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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幻愛奇跡 作者:白凰

幻愛奇跡 作者:白凰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1704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nebula獲得本周補貼現金24Ds幣.


過往一切就像場模糊的夢,只除了他
拗不過他的哀求他以四百美金買下娃娃
她的回報則是讓他成為百萬富翁
偶然的機會下她在夢中與他進而相戀
但愛上沒有生命的她對他而言不公平
唯有忍痛將他讓給另一個女人──
她的孿生妹妹,同時也是殺了她的人!
他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愛上夢中人
那美麗的女孩是他夢中最美的天使
卻也是他在現實中朝思暮想的夢魘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找到她了
奇怪的是她絲毫不記得夢中情景
難到天下還有另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
就在他站在神壇前對「她」許下承諾時
隱瞞的真相終於大白,夢中人果然另有其人
如果上天注定讓他所愛非人,他也認了
他相信真愛必有奇跡出現……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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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美國的華人社交圈,安家可算是赫赫有名的風雲家庭,除了穩定的事業,安家夫婦鶼蝶情深,更是令人欣羨。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有對極可愛美麗的雙胞胎女兒,今年才滿九歲,卻已經出落得楚楚動人。

  只不過雖是同胎生,安歌童與安可童卻有極大的差別佔她們有著相似的精緻容貌,就連親生父母有時也會分不出來。可是安歌童是眾所周知的天才少女,小小年紀即光華畢露,無論是才藝、運動。課業都凌駕一般人,尤其她在數理上的造詣,就連本科研究業都不禁要自歎弗如。

  相較之下,安可童便顯得平庸多了。

  今天是她們九歲的生日,照例舉辦一場盛大的生日派對,五彩績紛的氣球緞帶,豐盛美味的餐點,群聚一堂的親朋好友,以及興奮的小孩們;一切似乎都已經準備就緒,卻不見有人開動。

  「媽咪,我們真的要等姐姐回來才可以開始嗎?可童肚子餓了。」安可童睜著美麗的眼睛,拉著母親的手問道。

  「可童乖,比賽會場已經來過電話,歌童這次又得了數學資優榜首,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如果你肚子餓了,就教女傭拿些點心給你。」安夫人美麗纖細的手敷衍地拍了拍小女兒的臉頰,隨即轉過頭迎接客人的恭賀,秀麗的臉上揚著驕傲的笑容。

  「安夫人,你們家歌童真是了不起,聽說今天又贏了比賽,可其是雙喜臨門啊。」田夫人晃動著戴滿鑽戒的肥手,笑得花枝亂顫。

  「托福了,我們家歌童從小就聰明,我這做母親的有時還不知拿她怎麼辦。最近校方有意思要讓她跳讀,可是再上去就是大學了,再加上小歌童想出國玩玩,我想這次帶她去澳洲回來後再說吧,小孩子總是喜歡玩嘛。」安夫人的嘴角、眉梢掩不住得意的神色。

  就在同時,幾位大太也在一旁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說來也真奇怪,明明是同一家的女兒,妹妹就差那麼多,不是聽說才差五分鐘咄生嗎?要不是長相一樣,還真教人懷疑是抱錯孩子了。」

  「是啊,要是我的話,女兒當然要像歌童才好,一點都不讓人操心,反而很有面子呢。」

  「瞧她小小年紀就什麼都懂,將來長大了,要到哪裡我個能與她匹配的丈夫啊?難羅!」

  「這個不用操心,歌童長大絕對比安夫人美麗,沒看到嗎?歌童那張清麗的小臉蛋和那邊的可童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女孩兒只要長得美麗,要找老公還不簡單嗎?」

  「哎呀,說得真好,不過可惜,可童就樣樣不如歌童,也難怪安家夫婦對歌童比較偏心。」

  識到這裡,幾位太太們搖頭笑歎。突然有位白髮老婦人加人她們的談話圈子,她慈祥端嚴的儀態震懾了在場所有的婦人,銳利深沉的雙眸掃視了一圈,才緩緩地開口。

  「你們都錯了。」

  眾人不解地對望,猜不透老婦人話中的深意。

  「安老夫人,不知道我們錯在哪裡?」其中一名美婦代表發問。

  「人人稱羨歌童的聰明,卻不知歌童的聰明對安家而言。是上天的捉弄,同一張臉蛋卻有兩個遇然不同的靈魂,這真是幸運嗎?其中的詭變,又有誰能瞭解?」安老夫人為孫女們歎了一口氣。

  大廳的另一頭,安可童一隻小手緊緊絞扭著蕾絲裙邊,細小的貝齒緊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拿她跟姐姐比?

  剛剛那些人的話不時傳進她的耳裡,任誰都可以聽出她們語氣中的諷刺,而那有如一根根尖銳的針戳刺著她的心。

  此刻,在她的心靈深處,不禁湧上一絲奇想:如果沒有姐姐的話,爹地和媽咪會不會多看她一眼?

  在她得到全年級演講冠軍時,他們不會因為姐姐獲得全國發明大賽榮譽而不看她一眼。

  她不笨,只不過比起姐姐的優異,她就顯得太平凡。

  如果,沒有天資優異的姐姐,她是否可以變得比較不平凡?安可童暗忖。

  突然,大門外響起一陣汽車喇叭聲,宣告安歌童的榮耀歸來。安夫人隨著丈夫迎了出去,看見她的心肝寶貝正撲進懷中,隨侍的人手中抱著一座比嬰兒還高的獎盃。

  「爹地,你們有沒有等我?」安歌童綻著慧黠的笑顏,一派的天真無心機。

  「沒有我們的小歌童,才不叫生日派對呢。先上樓去換衣服,待會下來切蛋糕。」安東遠滿懷驕傲地抱著女兒進門。

  安歌童沒有別的嗜好,最喜歡穿新衣服自娛,這一點她與普通的小孩子無異。

  「可童呢?我有好多好玩的事要跟她說。」安歌童另外一個興趣就是與她的雙胞胎妹妹聊天。

  「在那裡。」安夫人玉指指著遠在大廳另一邊的安可童。

  「可童!」安歌童的視線一貫著孿生妹妹,立刻自父親的懷中躍下,直直往她奔去。

  她親暱地拉住妹妹的手,「可童,對不起,讓你等那麼久,陪我上去換衣服。我告訴你,今天比賽時候好好玩喔……」

  她滔滔不絕他說著,一邊拉著妹妹的手走上迴旋梯。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是姐姐,任務就是保護妹妹。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停在安家這一對漂亮的小天使身上,看著她們,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令人感受到上天的恩賜。

  安可童抿著唇,目不轉睛地盯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心中纏繞著一個想法:如果沒有姐姐的話……

  安夫人從女傭手裡接過一個綁著紫色緞帶的瓷玉娃娃,那是安歌童的生日禮物,她一直吵著要,趁生日送她正好。

  娃娃的質地晶瑩剔透,頭髮是用真人的髮絲一根根植上去的,眼睛則是萬中選一的紫水晶,體型的五十公分大小,四肢可自由轉動,身上的衣服是一襲刺繡精美的清公主裝。

  安夫人臉上帶著微笑調整鍛帶。然後將娃娃安放在禮物桌上。

  大廳裡瀰漫著一片喜氣,卻沒有人知道安可童心中的想法,她陡地掙開安歌童的手。

  如果沒有天賦異秉的姐姐;父母應該會多疼她一些吧!

  想到這裡,她的手無情地一推——

  安夫人滿意地一笑,正欲轉身之際,尖叫之聲不絕於耳。

  「歌童!」

  「啊——」

  就在眨眼之間,安歌童嬌小的身體自樓梯上翻墜而下,堅硬的台階無情地撞擊她幼嫩的身子,每個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歌童!」安夫人臉上的血色盡褪。

  一聲重重的撞擊聲泅蕩在空氣之中,安歌童後腦著地地跌落在迴旋梯口,自她的發間汨汨流出的鮮血漫成一大片。

  「歌童!」安家夫婦拔腿衝上前去。

  安東遠抱起女兒傷痕纍纍的瘦小身體,「快叫救護車!」

  現場頓時慌亂成一團。

  不過,在天花板的一個角落,有縷氣體似的靈魂卻覺得很好玩,她從來沒有如此輕飄飄的感覺,看著自已被父母所緊擁的滋味也挺新鮮。

  她,就是安歌童。

  「你還眷戀嗎?」突然出現一道聲音,電波似地直接竄人安歌童的腦海。

  安歌童不解地左顧右盼,卻沒看到有人在對她說話。「喂!你是誰?我看不見你。」

  「如果你想看,你就看得見。」

  安歌童聞言,臉上輕勾起一抹頑皮的笑容,「嗯;這比亞理斯多德的哲學難了一點。」

  就在她語聲方落時,不到半公尺外的地方慢慢浮現了一個男孩的人影。那男孩年紀不大,生得眉清且秀。

  「聽你說話古里古怪的,沒想到你不比我大多少嘛!」

  男孩偏首一笑,「我可以變幻各種模樣,而且我已經好幾百歲了。」

  安歌童投給他懷疑的一瞥,「真的?那變給我看看。」科學的精神就是要凡事質疑一下。

  男孩身子一閃,變成一個嬌滴滴的女人。

  「好玩,再來一個。」安歌童拍手叫好,這魔術師技巧不錯。

  那女人朝她嬌艷一笑,然後她的臉又變成一個俊朗的少年。

  安歌童微皺起眉頭,「你不要只變臉好不好?那麼好的身材配上男人的臉,很噁心耶!」

  少年撥了一下額前的發,帶起一陣風,他在風中又變成原本的小男孩。

  「不玩了嗎?」安歌童覺得失望的問道。

  「我不是來跟你玩的,而是要帶你走。」其實,他也想玩啊,只不過上帝爺爺不會放過他。

  「你說話真奇怪,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跟你走?」安歌童皺起兩道秀氣的眉,不解地問著。

  「虧你還是個天才兒童,難不成你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的手措向安東遠懷抱中渾身是血的她。

  安歌童順著他手措的方向往下一看,苦著小臉道:「我已經死了嗎?」

  「聰明。」很少有人一下就正中紅心呢。「不過你的時辰未到,我先帶你到一個地方等著。」說完,他手裡出現一條銀線,線的另一端正擊在安歌童的手腕上。

  「等一下。」安歌童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腕,「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要跟你走。」

  「好吧。」哪有幽靈還討價還價的!

  「我……我真的是被可童推下來的嗎?」安歌童不願相信同胞手足竟會下這種毒手,一層淚霧浮上眼簾。

  「宿命,怨不得人。」

  「可是我們是親姐妹,為什麼她要殺我?」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很可憐,突然大哭起來。

  「你別哭了嘛!算我怕了你,這樣好了,為了不讓你胡恩亂想,我先把你的記憶封起來。」

  安歌童還來不及拒絕,只見眼前銀光一閃,臉上淚痕猶在,她卻已經忘了自己哭的原因了。

  「走吧!」

  銀線一扯,安歌童重新墜落地面,輕飄的感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感覺,讓她的四肢無法活動自如。

  她的視線落在一名美婦身上,只覺美婦的面容極眼熟,只不過她為什麼要抱著一個小女孩痛哭呢?更奇怪的是那小女孩的臉也顯得很熟悉。

  怪異極了。

  「記住,靜靜地等待。」

  「喂——」安歌童想間到底要等什麼,但不待她開口問出,那男孩的身影便逐漸消失了。

  「再見了!」聲波的震盪又趨於靜止,殘留的是聲音中淺淡的笑意。

  討厭!幹嘛走那麼快。

  「歌童,我的乖女兒……」美婦的呼喚一聲聲地扯動安歌童的心,讓她也覺得難過。

  歌童?好熟悉的名字,不知道是誰呢?她在心裡努力地想喚回一絲記憶,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像場夢,剩下模糊而不可捉摸的印象。

  都是夢吧!她想。

  五年後 紐約

  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一角,骨董店老舊的店面與四周摩登的現代建築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自成獨特的味道。

  櫥窗中陳設著古老的鐘表、甕器,和垂墜的流蘇,但令人會駐足觀賞的,是櫥窗裡掛著非賣品牌子的娃娃。

  娃娃有著白玉似的肌膚,緞黑的髮絲,紫晶的眼瞳,點著未紅漆色的小嘴,和一身精美的手工清裝,在在讓過往行人停下腳步凝目細看。

  無聊。

  非常無聊。

  真的好無聊!透過美麗的紫色眼珠,她發愁地看著過往的人群,極端厭惡經年累月的沉悶。

  一縷少女的靈魂緩緩地自娃娃的身體脫離。呵,還好她夠聰明,沒多久就發現可以自寄居的宿主脫離,得以行動自如,只不過活動範圍不遠,目前她正積極尋求辦法讓自己飄遠一點。

  她緩緩地飄到店主身旁,瞄了他手中的英文報一眼。又是有關賽馬的新聞,她真是受不了眼前這個開著骨董店,卻又沒什麼知識內涵的金髮胖男人。

  算了,管人家那麼多做什麼,她隨著風輕飄開,穿透玻璃飄出門外,眼角餘光看到一位很可愛的揭發小女孩正注視著櫥窗裡的娃娃,淡藍色的眼珠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喂,你想買我嗎?」她湊近褐髮小女孩,興致勃勃的問。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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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只覺得有一陣輕風自耳邊吹過,不以為意地繼續盯著櫥裡中的娃娃,心想能擁有它該多好。

  唉,老樣子。沒有人能看見她,聽到她的聲音。

  少女的靈魂遊蕩在輕柔涼爽的微風中,準備到半條街外的一處研究室去,那裡住了一個怪老頭,每天都妄想發明新東西,申請專利賺錢。

  只不過她知道他的理論只能唬人,一點實用性都沒有,所以多年來一事無成。

  但她很喜歡看他研究時的認真模樣,等她把他的藏書都翻遍了,或許能幫上一點忙。

  飄蕩的途中,她遇上一個戴著粗毛線帽的中年男人,穿著平庸,這城市裡或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底細了。

  他是小偷。不過他心地還算不錯,只偷一些有錢人,所以有時候她心情不錯時,還會幫他一下。

  沒辦法,最近經濟不景氣,失業率創新高,這名小偷也時常翻看求職欄,只不過沒人肯賞識他。

  真可憐,她幽幽地想。靈體四處飄啊蕩著,突然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扯動她的手腕,她心裡暗叫一聲糟糕,轉眼間她又回到娃娃身體裡;沉重的感覺再度將她束縛。

  她不能離開太久,娃娃有一股力量會強迫她回來。

  「討厭,我不要這樣的生活啦,」她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模糊的記憶裡,她似乎有過極自由的生命,靈魂可以支配身體隨處遊走,從來沒有時空的局限。

  此刻在櫥裡前,有位年輕的男子身形一頓,他感覺耳邊似乎繚繞著女孩的哭泣聲,卻不見身邊有人哭。

  他旋即自嘲一笑,可能是前陣子趕論文太累了,精神還沒恢復過來,才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他再度向前走去,但一陣陣清晰真切的哭聲不停地鑽進他的腦海,令他再次停下腳步。

  想了一下,他退回來轉頭看向櫥窗,手撫著玻璃往內望去,只看到老舊的陳設和坐著的老闆,沒有小女孩。

  荒唐!他暗罵了聲。

  然而哭聲卻緊緊纏饒他的心扉,教他眉頭不由得擰起,他挑起一道濃眉,瞇起眼瞳。

  「是誰在哭?」他輕聲詢問。

  他話聲方落,哭聲陡地止歇,他的耳邊重新響起街道上慣有的吵鬧聲,他放心一笑,看來真是他多心了。

  卻在此際,一道清脆的女孩聲音突地響起,「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她的聲音裡滿是興奮之情。

  他自櫥窗退開半步,疑惑且仔細地審視四周,依舊看不見有任何人在他身邊,但那聲音竟又是如此清晰。

  「你是誰?不要跟我裝神弄鬼,這一點都不好玩。」他的神色嚴厲,想警告那個頑皮的小女孩。

  「我也不覺得好玩。」她輕歎了聲,「你看看櫥窗,我就是坐在裡頭的娃娃。看到了嗎?」

  投給娃娃懷疑的一瞥,他不信地搖搖頭,「我看到了,只有一個娃娃。」

  「什麼叫作『只有一個娃娃』?」她聽出他語氣中的質疑。「人家就是娃娃嘛,不然你想看到什麼?」

  「一個女孩,活生生的。」他只當這是一場惡作劇。

  「你擺明了要欺負我嘛!教我這孤魂野鬼到哪裡去找一個活生生的女孩給你?」她覺得氣悶,難道沒有活生生的宿主是她的錯啊?

  「你還想耍我?」他銳利的眼神梭巡著四周的景物,卻瞧不出有一絲破綻,心裡不禁打了一個突。

  「你美呀?誰喜歡耍你,我好久以前就死了。」

  「沒騙我?」他重新注視娃娃的眼睛,語氣鄭重的詢問。

  「不然你說說看我騙你有什麼好處,我再考慮要不要騙你好了。」她沒好氣的說。

  「算了,我相信你這個孤魂野鬼好了。」因為騙他真的沒有好處。

  「你不害怕嗎?我是個孤魂野鬼那!」要不是她自己是鬼,她一定會很害怕,就像以前那個叫安可童的小女孩,每次人她夢裡找她玩,都會讓她嚇醒呢!

  「我應該感到害怕嗎?你的聲音讓人很舒服,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陰森。」他爽朗一笑。

  她聽了好高興,從來沒有人說她的聲音聽起來舒服,可能因為沒有人能聽到,也就不會有人說了。

  「以後你可不可以常來看我,」她充滿期盼地問道。

  「可能有點困難,我現在正努力打工籌錢回台灣,這裡對我這個窮人而言不是個好地方。」

  「你也想賺錢嗎?」她好奇地問。

  「你問得真奇怪,沒有人不想要錢的。」他略覺好笑地回答。

  「用下你把我買下來,我幫你賺錢好不好?」她已經厭倦了一成不變的生活。

  聞言,他苦笑了下,「買下你?你在開玩笑,不要說你身上掛著非賣品,就算你能出售,我身上也沒有錢能把你買下來。」

  「半毛錢都沒有?」她不死心的追問。

  「我看一下。」他伸手掏了掏口袋,只摸出一張五元美鈔和一些銅板,「我剛繳完房租,只剩這些了。」

  「真窮。」她忍不住下評語,「我沒看過比你更窮的人,才那一點錢,那老闆好歹也挺照顧我的,給這些似乎太不夠意思了。」

  「你小聲的在念些什麼?」他也不願意這麼貧窮,只不過遇上了一些有錢有勢的研究者,打壓他只為將他的研究納為己有。

  「沒什麼。不能只給那一點錢,我來想個辦法……有了。」她興奮地叫道:「轉過頭去,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西裝,正在講行動電話的男人?」

  他的現線順著她的指示看去,「看到了。」

  「你去跟他借五百元美金。」她忽發驚人之語,而被嚇到的人正是他。

  「你有沒有搞錯?,我又不認識他。」這娃娃的腦子肯定有問題。

  「你就放大膽子去借,他會給你的。」她的語氣充滿了肯定,語調急促地催促著他。

  「不要。」他搖搖頭,擺出一副免談的姿態。

  「小氣鬼,借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去嘛!」她轉而採取哀兵姿態,「你也不想想我一個可憐的鬼魂,整天只能坐在這個小地方,陪伴這些年代久遠的玩意兒,白白浪費我大好的青春。」

  「你幾歲了?」他好奇的問。

  她沉吟了片刻,才緩緩他說:「我應該很老了吧!因為我老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應該是得了老年癡呆症,對,你應該要敬老尊賢,去借錢!」

  這鬼魂還真懂得命令人,他笑著暗忖。

  「你確定?雖然有時老氣橫秋的,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只是個小女孩。」他的嘴角猶噙著淡淡的笑意。

  「如果我只是個小女孩,你就更應該可憐我,人家不都說要幫助弱小嗎?」她耍賴道,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她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年齡,無妨。

  無論他怎麼說,她總有理由教他去借錢,他摀住耳朵試圖將她的催促抵擋在外,無奈她的聲音竟愈顯清晰。

  「快點啦!」

  「不要!」

  「我是小女孩那,同情我一下嘛!」她要善用弱小的優勢。

  「你——」他真是後悔,早知道就不說了。

  「大哥哥……」她委屈地撒嬌道。

  「夠了,我幫你就是了。」算他倒楣,無法棄她於不顧。

  她立刻閉嘴,逸出清亮的笑聲。

  頓聞她清亮的嬌笑,他突然覺得身心一暢,買下她這件事也變得不再討厭,反而令人期待。

  「你確定他會借我?」先借用別人的,有機會再還好了。

  「對他而言,那是小錢。」她很篤定地回答,知道那男人是個有錢人,只要一點小暗示,絕對肯借錢的。

  「好吧!不要讓我丟臉,不然我會要你好看。」說完,他轉過身,這才發現身旁聚集了一堆人,原來他與娃娃一來一往的對話,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像中邪似的自言自語。

  「年輕人,你沒事吧?」一名推著嬰兒車的老婦人盯了他很久,終於忍不住出言關切。

  「我很好。」他淺笑回答,撥開人群朝男人走去。

  希望那娃娃沒騙他才好。

  只見他與那男人對話數句,男人立即拿出皮夾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他,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臉迷惘的走回來。

  回到骨董店前時,人群早已散去。

  「他借你了,對不對?」她迫不及待地問。

  「對,可是為什麼?我跟他非親非故,他竟然會高興地借我錢?」他手捏著鈔票,不解地皺著眉。

  「我催眠了他。」這點小小的能力,她是有的。

  「原來如此。那接下來你是否要去催眠店老闆,教他把你賣給我?」他注視娃娃精緻的小臉,或許是他眼花了,總覺得她會笑。

  「答對了。」

  「那就趕快,我要進去了。」說完,他伸手推開玻璃門,玻璃與紅銅風鈴撞擊出清亮的響聲。

  「歡迎光臨。有我可以服務的地方嗎?」老闆見客人進來,連忙放下報紙起身迎接,臉上堆滿了笑容。

  「我想買娃娃,櫥子裡的那一個。」他的語氣不甚確定,沒有把握老闆會將娃娃賣給他。

  老闆先是一陣惜愕,然後堆起職業性的微笑,「抱歉,先生,那是本店的招牌,是非賣品……」

  該死!鬼娃娃,你給我記住。

  就在他暗咒之際,老闆忽然轉口道:「但我看先生的誠意頗高,一定是很喜歡那個娃娃,我願意割愛。」

  什麼?他沒聽錯吧?

  老闆笑呵呵地將娃娃自櫥窗搬下,井用毛刷清理了一下娃娃,然後將它送到滿臉錯愕的顧客手中。

  他確實莫名其妙,老闆的態度前後相差甚大,難不成是那娃娃的特異功能讓老闆改變態度的?

  「請好好照顧它。」

  一語驚醒了恍惚的他,他連忙將娃娃接下,並掏出口袋中的紙鈔,「這些夠嗎?」

  老闆數了數鈔票,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把一張百元大鈔退還給他,「看在你的誠意上,四百元成交了。」

  又是誠意,真不知他的臉上哪裡寫著這兩個字?那娃娃不知真是怎麼催眠這個老闆的?

  當他抱著娃娃走出骨董店的大門時,還是對先前所有發生過的奇妙事情感到不可置信。

  「你真的很奇妙。」他抱著沉甸甸的娃娃,想它起碼有十公斤重。

  「沒辦法,少了自由的身體,總得比別人多一點本事。走吧,我們去賺錢!」經過這一次的買賣,終於讓她體驗到金錢的萬能。

  「慢著,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認識一下彼此嗎?」他對後奇異的靈魂愈來愈好奇。

  「我都沒想到,你叫什麼名字?」太久沒有限人溝通,她都忘了與初識者還得先自我介紹。

  「韓拓。你呢?」他像抱小孩似地將她擁在懷裡。

  「我應該有名字吧,可是我記不得了,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已經在這娃娃裡面了。」

  「你愈來愈讓我驚奇了,一個喪失記憶的靈魂。」他忍不住為自己奇妙的遭遇而笑。

  「你就只會欺負人!」她的語氣苦惱,埋怨他的幸災樂禍,「早跟你說過我也不是這樣的嘛!」

  聽出她話語中的哀怨,韓拓突然覺得自己很不應該,他安慰地輕撫娃娃的髮絲,試圖為自己的失言彌補。「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嘛!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沒關係,我們現在取一個,以後就可以用了。」

  她開心地笑了,「那你說我叫什麼好呢?」

  「要我幫你取嗎?」韓拓有些受寵若驚。

  「對呀!只有你能聽到我的聲音,當然也只有你會喊我名字,你覺得喜歡,我無所謂。」

  「好吧,讓我想想。」韓拓斂眉深恩,取名字可是人生大事,不能因為對方是鬼魂而有所馬虎。

  「你想到了嗎?」她急著想知道自己的新名字。

  韓拓回給她一抹清朗的笑容,不急著公佈答案,「你知道我現在對你的感覺是什麼嗎?」

  「不知道。」她被問得迷糊。

  「奇妙、好玩、不可思議,以及……」他略頓了下,然後又開口道:「奇跡。」

  「我的名字跟這些有什麼關係嗎?」她聽不出他語氣停頓的深意。

  「奇跡。」他緩緩地再念一遍。

  「不會吧!那是我的名字嗎?」很美的名字,只怕她一介小小鬼魂擔當不起這榮寵。

  「對,我的奇跡。」

  聽他喚得如此自然,她突然覺得這名字似乎天生屬於她。「好吧,我就叫奇跡。那我們可以去賺錢了嗎?你不是還剩一百元美金嗎?」

  「對,難道連這個都是你的傑作?」他忍不住望進娃娃瑩亮的紫瞳,總覺得其中閃爍著靈動的神采。

  「我只是想到如果只剩少少的零錢,根本沒什麼用,賺錢的速度比較慢,所以我暗示老闆收你四百元,其餘的就當我們發財的本錢吧!」

  「你說得簡單。」發財?談何容易。

  「有我在,一定行。」或許是上帝可憐她行動不便,便賜予她一些奇異的能力,所以她才敢口出狂語。

  「好,就再信你一次。」至少她還沒讓他失望過。

  她嘻嘻一笑,有他這句話,這下她不努力的話,就肯定砸招牌了,不行!她是奇跡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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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賭馬場?原來奇跡所謂的賺錢是指這個。韓拓暗忖。

  「拓,選一匹吧。」奇跡脫離娃娃的身體,坐在他的膝上,興致勃勃地觀望著馬場上的駿馬,感覺很新鮮。

  他聳聳肩,語氣淡然的說:「我沒經驗。」

  「隨便啦!反正我們一定贏。」

  韓拓看不見她的靈體,依舊對著娃娃說話,「既然我們一定贏,那就隨你選吧。」

  「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嘛!好吧,我喜歡紅騎士和黃金公主,你覺得哪一匹比較好!」她凌空在他身邊飄蕩。

  「慢著。」韓拓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我覺得銀色閃電比較好。」

  「什麼?」她飄他面前,差點碰到他挺直的鼻尖,有點生氣的說:「你不是沒經驗又沒意見嗎?怎麼又有話說了?」氣死人了,害她看了半天。

  「我們不是一定贏嗎?哪匹馬都沒有關係吧!」奇怪,明明是艷陽高照,他卻覺得陰風陣陣。

  那陣風就是心情惡劣的奇跡。

  「沒錯,可是我不喜歡銀色閃電嘛。怪馬一匹,明明毛色漆黑就挺好看的,幹嘛額頭還要有個銀白色的閃電記號,天生愛作怪,肯定也跑不快。」反正她就是看它不順眼。

  「你這是在為難人家。」韓拓對她的評論僅是一笑。「我倒是覺得它的感覺跟你很像。」

  「誰要跟它像?!」奇跡不滿地叫道。

  「因為你們一樣怪。就是它了。走吧,我們去下注。」在眾目睽睽下,韓拓仍舊泰然自若地將娃娃抱在懷裡。

  「不管,我要它輸。」奇跡任性地說,雙臂圈住他的頸項,依附著韓拓緩緩飄行前進。

  韓拓只覺得頸際一陣清涼,其餘的倒不覺得有異。他淡然地笑道:「那好,反正意外之財,怎麼來就讓它怎麼去,我沒期望贏錢。」

  「你——」她感到挫敗,歎息自己竟然遇上韓拓這種不貪財的人。「你不心疼嗎?」

  「我為何要心疼?原本我就是一無所有了,況且輸了錢,我也還有你,這也是一種收穫,錢再賺就有了。」

  奇跡聽了,覺得心情舒暢極了,不想再為瑣事與他爭執。「那就銀色閃電吧,我會讓它贏。」

  不是詢問,而是告知,韓拓明白他的娃娃有自己的思想。「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去下注。」

  贏馬不稀奇,大爆冷門才夠看,雖然銀色閃電一直以來都被人看好,但這一次沒有人賭它贏,只除了韓拓。

  奇跡飄到終點處,在勝負決定時笑出了聲,出了嘴的話她就要做到,誰教她是奇跡呢。

  拉斯維加斯

  韓拓深深明白這次來賭城的原因,不是為了贏錢,而是奇跡想玩。

  昨兒個一天,光是賭馬——他們最後還是押了銀色閃電——就讓他贏得近五十萬美金。

  今天算是專程來玩的。

  「還沒有決定嗎?」韓拓問著懷中的娃娃,她似乎有點貪心,什麼都想玩。

  沒錯,奇跡覺得什麼都好玩。「對呀,因為每一台上都有很多人,看不出來哪一種比較好玩。」

  「那我們就什麼都玩吧。先決定一個。」

  「嗯,不是有一種遊戲叫二十一點嗎?」

  :「你想玩那個?」他揚眉笑問,這娃娃好大的野心。

  「嗨,我對那遊戲有點印象,或許玩過後,可以勾起我一點回憶。」此時突然有種模糊的舊時回憶湧上她的心頭,像作了一場夢,只留下淡淡的懷念。

  「既然決定了,那我們就走吧。」

  「慢著,先把我放在寄物箱中,不然抱著一個娃娃,肯定會有人懷疑你的,那就玩不成了。」

  「可是你要玩的,沒有你——」這娃娃心眼頗多,現在不知道又在玩什麼花樣了。

  奇跡背著手滑出娃娃的身體,在半空中頑皮地翻了個觔斗,嬌俏地笑道:「我可以出來一段時間,現在你手上的娃娃是空的。」

  「你在哪裡?」韓拓轉頭張望,仍舊只聞聲音不見人影。

  「你的背後。」奇跡像是一隻可愛的吸壁魚,蜷著四肢依附在他寬闊的背上。

  韓拓惻過頭望向自己的背,但他是不可能看到自己完整的背部,當然也看不到奇跡。

  「別白費力氣了,你看不到我的。」她的小臉貼在他的背上,覺得很有安全感。

  「聽著,我要跟你約法三章。」韓拓一臉嚴肅的說。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局限在娃娃裡的靈魂,沒想到她竟然能夠行動自如,他不能忍受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任人擺佈,就算對方不是人也不行。

  「哪三章?」奇跡輕輕地往上飄,將腦袋放在他的肩上,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他有型的俊臉,沒想到他還挺好看的呢!

  「以後不在娃娃裡的時候要告訴我,尤其是接近我的時候,明白嗎?」他仍舊瞇著眼掃視,卻只是徒勞無功。

  「反正你又看不見。」她眨了眨無辜的眼睛,覺得他訂這項規則真是沒有道理。

  「就是因為看不到才要你出聲,答不答應?好好想想,不答應的話,我就把你丟在寄物箱,不帶你走了。」

  「過分!」她靈巧地翻到他面前,才不管他看不著得見,大聲道:「你把我買下來,就要對我負責!」

  「想要我負責,你就必須替我保留隱私空間,奇跡,我看不見你,你無聲無息的接近,會讓我覺得被侵犯,明白嗎?」

  「好嘛!那我以後會通知你,你不會把我丟下不管了吧?」太久沒有跟人相處,她都忘了何謂隱私權。

  「那當然。」韓拓明白除了不經世事外,她其實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可愛。

  「謝謝你。」她偏首輕吻他的臉頰,難掩小臉的愉悅,只可惜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現在人在哪裡?」面對她,他覺得自己就跟個瞎子一樣。

  「你的正前方……二十公分處。」她稍微用手測量出兩人之間的距離。

  韓拓下意識地退後,忍下那不自在的感覺。「過來抱住我的手臂,沒有我的答應,不准隨便移開。」

  「哪一隻手?」奇跡認命地噘了噘小嘴,發現他其實很專制,雖然他一身的書卷氣,但骨子裡可是個標準的暴君。

  「右手。」

  她飄到他的右手邊,輕攬住他的上臂,「好了,我們可不可以快點去玩了?」

  「好。」他略微放心,一點都感覺不出右手臂有增加重量。

  「那就快點。」她眨了眨明眸,催促道。

  「遵命。」他將娃娃放到寄物箱後,便往遊戲台走去。

  頭一把連奇跡都有一點怕怕的,她只敢下比基本底限多一點的籌碼,可是心裡既雀躍又熟悉。

  牌一張張發下,發牌人詢問韓拓是否加牌。

  韓拓噙著淺淺的笑容,不準備出意見,因為這是奇跡的遊戲,應該由她來決定。

  「加牌。」她說話了。

  韓拓充當她的發言人,朝發牌人點了下頭,立刻又一張牌加到他的牌面上來。

  下面幾家都各要了一張牌,奇跡要求再加。

  韓拓再次點頭,一張黑桃三加到他的牌裡,總數十七點。

  牌盒裡原本有四副牌,但奇跡覺得好像有人考過她更難的,是誰呢?她記不得了。

  對她而言,所有的過往都像場已醒的夢,模糊而且遙遠,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懷念。

  「再加。」

  韓拓深深一笑,再次朝發牌人點了下頭。

  發牌人立刻又加了一張牌,又是一張三點。

  那張牌下的同時,奇跡掩不住興奮的笑聲,清脆而且好聽,不過只有韓拓聽得到。

  但他們沒有贏,韓拓不知她為何而笑。

  隨即他知道了。莊家再下一張牌,那是一張紅心皇后,加到牌面後,總點數已經超過二十一點。

  這娃娃真愛幸災樂禍。韓拓暗自覺得好笑。

  之後的兒把牌,奇跡反守為攻,在她精密的計算之下,韓拓幾乎把把都贏,偶爾一兩把奇跡要求他放棄,但這麼一來一往之下,韓拓的錢以倍數激增。

  賭場見苗頭不對,連忙派人介入,一探韓拓的虛實。

  「拓,那個人一直在瞄你那。」奇跡出聲通報。

  韓拓給她一個笑容,要她專心玩。

  奇跡畢竟沒有心機,在眾目睽睽之下,借韓拓的手又贏了一把。

  然後,韓拓優雅地起身,準備退出戰局。

  「拓,我們不玩了嗎?」這次她很乖,緊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韓拓不回她的話,將籌碼全數換成現金,隨後到寄物箱拿回娃娃,神情從容地走出賭場大門。

  「拓!」奇跡摸不清他的舉動,索性先回娃娃身體裡。

  前方有位母親牽著年齡尚小的女兒,當韓拓經過她們的時候,小女孩吃吃地笑道:

  「媽咪,大哥哥抱娃娃,羞羞臉。」

  「噓!」那位母親示意女兒噤口,擔心惹上變態的人。

  奇跡將她們的反應盡收眼底,不悅道:

  「她們那是什麼意思?尤其是那個小女孩,真是沒教養,難道不知人各有志嗎?」

  「跟我說有用嗎?她們又聽不見。」韓拓失笑不已,這小娃娃對他名譽受損一事比他更在意呢。

  「啊,你肯跟我說話了?我都快要以為你是聽不見我的聲音了。」她抱怨他的忽視。

  「教我在大庭廣眾下自言自語,人家不覺得我有病才怪。」說完,他回頭一看,果然沒錯,有群人自賭場追了出來。

  「也對。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到底在躲什麼了吧?」他的模樣讓她差點以為他們去作賊了呢。

  「後面有一批人,八成以為我們詐賭。」

  「詐賭?我才沒有那麼卑鄙。」奇跡不服氣的喊道。

  「先生,請留步。」有人喚住韓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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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拓聞聲回頭,冷聲問:「有事嗎?」

  「基於賭場的立場,我們必須檢查你手中的娃娃,失禮了。」為首的人說完,兩旁的人不的而同對韓拓伸出手。

  「不。」韓拓想也不想地拒絕,並抱緊手中的娃娃。

  「拓,給他們吧。」奇跡不以為他們能傷害她。

  「我寧可能他們所有的錢。」韓拓冷靜地回道。

  「你在對誰說話?」除了他們,此處再無其他人。

  韓拓不理會他的問話,因為奇跡在他耳邊聒噪,「拓,你這麼固執,很危險那!」

  「閉嘴!」也不想想他是為了誰。

  「你竟敢教我閉嘴。」為首的人對於韓拓的囂張感到生氣。

  韓拓漠然的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在說你。」

  「那你究竟在對誰說話?」他們心底開始發毛。

  「鬼。」韓拓的嘴角勾起寒冷的笑意。

  「胡說八道!」

  「奇跡,他們不信我,怎麼辦?」韓拓煞有介事地問道。

  「你不是教我閉嘴?」奇跡不高興地回道。

  「現在你可以說話了。」他給予允許。

  奇跡很滿意地點頭,「那我們變魔術給他們看好了。」

  「她說要變魔術給你們看,以免你們不相信。」韓拓轉達她的話給那些人知道。

  還是個女鬼?!他們警告自己不要相信,那一定是胡謅的。

  「奇跡,他們不信我們能變魔術,我們走吧,」韓拓給她一個暗示,只不過她還不太明白。

  「怎麼走?」她看到前後都有人。

  「來個乾坤大挪移好了。」他提議道。

  「我不會啊,我還是催眠他們好了。」奇跡哪知道韓拓要的正是那個。

  「好吧。」韓拓讚許地笑了。

  奇跡一見他的笑,就知道自己蒙對了,她的靈魂立刻離開娃娃的身體,對那群人呼了口氣,隨即回身抱住韓拓,看著他們的反應。

  「你別騙人了,哪裡有什麼鬼……」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們個個都呆了,「人呢?人跑到哪裡去了?」

  怪事發生了,韓拓突然自他們的現線中消失,在他們還沒看清楚的剎那,韓拓就像千冰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人呢?」為首的人問道。

  「不見了。」另一個傻蛋愣愣的接口。

  為首的人突然一顆爆粟子往那傻蛋的頭頂敲去,「我當然知道,但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能躲到哪裡去?」

  「該不會……真的見鬼了?」

  為首的人不敢往下想,乾脆欺騙自己道:「他一定往前面逃去了,我們再去找找看!」

  「好,好。」眾人苦笑的附和。

  一行人立刻往前走,不知道韓拓就站在他們不遠處。

  「奇跡,我愈來愈佩服你了,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他抱著她,臉上又露出笑容。

  「應該沒有了吧,下次發現我再告訴你。」她抱住他的脖子,才想起自己有事忘了說,「對了,我又出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只有這一點讓他覺得不舒服。

  「剛才催眠他們的時候,事態緊急,我來不及說嘛!」希望他看在她頗有貢獻的份上。既往不咎。

  韓拓笑著搖搖頭,「算了,這次饒你,下回再犯,別說寄物箱了,我會直接把你丟到垃圾堆去。」他開玩笑他說,其實哪裡捨得丟。

  「你——我再也不理你了!」奇跡生氣地大喊,鑽回娃娃身體裡,再也不理會他。

  「奇跡?」韓拓試探性地喚道。

  她決定的事情就要做到,一聲不吭,沉默得像從來沒有與他有過交集,只是個尋常的娃娃。

  「是不是又要來約法三章了?」他故意激她。

  聞言,奇跡忍不住了,忿忿地回道:「你可真多規矩!我很生氣,誰教你左一句丟,右一聲不管,人家……」她噙著哭意道:「人家又不是破娃娃,讓你說丟就丟。」

  「那我們的好,我絕口不再提丟你這件事,行了吧?」韓拓聽出她話中的害怕,明白她是個寂寞的娃娃,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音,想找人說話都沒辦法。

  「好,不准食言,」她迫不及待地回答,不想讓他有後悔的機會,其實剛剛他沒有拋下她,已夠她窩心的了。

  「那當然,要不然你變成冤魂來找我算帳,到時候我不就完了。」他知道她釋懷了。

  「冤魂?我的格調才沒那麼低。」她輕哼道。想她乃是挺高級的幽靈呢,當冤魂太辱沒她了。

  誰說她是高級幽靈的?奇跡聳聳肩,自己想的不行嗎?

  「現在沒地方想去了吧?那我們就回紐約。」

  「不是要去賺錢嗎?」她玩得正開心呢!

  這小娃娃怎麼滿腦子錢錢錢?韓拓真不懂。

  「你那叫賺錢?你帶我去的地方全都是賭博的場所。」他不知道她對「賺錢」兩字是如何定義。

  「可是你不能否認我們的錢變多了。」她不服氣地辯解。

  「是多了很多,我現在幾乎已稱得上是百萬富翁了,但接下來讓我自己來好不好?」他哄道。

  「你也會賭嗎?」奇跡興奮的問道。

  韓拓聞言差點暈倒,難道從來沒有人教過她何謂正當賺錢法嗎?「我不會賭。」

  「可是你說要自己來。」她委屈地說。

  韓拓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太凶了,連忙放緩語氣說:「我說的賺錢不是你那種,賭博當然進帳很快,但我不想又遇到像剛剛一樣的狀況,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賺錢,懂嗎?」

  奇跡不發一言:片刻後才緩緩地說:「我覺得你的話比歐基裡得的理論難一百倍,因為我都聽不懂。」

  她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癡?韓拓被她搞迷糊了。「奇跡,我剛寫完論文,修的是電子科技,你為我贏的錢已夠我當創業基金,如果你真是我的奇跡,守護著我,那就足夠了。」

  「你確定?」她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對。」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決定,伸手撫著娃娃柔順的長髮,試圖撫乎她的不確定。

  「那有需要的話,你要告訴我喔!」她覺得撫著娃娃髮絲的大手令人感到溫暖與安心。

  「一定,我少不了奇跡的。」錯覺吧!他似乎看到他們之間有一條無形的細線,將他們緊緊纏在一起。

  奇跡沒聽過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不禁心花怒放,她飛出娃娃的身體,伸臂擁住他的頸項,小嘴輕輕覆上他的唇,最後一次,她不打算告訴他。

  不過,他賺他的錢,她才不想閒著,她要想想有什麼事情可以打發時間。在櫥窗中,每天人來人往,千奇百怪的人她看多了,知道人類多得是消遣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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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五年後

  「我就說嘛,韓氏這次一定能擠進前五十名的。」薩威克里特推開門,手中揚著一本雜誌,裡頭記載了今年全美企業排名,從去年進入百名,到今年則上升至今美第二十大企業,韓氏電子的發展不容小覷。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韓拓看著好友兼屬下,唇角揚著自信的微笑。

  「真不知你當年是走了什麼好狗運,誰能相信五年前的韓拓是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雖然韓拓一直以來都很傑出,但五年前一夕致富,直至今日仍舊是個謎。

  「奇跡吧!」韓拓一浩雙關的回道。

  「說得真好聽,為什麼我碰不到?」薩威克里特翻了翻白眼,五年來韓拓的回答始終是這兩個字。

  「如果能問出為什麼,就不叫奇跡了。」韓拓也想知道上天為何獨厚於他,賜給他「奇跡」。

  薩威克里特為他的話感到納悶,卻不知該如何問起。

  「台灣設廠的事辦得如何了?」韓拓話鋒一轉,不想再與他牽扯一些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

  「廠址設在新竹,我看過地圖,在台灣的西北邊。」他大概忘了韓拓是從台灣來的。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韓拓在台灣長大,自然對新竹這地名耳熟能詳,哪裡需要人註解。

  「你不會真的要親自去監督吧?」希望不要。

  「有何不可?」韓拓面容帶笑的反問。

  「現在公司很忙。」薩威克里特悶悶地說。

  「我請你們來吃閒飯的嗎?每年給你們那麼多紅利,不就等今天嗎?」韓拓從不吝嗇嘉獎員工。

  「對於總裁的『遠見』,我真是甘拜下風!」薩威克里特的笑容苦苦的,心想他是被騙上賊船了。

  薩威克里特是個極優秀的科學家,他為韓氏鞏固在半導體界的領先地位。他是個鬼才,也很鬼頭鬼腦。

  韓拓瞄了他一眼,挑眉睨道:「別動歪腦筋,我已經決定將蘇菲調到芝加哥分部了。」

  薩威克里特聞言,錯愕的瞪著他,「你跟我開玩笑?」

  蘇菲也是他們研究所的同學,雖是一介女流,但在管理與科學的本事都不輸男人,號稱「無敵鐵娘子」。

  「公文過幾天就會下來。」

  「反正你就是不要我好過。」薩威克里特說得委屈。

  韓拓聳聳肩,只回了他不經心的笑。

  此刻電話聲響起,秘書傳報是蘇菲。

  韓拓拿起話筒,示意好友迴避。

  薩威克里特雖然處事情懶,但絕不會逾越規矩,他頷首退了出去。

  「總裁,薩威在不在樓上?」蘇菲劈頭就問。

  「他剛下去,你不是找我的嗎?」

  「我是順便問一聲,研究室那邊的主管想找他開會,討論一下我們這一季的開發進度。我打電話上來主要是問候我心愛的小奇跡。」

  「她很好,」一提到她,韓拓便忍不住泛開笑意。奇跡總認為自己根老,可是她在蘇菲眼裡卻是個小寶貝。

  蘇菲有通靈的本領,她感覺出韓拓的磁場有異,進而探問出奇跡的存在,這才認識了彼此。

  她為人極善良溫柔,奇跡愛死她了。

  「你不是要去台灣嗎?可不可以讓她在這段時間去住我那邊。我保證會好好照顧她的。」她的話中透著渴望。

  「不,就算我肯,她也不見得願意,這女孩最近很黏我,如果我拋下她一個人去台灣,她不怨死我才怪。」

  「算了,你們小兩口的事,我這個外人插不上手。」若非蘇菲知道奇跡是縷靈魂,還會以為他在說自己的情人呢!

  「別調侃我了。」韓拓輕斥道。

  「我哪有?不過想請你替我問一下奇跡,最近股市行情怎樣。我母親今年剛退休,她一閒下來,我這個女兒就倒楣,讓她玩玩股票,看會不會延緩癡呆,也順便消磨時間。」

  「不要問了,她最近玩的都是一些新興的公司,回頭我開張單子給你,不過聽她說最近虧損纍纍,你不要太相信她。」

  「不信她能信誰?奇跡現在在網路市場上氣勢如日中天,好多網友都想要調查出她的真名。總裁,不要小看她,她銀行戶頭裡的錢說不定比你還多。」美國最近流行線上交易,拜奇跡之賜,蘇菲也迷上了。

  韓拓失笑一聲,「聽你這麼一說,我回去得好好討教了。」他幫奇跡弄了一個身份,所以她能有自己的戶頭,也能利用電腦上市場交割股票。

  蘇菲笑了∼下,隨即想起一件事,「待會會有人送東西上去,那是我給奇跡的禮物,幾件衣服,她應該會喜歡。」

  「她的衣服夠多了。」他對奇跡比任何人都慷慨,她的衣服手工精緻,材質全用最好的。

  「一點心意嘛!總裁,不要壟斷別人對她的好,會遭人妒的。」蘇菲煞有介事地說。

  韓拓輕哼了聲,對她的話不予置怦。

  在公司發展初期,他不小心讓奇跡曝光,之後雖做了點防護,但在口耳相傳下,奇跡變成了讓人發財的幸運物。

  但沒有人知道那娃娃中躲了一縷靈魂,那才是屬於他的奇跡,而不是那個手工精美的娃娃,奇跡是活的。

  有人因此稱他為「娃娃富豪」,他乍聽到時,覺得很有趣且開心地笑了,在心裡驚歎這封號的貼切。

  的確,沒有娃娃,也就沒有今日的他。

  台灣

  車子往台北駛去,目的地是韓拓一年前在台北購置的房子,那時只是一時興起買下,沒想到會派上用場。

  奇跡可能是被悶壞了,也許是少見多怪,她一路上都很興奮,險些讓韓拓以為自己帶了個小瘋子出門。

  「你安靜一點。」別人聽不到,但他可是快被她吵死了。

  「我很快樂嘛!這是你長大的地分耶!」奇跡只要想到這一點,心裡就覺得很興奮。

  原來她聒噪是為這般啊!他揚起唇瓣淺笑,「你高興太快了,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可能在高速公路上長大?」

  「人家才不是這個意思,難道你不高興?」她才不信。

  他淡然的搖搖頭,「沒有特別想見的人,也沒有值得高興的理由。」

  「你沒有親人了嗎?」

  「一些表親,不常往來。怎麼,想調查我?」韓拓以反問阻絕她繼續丟問題出來。

  「不,我只是發現挺喜歡你這個答案,」她無聲地低笑,乖乖地閉上嘴巴,若他沒有親人,那她便是最親近他的人。

  但如果他娶妻生子了呢?奇跡突然發現這個假設讓她心情不好。算了,到時候再說,或許她會祝福他得到幸福呢,韓拓不懂她高興的理由,對她的心思,他總是捉摸不定。思及此,他不禁搖頭一笑。

  下了高速公路後,車子不知開了多久,韓拓突然遙指上幢三層樓、被圍牆遮掩的房子,那是他們未來一段時間的住所。

  甫進鐵門,約三十坪大小的花園映入眼簾,種植著四季的花卉,煞是吸引人。

  奇跡一眼就愛上這小天地,或許是因為娃娃的尺寸很小,相對的也就讓她比較喜歡小的東西。

  當韓拓抱著她要進玄關之際,奇跡被一陣悅耳的鈴聲吸引,她立刻飄離娃娃的身體,「拓,你聽到了嗎?那是不是風鈴?」

  韓拓長久以來被她訓練出來的聽力,一聽就知道她不在娃娃裡。「奇跡,你要去哪裡?」

  「屋頂。」

  「你上屋頂做什麼?」這就是她身為靈魂的好處,至少他不用擔心她跌下來會受傷。

  「有鈴聲。」

  韓拓仰望三層樓高的屋頂。心想算了,反正娃娃在他懷裡,奇跡玩膩了就會回來。

  「你自己好好玩。」他舉腳就要走進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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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

  她的呼喚讓他停步,「還有事嗎?」

  「屋頂有人。」

  「誰?」他戒心突起。

  「不知道一一一啊!」一聲驚叫後便沒有了聲音。

  「奇跡!」韓拓不假思索地沖迸屋裡,爬上樓梯來到了頂端,他伸手要推開閣樓的門,卻發現門被卡住推不開。

  「奇跡,回來娃娃裡面!」他的背脊發寒,不知自己因何害怕。「奇跡,在的話就出聲!」

  「拓——」

  從門縫傳來一陣風,送來他熟悉的奇跡,韓拓鬆了一口氣,能感覺她撲在他懷裡。

  「奇跡,你沒事吧?」

  「裡面有人。」

  韓拓被她的活嚇了一跳,「真的嗎?我們下去,請警方來再說。」懂得趨吉避凶才是聰明人,他才不逞匹夫之勇。

  「不是應該叫社會局的人嗎?」奇跡不解的問道。

  「對付不速之客,不是社會局的事。」

  「可是他小小的。」奇跡發了惻隱之心。

  「小小的?」韓拓不明白的形容詢,試探的問,「他是個小孩?在上面的是個小孩?」

  「嗯,不要叫警察好不好?你進去看看,他很可愛喔。」說完,奇跡不安分地又鑽進門板裡。

  「奇跡!」韓拓歎了口氣,惻身用肩膀撞開門。

  閣樓裡僅有天窗的光線微弱地照亮著,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檜木味,地板上散落著一些工具,上面佈滿了灰塵。

  韓拓抬起一把螺絲起子,不知道接下來會遇上什麼。奇跡闖入他的生命,原本就是一件不尋常的事,現在就算遇上再不合常理的事,他也不會有太大的訝異,也許習慣成自然了巴。

  一個小男孩站在牆角的陰影處,張著清亮的大眼瞪著韓拓,他看起來不過十歲年紀。

  韓拓拋下手中的螺絲起子,「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在這裡?」

  小男孩只是搖頭,咬著下唇不答話。

  「拓,他好像不會說話耶!」奇跡突然插口道。

  「你怎麼會知道?」

  「從剛剛到現在,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嘛!」奇跡理所當然地說。

  你變笨了!

  「誰在說話?」奇跡聽見一道幽渺且不屑的聲音。

  「奇跡,你聽見什麼了?」韓拓疑惑的問道。

  「我聽見有人說:『你變笨了!』拓,你沒聽到嗎?」

  在奇跡問話的同時,小男孩哭了起來,哭聲脆弱惹人心疼。他走出陰影處,漂亮的小臉在微光下閃著淚光。

  「叔叔……」

  韓拓微微一笑,「奇跡,你猜錯了,他會說話。」

  「叔叔,我不要回去那裡,叔叔……」淚珠一顆顆墜落,很少看到男孩會哭得如此絕美。

  「那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怎麼進來的?」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男孩,韓拓有好多的疑問。

  「不知道……我不要回去。」

  「拓,他好可憐,我們來養他好了,」奇跡心軟的央求著。

  「奇跡,他不是小狗。」韓拓糾正道。

  他說得對,你這笨蛋!

  「拓,又有人在說話了。」奇跡皺起眉頭,目光懷疑地盯著小男孩。

  「那人又說了什麼?」

  「他罵我笨蛋。」奇跡氣悶的說。

  「那你就罵回去。現在我要處理這小男孩的問題。」

  「你要拿他怎麼辦?」

  「報警。」

  小男孩睜著晶亮的大眼睛,看著韓拓對著空氣說話,此時奇跡的耳邊又響起了那莫名其妙的聲音。

  你敢篤我苯蛋就試試看!

  「笨蛋!」奇跡不屑地輕哼了聲,一溜煙地鑽回韓拓懷裡的娃娃,跟著他下樓。

  管區警員得到通知後,立刻前來瞭解狀況。

  「韓先生,很抱歉,剛剛我們的人查了資料,沒有家長報警走失孩子,也沒有育助院前來登記,我們查不到這小孩的身份。」

  「那現在怎麼辦?」韓拓挑眉問道。

  「我們可以先把他帶回去,如果真的我不到他的父母,我們會通報社會局請求支援。」

  「也就是說要把他送到育幼院去?」韓拓不喜歡這結綸。

  「當然也可以找到收養家庭,像他那麼漂亮的小孩,絕對能夠找到很好的收養家庭。」警員帶笑地說明。

  「我不要!」小男孩衝上去抱住韓拓不放。

  韓拓投給警員無奈的一瞥,「我們打個商量好了,在你們找到他的父母之前,讓他先住在我這裡好不好?」

  「那當然好,韓先生這種善行,我們警方非常感謝,我們會盡快找到他的父母。」

  不過可能有點困難,這小男孩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小牙,只怕他這一住,不知道何時才能將他從這裡帶走。韓拓暗忖。

  警員在離去之前,要了韓拓一些基本資料,隨後就走了。

  奇跡伏在韓拓的肩上,「你不是說他不是小狗嗎?為什麼又要把他留下來養?」

  「這是短期的,希望在我們回美國之前,能把這件事情解決。」韓拓牽著小牙的手走上二樓。

  「短期的就不叫養狗嗎?」奇跡追問,不太懂他對兩者的定義。

  「奇跡!」韓拓低喝一聲。

  「你凶什麼?我問問而已嘛!」奇跡面帶委屈,飄得遠遠的。

  韓拓可以感覺小牙的手一顫,他低頭看向小男孩。

  「叔叔,你在跟誰說話?是不是討厭小牙?」

  「我沒有。」韓拓回頭望著背後,他知道奇跡就在附近,只不過他看不到。

  「叔叔?」小牙怯生生地喚道。

  「走吧,我帶你到房間去,你就先住在這裡,等你的家人來接你。」韓拓推開一扇房門,把小牙帶進去。

  「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記住,不要上去三樓,否則我會把你送走,知道嗎?」韓拓正色道。

  小牙點點頭,「我不會的。」

  「很好。」韓拓拍了拍他的頭,叮嚀了幾句後,便獨自上了三樓。

  他站在一扇門後,聽到裡面有電腦運作的聲音,他隨即輕輕地推開門,電腦聲息嘎然而止。

  這台電腦是最先進的機種,它可以經由腦波控制,讓奇跡可以直接以念力操縱程式運作。

  「奇跡?」他知道她在。

  但在他的聲音消失後是一片寂靜,只有電腦螢幕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走向前,看到一張可愛的貝蒂彼臉孔,正朝他吐舌頭。

  他移動滑鼠點了一下,隱藏式喇叭中傳來電腦合成的少女聲音,「最討厭你,討厭!」

  韓拓輕笑一聲,這是他跟奇跡常玩的遊戲。奇跡可以利用念力操縱電腦,自從她學了電腦動畫後,只要她不想說話的時候,他就會在她的電腦上看到貝蒂彼,透過她說話。

  「奇跡,剛剛我是凶了點,對不起好嗎?」

  「最討厭你,討厭!」合成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覆著。

  「奇跡!」他柔聲地哄著。

  「雖然我說話,可是要記住我還是很討厭你喔。」奇跡清嫩的聲音有若天籟般揚起。

  「是,我記得了。」韓拓笑著,她肯說話就好。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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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色籠照大地,一彎新月斜倚在樹梢旁,聆聽著蟲兒為夜歡頌,耀眼的星辰不停眨動,與地面上的露珠相互輝映著。

  夜漸深了,人兒憩在夢鄉中,在溫暖的被窩裡與夜纏綿。

  萬物俱靜,小牙卻醒了,他從柔軟的床上站起,無聲無息地躍落,走上三樓,推開那扇禁忌之門,悄悄地接近熟睡的奇跡。

  她在睡覺?不會吧!

  他並不知道奇跡為了配合韓拓,生活作息與普通人沒兩樣。

  剛開始他很詫異幽靈竟在黑夜中休息,白日浪費大好時光,不過他隨即卻很高興奇跡有這習慣。

  人類眼中的瓷娃娃,在小牙泛著異樣光芒的烏黑瞳眸中,卻映射出一位年輕美麗的少女。

  她的長髮如於夜般漆黑,微揚的眉稍勾勒出上天賦與的聰慧,眼睛並不特別大,然而深遠迷人,微笑時總漾著燦爛的光芒,最誘人的是那張小嘴,無時無刻都揚著精靈般的笑意,噘著的時候卻又像含苞的花蕾。

  小牙縱身掠至奇跡身邊,在她的耳邊喃念著不知名的咒語,最後發出魅惑的催促。「到他的夢中去,實現沉在心中的願望,讓他愛上你。」

  淒清的聲音喚醒奇跡沉睡的心靈,她緩緩地幻化成一縷輕煙,往韓拓的夢中而去。

  看好戲羅!

  小牙心中異常的興奮,幽靈使者當久了,乏味得讓他想自殺,這下把奇跡送到韓拓的夢裡,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

  戲上演之前,觀眾總是先人席的,這規矩他是知道的,所以先她一步人夢,不想錯過好戲。

  但眼前的一片黑暗是怎麼回事?小牙不解地望進一片無垠的冷暗,想瞭解出了什麼狀況。

  難不成韓拓是不作夢的?不會吧!小牙回頭,看見奇跡在空洞的黑暗中遊蕩,神情比他更迷惘。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他伸手一揮,無邊元際的黑暗登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似伊甸園美景。

  遠遠地,韓拓也走人這幻境。

  見一切準備就緒,小牙身影一閃,消失在最後一絲黑暗碎片裡。

  韓拓目光來回梭巡眼前的景物,他很少作夢,更少有如此真實的夢境,那花香是如此真切,清風掠過臉頰,似乎具有微涼的觸感,。

  他往前踏了一步,腳踝沒人豐嫩的草坪。這真是夢嗎?竟連露珠都如此真實。

  奇跡瞇著雙眸;不大能夠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藍天白雲令她目眩不已,耳朵聽見了淙淙的流水聲,心中更覺莫名。

  她抬起手撩開長髮,發現自己的手比平時更立體而且真實,仔細一看,嗯,原來她的手還滿漂亮的嘛!

  她將長髮掩到胸前,感受著它在手中的柔軟,然後奇跡緩緩地抬頭望向天空。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們同時疑問。

  韓拓在一片綠意上漫步,遠遠地,他看到一名白衣女子,她的長髮半掩,隱約只見半邊的臉蛋;。

  奇績突然聽到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立刻循聲回頭。

  拓?不會吧!

  韓拓面對眼前美麗的女子,為她絕美的靈氣而顫動,雖然肌膚略偏蒼白,但不損她半分麗色。

  奇跡不敢看他,急忙偏過頭去,只想將自己的臉蛋遮起來,如果他看到她的臉,或許會逃之夭夭吧!

  但韓拓沒有,他朝她走來。

  「這個地方只有你一個人嗎?」他溫柔地笑問著。

  奇跡點頭,一手拉住長髮掩住自己的臉。她低下的視線,落在他沒人草叢問的腳踝。

  「為什麼要遮住自己的臉?」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感覺她在兩人相碰觸的時候,輕微的顫動。

  她輕搖下頭,抽回自己的手。「別看我。」

  韓拓一震,她的聲音好熟悉。

  奇跡咬著下唇,雖然她曾經期待讓韓拓見到她的真面目,但卻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現在她充滿了害怕。

  「為什麼不?你很美啊!」韓拓真心的讚美。

  奇跡聞言愕然,回過頭怔怔地盯著他。

  他說……她很美?

  觸及她訝異的眼光,韓拓失笑道:「我有說錯話嗎?」

  「我的模樣不會讓你害怕嗎?不會想逃嗎?」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敢說出心裡的質疑。

  韓拓不可思議地搖頭,「你到底在請什麼?難道我來到了異世界,而你美麗的容顏在這裡是醜陋的嗎?」

  「你不覺得我醜?」她曾經進入那個叫安可童的小女孩夢中,結果讓那小女孩嚇得哭醒,也因為如此,她所寄身的娃娃也因咎被賣出。

  從此以後,奇跡覺得自己一定醜得像母夜叉。否則不會讓安可童在嚇醒之後,還病了好幾天。

  「你美麗極了。」說完,韓拓撥開她臉上的髮絲,再次見到她精緻的小臉,服神有點迷醉了。

  真的嗎?奇跡的臉頰飛上紅暈,不敢直視他。

  「不要再將自己藏起來。」他叮囑道。

  她羞澀一笑,終於敢抬頭看他。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睜著迷惑的美眸問道。

  韓拓搖搖頭,「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看見他也是一臉茫然,奇跡突然想到一個答案,「依照現在的狀況看來,我們或許是在夢裡。」

  「不可能,所有的東西都是如此的真實,連你也是,這不是夢。」他不願相信這只是一場夢。

  「真的是夢,因為我只能活在你的夢裡。」韓拓沒有逃,也沒有受到驚嚇,這讓她感到萬分高興。

  「是嗎?我沒有見過你。」他心中有相見恨晚之感。

  「我一直在你身邊。」她吐出輕柔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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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卻讓韓拓迷惑。「那我一定是瞎子,才沒有發現你。」

  奇跡覺得韓拓的話很挑逗,不像平常的他,難道她真有如此美麗,讓他一見傾心嗎?

  那是不可能的,她對自己的傻氣一笑。

  該不該告訴他她就是奇跡?她可以想像他聽到時的驚訝表情,他一定不能想像她就是那個娃娃吧,只不過在他知道之後會如何?他們是否又要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他是否會失望她只是個娃娃?

  不,她不要告訴他,就讓他以為這是一場夢吧!

  「如果你一直在我身邊,我該如何找到你?」假若這只是夢,他想讓它變成真實。

  她笑著搖頭,不願意說出來。「不要找我,讓我看看你就好。」她仰起小臉,貪婪地細視他的臉龐。

  當她是靈魂的時候,身體是飄浮的,所以從不知道當她腳踏實地、站在他面前時,他會變得如此高大挺拔,看著她早已熟悉的俊臉,她好想時間就停在這裡。

  「我不答應,告訴我你在哪裡?」總覺得她很熟悉,尤其是她那雙靈眸的氣韻,但如果曾見過,他應該會記得。

  她幸福地笑了,有他這份堅持已經足夠。「我……在任何地方,所以告訴你也沒用,放棄吧。」

  「不!」

  奇跡張口欲語,但突然感到小腿一陣冰冷,低頭一看——

  「有蛇!」她驚叫道。

  韓拓根本沒經大腦思考,右手已反射性地擒住那正在吐信的蛇頭,疾往一旁甩去,蛇一落人草叢即迅速溜走。

  「你沒事吧?」奇跡擔心地盯著他。

  「我正想問你呢。」

  「我很好。」

  「但我不好,我被蛇咬了,你說這是夢,但我卻感覺到痛,」韓拓撫著手上的牙印,對此刻的狀況感到詭異。

  「不可能!」她大感訝異,審視他流著血的傷口,她百分之百確定他們在夢中,只是有些地方出錯了。

  他們兩人對望許久,想為此找出解答。但還沒有一點頭緒,一陣急促的嘩嘩聲震醒了他們的沉思。

  是鬧鐘。

  韓拓緊拉住她的手不願放開,但卻覺得四周的景物愈來愈模糊,而她也隨著景物逐漸地消失。

  「不要走。」他緊握著她的小手,眼睜睜著著彼此漸漸變成透明。

  「再見。」奇跡含笑送他。

  「告訴我你在哪裡?」他急切地問。

  她不會說,也決定不說,就讓他當作是一場夢。她燦爛地笑著,希望在他心中留下最美的回憶。

  「你是誰?」

  不甘心的餘音蕩漾著,一切又重新歸於平淡黑暗。

  早晨的陽光斜篩過窗簾,帶來一室的暖意。

  韓拓自床上坐起身,心神猶不能自夢中恢復過來,他不信地仔細查看自己的手,完好無缺。

  那真是夢嗎?

  他轉頭望下那明亮的晨光,心上泛起一陣痛楚,那是夢沒錯。

  雖然已經認知事實,但難忍心底湧上的不捨,他閉上雙眼,試圖理清紊亂的思緒。

  生平第一次,他想蒙起頭繼續睡。

  不!他都幾歲了,還像個不成熟的少男,為了一場白日夢而魂牽夢縈。他翻身下床,想到還有好多公事等著他呢。

  奇跡面對著螢幕上一行行轉換的股市行情,心卻懸在咋夜的那場夢上頭。她怎麼會到韓拓的夢中呢?

  她和韓拓認識了五年,由於一直恐懼自己的面貌醜陋,所以壓根沒有想要見他,只不過昨晚……

  很美的夢,足以讓她永遠留念。

  但他們真的就這樣完了嗎?奇跡發現自己不願意。

  她從電腦前飄開,不想做任何交易,反正今天華爾街股市似乎沒有好的表現,她也正好給自己一個借口不玩。

  她不是沒心情,真的。她不斷地對自己強調。

  突然,電腦螢幕顯示有人找她。

  奇跡,你今天不下單嗎?

  她歎了口氣,回道:不想玩了。

  怎麼了?好多人都在等你下單,笑臉人他們也在線上等你。

  我今天就是不想玩嘛!你別煩我。

  好吧。對了,昨天咕嚕貓把他的照片弄上來了,哪天也讓我們看看你好不好?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規矩,我不想曝光。

  奇跡傳送了一張大鬼臉給對方,她在網路上認識了很多人,也知道他們都不是簡單人物,其中有人甚至是五角大廈通緝中的超級駭客。

  網路上雖是不用真名的,但反而大伙更聊得開,有人願意把照片送上來,也有人打死都不願意露面,她就是其中之一。

  奇跡,你生氣了?

  才沒有,今天就是不想玩。對了,問問笑臉人最近有沒有研發新的遊戲軟體,送一套給我玩玩。

  好,我馬上問,你等一下,我把他叫來。

  就在等待之中,奇跡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是韓拓?奇跡興奮地回頭,結果發現是小牙。

  小牙定定地站在門口,俊秀的小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

  奇跡迷惑地看著他,他卻一下子溜了開,門重新合上,只留下奇跡滿心的疑問和不解。奇跡,你要我送你遊戲是不?電腦螢幕上出現笑臉人的代表符號。

  她被小牙那雙邪氣的眼能迷惑住了,沒有心思注意到網友的催促。

  奇跡?不要不理我嘛!

  小牙……到底是什麼人?

  又是一場真切的夢。

  雖然是根矛盾的說法,但眼前的一切有如真實。

  韓拓在城堡中遇見了那令他心動的女子,或許是錯覺,但他總覺得他們似乎認識下一輩子「你也來了。」奇跡站在陽台上,笑臉盈盈的看著他。

  「你似乎早預見了我的出現。」韓拓笑道。

  「嗯,你只怕擺脫不了我了。」奇跡偏著頭,任長髮如黑瀑流洩。

  「我也不想擺脫。」

  她聽了一陣心喜,不過這夢好像不只有他們,一名僕婦用力將她拉了進去,並且訓斥了她一頓。

  什麼?她叫她茱麗葉小姐?

  那下面的人不就是羅蜜歐了?奇跡衝出陽台,看到有幾名男子圍住韓拓,不會吧,奇跡雖覺得荒謬,但她還是奔了出去,從數名男子圍堵中拉出韓拓,拔腿就跑:。

  「你——」

  「這場夢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快走吧!」

  「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韓拓迎上她飛揚的背影,執住她的手,拉著她跑。

  此刻,他相信這是夢,因為他的腳步輕快,跑起來像一陣風,快速地飛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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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韓拓以出眾的氣度,傲人的雄厚資金,巧妙的交際手腕,很快就打入了台灣的上流社會,在同業的介紹之下,他認識了安東遠夫妻。

  這是個小型的聚會,約莫二十個客人,地點是在一家私人俱樂部,由於眾人平日的往來就根頻繁,場面相當熱絡。

  「韓先生,你從美國來,應該聽過安東遠夫婦吧?」

  「聽過,不過當我有機會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回台灣了,這一直是我心裡的遺憾。」韓拓微笑地說著客套話。

  安東遠氣度雍容地開口,「不敢當。一直聽在美國的友人提到韓先生的事,安某才是久仰大名呢!」

  韓拓搖首,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安夫人美麗優雅的臉上。

  「我會見過夫人嗎?」他忍不住問道。

  安夫人的唇邊漾起一抹帶愁的笑,「是嗎?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真抱歉。」韓拓為自己的失言感到不好意思。

  安夫人柔柔一笑,望了丈夫一眼,片刻後才下定決心地問:「韓先生,聽說你有一尊娃娃是嗎?」

  韓拓聞言,回以懷疑的眼神,「沒錯。」

  「可以借我欣賞一下嗎?」

  安夫人的雙眸帶著不尋常的水氣,實在讓人不忍拒絕,但韓拓不敢貿然答應。「如果不呢?」

  安夫人黯淡地一笑,「無妨,以韓先生意願為先。」

  安東遠瞧了妻子一眼,薄怒道:「跟你說過不要問,偏不聽,你這是讓韓先生為難。」

  「不!」韓拓搖了搖頭,「讓我回去問問吧,或許她會願意。」

  「是尊夫人嗎?」

  「我尚未娶妻,她是我……我的妹妹。」韓拓總把奇跡當成親妹妹般疼愛。

  「下回把她也帶來吧。」安東遠開口邀請。

  「可能有點困難。」韓拓一笑,不想在奇跡的話題上打轉,讓她快樂不受打擾一直是他的願望。

  「沒關係,下次安某在寒舍辦一場餐會,如果令妹有空,可以請她一起過來,關於這一點,韓先生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安東遠打心底欣賞韓拓,他外表俊挺,談吐溫雅,又是個白手起家的企業鉅子,年紀輕輕即成就不凡,真教人不欣賞也難。

  「當然不會,還是同樣老話,我回去問問看。」

  韓拓知道這一問是不會有結果的,奇跡的聲音只有他聽得見,也只屬於他。

  晚上回到家,已經夜深了,韓拓請來照顧小牙的僕婦早就離開了,只見小牙一一個人在客廳沙發玩著。

  他靠近一看,見小牙手上拿著一堆小昆蟲的模型把玩著。

  「誰給你的?」

  「煮飯伯母給我的,她孫子不要。」小牙很專注地看著一隻黑得發亮的大甲蟲,不太答理韓拓。

  「記得要謝謝人家。」韓拓叮嚀道。

  「嗯。」小牙點頭。

  「該睡覺了,明天你要開始上學,記得嗎?」

  「記得。晚安,韓叔叔。」小牙將十來只的昆蟲模型放到一隻盒子裡,然後抱著盒子跑上樓。

  韓拓也跟著上樓,推開奇跡的房門,發現她還在網路上。

  「奇跡,玩了一天不累嗎?」

  「今天美國有剛上櫃的公司,我想參考一下,還有朋友傳送給我的遊戲軟體,還沒有全部下載。」

  「小心我把線拔掉。」韓拓雙手環胸,語帶威脅的說。

  「不要。我下來就是了。」奇跡乖乖地退出。

  「昨天在美國的管家傳真給我,說有人到家裡找你,知道嗎?」韓拓的表情很嚴肅。

  「怎麼可能?管家不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啊!」奇跡吃了一驚,瞪大眼睛望向韓拓。

  「對,還好管家說他找錯了。你那些網友不是有些挺厲害的嗎?查出你的資料對他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我不是反對你交朋友,但是你要懂得保護自己。」

  「好嘛!我有告訴他們別找我,誰知道他們不聽,下次我會小心一點,你不氣了吧?」奇跡小心翼翼地飄進他懷裡,抱著他。

  韓拓知道她又像一陣風飄進他的胸懷,他彎身抱起娃娃,要她回到裡面去。「我累了,想早點睡,你也一樣。」

  「晚安。」奇跡感覺他溫柔的胸膛,睡意頃刻襲上她。

  「晚安,」韓拓安頓好她之後,便回到自己的房裡。

  夢,深深地植人了韓拓的腦海,那美麗的女孩是夢中最美的天使,卻是他現實中朝思暮想的夢魘。

  今夜的夢在星空浩瀚卻空無一人的草原上展開。

  她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著。

  「要不要一起上來?」她漾著最燦爛的笑容,清脆的聲音伴著馬蹄聲陣陣地迴響在草原中。

  韓拓愣愣地看著她的笑臉,才發現自己想了她一天,從昨夜的夢醒之後,一直到現在。

  奇跡好開心,在夢裡她能做很多事。

  韓拓愣愣地盯著她,她烏黑的長髮在風中飄揚,開心的笑臉像個完全沒有接觸過塵世的孩子。

  奇跡是個孩子,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才不過九歲,只不過奇跡真的發生在她身上,她隨著歲月成長。但喪失記憶的她,忘了自己該有的年齡。

  她驅著馬接近韓拓,冷不防地跳下,撲進他的懷裡。

  「你——」韓拓著實被她嚇了一跳。

  「不痛喔。」奇跡笑著揉他的臉。

  「我的臉沒事。」韓拓把她放下。

  「今天的夢好像很平靜耶!不像昨天差點被雷克斯吃掉,還有一堆迅猛龍,真是奇怪。」

  「反正是夢,我們又死不掉。」對夢裡出現的奇怪景象,韓拓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這就錯了,沒聽說過有人在睡夢中暴斃而亡嗎?搞不好這夢太可怕,會把我們部嚇死呢!」說完,奇跡做了一個恐怖的表情。

  「真有那麼玄?」

  「誰知道,」奇跡舉目四望,看著那匹馬愈跑愈遠,漸漸地跑出了夢的盡頭,身影變淡了。

  在這同時,她發現了天邊一朵不尋常的雲。

  「要下雨了。」

  「你怎麼知道?」話一說出口,韓拓隨即也發現了地面投映著不平常的雲影。「不太對勁,這雲的影子像細沙一一樣。」

  「可能是因為在夢裡,比較特別吧。」

  「我不這麼認為,從以前到現在,哪一件事不真實?就連昨天的恐龍也都真實得讓人心驚。」韓拓不知道為何向來無夢,卻一夢就如此真實。

  「你好像說對了,這不是雲,是蝗蟲……不。是一堆昆蟲!」奇跡被逼近眼前的壯觀景象嚇得不能動彈。

  一群昆蟲集結而成的雲朵,正朝他們疾速攻來。

  「拓……」奇跡覺得渾身虛軟無力。

  「決跑!」他拉著她往前跑。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在夢中總是一直逃命?

  昆蟲雲在他們身後不到十公尺處,嗡嗡聲好似工地的鑽土機那般響亮,只消一點點差距,就幾乎粑他們捲入雲暴中。

  韓拓現在只希望夢快醒,讓這一切荒謬的事情消失。

  「啊!我被蜜蜂叮到了。」奇跡急忙甩開手,拍掉蜜蜂。

  韓拓回頭再度抓住她,「你瘋了?一隻小小的蜜蜂有後頭那一堆可怕嗎?還不快跑!」

  奇跡扁著嘴,她很久不知痛的滋味了,哪知道在這夢中,她只不過被一隻蜜蜂叮了下,就痛得要命。

  她不是早就死了嗎?為什麼會痛?

  「別發呆了,快走。」韓拓不清楚她心中的疑問,拉著她就跑。

  嗡嗡的昆蟲振翅聲逐漸逼近,突然,奇跡感覺腳底滑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墜,原本平坦的草地上突然出現了裂隙,將她吞噬。

  「拓!」她驚聲喊道。

  韓拓的手被她重重一扯,整個人也被拉到了裂痕處,她的身體像綁了千斤墜般,直直往下沉。

  「拓,下面有人在拉我。」她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腳踝。

  「我不會放手。」他保證道。

  「可是我的手好痛,腳也很重。」奇跡漸漸鬆開反握住他的小手。

  「不准放,撐著!」韓拓硬聲命令道。

  「但我的身體快被兩服力量拉開了!」她拚命甩動雙腳,卻發現她被抓得死緊,絲毫不能動彈。

  「反正不准放手!」韓拓覺得一顆心快跳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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