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如果是由友久来说,你就不会认为他是在挖苦你、取笑你,将你当成笨蛋看待了,是不是?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应该要生气的人!”
三浦惠一看着我,轻声地说着。
“我们真是一点成长也没有,同样的事情一再重复,即使想的是相同的事,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口…所以,才会让同样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简直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四周已经被夜晚所笼罩,马路上急着回家的人们来来往住地走着,我和三浦惠一的冲突在人群当显得很突出。于是,路人经过我们旁边的时候,都对我们投以奇怪的眼神后而去。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你说的了,如果说,对自己诚实的生活方式还不能代表我有成长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三浦惠一边笑边柏着我的肩膀。
“王八蛋!”
我对他猛挥了一拳,他则跌在地上,然后一边擦着他红通通的脸颊,一边轻轻地微笑。接着,他站起来背对我离去,之后的三个月,我没有再看到三浦惠一的踪影,我也没有回到原来的那间房子,因为没有必要再去了。因此,如果不是友久打电话来说三浦惠一已经回到乡下去,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原本特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婚假,我却连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家门。这七天就这么在家里度过了。房子里面摆满了我和她准备用来过新生活的家具、餐具和电器用品,如今却包装得好好地叠在一旁。
只要看到这些,我的内心便感到无比沉重,事实上,我之所以不出门的原因是为了要等地回来。我还一心想着她回来的可能性,万一她真的回来而没有看到我的话,那一切不就白费了吗?毕竟对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高中生而已,她怎么可能对他认真?
我恨峰仓原春,竟然以一个高中生的身分,轻易地将她夺走了!峰仓原春也曾经说过他讨厌我,原来就是因为“她”这个简单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解我内心的一面,而是因为我是他的情敌罢了。虽然我是如此憎恨峰仓原春,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却无法恨她,我甚至还希望她能够回来,如果她回来的话,我会无条件地原谅她,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日子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第八天的时候,我开始到学校上课,教职员室里传着她和学生私奔的事情。于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地,连学生之间都知道这件事。虽然她辞的理由是身体不适,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理由,而我则成了悲剧中男主角的同时,身上也已经被人烙上了“可怜”两个字。
每个人都将矛头指向她,原本给人朴素老实的女老师,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诱拐学生的恶女。周遭有的是同情、悲哀和嘲笑的声音及视线,尽管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在我的面前提及她的事,然而,那些无时无刻从背后传来的同情和嘲讽,却不断地像根针刺痛着我。
“没想到她会被一个高申生抢走呢!”
两名同事正在聊天,他们并不知道我站在背后。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将他们两个人抓起来。”
一名男同学半开玩笑地拍拍我的肩膀,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对话让我的心多痛…姑且不说当初我不知道这名第三者的存在,现在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又该如何将他们两个人抓起来?
这种忧郁的日子大约过了两个月,八月中旬,正是夏天结束的时候,有人说发现了峰仓原春的踪影,说他在东北地方都市里的一家餐厅上班。当峰仓原春的双亲听到消息赶到那里的时候,他却已经辞掉工作了,再到两个人同住的地方一看,房子里也早已空无一物。邻居表示住在里面的是一对年纪相差很多的一对夫妻,夫妻两人很恩爱的样子,从那次以后,峰仓原春的双亲便不再寻找他了。
九月,我依然住在本来应该是和她两人一起住的房子里。原本还期侍她会回来的我,如今,这个希望正一点一滴消失了,我想,就算峰仓原春被家人找到而回到家里,她也绝不可能回头找我。于是,我考虑将新的床罩和床铺卖掉,然后再搬到山一点的地方住,这里对我来说太大了一些,而且,租金也是我考虑的重点之一。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出现在这里,我想,也是我该走出这个地方的时候了。
半夜的电话真是一种酷刑,这个时候的电话铃声是那样的刺耳。我皱着眉,无可奈何地从被窝爬起,在黑暗的房间当中,我想打开电灯却找不到开关,便这么用手摸索着放在桌子上面的电话。
“喂,我是杉本和也。”
我还呈现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中。
“和也、和也吗?”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男子急迫的声音。
“什么啊!是友久嘛!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做什么?”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开关,当按下开关的那一刹那,刺眼的电灯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接着再慢慢地张开眼睛时,桌上时钟显示的时间是九月十二日的半夜三点正。
“糟糕了,事情大条了!你现在可以立刻回来这里吗?”
“怎么回事?你冷静点,说大声点好吗?”
友久的声音颤抖着。他是从很吵杂的地方打来的电话,电话中都可以听见周围的各种声音,所以,我几乎听不到友久在说些什么。
“现在、发生火灾了…”
“火灾?是哪里的火灾?”
“啊,不是啦,火已经被熄灭了,但是…”
友久一副焦急的口气,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话根本没说到重点,所以我只好乱问一通了。
“哪里发生火灾?是你家吗?房子里面的人有没有事?”
“不是我家啦!”
“那是哪里啊?”
“是三浦惠一这里啦!他好象死了!”
友久告诉我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三浦惠一住的地方发生火灾!之前,那家伙回到这里,但是因为原先的房子被卖掉,所以他只好暂时租房子住,就是他租的房子起火啦!刚刚好不容易才将火势熄灭,然而,似乎都被烧得精光了。”
友久的身后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所以我就不必再向他确认事情的真实性了。原来三浦回乡下去了啊!难怪我都没有看到他,他真的死于火灾里了吗?这不就像是朋友或者亲戚死去一样吗?反正都是别人的事,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什么时候举行葬礼?”
“不是这个问题啦!现在是不是真的死了都还不知道!”
友久大叫着。
“啊啊,这样问你真不好意思。”
我赶紧向他道歉。
“被烧的房子里面抬出了一具具的尸体,但是身分却无法判别,如果尸体的人数和房子里所住的人数相同,那其中的一具大概就是三浦惠一了。在我表明我是他的朋友时,他们将一具焦黑的尸体搬到我旁边,希望我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本人。”
焦黑的三浦惠一的尸体,难道就像木炭一样黑吗?
“我虽然看了,但是看了也没用,一具焦黑的尸体,我连它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怎么认定是不是三浦惠一呢?三浦惠一的亲戚也来了,但他们也只看过小时候的他,而你是和他在一起最久的人,说不定你会认得出来,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立刻过来,拜托你了。”
“真是…也不想想看现在是几点,你就为了这种事打电话来吗?”
“这种事…?”
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而我的脑海中充斥着“三浦惠一死了”的想法。
“你要我现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搭上最早的一班车回去,等我到达时也已经过了中午,而且,我为什么非得为了确认他的尸体而回去?如果连你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我也不可能会知道啊!”
我的声音显得异常冷静。电话的那一头沉默着,他沉默了许久才说:
“这里…是医院,如果可以确认身分的话就好,万一无法确认的话,就要进行解剖了,你想想看,这种死法就已经够惨了,难道还要让他死无全尸吗?”
友久吞吞吐吐地说着。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冷血的人。”
电话的那一头挂断了,我将话筒放回去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即使被说成是冷血的人,我也不愿意再继续说谎骗自己了。我回到床上,三浦惠一不在人世的事情不断地在我脑海中盘旋着,他已经不会再来找我了!也不会再在我的身边出现了!然而,他现在就已经不在我的身边,就算他现在死去,对于我的生活而言,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和也!”
由于下雨的关系,下午这个时候的天空已经布满了灰色的云层,不过才下午五点,天色却已经变得昏暗了。我相信天气预报的结果,所以记得带来出门,于是,我撑着伞走在雨中,正当我要步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有人呼喊着找的名字,我转过头。
“好久不见了啊!”
叫我名字的人,撑着伞站在我的眼前。虽然他的上半身被雨伞遮住,然而,那声音却是如此熟悉,那个两星期前死去的亡灵正慢慢地向我走近,我终于看得见他的脸了,他微笑地看着我。
“我在那里也是一样地闲。”
说完之后,三浦惠一笑了。
“小野寺友久无论在工作方面或是住的地方都说要帮我,但是我拒绝他了,他真是个好人,你怎么这副惊讶的样子啊?”
周围响起学生们向我道再见的声音,我虽然听得见,却怎么也无法响应他们。女学生们则以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我,然后离去。
“你以为我死了吗?”
三浦惠一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他一边笑一边说着。眼前的男子不是应该死去了吗?他不是不会再在我的身边出现了吗?我感到困惑不已,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他吗?
“我死了比较好,是吗?”
下雨的声音,雨落到了伞,落到了地面,并且将我的脚打湿了,三浦惠一的脚也和我一样湿了。
“小野寺友久说…”
三浦惠一看着我的表情说:
“我对他说我要来找你,他劝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并且还说,你是个冷血的人,和你在一起的话,只会让我更痛苦而已,这些我都知道。”
他好象自言自语般地继续说道:
“你对小野寺友久说了些什么?那家伙生气得不得了!他对我说,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三浦惠一又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
“发生火灾的时候,我也感到很震惊,当我早上回到住处时,原本好好的房子却被烧个精光,什么东西也不剩。正当我站在灰烬前面发呆的时候,小野寺友久突然对我大叫着,然后飞也似地跑到我的身边,一边说着:你没事太好了…”
“这不是杉本老师吗?怎么了吗?”
一位教数学的同事对着我这样问。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啊!原来是和朋友在一起啊!那么明天见了。”
同事和学生们一个个从我们的身边经过,三浦惠一则盯着我同事的背影瞧着。
“这场火灾把我的存款簿和证件全都烧光了,在取得相关证件之前,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而我又不知道原来那间房子的钥匙跑哪里去了,就连来这里的车资都是向小野寺友久借的,他说,他不想借我用来找你的钱,所以我只向他借了单程的车资,现在的我已经回不去了。”
雨水将鞋子淋湿了,脚已显得又湿又重,我一边看着自己的脚一边说:
“你…死了不就好了吗?”
他看着我微微地笑着。他一边笑着一边拿走我手上的雨伞,然后将伞住学校的墙壁一丢,雨水立刻将我全身淋湿,头发也湿透了。雨水顺着额前的浏海流下,背后也湿了。虽然三浦惠一将自己手上的命让我撑,但是,对湿透的身体已经没有用了。此时的我,简直像一只落难的老鼠。
“我早晚会死的,而且一定会比你先死,我已经不会再让你的任何语言所伤害了。不论你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我都会心平气和的。”
三浦惠一抓着我的手继续说:
“知道吗?对我来说,你怎么想都无所谓,我也不会再理会你的心情了。”
最后那一句话,他好象是在对自己说的一样。雨越下越大了,被雨淋到的地方让我整个人震了一下,他也在这一瞬间歪着头,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就打了个喷嚏出来。
“很冷耶!你也一样吧?快点带我到你住的地方,不赶快换衣服的话,小心会感冒喔!”
他轻轻地搭着我的肩膀,我开始慢慢地往前走。他则走在我的旁边,我似乎听得见那枷锁的声音,在我的脚上、手上都有着无形的枷锁存在着。
庇护所
被雨水淋湿的身体早已冻僵了。当我们走进屋内,在与外面的空气隔绝了之后,这才感觉到暖和许多,我在玄关将袜子脱掉,湿透的袜子就好象刚洗好一样,于是,我便用单手去扭掉袜子上面的水气。
“好冷啊…”
我故意不去看一旁正在发抖的男子,直接走进了客厅,然后来到了洗衣机旁边,并且将袜子丢进洗衣机里,接着是衬衫、西装裤,一件件地脱掉丢进去,三浦惠一则跟着我进来。由于里面无法容纳两个人,他便这样站在入口,我则将他当做透明人般不去理会他,然后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热水从头上流到全身,如此一来,原本冻结到好象死去的细胞,才一一地被唤醒。我开始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我没有时间发呆了,现在如果不提起精神的话,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就会没完没了,我必须战斗,和他战斗到他离开这里为止。
当我走出浴室的时候,三浦惠一还是用和刚刚相同的姿势站在那里,这让我产生时间停止的错觉,好象在我进去浴室的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暂停了。
“和也。”
我假装根本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似地,腰际围着浴巾径自走到寝室里的更衣间换衣服。当体温一回升,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于是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要些东西来吃,我想也没想地,就拿出只要热一下就可以吃的冷冻食品。
无论我再怎么忽视他,脑子里却不得不在意他在这个房子里的事实。我手上拿着冷冻炒饭,正打算要关上冰箱的时候,背后却突然变得很冷。
“啊!”
整盒炒饭掉到脚边,他就这么湿漉漉地贴在我的背后,我早就忘了他现在是多么地寒冷,必须赶紧让他换上干衣服的事了。
“好冷!”
他全身都湿透了,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从我眼前消失?此时,他正从背后抱住我不放,我明明可以给他温暖,却又为什么做不到?
“去换衣服吧!”
我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顺便去洗个澡,最里面的房间里有个衣柜,只要是里面的衣服都可以拿来穿。”
他总算走开了,残留在我身上的雨水让我感到很冷、很不舒服。我捡起地上的炒饭,身子依然不停地发抖着,只不过是这样子,就让我整个人跌坐到椅子上,久久都站不起来。
在我换掉湿衬衫,将冷冻炒饭热好正在吃的时候,三浦惠一回到了厨房,一副理所当然地穿著我的衬衫和长裤,洗过澡的他,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而且,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才被雨淋湿的样子。
“我的肚子也饿了。”
作战的决心绝对不能改变,如果我无视于他的存在,他还是会用行动来向我证明他的存在,最低限度就是回他的话吧!只不过,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会说,我绝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冰箱里的东西你自己去处理吧!”
不知道他从哪里拿了一根汤匙,然后在我的对面坐下。当我将手伸到正方形的小小的桌上时,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很自然地舀起我盘子里的炒饭,然后放进他的嘴里咀嚼。我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却怎样也说不出讨厌两个字来。
“真难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吃了好几口,并且喝了一口我杯子里的水,如此便得以满足的男子终于将汤匙放好,然后看着我。
“想看电视的话,在隔壁的房间里。”
“在你吃完以前,我就侍在这里,一个人用餐,那多没意思啊!”
我心里想着,我更讨厌你的视线。然而,却还是说不出口,我只好用最快的速度将炒饭吃完,这样一来,我连炒饭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我很快地用完餐后,便将汤匙和碗盘放进到流理台,然后赶紧逃离三浦惠一所在的厨房而来到了客厅,像求救般似地,我立刻打开电视机来看。
我坐在椅子上,眼睛装做在看电视的样子。厨房里传来椅子移动的声音,这让我知道三浦惠一已经站起来了,我望着眼前的电视画面,心里不断地想着;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紧接着,沙发嘎吱嘎吱地响着,我虽然知道他已经轻轻地坐到我的旁边,我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突然摸着我的颈项,我吓得赶紧躲开。
“你在做什么?”
他的手指头就这么浮在半空中,然后笑着回答我说:
“没什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恶作剧?”
我生气地对他说话,然后再度将视线移到电视画面,没多久,却传来他大笑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我又再度起了警戒心。我将手放到自己的颈项,这样的举动看起来似乎有些唐突。
于是,我又将手放回大腿上。当我转过去看他的时候,他正看着电视,并没有在看我,我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再看看他的脸,透过沙发布,我感到他手掌心的热度已经传到我的大腿上来了。我讨厌这种感觉,没想到,正当我想要放松的时候,他的手掌却一下子按住了我的大腿。
“好痛!”
我大声一叫,他的手便很快地放开了。他耸耸肩,然后将两手放到耳朵旁边笑着对我说:
“对不起,不好意思!”
我站了起来,对于他这种作弄的行为,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我讨厌他,更讨厌他如此作弄我。
“你够了吧?”
我生气地对他大叫,他则故意装傻,望向别处。于是我走出了客厅,即使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也讨厌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我进到寝室后,将门用力的关上,房间里除了两张并列的床铺之外,什么都没有,现在的我地无法逃到外面去,如今这一切,好象又回到了当初的梦中,我还是没有办法逃出他的手掌心。我将被单盖住自己的头,闭上眼睛。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我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和也!”
随着他叫我的声音,他也逐渐地走到我身边,就好象电影的画面一样,慢慢地逼近。
“和也!”
我清楚听见这个声音,就从被单的上面传过来,为了确认我的存在,他轻轻地按了我一下,然后好象坐到床铺的一角,床铺因为承受到他的重量而发出嘎嘎的声响。三浦惠一的手穿过被单轻轻地抚摸着我,从我的头开始、经过腹部来到了脚踝,然后不断地上下来回动着。
我的身子蜷缩了起来,发现被单被掀开来之后,我紧紧地抓住眼前的布料,因为如此,我头上的被单还是没有动。三浦惠一像拉起钓鱼线般地拉起被单时,我也紧紧地抓住被单不放,当我感觉到他的手离开被单时,我也缓缓地松开手的力气,就在那一瞬间,被单就这么迅雷不及掩耳地被抓开了。他看见我蜷曲的身子,竟然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你果然很有趣。”
啊啊!真讨厌!我塞住耳朵,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紧接着,从背后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他就这样贴在我的身后。他就这么穿著衣服溜到我的旁边,然后从背后抱住我。
“…放开我!”
我这么讨厌他,为什么他还要躺在我的旁边、还要这样抱着我?他依然紧紧地抱着我不放。不可以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为的就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两个人太窄了,我已经准备好隔壁的床铺让你睡觉,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尽量冷静地说话。
“这里就可以了。”
“…你或许可以,但是,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睡觉,我以前也曾经对你说过,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我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他这样回答,我的心都凉了一大截。他将我的肩膀用力的转过去,好让我呈现仰躺的姿势,
他则来到我的身体上方,然后直直地望着我的脸。
“睡不着的话,就努力地让自己睡着吧!”
我用两手遮住自己的脸,他的脸则越靠越近,我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于是,我努力地将头转开。
“讨厌接吻吗?”
他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你也考虑一下常识好吗?”
他一听到常识两个字便笑了起来,他没有亲我的唇,取而代之的是舔我的颈项,他舔弄的地方只让我感觉到痛楚。
“我想和你做爱,我从以前就想要这么做了,但你是个男人,况且一旦做了之后,事情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三浦惠一清楚地告诉我他的想法。然而,他的这种想法只是让我觉得恶心。
“其真是一样的,无论是男是女,抱着的感觉都很舒服。”
他开始轻咬着我的颈部,我的背脊顿时起了一阵疙瘩,难过的感觉不断地侵袭我,而他则继续舔弄,那种湿润的感觉真让人感到不舒服。
“住手,你少戏弄人了。”
我抬起头来,正想要逃开这张床铺的时候,却又硬是被他拉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所以,待在这狭窄的地方就不要再乱动了。”
于是我不再动了,他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除了抱着我以外,也不再调戏我了。
“勉强你做那多没意思!我会等到你想做的时候再做,我也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等到那时候,你再告诉我好了。”
三浦惠一微微地笑着。
“虽然我说的比较客气,但是,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喔!”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然而,旁边那个人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他是认真地想睡在我的旁边,如果我起身到别的地方去睡,他也一定会跟着来,这么一来,一定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时间也已经很晚了,旁边传来了稳定的呼吸声,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前,我的神经已经紧绷到虚脱的地步了。
对于无法睡着的自己感到可悲,即使三浦惠一睡着了,我却还是睡不着觉,眼泪眼看着要夺眶而出了,我赶紧用手去擦掉那即将落下来的泪水,如果让他知道我哭的话,那不是又提供他一个新的笑柄吗?我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心里默默地想着该如何才能从他的身边解放出来。
“老师!”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人正站在教室当中,我突然感到头非常沉重,手脚无力,虽然听得到学生的声音,眼前的一切却是一片黑暗。
“谁去叫其它的老师过来。”
有人摇着我的肩膀,一阵从未有过的呕吐感涌上来,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快要死了,于是我赶紧将眼睛张开,这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包围着我的学生制服。
“有没有关系?杉本老师,你站得起来吗?”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知道这声音是山田老师。我虽然很努力地想让双脚站起来却徒劳无功,山田老师知道我站不起来之后,便将我背在他的背上。
“我先带老师去保健室,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就先行自习。”
被人背着到保健室去实在是一件羞耻的事,我想拒绝,但身体的状况却不允许,只好麻烦山田老师费力地将我背到保健室里的床铺上。
“不好意思。”
我开口向山田老师道歉,自己的声音却显得那么遥远。
“没什么啦!倒是你有没有关系啊?那我们等一下见了。”
当山田老师走出保健室的同时,我感觉到有人进入保健室了。
“杉本老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咽?”
教护理科的山城老师在一旁惊讶地大叫。
“在上课途中,突然站不住而昏倒了,感觉很不舒服。”
“…总而言之,我先帮你量血压吧!”
在量血压的同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思绪飞得好远、好远。
“杉本老师…啊啊…”
此时的我睡在一个人的床铺上,旁边没有任何人,山城老师的声音也显得好远的样子,我好象迷失在自己的国度里了。在下午的上课当中崩溃的我,在被送到保健室之后,就这么在舒服的床铺上睡着了,一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我才被别人摇醒,看看柱子上的时钟,我不禁仰天叹气着。
“下午的课我都让学生们自习,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啊?”
山城老师笑着为我再次量血压,然后小声地说了声OK。
“你是不是最近是不是失眠?身体最诚实了,一旦有了状况,它便曾向你发出求救的讯息。杉本老师,你睡眠不足的原因是太忙,或是有什么烦恼吗?”
山城老师的年纪足以当我的母亲,她以和学生说话的口吻对我说话,这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我一边无意义地玩弄着被单,一边轻声地回答:
“…没有什么烦恼,只不过有点睡不着觉而已。”
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山城老师温柔的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线,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吗?我不知道,那剩下的就只有两件事啰!”
我接着问是哪两件事。
“食欲和性欲,难道我说对了。”
听到“性欲”这两个字,我不禁颤动了一下,她则开心地笑了出来。
“现在你也睡得够久了,要说晚安的话,还是回家以后再说吧!保健室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对不起。”
我终于下了床,就在我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床变歪了,实际上,歪的是我的双腿而不是床,于是,我就又跌坐了下去。
“啊,有没有关系?”
我好象忘记怎么走路了,现在,就连站都站不了。
“看来你好象还没有恢复,真是糟糕,你有没有想过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那么严重啦!”
然而,手指头开始颤抖着,而且抖个不停。山城老师也注意到了,紧接着,手指头的颤抖扩散到全身,我好象身处在北极般寒冷,冷到我的牙齿猛打颤。
“真是的,你有没有关系啊?还是再来躺一下好了。”
“不好意思。”
于是,我又躺回床铺上,一会时间,我的颤抖情形便立刻改善,脚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山城老师看了之后,惊讶地说:
“真是奇怪,你还不能走吗?”
“啊…应该是没关系了。”
我又再度尝试站起来,果然还是没有力气。
“这真是糟糕,我一个人又无法支撑你的重量,是不是有谁可以来接你?”
接我…这个想法让我的背脊一凉。
“老师是一个人住吗?”
“我不想回家。”
我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说出这句话之后,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杉本老师?”
“我不想回家。”
山城老师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然而,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于是,山城老师将手温柔地放在我的头上,她的手就像是位了解我的母亲的手,眼泪就这么不经意地流了下来,我在这位年纪长我很多的老师面前,像个孩子似地哭泣着。
在安静的居酒屋最里面的位置,我和山城老师面对面地坐着。
“不想回去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回去啰!”
山城老师这样对我说完以后,我便对她说:
“我今天想要喝一点儿小酒。”
于是,我便和山城老师一起来到车站附近的居酒屋。山城老师慢慢地喝下看起来很好喝的啤酒,她说如果喝太多的话,她的先生会生气,所以都是只喝一杯。她不好意思地这样说着。
“你为什么会不想回家?是因为一个人在的房子太寂寞了吗?”
山城老师问我。
“我不是一个人住。”
山城老师于是微笑着说:
“那是和那个人吵架了?”
“不是。”
“我可以问吗?那个人是你的恋人吗?”
我无法判断她是好奇还是出于亲切,相信以山城老师的年纪来说,应该也是阅人无数了,就算她是出于好奇心使然也无所谓,我就是想对任何一个人诉苦。
“和我住在一起的是个男人,他是我以前的朋友。”
“原来是朋友啊!”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既然是朋友的话,吵过就算了啊!”
“我们不是吵架,我只是因为讨厌他,所以才不想回家,不管我怎么说我讨厌他,他却依然赖在我家不走,叫他回去他也不理。”
山城老师一边听着,一边露出困惑的神情。
“只要我一回到那个家,他就像只苍蝇似地黏了过来,如果我坐在椅子上,他就立刻坐到我的旁边,无论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我拜托他离开我的身边,他却好象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我一想到这样倔强的三浦惠一,头就开始痛了。
“对于自己会让他如此轻易地来到身边一事,我也感到非常悔恨,每次一到晚上,不管我再怎么想睡,只要那个家伙一捱过来,我就睡不着了,我没有办法和别人共享一张床铺,因此,只要有他在的日子,我的夜晚就会变得特别长了…”
山城老师很认真地听着我说话。当我说完一段话的时候,她低下眼睛,然后困惑地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将手撑住脸颊两侧,一副很困扰的模样。
“虽然是老朋友了,但是,杉本老师你不喜欢他,而且不管你说讨厌他,或是说要赶他出去,他都相应不理,如果要诉诸法律的话,他这种的行为算是非法入侵了,然而因为是朋友的关系,所以你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山城老师一边玩弄着她眼前的杯子一边说着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了。
“那个人也应该知道你很讨厌他的事情吧?”
“知道,我曾清楚地对他本人说过。”
“这样啊!那是不是因为他一旦离开你的话,就会因为没有钱而过不下去了呢?”
“那个家伙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他只是要让我讨厌他罢了。”
她抬起头说:
“他不是要让你讨厌他,依我看来,他只是不在乎你讨厌他这件事罢了。”
她笑着继续说:
“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只是想象个孩子向母亲撒娇般地恶作剧罢了,应该是这种感觉吧!其实他是个非常寂寞的人,在大人里也经常可以发现这种人。”
三浦惠一…是个寂寞的人?
“对他温柔点吧!一旦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寂寞的人时,他就不会再做你所讨厌的事了。”
我想起小学、中学时候的三浦惠一。那个时候的他,在我身边的表现是多么地好,后来,还为了和我住在一起而买了房子,他也曾经对我说过,他希望我能够像过去一样温柔地对待他。然而对我来说,过去我所表现出来的温柔,都不过是我用来为伪装自己的工具,也就是说,尽管那是演出来的温柔,他依然很在意那样的感觉。
因为山城老师的一番话,我似乎不再感到那样难过了,一切都好象雨过天晴般,这让我可以冷静地将我和三浦惠一之间的关系看清楚,但是,我担心就这样回去的话,我可能又会像从前一样想要逃离。虽然我也考虑他若是发现我没有回去,一定又会跑出来找我,只有今天,我今天想要一个人好好地睡一觉。本来还打算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之后就挂掉电话,然而没有多久,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我自己的事情并不需要经过他的允许。
这天晚上,我便住列车站附近的商业饭店里,原本想说,一个人可以好好地想一想山城老师所说的话,却没有想到只有一个人使用的床铺是那样的诱人而舒服。接下来,我根本连想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大床上睡着了。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我好象就在商业饭店里面将一个星期不足的睡眠都给补了回来,第二天早上,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也因此,原本有些绝望的想法,现在也有些改变了。
那个家伙又不是“永远”都会在我的身边。虽然我无法确定,但是,说不定他会比我先找到喜欢的女孩子而离开我。
一想到这里,我的胸口又痛了起来,当初结婚的对象居然在我的面前和别的男人跑了,这个痛楚,我以为我已经忘不了。不过,会这样想的我,表示已经有所进步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再谈恋爱的,只要我有了喜欢的女孩子,然后再向她求婚,这么一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三浦惠一分开了。
从饭店醒来的时候,我的头脑清醒,身体清爽,然而一到了学校,工作完毕快要放学的时候,一想到要回家我的头又开始痛了。我虽然不喜欢和三浦惠一一起睡觉,然而最让我烦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离开他一天一夜之后,他不知道又会怎么样来对待我,而且,这段期间我都没有和他联络,我实在有一点不敢面对他。
如果我突然对他温柔的话,他可能还会觉得奇怪,棒球社团的顾问突然叫了我一声,看看时钟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没想到我就坐在职员室的椅子上发呆没有多久,就已经这么晚了。
今天也去饭店过夜好了,我头重脚轻地走出了校门,心里曾这样考虑过,然而,明天是星期六,今天如果不回去的话,我会越来越失去面对三浦惠一的信心。一想到这里,或许是被昨天山城老师对我所说的一番话所激励,我鼓起勇气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在是秋天要转变成冬天的时期,只要下午五点过后,天色很快地就暗了下来,七点才刚过,整个天空就已经被黑夜所笼罩。当我从远远的地方望着自己的家里时,家里厨房的电灯并没有开,但是却透露出客厅里微弱的灯光,我心里还是怀疑他不在的可能性。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变得有精神了许多,然而,他也有可能还在睡觉而忘了关灯。我左思右想,不管他是不是还在里面,我都尽量放轻我的脚步。
我用铃匙打开门之后,黑暗的玄关透出了客厅里的灯光,从客厅里传来的电视的声音,电视是开着的,很明显地,那个人也还在房子里。于是,我大大地深呼吸之后,发出一点点脚步声地往里面走去,当我经过客厅的时候,顺便住里面瞧了一下,越过沙发椅背,我只从背后看到那个人的头,窗帘拉着的黑暗空间里,只有从电视的影像当中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弱光线。
“在这么黑的地方看电视的话,对眼睛不好喔!”
我一边紧张地说着,一边将客应里的电灯打开,客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然而,坐在沙发里的三浦惠一却没有任何反应,我还以为他在睡觉,没想到他却突然站起来,看看我之后,随即叹了一口气。
“和也,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只不过,一种微妙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等一下可以吗?我要换一下衣服。”
我想,他大概是要问我昨天没有回家的原因吧!连他的回答都没有听,我就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突然从背后抓住我的衬衫领口,强迫我往后仰,在我大声惊叫之后,他又立刻将我拉着面对他。这次,原本在衬衫领口的手换成抓住我的胸前,然后,我就这么被他拖着走,我害怕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对于他的愤怒感到无比地害怕,脑海里更不断地想起他在小学时,毫不留情地殴打同班女同学的模样。他是不是也要像殴打那女孩子的样子来殴打我?
“啊,三浦惠一!”
我颤抖的双唇只能挤出这几个字而已。他将我拉到房间,然后把我一把丢到了床上,这时候的我还完全不了解状况,当我想要起身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他抓起我的衬衫,然后毫不犹豫地由上往下撕了开来。
“你做什么?”
我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三浦惠一偌大的手掌将我的头往下按,然后确定我不再动以后,就这么侵犯我的嘴唇,一副要把我吃掉的样子,我的心脏感到紧缩而恐怖。我将两手放到他的身后猛力地拍打着他的背,此时,我的生命就好象是钢琴上的键盘一样,任由他摆布,而我必须为了我自己的生命而奋力抵抗。当他的嘴唇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嘴里甚至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就在身体分开的那一瞬间,我想要起身逃跑,除了逃跑以外,我什么也想不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逃出这里,逃离他的身边!
我已经无法去在乎我现在是什么模样了。我的四肢被他固定在床铺上,他的体重正压在我的背后,现在的我,更是无法动弹,唯一能动的手脚也只能不断地胡乱摆动,就像只求救的鱼儿似地,我已经失去抵抗的能力了。三浦惠一将我的内裤脱了下来!他要做什么…讨厌!我讨厌这样!我讨厌三浦惠一!我讨厌他!于是,我又拼命地摆动身体抵抗,我不想让他这么做,不想让他这么做!
“啊!”
对于我心死的抵抗,他只用一个动作就让我停止了,他用手握住我的中心部位,这个时候,我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就算使用暴力,我也做定了。”
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他是认真的,他一手握着我的睾丸,另外一只手则抚摸着我的腰,然后慢慢地磨擦。接着,他碰触到那个平常只能进行排泄机能的部位,他探索般的手指头离开后,取而代之的是那灼热的东西,接下来的瞬间,它用力地伸到里面。
“好、好痛!”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痛楚,一种撕裂般的痛楚。
“讨厌!”
肛门又热又痛的感觉让人无法忍受,我心里想着,等到过一会没有这么痛的时候,我再想办法逃走。当它稍微拔出来之后,随即又强行进入,它不断地在里面磨擦着,痛苦的感觉亦不断地加剧。他将我的腰部拉起之后,他开始前后律动了起来,接下来的痛苦却是有增无减,简直快要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我终于叫了出来,我无法默默地忍受这种疼痛,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不久,我感觉到从大腿的中间流下了某种液体,我已经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不要…”
无法停止的叫声,哭泣的声音也始终无法停止。
他一开始是从背后进入,在将我翻身呈仰躺状态的时候,又进入了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就这么任由他蹂躏我的身体。他用力地进出里面之后,开始慢慢地爱抚我不再动弹的身体,他舔着我的身体,也抚弄我的阴部,他离开我的身体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的事情了。
我力气尽失,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就这么半闭半开的躺着,等到我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中午左右了,外面的天气似乎很不错,从窗帘的一角所透进来的阳光,虽然让人感到目眩,然而,安静无声的房子里面,却有如在深沉的大海之中。
我就这样全裸地被三浦惠一抱在怀里,当我的眼睛适应屋内昏暗的光线之后,我想要捡起床铺下面的衣服,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件件被撕烂的衬衫和裤子,我的上身微微地动了一下,这时候,我才感到腰部的疼痛而发出了小声的呻吟。我低头看着环抱着我腰部的手,他的手指沾着干掉的血液,这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和也!”
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光是这个声音就让我震动了一下。
“你醒了吗?”
抱着我的手指是那样的炙热,它慢慢地来到我的胸前,然后像是在玩玩具般地抚弄着我的乳头,他开始吸吮我的脖子,接着是亲吻,然后,他将我反过来面对他,从正面亲吻我,并且将舌头伸进我的口腔当中。这样的动作已经在昨天做过了许多次,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我,而我的双手则是放在床铺上面,深深地理在被单里,他的身体夹在我的两腿之间,下腹部并且感受到三浦惠一的那里又硬挺了起来,他大概又要做了,恐怖的感觉不断在我的背后游走。没多久,他硬是将我的两腿撑开,然后直直地贯穿到里面,
他的身体摇晃着。
“讨厌!”
我将两手慢慢地伸出来放在三浦的脖子上,当三浦惠一亲吻我的时候,我则缓缓地加重手上的力量,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停止亲吻,我再度加深了手指的力道,他终于痛苦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用单手握住我的中心。
“啊!”
我很快地放松了手指的力气,并且离开他的脖子,他轻轻地磨擦着他的颈项,然后看看我笑着说:
“你想杀我吗?”
白色的颈项上面还留有我手指头的痕迹,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或许,我是真的想杀死他。
“没个性的家伙。”
他抓起我的双手,再度放到他的颈项上面说着。
“再用力一点啊!你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半途而废。”
他用严厉的眼光望着我,我吓得连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他将我的手放开后,我的手也就这么掉了下来。
“还是这样…”
他在我的上方喃喃地说着。
“这么软弱的家伙,我从来就不认为你会真的杀我。”
“太过…”
眼泪流了下来,昨天也流过了,只不过,这和昨天因为痛楚而流下的泪水不同,这是悲惨、凄凉的泪水。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够逃出这种状况,这是难过和哀伤的泪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脸,然后安慰似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来回温柔地抚摸着。
“怎么了?”
他明明知道原因,居然还敢这样问我。他拿起我的手腕放到他自己的肩膀上,接着对我说:
“不要再哭了,欺负你是我不对,腰痛不痛?昨天这样子对待你,真是对不起,不过,血已经止住,没关系了。”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
“讨厌得不得了,不想再看到我了,是吗?”
三浦惠一用他的嘴唇,堵住了我接下来说不出口的话。我已经没有抵抗他的任何力气了。
三浦惠一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无时无刻地抱着我,无论是厕所、厨房还是浴室,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即使我呆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时候,他便将我身上衬衫的扣子解开,然后吻我的胸部,或者拉开裤子的拉链,玩弄着里面的东西,我虽然可以抵抗,却已经无力抵抗了。我以等待星期一的心情来度过星期六和星期日,只要到了星期一,我就可以到学校去,如此一来,我就可以逃离他的身边了。我一心只想着这件事。
他第二次抱我是在星期天的晚上。星期六晚上,三浦惠一虽然也有强行拥抱我,但在一阵抚摸和前戏之后,他终究没做,一直到星期天的晚上,我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因为,只要过了这个晚上,我就可以离开他了。他理所当然地还是睡在我的旁边。他抱着我,兴致来的时候就亲吻我,即使我眼睛开着睡觉,他却是将眼睛张得大大的,当我感到厌烦的时候,他的手竟然开始有了一些色情的举动,他将我们身上的被单掀开,然后脱掉衣服,直接碰触我的肌肤。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至今他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只不过,他这次更将手放进长裤里,将长裤脱下之后,他的手指头
由下往上移到了腰际的时候,我吓得颤抖了一下。
“还在痛吗?”
他用低沉而湿润的语气说着。
“那还用说吗?我痛得不得了。”
昨天已经不再像前天那么痛了,而今天,他只是这样轻轻地抚摸着,我根本就感觉不到痛楚,但是,一旦我老实对他说的话,他一定又要做了,因此,我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就绝对不可能告诉他不痛。
“我会尽量注意不让你痛的,所以你也要协助我才行。”
当我发现他的意图之后,我慌张地从床铺这一头,转过来面对他。
“今天可以不要做吗?万一弄不好的话,我明天就无法站着上课了。”
三浦惠一微微地扬起他的眉,然后笑着说: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这…”
“你明天还想要去上课啊?”
我听到他说出这句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回答。
“因为是工作,不是那么简单说要休息就可以休息的,一旦休息的话,上课的进度就会落后,进度落后就槽糕了。”
“我不让你去。”
三浦惠一慢慢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好象被某种钝器用力地敲了一下,痛得不得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样是不行的,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休息一天的话…”
“吵死了,工作辞掉不就好了?”
三浦惠一有些厌烦地说着。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在这两天之中,已经够忍耐的了,我让你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所以,我明天一定要去学校上课…”
他用力地抬起我的下巴面对他,然后以如此近的距离,以非常严厉的眼神看着我,他的眼神在严厉中还带着一股嘲弄,他抚弄着我的胸部,另外一只手则抓住我的中心部位,经他这么一用力之后,那个地方便挺立而起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没有感觉,事实却不是如此,就像这样一样,你对于我所做的事情其实是很高兴的,这就是证据。”
他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住、住手、讨厌!”
三浦惠一玩弄着它之后,将它放在自己的腹部,然后他抱起虚脱的我的双脚,眼看着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不要!我明天会去不成学校的…”
不管我如何哭诉,从他的笑脸当中,我丝毫看不出他有一点点停止的意思,他灼热的肉块就这么硬压了进去,我只有紧紧地咬住我的双唇。
三次…不,应该是四次,我连算也懒得再去算它,这是多么令人讨厌的事呵!终于,不知道在几次之后,他做到一半就睡着了,看起来,他似乎显得很满足,让他随性地做了这么多次,也难怪他会觉得心满意足地睡觉啰!即使我下了床,他的眼睛依然没有张开,我的腰部还是痛得不得了,只不过没有上一次这么痛,记得上一次的时候,我连走路都无法走呢!我赶紧进浴室里冲了澡,然后将内衣裤、衬衫、以及存折等等都放进了一个大包包里,趁着他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我匆匆地离开着这栋房子。
一早的时候,学校大概还只有社团的学生会来的时间里,我就已经来到学校了,看着白色墙壁上面的学校两个字,便立刻让我安心不少。看着我拿着大包包的模样,有些学生不禁感到好奇地看着我,当我意会过来时,我也不好意思地将大包包换成另外一只手拿,一进到职员室,我才真正地感到自己来到了安全的地方,这里是属于我的地方,三浦惠一是不会来这里的。
我坐到椅子上,腰虽然很痛,但是我一点儿也不以为意,我总算有三浦惠一看不见的时候,只因为这样,这里就好比是我的天国一样了。
我就这么坐着准备上课的资料,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时,我正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两只脚却不听使唤地失去了力气,在差点跌跤之前,我抓住了桌子的一角勉强撑着。此时,我发现身上的血液似乎尽往下半身流去,于是我再度坐了下来,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星期一的上课时间只有四个小时,早上三个小时,下午则有一个小时,我打算在下课的休息时间到保健室休息,这样一来,我才能应付得了今天的课程。上课已经开始了,此时的我已迟到五分钟,我忍着腰部的疼痛,努力提起双脚住今天第一个上课的教室慢慢地走去。
我连站着都觉得很困难,于是,我尽量让学生们朗诵长长的课本,这段期间,我便可以坐在椅子上休息。不知道是不是严重睡眠不足的关系,听着学生们缺乏抑扬顿挫单调的英语发音,还没有到中午,我就已经开始觉得困了,或许是我没精神的态度传染给学生的缘故,今天学生之间在私底下说话聊天的情形相当多,然而,我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事。
我的思绪开始远离了,一阵混沌将我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开始想着,三浦惠一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抱着我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好象没有听见一样,只是边笑边抱着我,这是他报复的手段吗?三浦惠一不断地在报复我,那个家伙一定是在测试如何让我更讨厌他的方法,于是,他用这种比屈辱、暴力还要令人痛苦的精神上折磨肉体的方式来折磨我。
我了解这一切,所以我不会受伤的,这种方法伤不了我,我不会输给三浦惠一的,我绝不会输给那个只会取笑我的家伙,我不想输给他,但是,我要怎么做才会赢他?不,无论结果是输还是赢,无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都好,我只有一个目的而已,那就是离开三浦惠一!然而,如果我不断逃避…结果还不是会让三浦惠一获得最后的胜利吗?
啊啊,这样也好,如果这样就能早日解决一切的话就好。优柔寡断的我,只会让三浦惠一的气势更加嚣张而已,无论要我表现温柔还是冷淡,只要他不要再接近我,要我怎样都好。一想到这些讨厌的事情,我的思绪才终于被打断了。
“可以了,请坐下。”
在我想着其它事情的时候,学生已经念了很长的一段文章了,由于要解释文句的关系,我慢慢地站起身来。
突然一阵开门的声音响起,由于是第一节课,所以,我想应该是上课迟到的学生吧!因此,我根本就不去在意他是如何开门进来的,然而当我一看到进门之后的身影,刹那间,全身的血液好象全部住下面冲,整个人就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他不可能会在这里!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子居然就站在我的眼前!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穿著旧式的长裤搭配着一件短衬衫,衬衫上面的扣子还扣错了。他眯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那个人是谁啊?”
学生们开始响起了这样的疑问。眼前这名男子是我一生最惧怕的人,他偌大的脚步声在我的眼前停住了,这么近的距离下,我却怎样地无法抬起头来面对三浦惠一。
“现在是上课时间…可以请你出去吗?”
他立刻抓起我的手腕,然后用力地将我拉到了走廊。
“我现在在上课!”
他完全不理会我所说的话,只是紧抓着我的手,我确信他一定会强行把我拉走,一定会把我拉回那个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家,那个让我感到害怕的地方。
“我已经厌倦了。”
我用力将三浦惠一的手甩开,然后往他的背后跑走。他也很快地追了过来,我想也不想地在走廊上直线地跑着,一直跑到转角处,便直接住楼梯上跑去,然而,若是不下楼梯的话,就无法逃出外面去了。我已经跑昏了头,现在也不能再往回跑了,于是我跑到三楼,来到特别教室外面的走廊,只要我跑到最角落的地方,应该就可以利用安全梯爬下去了。
来到安全梯的入口时,我想要解开门把上的锁,然而,它却坚固地转也转不动,可能是不常使用的关系,就连门把上的锁都已经生锈了。于是,我只好用身能去撞门,想要强行将门撞开,然而,铝制的门中央只不过凹进去一点而已,门还是照样打不开。正当我还在努力开门的同时,三浦惠一已经追到这里了,我只有更拚命、更粗暴地去转动门把,此时,他已经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决心用身体去冲撞三浦惠一。他虽然因此而摇晃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跌倒,反而在我面前站得好好的。
我只得再住隔壁的音乐教室飞奔而去,因为除了这里之外,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一进入教室里,我便将门关了起来,连反锁的动作都还来不及做的时候,三浦惠一已经赶到,并且试图闯进来,我只好拚命地阻止他开门进来,然而,阻止门被打开的力量还是弱于开门的力量,门缝的空隙越来越大,他已经可以进来半个身体了,于是我只好放弃。一放弃这里的门,我便打算利用后门逃到另外一间音乐教室。
当我碰到另一个门时,手却已经被三浦惠一抓住了。他抓住我的右手,然后用力地顺势一甩,我便往后跌了下去,眼前顿时感到一片晕眩,由于一早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刚刚又这么一跑的结果,此时的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三浦惠一推近我,他用他的身体压着我,好让我无法动弹,当我再也动不了的时候,三浦惠一便理所当然地亲吻我。他的唇张开,舌头粗暴地伸进我的嘴里探索,我痛苦地想要逃开他的唇,于是忍不住地大叫了起来。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啊!”
他没有任何回答,只不过,他将我的衬衫拉了出来,然后直接碰触我的身体肌肤。这里是特别教室,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往这里经过,更何况,现在的门又是打开着,如果被谁看到现在这个情形,将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工作也可能会因此而丢了。我使尽两手的力气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拍打着,虽然这只是小小的抵抗,然而,三浦惠一还是终于停止了这个窒息式的接吻,然后露出一脸开心的笑容看着我。
“做这种事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
我觉得我现在好象是一只被猫抓到的老鼠一样,心里非常地不是滋味。
“你以为我很高兴吗?”
三浦惠一反问我。但是,他似乎不期望我给他的任何回答,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又吻了我。
“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快乐的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不过,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很好。”
一说完,他就将脸压到我的胸部了。
“这么说的话,你要的不就是身体而已吗?”
“你也只能给我身体吧?”
三浦惠一微微起身,然后看着我说道。
“这里不行啊!”
三浦惠一用他的右手掌,轻轻地压着我的左胸。
“你从不同情我,也不想和我做朋友,即使我在你身边,你也视而不见,我问你话,你也不回答,只有这样做,你才会对我有所反应。”
压着胸部的手突然用力地捏住乳头,非常痛。
“你瞧,抚摸下的身体是温热的,而且,只要碰触到这里的时候,你的身体就会有反应,不管你是讨厌还是喜欢,这样的你真是温柔啊!”
三浦惠一将脸埋在我的胸前,我一动也不敢动地任凭他摆布。胸部上面的头显得相当沉重,我觉得我好象快要崩溃了,好几次都快要喘不过气,一副可怜兮兮的我,绝对不可以就这样子被打倒。于是,我的双手来到了三浦惠一的头上,出于自卫的本能,我用力地住他的头敲下去,他却比先前还要用力地抱住我。
“如果我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慢慢起身的三浦惠一将我拉了起来,两人坐在教室里的一角,就这么不说话地互望着对方。三浦惠一将我身上凌乱的衬衫整理好,并且将露到裤子外面的部分塞进去。
“你今天会回来吗?”
难道三浦惠一知道我带行李出来的事情吗?
“…会啊!”
“是吗?这样的话就好了。”
他一边轻叹着,一边小声地说话,他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
“…对不起。”
眼前这个没有常识的人向我道歉。早上,他一定是起来没有看到我,便发疯似地追我追到学校来,他原本就猜想我一定会逃跑,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我们两人一起走下楼梯,楼梯间是如此地安静。当我们走到二楼时,总算是听到有其它人的声音了。
“或许,我没有遇到你的话会比较好。”
走下最后一格阶梯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这样说着。
“我想我也是一样,没有遇到你的话会比较好,然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类似的事情了。”
耸耸肩,叹了叹气之后,我们低下头来,久久陷入一阵沉默当中。
“但是,这也是没有辫法的事啊!”
他抬起头苦笑着。
“就这样了,回头见,和也。”
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后,才径自走下楼去。我觉得我好象有什么非要说的话忘了说出口,但是,我怎样就是想不起来。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我看看桌上的时钟指着凌晨雨点,现在应该是最好眠的时候,我却流了满身汗地醒来,下半身呈全裸的状态。对于三浦惠一,我还是无法逃避、无法拒绝,两人就这么维持肉体上的关系已经一个月了,我也不愿意再多想,况且,现在这个身体也已经习惯和男人做爱,所有的痛苦反正也诉不了了。
看着一旁重复规律的呼吸的男子,他的眉头稍稍动了一下,不知道他现在梦见什么?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脸却像痉挛似地动了一下,他张开眼睛,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却还不忘用右手探索我的位置,然后抱着我,像打招呼似地亲吻我。
“20次。”
他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着。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的表情,于是,他微笑着对我说:
“我们到现在为止做过的次数。”
我想要从床铺上起来,他却笑出声说:
“不好意思啊!这样戏弄你。”
他将我拉回他的怀抱,然后轻咬着我的耳朵。这样轻轻的爱抚,就像是猫儿之间的性爱游戏吧!他的手指来到我的下腹部,不断地来回爱抚着。
“我们都做这么多次了,如果可以,能够怀孕一次的话该有多好呢?”
他以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口气说着。
“说这些也是多余的啊!”
不管是多余或什么,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最近变得比较温柔了呢!”
他来到我的上方,然后双眼盯着我看。
“是吗?”
三浦惠一开心地笑着,然而我却笑不出来,我只是停止了对他的抵抗,光是这样就可以和温柔两个字话画上等号吗?我倒想知道他所谓的温柔究竟是什么,只因为他喜欢我,他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丝毫不在乎带给另外一方痛苦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叫做温柔?
我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因为我害怕看见他,我不想去分析我们之间不可能存在的友情或爱情,因为,到最后还是无解。
在所有可能或不可能的事情当中,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我会有所改变的。
在那之后的庇护所
我明天第一堂就要上课了,对他说过多少次,他根本就当耳边风,整晚不停地需求,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所以,第二天早上立刻就得到报应了。早上,我从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无力的腰还被他抱着的时候醒来,我醒来得比闹钟上斯定的时间还早。虽然我想起床,但是,我却怎么也无法从床铺上爬起来,于是,就这么又闭上了眼睛。尽管现在还是秋天,但是,早晨的天气却已经像是冬天般寒冷了。
整个身体只有背后是温暖的,现在的我,对于腹部上的手腕早已经麻痹了。一开始,三浦惠一和我睡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无法忍受和他人共享一张床铺而忍耐着,好几个晚上都因此而睡不着,我还以为我会因此而失眠,然而,人类对于身体的适应力还是很强的,我从来没有想到现在的我,居然会习惯于和三浦惠一盖同一条被单!闹钟终于响了,我从被单里伸出手来,正想要从床铺上起身去按闹钟的时候,三浦惠一的手却突然无意识地将我抱住,一副要阻止找起床的样子。
“不行啦!”
当我想要挣开他的双手起床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我痛得又回到了他的旁边。
“和也。”
他用撒娇的语气喊我。
“我告诉你很多次了,不要抓我的头发,我讨厌这样。”
三浦惠一之前抓过我好几次头发,我也为此发过好几次脾气,但他总是学不会,因为这是阻止我起床最快的方法,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你什么时候穿衣服的啊?”
他好象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居然还问我这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我在你睡着的时候洗过澡了,对于你那裸睡的习惯,我可不感兴趣,够了吧!下次不要再抓我的头发了,如果再抓的话…”
他的嘴亲吻着我的脸颊。
“住手…”
他的舌尖来到我的嘴唇,接着吻遍我的脸。
“我说住手…”
开始发情的三浦惠一真是令人感到厌恶。类似这样的早晨,已经不知到有过多少回了,他总是不去顾虑我方便与否,完全只做他想做的事,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认真抵抗他的话,不但不会让他停止,反而会更加刺激,让他更没完没了。由于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所得到的经验,与其去刺激三浦惠一,倒不如认真地要求他停止。
“不行啦!我还有工作,无论如何都想要做的话,也要忍耐到晚上才行啊!”
对于自己居然会说得出这样的台词,刚开始我也感到厌恶,然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三浦惠一或许会失去这一时的兴趣,继而应该会干脆地放弃才是。
“一次就好了,和也!”
我确认着闹钟上的时间,对于这样的自己真是感到可悲极了,如果做得快一点的话,早上的课应该还来得及吧!“…快点做吧!”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地说着。
结果,还是赶不上第一堂课,由于最近常常迟到,学年主任的岩佐先生特别要我多注意一下,我又不能对他说一因为我和男人交往,所以才会迟到,我只好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因为低血压的关系而起不来,没想到主任却回我一句非常令人厌恶的话:“真像个年轻小女孩哪!”
反正都已经来不及了,我索性从第二节课开始上课,否则,就得必须像个笨蛋似地很快用完早餐,然后再赶去上课;我一个人坐在厨房里的餐桌上,正当我吃着面包的时候,三浦惠一才从浴室里洗好澡出来,头发还湿淋淋的他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不管到哪里,他都是一个我行我素的男人,所以,就算我对他说任何话,他也一定会装做没有听见,对于我经常生气的理由,他也从来不会认真去思考。这样的三浦惠一,对于我的任何态度一向就不怎么在乎,就像现在这时候一样,他正坐在我的对面,然后笑笑地对我说:
“我差点忘了说,从今天开始,我要住院了。”
他说得好象他要去买东西,或是去看电影般地简单,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就这么吃着他的面包轻轻说着。要不是我的耳朵尖,否则一定会听不到。我有点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要去住院,但我还是装做毫不关心的模样。
“就是上次住过的那家医院。院方表示,如果我不能定期去检查,或者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病情的话,最好再住院一次会比较好,现在住院的话,在饮食疗法的搭配之下,只要住院个两、三个星期就可以了。”
“是吗?”
我也像他一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话。
“虽然我不在的时候,你晚上可能会觉得寂寞,只好忍耐一些了。”
“你真的以为我会感到寂寞吗?”
我一抬头,刚好对上三浦惠一的眼神。
他笑着。无论如何,我怎么也无法和这种差劲的男人继续交往。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公文包之后,耳边还留着他送我出门的声音,打开玄关的门走了出去。
“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坐在旁边的同事这样问我,我回问他说怎么了,他立刻回答我,因为我今天的表情看起来很开朗的样子,即使是这样不舒服的天气,也丝毫不能够影响我的好心情。确实如此,从早上开始,天空就被一层厚厚的云层所覆盖,好象就快要下雨的样子,而且气温也很低,正如同事所言,今天真的是有好事发生,第一、岩佐老师今天休假,所以尽管今天迟到了,也没有他在一旁说着难磅的话来训我,这真是令人开心!除此之外,今天回去的时候,三浦惠一就已经因为住院而不在家了,我好久好久都不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了。
“真希望快点回家。”
“真是奇怪!我正好和你相反,我才和老婆吵架而已…家里的门槛太高,我都快不敢回家了呢!”
年过四十的同事一边说着,一边旋转着他那张黑色的椅子,然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吵架是吗?”
“其实不过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上课的钟声响起,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就这样啰!我要先走了。”
我拿起教材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要一想到晚上,我的心情就显得无比高兴,今天回家以后,不但没有三浦惠一跟在我的身边,晚上,更没有人会强迫我,做为他性爱的对象。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走在走廊上,然而,我突然一个惊醒,这些对于一般的男性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和同性维持肉体上的关系。想到这里,我不禁为了自己如此异常的际遇而感到悲哀,于是,情绪又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由于今天有教职员会议,所以,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回家的路上,强劲的风势让我后悔自己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这时候,我突然想起去年扫除的时候,我有一件外套放在浴室里忘记洗的事。
我用钥匙打开家里的门,家里面非常冷,而且一片静悄悄的,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最近,好象不曾在家里的电灯熄着的情况下回来,只要是我快回家的这段时间,三浦惠一总是会在家里等我回来。我进入客厅打开屋内的暖气,当柔柔的热风往我的脸颊吹来时,我才总算有了回到家中的那股安心的感觉。我将公文包往沙发一丢,松开领口的领带好让自己轻松一下,最后泡了一杯茶。在回家的路上,我特地在超市里买了简餐做为晚上的食物,今晚陪伴我的是电视新闻,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事可引起我的兴趣。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往常,三浦惠一总是坐在我的旁边,不管我当时的脸色好不好看,他都会靠在我的身边,有的时候还过分地躺在我的膝盖上睡觉。我讨厌他这个样子,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不管我走到哪里,他就一定跟到哪里,久而久之我也放弃,只好随他去了!后来,我们还曾经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睡着。我坐在沙发上猛打瞌睡,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吧!正当我进房间睡觉的时候,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于是,我慌张地起来接电话。
“和也!”
尽管人不在我的身边,他的声音还是跟来了。由于是我睡意正浓的时候打来,我实在没好气地对他说话:
“…你是从哪里打来的?”
“医院里的公用电话。”
“有什么事吗?”
由于看不到三浦的人,我便以比平常还要高调的态度对他说话。
“没什么啦…”
“那我挂电话了。”
我很快地对他说了声晚安后,便将电话挂掉了,好不容易才能拥有这样一个私人的时间,这个时候的我,实在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在他打扰了我的睡意之后,我的瞌睡虫也跟着跑掉了,电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看书好了。然后到11点的时候,便早早上床睡觉了,偌大的房子里,走在通往寝室的走道里,一股寒意让我直打哆嗦。
一个月以前,我和三浦惠一又搬回以前他所买的房子。我也曾经考虑过,原本要用来做为新房所租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负担租金的情况下,的确有些吃力,所以,我也想过要搬家。就在某天晚上,当我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房子里已经空无一物了,我慌张地跑到门口确认门牌是不是正确,为什么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而晚上在我眼前,却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了。
“搬到以前的房子去了。”
三浦惠一连商量都没有和我商量,就这么我行我素地帮我决定一切,为此,我感到非常生气。回到了原来的房子以后,我整天都不肯和他说话,尽管如此,到了晚上的时候,他还是强硬地将我的唇分开吻我。
“我没有事先和你商量是我的错,但是,这里离你学校比较近,而且也比较方便,至于家具方面,这里也都有了。”
不管我怎么不理会他,就是无法不去在意在我两腿之间的男性特征,它正好夹在中间收缩着,我除了暧昧地点点头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原本我为了新居所买的大型家具,由于三浦惠一这里几乎都已经有了,所以,他也就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多余的家具丢了,然而,当我想起这件事情时,已经是搬家后一个多星期的事了。于是,我也就懒得再去责备他了。
我房间里的双人床,他这里也有,而他自己的房里也有一张双人床,但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和我一起睡,不管有做爱或没做爱的时候都一样。一开始,我还因为他在我身边而怎么也睡不着,然而,在几次做爱之后,我已经累得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就在这时候,我也逐渐习惯他在我背后的事实;我赶紧钻到被窝,手上还拿著书要看的时候,脑筋却越来越浑沌,于是,我就这么睡着,而时间也已经很晚了。
早上,寒冷的感觉让我醒来了,我在双手胡乱摆动的情况下张开了眼睛,突然觉得天气好象变得更冷了,我一边想着该换成厚被子的事情,然后一边起床,接着一边看新闻一边享用吐司面包和咖啡。如果三浦惠一在的话,他一定会找话题和我聊,所以,我总是无法专心地看新闻报导。当电视播报八点整的时候,我才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差不多该去上班了,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当我出门走了几步的时候,这才想起忘了锁门。在这里的几个月里,因为一直都是和三浦惠一在一起,所以,我从来也不必自己锁门。我慌张地回到家门口,然后好好地将门锁上,当钥匙拔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忍不住苦笑了出来,为了追回这些浪费掉的时间,我只好走快点了。
学校的期中考已经结束了,距离期末考也只剩下一些时间而已,所以,尽管期中考结束,但是,许多三年级的班上都充满着微妙的紧张感,就算是休息时间,也经常可以看到学生们还在念书,也越来越多学生会抱着参考书来问我问题,虽然这种情形很多,然而,我还是称不上忙碌。
这样轻松的工作,为什么会让我在下课回家后,还觉得整个人懒懒的没精神呢?我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画面,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当电视里发出大笑的声音时,我才惊醒过来。已经九点了,这才想起来,我连晚餐都还没吃。
我揉揉双眼,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我觉得站起来去接电话很麻烦,于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电话铃响,然后,电话跳到了留言系统之后,对方便随即挂上电话,同样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就发生了五次,我才在想,如果我再不接,这个电话大概会一直打到半夜,那就惨了,然而,却在第六通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声音,那是友久在留言系统里面留下的一段话。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三浦惠一?”
对于这位好朋友的声音,我惊讶得连身体都震动了一下。秋天的时候,我们因为感情破裂而失去联络了好朋友。
“身体还好吗?我只担心这个而已,不知道你跟和也碰面了没?自从你说要去找他以后,就没有你的消息了,我有点担心,所以,在你听到这段留言之后,请和我联络一下,此外…这里应该有适合你的工作了,任何时候都欢迎你回来这里,就这样了,再见。”
听到对方挂掉电话的声音之后,我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录音的灯在那里一闪一闪地亮着,接着,我无意识地按下消除录音的按钮。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将录音消掉,如此一来,三浦惠一就听不到友久的声音了。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我就这样毫无意识地拿起了话筒。
“和也!”
果然是三浦惠一。
“你打了这么多次,真是吵!”
“什么?原来你在家啊,这样的话,至少接个电话啊!你这个大懒虫。”
“我早睡了,再说,你也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再打来了!”
“谁说我没事?”
“什么事?”
“我想听你的声音啊!”
我用力地将电话挂掉。真是无聊,即使和他这样交往着,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我在半夜醒来,眼睛一张开,发现四周都还是暗暗的,于是,我想要再度闭上眼睛睡觉,然而,躺在床上的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突然将手伸到自己的股间,已经好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做了,这段期间因为有三浦惠一跟我做爱的关系,所以最近也没有这样做过。为了追求快感,我的手指拚命地装做好象是别人在抚摸我的感觉,虽然是自己的手指,却又不像是自己的。我将眼睛闭起来,想象着自己正被某个人抚摸的模样,时间越久我越焦急,我不愿意去思考是谁让我可以拥有这样的感觉。在一阵无力和后悔的感觉之下,我终于得到了快感,然后便拿起面纸擦拭着弄脏的右手,我以前的确也曾经自己这样子做过,但是,为什么此时的我会感到如此空虚?
在一个不太冷的早上,我下意识地摸摸旁边的位置,然后张开了眼睛醒来,厚被子也拿出来盖了,为什么我还会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我并不是因为寒冷,我发现自己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似的,当我知道答案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我就这么惊讶地张大了嘴,一动也不动地发呆着。不一样的感觉那是当然会有的,原本一直侍在身边的东西突然不在了,一定多少会有些不同的感觉。最后,我就为自己的感觉下了上述的结论,然后便从床铺上起来,不慌不忙地换好衣服后,便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早上没有什么食欲,所以,我就这么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新闻报导
。
明明没有做什么事,时间却过得好快,才一会儿工夫就已经过中午,我开始觉得肚子饿了,于是我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并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拿了钱包便往外走去,原本只是想买一些料里回家煮,但又不知道该吃什么才好,结果,在避免麻烦的理由之下,我选择到附近的餐厅吃拉面,这就是我的早餐兼午餐了。用完餐后,我打算买本杂志回家看,然而,当我到书店一看,由于不是杂志发刊的日子,所以眼前看到的杂志,几乎都是过期的新闻了,于是,我转而拿起一旁的文库选集来看,在买着这本选集之后,我走出了书店,一到外面,冷风醙醙地吹来
,我忍不住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三浦惠一的医院离这里很近,只要走个五分钟就可以看见了,而且,医院那里也有文具店,我想起我的钢笔刚好没有墨水了,于是,便住医院的方向走去。我慢慢地走着,没有多久,就看到了偌大的医院。今年四月,三浦惠一还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住院的时候,这条路我也曾经走过好几次,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婚约,没想到半年后的今天,我居然陷入了这种状况。我在医院对面的文具店买了钢笔的墨水之后心里想着,医院就在眼前而已,既然来了,不如去看一下三浦惠一再回家吧!接着,一个念头一转:我又没有理由一定得去看他不可,好不容易拥有个人时间的我,为什么要花这
个时间特地去看他?
我才往回走没有多久,很快地又停下脚步,我这么急着回家也没事啊!反正又不是要待在他的身边很久,露一下脸就回去吧!而且,三浦惠一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人会去医院探望他了吧?如果我连一次都不去看他的话,医院的护士和医生一定会认为我这个同居人是个无情的人,对我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了。
由于我早就知道内科的楼层,于是我便直接询问柜台三浦惠一的病房在哪一间。他的病房在最里面的一间大房间里,病房的房门是打开的,根据门口的名牌,三浦惠一的床铺应该是在靠窗的位置。当我从外面住里面看的时候,有人在睡觉,有人在看书,有人则是在听随身听。
三浦惠一正在睡觉,他穿著医院里的服装躺在病床上,被单则盖到胸部为止,从他稳重的呼吸声看来,他似乎睡得很熟,连我站在旁边都完全没有感觉到。他脸上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一点也不像病人。看着三浦惠一的睡脸,不禁又让我想起从前的他,小时候,他是个粗暴的家伙,那是一张我最讨厌的小孩子的脸,突然,走廊响起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原本睡着的三浦惠一顿时被惊醒了,然后,他慢慢地张开眼睛,看着我,接着,他突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真是惊讶啊!”
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来看他一下而已,竟然会因此让他这么惊讶。我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难看。
“我有事来这附近,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我马上就回去了。”
三浦惠一打算从床铺上下来,我赶忙阻止他,然后向旁边病床的人借了一张椅子。
“啊啊,坐下来吧!”
我坐在椅子上,没见到他也不过是三天的时间而已,他现在正在病床上,面对着我坐着。
“和也!”
他的手指突然碰触我的身体,我紧张地动了一下,于是,他的手就这么落到了膝盖上。三浦惠一苦笑了一下,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是不是应该说些像教科书上所写的:“你好吗?觉得怎么样呢?”这类的问候语?依我看来,三浦惠一也没有特别希望我说什么话,另一方面,我也觉得说话挺麻烦的,既然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在三浦惠一告知我他要入院的那一天,也没有说过希望找来医院探望他的话。
是不是三浦惠一并不需要我来看他,所以他才没有说?可是,就算他说希望我来看他的话,我想我也不见得会答应…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慌了起来,难道他原本就知道我不想来,所以才没有对我说什么吗?因为他知道,如果我不来的话就是不来,即使他说了也没有用,是吗?从我刚刚拒绝他的碰触之后,就不再看到他有任何的作,然而,他现在却捱到我的耳朵旁边,小声地对我说:
“和也,亲我!”
我紧张地住四周张望,对面的人正在睡觉,而旁边则有幕帘遮着,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快点,现在的话没有关系!”
三浦惠一催促着我,而我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他强烈的视线直直地望着我,我怎么地无法离开。
“快点,这个时候护士也不会过来的。”
我被他逼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象不这么做不行似地,我坐到了病床上他的面前,而眼前的男子则一动也不动地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等待着我的动作。我将手放在三浦惠一的肩膀上,他的肩膀虽然细,却显得很厚实,就在我快要碰触到他嘴唇的时候,三浦惠一将眼睛闭了起来,这个动作让我又退怯了,虽然他叫我亲他,但是,我并没有义务非要按照他的意思亲他不可啊!就算他威胁我,我也有拒绝接受的权利,并不是一定要这么做才行的!于是,我并没有碰触到他的嘴唇,我什么也没说地坐回了椅子上。三浦惠一则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咦?”
我低着头沉默着,手指则紧紧地握在一起。
“不要再说傻话了,快点将身子治好吧!”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戏谑他人的三浦惠一,此时的表情立刻大变。他显得非常悲伤又难过地笑了笑说:
“是啊!”
我打算早早离开医院,而三浦惠一也没有阻止我的意思。回到家的我心里不断想着,其实,不论我有没有花这里等他,他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来,然后就像从前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在我旁边。想着想着,原本躺在客厅沙发上的我开始进入了梦乡,接着,我好象在梦中听到了电话留言的声音。
“和也!”
电话留言只留下这两个字之后就挂掉了。虽然他不在我身边,但是,沉沉睡去的我,却有他在我身边的错觉。
晚上11点多的时候,医院里的走廊已经很少有人会在此走动了,灯光已经关掉一半的谈话室里,三浦惠一站在公共电话的前面,他正好拿起电话筒,然后将电话卡插入电话里面的时候,突然有人来了。
“三浦先生。”
三浦惠一惊讶地回头。谈话室的入口站着值夜班的野本护士,她正用夸张的表情看着三浦惠一,然后笑着对他说:
“因为你不在病房里,害我找了好一会,我问过病房的人之后,才知道你有可能会来这里。”
“啊啊、对不起。”
今年才刚刚就职的野本小姐只有20来岁而已,她正用亲切的笑容对着三浦惠一说话:
“三浦先生好象每天晚上都会来打电话,难道是打给情人吗?”
“啊啊,应该算是吧!”
三浦惠一苦笑着。而野本小姐则足露出遗憾的叹息声。
“你果然有女朋友,本来还想我可以当你女朋友的候选人呢!”
“真是遗憾啊!”
“啊,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三浦惠一边笑,还不忘记对着野本小姐扮鬼脸,野本小姐很怀疑自己的意思究竟有没有传达清楚,于是,她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每天晚上都打电话,三浦先生还真是个专情又热情的人呢!”
“不是这样的…”
三浦惠一将电话卡再次放进去。
“我只是确定他在不在家而已。”
“你担心她会花心吗?”
野本小姐的话,让三浦惠一不禁苦笑了出来。
“我是担心他会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离开。一想到这里,我就怎么也睡不着,所以才会来打电话确认。”
“离开?她还真是个薄情的人呢!”
三浦惠一又笑了。
“所以我才想早点出院啊,关于这点就要麻烦你啰!”
“那三浦先生就要好好地在病床上养病才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说话,照你目前的情况看来,医生说你差不多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加油哦!”
当野本小姐离开后,三浦惠一再度将电话卡放进电话里,今天,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嗨!”
这一次,终于听到对方拿起话筒的声音了,只不过传来的语气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和也,你还真晚才到家啊!”
“因为今天有聚餐的关系…”
“我大概下个星期就回去了。”
沉默是代表什么意思?去想它只会让自己感到伤心而已,不断地被对方伤害的情形反正也早已经习惯了。
“晚安!”
电话挂上了,同样的事情不断地重复。之前对和也所说的话,现在又说了一次,对和也所做的事情也是一次接着一次,明明知道对方不愿意,尽管对他说想要,他却说他讨厌这样,一切的一切,我自己的内心都非常的明白,然而,我就是不想离开他,也离不开了,我只想早点回家,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抱着他睡觉了,他温柔的身体可以为我带来慰藉,当我抱着和也睡觉的时候,我总是将侧着身子的和也的衬衫脱掉,然后,他就会因为寒冷而紧紧地倚靠我的身体。我也知道除非必要,否则他是不喜欢我去碰他的,但是,逗弄他真是一件有趣而快乐的事。
这样的感情,我不知道是不是执着的恋爱感觉,只有一点是我可以确定的:我只想待在他的身边,而哽咽的哀伤正是我的心情写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