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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反撲花心男》作者:冷漾人【完結】

《反撲花心男》作者:冷漾人【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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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漾人—反撲花心男


精神鎮定劑 冷漾人
寫這篇序文的前一晚,漾人出了車禍。
摔得遍體麟傷,卻沒有流一滴眼淚。
漾人是個很粗神經的人,當下感覺到痛、悲傷,總是不會馬上落淚。
往往是面對著一個極有安全感的人,才會表露出自己的感情。
摔車的那一瞬間,總是會有想吐的后遺症。
漾人不斷安慰自己那是正常現象,不要怕,想想讓自己感到安心的人。
那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店裡的一個同事。
居然戲劇化的,完全不感到噁心想吐,原本黑暗的視野也在瞬間明亮起來,呼吸平穩了,甚至馬上可以站起來把翻倒的機車牽到路旁去。
我想,每個人總有一個宛如精神鎮定劑的對象吧?
那不算愛情,也不是接近友情。
是一種羈絆。
這次車禍后,我有了這種認知。
一個人有如此一個精神安定劑的同伴,真的是很福祉。


楔子
對于愛情,我從未替它訂過任何的條件和定律。
我谷俊打從十四歲破了處男身后,從未煩惱找不到床伴;可愛的少年、柔軟馨香的女人,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地位。
他們給我滿足,我給他們想要的任何事物,只要我金錢能力所及,我會無私的付出給他們。
曾經,我以為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我以為自己愛著許多人,甚至被眾人冠上了花心之名,但是我並不是不夠專情,只是不夠有定力。
這一切的轉折點,是直到我遇到他──

冬末的暖陽毫不吝嗇的從窗帘細縫中窺探屋內,並橫掃一道刺眼的光芒直至床上的人兒,逼得那原本露在絲被外面的臉蛋縮回被子中。
那是一張剛毅卻可稱為藝術品的俊容,濃密的睫毛下方有著因為疲勞而產生的重重黑影。
而造成那黑影的禍首,要全數歸咎于此時正在旁邊一瞬也不瞬看著他容貌的男人。
看來這家伙累壞了呢﹗
稍微調整了一下絲被中赤裸的偉岸身軀,男人性感的雙唇一揚,帶出了些許的狂傲,忍著想馬上將對方再次狠狠疼愛一番的衝動,他只是先試探性的將手指移了過去。
一下、兩下、三下,用對方落在額頭前的柔軟發絲搔著鼻翼,企圖干擾他正深沉的睡眠。
如男人所料的,被干擾的人兒就像一只剛甦醒的小動物般,發出細微的鼻音后又翻了個身,不滿的繼續沉睡。
「真是毫無防備的小家伙。」男人忍不住喃喃自語。
然而,任誰聽到男人這番言論,都會忍不住感到困惑。
因為此時沉睡的人兒,並非可以稱作「小家伙」的體型。
雖然說不上是什麼粗壯的體格,骨架也相當的纖細,可是他卻有令不少同年紀男性所嫉妒的頎長身段,然而,此時蜷臥在身高一米九的健碩男人身邊,他看起來的確是小了一號。
當男人粗糙的手指再次滑上那看起來柔軟的凸起時,沉睡中的人兒忍不住再次重重低鳴……

入耳的輕哼就像是一首曲子的前奏,即使聽過無數次,仍讓男人馬上想起昨晚這張小嘴發出的悅耳呻吟。
已經是極限了。
雖然心知肚明自己要是此時就地發情,絕對會讓睡眠不足的他當場發火,可是一想到沒有任何人比得上的彈性和緊窒,男人決定順從所有男性動物的天性──讓下半身去決定。
「那么……我就不客氣了。」
灼熱的唇已經貼了上去,與那微啟的小嘴糾纏了起來,瞬間驚醒了原本熟睡的人兒。
「唔﹗」驚愕得張眼,看到男人銳利的眸光近在咫尺,只能下意識的呼喊男人的名字。「谷、谷俊﹗」
「這么熱情啊?瑞瑞。」谷俊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從兩人交合的口中發出悶響聲。
強硬的扭開脖子逃離侵略者的氣息,陳瑞忍不住拉開嗓門大吼︰「你想干什麼?」
谷俊停頓了下動作,重複一遍︰「我想干什麼?」接著朝他無賴一笑,「我想干你啊……」
「你﹗」
正想開口大罵谷俊不雅的用詞,不料下一秒卻被握住了重要的部位,怒斥在瞬間化為軟軟的喘息。
「嗚……不要……」
「不要?」揚起了眉,谷俊加重了五指的力道,卻避開了早已熟悉的弱點。「你明明就一臉很想要的樣子,想當初你可是連打手槍都不會的資優生,卻死要裝老練的主動投入我懷抱呢,怎么現下卻老是在床上說些違心之論?」
被壓在下方的人兒,臉色微微一沉,只是臉上閃過了屈辱之色,咬緊了下唇。
「干嘛做出一臉好像要被強奸的表情?雖然跟別人比起來,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輕輕扯起唇瓣,谷俊放緩了手上撫弄的力道,看著對方因此將唇咬得更緊時,忍不住皺眉。
「喂,別咬了。」
看陳瑞這種不經世事的模樣是挺可愛的,比起其它那些熱情主動的情人,谷俊不能否認陳瑞是特別的,也是他較喜歡也較在意的一個。
不過就算他喜歡陳瑞的生澀,也不代表他想看到對方咬破那漂亮的嘴唇。
嘴巴可不是用來咬的,應該要更善用這張漂亮的小嘴才對。
想到這裡,谷俊忍不住用粗糙的拇指重重按上那弧度漂亮的下唇,來回摩擦著,似乎想撫平那被咬得發白的位置。
別開了臉,逃避這像極情人般的舉動,陳瑞只是不敢相信對方居然又要了。
昨天晚上明明才……
這家伙明明有那么多床伴,干嘛不分攤一點精力在別人身上?
自己又不是會吃醋的女人或者那些小男孩,他只不過是為了靠近這個家伙才會出賣肉體。
然而,這是個祕密。
想到這裡,陳瑞不禁將唇咬得更緊。
不錯,自己只是為了要抓這家伙的把柄才會和他上床;之所以會有回應,也不過是因為男性的本能,絕對不是因為對這家伙有感覺﹗
勁瘦的腰微微扭動著,無奈谷俊早已熟悉他愛做些抵抗的行為,短短幾秒,已經輕而易舉的將他胡亂掙扎的腰部固定住。
陳瑞不甘心的弓起上身,趁著那條掩蓋裡頭春色的絲被還沒有掉落,他早先一步的抬起膝蓋往谷俊腹部攻擊,卻輕而易舉的被閃躲開來。
谷俊的手掌來到他身后曖昧的摩擦著。
「你……昨天那樣……還不夠嗎?」惱怒的握緊拳頭,陳瑞沒想到對方居然一大早又開始發情。
他記得在動物頻道看過一種豹,只有在要交配時才會找上同族,簡直是這男人的翻版﹗
「昨天?你沒聽過一句話叫作『昨日種種,譬如昨日史』嗎?」不是死亡的死,是風流史的史、播種的種﹗
正用兩腿間的慾望摩擦著自己股溝的谷俊,臉皮是誰也打不破的濃。
「胡說八道……啊啊﹗」
身后的男人用力一挺,在搖擺了兩下后,讓那昨夜貫穿過無數次的部位輕易的全數納入。
全身一僵,當兩腿被分開后,陳瑞連大力嘲笑回去的時間都沒有。

無所節製的縱欲過后,照射在赤裸身軀的就是陽光,讓因為激情而濕潤的身軀散發著誘人的曖昧光澤。
「夠了……夠了……」斷斷續續的低泣,從陳瑞紅腫濕潤的唇瓣中逸出。
谷俊低沈的嗓言彷彿在森林深處呼喚著︰「陳瑞……」隨之,在那泛紅的可愛耳廓內重重一舔。
「嗚……」
忘記是第幾次進入了,因為谷俊過猛的腰力像是永遠都不會消失般,蠻橫得讓他感到無力。
只知道兩腿間的滑膩,讓他跟著瘋狂了起來。
當腰際跟著搖擺起來時,他只想殺了如此不知羞恥的自己;當谷俊有力的胸膛靠在他身上時,兩人的心跳又像是共鳴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熱度和悸動……
悸動?這一定是錯覺﹗陳瑞忍不住譏諷著這個光怪陸離的現象。
他對這個男人怎么可能會有愛呢?
自己不過是個……臥底罷了。
他對這男人不該有怨恨之外的情感存在。
也許這樣太過自私,谷家所造的罪不該由谷俊來承受,但是陳瑞就是忍不住有「父債子還」的心態。
吐出一口虛弱的氣息后,席卷全身的,是毫無邊際的欲火。
當谷俊終于饜足后,身下的人兒早已軟綿綿的隨他搖擺。
瑞瑞又暈過去了﹗谷俊忍不住苦笑一番。
都已經做了那么多次,看來這寶貝還是捺不住自己的無度索求啊﹗
輕輕撩開了貼在陳瑞額頭上的汗濕黑發,他忍不住放柔了動作。
陳瑞就像一只野生的羚羊般,這個月以來,自己不斷死纏爛打、軟硬皆施的情況下,他才卸下了心防,能夠在自己身邊露出孩子氣的睡容。
然而,讓谷俊百思不解的是,為何陳瑞明明表明的態度是不喜歡,卻又會在兩人剛開始見面時,便說出那種露骨的話?
拿起床頭的煙盒,谷俊看著身下這張令人莞然的睡臉,心思忍不住回到一個月前。
記得那時候,和這家伙第一次見面時,是在一家GayBar……

[ 本帖最後由 yunwinni 於 2014-10-20 20:1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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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個半月前──
囂張的寒風彷彿穿透了陳瑞的骨頭,還沒進入冬天,剛下過雨的山上氣溫就足以讓人們臉頰的肌肉僵硬。
若不是店長規定外送時間不能超過二十分鐘,他絕對不會在半夜兩點飆上這條陰森的山路。
今天要求外送的客人是俗稱的「澳客」。
他將剛出爐的披薩送去那位在小山坡另一頭的公寓后,對方卻為了「不夠熱」這種荒唐的理由要求半價優惠。
想當然耳,自己要是真的讓他半價,剩下的差價就是用自己的半條命補上。
因此兩人理論了半天,他最後才以免費附贈可口可樂的優待脫身,否則如果外送時間超時,那么結果也是一樣的。
原本呼嘯在耳邊的冷風,颯颯風聲中夾雜了一種奇怪的細微噪音。
像是動物的哀號,卻又像是野獸即將破殼而出的前兆般,讓陳瑞直覺得不安起來。
細了雙眼,他企圖靠著微弱的車頭燈看清楚眼前的山路。
事情就在一瞬間發生。
當拐彎過后,迎面而來的強光讓他知道這將不會是他喜歡的發展。
一輛改造過的白色雅哥迎面狂沖了過來,像是一頭沒有縛鎖的野獸。
雖然只有一瞥,但是陳瑞察覺到白色雅哥的后方還有一輛同樣狂奔而來的墨黑色奔馳,如果自己沒有馬上閃開的話,鐵定會死傷慘重。
何況自己騎的只不過是店裡的老舊機車。
「該死﹗」
陳瑞啐道,雙手下意識的按住煞車,然而依舊慢了一步,他還是連人帶車的一起甩了出去,整個人狠狠的和山壁親吻了上去。
衝撞聲以及尖銳的煞車聲過后,周遭一片死寂。
意識隨著滴答滴答的漏油聲響慢慢模糊起來,感覺幾道溫熱腥膻的液體淌下眉宇間,陳瑞只知道自己還沒有死。
但是全身的骨頭簡直像被人狠狠的 上了幾下,關節幾乎脫離。
接著,他聽到了腳步聲以及重重關上車門的聲音。
「糟糕,撞死人了呢﹗」
男人發出了低沈的嗓言,其中有著不將人命當成一回事的輕率,反而讓人覺得他不過是遇到了一個有點難應付的大麻煩。
「要不是你說要試試看新買的奔馳,會出這種事嗎?」
另一道聲音也同樣是男性,和那男人雷同的是,兩人的嗓言都是女人最愛的那種醇濃磁性的音質。
然而那戲謔的口吻,讓陳瑞皺緊了眉頭。
可惡﹗在這種山區 車的,鐵定是那種富家少爺﹗
想握緊拳頭,然而暈眩的感覺卻讓他沒辦法動作,只能微微彎動手指。
男人吹了聲口哨。
「唷,手指還在動啊﹗我看沒死吧,三更半夜跑上山,這人根本是來自殺的嘛﹗」
「谷俊,廢話少說,你要怎么處理?」
谷……俊?
腦裡似乎對這個名字曾經有過模糊的印象,然而已經所剩不多的意識和體力讓陳瑞根本沒辦法思考。
模糊的視線看到兩雙光可鑒人的皮鞋來到自己眼前,讓陳瑞起了戒心。
陳瑞想移動身體,卻力不從心。
谷俊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強迫他仰頭而視。
「嗚……」
弧度漂亮的脖子,瞬間被迫仰成艱難的線條。
在近乎喘不過氣的一片黑暗中,陳瑞只看到了谷俊扯開性感的唇瓣,咧嘴一笑。
「看來沒有傷到脖子,應該只有皮肉傷吧,現下還能怎么樣?就當做善事,送他去醫院吧。」說著,谷俊強迫陳瑞將頭抬得更高。「唷,許景洋,你看看這小子長得還不賴嘛﹗」
「唔……放……手……」對于谷俊調侃的語氣,讓陳瑞氣極得張口粗喘,無奈此時卻連破口大罵都做不到。
谷俊揚起濃眉。
「哇,還能講話嘛,你看我要不要嚐嚐看這小子的唇?雖然有點血跡,不過看這形狀,味道應該不錯的。」
「就算你三百六十五天都能發情,拜托你腦筋也不要動到一名傷員上。」被稱作許景洋的男人,不屑的開口譏諷。
「討厭,你好無情喔﹗自從小雷離開T大后,我也只剩下你這個朋友了,可惜你有了宋冰歡那個小鬼以後,就常常讓我獨守空閨啊﹗」
T……大?
陳瑞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兩個肇事者居然和自己就讀同一所大學。
「去你的獨守空閨﹗誰會對你這種濫交的獵豹有感覺,你還是快點放開這小子的頭髮吧,我看他快被你扯死了,到時候臭條子調查起來發現他不是車禍,而是被虐待致死,我們更難善后。」
皺了皺眉,許景洋對谷俊下的重手相當不以為然。
「是、是、是,你不必費心了,反正我會乖乖善后的,條子那邊也交給我應付,絕對不會讓你許大少爺動到一根手指頭,這樣爽了吧?」
黑暗的視線中,陳瑞隱約看到稱作谷俊的男人那咧開的無賴笑容,以及一口白牙。
可惡﹗他一定要抓到這兩個兇手﹗陳瑞咬緊牙關,暗中發願。
當對方鬆開他的頭髮時,屬于意識的那一盞燈瞬間熄滅。

點滴的針管依然插在手上,全身的酸痛有比第一天好上許多,然而敏感的鼻腔卻對醫院內那濃濃的消毒水味感到嚴重反胃。
發覺兒子原本恍惚了兩天的神智好上許多,坐在床頭的婦人在臉盆裡弄濕乾淨的軟毛巾。
陳瑞是陳家的獨生子,雖然陳父開的小公司近年來營運不佳,日子倒也不算太難過,這次出了車禍,讓兩老心疼極這個寶貝獨子。
「怎么這么不小心?」扭干了毛巾多餘的水分,陳母輕輕拭去陳瑞額頭上紗布旁的冷汗。「山路很危險的,你騎車還騎得這么快,醫生說你沒有撞斷脖子算是幸運了。」
幸運?
陳瑞看著玻璃窗裡面的倒影,譏諷的視線停留在額頭上的紗布。
請了兩天假,頭暈氣悶的情況到今天才好些,店長大概要從薪水裡面扣機車維修費了吧﹗
出神時刻,陳母從口袋取出了一封信封。
「瑞瑞,這是和你擦撞的先生給的一點慰問金,金額挺大的,賠了店長機車后,還剩下不少。」
陳瑞一愣,抬起了眸子,看著那信封袋,腦子嗡嗡作響。
腦子裡浮現谷俊那囂張無賴的笑容,太陽穴在此時隱隱作痛了起來,那男人的影像和頭皮殘留的痛楚就像是后遺症,讓陳瑞這兩天全身都不自在極了。
「警察有捉他們嗎?」那樣不要命的行車速率,真應該把他們捉去吃牢飯﹗陳瑞輕輕的咬緊了牙。
「警察?」陳母一臉納悶。「對方不過是機車打滑而已,怎么扯到警察上頭?」
陳瑞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打滑?」他從枕頭上彈了起來,卻馬上引來各處關節的抗議。「他們在山路上 車耶,那樣是公共危險罪,應該把他們捉去關﹗」
「瑞瑞,你太激動了。」嘆口氣,陳母不懂沈默了兩天的兒子為何會突然胡言亂語起來。「交通警察有過去處理,也證實了那的確是場小意外。你說什麼他們?和你相撞的人是一個騎機車的普通上班族哪,你不會是撞胡涂了吧?」邊說著,微涼的手掌撫上寶貝兒子掛彩的漂亮額頭。
等等……陳瑞突然懂了。
那天快要昏迷前的一切不是幻覺,那兩個大少爺毫不擔心自己會弄死人,因為他們有的是錢可以把一切麻煩擺平,擺脫得干乾淨淨。
明白自己就算在這裡氣得死去活來,卑鄙的肇事者也不可能因此感到罪惡,陳瑞調整了一下心情后,改口道︰「爸呢?」
住院的這兩天,就算再忙,陳父也會在下班后拿著新鮮的水果過來探望寶貝的獨子。
此時窗外都已經星光點點了,讓陳瑞不免起疑。
「他有些事情,暫時忙不過來。」稍作停頓后,陳母勉強的牽動唇角。「我等等給你去辦出院手續,醫生說你恢復得差不多了,檢查報告也沒有大礙,只不過額頭的傷口會留疤就是了。」
留疤?
陳瑞不以為意的揚了下眉,倒是母親避開話題的不自然讓他起了疑竇。
見母親臉色異常,陳瑞隱約感到不安,然而想問些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看看兒子臉上複雜的表情,到底是母子,猜得出彼此的想法,陳母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
「瑞瑞,其實這個月來,你爸爸他的公司……」

初冬難得回暖的氣流充斥在教室內,上午的第一堂課是經濟學,陳瑞選了靠牆壁的位子。
這是他最喜歡的座位,不容易被打擾,抄筆記時也不會有刺眼礙事的陽光,是個方便用功的好座位。
然而今天異于往常的,講台上的教授在講什麼全是左耳進右耳出,陳瑞失神了整整半堂課。
瑞瑞,你爸爸的公司被人陷害,現下吃上官司,對方是谷平集團。你爸被指控竊取商業數據以及無法履行契約內容,弄個不好的話還要坐牢﹗我們斗不過他們的,除非有辦法找到對方不可告人的證據來壓制他們,要求撤回告訴。
陳母哭泣的聲音猶在耳邊,讓陳瑞完全無法把原文書的翻譯讀進腦子裡。
要怎么救爸爸?
首先要請一個很好的律師,但那是很花錢的。
如果像媽媽說的,要抓對方的把柄也要請偵探或者征信社,那是要花錢的。
可是偏偏在這急需用錢的時候,以前總是巴結著他爸爸的親戚們卻個個不見蹤影。
人類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此時的陳瑞就像一頭安靜而憂愁的羚羊,即使臉上掛著重重的憂郁,那張發亮的俊容仍讓班上不少同學常常會用欣賞的眼光看他。一些比較熱情的人,也常常會想多親近他。
「陳瑞,我看你今天不對勁啊﹗」
觀察了半堂課,看著有時候搖頭,有時候嘆氣,有時候又擰著那勾引人的雙眉的陳瑞,一旁的死黨飛機忍不住低聲的打擾對方的沈思。
「飛機?」
陳瑞錯愕的轉頭,才發覺這個遲到大王不知道何時進了教室。
趁著陳瑞轉頭的同時,飛機忍不住開始打量眼前漂亮的尤物。
剛認識時,他一眼就看出陳瑞是圈內的人,可是陳瑞雖然偏瘦卻結實的身材讓他以為這個擁有一張俏臉的人是當1號的,還曾經毛遂自荐不少次,希望能讓陳瑞看上一眼。
可惜相處久了,他才發現陳瑞這個人是那種自己最忌諱的人;雖然好看,卻不愛玩,充其量只能做做知心朋友的類型。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直到現下都完全嗅不出陳瑞身上的狩獵氣息,頓時胃口盡失。
只要缺乏這最重要的要素,這樣的人便不可能有擁抱另一個男人的條件。
不過就算不想碰,偶爾還是可以拿來養養眼。
視線從那微敞的衣領中看見形狀極佳的瑣骨,光從裸露不多的肌膚,便可以預料包裹在衣服底下的肌肉會是何等有彈性,雖然不算相當魁梧的體型,卻可以嘗到駕馭的快感,不過也容易在無法控制下被反製。
「瞧你出神的……咦?你額頭怎么了?」因為角度問題,飛機剛才沒有注意到這張剛毅又性感的臉上有一塊突兀的透氣膠布,等到視線從對方的好身材移開后,才發現這個死黨不知道為何掛彩。
陳瑞的身體隨著對方所注視的位置一僵。
太大的壓力和煩惱讓他一時間有種鼻酸的衝動,他想傾訴,卻怕眼淚會控制不住的飆出來丟人現眼。
深呼吸了幾口氣后,他才慢慢壓低聲音,向這位死黨說起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
隨著陳瑞臉上越來越陰沈的程度,飛機的雙眼也因為不敢相信而越睜越大。

「原來你前兩天請假就是因為出車禍啊﹗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被多少女孩子逼問你的行方嗎?」
飛機拍桌大聲嚷嚷,完全忘了現下正在上課,惹得教授重重咳了兩聲以示警告,飛機才趕緊壓低了聲音。
「陳瑞,你說那個谷俊……該不會就是我們學校那個……黑社會老大的兒子吧?」
陳瑞蹙眉,細聲道︰「他有提到T大,他是這裡的學生。」至於對方有什麼底細,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可惡,一提到那個家伙的名字,就會想到那無賴的自大笑容。
黑暗中的微笑、被對方拉扯到發疼的頭皮……
這樣的惡夢不知道已經糾纏了他幾次,谷俊原本可以讓多少女人尖叫的邪魅笑容卻在夢中成了猙獰的獠牙,啃蝕著他僅存不多的理智。
被惡夢驚醒后的深夜,思考了許久許久,陳瑞總算下足了決心。
如果想要切斷不斷滲透的毒液,就要向那顆毒瘤正面迎戰﹗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便是谷俊。
車禍以及爸爸的公司遭人陷害,全部都是那男人的錯,谷俊已經讓他中了一種名為「恨意」的毒素。
愛一個人時,會時時刻刻想著對方,陳瑞不曾體會過那種感覺,然而他卻深刻的體會到恨一個人也是如此。
也許他該恨的不是谷俊,而是谷平集團這個整體,然而一場車禍卻讓他對谷俊產生了莫名的執著。
不知不覺,他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那個狂傲自大的男人。
「那就對了,真的是他﹗我的天哪,你不會想找他報復吧?」慎選措辭,吞了一口唾液,飛機怯聲道︰「那家伙是籃球隊的,你有看過他那發達的肌肉嗎?你不可能打得過他的,也別想要去找人招惹他,別忘了他家是混黑道的……」
「我沒有說要和他硬碰硬。」冷冷的截斷飛機好心的提醒,陳瑞小聲卻清晰的道︰「不只是為了車禍,我還有非靠近他不可的理由。」
為了爸爸的清白以及公司……也許他應該賭賭看﹗
如果可以接近對方,並且找到把柄的話,那么就可以用那個把柄去威脅對方,要求撤回對他爸爸的告訴﹗
看著陳瑞眼中的堅毅決心,飛機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是不知道你和那個恐怖的男人發生什麼事情啦,可是谷俊那家伙不是好惹的。別忘了,他可是被稱為獵豹的男人啊,到時候要是你被他吃了可不要……」勉強扯起笑臉,然而一接收到陳瑞眼中冰冷的警告后,他慌忙改口︰「哎呀,總之你小心點﹗」
然而,沒有顯露一點膽怯,陳瑞只是撫上額頭那道吃了幾針的傷口。
想了一下,飛機忍不住揶揄的彎起唇角,「你不會是被人家一撞,煞到對方了吧?」
陳瑞沒有正面給飛機附應,卻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頓時奪走了不少在旁邊觀察他的人的呼吸。
那男人給他的傷痕,他會留著以銘記在心。
「飛機﹗」須臾,他冷冷的詢問︰「你很了解那個家伙?」
「呃?」
飛機忍不住失笑,要說了解也沒有了解到那裡,只不過對條件好的男人總是忍不住會調查一番,自然也知道了幾個小道消息。
「你問這個想干嘛?」
「我只是要你告訴我……」
陳瑞彎起唇角,慢慢策劃著接近谷俊的計畫。
只要能夠接近對方,成為他身邊的臥底,遲早有一天一定可以讓他爸爸洗刷冤屈的﹗

午夜十二點整──
當酒吧的正門拉下后,才是正要開始狂歡的序幕而已。
不少人群三三兩兩的從后門進入熟人稱作「夜路」的GayBar,透過酒杯澄澈的液體,谷俊犀利的黑眸緊緊咬住每一個剛踏進門的人。
緋色的夜晚,遊戲才剛剛開始。
「唉,怎么都沒有看上眼的男孩呢?」舉起酒保剛送上的馬丁尼,谷俊搭著許景洋的肩膀唉聲嘆氣了起來。「可惡啊,怎么你開始守身后,一些出色的獵物紛紛都不見蹤影了呢?」
「那當然是因為少了我的關係。」
不動聲色的舉起酒杯,許景洋品嘗著烈酒的余味。
「把你的爪子從我身上拿開,你這只濫交的獵豹。」
「唷,有了冰歡以後,你還真的是翻臉不認人啊﹗也不想想當初誰幼稚得需要我來點化,才知道自己愛人家愛得死心塌地?」
懶洋洋的收回手,谷俊在心中開始倒數一百,打定主意如果再沒有一個象樣的家伙從店門口走進來的話,他今晚就提早閃人,讓這對小情侶好好恩愛一番。
唉,做人太好大概就是像他這種樣子。
「喂,還有啊……冰歡親親,我說你都要考大學了,還敢在這種時候跟許景洋這個大廢柴來這種地方,難道不怕落榜嗎?」 細了黑眸,谷俊扯著性感的唇,打量耳廓微微泛紅的青年。
宋冰歡的確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雖然臉蛋不算頂尖的,可是那種氣質卻讓人百看不厭,也難怪會讓以前只涉獵女人圈的許景洋對他死心塌地。
如果不是有著不和兄弟共享床伴的規矩,他可不會放過這上等的獵物。
再說,許景洋怎么舍得自己碰宋冰歡一下﹗
「我、我沒關係的,難得來一次。」
平常個性還算強硬,可是面對谷俊這個一臉色欲的男人,宋冰歡卻難以壓下那種窘迫,講話也跟著吞吞吐吐起來。
「別跟他說話,冰歡,嘴巴會爛掉。」不悅的醋勁大發,許景洋在桌下抓住宋冰歡的手掌捏在手心,佔有意味十足。
「小氣,借我聊個天會怎樣?」谷俊忍不住抱怨起許景洋這見色忘友的混蛋。
哎呀,已經數到八十了,進入店裡的除了蘿蔔就是西紅柿,怎么還沒有一個象樣的家伙走進店裡呢?
「你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可不只是想聊個天。」握緊了懷中人兒的手,許景洋一哼,拉開兩人的距離。
「我堂堂谷俊是什麼樣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讓你猜中我的心事呢?」
許景洋忍不住大力嘲笑回去,「可惜你這大人物臉上隨時都掛著色字號招牌。」
聽著兩人斗嘴,一旁的宋冰歡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毅的臉蛋在昏暗的燈光下,居然柔和了起來。
「你們兩個人感情可真好呢﹗」
許景洋一時間看傻了眼,雙眸中冒出些許柔和的火花,罔顧眾目睽睽下,忍不住將臉輕輕靠了過去。
「冰歡……」
老天﹗
見此,一旁的谷俊忍不住大翻白眼。
戀愛中的人怎么都是這副德行?幸虧自己從沒有對一個人如此專一過,要是自己成了這副德行,還有臉見人嗎?
看著這煽情卻又不得不承認相當美的景象,谷俊忍不住收起了一貫的無賴笑臉重重一哼。
「噁心、肉麻,明明今天說好了要陪我找獵物玩玩的,怎么反而變成你們兩人世界了?」
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心中正好數到九十八下,谷俊忍不住暗咒一聲。
「既然找不到好貨色,今晚就留給你們兩人獨處啦﹗」
九九……
心中數去最後殘餘的兩秒,接著,他很自然的轉了身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落入了他的視線中。
似一頭迷失的羚羊,有些怯怯的落單在夜路后門。
一百﹗
「Surprise﹗」谷俊扯開了一個狂妄的笑容,朝目標物邁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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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彷彿造物主的惡作劇﹗
青年的側臉線條很完美,尤其他此時不知因何而皺著眉頭的模樣惹人遐想無限,一下子就勾起了谷俊向來異于常人的旺盛性欲。
看起來斯文的臉蛋,卻擁有挺拔的體格,和過去所遇過的少年大大不同,眼前這名青年融合了力與美,整體的剛與柔無比契合。
該怎么形容青年的氣質呢?
只能說,若用植物來比喻青年的話,比起剛才那些蘿蔔和番茄,他就像一朵高不可攀的異色曼陀羅。
禁忌中帶著罪惡的引誘,又似一頭無辜而不懂世事的岩羚,等著囂狂的野獸上去撕裂、獵食。
舔了舔下唇,谷俊從容的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等著可口的羚羊靠近。
站在原處打量著從未來過的Gar Bar,陳瑞輕輕擰著眉頭。
這家Gar Bar比想像中還要大呢﹗
音樂雖然不是那種自己想像中會震耳欲聾又俗不可耐的電子音樂,然而在這種密閉的空間中,就算是播這種爵士慢歌,講話也必須很大聲才行。
從飛機口中得知,這幾個月,谷俊和他的朋友總是在這裡遊蕩。
這樣該從何找起?
沒有自覺自己的存在已經引來不少人的覬覦和打量,陳瑞只是冷淡的轉動著眼珠,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卻是在觀察谷俊今晚是否有出現。
兩道不同的涵義的視線,在下一刻交織在半空中,擦撞出些許的火花。
谷俊正看著他,而他也正好對上了谷俊的視線。
目測起來,谷俊有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即使沒有打赤膊也隱約可以窺探一二的發達胸肌。雖然谷俊穿著一件樸素的黑色高領套頭毛衣,卻無法遮掩他那鶴立雞群的顯眼身材。
剛毅的容貌給人一種粗獷卻精致的美感,那微微上挑帶著玩世不恭笑意的性感唇瓣、狂傲的神情,以及毫不掩飾內心想法的自大雙眸顯露出我行我素的特質,將谷俊眉宇間的不凡和率性完完整整的襯托了出來。
打量對方兩秒,陳瑞卻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最後低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后,從容的從谷俊身邊繞過。
「一杯白蘭地。」沒有再看對方一眼,選了個兩側無人的座位后,陳瑞點了一杯還能接受的高酒精濃度的酒類。
過去他很少喝酒的,因為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要喝這種百害而無一益的東西來破壞自己的味覺系統和腦神經。

這、這家伙……
谷俊在原地一楞,沒有想到對方忽視自己忽視得這么徹底。
耳邊隱約可以聽到許景洋的竊笑聲,他不滿的一揚濃眉,往前邁開腳步。
要是在這裡打退堂鼓,被人傳出去的話,那他谷大少還有臉見人嗎?
扯開一個招牌的露齒微笑,他緩緩靠近吧台邊,卻沒有選擇陳瑞身邊的位子,反而刻意保留了一個間隔。
聰明的獵豹,總是懂得和獵物保持一點適當的距離。
保持不到一分鐘的沈默,一些按捺不住的蒼蠅已經飛了過來。
「嘿,甜心,你一個人嗎?」一個看起來小頭銳面,穿著「聳」到極點的人來到吧台,毫不客氣的往陳瑞身邊一坐。
陳瑞沒有回應,只是向柜台要了一顆櫻桃,然後開始用討來的櫻桃玩起手上那杯白蘭地,在酒面畫了一圈圈的漣漪,卻沒有喝它的意思。
「別這么冷漠嘛﹗你一個人來,表示你是要在這裡找今晚的玩伴吧?」
這個人似乎沒有讀過書,不知道「廉恥」兩字怎么寫,一雙不規矩的大手已經環住了陳瑞那瘦薄卻相當有勁道的腰。
「你覺得我如何?夠不夠資格?」

真是一個笨蛋,等一下鐵定吃癟﹗谷俊忍不住暗想。
「滾開。」扭了下體體,陳瑞冷淡的甩開對方的手,眉毛連動都不動一下。
「別這樣嘛,先從朋友做起也可以啊﹗好好的一張漂亮臉蛋,你不希望拒絕我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吧?」先禮不行,這人打算后兵了。
唉,所以他最討厭來這種地方了﹗陳瑞無奈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蒼蠅似乎不明白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作蒼蠅拍﹗陳瑞決定給點教訓,同時可以看看谷俊會有什麼回應。
剛才進店門時,谷俊已經注意到自己了,這是好的開始。
微微揚起魅惑人的眼角,陳瑞瞥了蒼蠅男一眼,余光則察覺谷俊正不動聲色的注視著他。
做足了心理準備后,他轉回視線,朝著身邊的蒼蠅男展露一個最甜美的熟練微笑。
即使這個甜甜的微笑就像是一顆裹著糖衣的劇毒,卻也讓同時在注意這邊的谷俊一時間恍了神。
這個家伙是極品中的極品﹗
然而,早已是情場老手的谷俊自然明白這笑容后會刮起什麼樣的可怕颶風。
暗自在心中吹了聲口哨,谷俊篤定身邊這只蒼蠅鐵定遭殃。
不知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兆,蒼蠅男還是傻乎乎的回以猥褻的笑容。
「嘿,看來你很聰明,不用擔心我的技術,我一定可以弄得你很舒服……」
嘩……
還沒有講完的下流話語,硬生生的被潑上臉部的白蘭地給截斷,還夾帶著一顆不客氣打在鼻頭上的櫻桃。
看到蒼蠅男的驢樣,其實已經憋笑到肚子抽筋,然而陳瑞依然面無表情。
「滾開,再來煩我的話,接下來落在臉上的就不只是酒了。」
說得好,岩羚﹗谷俊忍不住揚起讚賞的微笑。
不過羚羊終究是羚羊,自己這頭獵豹一上場,還不是乖乖就範﹗
一場狩獵與被狩獵的關係,悄然展開──
「你……你找死嗎?」蒼蠅男一陣重重的錯愕后,拿掉了粘在鼻梁上的櫻桃梗,轉而揮起拳頭。
想用暴力解決嗎?嘖嘖﹗陳瑞輕彈舌根,看著蒼蠅男那破綻百出的出拳模式,學過幾年空手道的他考量著是否該出手。
不料,一直靜靜在旁邊看著的谷俊,居然選在這個時候打斷了兩人的糾紛。
「這位老哥,你得不到就想用暴力,你以為夜路裡的保全人員會讓你毫發無傷的離開這裡嗎?」
再說,敢動我谷俊的獵物一根寒毛,就要有所覺悟﹗將十指關節弄得喀喀作響,谷俊臉上雖然仍是無賴的輕浮笑容,眼中的暴戾卻讓那只蒼蠅停止了所有動作。
「谷……谷俊……」蒼蠅男囁嚅著,沒察覺自己身邊居然站著這么一個可怕的人物。
看著谷俊緊繃的肌肉,以及看起來堅硬無比可能會讓自己斷上幾顆牙齒的拳頭,瞬間澆熄了他打算報復的慾望。
可惡﹗
狠狠的瞪了始終不為所動的陳瑞一眼,蒼蠅男這才悻悻然的離開了座位。
蒼蠅男的離開,讓谷俊與陳瑞之間又留下了一個曖昧的距離。
看過蒼蠅男一號下場的幾個觀眾,原本對陳瑞有著高度興趣的人,也紛紛打消了念頭。
看來……是狩獵的時機了。
思及此,谷俊臉上露出了近乎無賴的陶醉笑容,待回神后,便轉身向熟稔的酒保彈了下手指。
「阿K,來一杯白蘭地加櫻桃……」望瞭望身邊相隔一個座位的陳瑞,谷俊壓底了醇濃性感的嗓言。「給他。」
陳瑞不大意外的揚起了英眉。
老套的搭訕戲碼,接下來恐怕就是谷俊毫不客氣的坐到自己身邊的空位。
果不其然,谷俊馬上貼了過來。
這是可以預料的發展,通常趕跑了一只蒼蠅后,第二個搭訕的人都會過來充當英雄。
「可惜了那杯酒,居然就這樣浪費掉了。這種鮮紅如火的櫻桃,應該要由你漂亮的雙唇來品嘗才對。」
毫不客氣的按上了陳瑞微啟的唇,谷俊犀利的眸光緊緊盯住對方的臉蛋,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昭然若揭的企圖心。
這樣英俊卻清高的臉孔,恐怕沒有幾次經驗吧?上了床被自己熟練高超的技巧愛撫過后,肯定一樣放浪形骸的大失形象﹗
陳瑞看著臉上的企圖一目了然的谷俊,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譏誚,卻在下一秒,唇邊刻意彎起弧度。
看來這個噁心的男人不只想當英雄,還想當詩人﹗
什麼鮮紅如火,漂亮的雙唇……噁心透頂﹗
別開臉逃避谷俊撫弄的輕薄動作,陳瑞把玩著酒保送上來的第二杯白蘭地,持續用櫻桃轉著酒面,看起來仍然沒有要喝它的打算。
「嘿,怎么別開了你的臉呢?不會是我太帥了,讓你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吧?」谷俊咧嘴一笑,露出招牌的白牙。
陳瑞心臟猛地一揪,想起了車禍那天的夢魘,以及他爸爸的公司全都是因為這個人背后的勢力所為,陳瑞便有著濃濃的敵意。
「該怎么稱呼你呢?小美人。」看著陳瑞轉動櫻桃梗時,更顯靈巧而修長的指頭,谷俊忍不住心痒難耐。
真想將那勾引人的手指頭抓到唇邊狠狠的啃咬一番﹗
刻意忽略已察覺到谷俊蠢蠢欲動的心思,陳瑞拾起酒杯中的櫻桃,不冷不熱的答道︰「陳瑞。」
生硬的口吻,雖然聽不出一點迎合的柔媚,然而那低沈得恰到好處的音質,讓谷俊忍不住幻想起他用來呻吟時的甜美。
「你不介意我叫你瑞瑞吧?」無賴一笑。
「隨便你。」將浸滿白蘭地的櫻桃放入口中細嚼,隨著冷淡的回答,微澀的甜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粉嫩的舌頭像是試探般的輕輕在未吃完的櫻桃肉上滑過,看得身邊的谷俊發出倒吞唾液的聲響。
那樣靈巧的舌頭在床上正有很多用處的﹗谷俊忍不住瞇細了眸。
把最後一口果肉咽入,陳瑞竟然櫻桃梗放入口中,轉動幾下,當著谷俊的面拿出打了結的櫻桃梗。
「聽說會用櫻桃梗打結的人擅長接吻。」揚起性感的唇線,陳瑞英氣逼人的眉間,此時居然帶著一絲讓人意外的勾引,「你認為呢?」
谷俊一震,他喜歡這個意外,忍不住跟著微笑了起六。
「這種事情,不試試怎么知道?」
以為已經上了手,谷俊正打算將臉湊過去時,怎知道眼前的人兒卻別開了臉,轉而拿起酒杯。
「瑞瑞甜心,你該不會要和我來個酒吻吧?」薄唇性感又愉悅的揚起,谷俊忍不住興奮的提升了嗓言,頗富興味的看著眼前的人兒動作,「如果你堅持我也不反對,但是能不能不要用白蘭地?我不太喜歡它那股怪味兒……」
左耳聽右耳出,陳瑞微笑著搖搖頭。
「記得我剛剛說過什麼嗎?」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陳瑞不給谷俊任何機會的從容解答。「再來打擾我,噴在你臉上的就不只是酒了﹗」
一邊說著,他含入一口手上那酒精濃度極高的白蘭地,並且點起了手上的火。
「谷俊,快閃開﹗」
一時間還無法明白眼前的狀況,直到一直在注意這邊動靜的許景洋發出了警告聲,谷俊這才察覺事情不大妙。
看著陳瑞點起打火機對準含滿酒液的嘴,谷俊當下一驚。
糟﹗這家伙該不會是要……
在他往地上一撲閃躲的同時,一道高溫危險的烈焰已經從陳瑞的口中噴了出來。
「哇拷﹗你是馬戲團啊,還噴火咧,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跳火圈啊?」野狼狽的趴在地上,谷俊不敢置信的神情,陳瑞只是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接著便不發一語的離開夜路。
留下滿臉錯愕的眾人后,陳瑞知道他已經達到了目的。
今天這樣就夠了。
看來那個混帳根本沒有認出自己﹗
這樣也好,才會讓事情順利些。
走出夜路,陳瑞下意識摸著額頭上依然隱隱作疼的那處傷痕。
谷俊,等著接招吧﹗他一定會揪出他不可告人的真相,讓谷平集團落敗收場﹗
接下來,就等明天了。
根據飛機的情報,自從谷俊的一個死黨因為不明原因離開了T大后,谷俊就接受了籃球校隊的副隊長職務。
在月光下,陳瑞那張總是老成嚴肅的俊容,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

「哇哈哈,笑死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許景洋在谷俊從地上野狼狽的爬起來后,手掌一邊拍打著吧台一邊狂笑,「你、你堂堂谷俊也有今天啊﹗」
「閉嘴,許景洋,再笑的話,小心我也讓你嚐嚐火燒頭的滋味。」不悅的皺緊眉頭,谷俊實在覺得今晚的自己窩囊到了極點。
手指無意間觸到鬢角處,怎料居然摸到了一把灰屑。
頓時,谷俊粗獷的俊容上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不、不會吧要那個臭小子居然把我引以為傲的鬢角給燒了﹗」惱怒的谷俊摸著耳際,谷俊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居然沒有躲過。
可惡﹗自己卓越的行動力和爆發力可是被喻為「T大的一頭獵豹」,怎么可能沒躲過那臭小子的突擊?
即使不甘的如此想著,然而被燒掉了鬢角是事實。
「唉,我看你就當作一次教訓,以後收斂收斂你下面那顆毫無節製的『頭』吧,心下次燒的是它。」許景洋不以為意的摟緊了身邊的小情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那種冰山美人還是別碰的婕,瞧你這次不是吃癟了嗎?」
一旁的宋冰歡忍不住插嘴。
「可是……與其說他是拒絕,我反而覺得那個人像在欲擒故縱。」
感覺上那個自稱陳瑞的人,身上好似背負著什麼,而他所背負的東西絕不是善意的,讓宋冰歡覺得不太舒服。
「管他是在干嘛,反正吃了這種癟,我谷俊可不會善罷甘休的﹗」谷俊切牙切齒的發願,想起剛才因為一時太驚愕而讓對方堂而皇之的閃人,他只覺得此仇不報非君子。
下次再看到那個臭小子,就算要用硬的也非要把他搞到死為止﹗
然而,同時間,他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自稱陳瑞的小子,臨走之前的那個笑容總讓他揮不去心頭上的苦悶感。
還有,直到剛才近距離的正面接近后,他才發現那小子額頭上有一道應該是最近新生的疤痕……
明明對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那家伙更不可能是他以前的情人;就算是,他的記憶力應該也不會差到這種地步才對。
那么為何會覺得那家伙的容貌似曾相識?
這之中,似乎有什麼環環相扣著,然而無論怎么想,谷俊的腦中都像缺乏了關鍵的一顆螺絲,無法將所有的零件串在一起運作。
不管了﹗總之他不會就這樣算了的,他絕對要為他可憐的鬢角報仇﹗
他絕對要把那個家伙弄到手﹗

翌日──
艷陽毫不留情的茶毒著T大大學的操場,許多籃球隊的球員們在跑了幾圈操場之曲,體力不支的溜到了場邊納涼,並且順便躲躲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不大好的副隊長。
其中心思較為細膩的隊員發現今天的谷俊副隊長似乎與以往不大一樣,仔細觀察后,發現少了那耳旁總是桀驁不馴的鬢角時,卻沒有人敢上前詢問。
「喂,谷大少爺,你的爛心情何時會結束?學弟們都被你嚇壞了。」許景洋走到籃框下,順手撈了一瓶水,看著谷俊粗暴的從一個無辜的學弟手中搶到籃球,並在第一時間射籃,投進了高難度的一球。
雙腳著地,任由籃球滾落,谷俊動手揮去爬滿額頭的熱汗,卻連氣都不喘一下的從容走回場邊,搶過許景洋已經喝了一口的水瓶,仰頭而飲。
「步調這么錯亂,真是一點兒都不像你。」淡淡的說著,許景洋一點兒也不在意對方暴戾的神態,訝異多過于畏懼。
這樣的谷俊,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打從進入T大物理系后,認識這個家伙有三年之久,卻從未看過他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居然就能讓他臉色陰沈到這種地步﹗
正想繼續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不料一個早上都沒有開口的男人,唇邊竟露出了一抹微笑。
看起來是性感的弧度,然而在這乍似歡欣的笑容中,卻隱藏著壓抑了一整夜以及一整個早晨的興奮及慾望。
谷俊揚起薄唇,以不冷不熱的口吻輕聲道︰「看來你不大了解我啊,許景洋。」
「我不否認,因為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可以了解你這單細胞生物的腦子是什麼構造。」聳聳肩,面對死黨難得陰森的臉色,也只有許景洋能絲毫不在意的回道,一方面搶回了水瓶。
經過谷俊這一開口,他總算看得出來谷俊不是在生氣,他只不過想借著劇烈的運動來抒發昨晚那個自稱陳瑞的小子所引發的亢奮。
看來谷俊對于那種潑辣的家伙總是特別感興趣。
他的口味還是這么的標新立異啊﹗
「喂,不是我說,但是我總覺得我好像在那裡看過或者聽過那個叫作陳瑞的家伙耶﹗」在心中想了幾次這個名字,許景洋覺得格外熟悉,卻又不知道究竟是在何處見過那個噴火的小鬼。
「你看過他?」聞言,谷俊眼中迸射出掩蓋不住的電光,轉身緊緊盯住發出驚人言論的死黨。
「我也不大確定。」想了下,許景洋實在無法從過去所有紅粉知己的影像中翻出那個小鬼的臉。
畢竟,他現下滿腦子都是他的情人宋冰歡。
忍不住狠狠瞪了這個淨說些無用消息的死黨,谷俊不禁認真的考慮起是否要動用到谷家的勢力,讓他老爸去調查陳瑞這個家伙。
就在這時,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個人,並且發出動聽的嗓言。
「你好,我要加入籃球隊。」
這聲音乍聽之下有些熟悉,轉動了谷俊內心某處小小的螺絲。
不耐的回過頭后,原本算將這不知死活打斷自己思考對策的家伙教訓一番,並且將來者打發走,然而,谷俊卻只是驚愕的張大了眼.
額頭上的疤痕,皮笑肉不笑的清冷氣質、英氣逼人的雙眸,這張他想忘也忘隴了的容貌,此時活生生的出現下自己面前。
許景洋恍然大悟低語道︰「對了﹗我在班聯會時看過他,他是拿下數次榜道的資優生──陳瑞。」
許景洋的話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不錯,正是陳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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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ericice買六合彩幸運中得三等獎, 獲得獎金現金15Ds幣.


第三章
窗邊的朝陽已經悄悄攻占近乎半邊的雙人床,捻熄手上的煙屁股,谷俊看著身邊依然睡得安詳的人兒,心臟忍不住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這張睡著時毫無防備的臉蛋在一個月前,還站在籃框旁邊頤指氣使的探取高姿態,絲毫不畏懼自己雙眸的瞪視,要求加入籃球隊。
我要加入籃球隊,有什麼入隊考試或者要求嗎?儘管來吧。
印象中,那時候在陽光下閃耀的俊臉,彷彿有著絕不失敗的堅定自信,與自己這種完全膨脹的自大是不同的。
記得當時,在身為副隊長的自己刻意刁難下,陳瑞卻靈活的運用四肢,扭動的強韌腰身及窄小渾圓的臀部上籃,那些動作都在一瞬間勾起了自己體內最深沉的慾望。
不只想要在情慾上得到那具難以駕馭的肉體,他還希望駕馭這名彷彿上了道沈鎖的青年。
還有,難忘的是,當陳瑞結束那時候連許景洋都大為驚嘆的上籃后,轉身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我要你,谷俊。
多么露骨而直接的表態,他們一下子就上床了。
陳瑞青澀卻隱藏著熱情,在達到高潮時,又是一種雙面的邪媚,就像是從未被人觸碰的禁忌果實,然而一旦摘取后,便會被那致命的毒汁侵蝕心靈。
那種上羈絆般的滋味,不再只是單純的肉欲,而是一種心靈的羈絆。
那種感覺是在最近這陣子已經強烈到讓谷俊無法再沈迷于其它的男孩和女人中,就好像有毒癮的人,即使再怎么美味的食物在眼前,也無法遏止內心中對毒品的飢渴。
谷俊不懂為何一個平凡的青年會給自己這種彷彿罌粟花般的雙向體驗。
雖然這個月來從來沒聽過陳瑞提起他的家人,不過從他那種自信、踏實的個性來看,便知道他是生活在一個健全而平凡的家庭。
然而……陳瑞,瑞瑞,這個特別又動聽的名字好似永遠背負著什麼一般,只是迄今自己卻不認為那包袱是沉重的。
過去他總是認為自己不可能一心一意,甚至有著花心之名,然而自從和陳瑞成了床伴之后,不自覺的連帶影響了他的私生活。
過去谷俊以為自己愛著每一個和自己發生關係的對象,如今比較起來,他發現過去那些所謂的「愛」,簡直像兒戲般可笑。
他會給每個床伴昂貴的禮物,但仔細想起來,即使他給了陳瑞一只價值不菲的鑽石來表達所謂的「愛情」,他也覺得不夠。
這種感覺……也許是……
未想出個所以然,谷俊的視線落在身邊人兒額頭上那道依然泛紅的疤痕,豎在陳瑞散亂的發絲下方若隱若現好似一條紅色的毒蛇,讓他忍不住皺起濃眉。
所謂殘缺的美恐怕就是這樣吧﹗
這傷口,究竟是怎么弄出來的?
每當他問起時,陳瑞這小子總是三緘其口,臉上的嘲諷卻不曾少過一次。
心中有個警報器要谷俊提升戒心,然而他實在不懂自己要對一個如此平凡的人提防什麼。
雖然自己這種野獸般的直覺向來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但是面對陳瑞,恐怕就不太精準了,畢竟,他是頭一個讓自己永遠新鮮的情人啊﹗
自己三天兩頭和陳瑞在學校裡偷情的事被許景洋那王八蛋知道后,害自己被他鍪了足足兩個多禮拜。
沒辦法,誰教陳瑞和那些以往的床伴就是不一樣。
就好像以往的情人不過是用來換換口味的烈酒,而陳瑞卻是每天必喝的白開水。根本是不可或缺的嘛﹗
不能否認,谷俊一點兒也不想忠于所謂的「直覺」或「第六感」,而去提防陳瑞。
陳瑞是不一樣的,至少,在所有情人中,他算是自己很在意的唯一一個。
搖了搖頭,他爬了下后腦芻粗硬的發根,下了床后毫不害臊的赤裸走向淋浴間。
同時間,谷俊背后那原本緊閉的一雙眸子倏地睜開。

洗完澡后,看見床上的人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谷俊忍不住彎起了唇。
「睡著時就像一只岩羚,醒來就變成難以親近的野貓了。」
性感的唇忍不住吐出話語,親昵的摸了摸那看起來似乎很柔軟的頭髮,谷俊彎下了身在那道疤痕上印下濕潤而灼熱的一吻。
「瑞瑞甜心,慢慢睡,太想我的話就做個夢吧。」伴隨著自戀的話語,囂張的輕笑跟著消失在床邊。
直到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后,陳瑞才從床上移動起酸痛的身體。
「嗚……」疼疼疼﹗可惡,那個禽獸腦漿的成分全部都是精液所構成的﹗
這個月他搬出家裡,一方面是早就知道谷俊向來作風大膽,他不打算讓正為家裡經濟傷腦筋的爸媽增加無贊的煩惱。
自己的性向是早已察覺的,在還沒有傳宗接代的責任之前,恐怕沒有必要向爸媽坦承。
這間公寓不是很大,只有十來坪,但是一個月的租金也用去了他工錢的一部分。
等到家裡的危機過去了,可要好好向爸媽討討賞。
不行﹗現下好像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必須要振作﹗翹課和那禽獸在床上打滾了一整個上午,下午的打工至少不能翹班。
從床上猛然站了起來,不料,襲上兩腿的酥麻卻讓陳瑞整個人砰的一聲栽倒在地上。
痛﹗
「混帳﹗」兩腿間雖然沒有流血,但是也夠疼的了。
到底是弱了點,自己身高有一百八,在籃球隊裡算是很讓人羨慕的體格。可是只要碰上那只滿腦性愛的野獸,自己就只是只等著被串烤的羚羊。
「真沒用﹗」陳瑞忍不住喃喃抱怨了聲。
看見谷俊遺留在床頭的打火機,他忿忿的把它拿起來丟,藉以泄憤。純金的外殼和這間小公寓的瓷磚地板相吻,發出響亮的碰撞聲。
氣喘吁吁的從地板上撐了起來,陳瑞保持著從容進了浴室,將一身的粘膩給洗去。
和谷俊做愛也不是不舒服,但是一想到自己抱著什麼打算而出賣肉體,陳瑞就覺得自己和谷俊那些數不清的情人一樣不要臉。
快了﹗看著鏡子中豎在額頭上的那道紅疤,陳瑞暗暗的想著。
遲早會讓他揪出那只惡豹的尾巴﹗

結果……
卻發呆了一個下午。
一半是因為不是假日,所以披薩店沒什麼客人,另一半則因為身體的疲勞導致思考緩慢。
絕對不是因為視線中少了一個礙眼的龐然大物而感到不對勁的關係﹗
陳瑞忍不住心煩氣躁了起來,已經在谷俊身邊有一段時間了,可是那男人除了上床還是上床,從來不會提起他的家庭背景。
如果自己就這么被他玩膩了而 棄,卻找不到一點兒可以幫助家裡經濟的線索,豈不是吃了大虧?
視線轉了下,陳瑞看到正一臉曖昧盯著他不知道有多久的飛機。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很后悔把飛機介紹到店裡一起工作。
「干嘛?」陳瑞對他的眼神很不滿意。
「看你什麼時候會神游回來啊﹗」嘿嘿的賊笑,飛機毫不掩飾臉上那下流的暗示。「怎么?在回味一夜春宵啊?」
「你想太多了。」將披薩從雪櫃拿出來,陳瑞不為所動。「有這時間在這裡胡思亂想,怎么不趁著沒客人時去寫你的社會學報告?先說好,我的報告不會借你參考的。」
陳瑞突然覺得自己有了精神分裂症,分裂出好幾個人格,一個是不知羞恥、為家賣身的人,一個是品學兼優、不多話的好學生。
「你這人真是壞心眼,被人戳破了就來硬的,誰不知道你剛剛發呆都在想那個姓谷名俊的男人﹗」不滿的拍桌,飛機一臉委屈,眼角還真的淌了兩滴淚水。「想想難道也不行?誰教你完全不跟我說你們這個月來的發展,我還真沒想到你真的會搭上他耶﹗難道那場車禍真的讓你一撞撞出了火花嗎?」
陳瑞不語,漂亮的唇線卻抿成前所未有的直。
那是不可能的﹗
也許卑鄙,但是自己也不過是想從谷俊身上得到一些消息和把柄,以協助爸爸的公司安然度過危機。
這之中,甚至連交易都談不上,他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臥底﹗
「和我說說嘛﹗瑞瑞,谷俊他床上功夫怎么樣?」哀求著友人,飛機想起那個T大內人人爭相與之上床的男人,忍不住心痒痒,「說真的,當初你要我跟你說谷俊的小道消息時,我還以為你要去找他報復還是什麼的,可是現下看起來,你根本就是他的專屬情……」
「想知道他的床技怎么樣,你去和他上一次不就知道了?」打斷了好友的臆測,陳瑞冷淡的回道。
「哼,你難道不會吃醋嗎?我就不相信你只甘愿做他的床伴。」哼哼的反駁著,飛機一邊攪弄著可樂杯中的冰塊,「要知道,你可是一進入籃球隊就對他說出那種驚人的話啊﹗」
一想到陳瑞初次向自己提起谷俊時切牙切齒的神情,飛機實在無法將那種表情跟「迷戀」串在一起,然而如今陳瑞是谷俊的床伴是個不爭的事實,飛機也只好將陳瑞那時的表情解釋為「迷戀對方到臉部肌肉抽筋」。
身體一僵,陳瑞的聲音也跟著僵了起來,「你……怎么知道?」
飛機忍不住的得意了起來。
「你以為你搭上的是誰?是T犬每個人都知道的系草、老家干黑道的谷大少爺啊,這么有名的人物,你和他的八卦還只不過是他數千筆的一小筆記錄。」
原來是這樣,唇邊勾起譏諷的微笑,陳瑞也忍不住思考起現實面的問題。
那表示自己目前在谷俊眼中還不是最貼心、最特別的一個情人;這樣子要套出一點消息,恐怕機會不大。
兩人一見面除了斗嘴就是上床,完全沒機會談到谷俊的老家。
正苦苦思考著對策,店門外的嘈雜聲吸引了陳瑞的注意力。

「喂,小姐,瑞瑞不在店裡嗎?」
不算是有禮貌的口吻出自于一道自大而狂妄的粗魯男音,讓正低著頭在店門口掃地的女店員皺起眉頭。
在快餐店打工,就是會遇到一些粗俗的客人以及俗稱「台客」的男生﹗
這男人口中的「瑞瑞」,該不會是在叫他們店裡的招牌美少年陳瑞吧?
想起陳瑞那張沉穩又成熟的俊臉,女店員怎么也無法想像他會和這種充滿了脅迫感的男人湊在一塊。
然後,原本一些貶低對方的詞 那間轉化為無數愛神的讚美歌。
那上揚的唇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如子夜般漆黑的雙眸似乎隱隱夾帶著叛逆而張狂的精光,骨感十足的輪廓搭配那一頭被冬天強風吹亂的硬質黑發,讓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像不將上帝看在眼裡的反派撒旦。
而在男人一米九強健體格的背后,是一輛黑色的奔馳為背景。
一瞬間,女店員已經被那俊容給奪走了心跳。
不只被問話的女店員出了神,就連身邊的人群也有不少人發出興奮的私語和細微的尖叫聲。
眼前的男人就像個傳說,走到那裡都會成為眾人的話題。
與其說他是天生適合做人類的霸主、領袖,不如說他那邪惡卻不凡的氣勢足以統一地下魔界。
極品哪﹗
等到回神過來后,眼前帶著微笑的男人,那種輕浮的表情更加明顯。
「喂,甜心,我知道我很帥沒有錯,但是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什、什麼?」幾秒的走神和心境的掙扎,讓這個女店員已經將十一秒心中的陳瑞身影完全摒除。
真讓人不知是要怪眼前的男人太有存在感,還是她太過水性楊花呢?
「我說,陳瑞那家伙在不在店裡?」
噙著微笑,谷俊忍不住感嘆自己出色的容貌總是讓人忘記上一秒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瞧,瞧前的女店員連手中的掃把都握不住了呢﹗
「他……他在廚房……做事。」抖著聲音,女店員忍不住低下頭,擔心再看下去,心臟會負荷不了。
被惡魔俘虜,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哦?是嗎?」
呢喃著,將鼻梁上造價不凡的墨鏡推上眼前,谷俊作勢就要闖入店內。
女店員總算想起了職責,大喊︰「等、等等﹗先生,從業人員以外的人不得進入廚房﹗」
「干嘛這么小氣?我又不會偷學做披薩。」皺了皺桀驁不馴的濃眉,谷俊似乎很不耐煩這種無關緊要的規矩。
他谷俊會遵守的,向來只有他自己的規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不是那個問題……啊﹗」
女店員正想繼續說些什麼阻止谷俊的行為,然而他已經強勢的拉開被擋著的玻璃門。
谷俊朝她扯出一抹無賴的笑。
「甜心,我不想傷害你,讓我進去找個人就好,可以嗎?」
明明唇邊掛的是微笑,然而谷俊霸道的口吻,讓人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
女店員瞬間有種落入惡魔陷阱的感覺。
反正店長也不在,她實在拒絕不了條件這么優的男人的請求啊﹗
正打算破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道不悅卻斯文的男聲。
「谷俊,你來這裡干什麼?」
店在女店員身邊的谷俊,在看到出現的來者后,臉上卻勾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該死的﹗已經被一個煩人的死黨騷擾了一個下午,陳瑞實在很想忽視站在店門口的那個大型垃圾。
怪了,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在這裡打工?
常看到飛機站在旁邊一臉陶醉和心虛的複雜表情,陳瑞頓時了然于心。
「對不起嘛﹗瑞瑞,你也知道只要有帥哥問我話,我的嘴巴就會抑制不住。」飛機嘴巴上道歉歸道歉,看起來卻沒有一點兒內疚。
「既然你連自己的嘴巴都控制不了,不如我替你刨了它。」冷笑著,陳瑞壓抑著素來算好的脾氣。
抬起頭,眼前無賴的男人已經離自己不到兩步的距離,並且對著自己露出雪亮到足以媲美大野野狼的一口牙齒。
「瑞瑞,什麼時候下班啊?」
陳瑞皺起了眉頭。
與這男人有床上以外的牽扯準沒好事,但是如果不突破只是「床伴」的這個關係,恐怕也不是好事,想到剛剛在店裡悟出這個道理,陳瑞也不得不妥協。
「五點半。」不冷不熱的 出答案,陳瑞只想回去溫暖的室內。
雖然現下室外的氣溫不到十度,但是光站在這男人凌厲而曖昧的視線下,全身就足以感覺到一股比室外氣溫更低的強烈寒流。
「那好,我在店門外等你。」無視于周遭曖昧的私語,谷俊甩了甩手上的鑰匙︰「你從來沒跑過山路吧?等你看過大爺我跑山路的英姿后,保證讓你更愛我。」
不經修飾的露骨言語,馬上引來一旁女孩子們興奮的尖叫。
聽谷俊一說,陳瑞這才注意到他是開車來的。
當看到谷俊身后那輛限定款的高級奔馳后,一瞬間,陳瑞的心情就沉了下來。
那輛奔馳正是一個多月前在山路上和自己擦撞的那輛。
兩人的牽扯就是從那一瞬間開始。
「我不想去。」
想到那次撞車后,谷俊無法無天的傲慢以及不將人命看成一回事的態度,陳瑞就是無法平靜的接受此刻對方的邀約。
谷俊頗訝異的皺眉。
至今還沒有一個床伴會拒絕他﹗陳瑞是第一個,恐怕也會是唯一一個。
「 車不但危害公共安全,和你同乘一輛車的人也很危險,我和你的交情還沒有好到可以為了你這個大型垃圾送命。」冷淡的薄唇吐出惡毒的話,陳瑞可說是在為一個月前那場車禍暗中賭氣。
「喂、喂﹗甜心, 車和跑山路是兩碼子不同的事情,你還沒有嘗試就先下這個定論,難道不覺得太武斷了嗎?」
姑且不論陳瑞否認兩人的交情如何,在眾目睽睽下被人批評成這樣,谷俊就是咽不下這股鳥氣,要知道,他堂堂谷俊少爺可是很少讓人上他的寶貝愛車跟自己跑山路的耶﹗
而這個小子卻人在福中不知福﹗
陳瑞對他的話沈默不語。
「不管,反正我在店門口等你,今晚你就是要和我去跑山路。」蠻橫的眉峰一豎,谷俊索性將陳瑞的沈默當作同意,但他目中無人的態度卻惹來旁邊偷偷在觀察這對條件好得沒話說的女孩子們怦然心跳。
「你自願當一條看門狗我是沒意見,但是我不可能遵從你那自以為是的命令的。」
他想跟自己耍無賴?陳瑞忍不住在心中嘲諷的一哼。
「那就對啦﹗瑞瑞,我都自願當你的看門狗了,你身為男人卻還在這裡跟我扭扭捏捏,小心到時候被人以為你是個女人喔,尤其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和熱情的身……」
「再說下去,你今晚就等著去補牙齒。」冷硬的截斷谷俊囂張的聲音,陳瑞發現自己的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他難道非要把自己搞到連工作都丟了,面子也沒了才甘心嗎?
「少在我上班的時間來煩我,滾。」
要他搭上那輛曾經把自己撞飛的奔馳,門兒都沒有﹗
冷掃了周遭看好戲的人群一眼,陳瑞轉身就要推開玻璃門徑自離開。
然而,谷俊低沈又無奈的嗓言卻在身后響起。
「看來沒辦法了。」
什、什麼?
還來不及會意過來,陳瑞就感覺自己原本還在走路的雙腿懸了空,眼前的視線也被谷俊囂張的微笑所佔據。
這家伙居然當眾打橫抱起他﹗
他可是有足足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耶﹗
再說,自從為了接近谷俊而加入籃球隊后,身上也長了不少真材實料的肌肉,現下這種情況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種屈辱﹗
「谷俊,你干什麼?放我下來﹗」
拼命扭動著身體,陳瑞卻發現自己就像一只被獵豹叼住的岩羚,只能可笑的甩動四肢,卻無法逃出對方的魔爪。
更讓人不敢相信的還在后面﹗
谷俊那邪惡的唇居然異常逼近,還來不及阻止,已經堵住了他不斷發出抗拒聲的雙唇。
「你……嗚……」陳瑞楞了下,想別開臉,卻無法逃開谷俊如鋼鐵般的箝製。
濕潤而野蠻的舌輾壓在富有彈性的雙唇,乘隙鑽入了他的口腔,掃過每一顆潔白的牙齒,並且強勢的吸吮著那不斷閃躲的小舌。
這簡直是做愛前的激情狂吻﹗瞬間,陳瑞感到頭暈目眩。
他已經不確定為了幫助家裡而向這瘋狂的男人犧牲自己的肉體,是否是一個明智的作法了。
「我要帶走他,沒關係吧?」結束了冗長而有妨害風化之嫌的激情一吻后,谷俊像是在征詢一旁女店員的同意,然而蠻橫的雙腿已經抱著懷中的人兒走向他的寶貝奔馳。
這王八蛋﹗惱怒的回過神來,陳瑞實在沒辦法想像谷俊居然就這么當著所有人面前吻住他,還擄走正在上班的自己。
「混帳,放我下來﹗當然有關係﹗」
不料,一旁的飛機和女店員,卻只是顫抖著壓抑興奮的嗓言回答谷俊的問題。
「當、當然沒問題,谷……谷俊哥慢用。」飛機雙頰漲紅的呢喃著。
「好……沒關係的,瑞瑞就拜托你了。」太過震撼的一幕,讓這位女店員有些微的出神。
看著谷俊偉岸的雄壯背影,以及被抱在他懷裡卻顯得小了一號的陳瑞,忍不住感嘆世界上的好男人果然不是死會就是gay﹗
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眸,還來不及抗議,陳瑞已經被谷俊整個人丟進車內。
死飛機,什麼叫作慢用?還有什麼叫拜托你了?拜托這家伙可是會出人命的﹗
可惡啊,這群沒義氣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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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引擎發出沈穩的呼嘯聲,打破了黃昏山區該有的沉靜,漂亮而快速的飆過一圈圈的彎道,周遭的景物隨著車子狂飆的速度彷彿被暈染開的水彩畫。
引擎的聲音像是一頭掙開牢籠的野獸,墨黑色的車身一圈一圈的繞著九彎十八拐的道路上山。
開了一旁的車窗,那不斷灌進的冷風,就跟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一樣囂張﹗
在拐過第N圈彎道后,谷俊打破了沈默的僵局。
「瑞瑞寶貝,你還要鬧別扭到什麼時候?堂堂一個大男人,你能不能不要為了一點薪水臭著一張臉?」一手優閑的轉動方向盤,谷俊摳了摳耳朵,窺探著身邊人兒不比被空氣污染的天空好上多少的臉色。「你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跑山路的快感嗎?」
誰在為了薪水鬧別扭?想吼出這句話,可是陳瑞知道此時給對方附應,只會讓那無賴的笑容更擴張而已。
而讓谷俊向來過度的自信添一筆並非陳瑞所樂見,為此,他選擇沈默。
發現對方打算忽視自己的存在,谷俊聳了聳肩,卻刻意在下一個彎道用力踩下油門,讓車身危險的旋轉了半圈。
胎環和路面摩擦時,發出了像是用銅板刮黑板的尖銳聲音,也讓陳瑞總算有除了抿直那彎唇表示怒氣的行動。
「你在搞什麼鬼?」怒極的豎起英眉,陳瑞不敢相信這家伙居然做出這么危險的行為。
身體對車禍的危險起了過敏回應,也讓陳瑞馬上破功的轉頭怒斥。
「唷,你會講話嘛,我還以為你已經冷到變成啞吧了。」揶揄的口吻絲毫不將對方的慍怒放在眼裡。
「你……」陳瑞這才發覺自己上了當,有種吃癟的惱怒。
可惡﹗
「喂,你眉頭的皺痕到底什麼時候會消失啊?跟我一起開車兜風有這么痛苦嗎?」
在狹窄的空間內,谷俊的體格看起來更加龐大,這也是因此讓陳瑞放棄跳車念頭的原因之一。
「如果你在意那點工錢,大不了我給你錢嘛﹗」
陳瑞忍不住低吼︰「誰希罕你的錢?我可不是你包養的女人﹗」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女人,又不是沒幫你舔過那……嗚﹗」還沒說完的話,被下一秒毫不留情的側拳遏止,谷俊假裝吃痛的瞇起遭襲的右眼。「痛啊﹗你怎么可以對開車的人動粗呢?」
「我只是給口無遮攔的混帳一點教訓。」壓抑住原本的怒氣,在揍了谷俊一拳,並看到對方至少有些吃疼后,陳瑞不能否認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好吧,我打也給你打了,那你可以好好享受傍晚山路的氣氛了嗎?」聳聳肩,谷俊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可以這么縱容這個當初一見面就朝自己噴火、第二次見面開口就勾引自己,然後迫不及待上了自己的床以後,每次見面卻都冷淡到極點的家伙。
天殺的﹗所謂的克星該不會就是指這種情況吧?
只要一對上這只脾氣古怪的小動物,自己也跟著不對勁起來。
在聽了谷俊的話后,原本沈浸在怒火中的陳瑞,也慢慢平靜下浮躁的心情。
也許冬天的強風本身就會讓人的怒火容易被吹熄吧,等到接近山頂后,天邊剩下的一線光亮也隱沒到山巒間,往山下看過去,高樓的燈光和車水馬龍交織成一片光芒。不能否認,這是難得一見的美麗夜景。
「好美﹗」有些悵然若失的看著山底下的點點光芒,陳瑞忍不住思念起自從搬出家后,便多日不見的爸媽。
現下這裡時間媽媽應該在洗米,準備著今天的晚餐吧?
家裡還沒出事前,每當打工回家,等著自己的是紅燒獅子頭、排骨、清蒸鱈魚等,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色。
鼻頭忍不住酸了起來,可是不能讓谷俊察覺到,他只好將臉別向窗外,不讓對方察覺異狀。
這就是他不喜歡和谷俊有床上運動以外獨處的原因。
近日來,只要思緒清晰的和這男人獨處,他就會不知所措,那種感覺並非害怕、除了欺騙對方的心虛之外,似乎還有什麼詭異的情緒在他的心臟敲著小鼓。
「如何?聽我的話不會吃虧吧?」在看到對方失神的表情后,谷俊咧嘴一笑。
不理會谷俊,陳瑞喃喃著說︰「靠近你這種人,本身就是吃了大虧﹗」
看著對方耳根慣性會出現的紅潤,谷俊唇邊的笑容更加擴張。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讓陳瑞開心,他就會跟著高興起來。
如果沒有錯的話,這種感覺恐怕就是自己這段日子不斷思考的答案吧﹗
然而,一想到那答案的背后和未來有多么沉重,谷俊總會想否認。
愛、專情、永恆,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非他不可」的對象突然離開,天人永隔或者變心了,一想到要承受那種離別和失去的痛苦,谷俊就無法讓自己專一。
也許……花心只是個藉口,他只是不敢一心一意。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這樣的場景就像一個月前的那場車禍,沉靜的夜路,強風和奔馳的隆隆引擎聲混雜在一起,只不過如今自己卻坐在這輛怪獸上。
陳瑞感覺頭昏沉了起來,的確如谷俊所說的,跑山路不是什麼痛苦的事情,谷俊的技術很好,不管是每一次幾乎要親吻山壁的危險拐彎,還是危險的蛇行,他這個乘客都沒有一點暈車的感覺,簡直跟他的做愛技術一般熟練。
陳瑞忍不住的對著空氣苦笑了起來。
然而……內心的某處和額頭上的疤痕正在 喊著,好像在提醒自己那段痛苦的回憶。
陳瑞正失神著,谷俊在一旁開口。
「我說瑞瑞甜心,你還是不肯跟我說你額頭上的那個疤痕怎么來的嗎?」
陳瑞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拆線一個月后的傷口,在深夜中微弱的月光下看起來更加明顯,豎在陳瑞光滑精致的寬廣額頭上,相當刺眼。
他搖了搖頭,卻無法克製心虛時咬嘴唇的習慣。
「怎么?這條爛疤讓你這么寶貝?是以前的情人留下來的?」一手轉動著方向盤,谷俊一手落到那被風吹的冰冷額頭,拇指帶著侵佔意味的在那道疤痕上不斷摩擦。
陳瑞搖了搖頭,繼續咬著嘴唇。
看著始終不肯吐實的小家伙,谷俊的心情有些複雜。
一個多月來,他不但沒有摸清楚陳瑞的個性,反而因為過度接觸而讓他更加捉摸不定對方的一切。
明明谷家的能力可以將任何一個平凡的市民調查得一清二楚,然而他並沒有這么做,他想要自己去掌握這個神祕的青年。
直覺告訴他,那道疤痕背負著陳瑞一切的祕密,而這祕密也包括他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感覺。
單純的尋新鮮找床伴,還是哪次無意間目睹了他谷俊少爺的風采,所以一見鐘情?
不管是哪一個,谷俊都很感興趣。
這樣一只充滿戒心的小動物,會愛上怎么樣的男人?
山路已經兜過兩圈了,眼看陳瑞因為自己再次打破沈默而變得更加沈默,谷俊決定來點不一樣的。
谷俊猛然踩了煞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后,這輛昂貴的名車就掃到一旁的山道。
緊接而來的,是熟練的將身邊的副駕駛座椅放倒。
待陳瑞從這意外的發展回神后,人已經被壓在下面了。
「禽獸。」趁著谷俊的唇瓣距離自己不到一公分,他不滿的輕喃。
將這句怒斥視為一種恭維,谷俊甘之如飴的微笑著接受,雙手卻沒有閑著,來到了綁緊的安全帶,一手則有些猴急的隔著褲襠開始摩擦對方還沒有甦醒的慾望。
「唔……」沉喘了一聲,陳瑞扭起了腰。
谷俊戲謔的嗓言隨即傳出。
「這么熱情?」
「各取所需罷了。」擰了擰眉頭,陳瑞吐出白色的熱氣。
但是他很快的想到冬天在戶外裸著身體,似乎不是很愉快的事情,尤其這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可能只有不到十個小時會穿著褲子,要是現下擦槍走火,鐵定會鬧到凌晨。
一想到要用在車上激烈做愛后的疲憊身體來迎接第二天的早晨,陳瑞馬上從對方急切的挑逗中清醒過來。
他忍不住掙扎了起來,「你、你就不能等到回家嗎?」
谷俊動作頓了下,隨即邪惡的笑了起來。
「誰的家?你家?我家?」
陳瑞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
這是個機會,也許他可以在谷俊的房子裡,找到一些自己尋找許久的東西。
沈默的對峙浪費了幾秒鐘的時間,心情微微動搖了一下,陳瑞克製著臉部的表情沉息了幾秒,最後發出有點鼻音的答案。
「去你家。」

很快就下了不算高的山,只要一想到能夠和這個總是處處給自己意外的小家伙纏綿一整晚,谷俊就特別起勁,只差沒在寂靜的夜晚發出亢奮的野狼嚎。
相較起來,陳瑞的表情除了硬撐出來的漠然之外,還壓抑著許多複雜的情緒,包含著心虛和微微的緊張。
他從沒去過谷俊的家﹗
那是一間光是客廳就超過三十坪的豪華公寓,然而還沒來得及細看,陳瑞已經被對方壓在門板上展開一記深入的舌吻。
他忍不住掙扎著︰「唔……等……」
真猴急﹗這男人上輩子鐵定是牛郎轉世,這輩子才會這般飢渴。
「還等什麼?」已經忍了許久的谷俊,粗啞著嗓言道。
「你爸媽……」陳瑞紅著臉頰,勉強自己擺出算是羞澀的表情,卻在垂下的視線后,乘隙觀察谷俊的臉色。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害怕被人看見,主要是想試探一下這個看起來一個人住顯然相當浪費奢侈的公寓。
難得終于有機會接觸谷俊的家,他當然要好好的打聽一下,也許會有可利用的資料也不一定。
「我早就和我家老頭和老媽分開住谷。」不以為然的鎖著濃眉,谷俊滿腦子只想著單薄的襯衫下那具讓自己抓狂的美好身體。「反正住在那個家他們也沒在管我,一個整天沈溺牌桌、一個每天管他那些動刀動槍的大事業,我住在家跟沒住在家對他們一點差別都沒有,那我何不干脆買下一棟自己看得順眼的房子呢?」一邊說著,谷俊已經脫下了對方的褲子。
兩條和女人截然不同、有如畫筆勾勒出般的線條流利而充滿勁道的長腿瞬間展露,讓谷俊像野生動物般的犀利眸子,閃爍起驚嘆的光芒。
簡直百看不厭﹗
聞言,陳瑞偽裝的冷靜面具出現了一道難堪裂痕。
他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答案。
任由對方脫掉自己的衣服,陳瑞此時不解自己胸口為何會有一絲悶痛感,只因為谷俊的那席話。
注重家庭的他,無法想像自己出生在那樣的家庭會是怎么樣的情況。
然而,看見陳瑞眼底閃過的不忍,谷俊只是不馴的扯唇露出狂野的微笑。
手上所接觸的是如同珍珠和象牙的綜合體,陳瑞的體溫總是那般的溫暖,比任何溫吞軟玉還要有治療的效果。
被太陽寵愛得有點黝黑的肌膚,上面那些因打球難免擦撞出的小瘀痕和傷痕七橫八豎,卻掩蓋不了這副身軀的吸引力。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可以發現陳瑞的脖子曲線優美,因為被自己壓著而不安起伏的喉結讓人很想咬一口,頸側到鎖骨裸露的部位則因發尾而若隱若現,看起來很有誘惑人的本錢。
不過最吸引谷俊的,還是那雙流露著些許憂傷的晶亮眼眸。
「瑞瑞寶貝,可別跟我說你這眼神是在同情我,比起你這種被家裡處處束縛著的資優生,我反而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接收到對方愧疚的視線,谷俊毫不以為然的揪唇,將剩下的衣服給剝光。
「媽的﹗誰在同意你?」聽到谷俊的話,心中一陣心虛的同時,也引發了小小的叛逆,陳瑞忍不住皺起了英挺的眉。
混帳﹗別用這種熱情的眼神看著人行不行?我可是一個一旦得到能夠擊垮你家的線索,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你的人啊﹗
沒有察覺到胸口那種沈悶是來自于和罪惡感截然不同的不明原因,陳瑞只將其歸咎于谷俊過于龐大的健美體魄壓迫所致。
谷俊低頭看著他,眨了眨雙眼。
「瑞瑞甜心,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這種喜歡說違心之論的地方了。」
「什……」誰喜歡說違心之論?來不及開口抗議,谷俊熾熱的唇已經像水蛭一般的吸了上來,堵住了陳瑞接下來想講的話。
已經被脫到差不多半裸的身體,在谷俊從來不曾冷卻過的暖熱體溫下,被迫接受持續好幾個鐘頭的歡愛。
感覺到谷俊已經勃發的慾望剽悍的頂在兩腿之間,陳瑞忍不住暗暗苦笑著。
別忘了,這就是兩人的關係,除了性愛之外,什麼也沒有。
自己要從對方身上得到的是無法坦白的東西,而谷俊也不過是掠奪著身為男性的自己體溫作為女人的代替品。
如同自己方才在車上時所說的,他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閉上眼睛逆來順受的這一刻,眼尾的濕潤讓陳瑞不解。然而,他絕對不會承認此時內心詭異的不安與心痛。
他不過是一時間被谷俊的坦白所製伏罷了。
而那不過是……只能稱之為同情的一種病。

還沒中午,陽光已經夠毒辣的了。
許景洋帶著打量和評估的視線鎖住籃板下正充滿活力跳躍的岩羚,那彷彿與生俱來不容易受到控制的高傲氣質,吸引了不少在球場邊的男男女女。
簡直成了籃球隊的招牌人物呢﹗
過去霸住籃球隊靈魂位置的人,不外乎是他、谷俊以及有愛情沒友情的雷以非。如今雷以非離開了T大,加入籃球隊的陳瑞簡直替補了雷以非的位置。
許景洋忍不住莞然的揚起惡劣的唇,瞥了身邊谷俊一眼。
「最近PUB裡的熟客沒看見你谷大少爺,可是抱怨連連呢﹗」將去年對方曾經拿來揶揄自己的話語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許景洋可是相當的得意自己也有反將對方一軍的今天。
看最近谷俊完全不找其它情人的樣子,簡直有失他的獸性,許景洋敢篤定這個家伙鐵定是遇到一個讓他想定下來的對象了。
而這個對象,想也不必想,恐怕就是谷俊此時目光正一瞬也不瞬看著的陳瑞。
聽到許景洋惡意的調侃,谷俊只是揚了揚眉頭,視線卻沒有離開球場上正熱烈和學弟們爭著籃板的岩羚。
在陽光下的陳瑞,淌著汗水的英俊側臉看起來格外具有吸引力。
迷人又不凡的氣質讓谷俊恨不得命令那些籃球隊的粗魯學弟們不許為了搶奪一顆籃球而和陳瑞有碰撞。
就算是一個瘀痕,也必須是他谷俊來留來才行。
谷俊不敢置信短短一個多月,他竟然將陳瑞看得這么重。
「喂﹗我說你性欲這么旺盛,可別把人家玩壞了,陳瑞是我預定今年大專杯出賽的正式隊員之一。」一旁的許景洋顯然沒打算放過他,畢竟難得抓到谷俊的把柄,可是相當不容易的。
認真的愛上一個人,簡直就像把弱點交給敵人一般,許景洋可是能夠相當深刻的理解這個道理,只要想想當初他愛宋冰歡的過程就可以感同身受。
然而,他卻不能肯定從來沒有愛過人的谷俊,是否能夠坦然的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在他這旁觀者眼中,谷俊此時充滿佔有性的眼神明顯和過去不同。
不是單純的狩獵,不是單純的侵佔,而是……
愛﹗
確定了這個推論,許景洋忍不住追問著臉色漠然的谷俊。
「喂,你說不說啊?你到底對陳瑞是什麼感覺?我可不相信你這家伙這個月來不去找那些數不清的情人是因為你轉性了。」
被說中心事,谷俊總算有了些許的回應。
一揚唇角,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谷俊看了對方一眼,卻沒有承認的意思。
許景洋顯然相當不滿他那故作神祕的眼神。
「看什麼看?你到底喜不喜歡陳瑞?照以前你換情人的速度,陳瑞早被你吃干抹淨,踢出了籃球隊,」不滿的沉下臉,許景洋可是恨不得扯破這愛裝模作樣的谷俊臉上那張假面具,讓他沒辦法繼續耍帥。「要知道,當初還是你這家伙點破我對冰歡的感情,別跟我說你自己現下愛上了陳瑞卻不肯承認。」
谷俊懶洋洋的站了起來,往籃球架上重重一靠,「叫什麼叫?我可沒否認。」
微微一楞后,許景洋隨即追問︰「所以你的意思是?」
「閉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谷俊往對方的胸膛頂了一下,遏止他喋喋不休的追問。
許景洋這才發現兩人話題中的主角,已經微微喘著氣往這邊走來。
谷俊瞬間露出一個近乎亢奮的笑容,朝著陳瑞勾了勾手。
接收到谷俊的暗示,陳瑞輕輕擰了下眉頭,故作冷靜的朝他走了過去。
剛才在籃球場上,他不是沒有感覺到谷俊熱切的目光,只是清楚谷俊向來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習性,陳瑞選擇忽視他。
縱使那樣的眼神讓他幾乎有被佔有、被愛的錯覺。
然而,陳瑞卻馬上推翻那種錯覺,因為他相當篤定對谷俊而言,自己和他的關係不過是性罷了,與愛全然無關。
而自己更是單純的為了利用谷俊而靠近他,不要說愛了,一點兒感情也不可能會有。
看見谷俊近乎挑釁的邪惡笑容,陳瑞放慢了腳步,臉上卻多了幾分冷漠。
誰怕誰﹗
走到谷俊身邊的籃球架前,他停下腳步。
「干嘛?」冷淡的看了對方一眼,陳瑞拿起一旁預先準備好的冷毛巾,他雖然不討厭籃球,但是卻很討厭激烈運動后粘膩的汗水。
讓他同樣排斥的,則是隊長許景洋正用曖昧萬分的視線在他和谷俊的身上游移。
他和谷俊的關係T大裡的人都知道,剛開始甚至還有與谷俊為敵的人上門找碴,有學過幾年空手道的陳瑞自然懂得適當防衛,然而他卻不知道對方之所以後來再也沒有來找自己麻煩,完全是谷俊私下在背后施壓的關係。
「你今天還要上班嗎?」不將對方的冷然看在眼裡,谷俊欣賞著那張小嘴和寶特瓶口觸碰時散發的色澤。
陳瑞沈默了幾秒,搖搖頭。
經過谷俊上次的大膽演出,他怎么敢繼續待下去?
陳瑞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卻不知道這樣的舉動看在谷俊眼裡卻只是在情人般又嗔又媚的暗示。
「嘿嘿,瑞瑞甜心,干嘛放棄呢?」搔了搔亂翹的頭髮,谷俊露出一抹無賴的微笑,「我一直很羨慕你這種有毅力的人,要我每天去那種沒生意的披薩店當招牌,我可是會渾身不對勁。」當初雷以非離開T大后,他被迫接受副隊長這個責任,可是氣了好幾天才肯老實接受。
要不是看在小溜和他還算有交情的死黨,他根本不會去替人擦屁股、收拾這種爛攤子﹗像他這樣的男人,身上根本不適合背負著所謂的責任。
不過……如果要他負責的是陳瑞,也許他會違背向來的原則也說不定。
看著眼前老是一臉戒心、在床上卻比任何人還要熱情的岩羚,谷俊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摸著那道刺眼的疤痕。
宛若情人般的舉動,讓陳瑞的身體逐漸僵硬起來,谷俊忍不住輕輕微笑,放開了他。
「我記得你等一下還有課吧?要是讓我這大無賴耽誤了你,教授恐怕會對你的評價降低喔。」
干脆轉開話題,谷俊其實恨不得在眾目睽睽下親吻那總是緊抿的嘴唇,讓周遭盯著他的岩羚的男生學生們知道陳瑞是屬于誰的。
沒有察覺谷俊眼中壓抑著的強烈佔有欲,陳瑞只是閉唇不語,輕輕的 去額頭上的汗水后,點點頭。
「我先走了。」
說真的,要他想像谷俊這大少爺乖乖去當工讀生,他想破頭也無法想出那滑稽的景象。
不過,看來自己最近要去找一份新工作了。
經過了這兩天的調整,雖然不太肯定,但是他將那天在谷俊家時心臟的鼓動,當作是一時的幻覺。
掃了眼前露出一口整齊牙齒的谷俊,他確定自己絕對不會對這種不要臉的家伙有感覺。
那不過是……心虛和同情作祟罷了。
「怎么?舍不得我啊?親愛的你放心,就算你不在我身邊,我還是會看著你的照片偷偷思念你的。」嘿嘿的邪笑兩聲,谷俊抽退場門袋中價值不菲的皮夾,現出放在夾層裡面的照片。
陳瑞定神一看,頓時滿臉愕然。
照片中的主角是自己﹗這不算什麼大事,然而卻是閉著眼睛、全身赤裸完全顯示了剛發生什麼事情的自己。
雖然重點部位被拍攝的一方用角度上的技巧遮了起來,可是看在陳瑞眼中,仍然是一張煽情的下流照片﹗
「你……什麼時候偷拍的?」不敢置信的抬起頭望向囂張微笑著的谷俊,陳瑞顧不得形象的伸手去搶,然而對方一米九的身高和重量級的體格卻讓他連邊都構不到。
兩人火熱身體摩擦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他驚愕的發現這樣的接觸立即讓谷俊瞬間的野獸甦醒了起來。
又大又熱的物體抵在自己的大腿上,讓陳瑞腦中浮現了「變態」兩個字,可是陳瑞知道就算自己罵退場門,谷俊也只會當作對他一種恭維。
加上又看到許景洋在一旁露出戲謔的神情,頓時讓他從極度的憤怒中清醒過來。
這家伙的朋友果然和他一樣下流﹗
可惡﹗為什麼他每次總會渾然不覺的順了這男人的意?陳瑞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嘿,小瑞瑞,干嘛發火呢?我可是把你拍得很美啊﹗」谷俊無辜的嘟起嘴,閃過陳瑞的攻擊,卻極其享受他在自己身上摩擦製造出來的觸感。
「你……這個混帳﹗」
谷俊臉上的色情意味已經顯示在不斷頂住自己腹部的火熱上,陳瑞往谷俊兩腿間用力一掃,然後轉身跑走。
當場僵住,谷俊再也笑不出來,馬上本能回應的彎下體,撫著慘遭攻擊的地方。
疼﹗天殺的疼﹗
一旁的許景洋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谷俊啊谷俊,你也有今天啊﹗」毫無節製的大笑著,能夠讓谷俊露出這種鐵青的臉色,許景洋簡直開心極了。「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你這種目中無人的個性遲早會栽在別人身上的?看來現世報來了。」壓低了嗓言,他刻意在疼到說不出話來的谷俊耳邊說︰「在我看來,你的對象不但是個冰山美人,還很火辣呢﹗我記得你好像跟我說過你最喜歡那種火辣口味的玩伴。」
狠厲的掃了對方一眼,谷俊不滿的咬著牙,忍不住再瞪了對方一眼,最後視線則移向陳瑞那因惱羞成怒而呈現不自然跑步模式的背影。
是啊,看來現世報來了。
他堂堂谷大少爺,恐怕真的注定栽在那個小家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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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接下來幾天,為了上次的裸照事件,陳瑞卯起來躲著谷俊。
他越來越不懂谷俊究竟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了。
難道谷俊也會把其它情人的照片放在皮夾裡嗎?
不﹗他不過是喜歡戲弄自己而已,只因為自己不如其它情人乖順又開放,谷俊要看的,不過是被他戲弄到面紅耳赤、失去了從容作風的自己。
想到這裡,即使是有企圖的接近谷俊,然而受到那種戲弄和調侃,陳瑞就是無法忍氣吞聲的原諒對方。
簡直就像情人在賭氣般,即使如此,陳瑞死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在跟「情人」鬧別扭。
這樣的僵局一直持續到谷俊某一天故意嘲笑他像個女人被拍了裸照就大動肝火時,陳瑞便又為了面子而出現下每天的籃球集訓上。
然而,在和學弟們結束了一場球賽后,一轉身看到谷俊那種得逞的微笑時,他又忍不住結巴了起來。
「我、我只不過是不想老是翹掉籃球的集訓,以免對不起為了籃球比賽而努力付出練習時間的同學們。」冷冷的看著谷俊,陳瑞隱忍著想將他的門牙擊碎的衝動,「你少一臉好像我又上鉤的表情﹗」
不管怎么說,谷俊那天也吃了自己一腳,他就當作一筆勾銷了。
聞言,谷俊忍不住微笑。
「這就對了,甜心,你這種負責任的人怎么能隨便不來練習呢?」挑起了眉,谷俊壓低了聲音。「不過你下次出手可要懂得分寸啊﹗要是廢了我的驕傲,苦的可是你啊﹗」
胡說八道的自戀狂﹗
皺皺弧度漂亮的眉頭,陳瑞明白谷俊又在說些沒有營養的下流話,也許相處了將近兩個月,多少有了免疫力,他此時只是不冷不熱的回話。
「就算你廢了,並不代表我不能去找別人。」
黑白分明的眸子掃了谷俊一眼,發現谷俊臉上愕然之色,陳瑞居然有些忍俊不住,沒想到他也會出現這種表情。
忍不住想起了想摸摸授獵豹的屁股的心態,陳瑞勾起了唇角。
「要是你真廢了,空有滿身肌肉也沒用,我找根木棍也比你強。」說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向來自大而充滿自信的谷俊,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看起來錯愕又受打擊到了極點。
從來沒人敢對他的能力質疑,就算是他最好的兄弟許景洋也不會拿這問題來跟他較量,如今,陳瑞是首開先例的。
生氣了?
偷偷瞅了谷俊陰沈的臉色一眼,陳瑞擔心他這少爺開不起這種玩笑。
畢竟,谷俊是個完全目中無人的大少爺,自己能夠在他身邊待了兩個月,還能踢他要害卻安然無事,已經是奇跡了。
然而,與他所想的不同,谷俊並沒有動氣,他的心思完全在陳瑞頰邊的那個酒窩上。
多可愛﹗

就像看到了青嫩鮮草的羚羊露出了真心的甜美笑容,一個多月以來,從沒看過陳瑞大笑,即使他現下笑的原因很不人道,卻實在可愛得讓自己完全無法動氣。
和陳瑞相處就像在拼一幅巨大的拼圖,一點點一點點的補齊、拼湊。
何時能看到陳瑞完整的個性呢?
視線停留在陳瑞的酒窩很久很久,直到對方發現氣氛有些僵了,並且收起了那抹惹得自己心蕩神馳的微笑,谷俊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谷俊依然沒給自己一點附應,陳瑞也覺得無聊,正要轉身,卻被一把抓住。
「你干什麼?」
猝不及防的,未竟的話已經被谷俊扎實的吻住,消失在這粗魯的吻之中。
想到兩人此時還在操場上,而自己正被對方壓在籃球架強吻,縱使兩人的關係是眾人早已熟知的事實,卻也讓陳瑞當下一驚,雙手不安的扯著那不斷朝自己逼迫而來的熾熱體溫。
「瑞瑞……瑞瑞……」
感覺懷中小家伙的不安和抗拒,想起了剛才那讓人恍神的笑容,谷俊仗著自己自己人高馬大,將對方逼到一旁沒人會注意到的死角去。頓時原本還不算深入的吻,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似乎連腦袋都發燙了起來﹗
「唔……嗯……」
狡猾的舌突然變換了角度,往敏感的幾處攻去,隔著單薄球衣被捏揉的部位也起了連帶回應,燙人又熟悉的可恨感覺不請自來,頓時讓陳瑞激烈掙扎,然而誠實的情動處卻不能避免的發熱了起來。
谷俊選擇在這時候放開他。
「你……你……」
氣喘吁吁的抬起因為缺氧而濕潤的雙眸,唇上留著谷俊侵佔過后的濕潤痕跡,心中涌起了稍嫌不足的感覺,讓陳瑞忍不住納悶。
他太狡猾了﹗
雙腿因為被挑動了慾望而有點發軟,可是打死他都不會攀著谷俊以保持快要失去平衡感的身體。
「我怎么?莫非……你還想要?」低沈的嗓子在那發燙的耳垂吐著熱氣,谷俊忍住想笑的衝動。
陳瑞激動的矢口否認︰「才不是﹗」
嘖嘖,又在逞強了﹗谷俊忍不住的嘆息。
「我記得我說過我最喜歡你說違心之論的別扭樣,對吧?」不以為然的揚揚讓人痴狂的雙唇,谷俊更加逼近那不斷掙扎的頸子。
「不過……老是玩欲擒故縱的把戲,男人也是會厭的﹗瑞瑞寶貝,我勸你還是快點改掉這不誠實的個性。」
你這人渣﹗
氣紅了眼眶,然而下半身的慾望被他一記舌吻就喚醒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陳瑞只能卯起來瞪向那等著自己發表高見的無賴。
對方卻給他從容的性感微笑。
「只要你開口,我隨時是你的,寶貝。」感覺陳瑞充滿不甘心的熱烈視線,谷俊壞心的 出誘餌。
混帳﹗
陳瑞握緊了拳頭,痛恨自己這具近兩個月以來被谷俊調教得已經完全服貼的誠實身體。
可惡,不是不敢開口,只是不想完全如對方的意﹗
不過,既然如此,自己就搭他的便車﹗
方才被咬得有些紅腫的唇,逸出了如蚊鳴般的聲音。
「去、去你家……」
谷俊咧嘴一笑,抓起那關節分明的漂亮手掌到唇邊印下一吻。
「遵命,我的女王。」

陳瑞就像一個罕見的寶物,一個用不同角度去欣賞、去探索,就會出現不同璀璨光芒的瑰寶。
這一點早在谷俊和他有了第一次親密的關係后,就有所察覺。
明明臉上的表情是享受著自己帶給他的肉體愉悅,然而那雙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吸引住自己的眸子,卻閃爍著難以解讀的訊息。
兩人曖昧的糾纏已經兩個月,谷俊相當愉快的發現自己幾乎能掌握住陳瑞這別扭的個性。
可是他仍然不懂陳瑞那顆腦袋瓜在想什麼,尤其是對自己抱著什麼想法。
看著被自匕弄到疲憊不堪的人兒,谷俊卻清楚那緊閉的眼睛下方是一雙總是自信又驕傲,從一開始就鎖住了他谷大少爺的閃耀雙眸。
看來……自己真的徹底愛上了呢﹗
比起過去容易了解,俗不可耐的鶯鶯燕燕,陳瑞真的給他很大很大的樂趣。
想起了陳瑞那種特有的神祕感,谷俊不禁聯想起前幾天籃球集訓,在陳瑞負氣跑走后,許景洋給他的警告。
既然決定定下來了,可要先好好調查一下對方。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分可是很容易遭人暗算的。要知道,我們可不能像一般人扭扭捏捏,看上的人就要把他查個清楚,我當初被冰歡吸引時,可不像你這樣磨磨蹭蹭的拖了半天。
想起許景洋自吹自擂、大言不慚的樣子,谷俊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當初還真不知道是誰需要他點破,才會去把對方查得透徹﹗
然而,他對陳瑞……
當時他只給了許景洋一個答案。
我不想查他。
原因很簡單,谷俊不想用谷家 臟的手段,污染了陳瑞的單純和特別。
過去就算是最低等級的一個床伴,他也會將對方調查得相當透徹,資料細到甚至連被調查的本人都不清楚的事情也十分詳細,一切全是為了免除上了床后徒增是非和麻煩。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打算調查陳瑞。
粗糙的掌心留在陳瑞額頭上的疤痕,谷俊寵溺的撫摸著那被汗弄濕的寬廣額頭,欣賞著陳瑞棱角分明的帥氣臉蛋。
過去,我害怕專一,然而為了你,我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唇邊勾起一抹難得的柔情,谷俊從床上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盡量在不弄醒對方的情況下起身,在那弧度漂亮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后,打算去洗個戰鬥澡。
夜,還很長呢﹗
養精蓄銳后,他要繼續和他的甜心大戰幾場才夠。
幻想過度的結果,他忍不住露出一個近乎猥褻的笑容,這笑容卻在床頭的手機響起時僵住。
害怕吵醒睡得正熟的陳瑞,谷俊將震動力十足的手機按了起來,壓低嗓言。
「哪位?」竟敢吵我可愛的瑞瑞睡覺﹗
也不想想是誰害陳瑞必須補眠,谷俊將一切的罪過推給打電話來的人。
(是我,許景洋。)
電話那頭,傳來了死黨熟悉的聲音。
「什麼事?」就算已經是交情好到像一家人的好朋友,這種時候打來未免也太不解風情了吧?谷俊不是很高興。
(口氣真差﹗你這家伙簡直跟小雷一樣見色忘友,有了情人就連兄弟都罔顧了﹗)
谷俊一皺眉,不喜歡許景洋將自己拿來跟雷以非那家伙比較。
「廢話少說,我等等還要忙呢。」
(是、是、是,谷大少爺,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就是別和西語系一個叫章彥的學弟扯上關係,他最近到處堵人,急著探聽你的電話。)
「為什麼?」谷俊摳了摳耳朵。
(他好像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一些見不得人的禁藥,正想靠你和你家的本事幫忙推銷給校內校外的一些笨蛋。)
谷俊不禁皺眉,沉聲道︰「那種小鱉三也想和我談生意?我谷俊可不打算碰那種爛東西,叫他要撒尿別撒到我地盤上,否則后果自負。」
(我懂了,我也早想過你的答案會是這樣,我會叫人替你轉達那渾球的。)
明白谷俊從來不搞那些禁藥,許景洋也懶得再談這事情。
(對了,陳瑞還好吧?)
「什麼?」
谷俊皺眉,下意識的往旁邊沉沉睡著的人看了一眼。
手指輕輕撫過那被空調吹得微飄的發絲,沉睡中的陳瑞因為這小小的騷擾而翻了個身繼續睡,顯然累壞了。
谷俊忍不住揚起唇角,幸好沒被自己講電話的聲音吵醒。
(和你講電話也沒聽到他的聲音,你該不會又把人家弄得半死不活吧?)許景洋忍不住戲謔起對方,這陣子他可是相當沈迷于調侃谷俊的樂趣。
「干你屁事﹗」
重哼一聲,谷俊也不給個回答,直接關掉手機電源。
可惡,下次和陳瑞獨處時,絕對要把手機丟到垃圾桶去。
趁小家伙還沒有醒來,先去沖個澡吧﹗
愉快的輕哼著輕鬆的旋律下了床走去淋浴間,然而,谷俊卻不知道他這唯一一次不調查床伴的后果,背后所隱藏的居然是一場欺騙和陷阱。
自古以來,人們擁有光芒、追隨光明;卻從沒有人想過在光明的背后,隱藏的往往是永無止境的黑暗。
愛情,恐怕也是如此。

有人說,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許景洋實在想舉雙手贊成,因為這句話簡直可以套在谷俊那家伙身上。
不是說谷俊善妒,而是他眼中完全沒了自己這兄弟的存在。
打從上次通了電話后,那家伙連學校也翹了不少課,拖著資優生陳瑞陪他下地獄。
俗話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但是許景洋可不覺得個性老實的陳瑞願意放縱自己陪谷俊那大垃圾一起墮落。
陳瑞加入籃球隊的這兩個月來,他對于陳瑞還算有好感。
然而,今天似乎有了意想不到的發展。
位在淡水一處繁華的街道,許景洋正和他親密的情人享受著豪華的晚餐;兩人都即將面對升學的壓力,不打算用家裡權勢進入好學校的許景洋,連日來除了要顧慮到籃球隊外,也比過去投注了不少心神在課業上、因此,最近他和情人相處的時間是少之又少。
但此時還有一樣令他煩憂的事情,來自于他靠在耳朵上的手機,由私人秘書送來的調查資料。
上次勸谷俊調查一下陳瑞,可惜那向來過度自信的家伙完全聽不進去,只好讓他這做朋友的做做舉手之勞。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即使陳瑞看起來沒什麼居心不良的企圖,還是得顧慮一下。
當下,耳邊夾著電話聽他瞞著谷俊擅自調查的對象,那出乎意料的結果讓許景洋不知不覺皺了眉頭。
一旁的宋冰歡看著他滿臉的煩躁,有些戰戰兢兢。
「發生了什麼事嗎?」等許景洋結束通話,宋冰歡頗為緊張的問道。
許景洋楞了幾秒后,最後苦笑著搖頭。「谷俊那家伙看來這次真的愛慘了。」
真沒想到那家伙從不對誰定下過心,如今放不開的人居然有著那樣的目的……
不,也許現下還不能肯定,但是從陳瑞的調查資料來看,自己的猜測不完全是不正確的。
「陳瑞他靠近谷俊那家伙也許是有企圖的。」皺了皺英挺的眉,許景洋繼續說出他 測的結論。
聞言,宋冰歡好奇的追問︰「該不會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陳瑞吧?」印象中,上次在Gay Bar有看過那個男生,出眾的氣質讓他留下了印象。
只是當時看到陳瑞時,他身上有著讓宋冰歡忍不住起了戒心的氣息,也因此對他的好印象打了點折扣。
如今聽到許景洋的話,宋冰歡更能確定那個叫陳瑞的人不單純。
放下刀叉,許景洋實在有些不滿那些遲鈍的手下為何要在自己和情人甜蜜的約會時光,送來這令人煩惱的報告結果。
不過也不能怪那些手下辦事效率太好,要怪就要怪許氏太過厲害,不管要調查哪個人,只要動用集團裡的情報網就可以將所有資料迅速得手。
前陣子沒有時間去管陳瑞,原本相處下來也覺得他不過是高傲了點,相貌好看了點的小鬼。
然而,今天下午臨時起意撥了通電話要手下去查,晚上送來的資料卻讓許景洋大吃一驚。
陳瑞,陳氏企業的公子,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就讀T大西語系三年級,是教授們眼中的資優生,較為親近的死黨叫飛機,兩個月前曾經在山區發生了一場車禍,因此額頭上留了一道難以消去的疤痕,父母在三個月前曾經和谷平集團簽約,因為無法履行條件,而必須賠償大筆金額。
谷平集團不正是谷俊他家的……
「車禍」這個詞,勾起了許景洋隱約的記憶。
「陳瑞那小子……恐怕不單純。」皺起眉頭,經過剛才秘書調查的結果,許景洋想起了不少事情。
原來在Gay Bar的那天晚上,不是他和谷俊第一次看見陳瑞。
他想到兩個月前在山區,谷俊將被撞飛的人扯起來調侃幾句。雖然當時山路的燈光昏暗,然而現下回想起來,那張臉似乎似曾相識。
拼湊著模糊的記憶碎片,那個被撞傷的人恐怕就是陳瑞。
這么多的事情聯貫在一起,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陳瑞與谷俊的再次相逢,恐怕是刻意安排的﹗
身為谷俊的好兄弟,自己是否應該要提出警告呢?正苦苦思考著,然而抬起視線看到宋冰歡一臉擔憂,許景洋放鬆了額頭上的皺痕。
「算了,還是先吃飯吧,這種事情就讓谷俊自己去處理。」露出一抹性感的微笑經解情人的緊張,許景洋化解有些僵的用餐氣氛。
自己在這裡煩惱得要死恐怕也沒有用。
畢竟,如果今天陳瑞只是個單純的床伴之一,他就可以毫不猶豫的替谷俊除去這號危險人物,甚至連預先報備都不需要。
偏偏,谷大少爺卻對這危險人物動了感情。
這叫身為朋友的自己該怎么做?
最多也只能找個時間,越快將真正的內情和谷俊說清楚越好,以免谷俊那個有性欲沒腦力的笨蛋越陷越深。

如同過去每個放蕩過后的夜晚,陳瑞在腳步聲消失在床邊后,才習慣性地張開帶有霧氣的雙眼。
浴室傳來了淋浴的流水聲,以及谷俊哼著愉快旋律的回音,陳瑞在試著移動了幾下膝蓋后,便勉強自己從床上走下來。
赤裸的身體從一旁的鏡子中,處處可見曖昧的吻痕浮現下健康的肌膚上。
自己這樣也算是相當放蕩呢﹗羞恥心已經被磨光了,陳瑞干脆從床邊取來套浴袍,來個眼不見為淨。
自從沒了工作后,谷俊就逼自己搬來和他同居,雖然過去陳瑞絕對不齒這種像被男人包養般的生活模式,可是思考到為了儘早達到目的,他也就不再顧慮那么多關於顏面的問題。
只要能和谷俊同居,自己找到線索的機率就更大。
走到隔壁的書房,趁著谷俊還在淋浴,陳瑞開始翻動著這幾個星期以來自己還沒找過的柜子和抽屜。
可無論他怎么翻,這裡卻沒有一點任何與谷平集團相關的線索和文件。
一開始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和谷俊同居,可是陳瑞發現至今一點斬獲也沒有。
為誕不讓谷俊起疑,他和爸媽已經許久沒見面。
可是,陳瑞現下也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手指摸著質感滑順的原木書柜,陳瑞的心忍不住沉了下來。
和谷俊相處這段時間以來,原本對他的厭惡,慢慢平淡了不少。
他一直以為他是那種沒擔當的富家少爺,然而不可否認的,自己這兩個多月來對谷俊有了重新的認識。
倘若事情爆發的那一天,自己還可以用最冰冷的態度去面對他嗎?
他還可以毫不在意的離開他嗎?
他……舍得他嗎?
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嚇到,陳瑞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自己有這種想法……是代表什麼?
代表他對谷俊產生了感情嗎?
不可能﹗
如果愛上那個男人,根本是自殺的行為,撇開自己在緊要關頭無法對他下手不說,谷俊也不可能附應自己的感情。
他不過是他一時覺得新鮮的玩具罷了﹗
心思複雜的站在原地,一時間失去了戒心,陳瑞沒有察覺到書房的門被悄悄打開。
直到谷俊特有的低沈嗓言驚醒了他。
「陳瑞?」谷俊的語氣,不解大于微微的不悅,「你跑到這裡干什麼?」
身體一僵,陳瑞猛然回頭,看到打著赤膊,下半身還圍著一條鮮紅色浴巾的谷俊。
「谷俊……」勉強扯動唇角,陳瑞盡力露出一個堪稱自然的微笑,祈求谷俊不要猜疑自己來書房的目的。「你洗得真快。」
然後他轉動著被谷俊啃咬過無數次也贊嘆過無數次的漂亮頸子,扯開了尷尬的話題。
「我今天才發現你書房的藏書還真不少,剛才忍不住翻了幾本,沒想到你這家伙也會看書。」
可是谷俊沒有答話,只是走了過去,將那不算瘦弱的高碩身軀扯入懷裡。
不安已經佔據了心神,谷俊實在痛恨這樣窩囊的自己。
自從和陳瑞認識之后,向來堪稱無敵的他彷彿有了一個弱點,只要事關陳瑞,他都會克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過去那個在情場上有如獵豹般從容的谷大少爺,氣在簡直處處是破綻。
雖然陳瑞答應了和自己同居,然而打從他和自己住在一起后,每當兩人相處或者對話時,陳瑞都會避開自己的眼神。
這種無法掌握住的感覺,在他洗完澡發現對方從床上消失,那種害怕對方離開的滋味,讓他對陳瑞有了些許的不悅。
想到自己剛才放低的聲音也許嚇著了對方,谷俊忍不住收緊抱住對方的手臂。
「谷、谷俊?」被對方意外的舉動嚇了一跳,陳瑞扭動著浴袍中還殘餘著尚未清洗的粘膩身體。
「不要……一聲不響的離開。」眉宇間帶著沈痛,谷俊實在受不了這種曖昧不清的僵局,今晚他要打破這彷彿只有各取所需的局面。
沒有察覺谷俊的不對勁,陳瑞擔心自己的事會敗露,只得勉強自己和平常一樣跟他反唇相譏。
「你過去不知道 下多少床伴,讓對方一個人守著空床迎接早晨,如今難道還怕被人丟下?」
不料,谷俊沒有浮現習慣的無賴笑容和自戀的調侃,只是用一種可說是遲疑和不安的口吻,在他耳邊緩緩開口︰「只有你。」
這樣突兀的回答,只是讓陳瑞大惑不解。
第一次說退場門后,要說第二次似乎也沒這么困難,谷俊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恢復平日從容的微笑,低沈道︰「以後上我床的都只有你。」
什麼意思?
一種不好的第六感像兩把銅槌交替敲打陳瑞的心,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發現對方顯然還是不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意思,谷俊毫不掩飾的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後放開陳瑞被自己抓紅的手臂。
「我原本以為自己喜歡很多人,以為那就是愛情。可是我發現我不是大家所說的花心,我只過是不敢專一而已。」
看著對方逐漸睜大的雙眼,谷俊露出一抹苦笑。
「很傻是不是?」
等到遇到了你,我才知道過去我自以為是的愛情不過是一場場兒戲。
你才是我的愛情。
從一開始,你的每一處都緊緊的扣住了我的心弦。
「我不懂……」你想對我說什麼。看到谷俊認真的眼神,陳瑞的聲音不禁越來越低。
谷俊挑起對方的下顎,逼那雙眸子和自己的視線對上。
「以前我會和很多女人、小男生上床,什麼樣放浪離譜的事情都做過,可是現下我都只有跟你做愛而已。」
這樣的答案,已經是昭然若揭。
就算想逃避,陳瑞也沒有任何的機會。
何況,他早已被這樣出乎意料的發展嚇得結巴。
「你……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上我了嗎?」倒吞了口因為驚愕而形成沫狀的唾液,陳瑞萬萬想不到居然有這種可能性。
不可能的﹗畢竟,過去人人都心知肚明要谷俊這男人專一,天塌下來都不可能,因為谷俊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沒有人妄想成為他最特別的一個情人。
所以,如果這男人真的告訴自己他愛上自己了,那老天爺真的在他們兩人之間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瑞瑞寶貝,你該不會一直都沒有察覺吧?」
沒有發現對方臉上複雜萬分的凝重表情,谷俊只是不敢相信這個優等生面對感情時居然出乎意料的粗神經。
「我都已經讓你和我同居了,而且自從和你有了第一次后,我也對其他人沒了胃口,就算我沒有清清楚楚的對你說我愛你,你應該也能略知一二吧?」
就像獵豹和獵物,如今向來無所不能的T大靈魂人物谷俊,反倒成了岩羚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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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陳瑞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手指已經被谷俊舉了起來,含入那看起來性感至級的唇。濕潤而熟悉的觸感,在一瞬間引發了身體的火焰回應。
沒有更加深入的挑逗,等到陳瑞抽出手指時,上面已經有了一只看起來相當昂貴的戒圈。
谷俊遺留在手指上的唾液,在書房的燈光下,閃爍著格外曖昧的銀光。
「記得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嗎?」
勾起微笑,谷俊吻上那看起來很可愛的耳朵,用一種會讓人渾身酥軟的口吻挑戰著陳瑞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
你所謂的第一次是我的第二次﹗
我一開始就計畫好要接近你了,怎么可能不記得?
只是……在我的記劃中,並沒有打算讓你愛上我。
「那個時候……」含入正微微顫動著的唇,谷俊持續騷擾著情緒很不安穩的小動物,「你跟我說過用櫻桃梗打結的人擅長接吻,對吧?」
陳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腦海已經亂成一片。
「但是在我看來,你接吻的技術普普通通而已。」邪惡一笑,谷俊又在那看起來比嬰兒還要柔軟的臉頰上,用唇舌交替的移動著。「至於我,雖然不會用舌頭把櫻桃梗打結,但是起碼會替你戴戒指,這兩個多月來,你覺得我接吻的技術如何?」
技術很好,好到讓人幾乎以為心跳加速是因為愛上你。
陳瑞別開了臉,逃開那輕微的接觸。
谷俊不解的皺起眉頭。
「你當真沒想到?」發現對方在這方面顯然真的有過于遲鈍的現象,谷俊忍不住自掀底牌。「等一下過了十二點,就是你生日。」
什麼?
有如五雷轟頂,陳瑞有些緊張的抬起頭。
他從未跟谷俊說過自己的生日,而這陣子忙著找新工作及學校籃球隊的練習,他也不曾和對方提過。
如今谷俊會知道,莫非是因為他早已調查過自己?
怪不得他面對自己時總是一臉無關痛痒、掛著無賴的笑容,好像不怕自己反咬他一口似的﹗
臉色瞬間刷白,陳瑞雙腿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如果說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剛剛他說愛上自己只不過是在借故諷刺,其實是想在今晚跟自己撕破臉,讓自己臥底的事情東窗事發。
「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不解的看著陳瑞,谷俊實在有些困惑。
正常來說,被自己這種天下無敵大帥哥告白,外加用那種霹靂的模式送上戒指,陳瑞應該要痛哭流涕的投入自己懷抱,並且主動獻身才對啊﹗
怎么跟自己想像的有點出入?
「你該不會在生氣吧?我也不過是偷看了你的學生証罷了。」搔了搔頭,谷俊自首,「嘿嘿,其實你高中時留的那顆小平頭還挺可愛的嘛。」
錯愕的回過神來,陳瑞這才發現是自己胡思辭想,多疑過頭。
看著谷俊那種對自己毫無戒心的無賴笑容,陳瑞無法再否認了。
就算曾經怎么樣認定對方是個舉世無雙的大混帳,可是……自己此時心中的某處,卻容納著這個混帳的身影。
心中那種被感動的濕潤,已經表現下他眼角的淚光上。
糟糕……他好喜歡谷俊﹗
怎么辦?真的好喜歡﹗
這已經不是一句「來不及了」可以解釋的,從一開始,他根本磺不應該有目的的接近谷俊,現下說什麼都太晚了。
因為他一開始的別有用心,讓谷俊方才的告白以及此時自己的心情,彷彿充滿了污穢。
「瑞瑞?」他……哭誕?詫異的看著對方眼角出現的淚光,谷俊發覺今天的陳瑞真的不大對勁,一下子蒼白著俊臉生氣、一下子又看起來可憐的流著眼淚,讓他不知所措了起來。
正想給些許的安慰,下一秒,那雙不曾主動攀附自己的手卻伸了過來,踮起腳尖拉著他迎向那被淚水沾濕的雙唇。
谷俊睜大了雙眼,這算是回答嗎?
「這是『謝謝你』的意思嗎?」
一吻過后,忍不住揚起唇角,谷俊化被動為主動,收緊了放在對方瘦腰上的手,頓時讓陳瑞發出彷彿低鳴般的喘息。
「既然如此,今晚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沒有抗拒的意思,陳瑞有些失神在這強勢的擁抱中,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
在察覺自己的感情后,他只能一遍遍的在谷俊的肌膚上印著輕吻,彷彿希望借著這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懊悔。
谷俊拉開他的浴袍,露出充滿吸引力的迷人身材。
唇邊揚起有些心急的微笑,一面打量著那早已被自己摸透的身軀,雖然和原本薔薇幻想中的痛哭流涕和寬衣解帶有些出入,不過陳瑞能給自己這種程度的熱情,也已經算不錯了。
再度誤解彼此心情的一夜,就此拉開序幕──

「谷大少爺,你可終于出現了。」
今天下了場大雨,可是許景洋可不打算放過籃球隊的嚴格練習,硬是更改場地,帶領大家到體育館內進行魔鬼訓練。
「身為副隊長的你,說起來可真是不盡責哪﹗」持續炮轟著失蹤好幾天的谷俊,許景洋的口吻中頗有責怪的意味。
聳聳肩,掩飾不了唇邊的微笑,谷俊還是走了過去,不將許景洋重視的練習時間放在眼裡。
做了幾年的朋友,兩人已經不會抱謹太多的相處模式,所謂物以類聚,大概也就是像他們這樣,雖然在愛情方面,許景洋鐵齒多了,不過畢竟都是出身豪門,背景又不平凡,兩人自然氣味相投。
當初雷以非還在的時候,許景洋還沒遇上心上人的那個時候,兩人可是常常去找樂子,干過不少荒唐事。
「喂,怎么今天只有你出現,這時候陳瑞不都是會黑著臉跟在你身邊嗎?」口吻中多幾分輕鬆的意思,許景洋心中卻有些遲疑。面對谷俊臉上那種吃飽饜足的神情,不用明說也可以猜出個七分。
想必又被這男人弄到下不了床吧﹗
就算是有心接近對方,不過陳瑞那小子應該也在過程中吃了不少苦頭。
但就算是這樣,自己今天還是得向谷俊掀了他的底。
真不知道自己這樣子像不像古代跟皇帝進言的太監?
對自己這種想像起了個寒顫,許景洋在心中搖了搖頭。
他真是瘋了﹗
「他還在我家呢﹗」沒有發現死黨臉上表情千變萬化,谷俊毫不掩飾的笑著,完全是在炫耀的神情。
然而,聽在許景洋耳中,卻是危險極了。
讓陳瑞單獨在家,不就等于給他一個找弱的好機會?
看著好友一臉不在乎,許景洋決定還是將話談個清楚。
過去就是這樣有話直說,兩人也從未因此給對方氣受。針對陳瑞的事情,許景洋決定也用老方法──兄弟之間什麼事情都明白講。
「喂,谷俊,我說你還是防著陳瑞的好。」不再有一點戲謔的表情,許景洋認真了起來。
谷俊不明白的微微偏過頭看著他。
「為什麼?」
看著谷俊一臉真的不知所以然的模樣,顯然他真的打從上次說不想調查陳瑞之后,就真的沒有調查過,許景洋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谷俊太愚蠢。
雖然還不太確定陳瑞是不是真的要對谷俊不利,但是許景洋還是認為身為他的好兄弟,自己有義務要提點一下。
「我查過他了。」
出這句話,許景洋看了看谷俊的回應。
如自己所預料的,谷俊那雙濃眉瞬間扯在一起,用一種顯然相當不滿的神情看著他。
許景洋知道自己擅自去查陳瑞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為了谷俊著想,許景洋還是決定講出調查的結果。
「我查了他的詳細資料,我認為你還是對他有點戒心比較好。」
谷俊臉色卻比剛才還要難看。
T大中,被谷俊用這種眼神盯他卻無所謂的人,大既只有許景洋了。
「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我們去跑山路的時候,撞到了一個小鬼嗎?」
發弄谷俊微微一楞,許景洋知道他是有記憶的。
接下來,他只用了五分鐘就將所有可疑的資料和猜測給提了出來,隨著許景洋那平穩到聽不出一絲起伏的口吻,谷俊的臉則越來越陰沈。
「這樣你知道了吧?陳瑞那家伙只是要利用你……嗚﹗」
還沒說完,原本蹲著的谷俊已經站了起來,並且往他的腹部打了一拳。
谷俊的拳頭不是裝飾品,這一拳打在許景洋身上,縱使他是T大中身體健壯的少數人之一,被這么不留余力的打一下,他瞬間便倒在地上干咳不已。
「咳……咳咳、咳﹗你……搞什麼鬼?呃﹗」
「不許你繼續說下去。」谷俊俯視著倒在地上的死黨,陰冷的開口。
「你……」
許景洋一時氣結,卻還沒有完全回應過來。
還沒說完,他又被粗暴的扯了起來,眼看那堅硬的拳頭又往臉頰迎面而來,許景洋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伸手擋下來,並且乘隙往谷俊臉上狠狠回敬了沒有保留力道的一拳。
無聲的偏過臉去吐一口血沫,轉過頭后,谷俊眼中除了憤怒之外,還有難以解釋的情緒。
心裡觸碰不得的地方,正慢慢崩塌著。
那日他告白時,陳瑞明明是那么溫和的在自己懷裡哭了出來,用那張濕潤的臉蛋迎合自己的吻……
不可能的﹗
「你為了一個下三濫的家伙動你兄弟?你沒人性啊你﹗」一時怒火攻心,許景洋也顧不得會再激怒谷俊,陰狠的對他低吼。
咧開破裂的嘴角,谷俊失去了一貫的從容和氣度。
「你還說﹗」隨著許景洋的吐實,谷俊那向來剛硬的心似乎給人用一個小小的鑿子給挖去了核心的一角。
只要輕碰一下,隨即會全數潰散﹗
腦海裡,滿滿的都是許景洋剛剛的猜測。
那彷彿是自己最禁忌的一句話﹗
「谷俊,你瘋了嗎?」
許景洋沒想到他居然和自己翻臉。
向來稱兄道弟的死黨,在一瞬間竟為一個危險的家伙動手揍了好心給點警告的自己?
不能否認,許景洋很憤怒、很憤怒。
在兩旁學弟們不解的目光下,兩人打了起來。
谷俊體格較高看起來較佔上風,不過許景洋也不是好惹的,沒幾下兩人就扭成一團,那兩張足以讓全世界女人們尖叫的俊臉都各自掛了彩。
最後,還保有一點理智的許景洋一腳往雙眼怒紅的谷俊腹部用力一 ,讓他倒在地上。
「你還真是有了情人就沒兄弟啊﹗我好心幫你卻被你揍得半死,該說你沒大腦,還是沒神經?好啊﹗你疼惜你的瑞瑞,你快點回家去啊﹗去抱緊他,好讓他往你身上捅個幾刀﹗」
許景洋頭一次在學校裡發這么大的火。
比起被人暗算,自己兄弟這樣不分是非更讓他火大。
看見谷俊臉色發黑的坐在地上,向來充滿自信的雙眼卻充斥著血絲和悵然,許景洋也不再同情。
「混帳﹗」
最後啐了一聲,打了幾個手勢要練習結束,許景洋也顧不得隊上的兄弟在看,轉身就丟下錯愕又驚慌的眾人。
抹去唇邊的血跡,許景洋邊走邊繼續咒罵那沒良心的混帳家伙。
坐在地上的谷俊,腦裡閃過許景洋剛剛說的話。
陳瑞只是在利用你﹗
他在利用你……利用你……利用你……
他對你一點愛都沒有,他對你是有企圖的。
陳瑞根本沒愛過你﹗
無數的語言像鋼刀在刺著谷俊的心臟,疼得他死去活來,那種疼轉為一種悲憤的怒意。
陳瑞總是左右著他的情緒,以及向來從容不迫的作風。
扯起苦澀的笑容,谷俊心裡卻同時燒著一把怒火,不知道是氣著窩囊的自己,還是告知實情、無辜的許景洋……
抑或是造成一切異變的禍首──陳瑞。
砰的一聲,他狠狠往旁邊的籃球架打了下去,瞬間讓一旁的學弟們嚇得倒退兩步,充滿懼意的看著那有手臂粗的鐵管凹陷了進去,卻沒有人敢吭一聲。
糟糕﹗
隊長和副隊長吵架了﹗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會很慘、很慘﹗
體育館外,轟隆隆的響起了幾道悶雷。
似乎在預告著位于幾公里外,那只對這件事毫不知情的岩羚接下來的命運。

陳瑞待在谷俊那豪華的客廳中發呆了一整天。
受到太大的打擊,他同時憎恨著自己的無能。
谷俊愛上了我……他愛上了我……而我也對他……產生了感情。
咬緊已經白到不能再白的漂亮下唇,陳瑞眉頭也跟著鎖得更緊。
家裡現下的狀況恐怕仍然是一團糟。
前陣子偷偷向親探聽了消息,他知道爸爸這兩個月來忙著到處向親戚借錢,以前總是巴結著爸爸稱兄道弟的朋友,現下每個卻躲得像被黑道討債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黑道……
谷俊是做黑的,而自己一開始接近他的目的,也是要擊垮他家的惡勢力。
如今一點線索也沒有,幫不上家裡一點忙,自己的一顆心卻完全系在那男人身上。
多窩囊、多可笑﹗自己不但什麼忙也幫不到,還像個下賤的男妓出賣肉體,最後更對谷俊產生了感情。
無論那感情稱不稱得上愛,但是起碼他可以肯定自己不如兩個月前那么痛恨著谷俊了。
好諷刺﹗原本有計畫的靠近谷俊,卻在愛情出現后,打亂了所有計畫。
越想越自嘲,陳瑞忍不住朝著奢華的客廳自我嘲解般的干笑了兩聲。
身后突地傳來一道低沈的聲音。
「什麼事情這么好笑?」
他愕然的轉過頭去,卻看見谷俊濕漉漉的站在客廳門口,臉上還掛著幾道惹人懷疑的傷。
「你的臉……」還沒問完,陳瑞的聲音已經被谷俊臉上更嚇人的陰沈截斷。
「車禍。」
簡單找了藉口搪塞,谷俊全身濕透的走了過去。
他沒有開車回家,就像個傻子般在大雷雨中走路,他應該不想馬上面對陳瑞的,可是等到回神后,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客廳中。
谷俊沒有脫下價格不菲的球鞋,此時上面已經沾滿了泥濘,並且在大理石的瓷磚上留下一個個突出的腳印。
車禍?硬要說他臉上那明顯是被一個力道強勁的人毆打出來的傷是車禍所造成的,陳瑞實在不太相信,可是谷俊今天異于往常的陰沈臉色,實在讓他沒有調侃他的勇氣。
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谷俊已經充滿壓迫感的逼近。
「陳瑞……」
「什麼?」維持著臉上的冷淡,陳瑞的心卻輕輕抖瑟著。
「我餓了。」
濕漉漉的龐大身軀貼在陳瑞線條好看的背部。
「餓了,你可以去吃點東西,不過我看你現下比較需要去漸個熱水……」還沒說完的話,遏止在耳邊傳來的濕潤感。
充滿佔有性的含住那看起來可愛得有如小洋般的耳廓,谷俊低沈的嗓言帶點難以解讀的試探意味。
「我說的不是食慾。」
一句話已經充分的表現出來谷俊想要的是什麼。
幾秒的時間,雙唇熱烈的相碰幾回,襯衫已經敞開。
陳瑞苦笑,他早已知道谷俊是個性愛高手,可是再怎么猴急,也不必這么急吧?
瞥見那張充滿魅力的臉浮現出的笑意,谷俊停下游刃有余的動作,看著眼前漂亮的身體。
真漂亮﹗事到如今,谷俊還是忍不住驚嘆出聲。
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陳瑞會是……
看見陳瑞額頭上那二個月前顏色還相當艷紅的細白疤痕,谷俊眼中的熱情驟然降低不少。
粗糙的大手輕輕按上那刺眼的傷痕,用鑑賞寶石般的力道撫弄著。
隨著益發柔情的撫摸,他可以感覺到陳瑞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僵硬。
扯唇一笑,谷俊將唇湊了上去,想吻吻那道自己弄出來的疤痕。
不料,眼前的人兒卻突然別開了頭。
這樣的舉動彷彿情人才會有,何況還是吻在谷俊撞出來的疤痕上,讓陳瑞心中的罪惡感一下子涌上來。
「怎么了?」溫柔的唇扯出一個假意的詢問,谷俊心中的答案卻早已昭然若揭。
看來你也是有良心的,也是會心虛的﹗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每當我問起你這道傷痕時,你總是不給個答案。
因為那個答案就是……我。
「沒有,我今天不太舒服,可以不要做嗎?」陳瑞強逼自己態度自然,然而抬起臉,看到的卻是谷俊眼中近乎瘋狂的光芒。
「為什麼?」
冷冷一笑,谷俊已經分不出自己究竟在氣什麼了。
究竟是在氣陳瑞的欺騙,還是氣惱自己發現被欺騙后還可以因為這張充滿謊言的唇一張一合而心動不已?
他真是越活越活去了﹗
要是過去,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撕裂這張欺騙自己的嘴,然而如今,被欺騙的痛卻是確確實實的大過于憤怒。
谷俊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臉蛋,唇邊浮起了一個自嘲的笑。
與其現下猶豫不決,不如用他谷俊的方法將這場騙局打碎。
陳瑞瞅他一眼,覺得今天的谷俊真的格外詭異,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爆發開來似的。
下一秒,過去那不得不承認低沈的相當好聽的嗓言竄入耳中。
「總不會……是你騙不下去了吧?」
陳瑞驚愕的抬起頭,卻看見谷俊一臉輕浮的笑容。
「你……」他怎么知道?
讀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疑問,谷俊從容一笑。
「我怎么會不知道?」
「你調查我﹗」陳瑞嗔怒。
谷俊眼中的受傷一閃即逝。
「你說呢?」
在你眼中,我就只會做這些下流手段,對吧?
陳瑞,那么愛呢?你是否愛過我?一點點也好﹗請你從這層層計謀中分一點點愛給我﹗
自知理虧,陳瑞卻不能說什麼,看著谷俊唇邊的微笑,眼前已經是天旋地轉,連日來的煩惱壓在一塊,讓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想要擊垮我家,所以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針對我男女不拘的名聲,而有意圖的來接近我對吧?」
硬起心腸繼續勾著唇邊性感的笑,谷俊逼自己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樣子。
「讓我告訴你好了,就當作我對你的一點心意。在你上次進去的那間書房,靠窗的書柜第二層有個夾層,裡面都是我家老頭干盡壞事的證據。」
「不需要。」聞言,陳瑞忍不住冷下臉一口回絕。
谷俊不訝異這個答案。
挑了挑眉,他已經對陳瑞下來的話語,有了某種程度的心理準備。
抬起驕傲的下顎,陳瑞拉緊被扯開的襯衫,無一處不美的臉此時卻是冷若冰相。「我要自己……親自了斷你。」
不錯,只要讓谷俊恨自己,然後自己隱藏住真正的心情,就沒什麼好愧疚的了﹗
這也算是……對谷俊的一種補償。
谷俊高碩的身軀,在接觸陳瑞那硬撐出來的冷漠后,也忍不住的抽動了一下。
終究……他還是受不了這一刻的到來﹗
明明知道扯破臉后,可能要面對陳瑞怎么樣冷漠的附應,明明知道很有可能完全確定他對自己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谷俊此時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完全忽略發燙的眼眶。
「我不需要靠你的施舍,我要用自己的方法來擊垮你家,幫助我的家人。」
用我自己的力量來向你宣戰﹗
這樣也算對得起你﹗
我不想利用你對我的愛。
喉結顫抖了一下,陳瑞看著他,抿了抿曾經與對方親吻數次的唇,然後轉身離開。
無奈的是,他可以確定自己此時的步伐中帶著不肯定,以及不願離開的成分在裡面。
谷俊喚住了他,「陳瑞……」
聽到他的叫喚,陳瑞忍不住停下軟弱的腳步。不能否認的,他心中期望著谷俊開口挽留自己,說願意原諒自己……
「與其在這裡對我宣戰……」谷俊用一種殘忍的口吻道︰「你何不先回家看看你爸媽?」
陳瑞愕然的回頭,看著他臉上難以解讀的表情,舌頭瞬間像被人咬到似的。
「你……把他們怎么了?」質疑毫不考慮的脫口而出。
聽到這樣的話,谷俊的色頓時變得難看,卻在下一刻掩飾在他扯出的無賴笑容中。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看見谷俊臉上那種不將人命看在眼裡的笑容,陳瑞彷彿回到了和谷俊初次見面時的心情,站在自己眼前的谷俊彷彿在一瞬間變得陌生而危險,陳瑞不禁急切了起來,往前揪住他的衣領,卻因為身高的差距,只能抬著頭質實。
谷俊怎么說還是來自于那種複雜的家庭,高高在上的身分會原諒自己欺騙了他的罪行嗎?莫非他找爸媽報復?
想到這裡,陳瑞眼中的憤怒已經不加掩飾的射在谷俊身上。
聽到陳瑞的怒吼,以及看見對方眼中乍現的不信任和戒心,谷俊嘲諷的笑著,傷心的眼眸中充滿了冷冷的殘酷。
「你猜我把他們怎么了?」
谷俊幾乎快要放聲大笑出來。
陳瑞那張自己驚嘆過無數次的雙唇,他曾經在上面印過無數次甜蜜的吻,如今卻吐出了對自己濃濃的不信任和質疑。
在你心中,對我就沒有萌生一點愛?
對你而言,我只不過是個罪大惡極、家世複雜,隨時會給你惹來麻煩的混帳男人而已嗎?
敏感的嗅出谷俊眼中的瘋狂,陳瑞不敢相信的后退了兩步,踩在地上那昂貴的地毯上,心臟難以忍受的抽動著。
爸媽……爸媽沒事吧?
這男人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只在原地楞了兩秒,陳瑞已經發自本能的轉身狂跑,完全顧不得自己粗魯的行為在這間豪華的公南獲中看起來多么不契合,他只想著自己背后的男人剛剛唇邊那抹複雜的苦笑。
過去兩個月在自己面前總是泰然自若的頎長身段,此時卻慌張得像只被餓極的獵豹所驚嚇的岩羚,直到陳瑞消失在樓梯口,谷俊都不曾卸下唇邊假意的無賴笑容。
一向充滿自信的他,害怕馬上卸除唇邊擠出來的笑容,眼眶中陌生的液體就會落下。
直到陳瑞慌張的背影離去,谷俊才將已經僵硬的笑臉埋入向來無所不能的大手中。
最後一塊拼圖已經補上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完成品。
一場──騙局。
無聲的苦笑轉變為有聲的狂笑,回蕩在只剩下一道影子的豪華公寓內。
窗外的傾盆大雨像出征的騎兵,大顆的雨水不客氣的打在屋檐上,彷彿重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踐踏在谷俊的心上。
不知道這樣的心情是否有撥雲見日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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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陳瑞回到家,按了好幾聲急促的門鈴,卻想起自己離開家時還保留著鑰匙,慌慌張張掏出來開了鎖。
「媽﹗爸﹗」
陳瑞瘋狂的踏入玄關,原本以為會看到一片淒慘的情況,然而推開客廳的門,卻見到一臉笑意的母親。
「陳瑞﹗」熱情的陳母給了自己失蹤兩個月的兒子一個大大的擁抱。「怎么那么久沒和家裡聯絡,現下總算知道要回家看爸爸媽媽了?」
拉著一臉愕然的陳瑞進溫暖的客廳裡,陳母看著那濕漉漉的頭髮馬上皺起精心修飾的兩道月眉,「怎么連把雨傘也不撐?要是感冒了怎么辦?」
看著母親溫和的臉色,陳瑞覺得一股酸意涌上了胸口。
無奈心裡難受的事情已經亂成一團,更不是能讓爸媽知道的事情,陳瑞也只能咬了咬唇,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媽……」
不等陳瑞開口,陳母已經先扯開嗓門,叫著家裡的印佣,「快給少爺放熱水,洗完澡舒服些,今天晚上我來煮幾道拿手菜。」
聽到家裡的經濟出了狀況后辭去的印佣又回來做事,陳瑞難掩訝異,可是還來不及問話,已經被推到浴室內。
找不到機會弄清楚家裡狀況,陳瑞干脆先將事情 到腦后,把身體沈入熱水中,期望溫熱的水能夠讓一片混亂的腦子清醒一下,可是一閉上疲憊的雙眼,腦海裡卻是老是浮現谷俊那自大又無賴的笑容。
心臟怦怦的跳著……
不知道何時,那男人的影子居然在心中佔據了這么深的位置。

陳母在餐桌上興高采烈的對陳瑞說著昨天家裡還是愁雲慘霧,今天中午卻來了消息,陳父不需要賠償,家裡的經濟問題也解決了,而且公司還受到谷平集團的贊助,所有的作業重新營運,甚至有趨好的情況。
訝然的聽著陳母的敘述,陳瑞簡直不敢相信。
自己過去招惹的那個男人,真的,真的很有本事。

既然他這么有本事,為什麼不干脆將欺騙他的自己用這么強的勢力狠狠整治一番,反而要幫助自己家裡脫離困境呢?
莫非一切都只是因為……他……愛著自己?
想到這裡,陳瑞沒有準備好的心,像秋天被風吹顫抖的枯葉,盡是苦澀。
「瑞瑞,怎么都不回家看看爸媽呢?」
晚餐時,除了陳母的一手好菜將碗裝得滿滿的之外,陳瑞還被迫接受父母關切的眼神和溫和的指責。
「家裡出事后,你就突然搬出家門,害你爸后悔得要死,擔心是不是你又胡思亂想,不想造成我們的負擔才會自己跑出去工作。」陳母數落著在兩老眼中相當懂事的寶貝兒子,也忍不住為兒子那看起來單薄許多的身體心疼。「你是不是瘦了很多?媽一定要給你補補身體,來吃塊魚補回來。」
「媽,我這些都還沒吃完,不用了。」眼看一塊鮮美多汁的紅燒醋魚又要往自己幾乎快要滿出來的碗裡塞,陳瑞馬上否認變憔悴的事實,我只是加入了籃球隊,肌肉練得比較結實,你們才會以為我瘦了。」
兩老面面相覷,幾日不見,總覺得這個過去已經不多話的寶貝兒子,這次回家后似乎變得更加沈默,雖然是少見的孝順,也說不上不夠貼心,但是那份超齡的成熟總是讓他們心疼。
「加入籃球隊?」陳父喝了一小口湯,小心翼翼的開口︰「男孩子就是要多多練練身體,我舉雙手贊成﹗」
「但是我想退出了。」不冷不熱的回答,陳瑞俊秀的臉上壓抑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嗄?」
「因為我還想要念研究所,不早點準備不行,恐怕下學期開始不可能再加入社團了。」別開心虛的視線,只要提及和那人有關的事情,陳瑞總是不敢看著父母關心的眼神。
如果退出籃球隊,在學校撞見谷俊的機會就會變少。
姑且不論他現下對谷俊的心情究竟是喜歡大過于罪惡感,還是罪惡感大于喜歡;眼前的現實問題是他能不能接受谷俊和他要如何去彌補對谷俊的傷害。
同時間、這種同性的情感讓他自覺對不起父母。面對疼愛自己的兩老,他更感到另一種罪惡衝擊著他。
好大的壓力﹗感覺心震的弦被緊緊拉扯著,隨時會斷。
接觸到父母關愛的視線,陳瑞趁著兩老還沒開口,馬上巧妙的將話題扯開,露出溫和的笑容,調侃著母親那過咸的湯頭鹽巴加太多。
如果要偽裝外表,一點也不難。但是陳瑞發現要欺騙自己的心,卻讓他不知該如何做才好。
不管醒著還是睡著,總會不自覺浮現出離開那棟公寓時,谷俊臉上受傷又自嘲的神情。
他到底該怎么做?

接下來幾天,陳瑞都沒有去學校上課。
一方面是擔心會和谷俊碰面,一方面則是……就算去了,他的視線也總是會不自覺的往操場移。
那種為一個人心神不寧的感覺,讓他相當不安。
他多么希望有誰可以讓自己忘掉一切。
這天接近深夜的時候,家裡來了客人,那些不要臉的親戚也巴了上來,每張嘴臉都寫滿了阿諛奉承。
看不下去那張張虛偽的臉孔,陳瑞和客人們打過招呼后就把自己鎖回房間。
比起那些虛情假意的親戚們,陳瑞想念起總是有話直說的谷俊。
而自己……做了什麼呢?
將那個一開始有點混帳、是性愛高手,愛情卻是生手的自大男人傷得很深、很深。
可是……谷俊這么做又是什麼意思?
是單純的想幫助自己,還是想讓自己的愧疚感無法解脫?
不管怎么說,自己都在他家和他宣戰過了。
如果現下打退堂彭,似乎很沒面子。
可是要去傷害谷俊,他做不到。
那一天,自己在谷俊的屋子裡都那樣狠狠的懷疑他、質疑他、傷害他,如果現下發現谷俊什麼也沒做,甚至替自己擺平了家裡的問題,自己才跑去向他告白,似乎很卑鄙。
他只能用自以為正義的理由,說自己不過是想擊垮齷齪的谷平集團。
既然已經讓谷俊受了傷,他能做的就是讓谷俊完全怨恨自己,讓他毫不保留的對付自己,不要再執著在那所謂的「愛」。
谷俊單純的感情,已經被你的企圖心給玷污了。
既然如此,就要干脆的將它粉碎,而粉碎它的槌子就是把柄。
客廳外的喧鬧聲持續到很晚還沒有停止,自己觸處就會想起那男人,陳瑞抓起鑰匙,決定出門去解解悶。
打個電話給飛機好了﹗
他也許不算是會安慰人的那種朋友,但也算是有義氣的伙伴。
低調的瞞過父母和客人的耳目,陳瑞離開了這個他曾經一心守護而不惜傷害了無辜的谷俊的地方。

「咖啡還是酒?」
昨晚被迫在半夜三點從床上爬起來開門,不安穩的一夜過去后,此時飛機頭上還上著著發卷,殷勤招待眼前臉色慘白的大少爺。
若不是看在按他家門鈴的人是陳瑞,他可沒打算冒著第二天熊貓眼的危險來招待半夜一臉憂郁的客人。
要知道,皮膚保養可是很重要的呢﹗
「開水就好。」陳瑞的聲音已經小得幾乎只有動動嘴唇般。
身體明明因為連日來的壓力和煩惱已經到了極限,然而每當躺在床上時,谷俊的身影卻會讓他意識清楚得令人不可思議。
飛機一揚眉,直接把手上的烈酒很桌上重重一擺,「喝了它。」
陳瑞不滿的抬起頭一瞪,大清早的喝什麼酒?
「酒對失戀的人而言是最好的鎮定劑,尤其是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哥,包準你喝兩口后就可以睡個好覺,我知道你昨晚一整夜都沒合上眼睛。」走到旁邊的空位坐下,飛機搖頭晃腦了起來,對比陳瑞眼前的烈酒,他自己手上卻拿著健康的礦泉水暢飲。
「鬼才失戀﹗」陳瑞忍不他反駁。
飛機一臉 異。
「咦?我還以為你是被谷俊踢下床后,魂不守舍的來找我尋找安慰呢,不然你現下沈著臉是怎么回事?」
陳瑞抿著唇,不願意開口。
他的心裡多少對飛機有著感激。
在學校,他的朋友不多,一半是他不喜歡與人交談,一半是個性所致,加上這兩個月為了谷俊的事情總是提防著任何人。
如今受到挫折,來到飛機租的小公寓,請他讓自己在這裡住個幾天,對方毫不猶豫的收留了他。
思緒千轉百彎個幾圈,陳瑞想解釋些什麼,可是才剛抬頭,飛機那張算得上俊挺的臉蛋已經靠近他。
雙唇吻住的瞬間,陳瑞沒有反抗,這種舉動就像是朋友們勾肩搭背一樣。
看見沒有被推開,飛機乘機加深了一吻,和哥兒們親得如火如荼。
直到分開來,他才舔舔唇問︰「有什麼感覺?」
陳瑞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用手背抹去唇上的濕潤。
飛機看著這樣的他,忍不住嘆氣。
「這是我和你第二次接吻。」
「什麼?」第二次?陳瑞不解的抬頭,卻撞見死黨難得嚴肅的表情。
「昨晚是第一次。」扯出頑皮的笑容,飛機指了指剛剛接觸過的濕潤唇瓣。「看你睡覺的模樣挺可愛的,忍不住親了一下。」
什麼可愛?自己好歹也是個身高超過一百八的大男生耶﹗跟他這種動不動往臉上擦保養品的娘娘腔可是一點也不一樣﹗
陳瑞忍不住露出一抹厭惡,並下意識的擦了擦嘴唇。
「你應該去照照鏡子的,昨晚我偷吻你時,你可不是現下這種表情。」接收到陳瑞的反感后,飛機反手 腰。
「什麼?」陳瑞不解。
「你那時候可是喊著谷俊的名字,一邊流著眼淚……」說真的,雖然在T大裡自己和陳瑞算是交情甚好的少數人之一,但是看過陳瑞昨晚那種表情的人,大概也只有他飛機一人了。
想到這裡,飛機的神色中多了點關懷和驕傲。
「當你朋友也有一陣子了,我可從沒看過你那么無助的表情,不要到現下還硬要騙我說,你對谷俊沒有一點感情,兩人不過是單純的床伴而已。」
陳瑞全身頓時僵硬,聽到谷俊的名字,彷彿起了過敏的回應,讓他當不自在。
精明的將陳瑞的不自然收入眼底,一挑眉,飛機干脆挑明的說︰「看你的樣子,簡直在迷失什麼,我想讓你白白住幾天,我應該有那個權利聽聽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看著一臉不滿的飛機,陳瑞皺起了眉頭。在略微遲疑幾秒后,他緩緩開口︰「我……」
也許,講出來會輕鬆一點吧。
與其自己孤單的陷在這個死胡同裡,不如找個人來傾訴,也許不能解決當下的問題,但是的確可以讓自己積壓的痛苦減緩一些。
「其實……」
有了一份覺悟后,陳瑞看向死黨的眼神,多了份清澈的坦白。
就像在贖罪般,俗話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也許說退場門后,飛機能為自己找出一條合宜的路。

時間差不多到了﹗
看看手錶,陳瑞走出T大的圖書館。
淡水的春天比其它地區還要濕冷一些,讓陳瑞那張俊秀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刻意將橫豎在額頭上的疤痕用留長的頭髮蓋住,陳瑞逼自己不再去想谷俊的事情。
說起來,他可真是窩囊﹗
他苦笑了一下,今天會來學校,完全是因為接到西語系教授的電話,說他前陣子沒有出席課堂,已經缺交了三份報告。
為了避免課業問題讓爸媽擔心,他只好硬著頭皮來到學校,卻刻意提前一些時間以避免遇上谷俊,並且躲到他絕對不會出現的圖書館去自習。
走進教室,看見年約三十歲出頭的教授坐在講桌前面整理教材,陳瑞不確定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
直到悄悄靠近兩步,原本低著頭的教授馬上抬起頭來。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陳瑞從那一雙單眼皮的眼眸中,讀到了難解的訊息,讓他莫名的覺得反感。
應該是……錯覺吧?
「連教授,你找我?」
調適了一下心情后開口,雖然陳瑞對這位教授沒什麼印象,不過卻記得對方姓氏,以及聽聞過這位教授有張和某位明星頗為相似的臉蛋,加上年紀算輕又單身,因而在校園內受女學生們歡迎的傳聞。
坐在座位上的連教授,揚起了性格卻有點消瘦的臉龐,注視著有些不知所措的陳瑞。
「陳瑞,你最近成績退步很多,雖然這好像不是身為教授能幹涉的範圍,不過如果你因為有什麼煩惱而導致成績退步的話,我很樂意當你傾訴的對象。」
微微蹙起眉心,陳瑞雖然不是很清楚對方為何能夠準確無法誤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並且把自己特地叫回學校,不是為了課業,而是為了談心,這讓他有不好的第六感。
發現自己的性向時是高中,雖然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因此感到沮喪和不安,久了之后,也不覺得有異,然而卻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分辨出誰跟自己是同一類的人。
當下,陳瑞扯出一個淡漠的應付笑容。
「謝謝教授的關心,課業我會注意的,我沒什麼煩惱。」
頓了下,忽視連教授有些錯愕的神情,陳瑞機伶的界面︰「缺交的三份報告,我會在明天補交給您,可以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陳瑞微微點了點頭,一轉身,身后傳來了小聲卻清晰的聲音。
「陳瑞,以你目前的出席狀況和沒有拿到的學分看起來,就算交了報告,恐怕也無法免去暑假重修的下場。」
陳瑞身體一僵。
他還末回頭,連教授壓低了嗓言又說︰「可是如果我替你動些手腳,你絕對可以毫無阻礙的就順利拿到學分。」
推了下眼鏡,連教授看著陳瑞僵硬卻頎長的背影。
「你覺得如何?」
之中的暗示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陳瑞腦海中浮現出早上飛機說的話︰
我看你根本愛上谷俊了﹗一開始抱著目的接近他,然而你卻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或者根本一開始就被他吸引﹗別死鴨死嘴硬了,身為你的朋友,我清楚你是怎么樣的硬派個性﹗像你這種理念古板的人,怎么可能為了利益而不惜出賣肉體?
「不是的……」忍不住發出了呢喃,陳瑞不願意承認飛機近乎一針見血的言論。
如果說因為谷俊而讓自己成績退步、讓自己唯一的用處失去了,那么他更不能愛上那男人。
方才連教授下流的暗示彷彿提醒著自己,一旦連眾人眼中的資優生都無法做得稱職,那么自己就只剩下這張臉蛋和身體有用處了。
就彷彿自己一開始就是用肉體去接近谷俊一般的不要臉。
簡直像……一個男妓﹗
也許這樣意氣用事相當幼稚,但是陳瑞不容許自己向自尊心低頭。
這個禮拜以前一定要把事情解決,他要把自己和谷俊之間的牽扯一次斬斷﹗
握緊了有力的拳頭,陳瑞轉頭看向等著他答案的連教授。

T大裡傳出了新的謠言。
「西語系年輕的連教授臉上掛彩,原因是因為向某陳姓學生言語上的性騷擾。」
「用學分要求性交易被拒絕,想強來被對方用防身術教訓一番。」
雖然謠言中聽不出那名被騷擾的學生是男是女,加上沒有證據確鑿,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在眾人面前討論,只不過看到臉上貼著藥布的連教授時,每個人都會用曖昧的眼神互相交會。
那天揍了西語系教授並沒有對陳瑞造成什麼損失,對方因為理虧,白白受了他一拳。
下課時,陳瑞剛從教室走出來,飛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臉躁急的朝他跑過來。
「這么急做什麼?」那天和飛機談了許多,他替自己分擔了不少壓力,陳瑞不知不覺對這朋友比別人多了一些友善的態度。
「陳瑞,你今天去不去球隊?」飛機一臉沉重,壓低了聲音。
陳瑞一愕,想到籃球隊就想到谷俊,雖然毆打連教授的那天下足了決心要和谷俊一刀兩斷,可是要他直接去面對那個男人,他做不到。
他終究是太過軟弱、膽小。
思及此,他搖搖頭,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搖搖頭。
「你不去?可是聽說許景洋急著找你,臉色難看得緊。」飛機面有難色,似乎很擔心自己這朋友招惹上校園的大人物。
「許景洋?」不能理解谷俊的死黨找自己有什麼事情,但是陳瑞確定那絕非好事。
想必他急著找自己的原因必然跟谷俊有關吧?
不管怎么樣,看飛機這般急迫的神情,自己似乎有必要去會會他。
逃避是懦夫的行為,他要證明他陳瑞是個敢作敢當的人。

走進體育館,卻沒看到平時鬧烘烘,喜愛開自己玩笑的球隊伙伴們,只見到許景洋一臉陰沈的坐在籃球架下方。
陳瑞走了過去,臉上仍是面不改色的平靜。
「你找我?」
「不放點風聲說我要找你,你會自動出現嗎?」勾起邪佞的微笑,許景洋臉上還留著幾天前被谷俊不分是非揍出的傷,「好歹也是正式球員之一,你幾天沒出出在球隊,未免太說不過去。」
「我想你找我過來的原因應該跟球隊無關吧?」蹙了下眉頭,陳瑞打算速戰速決,然而心臟卻緊張的抽動。「是谷俊叫你找我來的?」
不料,一提到谷俊的名字,許景洋臉色卻變得更加凶狠,切牙切齒的吼了起來。「誰管那死王八想干嘛?」一想到自己好心幫他一把,卻被揍得俊臉掛了彩,許景洋的少爺脾氣當場發作。
看著一臉錯愕的陳瑞,他干脆拍出香煙,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陳瑞忍不住后退了兩步,不願意被迫接受許景洋製造出來的有害氣體。
「如果你找我只是為了球隊的話,那我先走了。順便告訴你,我要退出球隊準備研究所的考試。」抿起了略顯蒼白的淡唇,陳瑞冷淡的說著。
不料,剛轉過身,許景洋卻沒打算放過他。
「你跟谷俊之間的愛恨情仇怎么樣我不管,但是身為隊長的我可不許你退出球隊,下個月的比賽名單早就送出去了。」看著陳瑞一臉冷漠,甚至可說是無動于衷的表情,許景洋幾乎要動氣了,「你難道要做個不負責任的人嗎?」
根據過去的經驗看來,陳瑞鐵定吃這招激將法。
媽的﹗要不是看在谷俊過去幫了他和宋冰歡不少忙,他才不會趟這渾水﹗
然而,眼前這個小家伙的腦袋,實在比過去那個不懂情愛的自己硬了不知道幾百倍。
面對他刻意的激怒,陳瑞不過是唇角抽動了一下,神色依然是一派淡然。
要不是看在那張漂亮的臉蛋份上,他許景洋絕對用拳頭把那張冷淡的臉打碎﹗
最後,他終于忍不住的低吼︰「你愛他就跟他說個清楚,不愛他也跟他斷個乾淨,不要拖拖拉拉的﹗身為他的兄弟,我實在看不慣那個自戀的王八蛋為了一個不在乎他的人魂不守舍﹗」
陳瑞一震,但是眼神間仍然沒有太大的回應。
「平常兩人老是打打鬧鬧,但是這種時候,你還是很關心他嘛﹗」扯出了一抹苦笑,陳瑞終于有了除了漠視之外的神情。
他不如許景洋口中所說的,對谷俊毫不在乎﹗只是……他無法拉下臉來面對谷俊。
欺騙谷俊讓他不好受,他也不想濃著臉皮賴著對方。
「誰關心那個王八蛋了?我只是受不了他上次為了你這家伙揍我的鳥氣,才要你早早跟他斷得一乾二淨,好讓我有機會大力的去嘲笑他﹗」許景洋豎起濃眉,粗聲反駁道︰「今天晚上,有個西語系的學弟會去上次那家酒吧堵谷俊,跟他談有關毒品交易的事情,你不是想擊垮谷俊嗎?只要抓到這次交易的對話內容,你就能如愿所償了。」放柔了語氣,許景洋誘惑著陳瑞。
當然,他清楚谷俊才不會因為那點小事而有所動搖,更清楚谷俊根本不會答應西語系那小癟三的要求。
但是,只要讓谷俊發現陳瑞仍有意要推毀他,便能將這場糾纏斷得一乾二淨。
再者,更讓許景洋感興趣的是……陳瑞他屆時真的會下得了手嗎?
沒有察覺許景洋玩味的心思,陳瑞不以為然的抬了抬眉頭,抿起了線條淡漠的唇,最後彷彿使了全身的力氣,他才緩緩開口道︰「不用你說,我也會去。」
是的,是該做個了斷了。
就在今晚﹗

在T大北校舍的一處死角,三個學生正聚集在此地。他們在學校裡做了不少違法的生意,平日閑閑無事,仗著家裡有一點錢到處惹是生非卻沒有被退學,這三個人在系上私底下還算有名氣的混混。
許景洋曾經提議把這三個敗類掃出學校,然而谷俊卻對那種傷不了自己皮肉的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至於這三人中的中心人物就是讀西語系的童彥,此時臉上閃爍著甚稱興奮的神情。
「終于有了進展,我們拿到的這批藥一定可以靠谷俊的人脈銷售出去的。」
「可是……你不是說上次問過他的好兄弟許景洋,對方的回複是不可能?」其中一名長得小頭銳面的同伴提出了質疑。「谷俊不是說他最厭惡接觸那些藥物嗎?」
「可是今天許景洋那家伙放了消息給我,說今晚谷俊會去學校附近那家GuyBar,說只要我讓谷俊盡興,說不定他會答應我。」
當然童彥並不知道自己是許景洋計畫中的一顆棋子,此時高興得眉飛色舞,一臉勢在必得。
「GuyBar?」
另一名同伴忍不住驚呼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聲音過大,馬上捂住自己惹來不少白眼的嘴。
「谷俊他……是個Guy啊?」
「你未免也太孤陋寡聞了吧?」童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T大裡沒人不知道谷俊他是雙性戀。」
「說到這個,我最近都不曾看過也在學校裡摟著讓人流口水的漂亮學姊,不說還真不知道他是雙性戀呢。」
童彥嘿嘿一笑,順勢往牆壁上一靠。
「跟你們這兩個笨蛋合作還真是不可靠,做生意前一定要做做功課﹗據我調查所知,谷俊他最近對我們西語系上一個美少年動了真情,現下除了那個家伙外,腦子雷根本容不下其它人。」
被批評的另外兩名同伴忍不住提出抗議。
「什麼啊﹗這件事情跟毒品交易有什麼關係?」
「哼哼,所以我才說你們兩個人笨。要是今天谷俊還是不答應我們,我們就去找他那個可愛的小情人麻煩,到時候拿來威脅谷俊,絕對可以讓他屈服的。」
「不管怎么說,跟男人搞在一起還是讓人覺得噁心,我就不信谷俊會對一個男人愛得有多深,到時候搞不好用他的情人威脅他也沒有用。」一名同伴不以為然的否定童彥的推測。
童彥不滿的一哼,「話可別說得太早,你看過那個人的照片后,絕對會收回你這句話的。」說罷,他從手中的原文書中,取出一張夾在內側的照片。
「這就是谷俊的小情人,他叫陳瑞,是我們西語系上最被看好的資優生,可是最近成績退步很多,想必是和谷俊那野獸玩過頭了吧。」
兩人很照片一看,紛紛咽下了一口口水。
「唔……如果是這張臉蛋,其實就算是男人好像也沒關係……」
明顯是偷拍的照片上,不知情的照片男主角擁有一張清秀卻又俊挺的中性臉蛋,雖然不如女人般的精雕細琢,然而不帶有化妝品的天然美貌中,卻隱隱揉合了男性的陽剛之氣,勾勒出令人遐想萬分的禁忌。
就算是性向正常的男人,也會情不自禁的受到迷惑,更何況是雙性戀的谷俊?
然而,如果陳瑞只是有一張帥氣的臉蛋,那似乎也不足以為奇。
最令人受到吸引的,是他那股神祕的氣質,深邃的眼眸中似乎夾帶著什麼,讓人倍受誘惑。
三人看著照片中的人兒,皆忍不住發出淫邪的微笑。
原本還認定同性與生俱來必定相斥的一個人擦了擦口水,提議道︰「我看就算谷俊答應了我們交易的事情,還是找一天去和這個陳瑞會會面吧﹗」
三人皆有默契的交換了邪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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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閃爍不定的七彩燈光,濃濃的酒精味和律動的節拍彌漫在整個地下舞廳。
這裡看似和一般的舞廳沒有什麼不同,然而,定睛一瞧,會發現這裡幾乎都是男性客人,且有些動作較為女性化的更是占大多數。
夜路,熟識這邊的男客們稱這裡為「午夜鐘后的天堂」,顧名思義,每當每天過午夜后,這裡大多數都剩下男性客人,也就是俗稱的GuyBar。
在幾個月前,這裡還算是谷俊最愛捧場的其中一間酒吧。
然而,自從遇到這種場合嗤之以鼻的陳瑞后,這裡已成為一段歷史。
如今,這個魂不守舍的男人又如同過去,每天到這裡報到。
不是為了尋歡作樂,而是一臉失魂落魄的坐在吧台前,把一杯杯酒精濃度高得嚇人的液體往胃裡送。
幾天了?
谷俊茫然的想著,他頭一次痛恨自己的好酒量。
他寧可喝到醉得不省人事、不堪一擊,也不要像現下這樣能夠腦袋清醒的數出沒有陳瑞的日子。
沒想到過去在情場上征服無數男女的獵豹,如今卻在一只羚羊手上,谷俊忍不住自嘲的想著。
陳瑞什麼也不必做,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句無情的話就足以擊倒他。
而他卻窩囊得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
也許酒精多少發揮它的效果吧,當谷俊意識逐漸渙散、眼前出現一張張陳瑞漂亮的臉蛋時,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心中一驚,谷俊轉頭看向來者。
「陳瑞?」
迎面而來的只是一個不曾相識的瘦弱男人,不禁讓谷俊大失所望。
谷俊微微板起臉孔低吼︰「滾開﹗要搭訕的話,找別的男人去,我沒那種心情。」
「你搞錯了。我對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對你有興趣而已,谷俊。」瘦弱的男人露出以抹別有涵義的笑容,一邊暗示著︰「我是許景洋向你提過的童修,今晚來和你談談有關交易的細節。」
聞言,谷俊皺起了濃眉。
交易?
童彥……細想這個名字幾秒后,他的確是有這個印象。不過,他不是已經要許景洋替他回絕了嗎?
想起了許景洋打來告訴他這件事的那一天,正好是他和陳瑞享受了一次又一次肉體歡愉的那天。
谷俊心中某處又被挑起了不願意去觸碰的記憶。
「滾開﹗我說過我不想跟你們這些小鱉三搞什麼禁藥的交易﹗」怒不可遏的大吼,谷俊渾濃的嗓言混雜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更具威力。
然而,童彥可是一點也沒有退縮,不過那雙細長的雙眼,卻在同時間閃爍了一下。
「谷俊哥,話別說得這么絕嘛,你不如先看看我手上的籌碼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籌碼?
腦筋一時間轉不過來,順著童彥的目光回頭往一處陰暗的角落看去,谷俊卻頓時楞住。
只見兩個高碩的男人正架著一個頎長的身影,昏暗的燈光下,谷俊依然認出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作夢也想不到會出現下這裡的陳瑞居然被兩個高碩的人架著,如果谷俊推斷沒有錯誤的甘,陳瑞的身后正被一把槍抵著。
只需要一發子彈,就可以讓籃球比誰都猛的高材生半身不遂。
該死的﹗
陳瑞怎么會在這裡?

十分鐘前──
到底該不該出去?
縮在洗手間最裡面的位置,隔絕了洗手間外望耳欲聾的音樂,陳瑞的心臟正敲著小鼓。」
握緊了手上剛買的MP3,他已經猶豫了整整二個多鐘頭。
「再不出去的話,谷俊那家伙說不定勾搭上女人就跑了,許景洋說的毒品交易搞不好早就錯過了。」陳瑞依然在內心交戰著。
可是越是想著,猜測著,怎么樣都是搞不好、說不定,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實際行動吧﹗
自己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用手上的MP3錄下毒品交易的過程,好抓住谷俊的把柄,顯示出自己根本不愛他,讓谷俊對自己化愛生恨,從此斷得干乾淨淨嗎?
太丟臉了﹗
打從那從那天兩人撕破臉后,他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
如今還猶豫什麼?
下足了決心后,捏緊手中的MP3,陳瑞總算推開緊閉許久的門。
谷俊他……應該還沒離開吧?
若有所思的踏出洗手間門口,陳瑞微微出神著。
下一秒,一塊充滿藥水味的手帕從身后伸了過來,漂亮的瞳孔瞬間放大,陳瑞感覺一片紅光隨著自己沒有防備的吸入動作而襲上視野。
「嗚﹗」重哼一聲,掙扎了幾下,陳瑞卻連看背后是誰的時間都沒有就暈了過去。
唯有一道男聲壓抑著微微的顫抖以及興奮說︰「別、別怪我﹗我只是照著童彥的話做而已,你要怪就怪谷俊那家伙吧﹗」
童彥……是誰?又為何跟谷俊扯上關係?
來不及細想太多,被迫大量吸入的藥水已經發揮了它的功效。
意識的燈光一下子便熄滅。

緊閉的眼瞼不適的眨動兩下,耳邊嘈雜的音樂像一把 刀,慢慢撬開了意識的大門,讓原本宛如一頭羚羊沉睡著的陳瑞甦醒過來。
可惡,頭好疼﹗
幾點了?
腦中回想自己為何會在如此嘈雜的地方,然後在察覺到自己雙手被一條類似皮帶的東西捆綁在身后時,陳瑞瞬間驚得抬起頭來。
「小美人,你可終于醒了,你再不醒來露出一點驚慌的表情,我們這場對峙可能就要延長到天亮了。」
猥褻的男聲從耳邊傳來,讓陳瑞意識到自己身邊還有他人的事實,精明的腦子也察覺自己可能正處于不利的狀況之中。
他記得他在暈過去之前,聽到谷俊的名字……
腦中才出現這男人的名字,同時間,眼前也閃過一張記憶中的粗獷容顏。
不是作夢也不是幻覺,在離自己不到二十公尺的地方,谷俊醒目而耀眼的存在已經讓在場的人們偷偷送過一個又一個秋波。
然而,那雙永遠充滿自信的細眸,此時卻帶著難以察覺的緊張往自己這邊不停看過來。
陳瑞開始厘清腦海裡糊成一團的思緒,手腕也慢慢直覺的掙動起來。
不一會兒,方才做出挑釁言語的男人又再次狎笑。
「看來你這小美人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呢﹗不過你放心,在谷俊簽下同意禁藥交易的合約之前,我們暫時不會隨便碰你的。」
說著,他與坐在陳瑞右側的同伴對視,兩人有默契的笑了起來。
「不過呢,等谷俊簽了以後,我們就不能保證你是不是能保住你這富有彈性的小屁屁了。」
臀部遭人騷擾性的輕揉,陳瑞瞬間僵硬了身體,腦中也在對方廢話連篇中理解到自己的處境。
他被當成人質威脅那個沒腦的男人,然後還有可能被人強暴﹗
該死﹗要是這個家伙繼續叫他什麼「小美人」的話,他可能會不願任何風險的用還有自由的雙腿踢毀對方的要害。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現下要是真的如對方所愿的露出一點驚怵、緊張的表情,很有可能會讓谷俊身陷危險。
同時,他忍不住為自己解釋這一切無關個人私情,他只是不想看到總是強勢的谷俊因為自己而敗在一群小鱉三身上,不是擔心也不是放不下他。
現下……應該要先想個辦法脫困才對。
稍微給自己一點心理建設后,陳瑞開始用淡漠的目光掃視在場的所有人。
因為他們待在燈光非常不明的角落,所以正在狂歡的人們顯然沒有察覺這間PUB此時正上演著有如電影般的可笑劇碼,更不可能有人知道陳瑞的背上,正有一把真槍抵著。
在自己身邊的有兩人,在谷俊那邊笑得很噁心的有一個人,而且根據剛剛的對話推測起起來,那個人叫作童彥。
還來不及做太多分析,童彥給這邊打了手勢。
身體很快被粗魯的扯了起來,兩旁聽令辦事的人用低級的聲音細語。
「走,童彥哥說要換個方便談交易的場所,你最好乖乖跟著我們的腳步移動,要是敢呼救讓眾人發現異狀的話,你下輩子就等著坐輪椅吧﹗」
一切牙,陳瑞知道目前顯然不是嘗試反抗和脫困的好時機。
只能……
偷瞄了谷俊沒有比水溝好看多少的臉色,陳瑞感覺心臟緊張得快要撞出胸膛。
只能……等了嗎?
對了﹗
手機還在口袋裡,如果能找到機會,就可以報警。
不,報警也許會鬧大,如果能打給許景洋,事情一定會有轉機﹗

凌晨三點鐘的學校舊宿舍走廊──
地板滲著前陣子雷雨不斷造成的潮濕積水,破裂的玻璃窗透入暗淡的柔媚月光,卻無可避免的造成陰森詭異的氣氛。
這裡的確是很適合上演綁匪對質的場所。
冷眼掃了四周,谷俊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起來。
真窩囊,居然被童彥那小人給暗算了。
「只要你答了這紙合作同意書,我就放人。」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契約書,童彥把筆塞到谷俊手中。
「你先放人,我就簽。」
平靜的扯著唇,谷俊知道躁急是大忌。他很陳瑞那裡看過去,剛好和對方四目相交,胸口不由得震了下。
「我不能相信你。」
「我谷俊不會說話不算話的。」
皺了皺眉頭,谷俊看向站在另一頭,雙手被綁住而無力反抗的陳瑞,接著他忍不住瞥了童彥一眼。
「喂,看你的眼神,你該不會剛嗑了藥吧?」
就是這樣,他才最討厭這類交易。
跟這些愛用禁藥的人做生意,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在下一秒突然產生幻覺拿起槍來亂掃射呢?
不是他怕死,而是不想招惹這些麻煩,更不想傷害無辜。
「不……不用你管﹗」
顫抖著嗓言,童彥不能分辨心臟突然加快速度是因為製伏了谷俊而興奮著,還是因為面對谷俊而緊張起來,畢竟他清楚谷俊不是那么好惹的人物。
所以在實際行動前,他的確服用了一些類似激勵器的藥品來安撫情緒。
這次綁了他的情人要挾他已經是個大冒險,所以為了避免谷俊將來對自己不利,等一下勢必要好好利用他的小情人。
谷俊再次往陳瑞那邊看過去,可是陳瑞已經沒有看著他了,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自己的關係被綁架而怒火中燒,不過他知道以陳瑞聰明的腦袋,一定有了什麼計畫才會這么平靜。
既然如此,害陳瑞身陷危險的自己,可要想辦法助他一臂之力。
「要我簽可以,不過到底是要合作了,你何不跟我說明一下交易的模式和合作的模式和酬勞。」
谷俊游刃有余的冷笑。
「還有,從剛剛走出酒吧,你就把我的雙手綁起來,我要怎么簽名?」
「你……」童彥有些畏懼的看著突然改變態度的谷俊,忍不住出言恐嚇︰「你可不要打什麼鬼主意,要是你敢對我做什麼,我的同伴不會放過你的小情人的﹗」
谷俊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不要再說一堆廢話了,說要合作的人是你,你再不快點動作,小心我等一下又改變主意。」

陳瑞的手抽動了一下。
這個角度應該不會被人發現他正努力從后面的褲袋抽出手機吧?
他現下必須裝得若無其事,很艱難的把手機從口袋拿出來,然後撥給許景洋那家伙……
一秒、兩秒過去,陳瑞知道谷俊會想辨法拖點時間的。
沒想到這種電影的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腦中胡思亂想著,陳瑞握緊了手機,小心翼翼的按下號碼。
要小心,不能按錯任何一個號碼,機會很有可能只有這么一次﹗
嘟嘟……嘟嘟……
輕微的嘟嘟聲從話筒傳來。
很好,撥通了﹗
「你在干什麼?」赫然察覺不對勁,童彥其中一個伙伴對著陳瑞怒吼,從陳瑞的手中搶過已經接通的手機。
糟糕﹗
還來不及做出回應,另一個人已經抬起腿來往陳瑞的腹部陰狠的一 。
「居然敢我耍小動作﹗混帳﹗」
被毫不留情的一 ,陳瑞感覺胃部一股酸氣涌上,不禁重咳起來。
「童彥,不妙了,這家伙好像報警了……」他氣憤的將手機折成兩半,然而才剛抬起頭,那邊也出了狀況。
當谷俊被解開繩子后,以毫無保留的力道往童彥的頸子給予一道狠戾的肘擊。
同時間,趁著一片混亂,陳瑞也抓住了機會忍著腹部的疼痛,往谷俊的方向沖去。
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在不利的狀況下反擊意圖逃脫,童彥等人在原地楞了數秒后才開始動作。
「可惡,居然敢小看我﹗我要殺死你們兩個……混帳﹗混帳﹗」剛才谷俊那下肘擊似乎激怒了童彥,加上藥物多少模糊了他的理智,沒有太多的考慮,童彥已經拿出槍枝,往兩人竄逃的方向連開了數槍。
砰﹗砰﹗砰﹗
接下來的狀況幾乎和電影情節沒兩樣,谷俊一方面要閃過流彈、一方面又要注意到陳瑞安危,雙手獲得自由的谷俊自然是拉著雙手被反綁的陳瑞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笨蛋,你不要管我了﹗」陳瑞惱怒谷俊在這種時候還先把自己的安危擺在第一。
他可是原本想錄下交易內容的人啊﹗
只是他沒想到谷俊根本不打算答應,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對方要挾谷俊的一顆棋子。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拉著陳瑞躲到一旁的廢棄教室,谷俊壓低了嗓言,他的肩膀抖了幾下,他知道自己還是沒有避開全部的子彈。「別動,我幫你解開繩子。」
要是讓陳瑞知道中彈,他大概要罵自己笨吧?即使察覺出自己腹部傳來的劇痛,谷俊仍勉強地露出一抹苦笑,不忍的看著那被繩子緊綁到血液不能循環的手腕。
「對不起,讓你受這種無謂的苦難,我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混帳爛男人。」
聽谷俊這么說,陳瑞眼眶瞬間熱了起來。
自己明明是這么差勁的人,為什麼谷俊不像對待其它欺騙他的人一樣,狠狠的教訓自己一頓呢?
真正的爛人……是我。
「我不在乎你當初是因為什麼目的接近我的,瑞瑞。」
回答他的,是陳瑞的閉口不語。
他真的對谷俊感到很愧疚﹗
「可是,只要你對我有點在乎就夠了。」黑暗中,谷俊扯出一抹狂傲的笑容,「我說瑞瑞寶貝,你不會介意我這樣靠著你的肩膀吧?」
剛剛中槍后跑得太激烈,一下子失血太多。
真沒用,人畢竟不是神,失血太多也是會暈、會死的。
眼前在黑暗中的陳瑞,那張英挺的輪廓一瞬間模糊了。
可惜……不能清醒著和陳瑞多相處一會兒,他好不容易可以再見到他的。
張口,陳瑞想借著兩人久違的獨處跟他表達些什麼。
「谷俊,我……」
谷俊,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很喜歡你﹗可是欺騙你的我,還有這個資格得到你的愛嗎?
然而,尚未吐露出真心,谷俊率先動了動唇。
「對不起……瑞瑞……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陳瑞不能理解谷俊的意思。
「我……」
在黑暗中,陳瑞停止了聲音,察覺到自己的肩膀是一陣溫熱。
而原本還用身體護住他的谷俊,同時也倒了下來。
雙手很肩膀上一摸,赫然是一片鮮紅色的液體。
「谷、谷俊?」
他……中槍了?因為剛剛他一直用身體替自己掩護?

陳瑞忘記后來是怎么到醫院的,只知道那時候他楞楞的看著谷俊的腹部大量出血,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接著許景洋就帶人沖了進來,然後把谷俊送去醫院。
至於童彥也在藥性退了以後,才想起自己開槍的事實。
原本只是為了要嚇對方的殺人工具,卻因為嗑藥的關係讓他失去了理智,想必童彥必然會在牢房裡后悔上好幾年吧。
不管怎么樣,身上持有槍械本來就是觸法,更甭提他吸了藥后還開槍傷人。
雖然校方極力想隱瞞這一切,不過在許景洋的施壓下,終究還是被警方公開,並且把童彥等人繩之以法。
陳瑞和許景洋在手術室外等著,碰到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刻,再多錢、再多勢力也無濟于事,只能捺著性子等待了。
「他……不會有事吧?」陳瑞悵然若失的看著門口,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詢問。
雖然谷俊暈過去后不久,許景洋就派人過來支持。不過當也們合力把重傷的谷俊移到救護車上時,閃爍的救護車車燈才讓陳瑞看清楚那腹部的鮮血仍然不斷慘透過止血繃帶。
「放心吧,剛才醫生也說過了,看他的狀況可能只是失血過多才會暈過去,沒有傷及器官。」
不忍的看著陳瑞蒼白的臉色,許景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我……一點忙都幫不上,我只能看著他不斷流血,我連急救的方法都沒辨法在第一時間用上,谷俊才會失血過多。」有些歇斯底裡的呢喃著,陳瑞感覺一顆顆斗大的淚珠不斷滑落。
混帳﹗資優生又怎么樣?面對那種突發狀況,還不是無法回應過來。
「陳瑞﹗」伸手抓住了陳瑞的肩膀,許景洋對他斥道︰「不許你胡思亂想﹗你那裡沒幫上忙了?你不是一直在陪著他嗎?」
看著陳瑞呆滯的表情,許景洋決定干脆開門見山的點醒他。
「你要知道你是谷俊那個濫交的家伙頭一次認真愛上的人,你的任何一個決定都足以影響他。」
聞言,陳瑞卻咬住下唇不肯作聲。
許景洋繼續道︰「你現下不就決定要在這裡等他手術成功、等他逃離死神的手心嗎?你現下該做的不是恨自己沒有幫上忙,而是要一心一意祈禱他平安無事才對﹗」
「我知道。」
光是想到谷俊那個強勢的男人只因為一顆小小的子彈而死,他就不能接受,現下他該做的應該是要等谷俊熬過來才對。
太可笑了﹗
被欺騙的人都不願意計較了,他這個欺騙人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說補償對方的方法就是要刻意去傷害他,好讓對方恨自己呢?
這么做根本不是為了對方好,只是想讓自己心中的罪惡感減少一些罷了。
真笨,他怎么現下才想通呢?
他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谷俊了啊﹗
拜托,一定要讓谷俊度過這次的難關,他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他說﹗
時針轉了一圈又一圈,手術室門口的燈光過了很久才熄滅。
看到負責開刀的主治醫生走出來,陳瑞已經沖了過去,不如以往淡然的神情,焦急的口吻和神色已經顯示出對裡面那名重傷的男人有多么重視。
「請問他狀況怎么了?」
醫生一臉疲倦,可見這場手術多少有些艱難性,才會耗費了這么多時間及這么多精神。
「放心,他沒有傷到五內,只是時間拖太久,子彈又是完全穿過腹部,才會導致大量失血。剛剛經過搶救以及大量輸血,縫合過后已經沒事了,要探望傷患可以,不過盡量不要打擾傷患休息。」
接著,醫生停頓了一下,視線在許景洋與陳瑞身上梭巡。
「另外,你們之中誰是陳瑞?」
陳瑞的臉一下漲紅了起來。
明顯的回應讓醫生不等他開口便了然于心,于是又接道︰「看樣子是你呢?傷患剛剛在囈語中一直喊這個名字,你快點進去看他吧,如果他醒來發現陪在他身邊的人是你,一定康復得比誰都還要快。」
「謝謝你……」被醫生這么調侃著,陳瑞摸了摸發紅的耳根,囁嚅道。
接著,他已經罔顧太多形象的跑進了病房。
看著陳瑞難得驚慌失措的模樣,許景洋喟然嘆息。
看來不只谷俊變了,以前總是冷冰冰的那個T大資優生也變得比過去坦白許多。
上天保佑這對戀人能夠化解彼此的心結,坦然面對彼此。
至於谷俊上次揍他的那一拳,就用這次他中的這一槍抵掉吧﹗
畢竟他原本只是要利用童彥那群垃圾來測試陳瑞會不會誠實面對自己真正的感情,誰知道會因此害谷俊中槍。
咳咳,他的確是為此有點心虛沒錯啦,不過那也要怪谷俊自己太沒用,才會被那群小鱉三暗算。
反正現下兩邊皆大歡喜,這樣不就好了嗎?他就不計較谷俊之前在學校揍自己的那一拳了。
誰教自己是這么雞婆又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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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該死的﹗為什麼我這個身體強健的男人非要住院不可?」
「已經中了一槍的人,就不要說這種任性的話了。」
「不過就是一顆子彈,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以為被一發子彈打中,只是被跳蚤咬一口這么簡單嗎?」別提傷口貫穿得多么徹底,光是那些有可能引發的併發症就說不完了。
「只不過流了點血,身上多了個洞,有必要這么大驚小怪嗎?」
「昏迷了一個禮拜的人沒有資格說這種大話。」面對谷俊彷彿習慣性般的自大,陳瑞在心中輕嘆一口氣,順手拿起床邊別人送來的蘋果俐落的削皮。
這樣的對話在一天之內已經在特等病房裡出現了不下百次,沒有一點重逢后的甘言蜜語、沒有死裡逃生后的喜極而泣,谷俊僅是懷疑自己不過是中槍后產生的幻覺,才會一醒來就看到陳瑞守候在自己身邊。
一直到谷俊恐嚇那些虛情假意的訪客后,才得到和陳瑞獨處的空間。
「臉上的傷……怎么來的?」谷俊的口氣中包含著許多不常洩露的情緒,心疼、在意、不舍以及有些的動怒。
這張臉上,從此除了那道當初自己製造出的疤痕外,不許再有其它痕跡。
「我爸……打的。」陳瑞似乎很不想提起。
「你那個愛子心切的老爸?」谷俊似乎不太相信。
「是真的。」陳瑞削著蘋果的手突然頓了一下,口氣中也多了很多不想讓人察覺的心思。「因為……我跟他承認了一些事情。」
坦承了自己的性向外,也說出自己遇到了一個想永遠在一起的對象。
他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快跟這家伙坦白。
谷俊微瞇了雙眸。「如果你只是因為同情和心虛而來探望我的話,我寧可你像前陣子一樣人間蒸發,不要為了無聊的彌被心態而出現下我面前。」這種半吊子的感情,他谷俊寧可不要。
陳瑞拿著水果刀的手,頓時停住動作。
「我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了,你還想怎么樣?」受不了根木頭沒回應的陳瑞,谷俊終于爆發。「過去凡是有目的而來接近我的人都被我整得半死,可是我卻沒對你這么做,我對你的感情還不夠明白嗎?」
指甲掐入無辜的蘋果肉裡,陳瑞面無表情,教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卻讓病房內緊張的空氣更顯一觸即發。
谷俊嘲諷的扯起唇角,「很好,你現下的態度是擺明了不想講是吧?門口在那裡,請你出去。」
谷俊負氣的轉過身去,背對著不肯作聲的陳瑞。
「是我的錯﹗我天殺的不該遇到你,就算遇到了也不該愛上你這個人,才會今天活該遭了報應。」過去對于任何事都不曾在意的獵豹,如今真的跌得很慘、很慘。
「那天我之所以會出現下夜路,是為了你……」
聽到如蚊鳴般的呢喃,谷俊原本轉過去側躺的身體一震。
「想錄下你和童彥的交易過程,可是我沒想到你根本不打算答應他們。」
「所以呢?」谷俊從床上爬了起來,瞇細了黑眸逼問︰「你現下說這些跟我剛才問你的話究竟有什麼關係?」
陳瑞頭低得更低,聲音也小到不能再小。「就算你答應了對方禁藥的交易,我發現自己也下不了手告發你……后來發現你用身體掩護我而中槍,知道你有可能會死的時候,我才知道……」
說到這裡,陳瑞的聲音幾乎沒了。
「知道什麼?你不說清楚點,我可是猜不出來的。」唇角又勾起了邪惡的笑意,谷俊相當享受陳瑞窘迫到臉紅的奇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腦筋一向不太好,對猜謎可是一竅不通的。」
陳瑞抬起了總是掛著冷淡神情的臉蛋,咬唇。
「快說啊﹗」
「我才知道……我……很愛你……」愛到不忍心傷害,愛到願意放棄一切恩怨。
「這就對了,寶貝。」谷俊朝他眨眼,「看吧,要說出來也不是很難,對吧?所以我最討厭資優生了,明明很簡單的事情,硬要搞得這么複雜才高興。」
「資優生又礙到你不成?」陳瑞揚起臉,嗔怒的一瞪。
「我要表達的就是你喜歡我、我也該死的愛你愛到神智不清,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根本不該逃離我,就應該要乖乖的脫掉衣服,跳上我的大腿自動獻身當作補償才對。」
「你去死﹗」呆楞兩秒,陳瑞被他不雅的形容激怒。
谷俊玩世不恭的一笑,「要是我真的死了,難過的恐怕是你。」
「姓谷的,你、你真的是我的克星﹗」能讓自己無法保持冰冷態度的,至今也只有這個無賴了。
「好說,你不也是我的克星?要知道,你的美味養刁了我的胃口,我現下可是已經吃不下其它美食了。」谷俊雙手不安分的往久違的彈性俏臀摸過去。
「你真是太多廢話了。」不想再聽谷俊沒營養的言語,陳瑞化被動為主動,伸手將他一拉,順勢將薄唇疊了上去。
病房內,接下來幾個鐘頭除了單純的喘息、愛語之外,不再有多餘的廢話。
在愛情界裡,當無賴遇上資優生、獵豹遇上岩羚,不同種類的兩人相互吸引又互相傷害,最後卻得到互補的結果。
這樣……也算是一種福祉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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