該如此啊。
作為jump系列不同作品裡的「反派」和「主角」。
他們不是應該一個專注中二打籃球, 一個專注沙雕搞笑吐槽日常的嗎？
誒？所以為什麼會想要談戀愛？
我做了什麼戀愛意義上的攻略他們的事情嗎？
我捂住了腦袋。頭一次感覺事情的發展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有那麼一瞬間, 我真的特別想去譴責野崎君是個烏鴉嘴……好像自打他說過那番話之後, 我才發現身邊的人多少都有點不對的。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性是我想多了。
但是一旦產生這種想法就有點扭轉不過來了……他們兩個之前碰面就會產生的火藥味，難道不是因為長得像所以同類相斥，而是……因為我嗎？
誒？所以真的是修羅場？
話說為什麼會喜歡我, 這也太扯了。
齊木君他的真愛怎麼看都應該是咖啡果凍啊。如果說……假設說他真的是喜歡我的, 難道是因為我能無效化他的超能力嗎？
對他來說，全世界都是骨頭架子, 而我看上去是正常人類？不至於吧……超能力者有那麼好攻略嗎？那是因為什麼？咖啡果凍送多了嗎？！每次好感度+1最後加過頭了嗎？！也不至於吧……
想不到啊齊木君, 你居然也是會自我攻略的類型嗎？
阿征……阿征他難不成是日久生情派的嗎？竟然如此嗎？！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我又應該怎麼應對——
如果說用對待以往追求者的態度去干脆利落拒絕，怎麼想也不可能吧……兩個人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對待熟人可做不到那麼冷酷無情了。
更何況他們壓根也沒跟我說什麼啊。
目前還只是我單方面的猜測而已。
……
顯然，目前這種狀況, 和哪個知道我自身情況的閨蜜聊都不是一種好選擇。
我干脆在網上的情感類論壇發了個貼子，想集思廣益一下。
當然，我要俯瞰，用第三人稱的客觀視角去看待問題, 所以故事主角就……就是我的朋友吧！
樓主:
事情是這樣的, 我有個朋友最近發現了身邊的人對她的情感變化。
不過她也只是懷疑而已……
起因是她的另一個朋友在她不明真相時, 看見她和男主角們相處的時候，指出了她面對的其實是修羅場。
女主角就稱呼為女主角吧。
故事裡有兩個男主角，我們就稱呼他們為A和S吧。
A和女主角兩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A是個各方面都完美的無可挑剔的人，不論是學業還是其他的方面從來只會拿第一，也有著自己的社團愛好，比較忙。所以女主角一直覺得他現階段只會專注這些事情，不會考慮戀愛之類的。
兩個人高中不在一所學校，分隔兩地了，但A在假期還是經常會回來找女主角……其實這也正常，本來就是從小玩到大關系特別好的朋友……
不過被指出修羅場這事之後。
女主角突然回憶起自己的竹馬A曾經對她說過什麼:「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還在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並希望她用有所改變的目光注視他，和她分隔兩地也會覺得不習慣，感到寂寞之類的話。
她之前也沒想那麼多，可能太習慣了，雖然有點意外A那麼獨立自主的人會因為和自己分開感到不習慣……但固有思維壓根想不到戀愛那方面，在她看來，A確實一直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寵著、擔心著，承擔著老媽子（？）的角色。
然而目前，一旦產生了這種聯想就回不去了，女主角突然就覺得之前那些話多少有點不對勁了。
S是女主角在高中的同學，兩個人算是比較有共同話題吧……然後因為女主角知道了S的秘密，兩個人逐漸熟悉起來了。
S是比較沉默寡言並且傲嬌的類型，有點反差萌的可愛，特別喜歡吃甜的東西。
最開始其實是女主角主動去和對方交朋友的，雖說兩個人認識也沒有多長時間吧，但是關系在女主角看來其實挺好的了……S的能力也很強，算是那種習慣性隱藏自己的大佬，也在女主角遇見麻煩的時候幫了她好幾次，然後女主角就會習慣性地給他投喂甜食。
被指出修羅場之後，女主角其實第一時間也沒想到S會喜歡自己的可能性，畢竟S之前曾明確說過自己不想談戀愛，對校園女神的追求都不為所動……甚至為了躲避校園女神的追求，拉著女主角和他假扮情侶。就是那種逃避戀愛的程度。
至於現在為什麼會聯想到。是因為今天，S又幫了女主角一次，女主角拿了S最喜歡吃的東西作為謝禮。
結果聽見對方來了句:「你不會以為我的關注的只有這個吧。」
女主角第一反應是調侃對方。結果S好像生氣了的樣子，說女主角的腦回路有問題，甩了一句「你心如磐石」就走掉了。
女主角:？
她開始懷疑人生了。
急，在線等，這些「他好像喜歡我」是不是女主角的人生錯覺？如果不是錯覺，接下來女主角要怎麼辦？
1L:眾所周知，我有一個朋友＝我
2L:大哥給樓主點面子，不要那麼快就揭穿啊。
3L:有點傻的可愛怎麼回事。所以樓主你居然還抱著這可能是人生錯覺的想法發的貼子嗎？太天真了吧，太甜了。殘忍地告訴你，這絕對不是人生錯覺。倒不如說你之前到底是怎麼才沒發現兩個人喜歡你的啊！對戀愛閃避max嗎？
4L:所以前置劇情裡的A和S到底有多恨啊，A都已經說的那麼清楚了啊！這不就是典型的青梅竹馬感情變質嗎？女主角，我恨你是塊木頭。
5L:不，這已經是銅牆鐵壁了，現在也非常恨吧。「你的心如磐石」。S的這句台詞真的很可以（感嘆）我好恨，我為什麼愛上了一塊石頭。假扮情侶會拉上你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吧。
6L:哈哈哈哈樓主寫小說嗎？這個故事內容加工一下真的可以寫成輕小說了啊！拍成7月番都OK，名字就叫做《我的青春戀愛物語絕對有問題:木頭的我夾在竹馬與天降的修羅場之間不能理解》怎麼樣？
7L:樓上要素過多。
8L:我把他們當成好兄弟，他們卻想泡我。
9L:多麼喜聞樂見的劇情，多麼遲鈍可愛的樓主，男人都是大灰狼不懂嗎？真的不懂嗎？
10L:太好笑了樓主，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單純把他們都當朋友，然後今天你突然發現他倆好像都喜歡你？然後你不知道怎麼辦了是嗎？
11L:這不是很刺激嗎？沒想到這年頭我還能看見這種青春戀愛故事。還有現在已經默認樓主的朋友就是樓主自己了嗎？
12L:樓主真的不是在寫小說嗎，還是在妄想？會寫你就多寫點。這個梗概感覺寫個二十萬字沒問題。
13L:樓主的朋友以前有沒有談過戀愛，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看你寫的前情提要看樣子是沒有的）你有沒有遇見其他表白的追求者，有的話，以前都是怎麼拒絕追求者的？
樓主回復13L:沒有談過，沒有喜歡，只喜歡過紙片人，以前被表白都是干脆利落地拒絕啊，畢竟又不是熟人……
14L:所以因為太熟了才難辦啊。現在這兩個人還沒表白吧？
樓主回復14L:沒有，都是猜測，所以誰來告訴女主角一聲，這都是她想多了，自作多情。
16L:笑死，為什麼還想著會是自作多情。改名吧，就叫做《卷入竹馬天降的修羅場中，我卻只想逃避戀愛》吧。
……
30L:所以女主角到底喜歡誰？
31L:看樓主發表的言論，感覺她現在對誰都沒有那方面的喜歡，不愧是木頭……
32L:突然意識到別人喜歡自己，其實也蠻突然的吧（廢話文學）小孩子才做選擇，不如兩個都要吧！
33L:那顯然不可以！別把小說那套用在現實啊！既然樓主發出來尋求意見，也說明女主角誰都不想傷害吧。那不如就兩個都要吧！
34L:樓上你也是廢話文學妥妥的。
35L:認真建議，如果女主角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誰的話，在兩個人都還沒有表白的情況下，建議先裝作不知道，像平日裡那樣繼續正常相處，只是要多觀察一下，看看自己會對哪個人更心動。
樓主回復35L:可是繼續裝作不知道，那不是很渣嗎？
37L:有什麼渣的！本來就是他們沒有表白啊！你也沒跟他們任何人交往啊！又不可能直接去問吧，如果樓主是那種會直接去問的類型也不會發這種貼子了。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嗎，不談戀愛也不至於會絕交的吧，不越界保持正常關系不就好了嘛。先看看會對哪個心動，然後明確給與一方答案，另外一方拒絕不就好了。或者兩個都不覺得有那方面的心動，那就都拒絕。
38L:他們到現在都沒表白，大概也是因為很清楚女主角目前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怕被徹底拒絕又不想放棄唄。默默攻略，默默修羅場系列，試圖溫水煮青蛙呢，真可憐。
39L:樓主快告訴你的朋友（滑稽）:別本末倒置了，目前是他們喜歡你，想和你談戀愛，又不是你喜歡他們，想和他們談戀愛——（震聲）
40L:呵，男人。自我攻略能力相當可以。我猜女主角一定是很漂亮也很優秀的類型，撩人估計都不自知吧，木頭美人yyds！
41L:不過之後樓主可長點心吧，多少給我有點自己正在被人攻略的自覺性啊！不然男主角們也太慘了！
42L:得虧現在樓主發現了，如果一直沒發現，豈不是等到男主角們實在忍不住a上去的時候，她還是會一臉懵逼地ky:「啊？你說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43L:木葉式友情嗎？笑死我了。不過現在發現了也沒什麼大用吧，男主角們不還是沒有成功攻略嗎。希望樓主脫單的時候能回復一下自己到底選擇了誰，放個板凳，等一個後續。
……
我沉默地關掉了論壇頁面，心情多少有點沉重。
我感覺到了世界的奇妙。
話說我真的……有那麼遲鈍嗎？那比我還要遲鈍的野崎君又算什麼？
……
第二天，在學校。
鄰座的齊木君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對於我的打招呼，他也是平靜地回應了。
我也看不出來，齊木君他到底有沒有繼續生昨天的氣。
我只能遲疑地問道:「你在生氣嗎？」
「沒有。」齊木楠雄只是平淡地回應。
「真的嗎？」
「嗯。」齊木楠雄側頭看向我，語氣還是淡然，但說出來的吐槽卻異常犀利，「倒不如說東堂同學你能看出我在生氣，我都謝天謝地了。」
我:「？？？」
被這樣吐槽，我頓時就不服氣了:「我、我又不是傻了……！這種，還是能看出來的吧……」
齊木楠雄也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那直直盯著我的注視，讓我想挪開視線了。可惡！明明之前還能毫無波動地看回去的！
現在卻會有點緊張，滿腦子都是:
他到底在看什麼啊！
……
上課的預備鈴聲打斷了我和齊木君之間這種無言的氣氛，很奇妙的是，今天又有新來的轉校生。
這是這學期第二個轉校生了吧。
正常的劇情裡，轉校生這種角色絕對不應該出現的如此頻繁，但是PK學園就不一樣，不愧是搞笑番的片場。
「聽說這次轉校生是那個才虎家的少爺！」
「財閥之子嗎。」
「話說日本有名的財閥到底多少來著……」
「挺多的吧，我知道赤司和跡部家！兩家的繼承人都是上過體育雜志的，超級帥的類型！」
「還有鈴木！」
「所以那種大少爺為什麼會轉學到這裡來啊。」
同學們的議論聲暫且不論。老師拉開門之後，穿著西裝的管家走進來，先是在教室的過道鋪了一層紅地毯，踏步而來的男生有著岸邊露伴的發型，一臉高傲地抬著下巴。專屬背景是金光閃閃的各種金塊和鑽石。簡直閃瞎了我的眼睛。
……好傻。
「本少爺是才虎芽鬥吏，先說好，本少爺可不想跟你們這群窮鬼搞好關系。」
教室裡的同學們頓時陷入了迷一樣的沉默。
我:「……噗。」
注意到我格格不入的嘲笑聲，才虎怒氣衝衝地把視線挪過來，「不服氣嗎？是哪個窮鬼——」
然後，他卡殼了，目瞪口呆:
「東堂你這家伙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上學啊。」我撐著下巴，頗為無語地回答，「才虎你還是老樣子啊。」
呵，果然還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啊。（感嘆）
第70章
很多漫畫作品裡都會有那種身為財閥繼承人的角色。
他們出身名門, 家裡的金錢似乎用之不竭，有時候為了推動一個小小的劇情就可以揮金如土，然後做出一副「區區小事, 何足掛齒」的態度來凸顯一下世界的參差，讓觀眾不禁感慨:「這該死的有錢人」。
不過, 同樣是家裡有錢的「鈔能力者」，但大概是因為誕生的作品不同, 創造他們的作者對金錢的理解不同、想塑造出來的人物性格不同, 就導致了這些名門繼承人的行事風格差別其實非常的大。
財閥出身的同齡人, 自然都是互相認識的。畢竟家族的長輩之間互有合作，有些時候那種「上流」之間的應酬也是逃避不掉的，我們從小時候開始就基本都混了個臉熟。
當然也只是認識罷了, 關系並不好。比如說才虎芽鬥吏, 我就很不喜歡對方的行事作風。
這一輩的孩子們之中，作風最張揚囂張的就是才虎芽鬥吏。
哦, 或許還要加上跡部景吾。
但是才虎的華麗程度比跡部差太多了。
就這樣說吧，雖然跡部景吾這個人也是一樣的揮金如土，一副唯我獨尊的本大爺樣，但是他的畫風不一樣, 他一看就是那種運動番的高人氣角色。而且跡部他對金錢的三觀還是很正確的, 品味也很好, 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有錢就凌勢欺人, 領導能力強，周圍真心信服他的朋友也很多。
才虎就不行，雖然和荒木筆下的人氣角色岸邊露伴撞了發型, 但是他並沒有什麼人氣, 甚至都沒有朋友啊。如今一看, 現在作為轉校生過來了，原來他竟是搞笑番裡的配角嗎。
他的揮金如土真就是展現出一副徹頭徹尾的土豪的風采，嘴裡一口一個「窮鬼」地叫著，然後開始「撒幣」收買他人為自己辦事。
才虎家的教條也很直白的就是:「這世界上沒有用錢買不到的東西。」
……雖然這樣吐槽長輩有點失禮，但是我還是很想吐槽那個金光閃閃的才虎叔叔是有點……嗯，不是有點，是真的很俗。
原生家庭對一個孩子的成長影響真的很大。
看看阿征，再看看面前這位，我就悟了。
家庭的區別，拘束嚴謹和囂張放恣，養出來的孩子，兩種極端，不過如此。
「哼，居然成天跟一些庶民混在一起。」才虎芽鬥吏是一臉不以為然，「沒想到東堂你居然會選擇在這種庶民的學校上學。」
我十分無語地看著他:「那你就不要來庶民的學校啊，現在你可是這所學校的轉校生誒。」
「我和你不一樣，正常來講誰會來這種破爛學校啊，我的目標很明確。」
他冷笑一聲，昂首闊步地走向了教室裡發光的美少女，在照橋心美吃驚之下，抓住了她的手。傲氣十足地說出了：「成為我的女人吧。」的霸道總裁宣言。
哇哦。
所以你的目標是談戀愛嗎？！
我的表情頓時就嫌棄起來。
真心可怕。
才虎他走的居然是這種土味偶像劇的套路嗎？！可是以他的顏值當霸道總裁男主角好像也不太夠誒！
……
總之，才虎芽鬥吏因為超級有錢但性格糟糕的囂張，在班裡算是走了兩極化，吸引了一部分對他的財力趨之若鶩的家伙。而另外一部分人，比如說海藤君、漥谷須君則是對他相當反感。
午休時間，我和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流言就已經在校內四處飛起，同學們都在吵吵鬧鬧著，宣揚著什麼照橋心美被財閥之子追求，很快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這種說法真的很怪。絕對是直男畫出來的劇情吧。
「沒想到東堂同學認識那家伙啊，你家裡也很有錢嗎，居然是大小姐？平日裡完全看不出來……」漥谷須亞蓮感嘆。
「確實是有這個財閥……東堂，嗚哇，名下好多產業。娛樂、航空、房地產……都有涉及啊……」海藤翻著手機，查看著百科的內容，「……原來東堂同學你是這家的女兒嗎？」
「畢竟東堂這個姓氏很常見嘛，正常確實聯想不到。」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漥谷須亞蓮看了看我，又瞥了眼不遠處自己單獨立出一張桌子，四周圍著一群保鏢，吃著五星級大廚單獨給他做出來的食物的才虎芽鬥吏。
他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同樣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東堂同學和那家伙一點都不一樣，那個囂張的混蛋到底怎麼回事啊。照橋同學怎麼可能看上那種家伙。」
我嘆了口氣，附和道:「是啊，這種霸道又直男的追求套路怎麼可能會有女生喜歡。太傻了。十年前的霸道總裁題材的狗血偶像劇才流行這種。」
「什麼叫本少爺太傻了。」
才虎芽鬥吏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們的桌子邊上，聽見這話，他冷笑了一聲。
「東堂明音，你作為特權的擁有者，從出生起就比其他女人要高一等，受盡命運寵愛的你難道不應該很清楚地知道任何人都會輕易屈服於金錢的誘惑之下嗎？等著看吧，照橋心美馬上就會對我搖尾乞憐，會很樂意成為我的女人的。」
「你說什麼！照橋同學才不是那種女人，她才不會看上你這種人！」海藤和漥谷須一下子憤怒地拍桌而起。
「哈哈哈哈，你們幾個窮鬼在憤怒什麼呢。事實會向你們證明——」
眼看著這氣氛糟糕的都快要打起來了，這家伙還在火上澆油……
「所以說這種莫名其妙的家伙怎麼可能讓女孩子心動啊……」我無語地小聲嘟囔。
「心動了。」一旁沒什麼動靜的齊木楠雄開口回應了我的吐槽。
「誒？！這樣會心動的嗎？那個照橋同學她？」我扭過頭看他，整個人都震驚了。
「是心動了。」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說道，「其實也不用那麼意外吧，這就是人之常情，照橋同學的擇偶標准就是年收入至少四千萬，被這種土豪追求自然會心動。」
我:「……是、是這樣嗎？！所以說這種劇情果然是直男漫畫家畫出來的吧。」
「啊。是這樣吧。」
明明解答了我的驚訝之後，這個話題本該結束，但他卻沒有結束這個話題。
齊木楠雄語氣淡淡地繼續問道:「那東堂同學你覺得女孩子會因為什麼心動？或者說你會為了什麼心動？」
我:「！」
背景是不遠處才虎他們幾個的吵架聲，面前的粉發少年還是那樣專注地注視著我，問出的問題已經讓我難以忽視了。
我的視線偏移了幾分，避開了他的注視:「……齊木君你現在提問已經那麼直白了嗎，明明是個傲嬌。」
「我是在思考……雖然東堂同學是個笨蛋，但是昨天我說的話應該讓你察覺到了什麼，你今天的狀態和平日裡不一樣。就算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
我:「我才不是笨蛋呢！」
齊木楠雄挑了挑眉:「你是在轉移話題嗎？」
我:「……」
可惡。
昨天看論壇，那些網友還建議說什麼裝作不知道他們喜歡我，實際上我根本沒那個演技，良心也根本過意不去……超能力者的洞察力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蒙混過關的。
不行，這種問題壓根沒辦法回答，我怎麼知道自己會因為什麼心動啊！突然問這種問題也太犯規了吧！
總之，逃避可恥但有用！先逃走再說！
「別打了！」
眼看著那邊漥谷須亞蓮就要和才虎家的保鏢打在一起了，我直接站了起來，擋在了漥谷須的前面。
他家的保鏢看見我的時候，有點驚訝，看了看自家少爺，收手了。
「東堂你怎麼回事？就那麼想和我作對嗎？這家伙可是衝著本少爺大喊大叫，應當受到懲罰。」才虎揚著下巴，語氣不爽地質疑道，還是那副被寵壞的模樣。
——他還真以為他是什麼國王啊。
看他這樣囂張，明顯拿著的就不是霸道總裁戀愛劇本，而是惹了眾怒，被眾人打倒才能洗白的土豪炮灰劇本啊。
本來只是找借口逃避齊木君的問題，算是溜過來的我聽了這些話，也開始真的生氣了，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
「才虎，你的那些想法在我看來倒是無所謂。確實有人會為了錢什麼都做。錢買不來真心，可有些時候是真的很好用。」
「但是，有錢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地在這裡干壞事，把學校當成你自己的地盤。不許使用任何威脅人的手段，不許用言語侮辱我的朋友，不許用金錢給他們制造任何麻煩——」
我也像他一樣抬起下巴，露出那種禮貌性的假笑，算是威脅一樣地開口說道：
「不然我不介意投入比你更多的金錢也給你添點麻煩。是合規合矩地繼續追求照橋同學，還是把學校變成我們兩個人的戰場，你完全可以做個選擇。」
「你——！」
才虎芽鬥吏氣急敗壞地瞪著我，但他也說不出什麼了。
他清楚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認真起來能給他添的麻煩，不會像是口頭互懟那樣不痛不癢，絕對是無休無止的。
與其因為這些小事跟我對上，他不如去專注他本來的目標。
才虎芽鬥吏咬牙切齒地看了我一眼，還是悻悻地甩手帶著保鏢離開了。
「東、東堂同學？」漥谷須亞蓮相當震驚，「沒關系嗎？因為我……其實我可以和他打一架的！」
「沒關系，他不會繼續這樣鬧了。」我回過頭，表情恢復正常，無所謂地說道，「你要真的打起來才糟糕，他指不定用什麼毆打他家保鏢的罪名找警察把你抓起來呢……」
漥谷須:「明明是他的保鏢先動的手啊？？？財閥就可以那麼囂張的嗎？！」
我撇撇嘴，嫌棄道:「別家倒是不會那麼囂張啦，但是才虎就是有毒。小時候他就特別煩人，總是用鼻孔看人，如果他有拽哥的顏值我就原諒他了，可惜他也沒有啊。」
海藤瞬:「感覺才虎那家伙被貶得一文不值了誒……但是覺得好爽啊怎麼回事，東堂同學你好帥啊！」
「是啊！太帥了！」漥谷須亞蓮應和道。
「呀嘞呀嘞，果然要用鈔能力打敗鈔能力嗎。」
比起海藤瞬和漥谷須亞蓮的驚訝，後走過來的齊木楠雄毫無意外地吐槽了一句。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平靜地回看了回來，似乎也沒介意我的逃避，淡定的完全不像是剛剛問出那些問題的人。
但是，真的就是，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
晚上回到家，和京都的幼馴染通話，也說起了才虎轉學到我們學校的這件事。
「嘛，總之最後就變成這樣了。」
「所以就那麼和才虎對上了嗎？還真是孩子氣啊，明音。」
安靜地聽完我氣呼呼地抱怨，電話那頭赤司征十郎聲音含笑地感嘆。
「因為他就是很討厭啊。不過，還真是自由啊，想追求女孩子就直接轉學過來了，才虎家也真是……」好隨意，果然是搞笑漫畫裡的財閥嗎。我撇了撇嘴。
「嗯。確實是，非常自由呢。」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平靜，「能隨心做出這種干脆的決定，雖然很胡鬧，但某種意義上也是令人羨慕的。」
「……」
我沉默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阿征他和才虎，或者說和我們都不一樣的地方。
白天的事情已經讓我確認了齊木君的想法……如今，對於另外一位的感情，我似乎也無法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都是錯覺了。
阿征所說的「羨慕」代表什麼呢？他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一直以來，什麼都不知道，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感情、只是隨心所欲地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的我，有沒有……
「阿征……」
「怎麼了？」
我窩在沙發裡，翻了個身，貼著手機繼續沉默了一會兒。
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麼，赤司征十郎那邊也沒有繼續追問什麼，隔著通話，氣氛安靜的過分，能聽到的也只有我們兩個人輕微的呼吸聲。
我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我和赤司征十郎認識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長到太多的記憶中都存在著對方的身影，因此這種關系一旦發生改變，會讓我更加不確定，我也會更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對方。
「一直以來……我有給阿征帶來什麼壓力嗎？」猶豫了片刻，我開口問道。
「沒有。」他倒是回答地干脆利落。
「騙人。」我鼓了鼓嘴。
「為什麼會覺得我在騙人呢。」赤司征十郎的聲音放輕了幾分，「雖然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我沒有在騙你，但明音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自己會給我帶來壓力呢。」
「我才不信呢，我明明就……」我頓了頓，「阿征你是不是……」喜歡我。
……還是說不出口。
「嗯，我喜歡明音。」
但是，對面的赤司征十郎卻像是預知了我的想法那樣，他語氣鎮定地回答。
「不過這不是告白，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和陳述一個事實罷了，你現在可以不用回答我。」
我呼吸一頓，抓緊了手中的手機。
「……這種說法也太狡猾了吧。」
「會討厭嗎？」他輕笑一聲，「說起來，之前也問過這個問題呢，明音說無論怎樣都不會討厭我。」
「……我當然不可能會討厭你啊。」
「是嗎。」赤司征十郎語氣很溫柔地應道，「那明音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喜歡上我嗎？」
第71章
我的幼馴染是個非常「狡猾」的家伙。
當然, 這種說法不是貶義而是褒義。我只是想吐槽罷了，這是事實。
畢竟赤司征十郎的出身就決定了他不可能像其他的同齡少年那樣單純好懂。
每天思考的東西在其他人看來估計都是超負荷的，「頗有城府」這種詞用來形容他都是只是普通的描述, 陳述事實罷了。
他很會說話。
除卻打開中二病的開關時，對自身必定勝利的絕對肯定之外。
他從來不會把話說得太死, 給別人回轉的余地也給自己留有回轉的余地。
這可能就是說話的藝術。
又或者說這是情商高的名門繼承人必備的社交技巧吧，像才虎那樣隨心所欲地口出狂言, 不斷得罪人的設定在我看來才叫離譜。
這些我都很清楚，畢竟我又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單純不諳世事的少女，也足夠了解赤司征十郎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溫柔細心體貼的一面, 他強勢果決冷酷的一面。
他的強大他的脆弱, 不論哪一面我都很了解, 所以哪怕是當初人格突然切換, 我也不會有什麼不適應, 因為我知道不論哪一面都是屬於赤司征十郎的。
以前對於幼馴染是有著濾鏡的，也從來不會考慮戀愛這方面、他會喜歡我的可能性。但是我對他的「老媽子」濾鏡，自然是終結在我確定他真的是喜歡我的那一刻。
於是，脫離了那樣的濾鏡之後，改變了固有的思考模式，視角有所轉變的我自然就很清楚——
赤司征十郎在幾句話之間就冷靜地做出了態度上的轉變。
「我不會討厭他」就是他的底牌。
以及, 他的說話技巧是多麼讓人難以拒絕。
就是那種你明明知道這是光明正大的「陷阱」, 而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脫離不了「陷阱」了。
我是被「攻略」的對像。
正在被自己最熟悉的幼馴染攻略著。
認知到這個事實的時候, 我的心情真的很復雜。
因為對幼馴染的感情所以不想傷害到對方的害怕、意識到這種狀態之後油然而生的屬於女孩子的矜持和羞赧、反思自身過往的某些行為的愧疚，還有那種真的被對方話語擊中內心的心軟。
我覺得我現在還能做出正常思考已經很了不起了。
對於我的沉默, 另一邊的赤司征十郎也完全不慌, 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明音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才是狡猾吧。」
我不服氣:「更狡猾的明明是阿征吧。我會沉默完全在你的預想之中吧。」
「直接說出這種『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喜歡上我嗎』的請求……實際上現階段也沒想得到什麼答案吧。目的只是讓我聽到，這種可能性就會不斷影響我的想法了……」
當他把主動權放在了我的手中時，我就已經沒辦法產生逃避的想法了。
「我不回答雖然是狡猾——畢竟我是覺得，如果答應了你，要是做不到的話會傷害你，我不答應直接拒絕你也會傷害到你，所以我當然不會回答。」
我揉了揉自己有點發酸的鼻子，氣鼓鼓地說道:
「……但是我聽到了！」
「那就好。」赤司征十郎笑了一聲，「這種時候就會覺得明音那麼了解我，也未必是好事……果然，你的固有思維一旦轉變，洞察力就會比一般人敏銳的多。」
「不過，我說的明明是真心話，你也沒必要剖析地那麼理智吧。雖然知道明音不會回答，但我還是很希望你能給予我肯定的回答，或者說……更希望明音能真的喜歡上我哦。」
「就是因為說的是真心話才可怕吧……哪有這樣說著自己不是告白，還瘋狂打直球的。」
我又把手機攥緊了幾分，簡直要咬牙切齒了，熟悉的聲音說出的一聲聲「喜歡」簡直就如同鼓錘一樣敲在心頭，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的幼馴染已經完全不是我過往想像中的那個幼馴染了。
這種顛覆性的改變，可是要比他的人格分裂了更可怕的好嗎？！
……這家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可惡……！
「明音會害羞嗎？」赤司征十郎對於我的憤憤不平倒是沒有任何波動，只是聲音含笑地問道，「現在可以視頻嗎？」
堪稱是得寸進尺的典範了。
我:「！」
我有點炸毛:「不可以！我拒絕！」
「那還真是遺憾。我很想看看明音現在的表情呢。」他的語氣真的像非常遺憾的樣子。
我:「……你再這樣我就要掛電話了！」
他到底是在捉弄我還是在說真心話我已經快要分不清了，腦子亂了，但我很明確他完全就是故意的。
「嗯，好的，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我大受震撼了，「你之後還要繼續的嗎？！」
雖說是很乖巧地打住了，但是他這種話外之音是怎麼回事啊！
「我只是說出我自身的想法罷了，和明音你沒關系。」
「你這是什麼邏輯！怎麼可能和我沒關系！我可是在聽著的人啊！」
「會討厭我這樣嗎？」
「……」草，這個問題怎麼又繞回來了。
「……沒討厭。」
「那就好，既然是正面反饋，明音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吧。我只是在做屬於我的努力，雖然想影響到明音，但是能達到什麼地步我也不確定。在這方面，能不能勝利，並不是由我決定的不是嗎？」
「這是在抱怨嗎？阿征會希望我更加感性嗎？直接被感動到，立刻就答應和你在一起嗎？」
「那就不是明音了，畢竟你不是笨蛋啊。」他笑了笑，「明音不是那麼好攻略的，這點我早就有所預料。」
他的語氣聽上去倒是完全沒有任何怨言的感覺。
「……我在別人心中到底是什麼形像啊。」我忍不住扶額感嘆。
話說，原來我在阿征心中不是笨蛋嗎。明明今天白天還被齊木君叫做笨蛋來著。
「銅牆鐵壁？」他調侃一樣地說道。
「喂！」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你能開竅在我看來都已經很神奇了，怎麼突然就意識到了……」
我抽了抽嘴角:「或許是因為野崎君……」事情的開始確實就是因為那個木頭野崎吧！
「這樣嗎？怪不得你之前在衝繩時就有點不對勁……不過，野崎他啊……」
赤司征十郎沉吟片刻。
他突然提議道:「明天是休息日，要來京都玩嗎？」
「誒？」對於他話題的突然轉變，我實在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嘛，雖然我回去也可以，畢竟是我想見明音。」
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平靜。
「不過，也不想被其他人打擾呢。」
……
所謂的不想被其他人打擾的說法，如今的我也能直接get到其中真正的含義了。
他的意思……就是想和我單獨相處嗎。
不想被別人打擾……確實，有很多次阿征過來找我的時候，都因為一些和其他人的偶遇沒辦法單獨相處來著。
說起來，阿征那麼敏銳聰明，雖然我沒跟他細說野崎君究竟對我說了什麼，但他肯定也已經明白了吧——野崎君把我敲開竅了之後，我會意識到……喜歡我的人不止他一個吧。
不過說真的。
目前這種情況，我也不希望阿征和齊木君湊在一起了。
想想也太可怕了吧。
之前那樣毫無意識，不知道他們的感情就罷了。
真的意識到了之後，還讓兩個喜歡自己的男孩子在同一個空間相處，針鋒相對的話，我就有點方了，修羅場這種事情絕對不要啊！
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暫且不提，我也沒能拒絕阿征的邀請。
周末確實沒有其他安排。
而且……就算現在我們之間的關系或許有所改變……但我們依舊是幼馴染，我並沒有什麼理由去拒絕他的邀請。
高中不同分隔兩地之後，也總是對方回東京找我，我一點回應都沒有的話，肯定也不公平。
於是，第二天我就踏上了京都這片土地。
比起東京高樓聳立的現代化式繁華，京都明顯要更加古樸一些，和式建築很多，地域差異風格果然不同。
而我面前的少年……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怎麼像是沒見過我一樣。」
赤司征十郎略略垂眸注視著我，異色的眼瞳也因為面上帶著笑意軟化了很多，看上去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也沒什麼太大的改變。
可是確實有所改變吧……如今這種狀態，應該是我在被自己的幼馴染追求著？
一旦想到這個事實……就覺得有點別扭？還是……緊張？
「是在緊張嗎？明音。」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溫聲問道。
我:「……我才沒有緊張呢！」
總之，在氣勢上不能輸！
「是嗎。」赤司征十郎彎眸，笑意加深了幾分，他抬起手像安撫那樣揉了揉我的發頂，「明音只需要一如既往就好，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畢竟，比起戀愛這方面會不會得到回應，我更害怕因此和你變得疏遠……」
「是這樣嗎……」
「嗯。我完全不想接受那種可能性。」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很認真，「因為明音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第72章
「……所以才說阿征真的很狡猾。」我鼓了鼓嘴, 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了。
有點難受，但並不是難過，更接近於共情了對方的某種情緒而產生了一種酸澀的感覺。
「說這種話……我是真的會心軟的啊。」
人類發明了言語這種交流方式，可以直白地說出口, 讓對方直接感受到自己的情緒和想法。——當然, 人會說謊, 所以不是所有言語都能真正打動人心。
可是真摯的言語從來都可以作為有用的「武器」。
我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 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一直以來, 我都模糊地有著這樣的認知。
能和我的幼馴染交心的友人，基本沒有。並不是說他不受歡迎, 而是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距離感」。
家裡人也是那樣，我從來沒有指望過征臣叔叔能正常地和自己的孩子交流。
雖然我一直都很希望他能真正放開去交朋友，但是那也只是我希望罷了。現階段我不能指望有什麼突破。
更何況他作為運動番的反派boss路線還沒走完, 那一旦摸到籃球就會突發的奇妙中二病還沒治好。
我又如何指望一個劇情沒走完，沒「洗白」的中二病boss去廣交好友？
我不是「很重要」, 而是「最重要」。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
但是他要是不說出來, 我可能並不會那麼清晰地意識到，可他偏偏直白地說出來了, 我就能明確地感知到了。
赤司征十郎把自己最柔軟的一面都展現給我了。
雖然是說讓我不要有心理負擔, 但是我現在要是奇妙比喻一下自己的心情, 就感覺自己手裡仿佛拎著一把鋒利的刀一樣。
與其一不小心劃他一下，我更想直接給我自己一刀比較干脆。
好氣。
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
我總不可能生氣他那麼在意我吧, 這不應當，沒有人會討厭被人重視的感覺。
然後，赤司征十郎還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樣。
看過去時, 果然看不出他對自己打出的直球有什麼害羞的情緒。
「為什麼明音聽到這種話就會心軟呢。」
面前的紅發少年抬起手托著下巴, 若有所思地感嘆, 他唇角略略勾起，垂下的眼睫之下，那雙異色的眼瞳此時含著的笑意有種貓咪一樣的狡黠感。
「嗯……如果我沒記錯，明音其實並不是不會拒絕他人的類型，也有著堪稱冷酷無情的一面呢。在很多情況下，你根本不會在意的吧，對於別人對你戀愛意義上的感情，你基本都是抱著與你無關的心態呢。」
又來了，又來了。這種明知故問的裝傻和引導。
「你這不是廢話嗎？」
我更氣了，跺了跺腳，直接抬起手掐住了他的面頰，兩只手都上去那種。
赤司征十郎那張白皙俊俏的面容，頓時就被我直接扯出來個有點滑稽的鬼臉。
如果被他那些隊友看見估計會驚掉下巴吧。
我也覺得有點好笑了。但是我還是保持嚴肅著沒有笑出來。
我的這種突如其來的行為大概也是他意料之外了，看見面前的少年略有點怔愣的模樣，我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我只感覺他真的就是得寸進尺的不得了。
他分明是在利用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還想引導我說出來吧。
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自己都可以變成自己的「棋子」，只要有用，只要是能達到目的，何嘗不可呢。
按理來說，我應該像那些治愈系的女主角一樣被他引導說出什麼:「當然是因為阿征對於我來說也非常重要」這類的肉麻台詞。
但是。我的叛逆心突然又出現了。
我就不！
「別說廢話了。」我松開手之後，理直氣壯地揚起下巴，像個女王一樣發號施令，「不是邀請我來玩的嗎，你可要當好你的導游。」
看著我這種姿態，赤司征十郎是有點失笑了。
「不愧是明音。」
「你誇我也沒用。」我抱著肩膀，抿著唇，繼續保持冷靜的態度。
赤司征十郎只是安靜地注視著我，眼底笑意不減。
他向前一步，靠近了我，我倒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眨了眨眼，看著他。
沒想到的是，下一秒，少年垂下頭，趁著我完全沒有防備之時，突然湊近我的耳邊。
「這樣也很可愛。」他說。
耳畔有被溫熱的呼吸觸及到的感覺，再加上那頗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震動。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就竄到離他一米之外的地方。
然而，當我氣呼呼地看過去時，發現少年依舊是那副毫無波動又無辜的模樣。
他到底在做什麼？是在撩人嗎？是在勾引人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可惡啊，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赤司征十郎！
……
總之，之後。
雖說氣氛確實有所改變了，但是我們也還是一如既往地，沒什麼太大變化地相處著。
畢竟，我其實也不想讓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疏遠啊。
雖然我開始多少有點防備了。
因為我深刻地認識到了我的幼馴染也並不全是像表面上那麼正經，是個會使壞的家伙了！
……他到底為什麼那麼熟練啊！
嘖。
閑話擱置，畢竟是來玩的，總不會一直討論這種「戀愛話題」。
我上次來京都，還是在很小的時候。我也不算什麼旅游愛好者，後來也沒跑這邊玩過。
記得那次是小學時的一個周末，詩織阿姨帶著我們兩個來玩的，也是這個季節，十月末的氣溫微涼，很舒服的天氣，我們一起去清水寺俯瞰了京都的全景，四周的紅葉真的非常漂亮。
那時候我還非常天真地發表了自己的羨慕，說詩織阿姨和阿征的頭發像紅葉一樣紅的漂亮，而我的頭發顏色就沒有什麼特殊的。
赤司征十郎毫無疑問是個合格的導游。
我倒是覺得……他平日裡那麼忙，沒事也不會出去閑逛吧。
估計他來京都讀書之後，自己出去玩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但是他卻非常熟悉各種景點，也能用趣味的言語介紹出各種背景故事。明顯是提前做好了完美功課的。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回憶起了相同的記憶，目的地裡果然就有清水寺。
在清水舞台。
來游玩的人也真的是不少，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寬廣的露台上，在懸崖峭壁上，能俯瞰到的景色非常優美，放眼望去，四周的楓樹楓葉正紅，色彩十分的耀眼吸引人。
我有點恍惚，因為屬於兒時的記憶中還殘留著一些對眼前景色的印像，但是因為許久未見，又感到非常陌生。
身旁的人也從稚嫩的男孩變成了長大的少年。而那時陪在我們身邊的那個溫柔的女人則是變成記憶，再也回不來了。
該說是物是人非嗎，但也不是徹底的物是人非。
我看向身旁的少年，發現他是看著遠方的景色略有點出神的模樣。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側頭看向我，眉眼柔和了些許。
「在想什麼？」我也算是在明知故問了。但是確實是想打斷他這種陷入回憶，看上去有點難過的感覺。
「沒什麼。」赤司征十郎回答，「只是突然覺得，時間這種東西也很可怕呢，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啊……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
「？」
「今天能和明音一起，看這些過去看過的風景。」他眨了眨眼，笑意溫柔，「我很高興哦。」
「……啊。」
我撅了噘嘴，他這樣讓我回答什麼才好。
怎麼總是直球啊。果然是直球怪嗎阿征這家伙。
不過也沒讓我繼續思考什麼，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糾結。
「啊咧，這不是赤司和小明音嗎？果然沒認錯啊，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你們！」
我們兩個算是同時應聲回頭，看見了穿著一身藍色西裝校服，帶著發箍的短發少女，正在笑著對我們招手。
鈴木園子，鈴木財閥的二小姐，比我們大一歲。
說熟悉也不算特別熟悉，畢竟平日裡在生活上是沒什麼交集的，但也不能算是陌生的關系。
因為她性格很好，非常開朗也很可愛，每次見面都會很熱情地和我聊天，我還是挺喜歡她的。
她也在東京讀書，確實是沒想到會在京都這裡遇見她。
四周有不少和她穿著一樣校服的人。
鈴木園子拉著一個黑色長發的少女湊到了我們跟前，身後還跟著一個神色懶洋洋的少年，看著有點眼熟。
「鈴木桑是在修學旅行嗎？」赤司征十郎開口問道。
「對啊對啊！」鈴木園子興致勃勃地著我們，眼神中的八卦意味完全不加掩飾，「赤司你們是在約會嗎？」
「是啊。」
「……才不是。」
赤司征十郎干脆利落地應和與我有點別扭地否認同時出聲，對面的鈴木園子眨了眨眼，表情像是看了出好戲，一下子變得更加興奮了。
「噫——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赤司你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居然到現在還沒成功嗎？」
我:「？？？」不是，怎麼連你都知道他喜歡我。
我一頭霧水地看了看八卦的鈴木園子，又看了眼身側十分淡定的紅發少年，他露出那種社交專用的溫文爾雅的笑容。
「嘛，我還在努力啊。」
鈴木園子就很隨意，她滿意地點點頭:「很坦率很不錯嘛，比起那種成天把自己的青梅扔到一邊跑去破案的大偵探強多了。」
明顯是意有所指地在吐槽在場的另外一個少年。黑發少年露出一副躺槍的不爽、卻有點心虛的表情，她又戳了戳她旁邊的黑發少女的胳膊。
「小蘭我跟你說，這兩個人也是青梅竹馬呢。」
「誒？是這樣嗎？」黑發少女驚訝地看過來。
……
我們互相自我介紹之後，也就了解到了。
黑發少女叫毛利蘭，另一個少年的名字是工藤新一，是個很有名的高中生偵探。
我也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了，之前在電視新聞上看見過對方。
「說起來，我們之後打算去北野天滿宮來著，你們要不要一起？」鈴木園子提議道。
「之後的行程……」我看了看身邊的赤司征十郎，他只是笑了笑，「明音決定就好。」
「說起來，小蘭和工藤那家伙哪去了，剛剛還在這邊來著——誒——？！」鈴木園子四處張望起來。
然後，她震驚了。
循著鈴木園子的聲音，我們側頭看過去，不遠處露台那邊，正好看見毛利蘭親了工藤新一面頰的畫面。
少年臉紅的像是背景的楓葉，但還是鼓起勇氣想要更進一步，抓住了少女的肩膀，打算湊近直接親上去。
我目瞪口呆:「……哦豁。」這什麼突發性少女漫場景。那麼突然的嗎？！
然而，居然沒親到。
我又看見了只有我能看見的特效，工藤新一他突然一臉痛苦地捂住胸口，身上出現了奇妙的重影。
誒？！為什麼會有重影？怎麼，你也要裂開了是嗎？
只見工藤新一抱歉地對自己的青梅說了有委托人打電話，就急匆匆地踉蹌著跑走了。
「在搞什麼啊工藤那家伙！小蘭都露出期待kiss的表情了啊！」鈴木園子憤憤不平。
我:「……那是重點嗎？」
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他看上去……身體很不舒服的樣子。」
我:「。」
豈止是身體不舒服的問題啊。
他身上剛剛都冒煙了啊！！——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無緣無故冒煙啊！！
第73章
大庭廣眾之下, 一個人身上突然冒煙，按理來說完全可以撰寫一下，登上報紙發表新聞起名為:《震驚！清水寺內高中生名偵探突發「人體自燃」現像》。
但事實上, 卻完全無人注意。
由此便也證明了。
工藤新一身上冒煙這種事，只有我能看見罷了。
這個我熟, 完全不會驚訝的, 又是什麼不科學的設定對吧。
所以工藤新一也是什麼番劇裡的主要角色？
身份是高中生偵探的話，那就肯定是推理懸疑題材的漫畫咯。沒准還帶點什麼科幻或者魔幻元素吧，畢竟完全科學的推理漫畫怎麼可能讓角色身上突然冒煙啊。
但是, 好像也跟我沒什麼太大關系。
雖然稍微有點好奇，但我的好奇心還沒旺盛到那種地步, 也是不至於突發奇想地甩掉其他人，去跟蹤那個匆匆離去的名偵探尋求真相的。
所以，我還是在這裡聽著鈴木園子絮絮叨叨地和毛利蘭抱怨著。
後來也沒拒絕鈴木園子熱情的邀請，本來北野天滿宮也算是打算去逛逛的景點，我和赤司征十郎也就和她們一道去了。
一路上, 我和兩個女生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也get到了些許奇妙的「情報」。
比如說毛利蘭的幼馴染工藤新一持續休學, 對自己的青梅說自己一直在忙著案子，其他問什麼都會被糊弄過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這次修學旅行也是好不容易才見一面。
然後, 現在又說走就走, 突然消失不見了。
對此, 我只想感嘆, 小蘭真的是脾氣太好了。面對這種情況都不會多生氣的。
認識短短的這點時間, 已經完全感覺到了少女是那種非常溫柔善良的類型了。
「工藤太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園子還在起哄。
「什麼怎麼想的啊！」被好友調侃的毛利蘭有點羞赧了, 「……你們居然都看見了。」
「看見了又怎麼樣——」鈴木園子拉長聲音，「這不也是很大膽嘛小蘭，直接就親上去了。」
「那也只是回應之前新一的告白而已……！」毛利蘭的臉更紅了。
「嗨嗨~」鈴木園子擺了擺手，「可惜那個大偵探真是不解風情。居然丟下了剛剛確認關系的女朋友就跑掉了。」
她調戲完自己的好友，馬上又換了個目標。
「說起來，赤司你是不是也會很羨慕啊——圍觀了別人家的青梅如此主動什麼的。」
她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大事不妙。
啊，果然。還是逃不過被波及嗎。
「還有，你們男生絕對都會想的吧，kiss——唔唔——」
見鈴木園子還在繼續輸出，我趕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相比較我，赤司征十郎要淡定的多。
和紅發少年對上了視線時，發現他對於鈴木園子的那般調侃，也只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不回答也不否定，絲毫沒有同齡少年面對這種問題時會有的慌張或是羞惱。
我低聲抱怨:「……園子你真的好八卦啊！」
「誒？果然害羞了嗎。但是本小姐絕對沒有錯！嗑cp可是我人生一大樂趣！」被我放開的鈴木園子理直氣壯地叉腰。
「真是的。」園子戳了戳我的臉，壞笑著湊近我的耳邊，小聲道，「那可是那個赤司誒，完美的赤司君誒，雖然是幼馴染可能已經習慣了，但是明音你難道就沒有任何心動嗎？」
我:「……」
我選擇保持沉默。
……
嘛。
雖然突然轉變話題有點奇怪，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們，目前的片場好像從科學轉變為不科學了。
我有時候也會搞不懂，為什麼我周圍的劇情發展總是如此的離奇。
首先，這個世界上，是有著鬼怪神靈的。
一般人看不見嘛。
但是我所見的世界是超乎想像的離奇。
這點我早就知道。
不過，我是個科學人，所以一切離奇都與我無關，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圍觀。
所以我無所謂。
……該從哪裡講起呢。
嗯，雖然是和鈴木園子她們同行一起去了天滿宮，但是並沒有一起游玩，那兩個少女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又商量了什麼。到了地方之後，說著不想當「電燈泡」，就把我們「甩掉了」。
於是，又變成我和幼馴染的單獨相處了。
這倒也沒什麼，偌大的神社，人來人往的，我們也就正常去參拜而已。
天滿宮的主祭神是學問之神菅原道真，可以說是相當值得參拜的神明吧。
但是，說實話。
人類在參拜神明的時候，當然也不會想到會直接看見神明本神的吧。
神明只適合存在於人類的幻想中，真的實際面對時，就多少會有點幻滅了。
嗯，是的，我看見了。
一個老爺子，穿著平安時期的裝束，周圍環繞著不少穿著巫女服的漂亮少女，一臉風流的模樣。那麼顯眼如同在cosplay，但是人來人往的，卻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我頓時就get到了這是「神」了。
和我對視上的那一刻，老爺子似乎有點意外，眨了眨眼，笑了笑，居然還對我wink了一下，相當有老頑童的感覺。
想了想，我對他鞠了個躬。
這也算是面對面地參拜了吧。
然後也就一眨眼的工夫，神和他的巫女們就消失不見了。
「明音，你看見了什麼？」
我莫名其妙的行為自然是引起了赤司征十郎的注意，他好奇地問道。
「我看見了神。」我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應該就是菅原道真吧。」
聽到我的回答，赤司征十郎有點驚訝。
他大概也在感嘆我的視角如此神奇吧。
當然，這也不算什麼。
只是見到神了而已。又不是沒見過。
後續，我們快要出神社的時候，又遇見了一個妖怪。
它腦袋上頂著個大大的壇子，似乎是被卡住了，看不見路只能搖搖晃晃地在走路，一邊走一邊還在念念叨叨地請求:「請幫幫我……把壇子拿掉。」
簡直可憐的不得了。
我抽了抽嘴角。看著是有點於心不忍。
能靠近神社已經說明它不是壞妖怪了。因為那種負面情緒形成的妖魔和一般有邪念的妖怪都會被神社的結界驅逐，無法靠近。
所以，幫幫它倒是不會有任何危險。
但是，講道理，為什麼啊。
首先，它頭頂的壇子是確實存在的實物對吧？那按理來說，就算正常人看不見妖怪，也應該能看見那個壇子在空中飄著不是嗎？
在路人視角，那不是堪稱靈異事件了嗎？
但是，四周人來人往的，還是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妖怪和它頭頂的壇子，我就覺得很離譜，這種設定難道是妖怪的身體接觸到的實物也會變得沒有存在感嗎？
我猶豫了一下，在妖怪路過我面前，又一次說出請求的時候，抓住了壇子的邊緣，使了些力氣，幫它把壇子拔了下來。
妖怪體型不大，壇子也不沉，只是它的腦袋像個木頭疙瘩，直接卡在了裡面。
我和妖怪面面相覷了。
它十分感動地說道:「果然……好心的人類還是很多的啊……為了報答您的恩情，不如就為您施展一下人類都會喜歡的，返老還童的法術吧……」
我:「？？？」
等等，這妖怪是不是有點太自說自話了點。誰會想返老還童啊！！！
它是自說自話，我也不知道它有沒有施展出它說的法術，但是我身上確實是無事發生。
妖怪歪了歪自己的木頭疙瘩腦袋，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我卻完全沒有疑惑不解，因為我知道，所有法術對我都是無效攻擊罷了。
可是，下一秒，我就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畢竟，剛剛還在跟著我的阿征，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我一扭頭，平視已經看不見人了。
我的視線往下。
身高直接減了不少。
少年變成了男孩。
紅發男孩稚嫩的面容還帶著點嬰兒肥，眼睛變回了完全的赤色，眼瞳也變大了不少，可愛，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衣服也是非常不合身的掛在身上。
他正一臉迷茫地抬起頭看著我。
我緩緩瞪大眼。
「什麼情況啊——！你的法術還是範圍性的嗎？」我是真的震驚了，我立刻就回頭看向妖怪，「我真的不需要什麼報答啊！你快把他變回去啊！」
妖怪也愣神了。雖然從他那樹皮一樣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來他的神情。
它顯然沒想到它的法術沒對我起作用就算了，還波及到了其他人。
「我是可以解除法術……但是就算是解除了也要過一會兒才能恢復，他這個樣子會維持一段時間的。」
「要多久啊？」
「半天左右吧……最晚明天早上，就能變回來了！」
……
是的，事情就是這樣發展的。
這是突發事件。
我的幼馴染暫時變成了小孩子。
而且他好像還失去了長大以後的記憶。
據妖怪說這也是法術的作用，可以徹底讓人類體會返老還童的感覺。
真正變成小孩子，這應該是人人向往的。——這是正常人類都會喜歡的法術，是它們一族的祖傳秘術。
妖怪很驕傲地說。
對不起，但我感覺這只妖怪腦子有點不太好使的樣子。
不過，好歹這是可以解除的法術，我也就松了一口氣，維持半天就半天，只要不是一直這樣就好。
不然難不成我要抱著這樣的赤司征十郎去找征臣叔叔說:你兒子變成小孩子了！你要重新開始養了？那也太可怕了。
……我說真的。
雖然覺得這種發展有點離譜，但不可否認的是——
這種體驗真的很有趣，我覺得很有意思。
畢竟赤司征十郎這般稚嫩的模樣也只存在我有些久遠的，過去的記憶中了。
現在能見到，真像是抽到稀有的ssr了。
縮水的紅發男孩眨了眨眼，倒也沒有多麼慌亂，他扯了扯自己變得寬大的衣服，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又認真地審視了我一會兒。
我蹲身，和他平視。
「難不成，你是……明音？」他眨了眨眼，輕聲開口問道。
「阿征你居然還能認出我啊。」我有點驚訝，但我也沒什麼太大的意外。
看上去只有六七歲、記憶估計也只有這麼多的赤司征十郎。依舊是已經接受了不少精英教育，比普通的孩子要聰慧很多的孩子。
就算是小孩子的狀態，他也相當的冷靜。
我想他通過短暫的觀察應該就意識到了，目前的狀況其實很不對勁。
我簡明扼要地跟他講解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以及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年幼的赤司征十郎很快就理解了，點了點頭，並相信了我說的話。
我幫他把衣袖和褲腿卷了卷，衣服還是能穿的，但是鞋子就太大了，自己走路肯定是不行的。
於是，我只好把他抱了起來。
突然被我抱起來的紅發男孩略怔了一下，紅發下的耳根子開始泛紅，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想著，以這種狀態也不可能繼續玩了，總之就先回阿征在京都的宅邸吧。但是在我們離開了神社的範圍之後，卻迎面遇見了兩個人。和我們擦肩而過時，他們突然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看。
那是一個皮膚很黑的少年和一個看著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
說真的，我感覺那個小男孩多少有點眼熟。
他穿著一身藍色的小西裝，戴著個黑框眼鏡。
但是，一時間我也想不出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了。
我更不能理解的是——
只是路過，面對面了一下，我們什麼都沒干吧。
那個戴眼鏡的小男孩的表情為什麼要那麼震驚，尤其是在看見我懷裡變小的阿征時。他像是被顛覆三觀那樣一臉錯愕地瞳孔地震了。
第74章
「等等！請等一下！」
就在我即將走遠的時候, 那兩個人果然跑來搭訕了。
我回過頭，一臉迷惑地看著他們。
他們貌似也有點尷尬的樣子，尤其是那個黑皮膚的少年, 眼神一直在往戴眼鏡的小孩子那裡看, 仿佛年幼的男孩才是行動的主導人。
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孩仰頭看我，一臉的天真無邪地指著縮水的阿征問道:「大姐姐，他的衣服為什麼不合身呀。」
——正常人會關注到這個，並突然跑來問這種問題嗎？我有點懷疑。
但我還是很淡定。
我歪了歪頭, 奇怪地問道:「小孩子穿大人衣服在胡鬧罷了, 這和你們應該沒關系吧？」
男孩頓了頓，面上顯然是不信。但是他還是繼續問道:
「那姐姐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呀？」
嘶——
這孩子難不成把我當成誘拐犯了嗎？
怎會如此, 我這樣青春靚麗的美少女怎麼看都是大好人好嗎？
「這是我朋友的弟弟。」雖說心裡滿是吐槽, 但表面我還是冷靜地回答道。
阿征也探頭看了眼他們，似乎是意識到現在這樣被兩個人堵住的狀態有點不對, 他拽了拽我的衣服, 乖巧地配合了我的表演:「不走嗎, 姐姐？哥哥還在等我們吧。」
我:「……！」
這一聲「姐姐」叫的實在是有點甜度超標，果然小男孩是世界的瑰寶嗎？！正太萬歲！
當然, 面前的另外一個小男孩叫姐姐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被萌到的感覺，反而感覺他稍微有點「做作」，像是在假裝演戲一樣？
說實話，這不應該, 明明他也是個可愛的小男孩啊, 但是不管怎麼看，我都感覺有一種奇妙的違和感。
被我在心中打上奇怪標簽的男孩又一次開口問道:
「那姐姐你們有在附近看見……就是那種, 穿著黑色衣服看上去很危險的壞人嗎……」
「沒有。」我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當然也留意到了, 在說出「黑衣人」時, 戴眼鏡的男孩有意地盯著阿征的臉看，似乎是想觀察他有什麼表情變化。
但是阿征也沒見過什麼黑衣人啊，所以很顯然的，只能是不解地看著他。
這下，眼鏡男孩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而我看著他，眨了眨眼，突然反應過來了！我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了，原來是因為他長得很像工藤新一啊！
於是，這回變成我提問了:「說起來小弟弟你……長得很眼熟，怪不得，是很像工藤君啊……」
「……誒？！」不知道為什麼，聽見我說起「工藤」這個姓氏時，眼鏡男孩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心虛了起來，有點慌張地開口，「姐、姐姐你也認識新一哥哥嗎？其實我是他的遠房親戚啦——我的名字叫做江戶川柯南哦。」
槽點太多，我忍不住吐槽:「你這個名字還真是神奇啊……偵探推理小說家拼拼樂嗎？這都難得姓江戶川了，你咋不直接叫江戶川亂步呢……」
聞言，江戶川柯南的表情僵硬了幾分，他摸著腦後勺，呵呵地干笑了起來。
「討厭啦，姐姐你在開什麼玩笑呢，其實是我的爸爸媽媽很喜歡江戶川亂步和柯南道爾哦，然後就給我起了這樣的名字……」
「是這樣嗎，日英合璧，你還真是厲害，祝你以後能人如其名，成為名偵探或者偉大的推理小說家。」我點點頭，雖然心有狐疑，但是也並不想繼續和他聊下去了，「那既然沒什麼事情了，我就先告辭了。」
江戶川柯南看著我欲言又止，但是也沒繼續再說什麼或是阻攔。
搭上計程車之後，我給鈴木園子發了條信息，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孩子。
對面的鈴木園子很快回復了我消息。
[誒？明音你居然見到那個小鬼頭了？他怎麼會在京都！]
我回復:[剛剛在神社外遇見的。和一個黑皮膚的，看著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少年走在一起。]
園子:[？？？好吧！那個臭小鬼！居然自己跑來找服部了？我去和小蘭說——哦，柯南他是工藤的親戚啦，現在寄住在小蘭家。]
我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我覺得事情不對。
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那個長相的相似的程度，簡直就和我身邊變小的阿征和長大的阿征相似的程度一樣，正常來講遠房親戚根本可能啊。——說是親兄弟還差不多。
好吧，雖然按照這個世界的魔幻程度，沒有親戚關系的人物撞臉都很常見吧。
但是，就算不考慮長相相似這個問題。
江戶川柯南看見阿征時的那份震驚……是為什麼呢？按理來說，柯南他根本就不認識阿征吧？
再加上，工藤新一沒有和江戶川柯南同時出現，據園子和小蘭所說，工藤新一總是在「失蹤」，而柯南則是寄住在小蘭家。
我腦中如同閃電劃過，靈光一閃。
該不會是工藤新一也變小了吧？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吧？！
這個推測太合理了！
所以他看見阿征才會那麼震驚。因為剛剛他作為工藤新一時在清水寺那會兒看見的阿征還是正常的阿征，這會兒阿征就變成小孩子了。他肯定覺得阿征和他遭遇了一樣的事情。
他是保留全部記憶的，單純的身體變小了。
也是妖怪把工藤新一變小的嗎？不對——他剛剛問我們有沒有看見黑衣壞人，為什麼他會聯想到這個，難不成是黑衣壞人把他變小的？
穿黑衣服的，在動畫裡面一般也就是裡世界的黑手黨之類的角色吧。這類角色黑暗一點去設計，很可能牽扯到人體實驗之類的梗。——所以是黑衣人通過什麼實驗或者藥物把他變小了？
應該是藥物吧，他應該有暫時性的解藥，不然也不會在修學旅行時變回工藤新一了，然後在快要親到小蘭時身上冒煙就是變身即將到時的特效，所以那會兒才匆匆離開——
嗯……他是為了追查這些黑衣人，不得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寄住在青梅竹馬家裡？
江戶川柯南這個名字不會也真的是拿偵探推理小說臨時拼湊出來的吧？！所以我吐槽的時候他才一臉尷尬？
圓回來了……我的天。這就是以工藤新一為主角的漫畫主線吧。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不過，好像也和我沒什麼關系。
畢竟工藤新一也只是剛認識的人，黑衣人什麼的聽上去很危險的樣子，我沒興趣去打探太多，也沒直接證據證明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這些只是我視角獨特的猜測而已。我也沒必要去揭穿他想隱藏的身份的秘密。
於是，很快，我就不再去思考這方面的事情了。
……
我關注的重點還是在我那變小的幼馴染身上。
我帶著他回到了家。
赤司家在京都有分宅，但來這邊上學的他也是一個人在住，並沒有安插佣人在，所以就算是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也無所謂，反正家裡也就我們兩個人。
就等他變回原樣了。
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微妙啊。
事發突然，我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小孩子啊——
赤司征十郎現在是真的變成小孩子了啊，就算是比起一般小孩子要成熟，也不能拿對待同齡人的方式對待了吧？
快回憶一下，我小時候的記憶裡，這個年齡段的阿征平日裡都在干什麼呢……好像就是，學習、學習、不斷地學習各種……？
好慘啊——
我十分糾結地捂住臉。
突然有點後悔了，這麼快回家干嘛，剛剛應該帶他去游樂園瘋玩一圈的。
見我陷入莫名其妙的糾結，年幼的阿征扯了扯我的衣角，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我:「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只是突然不知道該干什麼了，阿征現在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哦。」
「誒？可以嗎？」
「嗯。沒關系的，只要和明音在一起，怎麼樣都可以。」
我:「……」為什麼變成小孩子的你也是直球怪啊！
「明音之前是和我一起出去玩了嗎？」他問道，「這裡是京都吧。」
「是啊。」我點點頭，「因為你在這邊上高中，我假期過來找你玩。」
「是嗎。」阿征看了看我，眨了眨眼，又垂眸，「高中，我和明音分開了嗎。」
「……嗯。」
面對那雙純真又帶著些許失落情緒的眼眸，我有點遲疑地應了一聲。
怎麼辦，突然感覺自己的良心有點隱隱作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痛！可惡！這就離譜啊！
「阿征會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嗯。」他肯定地點點頭，又非常乖巧地補上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畢竟不能給明音添麻煩啊。」
我再次捂住臉。
救命，怎麼辦。我還是低估了正太的殺傷力。
「說起來。」我突然想起來現在能做的、他也會感興趣的事情，「阿征你要去打籃球嗎？」
他愣了愣，「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吧。現在沒事情做，庭院裡也有籃球場……最重要的是你爸爸不在哦，想怎麼玩都可以！不過先換身衣服吧，剛剛路過商場時候給你買了衣服……穿現在這身打籃球肯定會被絆倒。」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不過在睡覺之前你要換上正常的衣服哦，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變回來，衣服估計會被撐壞的。」
紅發男孩點了點頭，在跑去換衣服之前，突然彎眸笑了起來:「明音現在這樣，真像個操心的媽媽一樣。」
我:「？」
就離譜。
這是風水輪流轉嗎？你確定你不是在報復我之前叫過長大的你「老媽子」嗎？！
但是，對可愛的小孩子，完全生不起氣來。就當成是童言無忌好了！
找出了阿征的籃球，帶著他到了家裡自帶的籃球場裡。
我不想、也不怎麼會打籃球，自然就是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一個人玩籃球也能玩的不亦樂乎。
不斷地投籃，一直在進行重復的動作也不覺得膩煩，年幼的紅發男孩盯著籃筐的神色專注且認真。
長大後，赤司征十郎那精湛的球技……就算是本身就有很強的天賦，但是能做到那麼厲害，也是付出比普通人多很多的努力，一點點堆積出來的。
最可怕的就是努力的天才了吧。
赤司征十郎就是這樣的人。
目前這個年齡段的阿征是剛剛開始學習籃球沒多久的，若是回憶一下，過去的我也有這樣圍觀過他練習投籃。
我和詩織阿姨就這樣坐在看台圍觀，我身旁的紅發女人會笑容溫柔地為了他的每一次成功而鼓掌。
而那個打籃球的男孩，會回頭衝我們笑。
那些時候，他露出的笑容真摯燦爛，漂亮的紅色眼眸亮亮的，那時候的他是真的喜歡籃球，很單純地在快樂著。
眼前的畫面則是一如往昔。
我卻很久沒看見過阿征打籃球時會這樣笑了。
……現在，籃球這項運動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呢？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對於玩得滿足了，捧著籃球跑到我跟前的男孩，我也是毫不吝嗇地誇贊起來。
「阿征好厲害！」我鼓了鼓掌，抬起手揉了揉他的發頂，觸及到掌心的發絲非常柔軟，手感很好，於是又忍不住多揉了一下。
他也不介意，只是又對我笑了笑，嘴角彎彎，紅瞳如同寶石一樣清澈明亮。
啊。
我有點恍惚。
雖然這種發展真的很離奇。
……不過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畢竟可愛就是正義啊！
第75章
突然就體會到了帶孩子的樂趣。
當然, 前提是可愛的！懂事的！好孩子！
感覺莫名其妙就代入角色變成「姐姐」的身份了吧。——雖然知道這不太對勁，但是面對年幼的幼馴染，果然也沒辦法。
只有短短的限定時間, 倒也無所謂了？
我想了想，在這期間干脆把對阿征的稱呼改成了「小征」。
對此，變成小孩子的赤司征十郎自然是接受良好。
我小時候也不是沒這樣叫過他, 只是年齡逐漸長大之後覺得在人前這樣叫, 實在是太過可愛了，和他外在形像不太符合, 想著換個稍微成熟一點的稱呼吧, 於是就改成了阿征。
而現在，紅發男孩抬眼看了看我，眨了眨眼，居然一本正經地思考了一下:「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明音姐姐……」
還真是認真呢。這種認真思考的表情也超可愛。
「是應該哦, 倒不如說快點叫姐姐！」我興致勃勃地慫恿。
「不要了。」
「誒？為什麼——」
「突然有點不想。」
小孩子還真是情緒多變呢。
「可是我本來就比你要大哦，我說的不是現在你變小之後的年齡差。」我有理有據地做出誘導, 「小征你看, 你是十二月的生日，而我是四月的生日哦。所以我是真的比你大，所以叫我姐姐完全是可以的吧。」
雖然平日裡我壓根就沒有自己其實比他大了好幾個月的自覺性，會覺得阿征比我成熟的多，也完全想像不出來長大的赤司征十郎叫我姐姐的畫面。
但是！小孩子就可以吧？完全OK的吧……！這種體驗很有趣啊！剛剛在外面他都叫了, 只是再正式叫一次而已。也沒什麼吧？
小孩子又不會有太多這方面的羞恥心。
紅發男孩眨了眨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屈服」於我十分期待的目光之下了。
「……明音姐姐。」
「嗚嗚太可愛了！」
我呆了一下，被可愛擊中心髒, 張開手臂, 一下子把他攬進懷裡, 揉了揉他白皙的小臉。
臉紅了。有點害羞了的樣子。
很顯然，小孩子的情緒要比長大之後外露的多。
我有點記不清年幼時的自己在面對年幼的阿征時有沒有感覺他如此好懂。
估計也不會吧，那時候的我們都很單純。而現在，他成長了，我同樣也成長了。
應該還是有閱歷的關系在吧。
長大後不動聲色的赤司征十郎，我有時候可能看不透。但現在的我，面對年幼的小征時，簡直可以說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情緒變化。
……
我們之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剛剛看著他玩了一會兒籃球，天色也就暗下來了。
晚飯是我做的，做了他從小到大都最喜歡的湯豆腐。
我在廚房做飯的時候，紅發男孩就已經一臉期待地站在一旁，居然還在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好乖好乖。
然而自然不可能讓一個小孩子湊過來幫忙，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告訴他只需要等著吃就好了。
而且，貓舌也超可愛。
「小心燙。」我提醒道。
「嗯嗯——」他乖乖應聲。
紅發男孩拿著勺子，小心翼翼地吹著冒著熱氣的湯豆腐的樣子。
見我一直在看著他，略略抬頭，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我的樣子。
我捂住臉，心底在尖叫。
比起來，飯菜變得完全沒有了吸引力，我倒是拿著手機對著他拍了不少照片。
不愧是限定版ssr，殺傷力果然足夠大啊！（震聲)
晚上了，把對方安置好之後，本來打算隨便找間客房睡覺的我，被換上了寬大睡衣的男孩扯住了衣角。
我看向他，紅發男孩仰著頭看我，面上有點猶豫，抿了抿唇，又放開了我的衣角。
我突然get到了，蹲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難不成小征是在害怕嗎？」
京都這邊的分宅，以他目前的記憶，還是第一次在這邊住吧，完全陌生的環境，空蕩蕩的屋子，認識的人只有我一個。
再怎麼成熟也是小孩子，才六七歲而已，果然會覺得不習慣吧。
再說了……今天剛剛聽我講了和妖怪相遇的事情，他還是被妖怪變小的，世界觀是剛剛被刷新，是不是也會有點害怕。
「好像……有點。」他眨了眨眼，有點遲疑，「會有妖怪出現嗎？明音每天都能看見那些妖怪嗎？」
我安慰道:「不會有妖怪出現的，我平常看見的妖怪也傷害不到我哦，我陪著你到你睡著吧。」
他點點頭。
說起來。
哄小孩子睡覺的話，果然就要講故事吧？
可是阿征的書架自然沒有任何一本適合給小孩子讀的睡前讀物，我只能挖出腦海中小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雖然也不知道講述的細節上對不對勁吧。
我拿了個抱枕抱著靠在床邊，裝模作樣地打算開始給他講故事。
他躺在床上，乖乖地蓋著被子，眨了眨眼，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待遇。
「明音現在……真的像大人一樣成熟。長大之後那麼會照顧人了嗎？」他笑著問道。
對於這種問題，我突然就有點心虛了。
不啊！！長大之後我也沒多麼成熟啊！還是你在照顧人啊！不要以你現在小孩子的視角來誇長大的我啊！
……
…………
事實上，我覺得劇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就很離譜。
昨天可能是太累了，先是早起到京都，然後四處在景點游玩了大半天，回家又是「帶孩子」又是做飯，再加上我覺得我自己講出來的睡前故事也夠催眠的。
所以，不知不覺的，就那麼睡著了。也不能怪我吧。
但是問題是，赤司征十郎他變回來了啊！！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回來的。
早上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變回來的少年就近在咫尺，應該說我差不多是蜷縮在對方懷裡的狀態，側著身子，胳膊還環在他的腰上。
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腦子有點不好使，壓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情況，耳邊就響起了少年富有磁性但好像壓抑著什麼情緒的聲音:
「我沒想到的是，明音你喜歡抱著什麼東西睡覺的習慣，到現在都沒改掉。」
我:「……！！！」
啊。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干什麼？
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了，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就試圖掙扎地起身，混亂狀態中卻被人制止了。
「別亂動。」熟悉的聲音難得有點嚴厲了。
我呆住，啊？不能動的嗎？！可是我總不能一直這樣躺著吧。
躺在旁邊的少年似乎是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下一秒，陰影覆蓋，躺在旁邊的少年略略起身，他的胳膊撐在我的耳邊，神色意味不明，一紅一金的異色眼眸已經不復昨日的天真爛漫，反而好像是帶著幾分危險的侵略性。
「我以前說過的……我們都已經長大了的自覺性，明音是一點都不懂嗎？」
我結結巴巴:「可、可可可是阿征你昨天晚上還是小孩子來著！」
「啊。是有我的問題在。」他並不否認，可話頭一轉，又道，「但是你的防備心太差了。」
「……」我有點心虛，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虛，只能是有點迷茫地問道，「……阿征會希望我對你多一些防備心嗎……」
「是希望還是不希望呢……」赤司征十郎嘆了口氣，「……我到底該說你什麼好。」
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容確實多少有點壓迫感，氣氛也變得不太對勁，我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被這種氛圍感染到有點不正常了，眨了眨眼，有點猶猶豫豫地問道:
「那什麼，我能起來了嗎？」
聞言，赤司征十郎頓了頓，看了我一眼，退開了不少距離，給我留下了能伸展的空間。
「你不起床嗎？」從床上爬起來的我又問了一句。
「……」
躺在床上的少年抬起手扶額，看上去難得有點不太想搭理我的樣子。
……
好像是有點生氣，但又沒完全生氣。
洗漱完，在廚房准備早餐的我，後知後覺地開始思考問題。
現在……問題出在哪裡。
關系確實有所改變，他也完全說出了自己對我的感情變化。
他喜歡我。
我突然想起來昨天園子的調侃。
喜歡的話……果然和普通朋友或是青梅竹馬不一樣吧。也會想……k、kiss之類的？！
試著代入一下對方的視角。
大早上的，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和喜歡的女孩子同床共枕……！這是什麼奇怪的劇情發展！
阿征他，雖然看著成熟，但其實也是普通的青少年來著……？
可是問題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一不小心睡著了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把早飯擺上飯桌的時候，才看見他的身影。
他應該是去洗了個澡，赤色的發絲上還滴著水珠，站到我跟前的時候，能嗅到他身上帶著一股子沐浴露的清香。
情緒好像已經回復正常了，表情平靜，也完全沒有再提剛剛發生的事情的意思。
但我反而有點不自在了，看了看他，忍不住問道:
「你還記得昨天你變成小孩子的記憶嗎？」
「啊。完全都記得。」
我:「……」
我又開始心虛了，那他現在回憶我昨天把他完全當成小孩子對待的記憶，會不會覺得好奇怪啊。
「明音很喜歡變成小孩子的我呢。說起這個……難不成你會喜歡這樣的稱呼嗎？」
「什麼？」我眨了眨眼，有點懵。
紅發少年不動聲色，只是略略垂頭，湊近了我的耳邊，以一種有點疑惑的語氣，輕飄飄叫出了之前我哄誘年幼的他叫出來的稱呼:
「姐姐？」
我:瞳孔地震。
第76章
我一時間竟想不出該用什麼去形容這樣的赤司征十郎。
首先, 人都是視覺生物。
白皙干淨俊秀帥氣優雅，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安到少年身上。
哪怕隨便往那兒一站，都是很理所當然的好看。
其次，人也會喜歡聽好聽的聲音, 以及好聽的聲音說出好聽的話吧。
沒有人能拒絕的。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跑偏了, 我可是在震驚的——這種強勢大魔王秒變年下小奶狗的操作明明就是非常令人震驚的魔幻劇情！！！
他到底擱哪學的啊啊啊啊啊——
我感覺自己面上熱氣在上湧。通俗地來說，就是臉紅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大腦還在宕機著, 沒能回過神來時, 面前的少年卻是突然抬起手來。
微涼的手指觸及到我的面頰, 手指的溫度和我現在面頰的溫度起了些許反差, 讓我忍不住戰栗了一下，難以置信地抬眼看向他，他卻不為所動地在我面頰的皮膚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垂著眼, 長長的眼睫遮住了些許其中的情緒。
「……臉紅了。」
赤司征十郎的表情平靜，語氣也淡定地像是在宣告事實一般。
實際上，這確實是在提醒我這是現實吧。
「嘛……看樣子果然還是有用的。」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我都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了。
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自己混亂的心跳，抬起手按住了赤司征十郎的肩膀, 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開始用力搖晃了起來。
「笨蛋！阿征是大笨蛋！」
「誒？」被我搖晃的赤司征十郎發出了相當疑惑的聲音。
你誒什麼誒啊！話說這種有點呆萌的語氣也太可愛了吧！
我自暴自棄地停止了這種有點傻的行為, 坐到餐桌那邊開始撕扯面包片發泄自己的情緒。
然而。
「明音覺得我是笨蛋嗎？為什麼？」赤司征十郎拉開椅子，坐到了旁邊, 突然這樣問道。
他居然！頗為認真地, 相當探究地問出了這種問題！
我當然是難以置信了:「啊？我怎麼會覺得你是笨蛋呢！這世界上哪有你那麼聰明的笨蛋啊！話說這種話完全可以不用當真吧, 你不會真的當真了吧？」
他只是看了看我。
我:「？」
我:「你該不會真的當真了吧？」我又不可思議地重復了一遍。
他沉默。
我覺得事情不對。
「所以說, 現在——」我頓了頓。
我聯想到了剛剛他突如其來的撩人行為, 為什麼會進行這種撩人的起因，以及撩人之後的感嘆。
起因還是因為我對變成小孩子的他強調了我比他大幾個月，誘哄年幼的他這樣叫我。
然後他覺得我可能會喜歡這樣的稱呼。
再然後他就做了。
看見我的反應之後，他覺得這是「有用」的。
回過神來，我忍不住質疑:「現在——該不會我說出來的每句話，你都會當真地認真去思考，從中判斷是否有用，並作用於實踐吧？」
「有什麼不對嗎？」赤司征十郎倒是淡定地反問了回來。
我:「……」
我哽住了。
我是真的真的哽住了。
「哪怕是聽我莫名其妙說你是笨蛋這種話，你都會認真反思是不是自身有什麼問題的嗎？」
這種玩笑話就算是被當真了，正常的反應難道不應該是反駁那個說自己是笨蛋的人自己才不是笨蛋嗎？反正我就是這種反應的！
「反思自己沒什麼不好的吧。」赤司征十郎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過也有第一次被人叫做笨蛋的原因吧，感覺還挺新奇的。」
我糾結地捂住臉:「總感覺各種意義上，有點對不起你……」
居然做了這種第一次。
要我說什麼好。
是感嘆他有著相當反差萌的天真可愛。
還是贊揚他那凡事都用盡一切努力、非常嚴於律己的強大心態。
「阿征你到底是……怎麼做到那麼直白的啊。而且你不覺得進度太快了嗎？！如果我沒記錯我還是前天才確定你喜、喜歡我這件事的——」
「並沒有想讓你那麼快就接受的意思。」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平穩，「我也說過這只是屬於我的努力而已。」
「至於……直白的話語之類的。有些事情不說清楚也不行吧，因為明音的想法總是那麼天馬行空。」
謝謝，你太會說話了，你明明可以直接吐槽我腦回路沒有戀愛那根筋，經常跑偏的。
「不過今天有了新發現，明音有時候也會有著相當別扭的一面呢。用你的話來說……這是傲嬌屬性？」
胡說！我才沒有傲嬌屬性！
「說我是笨蛋什麼的……原來如此，不是真心話而是害羞了……這就是惱羞成怒嗎。至於進度太快……是短時間內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嗎。」他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你思考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當著我面說出來給我聽啊！
「會希望我放緩步調嗎？」他側眸看向我，表情柔和了幾分，聲音也是那樣溫柔。
「為什麼要問我啊！」
我下意識地炸毛出聲之後，才反應過來，真的有種自己被直球給逼成了傲嬌的錯覺。
「因為我很在意明音的感受。」
「……」
「可能確實有點著急……是我的問題，抱歉。但是真的慢慢來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不想輸。」
赤司征十郎垂眸注視著我，目光專注認真。
「一直以來，勝利對我來說都像呼吸一樣簡單的理所當然。但是只有面對明音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倒不如說，如今的我也在祈禱著勝利女神的眷顧。」
我:「……」
嗚嗚嗚——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他不覺得自己太犯規了嗎？！
「我、我要回去了——！」
再這樣繼續待下去，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赤司征十郎看了我一眼，倒也並不意外，語氣平靜:「先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去車站。」
「……哦。」
我蔫蔫地應了一聲，垂下腦袋，開始和盤子裡的煎蛋奮鬥了起來。
總之，感謝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安靜吃飯的良好習慣，之後總算沒再聽到什麼擾亂我心髒平穩跳動的發言。
……
說到底。
我的人生走向，是怎麼從沙雕吐槽日常向變成了乙女戀愛向的呢？
真的就是短短的時間發生的顛覆。
所以，也不能怪我反應不過來吧。
從京都回到東京已經臨近中午，這是休息日的最後一天。我難以置信前一天過得竟然是如此「波瀾壯闊」，第二天就要去上學了……然後……
本來打算把明天會面對的事情交給明天的我去處理，但是我又怎麼可能控制得了本來應該明天才會見到的人物主動跑來見我呢？
事實就是如此。
我現在就和站在我家門口的齊木楠雄面面相覷了。
啊，我不能忘掉這邊還有一個呢。
相似的面容，同樣的聲音，不同的人設，都喜歡我。這下子真的是有種替身文學的既視感了。
太受歡迎了怎麼辦。
我已經開始絕望了。
……
我一如既往地招待了齊木君，我更希望桌子上的咖啡果凍能更多的吸引超能力者的注意力，而不是讓他這樣一直盯著我看。
「事實上，我有點想擺爛了。」
我捧著我的咖啡杯，熱氣騰騰和略苦澀香醇的味道感染了我的味覺神經，以至於能讓我更多的冷靜下來。
「我覺得我的人生不該是現在這樣的番劇。」
「擺爛是不對的，東堂同學。」齊木楠雄是比我更冷靜地提醒道，「逃避也是沒有用的。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你想像不到的事情。」
「是嗎，確實是想不到……比如說，齊木君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或許我不該對一個傲嬌問出這種過於直白的問題，幾乎是問出來的那一瞬間，我就留意到對方略顯僵硬的狀態，與此同時，臉好像也有點紅了。
雖然說很可愛。但是就是因為這份可愛才證明了他感情的真實性，也提醒了我逃避確實是可恥的行為。
我也沒等他回答什麼，就繼續問道:
「是因為超能力對我沒有用嗎？」
「你覺得僅僅如此？」他表情冷淡下來了些許，似乎是對於這種提問有點生氣。
「當然不是。」我嘆了口氣，「或許就像我一開始因為齊木君是超能力者才覺得有趣，所以去接近你想和你做朋友那樣吧，這只是個契機……之後的相處才是產生感情的開端？」
可是。
我也並沒有搞懂為什麼自己會被人喜歡。反正我是做不到自己去誇贊自己多麼優秀多麼受歡迎多麼值得他人喜歡，那過於腳趾摳地的羞恥了。
很多時候，和他人相處時，我也不會思考到那麼多。不知不覺居然「攻略」了他人的可能性，在這之前我也難以想像。
可是喜歡就是喜歡，我又不能否認他人對我的感情。
「東堂同學是那種被他人喜歡就會一心逃避的人嗎？」齊木楠雄拿起咖啡果凍和勺子，表情平靜地提問道。
「那倒也不會？」我遲疑道。
「那為什麼現在這樣糾結？」他問，「是我的感情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我搖了搖頭:「齊木君是個很好的人，能被你喜歡我也覺得很榮幸，只是我之前一直把你當朋友。」
「所以現在可以開始改變。」
「現在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說清楚的吧……」
「？」
「突然發現自己同時被不止一個人喜歡的話……豈不是……」
這才是我最頭疼的原因好嗎。
我的話音剛剛落下，齊木楠雄手裡的金屬勺子就嘎嘣一下應聲而斷了。
我一臉震驚地看了過去。
「抱歉。」他冷著臉，手中的勺子在下一秒就修復成了全新的狀態。
「話又說回來，比起超能力對你無效所帶來的輕松，我現在倒是在想，如果超能力對東堂同學你有用的話，我也就不會感到任何困擾了。」
我:「……」是、是這樣嗎。
第77章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 但是和超能力者相遇的故事劇情之所以能展開。——就是因為我能無效化齊木楠雄的超能力吧。
如果不能無效化那些異常，我那獨特的視角還會存在嗎？至少在我看來，這兩種能力是密不可分、互相關聯著的。
與其說這是兩種不同卻同時存在於我身上的超能力——不如說是這個世界把我的存在獨立在外了。
我和其他人就像不是同一次元生物的設定那樣, 所以才會如同次元外的觀眾一樣看見一切真相, 所以我自身才能無視一切異常和魔幻。
如果不能無效那些異常的話，我的上帝視角同樣不會存在, 我也就只是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如果我只是普通人, 壓根不會對這個世界的各種異常產生好奇心, 想要一探世界的真相。
更不會跟隨世界意志的「指引」選擇就讀pk學園, 不會和我面前這個超能力者相遇，又談何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對方會喜歡上我呢。
人類的緣分就是那麼奇妙, 人生也是那樣無法預測，任何一個選擇不同都會影響後續的很多發展, 所以才會有平行世界的設定不是嗎？
齊木君顯然也很清楚這點。
那一時間說出來的，也不知道是氣話還是一種類似自我剖析的吐槽。
總之, 我大概能感受到，與其說他的感情帶給我困擾了, 不如說他自己會更多的困擾著。
這不應該是「神」會產生的, 完全是屬於「凡人」的困擾。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未知的東西更能引起人的好奇心了，這點我深有體會, 因為我本身就是好奇心比較旺盛的類型。
但是, 也沒有比未知的東西更能給人帶來困擾的了吧。
試著冷靜地轉變一下視角, 把人設單獨拎出來, 不帶個人感情地去俯瞰一下對方的想法的話。
——從來都不用去猜測人心的超能力者在面對我的時候, 偏偏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預測不了我的行動, 他不知道我的想法, 他看不到我的好感度。
他想知道嗎？他會想的吧。
這是會帶來好奇，也是會帶來困擾的設定。
齊木楠雄身為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也是頭一次體驗這種感覺？
再加上我在他眼中，並不是透視導致的普通骨頭架子。
我看上去是同類，完全無效化他能力的我也會帶給他安心的感覺。
這是他最初被我吸引的原因嗎？
其實正常人和正常人相處時，一直都是這樣的，大家都不會讀心也不能預測他人的行動，也不能通過好感度判斷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
是齊木君不一樣，他被賦予所有的同時也被剝奪了不少東西，在這方面，他倒是顯得如同小孩子那樣單純了。
所以他會覺得不習慣吧。也體會到了從來沒體會過的感覺？
直到現在，他也會時不時因為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而感到困擾吧。
其實……正常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我們更多的熟悉了之後，他也就會徹底習慣了。
但直到目前為止，我們認識的時間真的不算多長，雖說關系很不錯，相處起來也很輕松，但要說徹底的了解對方。——可能都沒完全做到。
而且，現在……
「我對齊木君來說，是特殊的嗎。」
「這個我早就說過吧。」他語氣平靜，「只是東堂同學一直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垂眸，盯著咖啡杯裡的咖啡發呆。
「不過就算是理解了也不一定有什麼作用，我對東堂同學來說，並不是什麼特殊的存在吧。」
我抬起眼，對面的粉發少年似乎還是平日裡那樣冷靜淡定。
「並沒有在抱怨的意思，但應該確實是如此——我知道東堂同學一直把我當成很好的朋友，你一向是對待自己的朋友一視同仁的，從來也沒想過戀愛的方面，周圍的人對你的好感，你也一無所知。」
我:「。」
這也差不多就是在抱怨吧。雖然說的沒錯，這是我的鍋？
「是——確實如此。可是不論怎麼想，果然還是朋友的關系更加穩定吧？」我小聲嘟囔了一句。
如果說只是朋友，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狀況。
齊木君沉默了半響。
之後，他抬眼挑眉，神色不悅:「你對其他——對赤司征十郎也是這樣說的嗎？」
我愣了愣。
看著我呆住的表情，對面的粉發少年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更加不愉快了。
最後，這次的交流，差不多就是不歡而散的。
齊木君可能也有逃避的想法在，他並沒有等我繼續思考，並對他說出什麼結論，就冷淡著表情離開了。
……
這種矛盾是難以避免的。
只是朋友的話，完全不會出現問題。
因為朋友是不會有那種占有欲亦或是吃醋情緒的。
兩個人都只是我的朋友的話，就算他倆互相看不順眼，那也跟我毫無關系，男孩子同類相斥的事情可以自己去解決。
但是兩個人都喜歡我的話，就一定會做出一個比較。
矛盾是因為我產生的，中心環繞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別人。
我不能推卸責任，放任自流。
乙女番的女主角到底是怎麼做的？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亞撒西嗎？
真正的海王女主又是怎麼做的？變身時間管理大師，都選擇就一個都不會傷害嗎？
可是現實又不是這樣的，早晚，也是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的。
比起拖拖拉拉的，更多的去傷害那個沒被我選擇的人，我其實更想干脆利落一點，雖然這可能也是一種殘忍。
齊木君提出的問題也是難以避免的。
我確實沒對赤司征十郎說出這種話，我不可能對他說出來，我甚至連逃避對方的感情都做不到。
就算一開始我都當他們是我的朋友，但我的幼馴染又是其中最為特殊的存在。
我和他認識那麼多年，人類的感情是一點一滴，由那麼多記憶堆砌而成的。
不知道對方心意的時候，我可能完全不在意地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因為如果阿征在情感上只是把我當成重要的朋友的話，以他那樣的成熟穩重，我根本不用擔心他太多，也不認為自己會傷害到他。
——我之前也是一直那樣想的。
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他喜歡我。
之前五月就說過，青峰是那種她完全沒辦法放著不管的存在。
現在我多少體會到了這種感覺，這可能就是幼馴染之間過於普遍的感情。
目前的狀態就是這樣。
偏偏兩個人又狗血的那般相似，就算是我能分得很清，我知道兩個人完全不一樣。
但是在我知道阿征喜歡我的那一刻。
哪怕是我沒有和阿征在一起，我也很難去再以dokidoki的心態去接受另外一個人對我的喜歡了。
那是我重要的幼馴染，哪怕現在我還沒有確定自己對阿征的感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我也不會再以知情對方感情的狀態下，去選擇跟一個和他如此相似人在一起了。
真的那樣的話，對自尊心那樣強的阿征來說會是多大的傷害，我一清二楚。
開玩笑的時候只是開玩笑。不知道他們兩個心意的時候，周圍人對替身梗的沙雕腦補也只是沙雕腦補。
替身梗那種情節只適合出現在小說裡，而不是我的人生之中。
雖然這對齊木君很不公平吧。
但是抱著目前這樣的想法去接受齊木君的追求，對他來說會更不公平。
哪有這種心裡一直惦記著一個，還繼續接受另一個的喜歡的。——太渣了，我不行。
我也沒辦法。
我又不能把自己劈成兩半。
這些天，在學校裡並沒有找到機會和齊木君說清楚。說實話，我們倒也還是普通的一如既往的相處吧，他也沒有因此對我冷漠以對。
只是每次我想解釋清楚目前這種狀態的時候，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斷。
這次，齊木君大概也看出來我在想什麼了吧。
超能力者可能是在鬧脾氣，他也是有著這種任性的一面的。
……
之前看過一部電視劇，在播放的時候，看見過那樣一條彈幕。
說當海王不要生病。
不然你的魚會同時來到你家。
那個電視劇中的女主角同時交往了兩個對像，兩個人互相不知道對方，當然，她是那種兩個都很喜歡的花心海王啦，所以毫無負罪感。
結果她生病發燒的時候，先來了一個，兩個人在屋裡卿卿我我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來了。
這一集的片尾就卡在這裡，叫一個緊張刺激。
電視劇是看的很開心啦，都是帥哥美女談戀愛，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又不用去考慮道德問題。
不過現實這玩意就很離譜。
我是個正常人，生病是難以避免的。
在換季的時候，尤其是臨近冬季時，我很容易生病。
普通體質罷了，天氣逐漸變冷，溫差大，有時候一不注意，感冒發燒什麼的在所難免。
我討厭生病，身體變得昏昏沉沉的，心情也會變得很不好。
這種程度倒也不至於去醫院或者看醫生，吃過藥一兩天左右也會痊愈，但是這段時間真的什麼都不想做也不想思考。
打小家裡人就經常不在身邊，一直以來，遇見這種狀況，都是幼馴染在陪著我。
但是這次發燒感冒又不是發生在休息日的，是休息日過後應該上學的第一天，前一天晚上就感覺身體不舒服，今天我是因為生病而請假了。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就那樣在家裡，和知道我生病了，所以沒有回京都的幼馴染面面相覷了。
「你的全勤不敗神話居然終結在了我的手裡。」我把腦袋埋在被子裡，糾結掩面。
他可是那種全學年都能做到完全不遲到不早退不缺席不請假的神人啊！！雖說就算是一天不上學也不會對他的成績造成任何影響吧……但、但是……那可是完美的不敗神話！
赤司征十郎看上去卻並不在意。
「你比較重要。」
他說的是一個干脆利落，然而——
「不是，你現在這樣真的很像那種……」
真的很像那種為了嬌妻而荒廢事業的霸道總裁啊！！救命！！
「你的思維又發散到哪裡去了。」赤司征十郎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還在燒，吃藥了嗎？」
「你不會想知道我聯想到什麼的……」我蔫蔫地回答，「吃了。」
嗯……這是第一個。
然後。
即便我不是海王，也沒開魚塘。
可是同時有多個人喜歡我的話，修羅場劇情好像也是難以避免的。
門鈴再次被按響的時候，來人是齊木君。
估計是從老師那裡知道我請病假。
對他來說，從課間時間抽出空來探望我，瞬間移動倒是很容易的……
第78章
修羅場這種事情, 我現在是沒什麼心情去關注的。
我沒指望他倆面對面的時候能和顏悅色，當然，那種不友善的氣氛我現在也懶得理會了。
還在低燒的情況下, 腦子確實暈乎乎的，沒有那麼多余力去思考太多東西。
不過, 還是能冷靜地把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的。
雖然很抱歉，但我還是把赤司征十郎先趕出門外了。阿征他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倒是並沒有不高興於讓我和齊木君單獨相處的樣子，只是摸了摸我的頭發, 聲音溫柔地說要去廚房給我煮粥。
之後, 表情平靜, 和齊木君擦肩而過的時候也沒多看對方一眼。
所以說, 這種畫面真的很怪啊。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當然是更對另外一個人感到抱歉了。
我靠在床頭抱著抱枕, 說完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沉默的粉發少年只是安靜聽著，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日子他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反正我現在確實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真是拿你沒辦法。」齊木楠雄嘆了口氣, 「但這果然不愧是屬於東堂同學的干脆利落, 如果決定要拒絕他人, 壓根都不給人留有任何機會呢。」
「誒？我拒絕別人告白的時候也被齊木君看見過嗎？」
「嗯。」
我垂下眼，「齊木君, 作為超能力者是無所不能的吧。卻說出了拿我沒辦法這種話呢……」
「啊。」他平靜地應道，「我確實唯獨對東堂同學你沒辦法……但並不代表對其他人也沒辦法。說實話，如果我想要做, 什麼都可以, 哪怕是改變他人對你的感情我都能做到。」
我沒有任何意外地彎了彎眼, 笑了笑, 「可是你又不會這樣做。」
齊木楠雄是個非常善良的超能力者，他是有著閃閃發光的靈魂的。
不會用超能力達成自己的私欲，平日裡就不想讓自己的超能力給他人添麻煩，更不會用超能力傷害他人，自然不可能做出那種不尊重他人感情的事情。
哪怕有著絕對無敵的能力，他也不是那種言情小說裡面常見的，愛而不得就會黑化的反派boss。
「呀嘞呀嘞，還是那樣自顧自地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他人啊。」齊木楠雄嘆了口氣。
「我這樣的想法並沒有什麼不對吧。齊木君本來就是個非常值得信任的人啊。」我倒是依舊理直氣壯。
他略略沉默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語氣有點復雜。
「但是就算是我也會想，如果是更早遇見你，或者說我——」
「誒？」
「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麼意義。」
齊木楠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安撫我的情緒那樣，他表情柔和了些許，「好好養病吧，東堂同學。」
這樣說著，他擰開門把手，離開了我的房間。
……
我盯著被關上的門看了幾秒鐘，回過神後躺到了床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了，拒絕不熟的人很簡單，但是去拒絕一個自己覺得很棒的朋友，真的是比我想像中的要不容易，心裡也會挺難受的。
啊啊，腦子是轉不動了，我癱在了床上，索性放棄了思考。
也沒過多一會兒，赤司征十郎擰開門走了進來。
我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他放在床頭櫃上的碗裡香噴噴熱氣騰騰的粥，又看了看他。
「為什麼是菜粥，天理難容啊。」我看著碗裡的菜葉子，有點難以置信了。
「因為更有營養。」赤司征十郎淡定地回答，沒有對我的譴責感到絲毫動容，「裡面也放了瘦肉的。」
「……」我鼓了鼓腮幫子。
只有這些方面，從來都不知道慣著我來是嗎。
算了，我忍了，畢竟人家可是請假來照顧我的。
而且他做出來的肯定也是完美的挑不出毛病的好吃。
我用勺子攪和著碗裡的粥，見他只是安靜地看著我，完全不說話，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都不問問我對齊木君說了什麼嗎？」
赤司征十郎微微挑眉:「明音希望我提問嗎？」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時間居然有點搞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沒吃醋吧？
誒，不對——！我現在為什麼就開始考慮他會不會吃醋啦！我們又沒在一起呢！
不過正常來講……喜歡我的話，面對這種情況肯定會吃醋……沒吃醋的話，就證明他已經看透了我對齊木君說了什麼了？
我有點遲疑:「齊木君離開那會兒，剛剛，你們有碰見嗎？」
「碰見了。」
「沒有說話嗎？」
「沒有。」
「真的？」
「我們要說什麼？或者說明音在期待我們會發展出什麼修羅場嗎？」赤司征十郎托著下巴注視著我，嘴角微微揚起，露出幾分莫名的笑意。
「不，沒有，修羅場那種事情才不要呢。」我連忙搖頭，喃喃自語，「……其實就……我還以為阿征會說出某些台詞來著……」
該怎麼說呢，反正感覺阿征在這方面的主動攻擊性會更強一些。
第二人格的赤司征十郎對待任何「敵人」時，確實就是非常直言不諱＋鋒芒畢露的。
言語就是他「攻擊人」的武器啊。
也沒辦法吧，一般智系的角色就是這樣。總不能指望這類角色二話不說地去和人打架吧，那是武力值高的角色的專屬技能。
說起來，現在回憶一下，之前我沒開竅時的「修羅場」他倆雖說都是有所克制，但是言語上也是有過一些衝突的吧……
普通「互懟」倒也還好。
可是我的幼馴染。
有時候其實……非常的……中二。
我是真的很怕這倆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進行莫名其妙的修羅場，最主要的是我真的怕阿征他拿出在球場上那套操作去對待齊木君啊……！
想想都可怕的好嗎！
就算對方是吐槽役，但是身為一個隱藏系的超能力者，要是面對那樣中二的阿征，聽見那些台詞，也會覺得被冒犯吧，絕對會被挑釁到的吧！
害怕.jpg
對於我欲言又止的發言，我的幼馴染顯然的有點疑惑。
「什麼台詞？」
我見他疑惑，便清了清嗓子，嚴肅了表情，注視著他，抬起下巴，如同吟唱一樣念出耳熟能詳的台詞:
「戰勝一切的我，一切都是正確的。」*
「……」
「現在就讓你領會到，你的敗北是我賜予的。」*
「……」
「我在此宣告，你的敗北是絕對的。」
「……」
「違背我意願的人，就算唔——？」
我的台詞模仿秀還沒有說完，擱在嘴邊的勺子就阻礙了我繼續說話的想法，赤司征十郎面不改色地端起碗，舀起一勺粥就開始了給我投喂的行為。
「再不吃就涼了。」他語氣平淡地提醒道。
「我有手的！我可以自己吃！我還沒到那種需要被人喂的程度！」我吞下了他投喂過來的第一口粥，味道很不錯，溫度也正好，咽下之後，忍不住抗議道。
「我看你是更想說話。」他波瀾不驚地反駁。
「我說話有什麼錯！這不都是你的經典台詞嗎？！」我更加不服氣了，「絕對會被同樣處於中二時期的fans奉為聖經那樣抄寫在小本本上，然後十年後打開一看自己都覺得腳趾摳地滿臉通紅吧。」
沒准官方還有那種中二台詞合集的角色歌呢。另一個次元的卡米亞你一邊唱一邊還要忍笑一定很辛苦——嗚嗚嗚嗚——
「張嘴。」他語氣平淡地命令道。
又是一勺。
我繼續咽下，然後捂著胸口松了口氣:「不過真是太好了，看樣子阿征你只有拿起籃球時才是真中二啊。籃球這個東西還真是使人魔怔，我願稱它為體育界中二最強。」
「……這個話題到底是怎麼到這裡的。」
赤司征十郎放下碗和勺子，略垂下眼，像是有點懷疑人生那樣低聲喃喃自語了一句。
然後，他突然抬起眼來，也是像轉移話題一樣問道:「剛剛你和齊木說了什麼？」
我不禁感到匪夷所思:「……阿征你是在轉移話題嗎？你真的不是在轉移話題嗎？你剛才還完全不問的，你不是很有自信的猜到了我會拒絕齊木君的嗎？」
不然怎麼可能是這種淡定又完全沒有吃醋表現的樣子。
他略沉默了一下。
然後，胳膊撐在我的床上，突然靠近了幾分。
我一時頓住，忍不住後退了一點，但是後面就是床頭也無處可躲。
干什麼啊！用食物堵不住我的嘴，就打算用美色惑人了嗎？
但是，確實是……相當的好看。
白皙俊秀的面容近在咫尺，細碎的赤色劉海兒下是異色的眼瞳，非常艷麗，額頭快要抵住額頭了，如此近的距離讓我呼吸一窒，頓時也就安靜了下來。
「……明音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很自信吧。」
赤司征十郎只是專注地盯著我看，因為那有些銳利的眼眸，總會讓被注視著的人產生一種自己是被盯上的獵物的感覺。不過他唇畔帶笑，表情也就柔和了不少，語氣也非常認真。
「可、可是你就是一副很自信的樣子啊。」這點確實無法反駁吧！
「我並沒有那種百分百的自信。」赤司征十郎抬起手摸了摸我的發頂，「如今這份自信也是明音給與的……雖然不知道你具體是怎麼想的，但我也知道……這是你對我的偏愛。」
「……」
「總之，我很高興。」
行吧，你開心就好。
道理我都懂……
可你現在努力把中二病沙雕片場扭轉到少女漫doki片場的樣子，雖然有點「狼狽」但真的很可愛哦。
當然，我沒有告訴阿征的是——
別擔心，你中二時期的每場比賽我都有錄下來，專門收錄在黑歷史的文件夾裡，就等著將來給中二病畢業，已經長大成人的你循環播放來著。
第79章
男孩子在吃醋的時候會有什麼表現呢？
以前其實完全沒有留意到過。——不過現在不會了, 現在發現這種情況，我也不會去催眠自己那只是普通的生氣了。
不過說實話，僅僅以目前這種狀態，就算是吃醋了, 也不會真的波及到我吧？
畢竟我還沒跟他在一起呢。
之前估計都是自己在吃悶醋, 現在的話, 會特別表現出來給我看嗎？
我再次看見我的幼馴染很明顯表露出「吃醋」的情緒, 是在我那次感冒之後的一個周末。
目前已經進入冬季的天氣多少有些寒冷。
因為上次生病，我的幼馴染老媽子的屬性又一次浮現。
這次和他一起出門的我就被捂得嚴嚴實實, 我大受震撼我不能理解，就, 其他的女孩子現在還在美麗凍人地光腿穿著短裙, 我現在已經要把打底絨褲穿上了，風衣什麼的穿就穿吧，圍巾什麼的我才不要戴著呢！可惡！為什麼還是給我戴上了啊！
沒轍了。
啊，我討厭冬天。
更討厭要把自己穿成一團的冬天。
哦, 話題有點走偏。
總之，在這個不怎麼溫暖的一天, 我們也只是普通地去看了場電影，然後隨便在街頭逛逛。
偶然遇見另外一個片場的人物也是意料之外。
遇見的人是……貌似好久不見的阿綱。
呃, 對不起,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點超出我的腦負荷，所以那孩子基本沒被我想起來過。
但是, 所謂意料之外就是那樣令人震驚，最令我意料之外的是, 跟著阿綱的獄寺隼人君, 見到我的時候, 張嘴就叫了聲:「十代目夫人！」
啥玩意兒，誰是夫人，不是，十代目？我知道阿綱是什麼彭格列的十代目，但為什麼要叫我十代目夫人？夫人是我理解的那個夫人嗎？！
一時間，我的目瞪口呆，阿綱的驚慌失措，阿征一下子就冷下來的表情，頓時在街頭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我用了五秒鐘反應了過來，又震驚地看了過去，注意到棕發少年突然漲紅的面頰時，我頓時就恍然大悟了。
之前，十年後的綱君他來自平行世界，又和我那麼熟悉親近，為什麼呢，我們——在平行世界，那個沒有阿征和齊木君的世界，十年後的我和綱君在一起了是嗎？
所以，為了拯救世界而穿越到十年後的他們知道，獄寺君作為單純的「忠犬」類角色，了解到這點之後，會突然直白地叫出這種稱呼也不奇怪。
但是，那……阿綱他……豈不是……
再聯想一下，野崎君所說的修羅場的第三位男生，是被我忽視掉了，畢竟我一直把阿綱當成弟弟看待，他在我眼中真的……怎麼可能去思考比自己小兩歲，還是國中生的孩子會喜歡自己啊！
「十代目你不是之前還說好久沒看到過十代目夫人了嗎？很想念嗎，現在——」
「獄寺君你別直接這樣叫前輩啊！前輩她根本不知道十年後的具體情況——！」沢田綱吉連忙抬手捂住了獄寺隼人的嘴巴，又一臉緊張地向我看了過來。
對於這種魔幻場面，我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多少有點尷尬。並且，我身旁的少年顯然是非常的不愉快。
「確實，我覺得沢田你的同伴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赤司征十郎語氣冷淡地說道，「直接叫未婚女性『夫人』這種稱呼實在是太過失禮了……更何況明音和沢田你根本沒有任何超出友情之外的關系。」
「哈？你這紅毛家伙什麼意思？這樣不敬地對十代目說話是想打架嗎？！」
比起一臉生無可戀的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先憤怒了起來。
「十代目夫人確實是和十代目在一起了——在十年後我們可是……」
「獄寺君不可以對普通人動手啊啊啊！這樣也會很容易不小心傷到前輩的！快、快把炸彈收回去！」沢田綱吉慌亂攔住。
「誒誒，十年後，什麼十年後——要玩游戲嗎？」
流著口水的藍波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他從蓬松的頭發裡摸了摸，十年火箭筒又一次被他掏了出來，不過他絆了一跤，十年火箭筒就摔到了我們附近。
我:「……」又、又來了嗎？經典的劇情，但是還好這次沒有砸中任何一個人。
我身旁的少年表情冷淡，依舊是不愉快著，他往前走了兩步，異色的眼瞳盯著地上的十年火箭筒。
「這個，就是能去十年後的機器嗎？」他抬眼問我。
我:「？」他問這個干嘛。
我:「……是啊。」
我話音剛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赤司征十郎干脆利落地把十年火箭筒撿起來，沒什麼表情地對著自己砸了下來。
粉紅色的煙霧彌漫了我的視線，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了幼馴染這種神奇操作而震驚了，雖說是感到震驚，又有種不愧是他的感覺。
不過，十年火箭筒就是那般神奇的時光機，對除我之外的人一視同仁。
面前的紅發少年毫無疑問地變成了十年後的狀態。
身高長高了，肯定是超過了一米八。
赤色的發絲一如既往的明亮，發型卻多少有點改變，劉海兒稍微短了點，斜側著分開了一點，露出了光潔白皙的額頭。
這種發型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少年的面容自然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得成熟，不過可能還是因為童顏設定的緣故，他看上去依舊比這個年齡段的其他人顯得更年輕。
赤色的雙眸，此時此刻，另外一只眼睛變化的顏色已經消失不見了，眼底全然是一片柔和的色彩。
突如其來的穿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剛剛在十年後的時間還沒走出家門的緣故，紅發男人的西裝外套是掛在胳膊上。襯衫上，脖子前的領帶還沒系好。
如今就這樣，和我面面相覷了。
我對著他陷入呆滯。
「……什麼嘛，原來是這個時候啊。」十年後的赤司征十郎注視著我，突然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柔和的笑意在紅色的眼瞳中蕩漾著，充斥著溫柔的意味。
「呃、阿征你——」
「嗯？」赤司征十郎向我走了兩步，更多地靠近了我，面對面時，他稍稍垂頭，非常自然地說道，「幫我系一下領帶吧，明音。」
我懵逼眨了眨眼，有點愣神的我並沒有拒絕他的請求，下意識地就抬起手開始了我有點「機械」的動作。
說實話，我就是有點反應不過來，雖然領帶我還是會系的。——但是這樣的操作，真的很微妙耶……一般來說，只會是妻子對丈夫做的……吧？！
一邊進行著手上的動作，我看了眼赤司征十郎變得成熟，近在咫尺的臉，心跳突然加速了起來。
可惡，十年後還是那麼精致好看的嗎這個家伙，而且身材感覺變得更好了啊。
帥哥永恆不變。
不過眼睛顏色的變化我很在意。
阿征之前被妖怪變小是因為整體身體被法術魔幻地變回到過去的狀態，所以才變回了徹底的紅色眼睛。
但是現在這種未來的狀態是怎麼回事……是，雙重人格已經恢復正常了嗎？
「阿征你的雙重人格……」
「已經好了哦，明音不用擔心了。」赤司征十郎笑著，抬起手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發，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用你的話來說，就是裂開了的我又完好無損地合上了吧。」
「……這樣啊。」我遲疑地點點頭，「那，你……應該也是來自平行世界吧……」
十年火箭筒的話，雖然是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但是被交換過來的未來的自己，一般都是隨機來自不同的平行世界吧？
赤司征十郎彎了彎唇角，不知道為何，他的笑容看上去有點狡黠，他抬眸看了眼另外一邊，不遠處對於這樣的他突然出現也非常震驚的阿綱，又把視線挪回了我的身上。
下一秒，我面前陰影覆蓋，他微微傾身，張開手臂，環住了我的肩頭，我感覺有一份柔軟貼在了我的面頰上。
是溫熱的氣息和親昵曖昧的面頰吻。
過於貼合的距離。
我睜大眼，熱意順著被他的親吻所沾染的皮膚蔓延到了整張臉，本來就跳的有點快的心跳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誒？？！什麼情況——？？？
「嘛，雖然欺負那邊的小朋友是有點過分，但是自己的妻子被人覬覦這種事我可不會允許。」
耳邊熟悉的聲音在輕笑，「這回可不是什麼平行世界了，沒必要太過驚訝，我有著十年前這段交換的記憶，就是屬於明音的赤司征十郎哦。」
我:「！！！」
等等等等——這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
但是也不等我詢問什麼。
五分鐘的時間就是那麼短，自然很快就過去了。
十年後的赤司征十郎說完這些話之後，煙霧又包圍了過來。
這種時間操作就像魔法那樣不可思議。
煙霧過後，我又一次見到了年齡熟悉的幼馴染。
赤司征十郎和我對視時，難得地顯露出了一點茫然的神色，他眨了眨眼，表情有點呆。
白皙的面頰上有個無比顯眼的口紅印，我留意到了他紅發下面的耳根子也泛紅了。
我:瞳孔地震。
不不不，這這這……這明顯一副剛剛被人調戲過後的樣子啊！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一直淡定自若的直球怪露出這種純情少年的表情啊啊啊啊啊啊——
可惡……所以十年後的我到底在這五分鐘裡干了什麼啊！！！還有這十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就是成長嗎？！
不對！十年後的我，你和十年後的阿征是商量好了嗎？！二話不說，直接就動嘴親人的嗎？！
第80章
太受歡迎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再次在心裡哀嚎了一聲。
看吧, 每次都要做這種傷害少年心的事情，但是不拒絕也是不可能的。
這次甚至沒有辦法進行什麼復雜的思考。
我的思緒已經被十年後的阿征說的話裡面附帶的信息量給衝亂了。
這也太戲劇化了……簡直像電影劇情一樣……
十年後，不是平行世界而是本世界的十年後。
我和阿征已經……都不止說是在一起, 而是結婚了嗎？也是哦, 十年後我們都二十六歲了, 這個年齡已婚真的很正常——
啊啊啊啊啊怎麼回事啊！先不去思考這點！
主要是現在，意識到了阿綱或許也是喜歡我的情況下，我只能又一次——
對不起——！真的回應不了這份心意！
棕發少年在跟我面對面的時候，可能就已經預料到我要說什麼了。
沢田綱吉對我搖了搖頭, 倒是沒了剛剛那些驚慌失措, 面上只是帶著那種有點失落又非常包容的笑意, 他低聲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前輩什麼都不說好嗎？其實我都清楚的, 自己根本沒什麼希望……」
這下,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只能有點無措地看著他。
「前輩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那樣溫柔美好的存在, 小時候、還有之前, 我那麼廢柴那麼沒用都會溫柔的鼓勵我……其實不論自己的心意能不能得到回應, 前輩都是我心中很重要的人……我並不想讓你為難，所以不用在意我的感情，只要前輩能獲得幸福就可以了。」
「阿綱你……」
我欲言又止。
然後, 搭在我肩頭的手, 徹底打斷了我因為對方的話語變得有點傷感的心情。
我側頭看了眼做出這種行為的紅發少年, 一種不知道該不該嘆氣的無奈感油然而生。
這種時候, 他真的多少有點幼稚啊……但是莫名覺得有點可愛怎麼回事。
「明音會比你在另一個世界的十年後所見到的更加幸福。」
那語氣平穩冷淡, 表情淡定自若, 卻莫名其妙有種在宣示主權的意味。
……好吧。這我也不能說什麼了。
對對對, 你說的都對.jpg
最後，我只能對阿綱抱歉地笑了笑，告別了他們。
抬起手，推著幼稚地在吃醋的幼馴染的肩膀，把他往前推走了。
……
大概就是這樣吧。
回家的路上，我低頭看了眼……赤司征十郎那非常自然地牽著我的手的手，頓時又是一陣一言難盡。
……就。以前也不是沒牽過手，天真無邪的小時候暫且不提，長大之後他每次主動牽過來的手，我可以理解為都是故意的吧？
不過，在我不知道他喜歡我的時候，他好像多少還會找點借口來掩飾自己。
現在是連任何掩飾都不做了是嗎？
是覺得我除了沒真的說出答應和他交往的話之外，已經默認了非他不可了是嗎？
好吧，這或許也有我不自覺的縱容的問題。
都說了被偏愛的會有恃無恐……我拒絕了一個，拒絕了兩個，卻唯獨沒有拒絕過他。
這樣下來，已經完全消除了他的不安或者說危機感了吧。
除了多少還是會有點人之常情的吃醋。比如說剛剛那種幼稚的表現。
不過嘛。應該還要加上剛剛從十年後回來的「底氣」在吧。
果然，從十年後回來，更加確定一切的你很了不起啊——
這種時候，總感覺應該說點什麼……
「臉擦干淨了？」我語氣莫名地問道。
嘶，這話說出來的一瞬間，我自己都覺得有點怪，好像有點陰陽怪氣？
赤司征十郎顯然也留意到了，他視線看向我，稍稍怔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唇角忽地揚起，有點失笑了。
「難不成……明音你是在吃醋嗎？」
「我才沒有。」
雖然、雖然確實有點在意。
十年後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我現在是無法想像，但一定變得很有大人的魅力吧，絕對是個成熟的大美女！甚至能把這人調戲到臉紅之類的，真的厲害呢——
不過那肯定是時間沉澱下來的經驗才對。
不愧是我！其實設身處地想一下。
就像上次我看見被妖怪變小的阿征之後會覺得超可愛一樣，十年後的我一定會覺得還稚嫩的少年阿征超可愛，才會忍不住調戲他吧。
所以我就先原諒十年後的我了——
「我沒有吃醋！」想通了之後，我變得更加理直氣壯了，「我只是沒見過阿征你露出那種表情……」
「……我倒是在吃醋。」
「哈？」
赤司征十郎停下腳步，抬起手來，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了我的面頰:「剛剛十年後的我也親了明音吧。」
我:「！」
我倒是有點驚訝他怎麼知道的，「誒，我沒跟你說這個吧，我臉上又沒有口紅印——」
「噗，怎麼可能有口紅印……但是明音臉紅了哦。」他更加失笑，「而且我很清楚自己會做什麼。哪怕是十年後的自己。」
「那你還吃什麼醋。」我撇了撇嘴，對他這種自信的模樣有點吐槽無力，「……都說了那可是你自己哦。」
我想起來剛剛那個令人害羞的面頰吻，柔軟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面頰上。
而現在，被對方的手指觸碰的感覺也更加明顯了，我又感覺臉上有點發燙了。
他輕笑:「話雖如此。其實……與其說這是在吃自己的醋，倒不如說我是有點羨慕吧。」
他羨慕什麼。
羨慕十年後的他能理直氣壯地親我？他也想？
所以說……
他盯著我看，語氣認真:「我在想，明音什麼時候能給我答復呢。」
啊啊，果然問出來了——
我眨了眨眼，卻是自顧自地轉移了話題。
「……快放寒假了呢，冬季杯快要開始了吧。」我突然問道。
對於我莫名其妙的話題轉移，赤司征十郎很快反應了過來，點點頭，「啊。是快了……開幕式就在下下周。明音要來看比賽嗎？不過那天是城凜和桐皇的比賽，洛山的比賽還要再過一周了。」
「那等比賽徹底結束，直接到年底了啊。」我摸了摸下巴。
「嗯。是這樣沒錯。」
「開幕式我會去，有點想看看黑子君和青峰的比賽。當然洛山的決賽也會去看。」
冬季杯的比賽肯定是這部動畫的最終季劇情吧！絕對不能錯過的！
「不過在冬季杯開幕式之前，下周還有你的生日來著。」我笑了一下，「阿征你想怎麼過？」
赤司征十郎怔了怔，看表情，他似乎意識到了我要說什麼了，但還是認真回答了我:「那一天不是休息日，都在學校……」
「可是那天正好是金曜日誒，第二天就是周末了。所以——」
「所以？」他唇角微微上揚，有種明明知道我要說什麼，還在期待我說出來的感覺。
「所以我放學後會去京都找你啦~」我撇撇嘴，「嘛，總之，雖然不知道你籃球部的隊友有沒有打算放學後給你慶生的安排，但是很抱歉他們還是明年再說吧，現在我要提前預約一下啦——」
聞言，赤司征十郎抬手抵住下巴，笑容加深了幾分，眉眼彎彎，注視著我的眸中全是溫柔的笑意，看上去是相當的愉快。
「好，那我很期待。」
……
雖然從知道了幼馴染的感情以來，好像也沒過去多久。並且我們分隔兩地，能面對面相處的時間也就是周末……就更顯得沒多久了。
關系確實是有所轉變的，被追求著，但相處的方式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大的改變。
幼馴染之間果然是習慣會更多一些。
不需要花時間去適應了解對方的性格脾氣之類的。因為清楚地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用考慮對方到底值不值得托付。相處下來，會有種不需要試探、不需要懷疑、不需要觀察的安心感。
我唯一要做的，其實也只是確認自己能不能回應對方的感情罷了。
不過，這點果然是差不多了吧。
現如今。
看見他笑的時候我也會開心。
看見他吃醋的時候也會覺得可愛。
面對他人的感情時，我第一反應是怎麼去拒絕，但唯獨面對他的時候不僅拒絕不了，還會非常害怕傷害到他。
——如果這些還能用幼馴染一直以來的感情去解釋的話。
那對於那些親近曖昧一些的肢體接觸，也不會覺得排斥，反而會心跳加速dokidoki。
這便能證明我也是喜歡上了阿征吧。
雖然不一定有阿征對我的喜歡那樣深刻……但我覺得我一定能做到越來越喜歡他的！
更何況，十年後……都發展到那種地步了。這已經屬於命中注定了吧！
所以沒必要繼續吊著，不回應對方。
雖然被追求的感覺也不錯啦……但是談戀愛的感覺會更好吧？
當然，目前面對面著被問起了什麼時候能給他答復這種問題，確定心意的我自然現在就可以給他回答。
可是就……
想稍微追求一點儀式感嘛。
嗯，果然還是等他生日那天再說吧。
雖然剛剛那樣說，他估計已經對我的想法心知肚明了。
但也無所謂啦，這也算一種光明正大的驚喜吧！
第81章
說起生日, 我們從小到大倒是一起過了很多次。
唔，自打認識之後，就沒缺席過對方的生日。
不過, 大多時候還是會有別人在的……我過生日，多數會邀請認識的朋友一起。
阿征的話, 小時候有詩織阿姨在, 國中時期他的生日，籃球部倒是也一起慶生過。
像現在這樣，只有兩個人在慶祝的情況, 還是比較少的。
今天在學校我申請早退了一會兒。
來到京都的幼馴染家裡的時候, 他還沒能結束學校的事務，只是發消息過來跟我說了他差不多能到家的時間。
在這種學期末的時候，學生會的事務很多，還要兼顧社團的訓練, 畢竟馬上就要開始冬季的比賽了。
比起我的不務正業, 他顯得尤其的認真務實。
趁著他沒回來的工夫, 我用廚房的食材簡單地做了幾道他喜歡的料理。蛋糕自然是早就准備好了。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在蛋糕上面還用巧克力做出來了一個立體的籃球！
雖然籃球是挺令人魔怔的, 但是要是想給他的生日蛋糕搞點個人特色的標志性裝飾, 果然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籃球吧！
然後，我還在蛋糕上面畫了個紅色的小雞，眼睛一紅一金的, 一臉嚴肅又圓滾滾非常可愛的卡通小雞。
以至於回到家的赤司征十郎看見我擺放在桌子中央的蛋糕之後，捏著下巴沉思了一陣。
「雖然……但是為什麼會是小雞。」
「不知道, 就突然覺得很合適, 回過神來時, 發現不知不覺就畫出來了。」
就是說,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另外一個世界他作為二次元角色，官方確實是有這種類型的周邊的。所以我福至心靈一下子就get到了。
「先不提為什麼，這不是很可愛嗎？味道我也可以保證哦——」我是非常理直氣壯的。
天才如我，學什麼都很快的！
區區生日蛋糕，當然是毫無失誤地做出來了！
「很可愛，我很喜歡。」他彎眸笑了笑，「謝謝明音。」
「那就好。」我滿意地點點頭，「說起來……外面下雪了吧？」
剛剛進門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的外套上沾上了些許雪花。
十二月份的冬季，突然下雪實在是太過正常了。
下得其實還挺大。
這座宅邸有著一扇漂亮的落地窗，用來觀景相當的不錯。
簡單地吃過飯，蛋糕還沒切開，是打算飯後吃的，我干脆把它端到了窗邊，打算吃的時候順便觀賞一下那漂亮的景色。
天已經徹底黑掉了，借著屋裡傳遞過去的燈光，能看見那些潔白的雪花逐漸在庭院裡和屋檐上堆積起來了，四周的景色也變得白皚皚的了。
赤司征十郎的生日，12月20日，是相當晚的，屬於年末了。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然後再過幾天就過年了。
我扒在落地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喃喃自語:「這種時候下雪還真應景啊，出生在這個時間的你，果然是白雪王子吧。皮膚純白如雪，頭發赤紅如血……」
「……噗。」站在旁邊的少年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什麼笑啊，這個形容好像沒問題吧。難不成覺得這是白雪公主的性轉有點奇怪？」我自顧自地繼續吐槽，「那就是白馬王子吧……不是正好還有雪丸嗎。」
「那在明音心中，我是王子嗎？」
我側頭看過去，見他神色溫柔地注視著我。
我眨了眨眼，對於這樣的注視，還是有點不自在的在害羞，我稍稍避開了他的視線，感覺自己臉上又有點發燙，聲音也逐漸小了一點:
「嘛，說你是王子也沒問題吧……」
但是干嘛那麼直白的問出來啊！人設上確實是完美符合！嘛……當然，在我心中也沒有比他更符合這種形容的人……就是了。
「……好吧好吧，是的，我可愛又帥氣的王子殿下，這個先不說，首先你要先許願！」
我把視線挪到了剛剛已經點亮了蠟燭的蛋糕上，又拉長了聲音補充道:
「但是——」
「嗯？」
「但是不是對著蛋糕許願，而是對著我許願哦。」
我彎了彎眼，對著他笑道:「今天比較特別，勝利女神絕對會眷顧你，所以不論許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怎麼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雖然不算什麼意外，但是應該還算驚喜吧。
我覺得——
這算是一種默契嗎。我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應該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過他表達的形式倒是有點出乎我意料。
我有點訝異地看著赤司征十郎突然牽過我的手執起，垂下頭，蜻蜓點水那樣輕吻了一下我的手背，然後抬眸定定地注視著我，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
「那麼，My princess，我喜歡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我:「！」
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了，所以說他這是對應剛才說他是王子的話題是嗎？
好吧，事實證明，沒有任何一個少女能拒絕被這樣稱呼。
而且這些舉動，被赤司征十郎做出來，就是有種既紳士又帥氣的優雅貴氣，像真正的王子一樣。
我的幼馴染一直都是那麼美好的一個少年。
哦，或許現在應該稱作男朋友了。
窗外的雪花飄零，蠟燭的光亮明明暗暗。
面前的少年還在用專注的目光注視著我，他的唇角帶著笑意。
「當然可以。」我矜持地回答道，「畢竟我現在也喜歡上了阿征呢。」
「說起來，這個答復可以當做生日禮物吧？除了做了蛋糕，我可沒有准備其他的生日禮物哦。」
聞言，赤司征十郎像是忍不住笑了，那樣純粹的發自內心愉快的笑容，讓我有點愣神。
他拉著我的手稍稍用了點力氣，直接把我擁入懷中，安靜地抱了我一會兒，就在我打算問問他怎麼了的時候，他回應的聲音才在我的耳邊響起。
「啊，這絕對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聲音也是柔軟的不得了。
誒。
這人，好像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高興誒。
……
就這樣，我的幼馴染變成了我的男朋友。
有點神奇。
不過也還好，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改變或者不習慣的地方……
只是變得可以更加親近地接觸了？理直氣壯的那種。
晚上我自然就直接在京都這邊留宿了，第二天早上從客房的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發現對方已經在准備早餐了。
窗外下了一晚上的雪已經停了，照進屋內的屬於清晨的陽光透徹明亮，撒在少年身上，他的身姿挺拔俊秀，在廚房做飯的樣子又有一種十分居家的賢惠溫柔感。
我想惡作劇的心思突如其來，放輕腳步悄咪咪地靠近，直接就從身後抱住了少年的腰身。腦袋埋在他的襯衫上蹭了蹭。
赤司征十郎只是頓了頓，側過頭來看我，抬起手來摸了摸我的發頂。
「誒——沒被嚇到啊。」見他如此淡定的樣子，我有點遺憾。
「因為發現了。」他輕笑了一聲。
「那你居然不主動搭理我！」
「因為我想看看明音想做什麼。」
啊，不能忘了，這是個腹黑。
我沉默了一下。從身後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呵，男人。」我湊近對方耳邊，故作姿態地冷笑了一聲，「那你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赤司征十郎眨了眨眼，有點疑惑和遲疑地問:「……這是什麼說話方式？」
我放開了他，輕哼了一聲。
唉，真的是有著可以當霸道總裁的身份卻不知道霸道總裁的土味說話方式嗎。
當然，我絕對不承認他那些中二台詞是霸道總裁的說話方式！
然而，剛剛松開手自顧自地在心中吐槽的我，又被赤司征十郎拉住了，他略垂頭，貼著我的額頭落下了一個輕柔的輕吻。
我:「！」
他彎眸笑了笑:「早安吻。」
我:「……嗚。」
這家伙真的好犯規！
……
然後，確定關系之後，普通的「結伴出門玩」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約會」了。
今天是周末，吃完飯之後，我們就商量著要不要去約會。
「不過，好像也沒什麼想去的地方，就有點想出門看看雪景之類的。」我是這樣說的。
所謂的約會，情侶之間的約會都會去什麼地方，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平日裡無非就是電影院啊咖啡廳啊游樂園啊水族館之類的……這些其實沒交往的時候，我們也一起去過啊，而現在再去其實也是差不多的感覺。
約會的場所無所謂，因為兩個人在一起要麼宅在家裡，要麼就要選擇什麼娛樂項目去玩，重點也不是去哪裡，而是身邊的人吧。
目前這就是在進行著交往之後的第一次約會吧！
而交往之後，自然而然的，不論一起出門去哪裡，我們的第一個動作就變成了手牽手。
說起來……上次，我還在心裡吐槽了他之前主動牽手是不是故意的來著。
「在想什麼？」大概是我沉思的時間有點長了，也一直沒有說話，走在身旁的少年側頭這樣問我。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赤司征十郎也垂眸看了過來。
「我在想，我們沒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你喜歡我的時候，阿征你做出的一些親近的舉動，比如說牽手之類的，果然是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有什麼不對嗎。」赤司征十郎輕輕笑了一聲，毫不心虛的樣子極其的無辜，只是專注地注視著我。
本來只是單純地牽著的手，他卻稍稍改變了一點，順著我的指縫扣緊了我的手，我們變成了十指相扣。
「不過現在這樣才是情侶之間的牽手方式吧。」他若有所思地感嘆，「之前只能說是私心，因為我喜歡明音，所以想和明音一直都像小時候那樣親近、或者說變得更加親近，不可以嗎？」
「沒、沒什麼不可以的吧。」
我真是服了他那種情話和直球張嘴就來的能力……這項技能是max了是吧！
不過，在我發現他的感情之前，他也一直沒直白地說出來喜歡我，不然我也不會一直遲鈍的發現不了。
「只是……你一直沒說出來喜歡我什麼的……暗示，好吧你可能有暗示但是對不起我沒懂。」
我抬起沒和他牽著的另一只手捂住臉，一種非常想吐槽自己的情緒油然而生了。
啊啊，是我的錯！但一定是我的人物設定就是遲鈍系！所以我的雙眼永遠都無法主動發現戀愛信號！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他十分坦誠道:「嗯，是啊。不過也有我的問題，可能我是膽小鬼吧。」
「誒……？」
我有點震驚，膽小鬼這種詞，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和他聯系在一起。
「因為直接說出來就代表著關系的改變……我之前並不能百分百確定明音會回應我這份改變了的感情……因為，你總是那樣自由自在啊，有時候也很難想像你會為了什麼停住腳步吧。」
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很輕松，卻是在認真述說著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之前也說過吧，我唯一無法想像的就是和明音的關系變得疏遠。」
他彎了彎唇角，垂眸注視著我的目光溫柔繾綣。
「但現在看來，我是幸運的……不過，這樣也會有點遺憾地想，如果早點說出來，早點行動起來，明音是不是早就和我在一起了呢。」
我遲疑道:「……所以，阿征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真要說什麼時候感情發生的變化好像有點說不清……」赤司征十郎抬手捏著下巴沉吟了一下，「不過，最開始意識到這點，應該是在國中時，有男生開始對明音告白的時候吧。」
「誒——你那時候就會自己吃悶醋了嗎？」
「嗯。或者該說是有了一種你很可能會被他人奪走的危機感嗎……不過，明音那時候完全不想戀愛呢，所以我倒是不認為任何人能成功。」
我:「……唔，這確實是。」
不過……阿征他未免太坦率了吧，述說自己的感情完全不知道害羞的嗎？
面對這種絲毫不吝嗇的表白，我也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但是，人類都喜歡自己被喜歡的人重視、愛著的感覺吧。
一直以來，赤司征十郎對於我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人，我會在意重視他的感受、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我現在也希望自己能更好地去回應這份感情。
所以，突然覺得自己也應該對他說點什麼才好。
「我現在已經和阿征在一起了哦。」我晃了晃他的手臂，像是回應那樣，把他的手也牽的更緊了些。
還好現在是冬天，這樣的手牽手，完全不會熱，反而是掌心的貼合感受到了更多的溫暖。
「雖然……可能是對這方面比較遲鈍？對你的感情也是最近才有所轉變的，但我會認真回應阿征的感情的。」我的語氣也很認真。
「嗯，我很高興明音能選擇我，也相信明音。」
「話雖然這樣說，阿征你可不要像以前那樣有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不說哦。」我提醒道，「既然現在在交往，我也希望了解你的各種想法……總之，就是對於我的想法，什麼都可以說出來。」
「比如？」
「哪有你那麼反問的啊！」我停下腳步，氣鼓鼓地瞪著他，「阿征你可真是個狡猾的家伙，什麼問題都喜歡反推回來問我！」
赤司征十郎笑出聲來，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安撫道:「因為比起自己的想法，我會更在意明音的想法。」
「你這就是狡猾的說辭啊！這不是為了別人而活了嘛！」我不服氣，「我也會想要了解阿征你的想法的！比如說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赤司征十郎眨了眨眼，笑容不變:「想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
我點點頭。
「要說現在有什麼想法的話……」他的聲音放輕了些許。
那雙異色的眼眸，真的如同寶石一樣漂亮，銳利的色彩被其中神色的溫柔所掩蓋了，讓被他注視的我，心都變得軟乎乎的了。
少年略垂著頭，細碎的赤色的發絲遮擋了一些眼簾，他輕輕笑起來的時候，非常柔軟，不論怎麼看，我面前的，都是個溫柔到過分的少年。
冬天，昨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雪，空氣裡依舊是泛著冷意，呼出來的熱氣化成霧。
我看著他就那樣靠近了我，有所預感的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心髒跳動的節奏頓時變得不規律起來，眨了眨眼有點不知所措呆住，然後就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呼出的呼吸互相交錯，近在咫尺的距離感受到了屬於對方的溫度。
最後那份溫度覆上了我的唇。
柔軟的觸感落在上面，是非常溫柔的觸碰。
這是初吻。
目前無人的街頭，我和我的幼馴染兼男朋友，在進行人生第一次接吻。
不過，和我想的淺嘗輒止不太一樣。
輕柔地觸碰了一會兒，這個親吻變得逐漸深入。
微微張開的唇被撬開，探進來的柔軟舌尖也是長驅直入地席卷了我的口腔，我的舌也被他曖昧地纏住了。
赤司征十郎的手掌托著我的後頸，穿過我的發絲，親昵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溫柔，但也莫名的強勢。
也就是赤司征十郎會給人的感覺吧。
可是他是不是……可惡！這家伙也太游刃有余了！
細膩又綿長的親吻過後，緩緩分開，我被少年圈進了懷裡，感覺自己整個人的心跳都亂掉了。
看著他還是那樣鎮定，忍不住就想用腦袋砸他的胸口，然後我也確實那麼干了，但是也依舊無法撼動他，他垂眸，像是在看小孩子一樣縱容地看著我。
「冷嗎？」
「才不冷呢！甚至有點熱了。」
我捂住自己泛紅的面頰，感覺他問這種問題完全就是故意的。
抬起頭，我瞪著他:「你為什麼那麼熟練啊！」
——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問出這種問題。
然而，赤司征十郎捏著下巴，一臉無辜:
「我也是學了很多呢。」
我:「？？？」不是，這玩意還能學嗎？
但是好像也可以想像……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應該什麼問題都可以用學習來解決吧。
「明音你不知道嗎……其實我還是很意外的，這種時候明音好像很容易害羞。」
他眼眸帶笑，「雖然這樣也很好，很可愛……不過你想想你之前練習給櫻桃梗打結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其中的意義嗎？」
我眨了眨眼，一下子呆住了。
給櫻桃梗打結……能有什麼意義？
我之前只是看五月輕松就能做到，覺得很厲害，然後就讓她教我……後來好像確實在網上看見有人說能給櫻桃梗打結是代表吻技很好來著。但是一直以來也沒在意過這種事，只是單純當個有趣的技能罷了。
等等——他、他居然聯想到了！還提出來了！
想到這裡，我本來就發燙的臉一下紅透了。
「我、我練的時候又沒想那麼多啊！」
他們男生的腦回路到底怎麼回事！這不是搞得我當初在他面前給櫻桃梗打結像是在勾引他了一樣嗎？！我當時才沒有那種想法呢！
再說了，他說這種話，難道是覺得我剛剛的反應太青澀嗎？！畢竟是第一次接吻來著……剛剛確實是緊張的不行，完全被他主導了。
但是——
要用對付櫻桃梗的技巧去對付他嗎？
好像也不是不行！誰讓他這樣調戲我的！
久違的，我被激起了好勝心。
我抬起手，拽住了對方的圍巾，在少年有點驚訝的表情下，把他拉近低頭正對著我，並「惡狠狠」地靠近了他，主動地又一次親了過去。
好耶，這次的親吻是我的主場，我的勝利！
……不過，最後的得利者好像還是他。
畢竟，之後，我的男朋友捂著嘴唇，看起來比我更滿足的樣子。
我想我有權懷疑——
這果然又是他狡猾的引導吧！
第82章
雖然我覺得我的男朋友溫柔可愛, 設定完美的就像少女漫裡面的王子殿下那樣。
但是我依舊無可否認赤司征十郎目前也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才是這種穩定的畫風狀態。
在拿起籃球，或者面對以前的隊友時, 他的畫風就極其不穩定。
我依舊不能忘掉，我的男朋友的中二病還沒治好。
這點，有著上帝視角的我，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個世界就是很奇怪，可能是番劇類型所致的整體氣氛使然。
打籃球的這些少年們在這個年齡段，全然都意識不到自己究竟有多麼中二, 絲毫不羞恥地就能一本正經地做出某些令人腳趾摳地的行為、說出那種不知道他們究竟如何繃住沒笑場的台詞的。
——有些，甚至還是在打籃球的時候說的。
所以為什麼打籃球時候還能悠悠哉哉地互動聊天呢？雖然二次元世界是有那種解說時停的設定吧，但是他們不累的嗎？不會岔氣嗎？為什麼不能閉嘴好好打籃球呢？
直到如今, 我依舊不能理解。
總之, 今天是冬季杯的開幕式。
下午要進行的比賽是誠凜和桐皇的對決。
因為上次誠凜輸給了桐皇，目前這是復仇之戰了。
然後，我是像之前說的那樣，來看比賽了，也又一次見到了阿征的小伙伴們。
最先發現我和赤司征十郎之間氣氛變得不同的是玲央姐，他對我擠擠眼，笑容促狹。
「啊啦, 小明音現在是和小征在一起了嗎？」
我點點頭，有點驚訝:「玲央姐你這就看出來了？還是阿征說了？」
「倒是還沒說，但是不要小看我充滿少女心的觀察能力喲……其實只要看氣氛就可以看出來了。你們現在明顯是已經雙箭頭的氣氛了！」
實渕玲央拍了拍胸口, 一臉十分欣慰的樣子。
「我還以為小征一時半會兒成功不了呢……不過果然不愧是小征！而且，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哇哦, 他看起來好高興的樣子。
雖然但是……總感覺我自己的戀愛細胞在之前也是被很多人操心過的樣子。玲央姐是早就看出來阿征喜歡我了吧。
我和實渕玲央就那樣如同閨蜜一樣地聊著天, 他好像對這種戀愛的話題非常感興趣, 我也不介意和對方多說說，結果聊著聊著一不留神，我突然發現自己的男朋友不見了。
「話說阿征他跑哪去了？」我張望了一下，也沒找到熟悉的身影。
「赤司他剛剛是說要去見見前隊友。」另一邊的葉山前輩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眨了眨眼，有點意外。
說實話，這樣不聲不響也沒和我打招呼就跑出去，有點不正常，讓我有種被他刻意悄悄繞開的感覺。
畢竟，他要是跟我說要去見前隊友的話，我肯定會想要跟過去圍觀一下。
然後，這樣消聲無息地趁著我不注意走掉了，是想要躲開我做什麼？不想讓我看見他面對前隊友那副中二的樣子嗎？畢竟我總是會吐槽呢。
唉，我那該死的好奇心又一次在心頭湧現，驅使著我出去尋找阿征了。
但說實話，之後的我有點想重金求一雙沒看過這種名場面的眼睛。
隔著有點遠的位置，我就看見了我那親愛的男朋友拿著剪刀刺向火神大我的畫面，表情貫徹了非一般的反派作風，然後自說自話地抬起手拿著剪刀開始對准自己的劉海兒。
他第一刀下去的時候，開口說出:「這個世界是勝者說了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台詞時。
大概是發現了周圍的人眼神有點不對勁，循著其他幾個人往後看的目光，才注意到了我這個突然出現的女朋友。
赤司征十郎:「……」
我:「。」
其他人:「……」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但是我壓根不尷尬。
我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對著僵硬地舉著剪刀的赤司征十郎，哢嚓一下就拍了一張照片。
好耶，新的黑歷史get。
「沒關系，阿征你可以繼續——」我面不改色，十分冷靜地說道，「說實話，我覺得剪頭發這事可以去理發店的，但是介於你現在已經下去一剪刀了，不剪完反而會更怪，所以加油吧，不要剪的太奇怪就好，但是剪完要把地上的頭發撿干淨再走哦，不可以污染環境的。」
赤司征十郎:「……」
我覺得他醞釀出來的氣勢已經被我破壞殆盡了。但是他又不能對我生氣，於是只能用沒什麼表情的表情來掩飾自己。
赤司征十郎沒有再繼續自己的中二台詞發表，沉默著一言不發，繼續把自己的劉海兒剪短了幾分。
說實話，他之前的劉海兒確實是有點長了，遮住眼睛在打籃球的時候，肯定也不是很舒服，但是不照鏡子就盲剪劉海兒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啊？
過分優秀的顏值給他的勇氣嗎？
總之，因為我的突然出現。
剛剛那種拔劍弩張的氣氛有所消散。
「抱歉。」我走過去，對剛剛被刺的火神大我歉意道，「阿征他可能嚇到你了吧。」
火神大我回過神，他倒是沒有介意地擺了擺手，又看了眼表情冷淡的赤司征十郎，「那家伙是想測試我，他知道我能躲過去……」
我:「……」道理我都懂，但是這種測試真的應該出現在運動番嗎？這真的不是戰鬥番嗎？
「話說你干嘛替他道歉。」火神大我抓了抓頭發，突然想起來，「啊啊，我記得你和他是幼馴染……」
「現在是女朋友了。」
我淡定地回答道，又抬眼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臉，果然二次元的奇妙體質使然，那點被剪刀劃破皮的小傷已經完全愈合了，倒是不用去給他買個創可貼之類的了。
不過這會兒，我說出的話，讓在場的人變得不再安靜了。
「女、女朋友——奇跡的世代的隊長居然有女朋友……」和黑子火神一起來的那個誠凜的隊友瑟瑟發抖地感嘆。
「啥？」這是震驚的青峰大輝，「五月嗑的CP居然成真了？」
「誒——小赤司和東堂桑？」這是覺得有點新奇的黃瀨涼太，「小赤司居然是我們之中第一個脫單的嗎？震驚！不過和東堂桑在一起也不奇怪……」
「黃仔你不是有很多女粉絲嗎，怎麼還沒脫單——」正在吃著薯片的紫原敦漫不經心地吐槽道。
「那又不一樣，女粉絲又不是女朋友，小赤司和東堂桑還是青梅竹馬，好神奇，我還以為這種劇情只會出現在漫畫裡呢。」
綠間真太郎推了推眼鏡:「白羊座和射手座的相性很不錯，配對指數是100%。」
「誒？是這樣嗎？」我側頭看過去。
綠間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說法，又面無表情地看向赤司:「赤司你該把剪刀還我了，話說你的這種使用方式真的很奇怪啊！」
剪完頭發的赤司征十郎看了眼手中的剪刀，又看了看綠間，眨了眨眼，有點遲疑地問道:「用剪刀剪頭發不行嗎？」
「我說的才不是這個好嗎？！」綠間扶額怒吼，「你剛剛拿剪刀干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現在開始在女朋友面前裝乖了是嗎？」
赤司征十郎不置可否，只是十分淡定地把剪刀遞給了綠間。
我卻忍不住感嘆:「綠間，你可真是一個會吐槽的正常人。」
事實上，剛剛面對這種拿剪刀刺人的神奇畫面，在場居然沒有一個人吐槽出來。
他們雖然震驚了阿征突如其來的行為，但也只是普通的震驚而已，真的沒覺得有哪裡離譜啊喂！
包括「受害者」火神的想法都是那麼奇怪。居然能一下子就get到了拿剪刀刺過來的人是為了測試他的反應能力。正常人難道不應該覺得對方想殺了他嗎？！（x
我覺得，這大概是……大家差不多都是中二，那麼最中二的那位就不會顯得特別突出了？
相比較一下，會覺得這樣很奇怪的綠間大概是我眼中最正常的人了。
「謝謝，但是這種誇獎，我一點也不會感到高興。」綠間真太郎冷漠道。
赤司征十郎:「所以……」
我眨了眨眼:「所以阿征你們到底在干什麼？」
赤司征十郎:「……」
他嘆了口氣。
大概是感覺氣氛已經不能被他扭轉過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無奈，表情一時間失去了銳利的感覺。
……
我的男朋友是個中二病。
他把國中時期的隊友集齊就是為了看看大家是不是還在遵守之前約定的「誓言」，等著在球場上一決勝負。
我的男朋友是個中二病。
因為火神不是奇跡的世代成員，並拒絕了阿征讓他離開的要求。所以他覺得對方違抗了「命令」，讓他多少有點生氣？嗯，也是有著想測試對方反應能力的意圖，知道對方能躲過去，直接拿著綠間今天的幸運物剪刀，一剪刀就刺了過去。
那麼，我就很好奇了，如果今天綠間的幸運物不是剪刀而是一個盆栽的話，他要做什麼，拿盆栽直接對著火神扔過去嗎？如果綠間今天的幸運物是個玩偶，他難道要拿著玩偶糊到火神的臉上嗎？
我的男朋友是個中二病。
用剪刀刺完人，轉眼就拿起剪刀給自己修了個劉海兒。
但是，二次元人物就是很神奇的，哪怕是盲剪頭發，那些被剪掉的發絲也不會沾到衣服和臉上。這就很好地確保了他的逼格。
我觀察了一下剪完頭發的赤司征十郎，發現他除了頭發短了之外，真的沒有任何一根發絲粘在身上。
真的，格外的離譜。真的，完全的不科學。
最專業的Tony老師都做不到這種操作。
我覺得吧，如果剛剛我沒出現。
按照一般番劇經常是會給最終BOSS留有懸念的套路來說，剛剛那個場面很可能就是赤司征十郎這個角色，作為這部運動番的最終BOSS第一次正式登場的畫面。
這種過於微妙和給人帶來驚嚇的出場方式，留下了懸念的「攻擊方式」，真的會讓他的人設出現各種奇妙的誤導。
如果「剪刀刺火神」是動畫的一個名場面的話，那麼赤司征十郎這個人物的屬性在很多人眼中，估計已經莫名其妙和「剪刀」這個物件綁定上了。
然後在他的真實人設還沒被完全揭露出來的時候，就會衍生出各種奇怪的同人，像是霸道鬼畜病嬌，手持剪刀中二病爆棚一言不合就拿剪刀扎人的阿征。
嗚嗚嗚——真的太慘了——
腦補到這裡時，我就忍不住掩面了。
他雖然中二，但也罪不至此啊！他還是個溫柔的好孩子啊！
就算不討論次元外的話題，話又說回來，剪了劉海兒的阿征看上去真的好微妙啊。
也不是說不好看，事實上，顏值高的人哪怕剃光頭……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剃光頭！
顏值高，哪怕這樣禍害自己的發型也沒什麼的。
沒有太長的劉海兒的遮擋之後，少年光潔的額頭露出來了些許，眉眼看得更為清晰了，神色好像也變得更為銳利了。
他在看比賽，是的，城凜和桐皇正在比賽，他看的很認真。
而我則是完全看不進去比賽了，那場下的超能力籃球，對我來說，完全沒有我的男朋友有「吸引力」。
我在看赤司征十郎，看的也很認真。
看，當場內的黑子君使出了「加速傳球——旋轉」的時候，我看見我的男朋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眼眸略略瞪大了幾分，唇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顯露出幾分興致盎然。
我:「……」
雖然但是，這個表情真的太反派了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留意到了我過於執著的目光，赤司征十郎在賽況的空隙之時側目向我看過來，略有幾分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速很快地吐槽道:「求求了別把眼睛瞪那麼大了好嗎親愛的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表情真的多少有點病嬌。」
之前劉海兒長的時候，眼睛睜大點也無妨，畢竟頭發還能遮住點這種微妙的氣質，但你現在沒了長劉海兒，渾身的反派氣質已經完全掩飾不住啦！可惡！
……
我的男朋友是個中二病。但是在面對我的時候完全不中二，依舊是非常溫柔可愛的。
回家之後，我就忍不住把手探向了他的頭發。我摸了摸他柔軟的發絲，又碰了碰他的額頭。
因為我今天實在是過於關注他的頭發了，赤司征十郎略沉思了一下，突然問道:
「很奇怪？看不習慣嗎？」
「也沒有。反正阿征怎麼樣都很好看。」我撇了撇嘴回答道。
但是！
我又抓住了赤司征十郎的肩膀搖晃了兩下。
「但是問題是你在想什麼啊！突然就給自己剪頭發什麼的，那會兒我要是不出現，你是不是打算對他們放個狠話轉身就走——唔——」
事實上，我的男朋友對這種我質問他中二的話題完全是避而不答的。
只是突然湊了過來，抬起手覆上了我的面頰，又親了親我的唇角。
「你以為你親我，我就不吐槽你了嗎……誒？」
赤司征十郎垂下眼，托住了我的後腦勺，按著我的肩膀，把我向下壓下去幾分。
回過神時，已經躺倒在沙發上了，支撐在我上方的少年眉眼精致，眼眸也帶著柔和的笑意。
柔軟的唇在我的唇上曖昧地摩挲，不斷落下的親吻徹底堵住了我一直想說話的嘴巴。
嗚嗚……又犯規……
好吧……算了，我懶得吐槽他了。
第83章
「……我現在有點討厭命運這種東西。」
當我突然說出這種感嘆的時候, 坐在旁邊的桃井五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也是，她顯然不知道我在感嘆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看籃球比賽的時候突然發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嘆。
但是, 他人看不到的, 在我看來那就是「命運」。
兜兜轉轉的, 奇跡的世代幾人展開的「鬥爭」，如今已經進行到最後了。
毫無疑問的是——我已經看到結局了。
這並不是什麼中二的說法, 倒不如說他們場內的比賽才叫一個中二。
體育館內還挺熱鬧，因為是冬季杯的總決賽, 觀賽的人很多。場內的比賽也趨於白熱化, 總之就是非常激烈。
觀賞了前一天綠間和赤司的比賽之後，我本來以為我會變得很淡定。但是現實的魔幻程度還是挺可怕的，沒有最中二, 只有更中二。
昨天見識過了，秀德高校的綠間真太郎和高尾和成那像小排球裡的日向翔陽和影山飛雄的組合技那樣——精准的空中接力投籃，我也曾感嘆為什麼他們沒去打排球。
還有那只有我聽得到的響徹全場的，我男朋友自帶的交響樂bgm。
後來，我甚至聽玲央姐說，阿征當時在場上對他們說出了, 如果失敗了就把眼睛挖出來這種可怕的台詞。
聽到這種說法，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已經麻了。
到底為什麼啊……？打個籃球也要發毒誓, 這個世界絕對是哪裡出了問題吧？打籃球……好痛……你們真的……是在打籃球吧？
導致我今天看比賽的時候, 還是有點恍惚的。
今天的比賽也證明了，二次元的魔幻程度，一山更比一山高。
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令我更驚訝的事情呢？
是跳的比籃球架還高的火神大我嗎？
話說火神你腳下真的沒有安裝彈簧嗎？你在欺負阿征的身高嗎？絕對是吧？
是他們冒電加倍的雙眸嗎？是他們起跳時腳下生風嗎？是阿征的「腳踝終結者」已經不止讓人坐下, 甚至進化到能讓人跪下了嗎？
亦或是——比賽比到一半, 我的男朋友的人格突然切換了這件事？
我緊緊盯著場上氣場突然產生變化的少年, 這個人格切的就有點突如其來了，大概是第二人格的「天帝之眼」被火神和黑子破解，陷入危機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奇妙的轉變。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就算隔著觀眾台和球場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風格上的截然不同，還有……那突然像開了熱點一樣的洛山全員zone共享到底是什麼鬼？！
切換了人格的赤司征十郎顯然為比賽增加了新的改變。把誠凜逼上更危險的境地。
但是——主角團的buff這玩意就是一層層疊加出來的。
比如說，目前，所有人都在給誠凜加油——
先是一個不認識的貌似是黑子君熟人的少年突然出現，給他加油。然後是一旁被感染到，突然站起來的青峰，再然後是黃瀨，最後是綠間。
這氛圍，已經點滿了。
可惡！
今天我就要做破壞氛圍的存在！
我面無表情地舉起手中的揚聲器。
「赤司征十郎——」
我的聲音緊接著奇跡的世代給黑子加油的聲音傳遞而去，場內的紅發少年也是抬頭循聲向我看了過來。
我咬了咬牙，喊道:「給我加油啊——！！不許輸！」
他好像愣了愣，隔著這樣的距離倒也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只感覺他在笑，應該是很溫柔的笑，少年抬起了手，衝我的方向揮了揮手。
被擴音器放大的聲音，徹底打斷了觀眾席上一致給誠凜加油的氛圍，奇跡那幾個人吃驚地向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有點備受矚目了。
附近的觀眾也一下子把視線集中了過來，大概是很驚訝，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居然會給不同的隊伍加油。
是的，我確實是和青峰還有五月坐在一起的。
但是我和青峰那個笨蛋才不是一個陣營的呢。
哼。
……有點生氣。
雖然我知道阿征設定上是反派BOSS，所以是不會有人給他加油的。
這點，我是非常清楚的。
但是，真的見識到了這種明明都是前隊友卻被區別對待的情況，我還是發自內心地感到憤怒。
赤司征十郎沒有對不起你們任何人。
哪怕是當初奇跡分裂，也是你們所有人都有問題，而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他所背負的，也要比你們多的多。
說我偏心也好。
反正，我和其他人的友誼又沒有那麼深厚，我肯定是全心全意地向著自己的男朋友啊。
「小、小明……那是什麼啊？」桃井五月結結巴巴地問道。
「喇叭式揚聲器。」我冷靜地說道，「我可沒有精力充沛的男生那麼大的嗓門，能喊到隔了那麼遠還能被球場上的人聽清楚。」
「嘶，為什麼東堂你看個比賽會帶著這玩意啊？」坐在另一邊躺槍的大嗓門之一，青峰大輝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面不改色:「是今天射手座的幸運物……不得不說晨間占蔔是真的很准確。」
先不論有沒有帶來幸運，至少是用上了啊。
「射手座？小明你不是白羊座嗎？」桃井五月吃驚，「結果居然是赤司君的幸運物嗎？」
「對啊。又不是我比賽，肯定要帶阿征的幸運物吧。」我聳了聳肩。
青峰大輝無語了:「……行吧，你厲害，怎麼都跟綠間那家伙一樣魔怔啊。」
「……唉。」
我沒有搭理他，只是嘆了口氣，垂下腦袋，痛苦地捂住臉。
「小明……你怎麼了？」桃井五月擔憂地看向我，「難道是在擔心赤司君嗎？」
「雖然也有這個原因……但是我是真的不想看這種超能力大對決……」我的聲音變成了喃喃自語。
到最後，這比的已經不是球技而是超能力了吧。
我眼中的畫面已經變得非常離奇了，四周響起的BGM依舊非常激昂，但整個籃球場都逐漸褪色，然後火神他們那隊的所有人都在發光，特效背景就如同聖鬥士點燃了小宇宙那樣。
洛山全員的眼睛也是電光閃爍著。
乍一看真的像是戰鬥番在神仙打架而不是運動番在打籃球了。
大草。
誰能來救救我的眼睛。
我捂住臉，已經不太想看這種比賽了。
我自顧自糾結著，也沒過多一會兒，四周突然喧鬧了起來。
「洛山——」
耳邊傳來了桃井五月吃驚的聲音。
我知道我知道，雖然完全不想知道，但是洛山輸了是不是……畢竟黑子君他們才是主角啊……
「小明！洛山贏了！」
「誒……？！」
我猛地抬起頭來，場地內的洛山隊員在歡呼，這場比賽，確實是洛山的勝利。
這種結局真的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
我呆住了。
……誒？所以？說好的反派BOSS必定會輸的定律呢？jump你在騙我嗎？
這應該是我人生中——
我通過那獨特的「上帝視角」所預測出來的有關他人的【命運】，第一次被徹底打破。
……
比賽結束，見到剛剛出了球場的赤司征十郎時，發生了以下對話兩三句。
「……贏了？」我盯著面前看上去有點疲憊卻很開心的紅發少年，如此問。
「嗯，贏了。」他彎眸笑著，完全變回赤色的雙眸非常溫柔，「沒有辜負明音的聲援。」
我眨了眨眼，突然感覺鼻子有點發酸，雖然忍住了想哭的衝動，但果然還是沒忍住一下子就對著少年撲了過去。
「嗚嗚……太好了！」
輸個屁，命運個屁，反派BOSS注定被打敗個鬼！
我的阿征，永遠那樣驕傲耀眼就好。
「等等——！身上還有汗——」被我一個熊抱的赤司征十郎難得有點驚慌失措了。
「我又不嫌棄你啊！笨——蛋——」
……
不過，直到我和洛山籃球部的大家一起去參加慶功宴的時候，還是有點恍惚地在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比賽進入尾聲時，因為超能力的特效對我來說太過刺眼，再加上我本來以為阿征會輸，所以壓根沒能看進去……現在我已經決定等拿到比賽錄像時，重新仔細地看一下了！
我雖然一直不想讓阿征輸，卻也覺得他作為反派BOSS必輸無疑，我給他加油並不代表我覺得這種定律會被戰勝。甚至已經做好賽後好好安慰對方的准備了。——結果這種對命運的預測，居然是我的自以為是了嗎？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又覺得好高興。
心情多少有點復雜了。
洛山的大家也都很高興。
「說起來，多虧了小征突然轉變的打法，如果當時拖拉一會兒，再讓誠凜領先幾分，這比賽結果就不一定了……誠凜真的很強啊。」
實渕玲央感嘆道，他猶豫地看了看坐在我身旁表情柔和的紅發少年，一副不太習慣的樣子。有點猶豫地想問點什麼，但又欲言又止了。
另一邊的葉山小太郎倒是口直心快的，直接就問了出來：「風格和性格突然變化那麼大，難不成赤司你是雙重人格嗎？」
聽見這種問題的時候我也是震驚了。
畢竟，「雙重人格」這個詞之前壓根不會出現在旁人的嘴裡啊！
就算是知道點赤司征十郎狀況的綠間和黑子，也從來都不說赤司是雙重人格，而是說「有兩個赤司」。
第二人格的阿征也只會說：「不是我變了，而是本來就有兩個『我』啊。」
每次聽見這種台詞時，我真的是感覺他們的說話方式都是中二的不得了。
而且，明明人格分裂是一種心理疾病吧？本來就應該去醫院，應該看醫生的。
但是要知道我找來的醫生都莫名其妙地被第二人格的阿征給糊弄過去了喂！
這麼不科學的事情發生在這個世界上，也只能用「設定」去解釋了吧！
然而，如今第一人格的赤司征十郎卻完全不規避這個問題了。
他笑容溫柔，語氣也是淡定的不得了:「是的哦。」
他居然干脆利落地承認了！
大概也沒想到他會承認的那麼干脆利落，又或者說身邊真的有雙重人格的人這種事很令人震驚，洛山的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我聳了聳肩，無所謂道：「看我做什麼，我早就知道了。」
於是，他們又把視線轉移到了赤司征十郎的身上。
玲央姐突然很感興趣地提議道：「能說一下那個小征的名台詞嗎？比如說那句……啊對了，就是那句『你太狂妄了』。」
赤司征十郎眨了眨眼，笑容不變地從善如流地說道:
「你太狂妄了……是這樣嗎？」
比起第二人格時期冷著臉一臉高傲的:「你太狂妄了。」
這個時候赤司征十郎笑容溫善地說出:「你太狂妄了。」的時候。
簡直就像在開玩笑一樣可愛。
「這語氣就像在說早上好啊，還是那種很親切的感覺……」玲央姐一臉受驚地摸了摸胸口，其他幾個人也是目瞪口呆，顯然被嚇得不輕。
嘛，反差確實很大，但是我還是覺得他們的表情太誇張了。
玲央姐轉視線看向淡定的我：「小明音你就不覺得區別很大嗎？」
「單論台詞的語氣確實區別很大啦，但是你們理解一下，這就是中二病沒了的狀態吧。」
我摸了摸下巴感嘆，畢竟第一人格的阿征是沒有中二病的。
「但是我覺得阿征還是阿征，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哦。」
不論哪個阿征對我來說都是赤司征十郎。
而且，在對待我的態度上，他一直都是一如既往的啊。
……
不過，第一人格的回歸確實是回歸。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我也終於說出了想要對赤司征十郎說出來的話。
「阿征，歡迎回來。」
慶功宴結束之後，回家的路上，拉著少年的手，我輕聲說道。
「嗯，我回來了。」赤司征十郎和我十指相扣，溫柔了聲音，笑著回應道。
「但是啊，說實話，我實在是沒搞懂一件事！」
「什麼？」
「你在比賽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做到突然把人格切換過來的？」
就像玲央姐說的那樣，如果當時人格切換再磨嘰一會兒，被火神他們破解了「天帝之眼」的第二人格的阿征都可能失掉更多的分，這場比賽也就不一定會獲勝了。
「因為另一個我，感覺自己要輸了，所以他同意切換，我們就切換過來了。」
「就這麼簡單？！第二人格居然那麼好說話嗎？話說你居然沒有一直處於沉睡狀態的嗎？」
「沒有哦，偶爾我們還會聊聊天的。」
「誒？聊什麼？」
「有關明音的事情。」
我:瞳孔地震。
「明音也應該很清楚吧，第二人格是我為了追求勝利而誕生的人格，雖然顯得更加冷酷無情，鋒芒畢露的強勢，但那確實是我軟弱的一面。」
見我吃驚的表情，赤司征十郎笑容不變地繼續說道。
「按理來說，為了勝利而誕生的他本不應該那麼輕易就承認自己有輸掉的可能性……但是顯然，他更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讓你見到赤司征十郎的失敗。」
「誒？」
對於我的茫然，赤司征十郎輕笑了一聲。
「明音可能自己並沒有自覺性吧……哪怕是視角狹隘，舍棄感情只追求勝利的那個我，也一直在因為你而改變著……該說是被治愈了嗎，我確實能感覺到最近我們在逐漸融合了。因為——唯獨在面對你的時候，我們的想法一直都是一致的。」
赤發少年垂下眼，用那雙如同紅寶石般的雙眸注視著我，眼底一片溫柔。
「不論哪個都是我。當時，不論哪個我的願望都是一樣的，因為明音不想看到我輸掉，因為明音在為我加油，所以不能辜負你的期待。」
「有你在，赤司征十郎根本就不會輸。」
第84章
命運——是不是我自以為是地在相信的東西呢？
固定的結局——又一定就會固定嗎？
或許本來不應該思考的那麼狹隘的。
因為現實生活真的不是連載在《jump》上面的漫畫, 角色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作者的一念之間。
或許那些漫畫，也是那些漫畫所畫的世界先存在，然後被某些人窺探到了, 轉變成了靈感, 從而創造成了作品。
我現在切身實際地生活在這個所謂的二次元世界裡，不也證明了虛假的作品是真實存在的世界嗎？
那，我所觀測到的，一定……就是准確的嗎？
人類有感情，有偏向，所以我哪怕以觀測者的視角預測到了所謂的「結局」，但也會不喜歡那樣的結局，不希望結局往那個方向去發展。
那我是個變數？能改變很多東西嗎？
赤司征十郎，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按照那樣的命運軌跡走完劇情路線。
他說是我改變了他啊。
我的存在就在不斷影響身邊的人。
那一直以來用高高在上的視角去看待身邊的人的命運，這是不是我的一種傲慢了呢？
我可能也有點中二病吧。
畢竟一直以來和他人的視角不同。
最初在小時候，只是為了保持自我或者說自我保護，不想被那種「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我是唯一異常的存在」這類的情緒影響到自身的成長。
到後來發展著發展著，就形成了一套以自我為中心的邏輯了。
我以自己的視角去看待世界，我總是感覺自己能看到一切真相, 也總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確的。
但其實……有時候這樣的想法也蠻不成熟的吧。
就比如說, 一旦有超乎我想像的事情發生了，一旦我所預測到的事情被改變, 我就會很震驚不是嗎？
但是, 這種改變絕對是好的事情啊。
真是太好了。
我突然有點想笑。
我的幼馴染，我的男朋友, 好像總是能說出一些讓我很感動的話來。
我抱住了赤司征十郎的腰身, 在他懷裡蹭了蹭。然後抱住就不想撒手了, 在寒冷的冬季，男朋友的懷裡確實是暖和的過分。
赤司征十郎摸了摸我的頭發，大概是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低聲問我怎麼了。
我抬眸，彎了彎眼笑容燦爛地看著他:
「現在我要說一個秘密，當然，阿征可以覺得奇怪或者不相信，當成我中二病的幻想也好，當成編造出來的故事也罷，但是我還是很想說。」
赤司征十郎意識到了什麼，表情變得認真了起來，垂眸注視著我，一副安靜傾聽的樣子。
我繼續開口的語氣十分輕快:「是關於你曾好奇過的，我那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視角的秘密。」
……
我用正常人能理解的方式，簡單地敘述了一下自己的「視角」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自己之前和現如今的想法。
赤司征十郎倒是沒有任何懷疑，雖然稍微有點驚訝，但也沒有表現出過於震驚的樣子。
他反而是認真思考了起來，過後，露出了那種「原來如此，怪不得會這樣」的神色。
半響，他嘆了口氣，把我攬進懷裡，又抱了抱我。
「一直以來，明音也很辛苦吧。」
「誒？也沒有多辛苦啦，只是能看見一些亂七八糟的事物罷了。」我笑著說道，「阿征還真是毫不猶豫就相信了我說的話呢。」
「我之前也說過吧，不論明音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他的語氣很認真。
「誒——那我要是開玩笑逗你玩你也信了的話，豈不是有點傻了。」
「我又不是分不清什麼是真正的玩笑話。」赤司征十郎無奈地笑了笑，「其實如果今天的比賽沒有贏的話……明音也不會想跟我說這個吧。突然感覺今天能贏真是太好了，更加了解明音了呢。」
「真的是……你的直球是永遠打不完的嘛。」我鼓了鼓腮幫子，「確實……如果洛山按照我【預測】的那樣輸掉了，再去跟你說這種事情，不是很扎心嗎？」
如果今天的比賽真的是按照我所想的劇情那樣走的話——
難道我要告訴阿征，你作為漫畫裡面的最終BOSS本身就是必定會輸給主角的，所以你會輸完全是因為被命運操縱著嗎？這根本不是在安慰吧，那不是在否決他一直以來的努力嗎？
絕對不可以。
那樣的話，我肯定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明音是確定了嗎。所謂的命運完全可以改變，果然人生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吧……」他若有所思地說。
「不過，明音那麼在意我，在意到去討厭我會輸掉的那種命運，哪怕一直認為自己觀測到的結局是注定的，卻依舊在為我加油……這些，我都覺得非常高興哦。」
赤司征十郎彎眸，漂亮的眼眸裡充斥著愉快的笑意。
「而且，我現在發自內心地在感謝讓我和明音相遇的命運哦，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被他以那樣溫柔的目光注視，我有點發愣。
回過神來時，臉頰又開始發燙了，我干脆拉住了他的手，繼續向前走。
「真是的，這種說法搞得像是漫畫大結局一樣啦，不過我也覺得哦，能和阿征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嘛……就這樣假設吧，哪怕是那部以黑子為主角，我為反派的漫畫徹底完結了，但我和明音的故事卻還在繼續，不是嗎？」
「是哦，主題完全升華了呢。」我也笑了起來。
一直以來，覺得不能對普通人說出來的秘密，干脆利落地選擇說出來的感覺，意外的很輕松。
可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分享自己的秘密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沒有被當成開玩笑或者犯了中二病，我也覺得非常開心。
能和赤司征十郎相遇，對我來說，確實是幸事。
從小到大，就算是所見的世界並不相同，阿征也一直陪在我身邊，對我的言語毫不質疑，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我啊。
他就是那樣一個溫柔的少年。
之後，赤司征十郎倒是好奇地問了我不少問題。
比如說他自帶的BGM是什麼樣的，超能力籃球在我眼中又是什麼樣的特效，那些讓我判斷他是「反派」的flag又是什麼……
這倒是意料之中了，畢竟，我的男朋友求知欲一直都是蠻旺盛的。
……
之後的日子安安穩穩，倒是沒什麼新奇的。
寒假本身就很短，冬季杯徹底結束時已經是年末了，其實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學了。
新年是和阿征一起過的，去神社初詣時，都抽到了大吉，感覺新的一年會是很順利的一年呢。
然後，就到了新學期了。
新學期，我穿著自己覺得很好看的新的學校的制服，走在陌生的環境裡，一不小心就圍觀到了一場告白進行時。
我:哇哦，看我發現了什麼。
學校花園附近的長廊內，冬日清晨的陽光下，紅發少年穿著洛山那筆挺的灰色西裝制服，俊秀的臉上掛著的微笑溫和卻也疏離。他對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他面前還在害羞的少女猛地抬頭，一臉少女心被打擊到的慌亂，還不死心地想追問什麼的時候，我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從背後撲了上去，一把摟住了赤司征十郎的脖子。
他很顯然的，被我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側眸看過來時，表情更加驚訝了。
「抱歉哦這位同學，你們的校園王子赤司sama已經名花有主了，沒錯，我就是他的未婚妻——」說著，我吧唧一下子親到了少年的臉上。
「未、未婚妻——？！」
對面的少女看著我們目瞪口呆，見赤司征十郎完全不否認，還突然變得非常溫柔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了，飛快地淚奔著跑遠了。
而現在。
我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顯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洛山的制服裙。西裝式的制服果然很好看。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轉學的事情我可沒告訴你——嘿嘿，想不到吧！」
「明音……你……」赤司征十郎確實很意外，「怎麼突然就，之前不是……」
誒，他是想說我之前拒絕了和他一起來京都上學的事情嗎。
「很突然嗎？」我摸了摸下巴，「我覺得還好吧，畢竟我不是一直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自由隨性嘛，對我來說去哪裡上學都OK，只是當時想達成的目的不同罷了——」
「因為現在是在戀愛，就有了新的目的嘛，會想時刻和阿征在一起，不可以嗎？還是會覺得這樣的我很粘人了？」
面前的紅發少年怔了怔，柔軟的笑意在眼眸中融化開來。
「怎麼會呢，我是真的感到很驚喜。」
我滿意地點點頭，「那肯定吧。我還是和阿征一個班哦，一會兒上課就可以去報道了。之後也會去學生會競選副會長的！話說，這完全是可以起名為輕小說標題的劇情發展了吧。」
「什麼標題？」
「《轉校生是青梅大小姐~天才之間的戀愛頭腦戰》之類的？」
「不如再加一點元素吧。」赤司征十郎托著下巴，輕笑一聲。
「什麼？」
「《關於轉校生是我的青梅也是我的未婚妻這件事》怎麼樣？」
我:「……誒？」
我是呆住了。
但是那突然湊近的俊俏面容上卻笑意不減，赤司征十郎輕輕在我額頭印了個吻。
「先訂婚吧。之後我會和父親說。」
「誒——？！」
「明音剛剛不是說，你是我的未婚妻麼？我當然要回應你的期待才行。」
啊啊，這表情真的是相當無辜。
我:「……！」
雖然也不是不行，不過是落實名頭罷了，但這人果然很會得寸進尺啊！！
第85章 番外
說起來, 在二次元世界，雙重人格其實是可以算作萌屬性的吧？
某一天，我很認真地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要說雙重人格的男友, 兩個人格之間有什麼區別的話。
在我看來最大的區別是自稱不同，和眼睛的顏色不一樣。
另外，第一人格的行事方式會更加溫和一些？中二病也沒了？這些讓他人格轉換後, 看上去氣質確實是有些不同的，雖然是同一個人, 但是也無法否認有不太一樣的地方。
……其他好像也沒啥，畢竟對我來說, 一直以來都是一如既往, 態度上沒有什麼不同的改變。
不過, 對於人格轉換這件事, 阿征的隊友，最開始顯然有點不習慣的樣子。
「也就是說，在面對小明音的時候, 小征的態度一直都是這樣溫柔可親的是吧？」
我確定地點點頭。
實渕玲央感嘆道, 「小征果然是個好男人啊……對待喜歡的女孩子始終如一。」
「玲央姐現在是覺得有什麼不習慣的嗎？」
「怎麼說呢, 之前的小征就是氣勢十足呢，雖然也很可愛，但是非常強勢果決……平日裡說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注重細節……」
「細節？」
「敬語啊！聽著現在的小征跟我們說話時用敬語真的很奇怪誒——」
玲央姐摸著臉，一臉憂愁地說道。
「之前直接叫名字, 現在叫姓氏, 有時候也會很不習慣啊……社團活動時候還好, 一旦在部活之外的時間, 一本正經說著對待前輩要用敬語之類……」
我忍不住有點想笑。
「那不如直接跟他說別用敬語就好啦。」
「這樣就可以了嗎？」
我點點頭:「他應該會聽話的, 實在不行就說是來自前輩的建議就好了。」
實渕玲央一拍手, 「果然和小明音商量是正確的，我一會兒就去和小征說——」
……
大概是因為和玲央姐討論了這個問題，我也忍不住觀察起了目前的阿征。
怎麼說呢，第一人格的阿征對於人際關系的方面，果然還是更加溫善了？
比如說，某天，紫原突然打來電話，對阿征抱怨說他因為比賽遲到被前輩和教練斥責的事情，結果被阿征「說教」了一番，怒氣衝衝地掛掉了電話。
阿征因為對方那句:「赤仔是不會明白我的心情的！」而困擾了半天。想著自己是不是惹了對方生氣，又在思考是否有什麼更好的交流方式。
「紫原他只是單純在任性發脾氣而已。」——見他為這種事而煩惱的人都說。
我是這樣說的，洛山的隊友也是這樣說的。
後來，這件事倒是很簡單就解決了。
紫原完全就是那種氣不過三分鐘的類型，三分鐘之後就把煩惱一忘皆空。
以至於再次打電話過去詢問紫原是否還在生氣的阿征，在發現對方已經完全忘掉生氣的事情之後，相當呆萌地「誒？」了一聲，表情也是非常茫然。
那種表情實在是過分可愛了。
周末，窩在家裡獨處的時候，我們又討論起了這個問題。於是就發生了以下的對話。
「說實話，面對來自友人的那種任性的孩子氣的抱怨，比起說教告訴他『你確實錯了』，不如安安靜靜聽完完事。如果他非要你發表看法的話，就敷衍一點說句『哇，你真是太可憐了。』、『你的前輩好過分』，他就會很高興了。」
「是這樣嗎……可是那是在說謊了吧。因為我本身並不是這樣想的，而且敷衍是不是有點過分？」赤司征十郎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這叫善意的謊言和善意的敷衍。不過……面對這種情況，阿征意外的有點笨拙呢。」我倒是有點驚奇了，「在對待我的時候，你不是一直都很會嗎？」
我鬧別扭或是不高興時，他能輕松哄好。
也總是能說出讓我覺得開心愉快的話語來。
赤司征十郎幾乎是沒做任何思考地秒答:「明音是不一樣的啊。」
「……這倒也是。」我也陷入沉思。
雖說阿征社交這方面完全沒問題、在和人交流時也能做到很好吧。
但對待不熟悉的人時，會是客套有禮數讓人挑不出毛病的。
而對待我這種超熟悉的人，自然是因為非常了解，所以就很會和我相處了。
結果，面對普通朋友時，倒是顯得有點笨拙了。
是了解友人的性格，但依舊處於尋找合適的相處方式的階段嗎？
我大概能看出來，阿征他現在也是有著想自我改變的想法吧。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拋下一些防備心，多和周圍的人拉進距離，好好和現在的隊友以及以前的友人相處。
所以，現在才會出現這類的煩惱啊。
但這是在往好的方面發展著吧。
他能和周圍的人關系變得更好，真正敞開心扉去和朋友交流，我還是挺欣慰的——
「會有這種煩惱也不錯啊。」我靠在他的肩頭，笑著說道。
「說起來，按照你的說法，之前在另一個人格的時期，阿征你是基本上都是舍棄了感情去思考問題的嗎？」
赤司征十郎點點頭，表情有點無奈:「所以現在想要轉變一下……」
「……可是我倒是沒感覺到另一個你有什麼有舍棄感情的一面哦。唔，除了追求我的時候多少有點狡猾了。」我點了點下巴，思考，「嗯，很狡猾。」
那個時候，赤司征十郎確實是把自己的優勢「利用」到了極致啊，讓我完全拒絕不了。
但是，他又完全是真心實意地在喜歡我，我怎麼可能拒絕得了他。
不過，之前阿征也說過，第二人格的他也是因為我而改變了。唯獨對待我的時候不一樣嗎……
「所以才說明音是不一樣的，對待你怎麼可能舍棄感情去思考……」
他注視著我的紅眸裡，略有些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另一個我……」
他欲言又止了。
我:「？」
對於這種說一半的話，我倒是有點茫然了。
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沒太搞懂他這種玄乎的雙重人格到底是什麼原理。
人格分裂，按正常來講，算是生病了吧？
但是擱在赤司征十郎身上看來，現在完全不像是在生病吧？
畢竟兩個人格也沒互相傷害，記憶感情互通，甚至還能做到正常交流。
但也不是一模一樣，兩個人格自帶的籃球技能不一樣，思考模式不太一樣，性格上也出現了把一個人身上的特點切割占據的特性。
一旦仔細思考，就會感覺這種設定非常離譜。
不愧是二次元萌屬性。絕對不能用科學的思維去思考的嗎？
我問:「說起來，你們現在還沒徹底融合是吧。」
「嗯。」
「還可以交流或者切換的嗎？」
「嗯。」
赤司征十郎只是在肯定，表情雖然平靜，但有點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奇怪地看了看他，合理地懷疑起來。
「難不成……你是在和自己較勁嗎？或者說吃自己的醋啦？」
赤司征十郎略怔了一下，彎了彎唇角，像是忍不住笑了:「居然被明音看出來了嗎？」
他抬起手，溫熱的掌心撫上了我的面頰，湊近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我的額頭，赤色的眼眸近在咫尺，他的聲音溫柔，卻問出了讓我吃驚的問題。
「有時候也會有點在意呢……明音會更喜歡哪個我呢？」
誒？！
這種問題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我眨了眨眼，有點懵逼。
「嘛，畢竟……一開始和明音交往的是另一個我。」
我:「？」
「另一個我之前有時候也會在意吧，他只能用我的態度來對待明音……嘛，用強硬的一面去對待明音肯定是不行的呢。」
我:「……」
不對勁！
他真的不是在捉弄我嗎？！
「為什麼自己都能和自己較勁啊？」
「不可以嗎？」赤司征十郎輕笑一聲，「就算是自己和自己也會想分出勝負的吧，明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哦。」
「可是我都喜歡，全都要不可以嗎？……再說，明明都就是一個人吧！與其說是更喜歡哪個你，不如說是更喜歡哪一面的你比較合適吧？」
「而且，現在和以前也不一樣了啊。只要是阿征我就喜歡，就算是你強勢的一面我也覺得很好啊……」
「還真是狡猾的回答啊……」
本來就距離很近，現在他微微側頭，呼吸交錯，柔軟的唇就覆蓋了過來。
「雖然這樣說，但是如果接吻的時候切換人格，明音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呢？」
我:「？？？」這是什麼極限操作？是不是太刺激了？
明明是一個人，你要當成兩個人用的嗎？
……
之後的我，真要認真找不同的話，倒也能評價出來不同的點。
第一人格的阿征理所當然的更加溫柔體貼，更會不動聲色地做出引導，有著相當腹黑的一面。
第二人格的話，會更喜歡自己主導，也確實是更有強勢的感覺，而且本身自帶的氣質就很有侵略性。
該怎麼說呢……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特色吧。
話說，明明我只有一個男朋友吧，為什麼卻突然有一種自己在交往著兩個男朋友的感覺？！
第86章 番外
1.妄想和夢
二次元作品, 呸，也不能說是正經的二次元作品吧。有些不正經的確實是有那種梗吧。
像是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的男友突然分裂成了兩個人，之前在乙女向的drama裡確實看見過這種題材——
但是, 現實中是不會發生那種魔幻事件的。
——所以, 現在這樣無疑是在做夢。
被兩個人夾在中間，掙脫不開, 渾身無力。
異色雙眸的赤發少年面上帶笑, 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危險的侵略性, 撬開齒關的親吻掠奪了空氣那般的灼熱, 和我相扣的手指逐漸收緊。
一轉眼, 又被紅色雙眸的赤發少年從身後抱在懷中, 雖然溫柔卻也不容拒絕，柔軟的輕吻落在耳畔，如同羽毛拂過那樣讓人心頭發癢。
「明音。」
一模一樣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身體相貼和親吻傳遞過來的溫度逐漸炙熱, 似乎能把人融化。
之後的提問, 完全可以說是相當「惡劣」地在捉弄人了。
「你會更喜歡哪個我呢？」
從夢裡醒過來的我, 呆滯, 對著天花板發呆了好一陣。
意識到了自己夢見什麼的時候，感覺到臉頰上的熱度在逐漸上升。
啊啊啊啊啊啊——！
我用枕頭捂住了腦袋。
這是什麼可怕又羞恥的夢, 是什麼該死的乙女妄想啊啊啊——
男朋友本來就是「裂開」兩個人格的狀態, 那種同時交往兩個人的感覺已經讓我感覺很離譜了, 現在！居然還夢見自己的男朋友真的裂開變成兩個人了！
難道要說我貪心嗎？才不是吧！
可惡！！才不是我的錯！都怪阿征他之前那麼捉弄我！！！
2.注視和直球
我有時候也會陷入那種, 自顧自地盯著自己的男朋友發呆的情況。
不得不說, 赤司征十郎是真的很好看啊。
柔軟的紅發那樣明亮艷麗。
說起來, 我最喜歡的顏色就是紅色了。
同色系的眼, 豎瞳，貓咪一樣的眼眸，真的很可愛。
皮膚好白，一點瑕疵都沒有。
不論怎麼看，任何角度都是帥氣又精致的。
反正他是我的，我盯著看也沒什麼吧，我是看得理直氣壯。
不過，對於我的目光，赤司征十郎理所當然地有所察覺。於是，他側過頭來，回應了我的注視。
「怎麼了？在想什麼？」他是略有點疑惑的提問。
「在想你。」我是脫口而出。
說出來的時候，我自己稍微愣了愣。
不過，現在倒也不會覺得害羞了，畢竟已經交往那麼久了。
「嗯，在想你。」我又確定地說道，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而且阿征太好看了嘛，忍不住就盯著你發呆了。」
聞言，赤司征十郎怔了怔，他抬手抵著下巴輕咳了一聲，好像有點不自在的樣子，但唇角卻毫無疑問地微微揚起。
我眨了眨眼。
他看上去確實是很高興，但是，好像是有點害羞了？
我忍不住就戳了一下他的面頰，有點好奇地問:
「阿征你打直球那麼厲害，我對你打直球的話，你反而會有點害羞嗎？」
他有點忍俊不禁，神色溫柔的紅眸注視了過來，倒是很坦率地承認了。
「啊。肯定會害羞吧。不過更多的還是愉快。」
「因為能感覺到明音越來越喜歡我，我就會很開心啊。」
啊啊，結果他反過來又把直球打回來了是嗎。
說的也沒錯，我確實越來越喜歡他了，畢竟他身上值得人去喜歡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啊。
唔，不過，原來說這種話會讓他很開心啊。
我get到了。
於是那之後，我們的直球互打持續了很久。
3.那些不可言說的事
在二次元作品裡，幼馴染其實是一種很受歡迎的關系設定吧。
很多都會發展成戀人關系。
不過，明明都是幼馴染的設定。
但是因為每對幼馴染之中的兩個人性格不一樣，也會衍生出不一樣的相處模式呢。
有時候，我也會聽到好友跟我抱怨自己的幼馴染。
桃井五月在面對自己的幼馴染時，就會很容易憤怒，像操心的媽媽一樣。
「洗過澡光著上半身就出來了，最主要的是還弄了一地水！」
「重點是一地水嗎？！」我震驚了。
幼馴染之間，居然是可以如此「坦誠相見」的狀態嗎？笨蛋青峰不愧是你，如此不拘小節。
我這邊，就算是已經和幼馴染交往了，也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好嗎。
赤司征十郎在日常生活中還是非常守規矩，恪守禮節的人的。
「而且還把自己的工口書到處亂放！有時候去他房間真的是亂到忍不住會想替他收拾，但是看見那些書是鬧哪樣！」
「……啊這。」我摸了摸下巴，有點好奇了，「說起來，男生都會有那種書嗎？」
「肯定都會有的吧！」桃井五月回答的是毫不猶豫。
我沉默了一下。
「小明你在想什麼？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
「我在思考阿征會不會也有這種書。」
這回變成桃井五月沉默了。
半響，隔著電話，光是聽她的聲音都能聽出來她的大驚失色:「那個赤司君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書——！」
「可是……五月你剛剛還在說男孩子都會有那種書。」
她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
「但是！真的難以把這種設定和赤司君聯系在一起嘛……而且，小明你有發現過嗎？」
「沒有。」我回答的干脆利落，「事實上，五月你不說，我也壓根沒聯想過這種事。但是不論怎麼說，就算是設定再怎麼完美到不像正常人，阿征他肯定也是個普通的青少年的！」
這點我非常堅持。
「好吧，但是……」桃井五月艱難地接受了這種設定，「作為幼馴染的小明你都沒發現過的話，那赤司君真的是藏的很好啊。」
「誒？藏的很好？」
「就算是真的有那種書，以赤司君那種類型，過去不可能讓幼馴染發現，如今更不可能讓女朋友發現吧？」
……
我覺得五月的說法很有道理。
過去作為幼馴染的時候我也去過阿征的房間，現在作為女朋友自然更是在他的房間出入隨意了。
反正之前，在男朋友的家裡我是從來沒看見過任何不和諧的書籍的。
但是，也沒仔細尋找過吧！
於是，這一天是趁他社團活動訓練完，去洗澡的工夫，我就偷偷摸摸地在床下和書架的夾層尋找了起來。
但也沒發現任何蹤跡。
反而是書架上的各種原文書籍、名著、各種高大上的專業書看得我眼花繚亂。
話說我為什麼要翻來翻去的！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我的想法戛然而止，因為聽見了推門聲。
嗯——真的被發現了。
我一臉心虛地回過頭去。剛剛還在客廳看電視的我，突然就跑到他房間來確實是有點不好解釋我到底在干什麼。
佇立在門口的，是剛剛從浴室出來的紅發少年，當然是規矩地把衣服穿好了，只是頭上蓋著一塊毛巾，頭發還有點滴水，此時，正有點疑惑地看著我。
「是想找什麼書看嗎？」
「……是啊！不過好像沒什麼想要看的。」我連忙點頭。從書架前跑到他跟前，推著他的肩膀把他按著坐到床邊，「我幫你擦頭發吧？」
赤司征十郎倒是從善如流。他坐下，安靜地任由我的動作，不過看表情卻仿佛在思考什麼那樣。過了一會兒，他略略抬眼，有點突然地問道。
「有什麼想說的或者想問的，明音其實可以直接說的。」
紅眸注視著我，似乎是看出了我剛剛是在好奇地在找什麼，或者想對他隱瞞什麼了。
我:「。」
但是！怎麼可能問出來——
問你到底有沒有工口書？如果有，會看什麼類型的？
這種問題根本問不出口啊！
其實，隨著交往時間變長，確實是會產生更多的……更多的想了解對方的衝動吧。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普通的方面已經足夠了解了，但是那些有點奇怪的方面也會有所好奇，但是果然還是有點難以啟齒——
比起說出口，反而是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
我本來跪坐在床上，在他身後幫他擦頭發。
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我突然張開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都緊緊貼了到了他的後背。
很輕易地就感覺到了少年的身體僵住了。
「明音。」
赤司征十郎帶著點警告意味地叫了我的名字。
「怎麼了——」
我拉長聲音，下巴蹭到了他的脖頸，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氣，依舊沒有松開手。甚至更過分的，我張嘴咬了咬少年白皙的耳垂。
交往之後，牽手，擁抱，親吻，再之後更親近的事情，也不會不想做的吧。
畢竟，就是那樣喜歡著對方嘛。
而之後，被人壓倒在床上，那比起平日裡更加熱情，甚至顯得有點凶的親吻落下便也是順理成章了。
……
嗯，我的男朋友，真的很會藏。
被親到暈暈乎乎，渾身發軟的時候。
發現他備了那種安全措施時，我甚至不會感到驚訝的。
就算是我剛才在他房間裡「偵查」時並沒有發現這種東西，我也不意外他會准備周全。倒不如說他什麼都沒有准備才是不可能的。
是的，我就是那麼了解他。
不然我也不會突然「勾引」他的好嗎？
我覺得阿征他其實也是蓄謀已久，只是在等我表態罷了。
那麼，說到會藏這點，真的在房間裡藏著工口書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可現在，我覺得就算是他真的有工口書，他去看的意義也是學習大於其他。
有時候真的會覺得，他的求知欲是不是太過旺盛了。不要把奇怪的求知欲用在我身上好嗎？！
第87章 番外
1.
赤司征十郎, 男，26歲，未曾知道什麼是敗北。
哦, 故意輸給妻子的時候不算。
雖然不論做什麼都會勝利, 這是事實。
但顯然也不會像高中時期那般, 時刻把「我從不知何為敗北」這類的台詞掛在嘴邊了。
是的，那種鋒芒畢露是中二時期才會有的行為。
目前的他，無疑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
經過歲月的洗禮，屬於少年的稚嫩完全消失，成長成為真正成熟的男人。
從名門繼承人變成了真正的家大業大的名門家主, 在會社裡他是受下屬敬重信賴的上司，也是眾人眼中顧家愛妻子的好男人。
要按會社的某些員工私下議論的說法，像赤司征十郎這樣有錢有權又有勢, 長相還帥氣逼人的男人，很少會有如此顧家的吧？
然而赤司先生每天都按時回家, 在公司完成的工作從來都不會帶回家, 完成的效率極高且完美，讓人會不禁懷疑他是不是什麼高質量的機器人。
以及, 沒必要的應酬一個都不參加，也不會有任何抱著不純目的女性可以靠近他半步。
這些有目共睹, 讓人感嘆實在是太守男德了！
不過, 會社內見過赤司夫人的人也都會感嘆一句兩個人真的很配。
那是一位氣質出眾，非常漂亮清麗的大美人。
看赤司夫婦相處的氛圍也會知道他們有多麼恩愛、赤司先生有多麼愛自己的妻子。
完全可以說, 赤司夫人在身邊時, 赤司先生的眼中就看不見別的東西了吧。
據說兩個人是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而且門當戶對, 高中訂婚，大學畢業就結婚了。
本身自己就那麼完美，還有著如此完美的愛情。
是人都得稱赤司征十郎一句人生贏家。
2.
倒也沒錯。
反正赤司先生對自己目前的人生非常滿意。
他和明音之間的感情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青梅，他最重要的人，他的女朋友，他的未婚妻，他的妻子。
從過去延續到現在再到未來。
明音是會和他一起走完整個人生的人。
而一直以來，不論在哪方面，赤司征十郎都是勝利者。
嗯——「勝利常伴吾身」可以說是他的設定。但是也沒必要給他這種提醒吧？
今天回到家的赤司先生。
聽見自己的聲音，和聽起來非常熟悉又過於傲氣的台詞，從妻子的手機中傳來時。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3.
赤司征十郎被自己的妻子拉著去觀賞。
投影在屏幕上的都是他年少時期的各種比賽記錄。
無一例外的都很中二。
他各種帶球把人晃倒在地，這倒也無所謂，但是每次都會說出……那些在現在看來，多少有點難以言喻的台詞。
說真的，赤司征十郎不知道明音是怎麼拿到這些錄像的，甚至把聲音都收錄的很好。
但事實證明，明音她就是有辦法，她做到了！
甚至是把他的特寫專門剪輯起來，簡直就像以赤司征十郎為主角的動畫一樣。就差給他配個燃爆的BGM了。
「我前幾天清理電腦內存時突然發現的，差點都忘掉這些封存已久的黑歷史了，本來想著過些日子，當做驚喜在你生日上特別放送來著。」明音愉快地說道。
赤司征十郎:「……」她到底是怎麼想出來這種新型迫害的。
明音也不在意他的無語，眨了眨眼，拍了拍手，笑容燦爛:「沒想到正好被阿征你發現了，那事不宜遲，不如現在就一起看看吧。」
「……明音。」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下，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看上去是試圖掙扎的。
「嗯？只是回顧從前啊，為什麼阿征會露出這樣一臉為難的表情呢。」
明音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無辜極了。
赤司征十郎扶額。
最後他也沒能阻止那些錄像繼續在眼前播放。
啊。這種感覺該怎麼說呢。
人終究是有所成長了，十年過去了啊，十年的日子那麼長，現在回顧一下年少時期的自己，以第三人的視角看過去真的會覺得年少的自己很帥氣嗎？
赤司征十郎抬手，捂住自己的半邊臉，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
真的會覺得帥氣嗎？
好像真的不會。
可是身旁的妻子卻是覺得很有趣的樣子，她捧著臉，盯著屏幕裡年少時期的他，居然是非常專注地在看。
「年少不知中二好，只覺得腳趾摳地！怪了，現在反而覺得超級可愛怎麼回事——中二病的阿征真的超可愛嗚嗚嗚！」
赤司征十郎:？
你沒事吧。
4.
本來不應該如此質疑妻子的審美的。
但是現如今的赤司征十郎確實不太能理解。
他就算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微笑和鎮定，依舊能保持風度，卻不代表他真的會喜歡這種「公開處刑」。
但是對於明音來說，這果然就是愛吧！
去圍觀現在變得非常成熟的男人，過去的那些黑歷史，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能見證一個少年成長的全過程，這絕對是獨屬於幼馴染的福利了！
要如何擺脫如此「困境」。
赤司征十郎思考了三秒，就得出了答案。
他突然側頭湊近了正在對年少的他犯花痴的妻子，干脆利落地貼近，親了上去。
當然，接連不斷落下的，溫柔卻也強勢的親吻成功地阻止了她想要說話的意圖。
把還有點掙扎的人攔腰抱起，從客廳到臥室的距離，兩個人已經交換了好幾個黏黏糊糊的吻。
氣氛逐漸曖昧，至於還在播放的黑歷史視頻。
也就變得無所謂了。
5.
明音正在化妝。
對著鏡子塗抹口紅。
是准備要一起出門的，那邊的丈夫速度比她快的多，已經穿好衣服，往脖子上掛上了領帶，她撂下口紅，抬手正打算幫他系領帶的。
但是，突然一陣粉紅色的煙霧就包圍了面前的人。
她被嚇了一跳，眨了眨眼，恍惚地意識到了這種場面其實有點眼熟。
……該不會是？
啊啊！原來是這個時候啊！十年火箭筒導致的穿越時空——
十年前的赤司征十郎，就是這樣和面前的女性面面相覷的。
黑發藍眸的女性，非常熟悉，但多少也有點陌生。畢竟是經歷了時間的洗禮，褪去了少女的天真，多了些屬於女人的成熟嫵媚，但是那雙漂亮的藍眸一如既往的清澈純真。
女人呆呆地注視了他幾秒，反應過來之後，一臉驚喜，突然就撲了過來，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裡，自顧自地湊近貼貼，蹭了蹭他的面頰。
「嗚嗚嗚——十年前的限定版ssr小征，真的超可愛啊！」
鎮定如赤司征十郎也有點懵了。
不論怎麼說，對於青春期的少年來說，這種畫面和接觸還是有點太過刺激了。
面前是喜歡的青梅長大後的模樣，不用想也能意識到和十年後的自己共處一室意味著什麼。
雖然就是有著自己未來絕對會和明音在一起的自信，才會去干脆利落地使用十年火箭筒。
但是，親眼所見還是會帶來不一樣的感覺吧。
若是放眼望去，以他的觀察能力，對臥室裡，到處都是兩個人生活的痕跡這種事實一覽無遺。
甚至於，她目前只穿了一條單薄又性感的睡裙，身上還能看見一些昨晚留下的曖昧的痕跡。
毫無顧忌貼在身上的柔軟，以及突然落在他面頰上的親吻，被糊了個口紅印什麼的……
赤司·十年前限定版·征十郎:瞳孔地震
6.
五分鐘後。
被換回來的紅發男人嘆了口氣。
他無奈地看著面前興致勃勃地在跟他說，十年前的自己有多麼可愛的妻子。
赤司征十郎突然想起了自己十年前被單方面調戲的經歷。
雖然時間有些久遠，但是有關明音的事情他一直都會記得非常清晰，再說那確實是一段過於奇妙的經歷了。
怎麼說呢，看著眼前的妻子，他也就有點不想出門了。
於是，伸出的手攬住了妻子。
赤司征十郎垂頭親了一下她，紅眸略帶笑意地注視著她，低聲說道:
「幫我解開吧，明音。」
他指的是剛剛被系好的領帶。
被他困在懷裡的妻子仰頭看著他，眨了眨眼，一臉不理解地質問:「十年前的我剛剛給你系上的，你現在就讓我解開嗎？！」
可是，她的丈夫放在她腰間的手上的觸碰已經變得不安分起來。溫熱的呼吸也湊近了她的耳畔，咬住了她的耳垂，熟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也是那麼勾人:
「不可以嗎？」
明音:「……」
算了，她好像，總是拒絕不了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