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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禁獄(出書版)》作者:爆琦【完結】

《禁獄(出書版)》作者:爆琦【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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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吻,不僅是爭奪主控權;
這一秒,他們牢牢束縛住了彼此的靈魂。

文案:
因過失殺人,嚴楓被關進薩頓監獄。他的亞裔明顯特徵與漂亮五官,使得禁欲已久的男人們雀躍不已。  

為保他平安,典獄長特地為他挑選了一名室友──馬爾斯.威克菲爾德,入獄八年,憑其凶悍暴力成為監獄犯人的地下老大。而嚴楓的高傲烈性,不僅成為眾犯的主要目標,也激起馬爾斯體內的征服因子!   

封閉的監獄,力量決定一切。原始的掠奪方式,暈眩的熱度飆升,兩具強悍的身體,在征服與被征服間注入最瘋狂的激情……

第一章

天空藍藍的,剛剛進入夏季的約克,氣候不算太炎熱;雲層低低的,風有些涼。
薩頓監獄四周的牆壁與當地觀光明信片上那些中世紀的城牆有幾分相似,這所監獄四周美麗的風景讓人很難相信,此處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一輛黑色的大巴士徐徐駛進薩頓監獄的大門,停在一塊寬闊得像農場一樣的嫩綠草坪邊上。不遠處,三三兩兩聚在一塊,一邊剪草一邊曬著暖暖陽光的犯人們,懶懶地把目光投了過去。
獄警們打開門,不耐煩地大聲喝斥新來的犯人,要他們動作快點。
這一次,獄警們沒有按慣例扯開沙啞的喉嚨,吼出那些打算帶新到的「住客」去進行一場人體試驗的狠話威脅,也沒有指明四處森嚴的防守,恐嚇新來的犯人不許逃跑。
「他媽的,這次來的人看起來不會待很久。」一名肌肉發達、剃著小平頭的年輕男子看到這樣的情形,狠狠啐了一口,恨恨不平地說道。
「你們看,最近被關進來的都是些什麼發育不良的小傢伙?那些警察把這裡當成收容所了嗎?」另一名身材結實的黑人接口大聲罵道。他瞇著眼望向那群新來的犯人魚貫地從大巴中走下來,繼續蠕動厚厚的嘴唇說下去:「這些新來的……」
一語未畢,眼睛忽亮,他吹起了響亮的口哨,接著與四周注意到什麼的犯人站起身,扔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跑向草地邊緣,撲在那層攔阻草坪與通道的金屬網上,用手大力拍著網面。同時,犯人們口中的污穢言詞轟然響成一片。
四周拿著槍警戒的獄警皺起眉頭,他們快步走過去,舉起槍柄重重擊在金屬網上,大聲命令這些人保持安靜,同時迅速押著新到的犯人,進入看守所的檢查室。
為新帶來的犯人拍完照,典獄長下令獄警讓犯人列隊,為他們進行詳細的身體檢查。
一位體型壯碩的獄警走到第三位犯人面前,略略猶豫了一下──
剛才外面的犯人們正是因為這個年輕的犯人騷動不休。
雖然不會像監獄裡的某些犯人那樣對男人的身體感興趣,但是那位獄警看到眼前的犯人時,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讚了一聲。
很明顯,現在直直挺立在獄警面前的年輕人不是慣犯,他沒有立刻明白醫生示意脫下褲子接受檢查的暗示,臉上也沒有逆來順受或是毫不在乎的囂張表情。
他靜靜地站著,神態高傲而安然,好像他只是一位隨行進入監獄,順便看看情況收集素材、準備寫論文的大學生一般。
這個犯人有著亞裔的明顯特徵,他那雙異於歐洲人的漆黑眼瞳裡,閃耀著足已媲美頂級寶石的璀璨光芒,與他頭上夜色一般的柔順短髮相映成輝,只一眼就能牢牢吸引人們的目光,讓他在這個歐洲人聚居的地方顯得非常突出。
更不用說,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和歐洲人同樣白皙、卻要細膩得多的皮膚,還有他那讓人由衷感到驚訝的漂亮五官,與就算是被包在寬大獄衣裡也難以掩飾其優美線條的修長身型……
這些因素加在一塊,難怪剛才那些禁慾已久、時常把監獄裡的男人當成女人侵犯的犯人們,會情不自禁地興奮哄鬧。
不過,這個犯人漂亮是漂亮,他該做的事還是必須照樣做。
金髮的獄警回過神,用警棍敲敲桌子,沉聲命令新犯人脫下褲子,分開兩腿把手撐在桌子邊緣趴好。
聽到這樣的話,年輕犯人緊緊握緊了拳頭,清澈的黑眼睛裡掠過一抹微帶怒氣的犀利光芒,他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森然氣息。
獄警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隨即察覺到失態,他惱羞成怒地握著警棍準備上前。
「算了,他不用檢查得那麼仔細。」一邊默默看著的典獄長這時插話進來,輕描淡寫地吩咐:「山迪,把東西發給他,然後安排他和馬爾斯.威克菲爾德住一間。」
等那個黑髮的年輕人被臉色悻悻的山迪帶走之後,另一名獄警大笑著說道:「典獄長,看起來你挺照顧這個新來的,把他安排去和馬爾斯住一間。」
「沒辦法,馬爾斯是那些凶暴傢伙裡面,唯一一個不會對男人的屁眼感興趣的傢伙。」典獄長聳聳肩,「你也看到了,剛才那個東方小子有一張什麼樣的臉?所以,我不想讓他進來後給我惹麻煩。」
「如果山迪知道那傢伙正是因為不願脫褲子,失手把打算強姦他的導師打死才進來的話,我想我們的山迪以後再也不會對東方小子下達剛才那樣的命令了。」與典獄長說話的獄警翻著犯人的檔案,大笑說道。
「他因防衛過當被起訴,上面把他暫時收押在我們這裡。我聽說他那件案子沒有完,有一個證人目前尚在昏迷之中,他的律師如今還在收集新的證據準備上訴。當然,在重新開庭審理之前,法官不願這個被認定為危險的傢伙出現在大街上。」
典獄長重重拍了拍下屬的肩膀:「你們給我打起精神,最好在這段時間內,不要讓那傢伙在我們這裡鬧事惹麻煩。」
「現在監獄裡人滿為患,法官還不斷把犯人判來我們這裡服刑。剛剛那傢伙被疑殺人,算是重犯。但其餘與他一塊被押送來的人,最多也只是過失傷人,完全不必來薩頓監獄。」
「別說廢話,你們趕快把犯人安排妥當,然後加緊巡視。」典獄長喝斷下屬喋喋不休的抱怨,一把拖過對方手中那疊不算厚的檔案資料。
Feng Yan?中文名?應該是華裔吧?但願你能在薩頓監獄裡平安度過這段時間。
看著檔案右上角相片中那個容貌漂亮的黑髮青年,典獄長不由在心裡想著。

嚴楓隨著那名叫山迪的獄警向牢房走去,耳中聽到對方不斷地嘮叨,說什麼現在的囚犯還講什麼人權,強制剪髮的條例也被取締了,若按以前的規矩應該人人都剃光頭,因為那樣不僅方便清潔身體,而且犯人就算要逃也容易被發現……
接著,帶路的獄警又抱怨新犯人的姓名古怪,叫起來不順口,他說想不通嚴楓既然來到約克多年,為何不取一個方便稱呼的英文名字?
無視這位未老先衰、喋喋不休的年輕獄警,嚴楓微微有些滿意這個時候犯人們在外面勞動,所以他可以不必再經歷之前那種熱烈的「歡迎」儀式。
聽不到四面八方向他襲來的下流挑釁,還有帶著種族侮辱色彩的話語,嚴楓的心情慢慢平靜。
「你以後住這間,等會兒就可以見到你的獄友了。不要說我沒有好心提醒你,馬爾斯是薩頓監獄裡最凶暴的傢伙。你要知道,他的荷爾蒙全是靠打架發洩出去的,這幾年給我們製造了很多麻煩。你最好不要惹馬爾斯生氣,否則他一定會拆掉你的身體。」
山迪說完,偏頭示意嚴楓從大開的鐵門進去,「明天你與其他人一塊參加勞動,到時我再告訴你做什麼。」
嚴楓知道犯人們勞動與放風的時間還沒有過去,所以鐵門暫且不用緊緊關閉。
他默默打量這間狹小的牢房,發現牆角有一個抽水馬桶,左右兩邊各有一張上下鋪連著的床位,不過看起來這間能住四個人的囚室,目前只有一個人居住的跡象。
現在加上他,這裡應該就有兩個人居住了。
把簡便的洗漱用具放在右邊那張空著的床下,嚴楓靜靜坐在床邊。山迪眼見無事便轉身離去了。

不知道養母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嚴楓回憶他被帶去法庭接受判決的那一天,臨行前懇求警察讓他見她一面,病床上的老婦仍然沒有脫離危險。
想到這裡,嚴楓覺得他應該早些打死那個人面獸心的教授。明明他只是在大學裡跟隨那個貌似溫和的中年男人寫論文,但沒有料到竟被對方下藥,致使他差點被強姦。
幸好養母那時來研究室探望他,與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爭執起來,嚴楓才倖免一難。
看到獨自辛苦撫養他的養母被那個惱羞成怒的男人推倒、撞在牆上昏迷不醒的畫面,嚴楓當時也不清楚,他無力的身體之中怎麼會爆發出一股力量,居然還能操起一根放在研究室裡的棒球棍衝過去,把那個教授擊倒在地?
等神智再恢復的時候,嚴楓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床上,養母在重症室長睡不起。警方告訴他:那個打算強姦他的男人顱內出血,已經死亡,屍體和棍子上隨處可見他的指紋。
不巧的是,嚴楓承認他曾經痛毆死者。他記不清當時的情形,也記不清他究竟打了教授多少下。
嚴楓清醒後懶得去深究,如同後來當他知道,自己即將度過幾年牢獄生涯的時候也沒有異議一樣,因為他一直認為人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然而現在,嚴楓心裡放不下養母,面對這間冷冰冰的囚室,向來個性淡漠的他也忍不住心情浮躁。
「啪啪、啪啪……」
偏偏這時,腳步聲不斷向這間牢房湧來,有人在外面不斷敲擊鐵門,似乎打算引起嚴楓的注意,想讓他從沉思中抬起頭。
「嗨,小寶貝,為什麼不說話?莫非你不懂英文嗎?」
「就是你,把頭轉過來!剛剛我就看到了,你他媽的真像女人一樣惹火。」
「瞧瞧他長了一張怎樣的臉?你們快看,他屁股的形狀好像也很漂亮……天啊,我只是看到就想射了。」
「不懂英文也沒什麼,你快把褲子脫下來,讓我看看你那裡的東西是不是和你的臉一樣漂亮?」
最後說話的那個人似乎擔心嚴楓聽不懂他說什麼,還哄笑著將褲子脫下,露出不知因什麼事興奮而全然勃起的粗大性器,對新來的犯人示範。
「看到了嗎?喜歡它嗎?小寶貝,我保證會弄得你舒服極了,讓你可愛的屁眼以後再也捨不得不去咬它。」
圍著鐵門觀察嚴楓的犯人們哄堂大笑,脫下褲子的那一個更是得意洋洋地原地上下跳著,配合手指的撥動,讓他露在外面的那根東西也對準嚴楓抽動起來。
嚴楓慢慢站起身,冷冷地看著這群強壯得有如足球運動員的犯人,眼裡掠過一抹狠然。如果這夥無恥的人敢進來騷擾他,那麼……
「啪。」
未等嚴楓想好用怎樣殘酷的方式好好回敬那些小瞧他的男人們,一隻大手卻在這時突然而至,一下子不偏不倚正好蓋在那個露出性器炫耀的傢伙臉上。
隨後,大手的腕部彷彿只是隨意輕輕一推,就讓那個興奮不已的壯漢踉踉蹌蹌退後數步,差點摔倒。
四周的人發出一陣噓聲,好不容易站穩的犯人連忙提起褲子穿上,灰溜溜地抬起頭。
「沃爾特,你站在我的門前幹什麼?是不是特意前來打算找我干一架?」
嚴楓聽到推開人的男人這樣說道,對方帶著當地人濃濃的口音,話聲異常響亮,那個被推開的男子聽到這句話後臉色大變,立刻抽身逃離,跑得比兔子還快。
嚴楓暗暗啐了一口,抬起了頭,一張英俊端正的臉躍入他的眼簾。
走近這間囚室的男人,身高大約接近兩米,他頭髮的顏色如同火焰那般鮮豔,使其非常容易就給人一種灑脫不羈的印象。
來人的臉部輪廓異常分明,目光無比囂張,身材高大壯碩,他胸膛上大片古銅色的結實肌肉從微微敞開的獄服下面鼓隆而起,勾勒出一副強壯健美的軀體。
對嚴楓來說,眼前出現的這個男人,就好像是一個籃球隊裡的中鋒與重量級拳擊手的結合體。
這樣的男人,彷彿隨時都準備散發其無窮的能量與精力,眼神中帶有一股濃烈的攻擊意味,讓人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存在,自動對其矮小三分;同時,亦讓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來人,應該就是典獄長所說的那個馬爾斯.威克菲爾德了吧?
四下再也沒有嘻嘻哈哈的笑聲,甚至犯人們說話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嚴楓這才注意到,剛才那些人全都站在鐵門外挑釁他,並不敢貿然進入;此時,那個叫馬爾斯的男人懶懶地大步走過來,圍在門前的人立刻散開了。
這夥人對著獄警也沒有如此忍氣吞聲,好像這個神情狂妄的馬爾斯才是這所監獄裡真正的主宰與帝王。
看著這間牢房裡的另一個住客走進來,嚴楓也只不過是重新坐回原位,他沒有害怕,更加沒有想去討好這位不容招惹的男人。
「喂,你是中國人?日本人?還是韓國人?」沒料到,馬爾斯將他的身子重重壓躺在左面那張床上後,居然先向嚴楓開口說話。
嚴楓不知道馬爾斯的用意,他仍然選擇緘默。
「我看你不像日本人,也不像韓國人。」馬爾斯卻在嚴楓回答前自行接口。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片沉默。
不過,馬爾斯卻在這時離奇感覺到了嚴楓的默認,他不由興奮,從床上跳起一個健步來到右面的床邊,彎腰對緊閉雙唇的嚴楓說道:「嘿,你知道嗎?我身上也有四分之一的華人血統。」
是嗎?嚴楓微有些意外,他在約克這麼多年也很少見過有這樣身高的男人。不過因為馬爾斯的話,嚴楓還是抬眼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
近距離的凝視下,他發現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有一頭紅髮,鼻樑相當高挺,但對方琥珀色的眼瞳深處似乎真的帶有一絲淡淡的黑色。
或許因為這抹不易察覺的黑色,還有對方臉上突然綻出的燦爛笑容,嚴楓莫名其妙地在心裡感到些許親切,他沒有料到這個體型健壯的大個子,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所以當馬爾斯接著問他姓名的時候,嚴楓如實告知了。
「相信他們已經把我的名字告訴你了吧?」馬爾斯隨意拍了拍嚴楓的肩膀,說道:「以後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不要妨礙我……我想,你應該會在這裡過得比較愜意。」
臉色原本已經變得有些溫和的嚴楓聽到馬爾斯這句話,目光不禁又冰冷下去,他直勾勾地盯著紅髮男人,靜候對方下文。
「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我,難道你還不明白典獄長把你安排到我這裡的用意?他想讓我盯著你,盡量不讓剛才那些飢渴的傢伙動你的屁眼。」
馬爾斯慢吞吞地說道:「我不想無緣無故攬這種事……不過,如果你若能夠學聰明點,我也不會讓他們做得太過分。」
「你什麼意思?」嚴楓聽出馬爾斯話裡有話,忍不住追問。
「唉,你這種在溫室裡長大的小孩子來到薩頓監獄,以後有你受教的機會!」馬爾斯看著嚴楓不解的眼神,耐起性子解釋,「不用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吧?如果你的臉或是屁股被人摸了幾把,只要沒有真的吃虧,我勸你最好不要計較。」
嚴楓挑挑眉,沒有再開口,但是馬爾斯隨即看見這個黑髮年輕人的雙眼中激出凌厲的光芒。
意識到嚴楓不打算聽從他的好意勸告,馬爾斯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挑戰,他飛快收起臉上燦爛的笑容,無比迅速地抬手用力捏起嚴楓的下巴。
「告訴你!在薩頓監獄裡,我說的話就代表一切。如果你敢違抗……那麼你最好做足心理準備,祈禱在刑滿前還能保住你這條天真的小命。」
嚴楓用力拍開馬爾斯的手掌,從對方瞬間變得森冷的眼睛裡,他明白這個男人最開始的友好其實緣於對他的輕視──
很明顯,馬爾斯和剛才那些傢伙一樣,把他看成了一件中看不中用的易碎品;兩者唯一的區別,只是眼前這個男人沒有用淫邪的目光打量他罷了。
下巴微微有些痛,嚴楓大概瞭解到監獄裡的犯人為什麼那樣害怕馬爾斯了,對方只不過隨意動了動手指,就讓人的身體感到不妥。
不過這當然不能嚇住嚴楓,他悶聲不吭地除下鞋跳上床,毫不客氣地把背部對準了馬爾斯。
此時此刻,嚴楓不想再和這個居高臨下與他說話的男人講一句話。
低聲用髒話狠狠咒罵了一句,馬爾斯居然沒有與嚴楓理論,他躺回他的床鋪,直到吃飯的時候才起來。
這段時間,牢房的鐵門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嚴楓明白,這自然是馬爾斯睡在裡面的原故。
回想之前從馬爾斯眼中讀到的輕蔑,嚴楓嘲弄地揚起了嘴角,他一生中被那種眼神注視的次數,早已多得數不清了。
不過,監獄的人若要以他的外表愚蠢地揣摩他,那麼他也會像以往做的那樣,必定讓那些人後悔終生。

隨著人群來到飯廳,馬爾斯不知竄到了哪裡,早已瞧不見他的蹤影。
嚴楓沒有放在心上,他安靜地排隊拿到自己那份食物,發現監獄裡的飯菜比他想像中的要好上一些。接著,嚴楓沒有計較分發食物的獄工那惡劣的態度,轉身開始尋找座位。
看著密密麻麻坐成排的犯人,嚴楓這才知道薩頓監獄裡的犯人數量確實驚人。他無視人群裡隨時向他瞟來的目光,端著餐盤走向僻靜的角落。
驀地,一隻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嚴楓背上狠狠推了一把。沒有防備的他身不由己向前方跌去;與此同時,通道上又有幾隻腳伸了出來,嚴楓機警地一一避過,穩住身形時一個高大的犯人結結實實迎面撞了他一下。
再抬頭,嚴楓已經看不見撞他的人,耳邊聽到的全是些不懷好意的嘲笑聲。
餐盤裡的湯汁與菜品灑了嚴楓一身,看起來他不能吃這一頓飯了。
這時,站在另一邊的獄警快步走過來。
「嘿,你!新來的!難道你現在不想在這裡用餐嗎?那你就去打掃廁所吧。」獄警沉著臉不耐煩地對嚴楓下達命令,還順手奪走了嚴楓捏在手裡的餐盤。
嚴楓眼中掠過一絲怒意,因為他從對方眼裡讀到熟悉的歧視,但是默默與這個獄警瞪視了幾秒之後,嚴楓最終還是忍下這口氣,轉身朝對方指示的方向走去。

其實廁所沒有嚴楓預料中的那樣骯髒,薩頓監獄的硬體設施極為不錯,這種地方也時常被犯人們分組打掃,所以他的活兒並不重。
然而當嚴楓準備動手的時候,他眼前突然出現了四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全是白種人,其中有一個似乎就是剛剛故意撞他的那個人。
「寶貝兒,你獨自在這裡,一定會感到非常寂寞吧?」為首的那一個對著嚴楓淫邪地低聲笑了起來。
「讓我們來陪陪你吧。」另一個大鼻子傢伙的眼中也閃著捉摸不定的攻擊意圖。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向嚴楓的屁股摸去。
「啪!」嚴楓閃電般揮出一拳,正中那傢伙的鼻子。
這個人的同伴看到他的臉就像一個被打爛的番茄那樣爆裂開來,鮮血直淌,人痛得滾倒在地不停扭動哀嚎。
「他媽的!快按住他,脫掉他的褲子,不要浪費時間!」之前撞嚴楓的那個人沉聲罵道,他招呼同伴一起向嚴楓撲過去,剛才嚴楓那一擊讓他們都有些惱羞成怒,也暗自戒備起來──
因為,這些人現在都已經察覺到:嚴楓並不像他的外表看起來這麼弱。
嚴楓退後幾步,看著一左一右向他身體兩側撲來的男子,正打算再退的時候,他的腰卻被撞他的那個人從後面牢牢抱住。
「哈!你們瞧,我抓到他了!媽的,這小子真香啊,他的身子好軟……」
「是嗎?他的身體有那麼棒嗎?」
「哦,我實在太中意這個欠操的小子了,他和馬爾斯那種不解風情的人住在一塊,真是太浪費了。」
「你別一個人霸著,也讓我摸摸!」
「我決定了,這次幹了他以後,就讓他做我一個人的﹃女人﹄,哈哈!」
「本尼,你不能這樣……」
這個人反對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嚴楓斜轉身體,舉起手肘狠狠向後面擊去,正中抱著他胡亂摸索之人的背心。趁著那個大漢痛苦縮起身子向下滑的時候,嚴楓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把拎起對方的頭,抬腿飛快向上一磕,用膝蓋重重擊在那人臉上。
立即,倒在地上的人又多了一個。
「該死的!快抓住他!」
餘下兩名犯人急了,連忙揮拳瘋了一般向嚴楓揍去。
伸抬胳膊接連擋了數下,嚴楓卻連臉色也沒有變,這樣耐打的功夫讓襲擊者的眼睛不禁都有些發直。他們萬萬沒有料到,這個漂漂亮亮、看似斯文的東方青年,竟然會是個搏擊高手,而且出手的力道還相當重!
混戰中,嚴楓輕喝一聲,飛起右腳正中其中一名對手的腰間,跟著他晃身上前,左手勾拳擊出讓最後一個直立在他面前的男子倒地不起。
接著,嚴楓飛快彎腰順手操過便池旁一把硬毛刷子,抬手翻轉刷柄,拎起身旁就近一人,朝對方的眼睛捅去。
「啊!」那人嚇得尖聲大叫,全無先前的威風,他們都沒有料到嚴楓居然會這麼狠!
嚴楓的動作沒有因這個驚慌又帶著濃濃恐懼意味的絕望叫聲變緩半分,眼看他手中的東西就快捅進那人的眼眶──
一隻粗壯結實的胳膊卻在這時突然由後插上,僅一下就箍住了嚴楓的咽喉,將他向後拖了幾米,然後把猝不及防的嚴楓重重拋在廁所的牆壁上,摔撞得有些頭暈眼花。
嚴楓迅速深吸了幾大口空氣,迫使他從牆上滑下來時盡快平衡身體站好。抬眼,感到似乎有液體從髮絲間滴落,看來來人剛才那一下已經讓他受了傷。
「看、看到沒有?那、那個黃種小子竟然被馬爾斯拋出去之後,還能這麼快站起來?」
躺在地面的那四個人不約而同驚呼起來。
嚴楓抹去垂落在眼瞼上方的血漬,默然看向前方,見到他那位體型挺拔出眾的室友,現在正捏著下巴興味盎然地站在對面打量他。
「沒想到,你長得像女孩兒,身體卻很耐打。」馬爾斯提腳,沒用多大勁便將趴在他腳邊的一名男子踢開。他對著嚴楓走上兩步,眼睛裡的笑意突然變得有些發狠,「不過,我現在真的非常、非常不高興!你知道為什麼嗎?」
嚴楓冷冷地盯著馬爾斯,後者忽然一個箭步衝過來拎起了他的衣襟。
「因為,你好像根本沒有把我的忠告放在心上?才不過短短十幾分鐘,你就背著我在這裡鬧起事來。」
嚴楓伸手打算格開馬爾斯的鉗制,但他這回卻感到抓住他的那隻大手就像鐵鉗一樣堅固。大驚之下,嚴楓鼓足了勁全力推開馬爾斯,一個拳頭立即衝他的額頭擊來。
向右跳開一小步躲開馬爾斯這一擊,嚴楓的肚子卻隨即吃到另一記重拳。他的臉色瞬間有些發白,練習武術這麼多年,嚴楓挨過的打不計其數,但他從來沒有碰到像馬爾斯拳頭這樣硬的人。
看來,他與這個強壯的紅髮男人都是那種一拳便能讓對手倒下的人。
馬爾斯看著硬撐住沒有軟倒的嚴楓,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輕鬆,他眼裡微微閃過一絲訝異,因為從來沒有人吃到他認真打出的拳後,還能這樣不動聲色地直直挺立。他原以為新來的犯人只是個漂亮的花瓶,卻沒料到嚴楓如此強。
思忖間,嚴楓居然動了!一直面對馬爾斯保持沉默的他突然伸出腳,踢向馬爾斯分開站立的左腳踝,趁著對方不得不閃身避開重心不穩的威脅時,嚴楓像頭獵豹那樣矯健地縱身撲上,揚手一拳擊中馬爾斯的下巴。
這一記,又讓之前那四個被嚴楓打趴的犯人大大震驚。
馬爾斯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他再次低頭,兩隻眼睛裡閃動著火焰般的怒氣。
嚴楓剛剛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壓迫力,他的身子已被咆哮著跳上前的馬爾斯按倒。
那幾乎不是人類的力量,現在的馬爾斯像極了一頭發怒的雄獅,他對準嚴楓的腹部重重擊了幾拳,毫不在意他的身體也在同時被嚴楓用力招呼。
最後,趁著嚴楓疼得縮起身子的瞬間,馬爾斯終於將他的對手牢牢按在地面。接著,他將小腿橫伸,壓住嚴楓不斷掙扎扭動的雙腿,同時反剪了身下人的雙手,嘴邊噙著怒氣沖沖的微笑,居高臨下凝視著仍然默不吭聲的嚴楓。

第二章

「現在,你應該知道是誰的拳頭更硬了吧?」馬爾斯洋洋得意地說著,微微有些氣喘。
不過男人當然不會覺得丟臉,因為現在被他壓倒的嚴楓看起來更加疲累。
「如果我沒有先和別人動手,那麼現在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局面。」嚴楓重重喘息著,轉頭不服氣地斜眼望向馬爾斯,憤然說道。
「很好,看來你還沒有真正明白,你踏入這裡後應該聽從誰的命令!」
馬爾斯怒極反笑。他存心讓嚴楓駭服,轉眼想了想,突然伸手按在身下人的屁股上面。
「你做什麼?把你的髒手拿開!」嚴楓微微一顫,訓斥的聲音立即變高。
「本尼,你們剛剛是不是想動他?」馬爾斯對嚴楓的話充耳不聞,他一邊慢吞吞地隔著囚褲摸著嚴楓的屁股,一邊沉聲喝問相互扶持站起來的那些人。
「是的。不過,馬爾斯……」
「哦?看來你們忘了這裡的規矩。難道你們不知道,只有我馬爾斯不要的東西,你們這些傢伙才可以碰嗎?」
這句話說出口,本尼等四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哆哆嗦嗦向後退了幾步,才小聲地又開口了。
「馬爾斯,你不是一向對男人不感興趣的嗎?所以我們這次也不過是像以前那樣玩,因此沒有事先通知你……」
「嘿,你們的理由聽起來很充分。好吧,我原諒你們這一次……不過,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你們這些人,怎麼對男人的身體如此飢渴?」
馬爾斯說著,終於在嚴楓忍無可忍的時候停下了那只來回撫動的手掌,「看吧,你們喜歡的,就是這個東西?」
下一秒,馬爾斯飛快剝下了嚴楓的囚褲與裡面的內褲,讓他的下身光溜溜地暴露在犯人們的眼前。
驚訝的抽氣聲隨即響起,之後犯人們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與喉間不自覺發出的嘶啞吞嚥聲跟著飄響,每個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停在嚴楓雪白的臀部上面。
除了馬爾斯以外,其餘的人儘管現在身體疼得要命,但是他們的眼睛卻沒有閒下來,全都貪婪地在嚴楓的下體瞄來瞄去,絲毫沒有抑制他們沸騰的慾望。
「說吧,你們想要的,是不是這個可愛的屁股?我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是留在這裡繼續看下去,還是轉身出去?」馬爾斯能感到嚴楓氣得全身顫抖,他卻因此滿心愉悅。
接下去,馬爾斯惡作劇似的,將他寬厚粗大的手掌重重地在嚴楓的臀部上拍打了幾下,最後還狠狠用力捏了幾把,把那個細嫩的部位揉得有些變形發紅,卻引出四周人更多乾嚥唾沫的聲音。
那些犯人像著了魔般乖乖對馬爾斯點了點頭,全都紅著眼留了下來。
嚴楓只覺他全身的血液在此時倒湧到頭上,恨不能立刻起身用最殘忍的方式殺了壓住他的那個紅髮男人。
但是不管他如何拚命扭動身體,先受制於人的嚴楓此刻實在不能再反抗。他只能惡狠狠地瞧著馬爾斯,在心中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這個無聊又變態的傢伙。
「好了,我知道你們的選擇了。」馬爾斯滿意地點點頭,收回了手淡淡對本尼等人說道:「現在你們已經看到這傢伙的屁股,也該滿足了吧?我瞧不出這個東西究竟有什麼好,能讓你們打得頭破血流?」
本尼等人乾笑著,目光仍然捨不得從嚴楓身上收回來。
「你們被這傢伙打得這麼慘,不就是為了脫掉他的褲子嗎?現在你們也已經看到他褲子下面的東西了,大家互不相欠了,怎麼還不滾?」馬爾斯卻在這時暴吼了一聲,嚇得那四人慌忙收回眼神,膽顫心驚地愣愣看著他。
「出去告訴外面那些以後還準備打這傢伙主意的傢伙們,如果想動他,那麼就按規矩憑本事幹。若讓我發現你們違反我訂下的規矩再打算輪姦他……」
馬爾斯沒有說下去,他抬舉拳頭輕描淡寫地砸向便池,「劈啪」一聲讓堅硬的瓷磚碎裂成無數片。
「我、我們知道了!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向他們傳達你的意思。」本尼等人連忙說著,再也不敢看馬爾斯一眼。
「你們在幹什麼?」
獄警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嚴楓想到他現在這種模樣,心中不由大急。
馬爾斯不動聲色地提起了嚴楓的褲子──就在獄警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
「馬爾斯?又是你?在這裡欺負新來的犯人嗎?」獄警看到破掉的便池,不由皺起了眉。
「嘿,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心告訴清掃這個地方的同伴,有一個便池壞了,讓他向你報告。」馬爾斯隨手拍了拍嚴楓的屁股,然後站起身來。
「是嗎?」
獄警看了趴在地面的嚴楓一眼,見他沒有否認也就樂得少一件事。接著,獄警喝令嚴楓與其餘犯人換上一個新的小便池,而對馬爾斯視若不見,好像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地方一樣。
等這裡的事了結之後,獄警先讓嚴楓出去了。臨走前,嚴楓抬眼用力瞪了杵在門口,含笑看著他們忙碌的馬爾斯一眼──
這個男人頭髮鮮豔的色彩刺得人的眼睛有些發疼,一如掛在其臉上的那種笑容一樣囂張。
嚴楓轉回眼,極力壓下心中的憤怒: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向這個名叫馬爾斯的男人討回今日受到的羞辱。
「現在你知道我的話絕對不容違抗了吧?如果你還想挑戰我的權威,那麼我向你保證,用不了半個月,我就會打爛你這身骨頭。」
當嚴楓與馬爾斯擦身而過時,他聽到紅髮男人低頭貼著他的耳朵快速低聲說道。
沒有再抬頭,嚴楓僅是在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暗暗捏緊了拳頭。

此後的日子,嚴楓過得還算安好。或許是因為馬爾斯的話,或許是他曾經打趴下本尼等人,犯人們這段時間沒有騷擾他。不過薩頓監獄裡的犯人們每當看見嚴楓,他們口中的下流挑釁言語卻沒有變少。
面對這些情況,嚴楓選擇了沉默;只要那些人沒有打算實質侵犯他的身體,嚴楓便沒有太在意。
這樣的忍氣吞聲並不表示他屈服於馬爾斯的威脅,嚴楓只是認為沒必要在監獄中四面樹敵。
經過一段時間的監獄生涯,嚴楓逐漸認識了一些朋友,其中一個叫菲爾的犯人與他走得比較近。
這個菲爾與嚴楓同一天來到薩頓監獄,他是一名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同樣因為防衛過當,錯手把一名偷他錢包的流浪漢推下公園的台階,致使對方受傷而被判入獄。
這樣的遭遇讓嚴楓輕易接受了菲爾的示好,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漸漸多起來。
菲爾告訴了嚴楓一些他在這座監獄裡打聽來的消息,其中最多的當然是有關馬爾斯.威克菲爾德的傳聞。
從菲爾口中,嚴楓知道馬爾斯已經在薩頓監獄裡待了八年,那個男人因過失殺人被判處十年徒刑。
其實馬爾斯原本不叫這個名字,他入獄前是一名赫赫有名的黑市拳擊手。進入監獄之後,這個男人憑藉高超的搏擊技巧與常人難以想像的非凡力道,慢慢收復了薩頓監獄的數股勢力,成為這裡最不可招惹的人物──
由於沒有人能在拳腳上勝過他,而馬爾斯也極喜歡用武力解決一切爭端,再加上每次打架的結果都是他勝出。所以慢慢的,這裡的人全部都叫這個紅髮男人為馬爾斯──
MARS,也就是戰神的意思。日子一久,大家反而忘了他的本名是什麼了,只記得這個綽號,頂多獄警和老犯人還記得他的姓。
聽到這裡的時候,嚴楓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如果那個馬爾斯真是什麼神明,那麼他怎麼不施展法術長出翅膀飛出薩頓監獄?還要被關在這裡整整八年?
不過這幾日嚴楓與馬爾斯沒有再發生衝突,這讓伺機準備報復,打算在體力充沛時再與馬爾斯大干一架的嚴楓有些鬱悶,因為他確實不擅長主動挑釁。
至少,馬爾斯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用淫邪的目光看他,那個男人眼裡也沒有種族歧視的意味,再加上廁所那次交手之後,馬爾斯對他的輕蔑也似乎感覺不到了。
所以嚴楓最近心裡一直憋著把火,他有意想與羞辱他的男人好好較量,卻似乎找不到機會。
正想得出神,嚴楓忽然覺得眼前微暗,他輕輕抬頭,突然發現馬爾斯站在他面前,似乎打算避開人群走到運動場邊的那幾排木製梯架邊上休息。
正好這時菲爾將籃球扔到嚴楓手裡,抄手接過球的嚴楓順勢站直了身體,他一動也不勸,沒有像別人那樣,見到馬爾斯走過來就自動讓道。
馬爾斯的眼睛微微縮了縮,他這個時候發現嚴楓的個頭滿高的,僅比他大約矮了半個腦袋。
嚴楓這樣的身高在當地人裡也算相當出眾,這個東方男子雖然身形修長,但其體格絕不是病態的瘦弱,只可惜這裡的人卻因為嚴楓過於漂亮的五官,全都忽略了這些因素。
兩個身高都相當突出的男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直瞪瞪地盯著對方,讓這個密密麻麻堆滿了犯人的嘈雜運動場突然安靜下來,人人都扭頭看著這邊,情況頓時變得有些詭異。
現在是放風時間,犯人們蜂擁而至擠在這裡,他們手中雖然有獄警分發的籃球,但其實也只不過是相互傳傳、拍打玩著,稍微過過手癮,根本不能痛快淋漓地開展比賽。
然而現在的情形卻好像是嚴楓有意找上馬爾斯,隱隱在向薩頓監獄裡最不可招惹的男人挑釁。
四周懼怕馬爾斯的犯人們不自覺向後退開,他們充滿驚詫與惡意的目光不斷來回瞟在嚴楓與馬爾斯身上,同時保持緘默看馬爾斯如何處理,一時間居然都沒有開口起哄。
「讓開!」馬爾斯沉聲說道,眼裡沒有了輕鬆的笑意,這是他發作前的徵兆。
嚴楓在監獄中待了這麼多天,自然看得明白,不過他仍然沒有動,反而高傲地昂起了頭,對著馬爾斯捏緊了拳頭。
「嘿,你想讓我把話重複兩遍嗎?」
馬爾斯炯炯有神的大眼裡瞬間閃出駭人的光芒,他用舌頭努了努嘴巴內壁,歪著頭森然望向嚴楓。
「這裡沒有規定,我們必須讓路給你。」
嚴楓沒有把馬爾斯的表情變化放在眼中,他接著淡淡補上一句,「現在,是你擋著我的路了。」
馬爾斯不再說話,他已經決定採取行動,因為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在這間監獄裡挑戰他的威嚴,更何況現在還有那麼多人看著。
「喂,那邊的,在幹什麼?」
鼻子比狼狗還要靈敏的獄警嗅出了空氣中飄蕩的緊張味道,他摸著腰間的電擊棒,向馬爾斯與嚴楓這邊走來。
「嚴楓,快把球回傳給我。」菲爾在此時大聲叫道,跑上來拽著嚴楓的手,拖著他向另一邊走去。
注意到不遠處的獄警,嚴楓終於垂下眼,暫且放棄在這個時候與馬爾斯堂堂正正打一架的念頭;否則,菲爾根本不能拉動他。
「你為什麼要惹馬爾斯生氣?看在上帝的分上,我的朋友,別去惹那個可怕的傢伙,他能讓你永遠也走不出這座監獄。」臉色蒼白的菲爾沒有發現嚴楓其實是在配合他的腳步。
聽著菲爾嘴裡發出的低聲埋怨,嚴楓抿起了線條優美的嘴唇,眼內凌厲的光芒有增無減。

馬爾斯如願走到休息區,獄警們看到沒有事故發生,自然不會再跟過來。
「嗨,馬爾斯,你剛才為什麼不給那個黃種小子一拳,讓他別這麼囂張?」一個身形臃腫的胖子來到展開四肢、躺在梯架上面曬太陽的馬爾斯身邊,擠出討好的笑臉輕聲問道。
「砰!」
馬爾斯頭也未抬,掄拳揮過,讓說話的人跪在地上,牙齒也崩掉了幾顆,鮮血立刻從那胖子肥肥的嘴唇後面湧了出來。
「馬爾斯,你別生氣。我們只不過是看不慣那傢伙這樣張狂,絕對沒有懷疑你能力的意思。」
胖子身旁的人臉色齊齊一變,他們不敢上前去扶同伴,全都忙著向臉色陰晴不定的馬爾斯拚命解釋。
馬爾斯懶洋洋地搖了搖頭,眼睛不再看那個胖子一眼。
「馬爾斯,我們都覺得,現在到了給那黃種小子一點教訓的時候了。他整天陰沉著臉,無視我們的話,也太瞧不起人了。」
「哦?那你們打算怎麼對付他?」
馬爾斯嘲弄地笑了笑,看著聽到他這句話之後,神情又變得有些興奮的那些人,歪著頭等他們下文。
「按著這裡的老規則,只要是你不要的東西,我們就可以隨意處置……你看,馬爾斯,這件事……」
「我不認識那傢伙,也沒有義務看著他。但是……」馬爾斯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他看著四周圍住他的男人們帶著討好又猥瑣的笑容,全都伸長了脖子,急切地等他說下去。
見他們如此情急,馬爾斯卻故意伸了個懶腰,再慢吞吞打了幾個大大的哈欠,最後才輕描淡寫地繼續把話說下去。
「但是,你們知道我最討厭那種事,我不想見到什麼噁心的畫面,讓我一整天都吃不下飯。」
「我們怎麼可能在你面前對付那傢伙呢?」四周的人齊齊鬆了一大口氣,全都眉開眼笑地對神色淡淡的馬爾斯點頭。
「讓你們給東方小子好好上一節課,我有什麼好處?」馬爾斯慢吞吞接著再開口。
聽到這裡,距離馬爾斯最近的兩個人一左一右靠上前,用他們的身體擋住獄警的目光,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小包鼓鼓的東西塞到了馬爾斯懷裡。
「哈!看來你們真的很想動那個傢伙,居然為了他付出這麼多代價!我實在難以理解你們這些人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馬爾斯低聲笑罵,他沒有動,坦然接受犯人們的賄賂與賣力討好。
馬爾斯能從那包禮物裡面估量出嚴楓在這群男人心中的價值,看來那個驕傲得讓人看了就不自覺感到牙根發癢的東方小子,對這些人來說的確深具吸引力。
得到馬爾斯的「默許」,四下的犯人們都露出一副樂不可支的神色,人人都變得有些莫名的興奮。
見到這群對性充滿飢渴的男人表現出這樣的神情,馬爾斯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的厭惡,更多的,卻是濃濃的譏諷──
與嚴楓交過手之後,男人便知道了:在這個監獄裡單打獨鬥能勝得過那小子的人,或許只有他了吧?
不過,他卻不會為了嚴楓放棄這些犯人賄賂給他的好處。監獄裡的物資實在太缺乏了,他沒有那樣笨,放過享受的機會。


回到牢房,馬爾斯看見嚴楓依然背著身子面朝牆壁,表現出一副不願和他說話的模樣。
馬爾斯照舊低聲狠狠咒罵了一句,然後跳回他的床。然而沉默半晌之後,他卻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些日子以來與嚴楓一句話也沒有說的僵局。
「喂,你!我勸你最近留點兒神,把你那個惹火的小屁股夾緊點,否則它被人弄爆了可別來向我哭鼻子。」
嚴楓纖長堅韌的身子因馬爾斯粗俗的言語略為僵了僵,但他沒有轉過頭。
「別裝沒聽見!我現在告訴你,有幾個人你要小心點,首先就是那個維克托……」馬爾斯說到這裡,注意到一直像個木偶那樣的嚴楓居然從床上蹭起身,他的情緒不禁莫名其妙高昂,接著把話說下去。
「吶,那個維克托就是三十來歲,經常跟在我身後的那個有著棕色頭髮的男子,他有個大大的鷹勾鼻,很好認。還有幾個,分別是亞列、納塔爾,還有艾貝……」
「為什麼?」嚴楓突然問道。
由於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嚴楓第一次對馬爾斯開口,所以嘴裡滔滔不絕的紅髮男人一時間也不由愣住了,他有些不太明白嚴楓在問什麼。
「為什麼你知道那些人打算對我不利?」嚴楓雙眼冰冷,與馬爾斯的「熱情」相比,完全有如天壤之別。
「哦,這個啊……」
馬爾斯臉上浮上高深莫測的微笑,「那就是我在這裡擁有的特權。因為,在薩頓監獄裡,我就是主宰!有誰想幹什麼,必須先經過我的同意。」
「這麼說,你應該從那些無聊的傢伙身上得到什麼好處了?」嚴楓冷冰冰地說著這話的同時,跳下床徑直走到馬爾斯那裡,對著洋洋自得的男人伸出手,「他們給了你什麼?」
「哦,只不過是三十根香菸,四個牛肉罐頭,一副撲克牌還有兩小瓶白蘭地。」馬爾斯無意識地回答嚴楓的問題。
話出口後,馬爾斯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為什麼要乖乖回答嚴楓的問題?而且,對方的語氣和態度還那麼不好?
「聽起來這些東西好像真的不錯。」
嚴楓淡淡地說著,突然彎腰把馬爾斯的枕頭一把扔得老遠,然後毫不客氣地把剛才男人說的那些東西拿走了一半。
「喂喂喂!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在監獄裡弄到這些物資有多麼不容易?」自誇的笑容凝在臉上,馬爾斯看著嚴楓大模大樣地把拿走的一半東西放到對面的床上,還順手摸走了他藏在枕頭下面的一個打火機。
「幹什麼?你用我賺取這些東西,我為什麼不能享用?」
嚴楓傲然抬起頭,逍遙地點起一根菸,然後將打火機拋回給馬爾斯。他狠狠吸了一大口菸,吐出一串漂亮的煙圈。
「哈哈哈,我沒有想到你這個整天板著臉的東方小子,其實還挺有趣的。」
馬爾斯看到嚴楓吞雲吐霧,一副老辣自如的模樣,再瞅瞅對方那張漂亮端正的臉龐,想到嚴楓之前伸手搶他物資的行為,他覺得眼前這個人的外貌與動作太不相配了,因而不怒反樂,忍不住捧腹大笑。
不過,馬爾斯現在卻覺得這樣的嚴楓,看起來順眼與容易溝通多了,心底莫名其妙的有了幾分親切的感覺。
「我也沒有想到,你這個大塊頭約克蠢貨也真他媽的非常滑稽。」嚴楓頭也不抬頭,惡狠狠地反唇相稽。在他心中,仍然沒有放棄與馬爾斯在公平的時候痛快幹上一架的念頭。
果然,聽到這句話之後,心情很好的馬爾斯立刻沉下了臉。嚴楓注意到這個紅髮男人眼裡的溫暖瞬間蕩然無存,然後馬爾斯在他預料之中的那樣撲了過來。
嚴楓心裡冷笑著,他早知道馬爾斯受不了別人挑戰他的權威,但沒有想到隨口挑釁的效果會這麼好。
用力扔掉含在嘴裡的香菸,嚴楓舉手擋住了馬爾斯憤怒的一拳,手臂頓感麻痺。嚴楓身子略向後傾了傾,隨即快速搶上,在吃到對手重擊之後不退反進,揮拳砸向馬爾斯。
這一拳迅捷無比,正中馬爾斯的下巴,而且力道非常兇猛。
沒有料到嚴楓出手會這麼快,馬爾斯顯然也被這一擊打懵了,他微微向後退了兩步,眼中掠過一抹濃濃的怒意。
緊接著,馬爾斯口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他像頭發狂的雄獅那樣對著嚴楓再次撲上,抬手就是兩記狠狠的勾拳。嚴楓早有防備,但是他伸臂抵抗馬爾斯進攻的動作,卻因承受對方的重擊變得有些遲緩。
不得不向後退了數步,嚴楓感到腳後跟一磕,心知他已經退到牆角,腿後靠著的應該就是牢房裡那個馬桶了。
眼見馬爾斯隨即搶上,嚴楓不及細想,抬起右足就向對手踢去,卻不料被眼明手快的馬爾斯抓個正著。
「哈,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對我說話……」
一句話沒有說完,嚴楓卻在馬爾斯開口說話的時候靈活反轉軀體,右足亦在男人掌中隨著身子輕轉,跟著他的左腳閃電般高抬重重踢出,「啪」的一聲踹中馬爾斯面門,迫使男人鬆手,而他則輕輕鬆鬆落地,手撐在地面平穩了身形。
馬爾斯吃了這一腳,嘴皮也被磕破了;但他毫不在意,強忍疼痛揉身縱上,突地一把拎住嚴楓,揮臂狠狠向黑髮青年的脅下揍了幾拳。
嚴楓吃痛,忍不住彎下腰。但是沒過多久,他又快速站起身,回頭伸臂抱住馬爾斯結實的腰,突然咬牙發力將男人重重推撞在牢房的牆上。
「該死的!」
馬爾斯狠狠罵道,雙拳合攏錘在嚴楓背部,接著又打了幾下。
嚴楓承受不了如此重擊,不禁鬆開了手。
然而這回,馬爾斯不再給嚴楓喘息的時間,男人迅速搶上,一頭有如火焰般的紅髮隨著他的動作怒氣沖沖飄揚,那鮮豔的色彩幾乎刺傷了嚴楓的雙眼。
接下去,嚴楓感到他的脖子被馬爾斯強有力的粗壯胳膊緊緊勒住,好像就快要透不氣來。驚疑間,嚴楓看到鐵門飛快地迎向自己──原來是馬爾斯鉗制著他,將他狠狠推向那邊!
「砰!」
嚴楓的頭撞在鐵門上,他只覺腦袋一陣暈沉,雙眼睜開卻發現四周黑沉沉的,瞧不清身邊的景物,同時也覺得肚子疼得厲害,還有些反胃的感覺。
「現在,你應該學乖一點了吧?」
馬爾斯鬆手,看到嚴楓順著鐵門欄杆慢慢滑到地面,他也禁不住揉了揉臉龐和胸腹,剛剛被嚴楓打中的地方現在還熱辣辣的痛,讓他也覺得有些受不了。
這場爭鬥最終還是以馬爾斯的勝利收場,不過在整個過程中,嚴楓緊緊咬住牙關什麼話也沒有說,甚至連一句呻吟也沒有吐出,更不用說是向馬爾斯認輸或討饒了。
這小子真倔!馬爾斯見了這般情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讚了一聲。他再摸了摸被嚴楓打中的地方,然後慢吞吞蹲下身靠在嚴楓身邊,伸手向倒在地面上那個人的黑髮摸索而去。
「我好心提醒你……你他媽的卻這樣對待我?薩頓監獄裡還沒有人敢像你這樣對我無禮。」馬爾斯沉聲笑道。
此時此刻,紅髮男人的心情頗好,儘管他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不過這一回真真正正打趴了嚴楓,他還是覺得非常高興。
嚴楓微微瞇著黑色的眼睛,用狹小的角度打量洋洋得意的馬爾斯。他沒有說話。
但是幾秒鐘之後,看起來像在歇氣的嚴楓突然毫無徵兆地抬起了手,一肘甩向馬爾斯胸口正中,讓完全沒有防備的紅髮男人感到心臟劇烈疼痛,險些就快閉過氣去。
「我的事,你最好別管!」
緊接著傳入馬爾斯耳中的,是這句依然冰冷而高傲的話語。

第三章

馬爾斯想也未想,直接再送了嚴楓幾記重拳,直到他確定這回嚴楓真的再也不能還擊,才憤憤地停手。
然後,男人深深吸了幾大口空氣,再用力咳嗽數下,伸手摸到嚴楓額前,挑起了身下人額前的劉海,然後移動手指一把抓住嚴楓的頭髮,惡狠狠地把黑髮青年的腦袋拽到他的面前。
「告訴你,嚴楓。你在監獄裡住一天,就必須聽我的命令。否則……」馬爾斯稍稍頓了頓,然後看著嚴楓那張直到此時此刻仍然沒有妥協的臉蛋,還有對方那雙充滿怒火的黑眸,毫不猶豫地厲聲說下去:「否則,我強姦你。」
衝口說出這樣的話,外表兇惡的紅髮男人心裡也不由「咯@」了一下。因為,以前他對別人說狠話,頂多就是一句「不聽話就打死你」之類的威脅,怎麼現在突然莫名其妙扯到那方面去了呢?
沒事、沒事的!他只不過是覺得嚴楓似乎相當在意這種事,所以才一時興起想嚇唬眼前這個東方小子的吧?馬爾斯不住安慰自己,竭力保持鎮靜。
「哈!」嚴楓聽到這話不驚不怒,他反而微微一笑,帶著些輕蔑與嘲弄,「你有本事就上!沒本事就滾!」
馬爾斯大怒,但他隨即看到嚴楓眼裡的譏諷,自己臉上也覺得有些掛不住。為什麼要對這小子說出如此曖昧的話語呢?
「你應該慶幸:我不是那些極度渴求男人屁眼的變態!」
說完這句話後,擔心騎虎難下的馬爾斯甩手放下嚴楓,走回他的床邊。一會兒之後,嚴楓也悶聲不響地蹭起身,晃回自己的舖位。
剛剛不知不覺出了八分力,這讓馬爾斯覺得有些意外。儘管他和嚴楓之前的打鬥不算太長,但也只有拳頭相當硬的人才能逼得他如此認真。
上次當著那些人教訓嚴楓,馬爾斯知道他只不過出了六分力,如今在他們雙方都保持體力充沛的時候交手,竟然消耗了這麼多體力,看來這個黑髮小子的身手的確非常不錯。
「你看著我幹什麼?」馬爾斯想這裡,注意對面的嚴楓一直用力瞪著他。對方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裡,閃著捉摸不定的攻擊意圖,飄忽而狠辣,像極了一頭隱在草叢中伺機而動的獵豹。
「下一次,我絕對可以把你打趴下!」嚴楓目光灼灼地盯著馬爾斯那張稜角分明,輪廓像是用刀斧雕刻出來的英俊臉龐,一字一句說著。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會好好休息保存體力。因為明天,你還不知道要應付哪一個對著你的屁股流口水的傢伙呢!」
馬爾斯全然不將嚴楓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他從剛剛那場交手中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底細:至少在這幾年裡,嚴楓休想和他打成平手。
嚴楓聽到馬爾斯這句話後,居然沒有再反駁,乖乖地上床躺好,閉目休息恢復體力。他心裡也清楚馬爾斯的話不假,想要在監獄中保得平安,他就必須得學會積蓄力量。

接下去的日子,馬爾斯和嚴楓都沒有覺得無聊。
監獄裡覬覦嚴楓的男人們時常騷擾他,那些人有的趁列隊拿飯時偷偷撫摸嚴楓的臀部,有的與嚴楓擦肩而過時伸手捏向他腿間的性器官,還有的甚至公然在僻靜處攔著嚴楓,打算動手直接扯掉他的褲子……
面對這些下流的挑釁,嚴楓總是揮拳擊過,把那些想打他主意的傢伙揍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這種時候,馬爾斯總會奇怪地出現在不遠處,冷眼旁觀這一切。
等勞動完畢或是短短的休息結束之後,嚴楓與馬爾斯回到牢房,紅髮的高大男人一定會出言譏笑黑髮的東方人又再次招惹麻煩。
嚴楓最初本不願搭理馬爾斯,但他聽到獄友嘲弄的話,卻不知為何總是忍不住出言反駁。話不投機時,兩人依舊用拳頭證明真理。
不過這幾次打鬥,馬爾斯與嚴楓不約而同都稍稍留了幾分力,沒有了前次打架時好像在性命相搏的凶險,最近發生的幾次衝突反而有些像是「友好」的體育搏擊賽,雙方較量的也僅是拳法的技巧罷了。
幾場架打下來,由於馬爾斯與嚴楓在纏鬥中都沒有貫上真正的力道,因而結局各有輸贏。他們都明白這並非真正的勝負,不過兩人對彼此的惡感卻在無休止的打架中慢慢淡化了。
嚴楓心中雖然仍有點記恨馬爾斯脫光他的褲子,當著別人侮辱他的事實,但是他也用拳頭狠狠回擊過男人了。如此一想,他心裡的氣逐漸平了,只覺現在和馬爾斯「交流」的方式,讓人感到非常愉快。
馬爾斯亦然,他原以為有著漂亮外表的嚴楓,與以前那些長相不錯卻個性軟弱的犯人一樣,被人欺負後只能討饒或是屈服用身體去伺候別人。
但是馬爾斯沒有想到嚴楓的身手這樣好,對方不服輸的個性也滿合他的胃口。最重要的是,當馬爾斯看到嚴楓毫不留情、痛快淋漓地反擊那些雞姦犯的時候,他竟能莫名其妙地感受到這個黑髮小子真的很強──
嚴楓的強悍遠遠超過馬爾斯的預料,所以向來鍾意強者的馬爾斯開始有些打從心眼裡喜歡他的室友。
當然,馬爾斯不斷告訴自己:這種喜歡並不是那些變態所謂的「喜歡」。而且他也不想讓嚴楓看出自己想法的改變。
所以兩人依舊用肢體語言溝通,用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方法來交流。幾個月下來,馬爾斯與嚴楓在他們都不想打架的時候,居然進行了簡短的對話。再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偶爾還會坐到一塊,難得平靜地聊一些事。
不過這樣的「和平」相處情形,多數是嚴楓搶奪犯人們討好馬爾斯送來的物資時才會發生。對於這一點,馬爾斯從最初的憤慨漸漸變成如今的縱容,默許了嚴楓分走他得到的一半物資。
或許馬爾斯覺得當初他用蠻力壓制嚴楓,讓這個高傲的青年在其他人面前出了醜;或許是他們兩人在近段時間裡打架,打出來的「親厚」感情,馬爾斯最終沒有計較嚴楓的囂張與無禮。
男人的大度換回來的回禮,便是嚴楓偶爾會傲慢地挑起漂亮的唇角,對著他綻出一個淡淡的、帶著挑釁味道的微笑。
每當看著嚴楓這樣的笑容,馬爾斯的心臟似乎總會下意識地跳漏幾拍。為了掩飾這種越來越讓他心驚的感覺,馬爾斯會在嚴楓露出難得的笑容之後,連忙將話題扯開──
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嗨,牌面上說你今天會很倒楣,多加小心吧。」馬爾斯看著撲克牌的花色,漫不經心地提醒嚴楓。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占卜?」嚴楓冷冷瞟了馬爾斯一眼,他看得出這個極力對他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態度的紅髮男人,最近其實很在意那些不斷找他麻煩的犯人。
「別小看我的牌,這手占卜技巧是從我祖母那裡學來的,它從來沒有出錯。」馬爾斯因嚴楓不信任的態度,不快地擰起粗粗的眉毛。
他早知道單打獨鬥,監獄裡除了他沒人能夠戰勝嚴楓,但是那些分散行動、屢屢在嚴楓手下吃到大虧的男人們,最近看嚴楓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透著非同一般的凶狠與貪婪,空氣中也似乎飄蕩著暴風雨來臨前的沉悶味道。
看起來,那些傢伙說不定會因太過執著嚴楓而打算偷偷違抗他的命令,準備一起動手了。
因為,馬爾斯清楚,他不喜歡干男人,所以那些畏懼他的犯人們大概也認為,如果他們真的對嚴楓做了什麼,他亦只不過是暫時生一會兒氣、覺得對方對他不敬罷了。只要他們不停地送上好東西,他應該不會為難那些人。
以前,確實也是如此。
要不要提醒一下嚴楓?馬爾斯心裡想著,正要開口卻聽嚴楓說話了。
「你的祖母能預測吉凶?」
「那是當然!她是俄羅斯人,會一種傳統的占卜方法,用普通的撲克牌推算,很酷吧?」由於這是嚴楓第一次表現出對他的家庭感興趣,所以馬爾斯不知不覺興奮起來,他嘴裡滔滔不絕,立刻把先前的打算拋之腦後了。
「我祖父是中國人,他們結合之後生下我父親。吶,我外祖父是英國人,外祖母是法國人,我的母親出生在約克。我父母在大學裡認識並相愛結婚後,全家移民定居在此。」
「難怪,你的口音與當地人完全一模一樣。」嚴楓淡淡說了一句,同時在心裡想,也難怪馬爾斯的外貌幾乎與歐洲人無異。
「那你呢?怎麼來到約克的?」馬爾斯沒有察覺嚴楓的談興快退了,仍然一個勁地追問,因為像這樣與嚴楓開開心心說起各自家裡事的情形,還是第一次。
「我?」嚴楓頓了頓,一抬頭發現馬爾斯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旁坐下,一隻大掌還搭在他的肩膀上,連連拍著,催著他快說下去。
心裡微微一怔,不過嚴楓還是繼續安坐,沒有拒絕馬爾斯這個表示親密的動作。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華人。因為,我出生後不久,就被親生母親拋棄在醫院的門外。」
「啊?」馬爾斯沒有料到嚴楓會說出這樣的話,看起來有些意外。不過他立刻咧開嘴笑道:「那麼收養你的人一定會頭痛,因為你整天板著臉,像誰都欠你幾十萬英鎊似的。」
嚴楓淡淡笑了笑,沒有注意到看著這個笑容而有些發怔的馬爾斯,接著說下去。
「我的養母是中國人,她在那時剛剛移居到約克,和當地的一位律師結了婚,她在我生母拋棄我的那家醫院當護士。或許她同情我,也或許她看在我與她同是亞洲人的分上,於是她收養了我。
「我的養父很愛她,因而讓我隨了她的姓。所以在我心中,養母的祖國就是我的祖國。」
「原來如此。」馬爾斯聽到這裡,點了點頭。有了一個當律師的爸爸,嚴楓成為這裡的合法居民當然比較容易。
「我上中學的時候,養父因病去世,我和養母相依為命,直到現在……」嚴楓說到這裡,眼裡掩飾不了濃濃的擔憂。現在,他亦只能希望為養母治療的那家醫院,看在她長期為其工作的分上,盡心好好照顧養母了。
馬爾斯聽說嚴楓的養母如今在醫院昏迷不醒,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因為一向都是犯人們拚命討好他。馬爾斯從來沒有特意關懷過什麼人,在這個男人的字典裡也從來沒有撫慰他人的字眼。
所以馬爾斯張大口,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他沉默之後伸手,重重拍了嚴楓的肩膀兩下,隨即又覺得沒有完全表達出他的寬慰,突然心中一動彎腰輕輕抱了抱嚴楓。
「我很遺憾。」笨拙地開口,馬爾斯總算想到一句安慰的話。
「我也很意外,你居然會說這種話。」感到馬爾斯濃烈男性體味的逼近,嚴楓似乎想皺眉,但他的眉頭挑起來的時候又迅速展開了。接著,他眼裡的悲傷與憂鬱之色略收,居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嘿!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難過!」馬爾斯看見嚴楓眼中的笑意,不知為何,胸口竟然一熱。
「嘶──」
電鈴在這時拉響了,馬爾斯回過神,發覺他正親親熱熱地摟著嚴楓,眼角輕輕一掃便能看到嚴楓被罩在寬大囚服下的白皙肌膚一角,似乎還隱隱透著些粉色的光澤,散發著年輕男性肉體那種特有的乾爽味道。
莫名察覺到這些的馬爾斯慌忙把手收回去,眼睛微微跳了跳:上帝!剛剛他在走神的時候,究竟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幹活吧,希望你只是向你的祖母學到一些皮毛,不要算得那麼準。」嚴楓輕聲說著,當先走了出去。
馬爾斯看著縮回來的手,鬼使神差地拿到鼻下用力聞了聞,似乎指尖還殘留著嚴楓身上慣有的清爽味道,他不禁有些心跳加速,神魂蕩漾。
走在前面的嚴楓見馬爾斯沒有跟上來,他停步回頭。馬爾斯連忙放下手臂,尷尬地哈哈大笑,對著嚴楓揮揮手。
「白癡就是白癡!」嘴裡不解地輕聲說道,嚴楓轉回了身。
這一回,馬爾斯沒有像以往那樣親熱地撲到他的後背上。兩個人一前一後與各個牢房裡魚貫走出來的犯人來到操場。

「你,你,還有你,與那邊的幾個去工廠。剩下的按人數平均分成五組跟我們來。」山迪說著,指了指他背後站著的幾個獄警。
薩頓監獄裡有自辦的工廠,生產一些縫紉製品,類似衣服或是玩偶之類的東西,同時還有電子加工的產品。工廠裡勞動的環境相對比較好,活兒也輕鬆,工作時間亦較短,所以家中富裕的犯人賄賂獄警之後便會被調去工廠幹活。
不過,獄警們不想招惹的某些犯人也可以進入──馬爾斯,無疑正是享用這類特權的人物之一。
嚴楓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儘管他也很能打架,但是由於其異於當地人的外表,還有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高傲態度,那些非常看不慣他的獄警們便有意安排他去幹最重的體力活。
這裡面,山迪尤其喜歡幹這樣的事。他在嚴楓最初進入監獄的時候,因心怵於嚴楓銳利的眼神而心中不快,因此時常有意找嚴楓的麻煩。
現在,嚴楓被山迪安排到操場的另一邊從事建築整修工作。
馬爾斯沒有在這種時候為嚴楓說什麼好話,因為他覺得嚴楓能夠應付這種事;同時馬爾斯也覺得,如果嚴楓不學會收斂一下脾氣,那麼這個驕傲的東方人日後一定會被其他犯人加倍修理。
嚴楓沒有抱怨,對於山迪刻意的安排,他也已經習慣了。
掄起工具,嚴楓隨著犯人們轉去了工地。他回頭,看見馬爾斯邁著輕鬆的步伐走進工廠,眼裡忍不住掠過一絲嘲諷。
幾個小時之後,嚴楓放下挖掘的工具,覺得手臂有些發麻。他瞅著眼前挖出的地洞,腦子裡不由自主回想到養母曾經評價他的話──
太過認真是他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他致命的不足之處。
像現在這樣的體力勞動,用得著如此拚命去做嗎?嚴楓歪著頭,禁不住微微搖了頭。每次他都在努力幹完活之後,才醒悟到這一點;但是下一次工作的時候,他便又會遺忘前次工作時總結的教訓,認認真真參加勞動。
真的,有些讓人覺得氣短呢!
嚴楓放下工具,略為休息。腦中不由想到他的律師兼好友希德羅.道森幾天前來探視的時候,對他說的話。
案情似乎有了進展,希德羅說他找到新的線索,似乎那位教授的死因另有蹊蹺,不過目前還沒有進一步的確定消息。
嚴楓知道希德羅這樣說,就表示對方有推翻法官初審判決的把握。因為他的律師是養父親自帶出來的,對方年紀雖然大不了他多少,但是接手的案件很多,經驗極為豐富,名氣也頗為響亮,至今為止還沒有敗訴過。
希德羅的探訪讓嚴楓非常高興,原本他只想獲得減刑,現在律師的話讓他隱隱看到了重獲自由的希望──儘管他自個兒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他失手打死人似乎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管如何,嚴楓這些天的心情確實非常不錯,因為他知道他的好朋友一直在為他努力,而且希德羅也承諾會時常去醫院留心他養母的病況。
所以這樣一來,嚴楓最近幾日沒有與馬爾斯大打出手──正因如此,也才出現了今天清晨起床後,他們倆坐在一塊用撲克牌算命的那一幕。
「楓,嚴楓……」菲爾驚惶失措的低呼聲忽然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嚴楓的思緒。
抬頭望過去,嚴楓看到菲爾被兩個彪形大漢拖進了工地另一邊的倉庫裡,呼救的聲音戛然而止。
緊緊皺起了眉頭,嚴楓知道在監獄裡最忌諱的事就是替別人強出頭。馬爾斯在這段時間裡也告訴了他一些在薩頓監獄裡生存必須遵守的潛規矩。
但是,菲爾是他在這裡少有的朋友,而且──
前幾天菲爾不知從哪裡探聽到他的養母躺在醫院,還特意送了一個紙折的幸運星送給他。
嚴楓現在還記得當時菲爾衷心祝願他的養母早日恢復健康,還笑著說如果從這裡出去,他一定會去嚴楓家裡拜訪,嘗嘗美味的中國菜。
因為菲爾提到養母,所以嚴楓收下了對方的禮物。現在,那個保佑養母的幸運星還裝在囚衣的口袋裡,嚴楓又怎麼可能對菲爾的麻煩視而不見。
僅僅短短思索了一秒鐘,嚴楓抓過挖掘工具快步衝進倉庫。他看到那兩名白人正在狂毆菲爾,立刻上前掄起鐵鏟拍開一人,接著又狠狠戳中另一個男子的小腿。
「你沒事吧?」嚴楓看著驚魂未定的菲爾,卻久久得不到回答。他低頭瞟了一眼那兩個倒在地面破口大罵的白人,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
就在嚴楓打算轉身回去時,兩股勁風猛然向他後背襲來。猝不及防的嚴楓,後頸與背部各自被結結實實敲擊了一下,頓時栽倒在地,痛得蜷起了身。
緊跟著,嚴楓在神智恍惚中感到他的腦袋被人拎了起來,身體四肢也似乎被數雙手掌按住。吃力睜開眼,嚴楓看到他的身邊圍著四、五個高大的男人,那些人嘴中似乎還笑罵著什麼,看起來都非常興奮。
再一偏頭,嚴楓看到了菲爾充滿抱歉的目光。
「哈哈哈!沒想到這傢伙如此愚蠢。」為首的那個男人大笑之後,偏頭厲聲命令菲爾:「快給我滾,不許對任何人說這裡發生的事。否則,下一個被輪著干的人就是你!」
嚴楓皺起眉,因為這個說話的男人急不可耐地蹲下來,一手板過他的臉,另一隻手就向他的下體握去。
提氣打開那個男人的手掌,嚴楓盡力向牆角縮了縮,他現在要爭取時間盡快恢復體力與神智。
「他媽的!你這個雜種,給我老實點!乖乖讓我們干!以後我們會關照你,否則等我們爽完了,再把你打成殘廢!」
嚴楓鄙夷地瞪了說著這話的男人一眼,他偏頭見菲爾匆匆收回目光,別過臉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這才明白他被朋友出賣了。
朋友?真好笑,在監獄這種地方能結交到真正的知己嗎?
微微有些嘲弄地掀起嘴角,嚴楓想起了他的律師好友希德羅曾經說過,他太容易相信別人並願意為認定的朋友付出,太過熱心這一點與他冷漠的外表極不相稱。
所以希德羅不止一次勸說,希望他不要把這個社會想得如此簡單,只可惜他此刻還是吃了虧。
揮手打開那些急切向他抓來的大手,嚴楓就地一滾來到倉庫的牆角。他扶著牆迅速站起身,極力壓下腦中的暈眩感,迫使自己的神智快些恢復──
如果讓馬爾斯那個白癡知道他為了菲爾掉入圈套,一定又會再次無情地嘲笑他太過天真了吧?說不定,馬爾斯還會順便在口頭上給他一點教訓,又在自己面前賣弄其豐富的牢獄經驗。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被那個男人瞧不起!
嚴楓心裡打定主意,凝神看向眼前一張張因興奮或是輕蔑而極度扭曲的臉,捏緊了拳頭。
他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些傢伙,已經不是單純地想借他的身體發洩肉慾了。這些男人不能容忍他這個異鄉人在此地如此逍遙、屢屢打退他們的攻擊、削弱他們的顏面與所謂的「種族優越感」。
所以,嚴楓完全可以想像這場即將展開的打鬥一定非常艱難!
但是,他卻必須要贏!
嚴楓忍下後頸處傳來的一波波暈眩不適感,舉臂搶先進攻,他討厭處於被動的地位。現在,他只希望拖著受傷的身體解決了此刻的麻煩之後,暫時不要再有人出現在他面前了。

馬爾斯輕鬆完成了工作,他注意到還有一些剩餘的時間,便走到僻靜的角落獨自抽起菸休息。
一根香菸燃到盡頭的時候,電鈴聲又響起。到了回牢房稍作休憩,然後等著吃午餐的時候了。
馬爾斯邁出工廠,突然覺得眼皮跳得厲害,居然有些心神不安。他望向操場那邊,沒有看到嚴楓的身影,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嚴楓的黑髮讓他在人群中很是顯眼;而且那個東方小子每次都相當認真地勞動,鈴聲響起的時候,馬爾斯都會在嚴楓工作的地點看到他的身影。
這一回,嚴楓怎麼沒有站在那裡?馬爾斯心中沒緣由掠過一絲不安。
山迪走上前來,喝聲叫馬爾斯快些回到牢房。
與此同時,馬爾斯看見菲爾匆匆從他面前跑過。邁步中,菲爾好像有意無意地偏頭向馬爾斯這邊望了一眼。
儘管菲爾什麼也沒有說,但是馬爾斯卻從菲爾慌張又微微帶著些懇求的眼神中,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我要去找我的室友。」馬爾斯想也未想,對山迪說了一聲,轉頭向操場那邊快步跑去。
「站住!馬爾斯!你最近越來越過分了!」山迪攔住馬爾斯厲聲說道:「難道你的室友還是吃奶的嬰兒嗎?平時你對其他犯人怎麼樣,我不管,但我絕不允許你在我面前這麼沒規矩!你趕快與其他人一塊回到牢房!我不想再重複,快點!就是現在!」
馬爾斯盯著山迪冷笑了一聲,伸手輕輕推開獄警繼續提步。
「我說過,不許動!」山迪因馬爾斯在眾人面前不給他面子的舉動而憤怒,四周看著這一切的犯人也有些意外。
畢竟,馬爾斯是犯人,就算這個男人很厲害,但是他一直沒有與獄警發生衝突。因為聰明的犯人都明白,在監獄裡最不能得罪的人,當然是這些看管他們的獄警了。
但是現在,長年久居在薩頓監獄裡的馬爾斯卻似乎犯了傻,這實在讓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很抱歉,我的話,也從來不說第二遍!」馬爾斯看著抽出警棍的山迪,臉上表現出的執著與凶狠之色有增無減,「我說過,我要去找我的室友,然後和他一塊回到牢房,平安的!兩個人!」
馬爾斯在最後的字上面加重了語氣,炯炯有神的眼睛裡突現一抹凌厲凶狠的光芒,讓手執警棍的山迪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
隨後,山迪回過神,明白自己剛剛露出了懼怕的神色,不禁惱羞成怒。他對身旁的同伴招呼了一聲,幾個人同時向馬爾斯走去。
「你們在幹什麼?」
突然,典獄長的聲音響起,讓翻轉手腕伸展骨節、準備大幹一場的馬爾斯不得不暫時打消了動手的念頭。
因為在長期的牢獄生涯中,馬爾斯看出這位名叫默裡的老典獄長,並沒有他的屬下那樣無法無天。
「嘿,老默裡,我只不過是想去那邊把我的室友帶回來。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忙於工作,快要錯過用餐時間了。」馬爾斯收起了兇惡的表情,抓著頭髮大笑著回答典獄長的問話。
「那你快去吧。」默裡典獄長回頭看了看神情各異的屬下們,貌似溫和的臉龐裡找不出一絲波瀾,但是他很快又再次轉身對馬爾斯淡淡說了一句,「但是你要記住,我不喜歡看到有人在我的管轄區內鬧事!」
「典獄長……」
不等一臉不平的山迪還想說什麼,馬爾斯已經因默裡那句話行動了。他飛快邁開步,怒馬一般衝向了操場那邊──
但願,嚴楓能夠撐到他趕去的那一刻!

第四章

馬爾斯狂奔跑過操場,只覺自己的心臟從來沒有跳動得這麼激烈,而他以往也沒有像此刻這樣緊張與不安。一想到嚴楓有可能遭遇的事,馬爾斯居然體會到幾分心驚肉跳的感覺。
為什麼他沒有早些察覺嚴楓那邊的情況不對勁?為什麼他沒有早些反應過來,那些傢伙這麼快就忍不住對嚴楓出手?
可惡!那個該死的山迪,不知收了那些變態傢伙什麼好處?為何總是為難嚴楓呢?也怪嚴楓那個眼睛長在腦門頂上的東方小子平時太驕傲了吧?
馬爾斯心急如焚,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如此焦急與擔憂,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違背了監獄裡犯人共同遵循的規矩,為了別人挺身而出。
現在,他只想確認嚴楓平安無事!
轉過操場沒有發現嚴楓的身影,馬爾斯直接奔進了不遠處的倉庫。此刻,有什麼奇怪的響動從裡面隱隱傳來─男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嘩啦」一聲使勁拉開了鐵門,馬爾斯看到地面躺著幾名男子,嚴楓搖搖欲墜晃著身子退後兩步。
兩名色厲內荏的強壯男人短短停頓了幾秒,緊接著一前一後向嚴楓掄拳撲去。
「你們幹什麼?」馬爾斯大吼了一聲,正欲搶上相助。
看似不支的嚴楓卻好像被這聲大吼震醒了一般,他陡然抬頭迅猛伸出左手一把按住前面那個男子的背部,把對手的身體狠狠壓制;與此同時,嚴楓的右拳閃電般擊出,正中後面那個白人男子的鼻樑。
馬爾斯的腳步不由緩了緩,他看見嚴楓趁著那個男子捂著鼻子嚎叫著倒下的時候,立刻抬腿狠狠磕頂他按住的那個人腰間,接著又收回右肘順便送出幾次向下的重擊。
眨眼之間,嚴楓放倒了最後兩名攻擊他的對手,自個兒也在同一時刻重重跌摔在地。
「你們好像根本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馬爾斯向那群躺在地上、看著他瑟瑟發抖的男人走去,經過離他最近一名犯人的時候,抬腳不露聲色地一下將對方的小腳骨踩碎了。
「非常抱歉……馬、馬爾斯,請你不要誤會……」在那個犯人淒慘的呼痛聲裡,其餘幾名男子臉色劇變,慌忙解釋。
「誤會,是嗎?」馬爾斯冷笑了數聲,他看著嚴楓滿身的傷痕與零亂不整的衣衫,心中的怒火怎麼也不能停止燃燒。
「是、是啊……馬爾斯,我們只不過是想……是想教訓一下這個雜種,讓他知道一點監獄裡的規矩,真的不是故意違背你的命令……」
馬爾斯耳朵裡聽著犯人們類似哀求的討饒聲,眼睛突又看到嚴楓張口吐出一口濃濃的血水,似乎傷得不輕。他的心驀然一緊,奇怪地湧上越來越多的憤怒與讓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憐惜。
但是此刻他只能體會到這些情緒,馬爾斯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跑到哪裡去了。唯一可以感知的,是他邁步快速走向嚴楓,在這個東方青年身旁蹲了下來。
「哼,難道你們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嗎?」撩起嚴楓的劉海,馬爾斯低沉的語聲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不過,突然說出這句話的紅髮男人似乎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妥。
「你們敢碰他,是不是想找死啊?」馬爾斯接著說道,然後橫眼森然掃過那些看起來震驚到極點的犯人,狠辣又嚴肅的神情證明他絕對沒有說謊。
「怎、怎麼可能?我、我們都知道,你根本不喜歡男人……」由於實在太過驚訝,被嚴楓揍趴在地的犯人們忍不住齊聲詫異地驚呼。
「哼,不相信麼?」馬爾斯說到這裡,低頭看見嚴楓因氣力暫且用盡而不能開口反駁的情形,還有黑髮青年臉上那憤慨又焦急的神色,他不由稍稍壓下一點怒氣,心裡竟然隱隱覺得事態發展得非常有趣。
想到這裡,馬爾斯提起嚴楓胸前的衣襟,他幾乎沒有細想,低頭咬住了嚴楓的嘴巴。自然,馬爾斯在同一時刻感受到了嚴楓的身體顫抖得厲害,身下人氣力喪失的手也不知從何方獲得一股力量,推在了他的肩上。
但是此時此刻實在沒有力氣的嚴楓做出這樣的動作,在眾人眼中就好像主動環上了馬爾斯的肩頸,在熱切回應男人強有力的索吻一樣。
所以馬爾斯一時興起將玩笑開得更大,他伸臂摟住嚴楓的腰,將身體發軟的人圈進胸膛,同時伸出舌頭強行頂入嚴楓的嘴裡,有些像在炫耀又有些惡意地攪動起來,竟然親吻得十分激烈。
在場的所有犯人全部呆若木雞,他們根本沒有想到一向不喜歡男人的馬爾斯居然對嚴楓另眼相看。而且,在監獄裡產生的同性性行為,大多數僅僅是不能順利地在異性身上發洩情慾,只好對相貌不錯的同性進行一種掠奪和侵犯罷了。
這種地方,根本沒有人會像馬爾斯這樣深深地去親吻一個人。
看來嚴楓在馬爾斯心中的確非同一般!
意識這一點的犯人們從震驚中回過神,全都忍不住膽寒發抖,害怕之極,生恐馬爾斯那可怕的拳頭在下一秒就招呼到他們身上。
但是馬爾斯鬆開看來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麼的嚴楓之後,根本沒有理會那些面無人色的傢伙,他只是再彎了彎腰,把左手伸到嚴楓的膝蓋彎處,跟著用右手扶住懷中人的背,一下子把嚴楓打橫抱了起來。
「警告你們,以後再敢碰他一下,我就把你們的腦漿打出來!」扔下這句話,心情突然變得非常好的馬爾斯抱著嚴楓,大步走出了倉庫。
躺在地面的犯人們面面相覷,全都在心裡大叫倒霉─那個馬爾斯,以前什麼時候說過嚴楓是他的「女人」?如果早知道馬爾斯居然也會對男人感興趣,他們才不敢輕易招惹嚴楓吶!
帶著嚴楓直接回到牢房,馬爾斯沒有在意午餐還有沒有著落,反正他存有一些犯人們討好他送來的食物。
「啪!」
嚴楓在馬爾斯將他輕輕放到床上的時候,恢復了一點力氣。所以他立刻伸手抽了馬爾斯一記耳光,只可惜這點力道與他平時的勁力相差太遠,所以馬爾斯完全沒有在乎,眼睛裡只是閃著微笑。
「你說誰是你的人?」嚴楓甩出那記耳光之後,又重重喘息數下,這才接著把話說下去:「你他媽的說這種謊話,惡不噁心?」
「我想你現在如果還有力氣,肯定想揍我一頓吧?」馬爾斯笑咪咪地看著臉色陰沉的嚴楓,伸出大手揉了揉他零亂的黑髮,「我剛才是在保護你。」
「我不需要!我已經把他們全都打趴了!」嚴楓驕傲地捏緊拳頭。
「這次是你勝利了,那一下次,再下次呢?」馬爾斯沒有再笑,有些嚴肅地反問。
「如果人想對付我,那麼我當然不會對他客氣。」嚴楓自信地說道:「我可以讓他們知難而退。」
「我相信你絕對有那個能力,不過,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馬爾斯看著嚴楓沉聲說道。
嚴楓聞言,偏過頭直直盯著馬爾斯,眼裡閃耀著莫名的光芒。
「說實話,我現在真的有些佩服你,因為我在這裡還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強的男人。但是,我不可能讓你和我平起平坐。如果再放任你下去,總會有人因為你的拳頭而不得不承認,其實你非常酷……就像我當初進入監獄時那樣。」
「哈!我對別人怎麼想沒有興趣,我也不想研究你在薩頓監獄裡的地位。」嚴楓明白馬爾斯的意思,他忍不住嘲弄地挑起眉,「再說,我喜歡獨來獨往。莫非,你害怕這樣的我?」
「哈哈哈,我勸你別把自己看得這麼高。」馬爾斯再次放聲大笑,但他眼睛裡的神采卻似乎有些可怕。
嚴楓知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馬爾斯這個看似單獨行動的人,其背後肯定也有一股勢力,只不過那個男人沒有在他面前顯示罷了,因為現在根本沒有人能動搖馬爾斯在這個監獄裡的地位。
但是日後如果有人向著嚴楓,漸漸形成新的勢力,雙方發生爭執或在利益上有了衝突,那就非常麻煩了。所以馬爾斯絕對不允許嚴楓在監獄裡彰顯能力,他要把這種事情扼殺掉,絕對不會讓其它人明白嚴楓不好惹─因為馬爾斯現在的勢力,正是進來監獄之後靠武力建成的。
「只要那些傢伙不來惹我,我就不會動手。」嚴楓低聲說道,再看了馬爾斯一眼,眼裡仍然閃動著淡淡的譏諷還有極力壓制的怒氣,「至於你剛剛發瘋說的那些蠢話,我總有一天會好好回敬你的!」
馬爾斯看起來根本沒將嚴楓的狠話放在心上,他臉上重新堆起笑臉,彎腰掀開嚴楓的囚服,低頭查看室友的傷勢。
嚴楓重重皺起了眉,但是他沒有拒絕馬爾斯的好意。他隱約覺得,剛剛這個強壯的紅髮男人在眾人面前親吻他,其實沒有帶著淫邪或侮辱的意思,而現在,馬爾斯雙目炯炯,眼神中更加沒有絲毫輕慢或色情的意思。
所以,嚴楓如今只是有些不快自己的體力恢復得太慢,因而並沒有不許馬爾斯查看他的身體。
「沒想到,你這傢伙的皮膚摸起來比女人的還要光滑,但是你居然這麼能打。」撩開囚衣看到嚴楓白皙肌膚上的青紫傷痕,馬爾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過,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
嚴楓沒有說話,目光凌厲了幾分,所以馬爾斯不由自主打住了順手在嚴楓身上捏幾把、開開玩笑的無聊念頭。
不過,馬爾斯再一眼落下,看見嚴楓脖子下方形狀漂亮的秀巧鎖骨,還有那剛韌有力卻又不失優美的身體線條……
男人的雙瞳不自覺微微縮了縮,腦中突然覺得有些發熱,口裡也有些發乾。
毫無疑問,此時展現在馬爾斯眼前的這具身軀非常完美,無論是它張馳的非凡活力還是表現出來的柔韌彈性,都是那麼突出、對人深具吸引力;更不用說,靠近嚴楓便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青年男子特有的淡淡乾爽體香─難怪監獄裡那群性飢渴的變態們,一直把目光投在嚴楓身上。
「怎麼?不服氣?如果是我被人偷襲,我想現在破掉的東西就不是我的後腦勺,而是他們的鐵棍了。」馬爾斯很快回過神,結束突來的綺想,張口尷尬地笑道。同時他看到嚴楓腦後的傷,濃濃的眉毛忍不住糾在了一起。
「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你這種只有一身蠻力的怪獸嗎?」嚴楓反唇相稽,突然又感到一陣頭暈,雙眼發黑,他只好打住話頭。
「你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馬爾斯說著,低頭又想伸手去抱嚴楓的腰,但是緩過氣的嚴楓冷淡地拍開他的手,抬頭用狠辣的目光瞪了熱心相助的紅髮男人一眼。
馬爾斯見狀哈哈一笑,把胳膊伸到嚴楓肘下,微微使勁將他架扶了起來。
嚴楓收起了瞪視的目光,勉強接受了男人的好意。
馬爾斯報告獄警之後,帶著嚴楓去了監獄的醫院。神情傲慢的白人醫生為傷者包紮一番之後,揮手準備讓他們出去。
「查理醫生,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像有些輕微的腦震盪,你說是不是呢?」馬爾斯卻在醫生開口之前走上一步,指著嚴楓沉聲說道。
這個被馬爾斯叫做查理的醫生,臉上的神情很明顯微微一怔,但是他隨即發現馬爾斯臉上不怒自威的表情,以及變得森冷嚴肅的目光……
心中暗暗大驚之餘,查理醫生眼神遊離地在馬爾斯的逼視下做出診斷結論:嚴楓需要臥床休息兩周。
整個治療過程中,嚴楓除了回答醫生簡單的提問之外,其餘時間都緊緊閉著嘴巴。他安靜地看著馬爾斯做的一切,眼裡的冰霜略略減退。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嚴楓覺得身上的力氣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他不再需要馬爾斯扶持,所以馬爾斯順手將醫生開的藥塞到嚴楓掌中,讓他自己拎著。
兩人慢慢走向他們的牢房,經過一間間囚室的時候,裡面的犯人依舊不敢在馬爾斯面前放肆,只是那些人落到嚴楓與馬爾斯身上的目光卻越發古怪,隱隱的,透著些驚訝的打量與不懷好意的探視。
嚴楓知道犯人們的反常是因馬爾斯救他時說的那些話造成的,他沒有介意這些齷齪的眼神,神情自若地昂著頭和馬爾斯一前一後回到牢房。
「看來我們趕不上今天的午餐了,好在我們應該還有一些存貨。」馬爾斯奔到床前一陣掏索,發現枕頭邊空空如也,一愣之下才記起那些罐頭和酒早在幾天前被他吃完了。
微怔之下,馬爾斯感到有什麼東西從身後扔過來。男人抽身躲過,定睛看去,發現擲在床上的東西居然是一個罐頭,外加小包餅乾。
馬爾斯回頭,發現嚴楓已經和衣倒在床上,輕閉雙目沒有看他一眼。
這些東西應該是嚴楓以前從他這裡搶去的吧?那麼,現在對方是在回報他出手相救嗎?
有點意思!
馬爾斯咧嘴笑了笑,他不客氣地抓過食物大嚼起來,沒有道謝,一如嚴楓接受他救治時表現出來的心安理得一模一樣。
嚴楓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等到對面傳來的咀嚼聲完全消失了,他才起身打算倒杯水喝。然而他雙腳沾地的動作急了些,腦袋暈沉之下,身不由己向著地面倒去。
「受傷的時候不必和我客氣,你需要什麼儘管開口。」馬爾斯及時上前接住嚴楓搖搖欲墜的身體,他見此時的嚴楓這副難得手腳發軟的模樣,忍不住放聲大笑。
「笑什麼?難道你以前和人幹架沒有受過傷嗎?」嚴楓狠狠地斥道。
「我每次都是完勝,就算偶爾會被對手擊中,我也沒有像你這樣體力不濟,還要在床上養這麼久。」
「那是你多嘴替我向醫生拿了兩周的假,其實我的傷根本不嚴重。」嚴楓不服氣地說道。
「算了,不和你這個倔強的傢伙再辯下去了。」馬爾斯看著神情悻悻的嚴楓,心情突然大好,因而轉著話題,「現在我覺得也不怪你,只要是男人,都不想被人脫掉褲子干吧?所以我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拚命和他們動手……」
「哦?如果你要這樣想,那麼我不得不非常遺憾地告訴你─你錯了。」嚴楓的眼神冷了冷,緩緩開口。
「怎麼說?」面對這樣的嚴楓,馬爾斯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他不由脫口問道。
「我在十四歲的時候,已經明白自己的性取向。我並不認為一個男人心甘情願為了另一個男人脫下褲子是什麼羞恥的事。」
嚴楓神色不改,淡淡說道。他的語氣極為乾脆,目光更是比平時清冷有力。
「什、什麼?你……你的意思是,你、你也是那種喜歡男人的傢伙?」馬爾斯看起來大大吃了一驚,隨即很快反應過來衝口問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會因拒絕與一個男人做愛,因而失手打死對方進入監獄?現在你又獨自面對那群傢伙,為了保護你的屁股與他們大打出手?反正你也能夠接受男人,為什麼要這樣堅持,弄得你自己非常辛苦?」
「嘿!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難道你認為,我會喜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嗎?難道你認為,對每一個想要我的男人,我就必須為他打開雙腿嗎?」嚴楓鄙夷地瞪了口不擇言的馬爾斯一眼,面不改色地冷冰冰繼續說下去。
「沒錯,我是一個喜歡同性的男人,但那又怎麼樣?如果有人想讓我認可他,那也必須是我自己願意的才行!」
馬爾斯沒有料到一直奮力抗拒那些雞姦犯的嚴楓居然喜歡同性,一時間覺得頭暈腦脹,有些摸不清狀況。
「怎麼?莫非你歧視我這樣的人?」
嚴楓偏頭斜眼盯著久久不說一語的馬爾斯,目光仍然像以前那麼清澈乾淨,此時還帶著些睥睨天下的氣度,傲慢地直直看向紅髮男人的雙眼,厲聲說道:「不想碰到我就請拿開你的手……抱歉我疏忽了,你似乎不喜歡我這樣的人。」
「該死的!我管你是什麼人?我管你喜歡什麼東西?還有,我為什麼不敢碰你?你他媽的又不是病毒!」馬爾斯此時完全回過神,他聽了嚴楓的話不禁氣憤異常,當即沉聲吼道:「再說,我只是不喜歡玩男人的屁眼罷了,又不是不知道怎麼玩……」
說到這裡,馬爾斯心裡又是一驚,因為他以前的確沒有留意同性,更不用說去意淫男人的身體或是強上他們了。現在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真的只是為了不想在嚴楓面前顯得氣怯嗎?
看著嚴楓那雙漂亮黑眼睛裡略略消去些寒氣,閃動著幾絲不輕易發覺的淡淡笑意,馬爾斯不知為何心中一蕩。他定定神,臉上擺出兇惡猙獰的表情,張口接著把話說下去。
「告訴你,給我老實點!你要記住:你根本無法戰勝我!以後我不許你隨便和人打架!否則,我真的會狠狠地強姦你,讓你下面那張嘴永遠也不敢像你上面這張小口這樣囂張……反正,你也喜歡男人!對你這做樣的事應該沒什麼!」
「滾!」嚴楓聽了馬爾斯惡狠狠的威脅,他沒有害怕,反而翻著眼皮以更加兇惡的語氣冷冷罵了回去,氣得馬爾斯眼瞳發紅,雙腳直跳。
所以嚴楓趁這個機會順利地推開男人結實的臂膀,走到小桌邊倒了一杯水灌下肚,結束了這次與馬爾斯之間的對話。
此後一夜無語。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馬爾斯還是照舊對嚴楓打了聲招呼。男人得到的響應,是嚴楓那雙難得退卻冷冽神情的雙眼,溫溫淡淡地輕輕一瞥。
平安無事地度過了兩周養病期,嚴楓不顧馬爾斯的勸阻執意參加勞動,因為他覺得如果再待在牢房或醫院的床上,他的身體或許真的會悶得長出黴菌。與無聊的時光相比,嚴楓還是覺得外出工作透透氣會比較好。
馬爾斯眼見嚴楓再次不聽他的話,嘴裡自然罵罵咧咧的,連聲埋怨這個不識好歹的東方小子不知享福,同時也沒有給嚴楓好臉色看。
不過,在工作的時候,嚴楓眼角里總能掃到馬爾斯高大強壯的身軀,這讓傷癒的嚴楓非常不解。
「你為什麼不去工廠?」午餐的時候,嚴楓忍不住問坐在他對面的馬爾斯。
「做那些女人才幹的事,我覺得非常無趣。」馬爾斯漫不經心地回答,吞下一顆小小的土豆。
「是嗎?」嚴楓狐疑地看著馬爾斯,他原本懷疑男人因為上次幫助了他,從而得罪了獄警,所以被山迪調出舒服的工作地點,和他一塊在塵土飛揚的工地裡挖石塊。
但是幾日下來,嚴楓發現山迪那伙獄警根本沒有在意馬爾斯幹了什麼,他那位紅髮的室友每天做的事僅僅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地上,滿口批評惡劣的工作環境。
偶爾嚴楓受不了馬爾斯的抱怨,回頭狠狠瞪著他,男人才稍稍停口,上前裝模作樣地幫他幹一些活。
如此一來,嚴楓心知肚明馬爾斯選擇留在工地,似乎是為了照顧他,順便助他幹點重活,同時也防備一下那些對他別有居心的犯人。
最初明白到馬爾斯的用意,嚴楓心裡有點不快對方小瞧他的能力與拳頭。他想要開口斥責馬爾斯多管閒事,但是每每看到身旁的男人偶爾老實幹活時不經意流露的認真神情,還有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目光之後,對他露出的燦爛笑臉。
嚴楓實在無法沉下臉責罵這樣的馬爾斯,每到這種時候他都輕輕扭過了頭,忽視男人爽朗的笑聲,還有那份不加掩飾、粗中有細的關懷。
或許因為這樣,馬爾斯沒有留意到嚴楓那雙低垂眼眸中隱隱流動的莫名情愫,同樣沒有發現嚴楓在看著他的時候,目光越發不可捉摸,漸漸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第五章

不知不覺,嚴楓在監獄裡待了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犯人們也因懼怕馬爾斯與他的拳頭,暫且沒有騷擾他,一切還算安好。
僅有一點,嚴楓目前還是感到有些彆扭,他覺得監獄裡的浴室實在不怎麼好。因為,這種地方畢竟不像家中那樣方便,犯人們都是集體用大浴室。
雖然嚴楓的性取向讓他能夠接受男人,他也沒有害怕那些打他主意的男人,但是他實在不喜歡在那群目光灼灼又無比淫邪的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體。
現在那些傢伙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他們每當看到嚴楓脫下衣服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大聲吹著口哨,還有的人在嘴裡說些下流的色情玩笑話。
所以嚴楓又再次違反了馬爾斯不准私鬥的規定,而與那些無聊的男人大打出手。幾次之後,為了迴避這些不必要的爭鬥,嚴楓通常選擇在最後進入浴室。
在這種時候,能與嚴楓一塊洗澡的人,當然只有馬爾斯─誰讓他們最近「出雙入對、不願分離」,就連工作的地點與時間也一樣了呢?
這一天也不例外,等犯人們沖洗身體之後,嚴楓和馬爾斯結伴走進浴室。遠遠的,對著他們瞟來些猜測的目光和輕浮的笑聲。但是沒有人敢在馬爾斯面前放肆,所以嚴楓知道那些人不敢在此時進來。
嚴楓明白就算他的拳頭厲害,但是在那些傢伙心裡,此時此刻的他沒有馬爾斯那樣凶暴地讓人畏懼。
所以,嚴楓懶得再介懷別人的差別待遇,只要他認為自己並不比馬爾斯遜色就好了。
「哈!你看起來像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洗澡卻這麼馬虎,動作比我還快!你這樣能洗乾淨麼?」馬爾斯知道他是嚴楓唯一一個沒有排斥、還非常信任的人,心裡不知怎麼的,竟然有些美滋滋的頗覺得意。
不過,男人嘴裡不會承認這一點,反而很喜歡大聲和嚴楓開玩笑,彷彿覺得他若能逗終日板著臉的嚴楓生氣,也是件非常高興的事。
「請你閉上嘴。你不說話,沒人以為你是啞巴。」嚴楓斜斜瞥了馬爾斯一眼,輕輕說道:「你的動作再不快點,山迪他們又要找麻煩了。」
「該死的!誰讓你這傢伙一定要最後進入浴室,否則我還可以慢慢享受。」馬爾斯粗聲粗氣地抱怨,不過他心中其實沒有在意。
「沒人讓你在這種時候洗澡。」嚴楓冷淡地挑了挑眉毛。
「你這個好壞不分的東方小子!難道你真想被那群犯人輪姦了才滿意?你知不知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
「我說過,不需要你多管閒事!」
馬爾斯一時塞語,他氣呼呼地轉頭,看見嚴楓狠狠地用力瞪了他一眼。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些發花?因為他發現嚴楓的眼神裡除了怨恨,好像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
那樣強悍的嚴楓,剛剛用眼睛剮他的時候,目光裡似乎帶著些很淡、很淡的媚意?
不會是看錯了吧?馬爾斯大腦微熱,有些忐忑不安。
他覺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太正常,如果剛剛用這種眼神瞪他的不是嚴楓,而是另外一個在監獄裡被人盯上想操的軟弱男人,他不爽之餘早一拳揮過去揍得那人滿地亂爬了。
但是現在這樣看著他的人是嚴楓,馬爾斯腦子裡亂哄哄的,陡然間覺得心裡有些癢癢的。
回過神後,馬爾斯為了掩蓋這種讓自己也感到有些心驚的尷尬感覺,立刻轉移話題,順便開起了更加過分的玩笑。
「喂,我在想,是不是你那裡太小了?所以你每次洗澡的時候故意磨蹭到最後進入澡堂,不願把你的『傢伙』拿出來丟人顯眼?」說著,還大聲壞笑著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嚴楓,以示親密。
「呼─」
一直微微偏著身體認真洗澡的嚴楓在馬爾斯的碰觸下猛然轉過身,這個突來的舉動讓馬爾斯微微愣了愣。
自然,紅髮男人口中帶著淡淡嘲弄意味的豪邁笑聲也跟著戛然而止。馬爾斯這才注意到他現在和嚴楓赤誠相對,眼前白晃晃的肉體讓他感到有些頭暈。
像是看出馬爾斯神情有異,嚴楓慢吞吞拿過盆裡的毛巾圍在腰下,勉強遮住隱私部位;另一邊的紅髮男人這個時候突然呆住,有如木偶似的一動不動,兩隻眼睛好像是無意識那般注意著嚴楓的一舉一動。
慢慢順著嚴楓腰部的曲線往上瞧,馬爾斯看到嚴楓黑色的頭髮濕漉漉的,晶瑩的水珠掉下來,順著結實勻稱的胸膛向下滑動。
漸漸的,這些水珠最終破滅,它們遺留的痕跡在嚴楓線條優美的身體上勾勒出一條條水絲,隨著身體的動作微微晃蕩。
馬爾斯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乾,浴室裡悶悶流動的風也好像在這時變得燥熱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現在被零亂濕發擋住銳利雙眸的嚴楓,似乎少了些平時的嚴肅與冰冷,忽然多了幾分讓他覺得意外的溫和與柔順。
這,難道也是他的錯覺嗎?
「你說,我的『傢伙』小?」嚴楓聽到馬爾斯剛剛那句話,他這回居然沒有生氣,反而迎向男人的探視,眼裡綻出一抹不可捉摸的輕笑,「那我們就來比比究竟是誰的『東西』更大一點吧。」
「啊?」馬爾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因為他印象中的嚴楓不是會做這種無聊事的傢伙。但他的臉色隨即恢復如常,他寧死也不會在嚴楓面前露出驚慌的神情。
「怎麼,你怕?」嚴楓勾起了嘴角。
「操!大家都是男人,我怕什麼?你還是擔心你的『傢伙』太小吧,哈哈哈!」馬爾斯說著轉身面向嚴楓,氣勢洶洶地挺立,展現他強壯健美的身軀。自然,也露出了形狀碩大的生殖器。
「怎麼樣?現在知道你和我之間的差距了吧?」馬爾斯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問站在他面前的黑髮男子。
嚴楓用眼睛淡淡瞄了瞄馬爾斯的下身,臉上隨即呈現出幾絲明顯的蔑視。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不相信,你的『傢伙』會比我的大!」因嚴楓的眼神感覺受到侮辱的馬爾斯惱羞成怒,他憤然走上幾步,大手毫不遲疑向前抓去,一把將嚴楓腰間的毛巾扯下來,兩隻眼睛目光灼灼地掃向黑髮青年的下體。
「哈!我以為你有多麼了不起,原來,你的『東西』也和我的差不多……不!你的玩意兒比我的小太多了!」馬爾斯認真看了看,再向嚴楓靠近一點,伸手拿起對方的分身與他的生殖器比劃了一下,最終樂不可支地做出結論。
不過,馬爾斯立刻感到浴室裡的氣氛有些古怪,他猛然回過神清醒:他竟然那麼仔細地察看同性的性器官?!
而且馬爾斯注意到,以往他對同性身體的排斥感似乎沒有在剛才湧出,他在看到自己身上也有的器官時,僅僅是在心裡微微彆扭了一下,然後什麼感覺也沒有了─彷彿他面對的人只要是嚴楓,以前那些原則與堅持就似乎完全不算什麼了。
慢慢轉過頭,馬爾斯直直看著嚴楓,發現身旁人那雙黑色的眼眸裡此時流動著熠熠的光輝,那裡面沒有以前見過的憤怒與冷漠,即便其中的譏笑之意更濃,但也讓他莫名其妙體會到一股讓胸口發燙的溫暖。
奇怪!現在的嚴楓為什麼看起來更加古怪、更加難以捉摸了?
馬爾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略略高出嚴楓的雙眼不由自主微微低垂,停留在黑髮男子一動不動凝視他的眉眼,還有高挺秀氣的鼻樑上。
「你不用這麼用力捏著我那裡。因為就算沒有你的『幫忙』,我的『東西』也粗過你那根蚯蚓般的玩意兒。」嚴楓淡淡說道。
「你他媽的說什麼?」馬爾斯喝斥了一聲,再次凝神才發覺他的手指竟然不受大腦控制,有意無意地搓揉嚴楓的性器,而因為這種曖昧的姿勢,自己的下體也似乎漸漸抬了起來。
「既然你想幫忙,那麼我也來幫幫你吧。因為……」嚴楓挑起眉毛,眼裡掠過一抹犀利的光芒,「我這個人,一向都很公平。」
「什麼……」馬爾斯追問的話沒有說完,他感到嚴楓纖長的手指握住了他的分身,也不知怎麼幾下套弄便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與衝動,讓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迅速竄上全身的莫大快感,脫口呼出好想掠奪一切的大聲吶喊。
「我不想你輸了之後又找借口,不停向我抱怨。」嚴楓輕輕瞇了瞇眼,他的氣息在此時也似乎有些不穩;低頭看著手掌裡性器的驚人變化,他忍不住昂頭對馬爾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輕笑。
在馬爾斯看著黑髮男子唇邊露出的笑容怔住時,嚴楓微微踮起腳湊到馬爾斯的耳邊,掌心摀住男人鼓起的胯間,以一種非常緩慢的語調再次開了口。
「你的東西,好像硬了?這麼快……我還以為,你有多……直呢!」
「吼!」馬爾斯生氣地悶聲喝了一聲,他用力抬起空著的那隻手……
揮下去時,馬爾斯的拳頭沒有擊在嚴楓臉上,看起來已經相當惱怒的他,只是順手將嚴楓推按在了浴室的牆壁上面。
跟著,馬爾斯把強壯的軀體重重壓在了嚴楓的身上,讓他們的肢體在相互磨纏中越發緊密地貼擠在一塊,配合各自手指的粗暴撥弄,刺激彼此身體中同時莫名滋長的慾望。
很快,馬爾斯感到自己的分身在嚴楓的掌下變得愈加粗大;與此同時,他亦能察覺嚴楓緊緊貼著他的胸膛熱得發燙……
神魂飄蕩中略略低頭,馬爾斯發現在眼前輕輕顫動的兩枚櫻紅的乳珠,好像發脹般挺立,晃得他的腦袋更加暈沉。
再往上看,馬爾斯注意到嚴楓眼裡淡淡的戲謔。現在這個先是與他攀比性器大小、跟著相互「安慰」的男子,看起來像在挑逗他,但其眼中仍然帶著淡淡的譏諷與高傲,還夾雜著些不屑的挑釁……
莫名其妙的,馬爾斯產生一種、恨不能掐住嚴楓的脖子,將其狠狠貫穿的衝動。
馬爾斯此時根本沒有精力深究自己為什麼突然頭腦發脹,和嚴楓一塊幹出這樣出格的事?他亦無法知曉向來堅持的原則,為什麼在嚴楓面前鬆懈崩潰?當然,馬爾斯如今也似乎沒有在意和他肢體糾纏的人,與他同樣是一個真正的雄性。
如今,馬爾斯眼中只有用目光挑釁他的嚴楓。
男人不得不再次承認他面前的東方男子,一身骨骼與肌肉的比例搭配堪稱完美,而且對方此刻身處在浴室忽明忽暗的柔和燈光之中,使其原本白皙的軀體在蒸汽和情慾的熏陶下,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玫紅色,為嚴楓細膩的肌膚添了幾分魅惑的瑰麗色彩─
這樣的嚴楓與平時清冷的男子判若兩人,他此刻彷彿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非常輕易便能激發人類獸性的荷爾蒙,讓馬爾斯不由自主地失神張大口,加重了手掌中的力道。
恍恍惚惚中,紅髮男人誠實地遵循體內離奇湧出的原始本能,低聲吼叫著用身體兇猛地擠壓貼在牆壁上的嚴楓,終於在兩個人控制不住的沉悶嘶吼聲裡,同時痛快淋漓地釋放了出來。
微微喘著氣,馬爾斯的思維還停留在高潮來臨時的那一瞬間;回味著快感充沛全身的餘韻。
他依稀感覺到自己盈鼓的肌肉與嚴楓堅韌的肉體緊密地貼靠在一塊,彷彿他們淺淺呼吸的時候,還能體會到彼此的身體在微微顫慄,還能聽到各自心臟那有力又紛亂的跳動聲響。
嚴楓也好像有些情緒不穩,他略略調息之後收回了握住馬爾斯性器的手,抬眸迎向紅髮男人有些茫然和帶著探視意味的雙眼。
「你的味道……」嚴楓將沾著馬爾斯精液的手指放進了口裡,漫不經心地伸舌舔了舔,然後抽了出來,昂頭對瞪大眼的強壯男人輕聲笑道:「果然是我嘗到這種東西裡面最膻的一種。」
馬爾斯心跳加快,同時,心中浮上些莫名的憤怒,他實在想不通剛才為什麼神智錯亂和一個同性做出這樣過激的事,因而在稍稍恢復理智、自責之餘,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麼大的浴室,你這個混蛋幹麼靠得我這麼近?莫非你的屁眼癢得厲害,很想被人操麼?」
嚴楓挑起的眉角與唇角漸漸落下來,他的眼中沒有了笑意,冷冷地盯著馬爾斯,最後他垂了垂眼,直接將目光落在了男人那只握著他的分身、還沒有反應過來縮回去的手掌上面。
「你說得沒錯,這裡非常寬敞,你為何一定要擠在我的身邊?怎麼?難道你想否認你沒有那麼想嗎?」
嚴楓譏諷地說道:「再說,我瞧你剛剛好像也幹得非常爽。看來,你的本質與以前給我製造麻煩的那些傢伙也沒什麼區別!」
嚴楓話音落下的時候,感到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迅速向他逼近,但是他沒有選擇躲避。
抬眼,馬爾斯那張怒不可遏的英俊臉龐已經逼到了面前─紅髮的強壯男人如嚴楓預料之中的那樣,甩開他的分身氣急敗壞地掄起了斗大的拳頭,但是馬爾斯沒有擊打下去,而是猛然用力扣住了嚴楓的腰,所以嚴楓也毫不客氣地抬起雙手捧住了馬爾斯的雙頰。
時間彷彿微微停頓了幾秒,兩個赤裸著身體的男人相互瞪視,眼神和臉色都顯得非常可怕。
終於,馬爾斯還是忍不住先行動了:他騰出一隻手摸到嚴楓腦後,抓住了眼前人濕漉漉的烏黑髮絲,狠狠向下拉拽的同時,他像頭發狂的野獸般迅速欺身壓下,凶狠地咬住嚴楓的嘴唇。
立刻,馬爾斯嘴裡也嘗到了鹹鹹的味道,一股疼痛由嚴楓啃噬他口腔內壁的齒尖傳來。
兩個男人再次糾纏在一塊,他們身上沾染的水珠與之前冒出的汗水都黏到了對方的軀體上面─原本應該像往常那樣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激烈打鬥,竟然莫名其妙地化為了瘋狂的親吻。
兩副強壯的軀體同時散發著滾燙的熱度,唇舌的滋擾與肌肉的碰撞讓他們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挑釁與怒意。
不願再一次被眼前的人誘惑與征服,馬爾斯與嚴楓都不願閉上眼睛,他們在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下,仍然努力瞪大眼注視著對方。
這一秒,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喂!裡面的人怎麼還不出來?動作快點,時間到了,我要關閉浴室。」
站在浴室外面的獄警突然發話,衝散了馬爾斯和嚴楓之間對峙又曖昧的矛盾氣氛。
紅髮男人瞬間恢復了神智,他狠狠推開了嚴楓。看著對方紅腫的薄薄雙唇,忍不住低低再罵了一聲,然後匆匆裹好衣服衝出了浴室。
回到牢房裡,馬爾斯和嚴楓都沒有說話,這段時間裡他們的目光也沒有交流。馬爾斯直到現在還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和一個男人用力地吻在一塊?
第一次他在別人面前吻住嚴楓,帶有大半的玩笑還有隱隱的維護之意。但之前在浴室裡,馬爾斯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勁。
明明,他原本打算像以前那樣伸手揍爛嚴楓那張驕傲的臉;明明,他很想撕毀嚴楓的身體,讓對方再也不敢對他泛出囂張的笑容;明明,他對同性的肉體真的完全沒有慾望……
但是在面對嚴楓的時候,他竟然暈頭轉向地放棄了原則,把八年來沒有在人前展露的性慾昭示出來,這說明了什麼?
馬爾斯沒緣由回想到十幾分鐘前,嚴楓說他沒有那麼「直」時的語氣與神情,心臟禁不住跳得厲害。難道他其實沒有想像中那樣瞭解自己嗎?所以,他不自覺深深隱藏的本性,只有在嚴楓這個奇特的東方男子面前,才會暴露無遺?
剛剛動搖了幾秒,馬爾斯立刻迫使自己平穩了心態。因為他覺得就算自己以後真的有所改變,也僅僅是在面對嚴楓時才會發生的特例。
所以,只要日後少與嚴楓接觸,他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轉變。
不過如果看到滿臉媚色,與平時全不一樣的嚴楓,那似乎也很不錯?馬爾斯突然失神地想著。
隨即,滿臉堆上黑線的男人乾淨利落地躍起身,將頭「砰」的一聲重重撞在牢房的牆壁上,用疼痛打消剛剛在心中湧升的奇怪念頭。
之後,馬爾斯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嚴楓,工作的時候,他還是與嚴楓一起出現在工地,不過站得遠遠的;吃飯時他們不再坐在一塊;洗澡的時候,男人當然再也不願與嚴楓同行。
面對這樣的情形,嚴楓漠然以對,眼裡好像根本沒有馬爾斯這個人,仍然按著自己的作息時間工作、用餐、睡覺。他不急不躁、不慍不火的神情讓馬爾斯遠遠看在眼裡,恨得直咬牙。
馬爾斯想不明白,他為了嚴楓心神不寧、煞費苦心,但是這個沒心沒肺的黑髮男子卻似乎根本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一般,仍然活得那麼逍遙。那麼,他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不痛快呢?
就在馬爾斯決定在今天晚餐後結束與嚴楓之間的冷戰,恢復以前與室友自然相處的時候,一些犯人的竊竊私語引起了他的注意。
「喂,夥計們,你們說那個黃種小子究竟有什麼奇怪的力量?竟然讓那個不對男人感興趣的馬爾斯看上了他?」縮在角落裡的犯人小聲說道,沒有留意話題中討論的人物之一,就蹲在距離他們不遠的陰影裡。
「我也認為他不簡單,除了長得非常漂亮……他的手段和床上的功夫也一定非常高明吧?」
「不知道他操起來是什麼感覺?」
「你們怎麼知道一定是馬爾斯操那個小子的屁股?」
「你什麼意思?」
「嘿!這還用得著我把話說明嗎?你們想想,薩頓監獄裡的人都知道馬爾斯不喜歡玩男人的屁眼……」
「哦,你說得沒錯!反過來想,我們也沒有聽說他不喜歡被男人玩。」
「哈哈哈。說不定,馬爾斯的後面已經被那個黃種小子開發了,所以其實被干的人或許是他吧?」
「嗯,我也覺得這個猜測有些道理。因為,那個黃種小子很強!你們別看他高高瘦瘦的,但這個監獄裡除了馬爾斯,還沒有人能單獨打得過他。」
「我看,說不定那小子也能戰勝馬爾斯,不過他為了在床上干馬爾斯,所以給那傢伙保留了幾分面子,在我們面前故意讓著馬爾斯。」
「你們說,馬爾斯那種大塊頭操起來舒服麼?我瞧他的身材也滿好,只是我們哪敢去打他的主意?」
「呵呵,我怎麼知道?不過,你如果不怕死,可以去問問那個神奇的東方小子。說不定他心情好的時候,會給你把精采之處仔細描述一番。」
「哈哈哈……」
幾個猥瑣的笑聲未停,他們面前的光線陡然消失。這些人膽顫心驚地抬眼,看見馬爾斯那張因莫大的憤怒顯得異常猙獰扭曲的臉。
「啊?馬、馬爾斯,你什麼時候……」
「砰砰砰砰!」
暴跳如雷的馬爾斯根本沒有聽他面前這群傢伙的討饒,伸手動腳幾下便將他們揍了個半死,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最後,如果不是旁邊的幾名獄警一塊出面干涉,馬爾斯的刑期估計會被加長了。
嚴楓在另一邊冷眼看著馬爾斯被如臨大敵的獄警押向禁閉室,他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眼裡掠過一抹淡淡的擔憂。不過隨即,他的眼神恢復如初,跟著被一片冷漠包圍,扭頭不再看氣得抓狂的紅髮男人一眼。
兩天以後,馬爾斯回到牢房,看到自己床上有兩個牛肉罐頭。他知道這是嚴楓省下來給他彌補這兩天餓肚子的,但是餘怒未消的男人卻板著臉將牛肉罐頭扔給了嚴楓。
這個舉動讓嚴楓微微一怔,但他什麼也沒有說,立即打開罐頭美滋滋地享用起來,還不時在口中發生「嘖、嘖」的讚歎聲,氣得馬爾斯雙眼通紅,倒頭躺在床上,面向牆壁。
過了幾秒鐘以後,男人終於在牛肉的香味裡忍不下去了。他翻身而起,一個箭步躍到嚴楓床前把最後剩下的那個罐頭抓了過來,拉開蓋子大口吞掉了裡面的肉塊。
嚴楓保持慣有的高傲神情,輕蔑地撇了撇嘴。馬爾斯注意到了,他原想照舊不客氣地罵罵嚴楓,但想到那些犯人下流的猜測,還有那些看低他拳頭與能力的話,心頭的火頓時又燃起來了。
氣呼呼跳回自己的床鋪躺好,馬爾斯這一回沒有再動,他在心裡暗暗發著狠誓:日後再聽到那樣的話,他一定會把說出這些無稽之言的變態傢伙全部打死!

第六章

平靜地度過了一周,馬爾斯第一次對自己發過的誓食言了。因為做出那些無聊猜測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根本不可能一個個痛揍!
儘管犯人們當著馬爾斯的面兒什麼也不敢說,但是他們看他的眼神中,很明顯藏著淡淡的揶揄,所以馬爾斯知道這些傢伙在背地裡說他什麼。
目前馬爾斯除了感到鬱悶與憋氣之外,他已經沒有心力再去深思他的改變了。此時此刻,馬爾斯只想快些想出一個好辦法證明他有身為男人的「雄風」,讓那些滑稽的不真實傳聞不攻自破。
所以這一天晚上,馬爾斯終於決定出手解決這段時間以來遇到的麻煩。他倒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陣折騰,好不容易等到四周的聲響漸漸寂靜,牢房裡的電燈關閉,外面通道裡的淡淡照明燈光亮起來時,他才慢吞吞地爬起來蹭到嚴楓的床邊。
「你想做什麼?」嚴楓感到馬爾斯的逼近,轉回頭輕聲問道。
他微感意外,因為這幾日馬爾斯有意無意地避著他,所以嚴楓不明白現在這麼晚了,他的室友為什麼特意前來找他。
馬爾斯表情沉重地看著嚴楓,他第一次在面對別人時露出有些為難的神情。
嚴楓見他久久不說話,繼續躺著閉目養神。先前馬爾斯在對面床上翻騰的時候,他已經注意到男人的反常了。不過嚴楓一向不喜歡多事,馬爾斯自己不說,他也懶得多問。
「喂,你看……」馬爾斯欲言又止,囁嚅的說不出話來,一時間他自個兒也覺得奇怪,暗暗在心中痛罵自己反常的不爭氣。
「你想說什麼?請不要吞吞吐吐,這麼晚來到別人床前發呆,你不會是有病吧?」嚴楓不耐煩馬爾斯吞吞吐吐的話語,猛然睜開眼冷冷地斥道。
說完,他翻了個身,擺出一副不願再搭理馬爾斯的神情。
「喂,你說話小心點!我正在煩惱呢!」馬爾斯因嚴楓惡劣囂張的態度再次把牙根咬得緊緊的,努力克制自己撲上去和嚴楓大干一架的衝動。
背對著馬爾斯的嚴楓沒有接話,但他看起來好像默許男人繼續說下去的態度,讓馬爾斯收起了為難的表情,接著開口。
「我想,是不是我把你上了,讓你的聲音大得讓那些傢伙都聽見……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閉嘴了!」
嚴楓沒有理睬馬爾斯,不過馬爾斯本能地感覺,睡在床上的那一個人似乎捏緊了拳頭。
「喂,我又不是真的想幹你,你不用這麼緊張。」馬爾斯蹲下來,再向嚴楓擱在枕頭上的頭顱靠近了一些,小聲說道:「剛剛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期待著嚴楓追問他是什麼主意,但是馬爾斯再一次失望了,所以只好接著往下說:「你假裝叫兩聲讓大家聽見……只要讓那些傢伙認為是我在抱你就好了……」
嚴楓「呼」的一聲抬起手臂,用力拉過放在身旁的薄被蓋在自己頭上;同時,他乾淨利落地給了馬爾斯一句回復。
「滾!」
「該死的!」
馬爾斯低低咒罵了一聲,想要動手但不知為何又盡力按下火氣,用最大的忍耐力壓低聲音,悶悶地再說:「自從你來到這裡,我一直都在幫你,不僅不讓那些變態圍攻你,還把平時得到物資分給你一半……
「現在,我的尊嚴受到威脅,你怎麼能坐視不理?」
嚴楓這回連那句一字的回復也懶得對馬爾斯說了,啼笑皆非的同時,他心裡更恨馬爾斯無聊的異想天開。
「喂,你不能這麼忘恩負義!現在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馬爾斯不死心地掀了掀嚴楓的被子,連聲催促:「我只不過是讓你叫幾聲,又不是讓你真的脫掉褲子。」
嚴楓忽然推開被子「騰」的一聲坐起來,抬眼惡狠狠地瞪著馬爾斯:「我不得不佩服你,居然能想出這麼無聊的事?真他媽的可笑!」
「你不用轉移話題!快點回答,你究竟叫還是不叫?」馬爾斯雙眼凶光四射,他不再對嚴楓客氣,神情變得極為猙獰。
「我以前說過,你有本事就上,沒本事就滾!」嚴楓冷冷地哼了一聲,跟著厲聲回敬馬爾斯好似威脅的問話,氣勢竟比對方強上幾倍。
馬爾斯臉色一變,正要再說什麼,但見嚴楓這時重新倒回床上,仍然背對著他;緊接著,一個無比鄙夷的聲音從嚴楓的口裡響徹。
「沒用的傢伙!」
「你叫兩聲又怎麼樣?反正你長得這麼……我拿你當『女人』干了洩火也無可厚非,是吧?憑什麼我要被那些傢伙說被你……」馬爾斯說到這裡,心裡更怒。他打住話頭,彎腰扣住嚴楓的雙肩把床裡的人抓起來狠命搖晃。
「發什麼瘋?滾回你那邊!」嚴楓推開馬爾斯的手掌,斜眼看著紅髮的男人,帶著一種不屑的冷意,「廢物!」
「你說什麼?」自尊接連被嚴楓傷到,馬爾斯一直積壓的怒氣終於爆發,他忍不住對著嚴楓大吼起來。
嚴楓重重歎了一口氣,他這個舉動讓震怒中的馬爾斯有些失神,因為嚴楓一向板著臉,目光又冰又冷,很少有像現在這樣明顯外露表情的時候。
接下去,馬爾斯看到嚴楓先是偏了偏頭,似乎在躲避他的大吼;然後,嚴楓轉回來低頭瞟向他的下體,在他的雙腿間淡淡瞄了瞄,鼻腔裡輕蔑地哼了一聲。
「廢物!」
馬爾斯瞪大眼睛,他覺得眼前拎著的男子有些奇怪,對方的話聽起來像在激怒他,但實際上怎麼讓他感到有一股寒意?好像嚴楓是在挑逗或暗示他做什麼一般?
不會是那樣的吧?嚴楓,應該不是那些變態啊?
趁著馬爾斯只顧低頭望著他發呆,嚴楓慢慢伸抬起了白皙結實的臂膊,而馬爾斯此時好像失了魂一般沒有反應,所以嚴楓如願以償地抓到男人的衣服前襟,一個用力把馬爾斯狠狠摜摔到地面,然後錯開雙腿大模大樣地跨坐在他的身上。
「現在我才明白,就連那個對我下藥的卑鄙教授,也比你這種膽小如鼠的男人強!至少,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你他媽的就這麼想被人干啊?」馬爾斯因背部的疼痛回過神,他聽到嚴楓冰冷的語氣,忍不住反唇相稽。
抬眼,馬爾斯看見了嚴楓依然冷冰冰的臉龐,但是他卻沒有緣由地覺得,此時此刻的嚴楓好像有些變了─騎在他身上的這個漂亮黑髮男子,整個身體都似乎散發著高溫,就連嚴楓那雙透著狠勁的黑眸也離奇地給人一種分外灼熱的感覺。
呆呆地看著嚴楓,馬爾斯一時間忘了再罵。
「哈!我如果看中了一個男人,一定會把他的『全部』都吞到肚子裡。所以,我對你這種畏縮不前的膽小鬼根本沒有興趣。」
嚴楓不怒反笑,他狠狠拎緊了拳頭,同時把腰彎得更低直直地瞪著馬爾斯,銳利的目光讓下面那一個人愣住了。
看著嚴楓幾乎快碰到自己臉龐的端正五官,馬爾斯莫名其妙出了一身冷汗,現在的情形讓他有種快被對方強暴的錯覺─儘管,嚴楓那聽起來似乎微微透著淫蕩味道的挑釁聲裡並沒有那個意思。
「現在,讓我再次告訴你:不敢干就給我老實點,別想無聊的事!否則,當心日後我搾乾你!」
狠然說出這句威脅的同時,嚴楓不自覺高高掀起了唇角。
馬爾斯陡然感到一股羞愧與尷尬,因為他知道嚴楓看出來了:不管他的拳頭有多麼令人生畏,但他在這方面還非常生嫩,不要說是男人,他連抱女人的次數也少得可憐。
這幾年來打發性需求,也僅是靠與監獄裡其它犯人幹架發洩出去的。所以,現在馬爾斯的心裡突然浮上一股濃濃的怒意。
直覺他在什麼地方輸給了嚴楓,這讓馬爾斯非常不甘。
惱怒中,馬爾斯伸手抓住嚴楓的腰,閃電般使勁將面帶嘲弄之色的嚴楓拉了下來,翻身壓在了黑髮男子的身上。
男人得意地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因為他知道嚴楓的力量畢竟不如他。
倉促間轉換了位置,嚴楓摔躺的姿勢有些不雅,他的雙腿因慣性無意識地敞開著,馬爾斯當然毫不客氣地向身下人胯間空出的地方插進一條腿,迫使嚴楓的大腿撐得更加開了。
「抱歉,你等我先把正面幹你的體位練習好了,再來嘗試你剛剛想要的做愛姿勢。」
「哦,你還真敢說大話,你知道怎麼做嗎?」嚴楓突然飛出一拳,正中馬爾斯左眼。
如此近距離吃到嚴楓的拳頭,饒是馬爾斯這樣的搏擊高手也有些受不了。但是讓嚴楓納悶的是,這個看似快被他推開的紅髮男子竟然止住了身體的搖晃,沉聲低吼著以更快的速度向他逼近,動作迅猛得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
趁著嚴楓發愣,再次撲倒他的馬爾斯不客氣地給身下人的胸腹送上兩次重拳,接著抽出一隻手鉗制了嚴楓的雙掌,將它們高高舉過頭頂的同時用另一隻手摸索嚴楓的肉體。
這一回,嚴楓居然沒有抵抗,他深吸一口氣緩解馬爾斯給予身體的重擊痛感,暫時沒有理會對方那些侮辱的話語─當然,他也沒有合攏雙腿。
嚴楓平靜地任馬爾斯為所欲為,他反常的表現讓馬爾斯漸漸察覺到了。但是此時此刻馬爾斯卻離奇的莫名興奮,他難以解釋自己的情緒竟然會這麼快從憤怒與不甘變為亢奮與好奇,手指更是不受大腦控制一般撫過嚴楓的臉、耳後、下巴……
手掌不規矩地滑到頸下,流連在嚴楓結實的胸前,略略停了幾秒之後,馬爾斯有些惡意地用兩根手指捏住嚴楓右胸的乳頭,狠狠掐夾了幾下;在身下人沒有反應過來前,他的注意力又被嚴楓那沒有一點贅肉的窄腰吸引了。
不可否認,在面對嚴楓的時候,馬爾斯根本沒有考慮他索求的肉體屬於男人還是女人,也沒有介意他現在幹的事奇不奇怪,好像只要他面對的人是嚴楓,性別的約束便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被莫大快感衝擊著的馬爾斯,現在是神魂震盪,整個人飄飄欲飛,像踏在怒濤頂峰顛簸前行一般,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壓在身下的堅韌軀體,心裡感知到的也只是嚴楓與他親密相貼的那身結實又緊繃的肌肉。
「唔……」嚴楓輕輕哼了幾聲,他意味不明的呻吟讓馬爾斯收起了玩鬧之心。
馬爾斯兩隻眼睛著魔般直瞪瞪地盯著臉頰微微泛暈、神情遠比平時要生動得多的嚴楓,最終把目光落在對方不自覺半張的薄薄嘴唇上面,似乎恨不能再多聽一些從嚴楓口中發出的、在此時聽起來有些沙啞卻讓他覺得特別性感的聲音。
所以馬爾斯鉗制的力道不自覺放鬆了,嚴楓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把手腕掙脫出來,順勢下滑撫著男人的兩邊臉頰。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同時稍稍愣了愣。
馬爾斯居高看著嚴楓微露在唇後的雪白牙齒,還有後面那截淡紅的舌尖,呼吸更加紊亂。
這時,嚴楓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唇角,馬爾斯的目光移了過去,很自然地往上瞧去,他見嚴楓半睜著眼睛,使其長長的睫毛看起來更加濃密,它們被通道暗淡的燈光照射,在眼角附近的白皙肌膚上打出了幾抹好看的陰影。
這樣的臉,這樣的神情,還有這樣的色調……
馬爾斯無法拒絕嚴楓忽然綻放出來的誘惑力,他此時好想深深吻住被他壓著的東方男子。
然後,馬爾斯就那樣做了。他向來是想幹什麼,便一定要做到!
馬爾斯移下手掌,用力攬過嚴楓的腰部,低頭啃噬身下人的嘴唇,品嚐對方口裡清新甘甜的味道。他感到嚴楓的手順從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好像打算迎合他的進攻,所以馬爾斯親吻得更加勇猛。
兩張嘴碰撞撕咬,相互爭奪這個吻的主動權,齒尖和唇舌的拚鬥同樣異常激烈,很快便讓他們同時嘗到了鹹鹹的味道,但是兩個男人都忽略了疼痛沒有因此放手,反而越吻越用力,似乎恨不能趁現在把對方一口吞進肚裡。
他們結實的肢臂與身軀緊緊貼著,頭髮與皮膚上的汗液交融,吻得忘乎所以,情難自禁;兩人的動作越來越激烈,竟然摟抱著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從嚴楓的床邊一直挪到馬爾斯的床邊,他們剛才幾乎滾過了這間狹小牢房所有的地面。
感覺嚴楓的背現在抵在自己的床柱邊,馬爾斯暫且停止了進攻,略略離開嚴楓的唇。彼此加重的呼吸現在都噴到他們各自的頸間,熱熱的,燥燥的,讓人心煩意亂,根本無法忽視!
緊跟著,馬爾斯察覺到嚴楓腿間的東西隱隱隆起抵在他的大腿上,他自然也知曉自己的性器早已堅硬聳立,在叫囂著準備攻佔眼前的獵物─
此時此刻,似乎真的不能回頭了。
「你是第一個讓我發瘋的男人!」馬爾斯眼睛裡閃著熾熱又瘋狂的光芒,他壓在嚴楓身上低聲說著,同時伸出手掌胡亂抓扯對方的褲子。
嚴楓黝黑的眼睛裡掠過一絲異色,他強忍著快要再次衝出口的呻吟,居然順從地接受馬爾斯的愛撫沒有反抗。
他知道現在若不採取行動,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但是他卻沒有像對待其它人那樣對待馬爾斯。
因為嚴楓心裡非常清楚,如果馬爾斯在初次見面的時候,沒有在那些犯人面前侮辱他、傷了他的自尊,那麼,說不定他早就想出辦法,和眼前這個最符合他喜好的男人一起干「快樂」的事了。
誰讓馬爾斯這樣強壯又看起來相當不錯的男人,是他最中意的類型呢?
「嘿!沒想到你的身體會這麼棒!嚴楓,遇到你,我才知道這種事。如果我現在幹了你……」馬爾斯說到這裡,他的手掌已經成功地扯開嚴楓的褲子伸了進去,握住了身為男人的他同樣也有的東西,心裡竟然沒有想像中那麼牴觸。
或許,這也是因為現在他捏在手裡的東西,是屬於嚴楓的吧?馬爾斯心猿意馬地想著,手指越發用力,搓揉嚴楓的性器,在身下人大腿根部來回掃蕩碰觸。
「如果現在我抱了你……你說,那些傢伙明天會不會閉上嘴,乖乖承認他們的眼光有誤?」
嚴楓聽著馬爾斯在神魂飄蕩間無意識吐出的話,目光迷離的雙眼頓時猝然一亮,然後他很快收斂了眼裡的戾氣,懶懶伸起了胳膊,在馬爾斯的手指試探著伸到後面、快要插入他肛門的時候,再一次捧起了男人興奮不已的臉。
馬爾斯微微有些意外,他硬生生停下動作,強壓著體內翻滾的慾火低頭望向嚴楓。隨即,他看到嚴楓昂起臉對著他高高地揚起了唇角,露出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迷人又帶些驕傲意味的微笑。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
聽著嚴楓帶著喘息的低語,馬爾斯心驚於這個古板的東方青年此時反常的神情多變,但他更醉心於嚴楓少有展現的笑容,心神更加恍惚。
驀然,馬爾斯瞥見眼前那張漂亮的臉蛋快速向他面部拉近放大,接著,他兩半邊臉同時被重重擊中─出手的人,自然是先前一直極力配合他愛撫的嚴楓。
馬爾斯心中的綺念與慾火被狠狠打消,但是嚴楓的拳頭沒有停下。趁著男人微微失神,保持淡淡微笑的嚴楓出手如風,他飛快按住馬爾斯的肩頭,舉膝惡狠狠地頂在對方的胯間,接連用力磕了好幾下。
馬爾斯完全沒有料到在這種情濃時分,嚴楓居然會變臉出手,沒有防備之心的他被身手與其相差不遠的嚴楓擊倒;男性最重要的部位被毫不留情地痛擊,就算是他這樣的搏擊高手也受不了。
莫大的痛楚讓馬爾斯身不由己半跪半坐到地面,他捂著腿間的東西,身體劇烈顫動,下體傳來椎心般的劇烈疼痛讓他此時連咒罵的力氣也沒有了。
「你以前體會過這種滋味嗎?」嚴楓拍拍馬爾斯的後腦勺,滿意地看著這個強壯的男子蜷縮龐大的身體,窩在床邊斜抬雙眼恨恨地瞪著他。
嚴楓收斂了笑容,他蹲下身幾下扒去了馬爾斯的褲子。這個舉動頓時讓暫且無法動彈和反抗的馬爾斯吃驚地瞪大眼。
難道嚴楓真的想對他……
不會吧?在他身上,會發生這樣富有戲劇性的事?
「你再敢動一下,我發誓以後一定干死你!」極度的震驚之下,馬爾斯壓下痛苦扭頭衝口向嚴楓厲聲吼道,他如今被嚴楓這樣的動作氣得雙眼發紅,肺都快炸掉了。
「干死我?哈!就憑你現在這副愚蠢可笑的模樣?還是從你嘴中說出的沒用威脅?」
嚴楓伸手重重拍了拍馬爾斯結實的屁股,然後欺身上前一把抓起了馬爾斯深的頭髮,森然開口:「告訴你,如果我不是有習慣的體位、懶得改變做愛的原則,現在你已經被我壓了。」
「你他媽的說什麼?你這個只會用卑鄙手段的傢伙,等我恢復力氣,一定把你的骨頭全部打斷!」馬爾斯只覺他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因為他以前沒有遇上像嚴楓這樣不斷挑戰他威嚴與耐性的男子。
「在你恢復之前,我該做的事早就做完了。」嚴楓根本沒有把馬爾斯兇惡的語聲和猙獰的面容放在眼裡,他嘴角噙著冷冷的笑,快速奔到自己的床邊一陣掏索,跟著又旋風般撲回來。
他的動作必須得快。嚴楓比誰都清楚馬爾斯那身讓人駭服的蠻力與非凡的抗擊打能力,他只有抓緊時間才能完成想做的事。
「儘管我對幹你的屁股沒有興趣,但是以前你曾經侮辱過我,這件事我可沒有忘記。你不知道吧?親愛的馬爾斯,我是個記仇的人!」嚴楓說著,舉起握在手中的東西。
「你從哪裡得到的這種玩意兒?」馬爾斯斜眼看著嚴楓手裡捏著的是一枝油性筆,而對方嚴肅冰冷的目光中竟然夾雜些許惡劣的玩鬧之意,這讓此時的嚴楓看起來格外順眼,讓人瞧得心裡直癢。
但是馬爾斯的理智隨即恢復,本能告訴他嚴楓接下去要做的事一定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還記得嗎,你以前在別人面前摸過我的屁股,現在我已經非常仁慈了。畢竟,我沒有無聊到讓那些傢伙在一旁觀賞,所以,我要用別的方式向你討回公道。」
嚴楓說話的同時按住馬爾斯的臀部,飛快落下筆,「我個人認為這樣的處理方法很公平。你說是不是?」
馬爾斯瞠目結舌,他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戲弄過,而且現在在他屁股上塗鴉的嚴楓,其實根本沒有他打架的實力強。
所以,因下體疼痛而暫且無法還擊的男人,心中升起的不甘與憤恨空前高漲!此時此刻,馬爾斯已經不能再想別的事了。
他咬牙迫使體內的力道迅速恢復,但是嚴楓制止住了他的掙扎。隨著嚴楓手腕靈活地移動,馬爾斯察覺到臀上有涼涼的感覺,他恨得捏緊雙拳、紅了眼。
「沒想到菲爾為了求得我的原諒,特意送來的消遣玩具還真有用。呵呵,有錢人在監獄過得也挺不錯,可以用金錢為他買來安全與樂趣。」
聽著嚴楓充滿戲弄的清澈語聲,馬爾斯幾乎快要爆掉了,他暗自咬牙發誓只要力氣恢復,他一定把嚴楓打成殘障!還有那個軟弱的菲爾,也一定要順便幹掉!
「現在,你欠我的,已經還清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嚴楓終於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低頭迎向馬爾斯憤恨的雙眼。
黑髮青年狡黠又明亮的目光讓震怒的紅髮男人再次吃驚─如果不是這次交鋒,他還一直以為嚴楓臉上除了冷漠與呆板以外,就沒有其它表情了呢。
「你會為現在所做的事付出代價!」馬爾斯瞬間又回過神,暗慚於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刻還被嚴楓的臉蛋迷惑。真是見鬼了!
他心中更加惱火。
「哦?你還想怎樣……我,絕對奉陪到底!」嚴楓淡淡說著。
「吼!」馬爾斯以一聲壓抑不住的憤怒大喝響應嚴楓的挑釁,認定了此生最難纏的對手。
「喂,你們這麼晚了還吵什麼?難道想讓我把你們都關禁閉麼?」獄警山迪極度不耐煩的聲音突然在鐵門外響起。
馬爾斯與嚴楓都感到有些意外,前者更是立刻反應過來、臉色大變的猛然回頭─看向嚴楓那只還沒有來得及從他屁股上縮回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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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原來,你們在幹這種事呀……」山迪瞧清牢房內的情形,瞟了瞟壓在馬爾斯身上的嚴楓,還有他那只擱放位置曖昧的手,臉上浮起了齷齪的笑意,「沒想到,馬爾斯原來是……嘿嘿,看來傳聞偶爾也有一部分是真實的。」
「不是那樣的!」馬爾斯聞言,從呆滯中猛然回過神。此刻他恢復了一些力氣,但是顧不上教訓嚴楓,他連忙推開嚴楓跳起來,撲到鐵門抓著欄杆對山迪氣急敗壞地大吼。
「幹什麼?快退回去!」山迪見馬爾斯神情猙獰,雙手搖得金屬欄杆砰砰作響,心中不由一驚。儘管明知道犯人不可能從牢房裡出來,但山迪還是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隨即反應過來的獄警臉上一燙,他掏出別在腰間的警棍敲向馬爾斯抓著鐵欄的手。如此情形之下,馬爾斯只好縮回了手掌。
「安靜!」山迪晃著警棍敲擊鐵門,惡狠狠地大罵。
嚴楓這個時候輕輕呼出一口氣,神情自若地向他的床走去,好像根本沒有看出馬爾斯情緒有異。
察覺到後面有動靜的馬爾斯旋風般轉身,怒不可遏地撲向已經走到床邊的嚴楓,兩個人立刻扭打成一團,戰況異常激烈。
「喂,住手!」山迪眼見牢房瞬間變成戰場,也瞧得暗自心驚。他發現裡面的兩個人根本不聽他的話,出手越來越凶狠,當即退後幾步喚來同伴。
幾個獄警衝進去,大聲吆喝著揮舞警棍連連擊打在馬爾斯和嚴楓身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才分開了纏鬥中的兩人。
「他媽的!你們兩個傢伙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山迪在混亂中被馬爾斯和嚴楓同時擊中,吃痛之下他大怒下令:「將他們拖到禁閉室關三天!這麼喜歡打架,我讓你們在那裡打個夠!」
「我抗議!不是我主動挑起的爭端,我剛才只是自衛不想讓別人傷害我。你憑什麼把我和這個一身蠻力的傢伙關在一塊?」
嚴楓盯著山迪冷冰冰地說道:「如果你希望第四天在禁閉室裡發現這個傢伙的屍體,如果你不介意你的上級追問你為什麼有意把我和他關在一塊……那麼,我就遵照你的話去禁閉室。」
山迪還沒有接話,馬爾斯卻在那邊大吼:「你他媽的居然敢說出那樣的話?你說發現誰的屍體?我一定要把你的內臟全部掏出來!」
「快把他拉走!」山迪聽了嚴楓的話原本還在猶豫,但見馬爾斯窮凶極惡地又想撲上,他不再考慮,立即和同伴合力架走了額上青筋湧現的紅髮男人,暫且顧不上招呼嚴楓了。
三天之後,馬爾斯拖著疲乏的身體從禁閉室慢慢走出來,路過操場的時候,他不由自主抬手擋了擋明媚的陽光,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兒才適應外面的光線。
現在,馬爾斯滿腔的怒火也因乏力與飢餓不得不暫時按下。離開的時候,他很輕易地感覺無數帶著探究與好奇意味的目光直逼他的背脊,心中更是不樂。
加快腳步轉過操場,馬爾斯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來不及躲避他的犯人,正是那個菲爾。
一看到這個人,馬爾斯拚命壓抑的怒氣頓時又再度高漲,他想也未想便出手一把拎起來人的衣襟,掄起拳頭向對方的胸口揍了一拳。
「馬爾斯,請別這樣……我,我沒有得罪你啊!」菲爾哭喪著臉,他知道如果不是現在的馬爾斯「不在狀態」,那麼他很有可能因剛剛那一拳喪命了。
「你送給嚴楓那傢伙什麼怪筆?讓他拿去在我……咳咳,在別人身上惡作劇!你也是幫兇!」馬爾斯說著,還打算接著送給菲爾一記頭錘攻擊,可惜眼尖的獄警從不遠處趕來,他只好鬆開了臉如土色的菲爾─剛剛從禁閉室出來,馬爾斯不願再進去。
「馬爾斯,那只是我向嚴楓道歉的禮物,我真的沒有唆使他幹任何事……你看,像我這樣的人,能幹什麼事呢?別人不找我的麻煩,我已經非常感謝上帝了。」菲爾拚命解釋,他惶恐的模樣多少讓馬爾斯的氣消了一點。
馬爾斯也知道這件事其實不能怪眼前的菲爾,但是油性筆不容易清洗,他又被關了三天,不知道洗起來會不會更加困難,所以這才忍不住把氣撒到菲爾頭上。
「滾吧!」馬爾斯說出這兩個字後,菲爾像隻兔子那樣快速從他眼前消失,眼見無事的獄警自然沒有向他這邊再走過來,他轉身看向了別的地方。
哪知菲爾剛剛轉了一個彎便被一群犯人堵住。
「嘿,剛才馬爾斯對你說了什麼?」
「我們好像聽他提到了嚴楓?」
「是啊,他說嚴楓什麼?」
「呵呵,如果不是山迪親眼所見,我們哪會知道原來猜測都是真的?」
「他是不是在向你要保險套?這裡誰不知道你家裡有錢,很容易搞到那些東西。」
「你和嚴楓走得比較近,他有沒有也向你要過套子?是什麼牌子,他的尺寸大不大?」
「嗯,嚴楓有沒有向你提起過他是如何幹馬爾斯的呀?」
「哈哈哈……」
菲爾呆呆地看著向他連連追問的犯人,頭暈之餘一時忘了回答這些不懷好意又無聊的問題。但是圍著他的那些邪惡笑聲很快戛然而止,因為這些人看到原以為遠去的馬爾斯現在直挺挺地立在他們身後。
犯人們這次連最簡短的招呼也顧不上說出口,他們齊齊驚呼一聲慌忙四散逃走,生恐馬爾斯記清他們的面容日後報復─人人都為此刻看起來有如厲鬼一樣猙獰的馬爾斯膽顫心驚,嚇得再不敢回頭。
馬爾斯拚命忍下殺光這裡所有人的衝動,因為他知道他不可能堵住這裡所有人的臭嘴巴!狠狠捏著拳頭,馬爾斯克制住身體的劇烈顫抖,好半天才強迫自己再次提腳向浴室那邊走去。
不管如何,他也要先想辦法清洗乾淨被嚴楓塗鴉的地方。接下去,就該輪到他與嚴楓好好算帳了。
馬爾斯的打算沒有實現,因為他在沐浴、吃飯補充所有的體力之後,回到牢房時並沒有看到嚴楓,這讓想教訓人的馬爾斯非常失望。他抓過一個犯人問過後才知道嚴楓的律師來了,說那件案子有了新進展,估計要談很久。
因此馬爾斯一直閉著眼睛養神,靜候嚴楓的歸來。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當嚴楓被獄警帶回來、他們兩人惡狠狠地默默瞪視一陣之後,各自的拳頭竟然沒有落下,他們的嘴唇反而激烈地糾纏在一塊。
之前積壓的濃濃怒火與報復的決心在見到嚴楓的臉時,離奇地化為烏有,馬爾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做出與心意完全相反的舉動─
明明,他原計劃要把眼前這個東方男子打得半死。但現在,短短的三日分別弄得他與嚴楓似乎對性都非常飢渴,好像只能真正碰到認定之人的身體,才能平息體內翻騰的慾火。
所以他們再次遇上時自然不肯壓抑,乾脆直接用唇舌的攻佔來宣洩情感與慾望,用牙齒的狠然撕咬來變相地表現另一種意義上的爭鬥,同樣不肯有半分示弱。
這個莫名其妙的長吻結束後,馬爾斯與嚴楓的身體都燙了起來,感到彼此的生理反應,兩人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然後,笑容硬生生止在他們各自的臉龐上。馬爾斯縮了縮眼瞳,目中迸射出危險的信號,而嚴楓亦半瞇了黑眸,眼神中透出愈加銳利的光芒。
片刻沉默之後,兩人同時出手打中眼前人的臉頰,搖搖晃晃地各自退後兩步,盯著對方的臉發狠。
「呼……」
更加兇猛的拳風接著刮起,馬爾斯與嚴楓很有默契地再次同時出手,擊向對手的下巴。
這一回,他們及時閃身避開了,本應在三天前展開的大戰終於拉開了序幕,馬爾斯此時惱恨之意全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單純地想要擊倒嚴楓,再次體會一下和這個身手不凡的東方男子幹架時得到的快感。
他們打得很用力,但也盡量控制了聲響。少了幾分性命相搏的爭鬥,這場架倒像是這兩人之間別具一格的情感交流方式;不管身上被對方擊中多少拳,馬爾斯與嚴楓的嘴角卻不經意再次噙上淡淡的微笑。
最終他二人摟抱倒地,在一陣激烈的翻滾之後,馬爾斯還是憑借世人難以想像的蠻力壓制住了嚴楓。
「嘿,幾天不見,你的拳頭又變硬了。」馬爾斯微微喘著粗氣,趴在嚴楓身上,微有些得意地看著下面的人。
他見到嚴楓額上的劉海被汗水浸濕,黏成幾縷貼在對方雪白的臉側,還有幾絲搭在眼瞼上,遮住了部分眉眼。
不能完全看到嚴楓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眸,馬爾斯心中忽然有些不快。
但是隨即他從嚴楓漆黑的髮絲間接觸到他仍然明亮又清澈的目光,還似乎在嚴楓長長劉海的遮擋下面察覺出對方睫毛在眨動,馬爾斯立刻又莫名地開心起來,竟將先前那場突來的打鬥忘得乾乾淨淨。
毫不遲疑地伸手抹開嚴楓的劉海,馬爾斯低頭再一次狠狠堵上嚴楓的嘴唇,激烈的動作與先前的熱吻沒有什麼區別。
嚴楓不顧一切地響應馬爾斯暴力得如同發情一般的親吻,他沒有感到奇怪,就像先前配合男人打架那樣,他現在也全力配合馬爾斯的索吻。
因為嚴楓與馬爾斯如今都習慣了,他們雙方似乎已經認可那些突來的爭鬥與突來的激情,沒有徵兆地發生在他們之間,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哈!」嚴楓把馬爾斯推開一點,長長呼出一口氣。他感到男人雙腿間的玩意兒鼓起來頂在他的下身,不禁略略側了側身子,馬爾斯察覺到了,立刻蠻橫地用力鎖住了他。
「怎麼?這種時候你還裝腔作勢?你敢說你在我面前脫衣服晃來晃去的時候,心裡真的沒有想過讓我快點狠狠幹你?」馬爾斯粗魯地低吼了一聲,語氣中儘是不滿,看起來著實不喜歡嚴楓此時帶著拒絕意味的神情。
「碰!」
嚴楓的出擊往往在他的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展開,所以他很少失手。然而這一回,馬爾斯卻搶先一步伸手擋住嚴楓抬起的膝蓋。
「你還想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我?」馬爾斯在嚴楓膝上關節處重重捏了一把,知道他的勁力能讓嚴楓這條小腿暫時動彈不得,心情不由莫名高漲。
不過,馬爾斯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在興奮什麼,當然也沒有預料到嚴楓接下去還會做什麼事。
「我想,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嚴楓突然這樣說,他感到男人趴壓在他上面的身軀微微僵了僵,快觸到臉上的炙熱氣息也似乎一下子拉遠了。
「哦?」馬爾斯沒料到嚴楓會在他們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時候說到這種事,心裡自然很意外。
「我不喜歡只有一次接觸,以後便沒有聯繫的性愛。」嚴楓接著淡淡說道。
「我也不喜歡干男人的屁眼,你這該死的傢伙已經是個例外了,還想怎樣?」馬爾斯非常聽不慣嚴楓這種似乎很有理智的漠然聲調,而他自己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嘿,你能明白,那就最好。」嚴楓說著,忽然伸手攀上馬爾斯的脖子,輕輕地摟住了他。
這個動作讓慾火瞬間打消、準備抽身離去的馬爾斯愣在了原地。他不由自主看向嚴楓那雙閃耀著熠熠光輝、顯得異常認真的烏黑眼眸,胸口莫名滾燙髮熱。
馬爾斯似乎忽然間明白了什麼東西,又好像仍然有些迷糊;他張口打算對嚴楓說點什麼,然而一時間卻又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
牢房靜悄悄的,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們相互凝視了一會兒,忽然同時綻開了笑顏。
馬爾斯再一次體會到嚴楓衷心微笑時不自覺向外散發的魅力,他著迷地欣賞眼前人噙在嘴角的漂亮弧度,好半天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經牢牢握著嚴楓的雙腕。
凝視嚴楓的黑眼睛,馬爾斯看到了身下人眸中浮上了,他再熟悉不過的淡淡嘲諷色彩。
「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心裡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你想得太多了,我親愛的馬爾斯。」
「是嗎?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你的話。你這傢伙喜歡說一套,干一套……就拿上次來說吧,如果不是你突然發瘋頂擊我的下面……我已經把你按在地上狠狠幹了。」馬爾斯悻悻說著,似乎覺得這樣就挽回了幾分面子,他看到嚴楓動了動嘴唇,連忙又神情兇惡地接著說下去。
「別想否認你當時不願意!我能感覺得到你在想什麼!」
「或許,你的感覺是對的吧。」嚴楓開口截住馬爾斯還想說什麼的話頭,抬眸淡淡說道:「但是,我接著發現,你想的似乎和我想的不一樣。所以,我不願和那時的你確定進一步的關係。」
「我和你想的有什麼不一樣?」馬爾斯聞言之下立刻勃然大怒,厲聲大吼道:「你不用故意說這些話來顯示你的高貴!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認真在思考這些事嗎?你要知道,我不是你這種很久以前就喜歡男人的傢伙!」
「哦?」嚴楓聞言,挑了挑眉毛,他偏了偏頭瞟向此刻看起來氣憤之極的馬爾斯,稅利的目光竟然稍稍變得溫和了一點。
但是此時正在氣頭上的馬爾斯,沒有注意到嚴楓的神情發生微小的變化,他張口氣呼呼地繼續說下去。
「你以為,讓一個以前沒有這種心思的男人突然轉變接受同性……真的有那麼容易麼?你根本不明白我在想什麼,好像越接近你,我就越覺得自己變得有些不正常……」
馬爾斯說到這裡,終於注意到嚴楓眼內越來越外顯的挪揄之色,不由惱火,「看起來,你不相信我的話?誰讓我一直保持鎮靜,不斷對自己說這樣的變化也不算太奇怪……」
「是這樣的嗎?原來,你這些天獨自想了那麼多無聊的事。」嚴楓略略沉默了片刻,忽然用一種無比輕快的語聲取笑,「我以為你那個裝滿漿糊的笨腦袋根本不會轉動!」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才長了一個愚蠢的腦袋!你沒有資格挖苦別人!」馬爾斯恨恨地吼道:「我曾經對你說不要在監獄裡張揚,但是你看看你進來後招惹的麻煩還少麼?難道你得到的教訓,還不夠麼?」
「你是在擔心我麼?」嚴楓淡淡的一句話讓馬爾斯的咆哮靜了音。
此刻,馬爾斯突然醒悟過來,他先前衝口說出的那番話正好向嚴楓暴露了,他其實曾經在暗地裡仔細思考過他們的將來。
或許說到「將來」有些太遠,也有些誇張了,因為他和嚴楓相識不過短短的幾個月。
但是馬爾斯卻不能欺騙自己,他其實早已被這個漂亮東方男子身上流露出來的強悍與驕傲吸引了;儘管,他嘴裡從來沒有承認過嚴楓的好。
這段時間裡,馬爾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深思:如果他真的和嚴楓幹了那樣的事,那麼他們的關係會變成怎樣呢?日後他們怎麼辦?從薩頓監獄出去以後,他們還能見面麼?
雖說這樣的念頭只是遇爾浮現在馬爾斯的腦海裡,但也讓向來不把任何事放在心裡的男人覺得自己變得很不正常,隱隱地認為他想太多而感到非常可笑。
所以,馬爾斯一直壓抑著疑惑與猶豫,未讓嚴楓看出他以往從來沒有體會到的不安─他不想讓嚴楓瞧出他的動搖,他更加不願被嚴楓小瞧。因而在這段時間裡,馬爾斯覺得他最應該干的,應該是先嘗嘗嚴楓的味道再說。
「我擔心你?拜託,請你別把自己看得有那麼了不起!」馬爾斯扯開喉嚨悶悶地再吼了一句,他瞧著嚴楓臉上掩不住的淡淡笑意,心裡更不是滋味。
「我相信只要有心,我們可以做到任何事!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聽你的抱怨吧?」嚴楓突然這樣說,讓還想吼什麼的馬爾斯愣住了。
暗自嚼著嚴楓這句話,馬爾斯把手中的黑髮男子拖進懷裡,低頭用力咬了咬嚴楓的雙唇,然後與他一塊擠在了一張床鋪裡。
嚴楓略略抱怨了幾句,不解馬爾斯突來的興致,不過他沒有反對男人有如孩童般的舉動;他似乎也感覺不到,他們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緊緊挨著、倒在一張窄窄的床上有多麼不方便。
此刻,在這個充滿不公與歧視,亦是弱肉強食的監獄裡感受到身旁人溫暖的胸膛、熾熱的氣息,還有目光中的濃濃關懷,他們都感到自己好像得到了最有力的支持。
儘管馬爾斯與嚴楓都不認為自己想依賴誰,但是多年來他們才對眼前的人萌生出眷戀的感覺,因此他二人居然就這樣相互摟抱著,度過了一個難得溫馨寧靜的夜晚。
次日,嚴楓的律師早早地來見他,所以馬爾斯和嚴楓在獄警們不懷好意的取笑聲裡被吵醒了。
懷中失去了那具堅韌微熱的身體,馬爾斯覺得很不爽。沒有熟悉的人陪他用早餐,這也讓馬爾斯更加不快。
沒有想到嚴楓這個闖入他生命僅有幾個月的人,如今居然佔據了那麼重要的位置。馬爾斯明白到這一點之後,忍不住想像嚴楓如果知道他剛剛的念頭,肯定會露出更加不可一世的高傲笑容。
一念至此,馬爾斯頓時無法平心靜氣,他一把扔了餐具,猛然站起身,讓坐在附近的犯人臉色大變躲得老遠,生恐突然發怒的男人把火氣發洩到他們身上。
好在這時,獄警說有人前來探望馬爾斯要他立即動身,這才打消了犯人們的不安。
馬爾斯沒有心思用餐,他猜不到這種時候會有誰來看他,也是滿心疑慮。不過在探視的地點應該能見到嚴楓!
想到這一點,男人頓時又高興起來,因而沒有留意他現在早已習慣眼前看到嚴楓那張臉,如果有一刻沒有瞧見,他心裡竟然有些不太踏實。
跟隨獄警來到探望室,這個時候沒有太多人前來探監。馬爾斯見嚴楓坐在最右邊的角落,正與一位身著高級西裝的英俊男子低聲說話,看起來相談甚歡,完全沒有注意他的到來。
這小子,沒想到和人交談的時候也會擺出這麼老實溫和的神情?這麼專心幹麼?又發什麼騷?馬爾斯悻悻地想,緩了緩腳步。
「找你的人在那邊。」獄警拍了拍馬爾斯的肩,催著他走快些。這句話讓馬爾斯看到坐在玻璃那邊、一位嘟著嘴對他搖手的美麗女子,居然是他已有三年沒有聯繫的妹妹克萊拉.威克菲爾德。
「妳怎麼會來這裡?」馬爾斯吃驚地瞪大眼,一時忘了拿起話筒。最終在克萊拉的連連示意下,他才回過神。
「怎麼?你不願意看到變得漂亮又性感的我嗎?親愛的哥哥。」克萊拉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大笑著說道。
「我以為妳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已經被人埋到金字塔裡做成木乃伊了,沒想到妳居然還在地球上喘氣?」馬爾斯笑罵道,看到多年未見的親人,他也著實感到開心。
「如果不是我們家目前只剩下我們兄妹倆,我才不想插手管你的事。」克萊拉反唇相稽。
「妳三歲生日那天哭著鬧著向我要棒棒糖,求我帶妳去遊樂場的時候,嘴巴沒有現在這麼討厭。」馬爾斯瞪了妹妹一眼。
兩人再相互取笑了幾句,克萊拉收斂了笑容,望著馬爾斯正色開口:「現在,我的哥哥,請你閉上你那張可惡的嘴,安靜聽我說。」
馬爾斯因克萊拉一本正經的神情感到驚訝,他斜眼看見嚴楓與那個衣冠楚楚的英俊男子說得正高興,不知為何心裡微堵。
所以側耳傾聽妹妹說話的同時,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瞟向嚴楓那一邊。
「如果不出意外,我想我們下週日應該能在外面團聚。」
「隨便……嗯?妳說什麼?」馬爾斯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隨即察覺不對,他忍不住詫異地追問一聲,懷疑他的耳朵是否聽錯了。
「我很奇怪,難道我剛才說的是外星球的語言嗎?你為什麼露出一副聽不懂的表情?」克萊拉不快地嘟著嘴說道。
「妳有那麼大的本事?」馬爾斯疑惑地瞇起了眼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妹妹。
「最近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男人,他為政府做事,好像與司法部門的各位負責人也有交情。」克萊拉淡淡說道:「你已經在監獄裡蹲了八年,還有兩年就能出去了。如果政界的要員特意為你說幾句好話,說不定他能讓假釋官對你抱有好感。」
「哦?妳這麼有把握?」馬爾斯沉聲問道:「那個男人靠得住嗎?」
「應該沒有問題。我知道這間監獄的典獄長默裡下個月要退休了,他也想在離職前撈點好處。所以我現在必須來這裡告訴你,這幾天不要惹事生非,這樣典獄長才好打報告對假釋官說你在裡面的表現非常好,已經改過自新可以提前假釋外出。」
「我明白了,這幾天我會注意的。不過妳確定那個男人不錯麼?」
克萊拉知道馬爾斯的意思,她沒有告訴哥哥她結了婚,只是說找到了一個適合的男人,所以馬爾斯應該聽出她的話意。
「他說他不愛他的妻子,但是為了女兒和事業不能離婚。」克萊拉無所謂地聳聳肩,「只要他現在對我好,每個月按時匯款到我的帳上,其它的事我不在乎。」
馬爾斯看著克萊拉眼角那幾抹淡淡的細細皺紋,發現妹妹就算用粉餅也不能完全掩住,他剛硬的心不禁微微一酸。眼前艷光四射的妹妹,這些年在背地裡不知吃了多少苦?
「請你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莫非你現在才想到當一個稱職的好哥哥嗎?」克萊拉對馬爾斯笑道:「不用擔心我,那個人對我非常好,如果前幾年遇到他,說不定我還可以早些把你弄出去……
「嗯,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房子、汽車,還有一間規模不錯的餐館……你出來後如果沒地方去,可以暫時到我那裡工作。」
馬爾斯打算說什麼,克萊拉又風風火火地接著說下去了:「有你在餐廳替我看著,我想某些人也不敢去那裡鬧事。」
馬爾斯聽妹妹這樣說只好含笑點點頭,目光竟是難得的溫柔。
他和克萊拉接著再聊了一會兒,不經意轉頭,發現坐在嚴楓對面的男子輕輕敲著玻璃笑得非常溫暖,好像在示意嚴楓也把手放到玻璃上面。
瞬間拉長了臉,馬爾斯惡狠狠地瞪向嚴楓;然而說得興起的黑髮男子顯然沒有注意到馬爾斯的不悅,一雙漂亮銳利的黑眼睛仍然關注著玻璃另一面的訪客。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那傢伙也會擺出這種愚蠢的笑臉?看到穿西裝、打領帶的有錢人就那麼高興嗎?」馬爾斯瞪著嚴楓低低罵了一聲。
「你說什麼?」克萊拉不明白馬爾斯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一臉愕然。
「哦,沒什麼。老默裡退休前一定能想出辦法搞定我的事,我想說妳不必太擔心。」馬爾斯沉下氣對克萊拉說道,眼睛卻一直留意嚴楓的動靜。
他看到嚴楓神情柔和,唇角帶著暖暖的淺笑,靜靜坐在椅中聽那個西裝筆挺的男子不停在說什麼,好像一個品行兼優的好學生。
最終,嚴楓似乎受不了對方的軟求硬磨,帶著無可奈何的微笑將手抬了起來,放在玻璃隔牆上面─嚴楓手掌按下去的位置,正是外面那個男人張開五指抵在玻璃上面的部位。看起來,他們兩人居然好像隔著那層玻璃障礙物默默傳情一般。

第八章

「砰!」
馬爾斯重重踢了牆壁一腳,震得其上的玻璃隔牆顫抖作響,接著他皺著眉頭狠狠踢開椅子猛然站起身。
「操!該死的傢伙,亂動什麼?」
「馬爾斯?你怎麼了?」克萊拉搞不清狀況,她不明白之前還與她好好說話的馬爾斯為什麼突然大怒。
「我沒事!」
馬爾斯盛怒之下注意到身後的獄警似乎快走上前來,他只好強壓下火氣憤憤拾起椅子坐回去。
嚴楓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調情搞鬼?不想活了麼?馬爾斯斜眼恨恨地盯著嚴楓,一雙大拳頭捏得喀嚓直響。
憑直覺,馬爾斯感到嚴楓是故意的,因為男人太瞭解他的室友了,平時那麼傲慢的一個傢伙,又怎麼會在別人面前露出這麼天真無害,像個幼齡孩子一般溫順可愛的表情?還擺出那樣讓人看了便覺得頭皮發麻的動作?
「嘿,我不知道你連那麼漂亮的人也看不慣?他又沒有招惹你!」
克萊拉順著馬爾斯的目光望過去,只看見嚴楓的側臉便雙眼一亮,不由自主地誇道。
「拜託,克萊拉,妳已經不是高中生了。怎麼還對那種長得像女人一樣的傢伙感興趣?不許看他!」馬爾斯在話筒裡哼了一聲,接著不客氣地指責自己的妹妹。
「哦?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討厭那個人啊?怎麼?不喜歡太漂亮的東西?」克萊拉眨了眨眼睛,繼續說笑。
「警告妳,不許在我面前誇獎那傢伙!否則,我真的會……」馬爾斯說到這裡住了口,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嚴楓,就差沒有噴出火。
「我親愛的馬爾斯,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克萊拉瞅著馬爾斯打量嚴楓的神情,以為他想對那個東方男子做什麼,連忙沉聲說道:「我聽這裡的典獄長說你被關了禁閉,所以我現在坐在這裡勸你必須忍過下一周,不要給我惹事!」
「有時我覺得妳不是我的妹妹,反而比較像我們去世的老媽。」馬爾斯聽到這裡,總算暫時壓下了火氣,他知道妹妹為了把他提前弄出去費了很大的勁。
因為收到克萊拉好處,一直關照著馬爾斯的老典獄長快要離職了,克萊拉擔心她的哥哥在監獄裡樹敵太多,所以才拚命想辦法把馬爾斯弄出去。
或許妹妹在沒有探望他的這三年裡,也一直在為他的事忙碌吧?不知道克萊拉怎麼認識她現在的男人?想必妹妹肯定花了一番工夫特意接近那傢伙的吧?
馬爾斯這樣一想,他實在不忍心浪費親人的一番好意,終於老實了下來,不再觀察嚴楓那邊的情形。
不過與此同時,馬爾斯心裡暗自下著決定:今晚,他一定要和嚴楓說清楚!
嚴楓卻似乎不知道馬爾斯心中的波瀾起伏,他有些不快馬爾斯看著外面那個性感的美人兒傻笑,好像一副樂不可支的幸福模樣。
長久相處以來,嚴楓從來沒有看到馬爾斯高興成這樣,再加上律師告訴他案情又有變化,他的心情跌到極點。
所以,嚴楓接受了律師兼好友的鼓勵─小時候他在做什麼之前,希德羅便會伸出手與他掌心相貼,為他打氣。
看到好友這麼多年一直保持童年時的習慣,嚴楓也不好推拒,正好他見馬爾斯與外面的美人兒談笑風生,腦中一熱也不知怎麼就順著希德羅的催促,接受了好友的鼓勵。
儘管隔著玻璃,但嚴楓也能感到好友的焦慮與對他的關愛,他很感激希德羅為他奔走。
然後,嚴楓聽到馬爾斯憤怒地踢倒椅子,他感受到男人投到他身上的灼灼目光,但是他沒有偏頭看馬爾斯一眼,心裡湧上一股狠然的快意。
不過接下去,外面那個美人兒似乎對馬爾斯說了什麼,居然成功地按下了男人的火氣。嚴楓微感驚訝,因為他知道馬爾斯向來不聽人勸告,沒想到這次來探望他的女子還真有些特別。
事後,嚴楓越來越覺得奇怪,因為他一整天都沒見到馬爾斯。平常工作時喜歡膩在他身邊不停廢話的紅髮男人,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午餐和晚餐時,嚴楓與其它犯人沒有看到馬爾斯,休息的時間馬爾斯也沒有回牢房,不知泡在了哪裡?所幸現在監獄裡的人都不敢輕易招惹嚴楓,所以這一天也算平安度過。
按慣例最後進入浴室,嚴楓出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納悶:馬爾斯究竟會去哪裡?
略略有些擔心,不過嚴楓很快就沒有再想,因為他覺得如果有人想找馬爾斯的麻煩,那麼擔心的人應該是對方。
嚴楓回到牢房,監獄拉響了睡覺號令的電鈴聲。房間裡的燈光被強行熄滅,只在他們床中間留有一盞有著微弱暈暗光芒的壁燈。
這個東西是馬爾斯最近弄到手、霸道地裝在牢房裡的。獄警們懶得找男人的麻煩,只要馬爾斯不打架鬧事,他們照舊對男人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瞟見馬爾斯難得安靜地垂頭坐在床邊,嚴楓覺得好像在和什麼人賭氣的室友現在看起來非常奇怪,但他當然不可能拉下臉去問別人的事,所以嚴楓端著放有洗漱用具的盆子走向他的床邊,同時明白─以馬爾斯那樣烈的性情,對方不可能一直忍下心事不說。
果然,悶悶呆坐的馬爾斯在嚴楓提腳的時候有了反應。但是他沒有說話,而是暴風般快速刮向了嚴楓,將沒有防備的嚴楓撲在地上;一手鉗制嚴楓的同時,馬爾斯另一手用力按住了嚴楓的頭,把掌下的腦袋使勁往地面壓。
「你瘋了嗎?胡鬧什麼?」
嚴楓立即察覺不對,因為馬爾斯現在異常認真,一上來就用了全力,再加上他猝不及防不能掙脫,心裡自然相當生氣。
轉回頭,嚴楓不禁稍稍一愣,因為此時此刻的馬爾斯緊緊地繃著臉,眼裡燃燒的怒火帶著一些他以前沒有體會過的奇怪情愫。
這些感覺與大片打在男人英俊臉上的陰影融合在一塊,讓嚴楓莫名地覺得馬爾斯的目光危險又森冷,其人也相當猙獰可怕。
不過,這些嚇不倒嚴楓,他心裡只覺莫名其妙,同時尋思如何從馬爾斯的掌下掙脫,打斷男人表現出來的不友好招呼方式。
「今天你和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麼?」
馬爾斯沉聲問道,雙眼注意嚴楓臉上表情的時候略略分了神,同為打架高手的嚴楓自然趁機利落地推開了他,站起身。
「我沒有必要向你匯報我的每一件事吧?」
嚴楓似乎覺得馬爾斯提出的問題非常可笑,他誇張地聳聳肩,目光中顯示出一股淡淡的嘲弄之色。
「你他媽的究竟想幹什麼?隨隨便便闖進我的視線……剛才又對別的男人笑得那麼噁心……嘿,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其實是個淫蕩的傢伙吧?說不定,你很喜歡被男人盯上的感覺?」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嚴楓瞬間沉下臉,冰冷的黑眸裡充滿了怒氣。
馬爾斯迅速逼上前,動作快得像一頭隱在草叢裡、伺機等候獵物出現的餓狼。但是這一次嚴楓有了防備,所以馬爾斯走到黑髮男子身前時,沒有立刻出手。
「你怪我說錯了嗎?哈,我以前不解,你為什麼那麼介意監獄裡的人打你的主意,原來是外面有人在等你出去吧?」
「我喜歡和誰說話、喜歡對誰笑……與你沒有關係!」嚴楓怒極反笑,他抬頭盯著馬爾斯,高傲地挑起了漂亮的唇角,「你這混蛋是我的什麼人?你有權力干涉我的自由嗎?」
馬爾斯不再說話,他縱身張開雙臂對嚴楓再次狠狠撲了過去,動作快得驚人。暗暗防備的嚴楓儘管看清了男人的動作,但還是來不及躲閃─現在的馬爾斯非常暴戾,好像恨不能痛快殺死出現在他眼前的所有生物。
嚴楓不得不倒退數步躲避全力以赴的馬爾斯,他不知道這個紅髮男人認真的時候,竟能讓人感到如此恐怖。
「砰!」後腳跟輕輕碰到牢房鐵門的欄杆,嚴楓身形微頓。
心知不妙的嚴楓即刻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捲了進去─是馬爾斯突然欺身上前按摟著他,向他的胸腹和腰椎重重搥擊了數下。
嚴楓眼前泛黑,幾欲暈倒。在馬爾斯火力全開的攻擊下,他不得不蜷起身子縮在地上,希望能借此打消劇烈的疼痛並爭取到恢復體力的時間。
「現在你該知道……」
馬爾斯這句話沒有說完,一直半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嚴楓忽然暴起,手肘擊在馬爾斯的小腹上面。這一次,他當然也出了全力。
搖搖晃晃退了幾步,馬爾斯似乎有些吃不消,他怒視著嚴楓,悶吼一聲又出手了。
他們在狹小的牢房裡大打出手,拳腳往來混戰成一團,兩個人都打暈了頭,根本沒有理智追尋打架的原因,而馬爾斯更是把克萊拉的叮嚀全然拋在腦後。
驀然,連連吃到嚴楓重拳的馬爾斯不退反進,他驅使身體頂住嚴楓的攻擊,豁出一切向對方快速撲去,一把抓住嚴楓的頭髮和脖子,拖拽著對手的頭撞向牆壁。
接連撞了數下之後,馬爾斯還不解氣,因為他先前被嚴楓打中的地方此時熱辣辣的發疼,如果他不以更兇猛的力量報復回去,就難以打消這股痛楚。所以馬爾斯收回手後,順勢抬腳重重磕在嚴楓的腰間。
趁著嚴楓痛得倒地,馬爾斯上前壓在對手的身上,手掌胡亂滑過嚴楓的胸膛、小腹……飛快地粗暴向下,直至雙腿之間。
「滾!」嚴楓厲喝了一聲,飛出一拳結結實實又打在馬爾斯的臉上。
然而馬爾斯現在好像沒有了理智,根本不在乎嚴楓與他同樣可怕的破壞力。在受到這一拳之後,他腦子即刻暈沉,但是他接下去幹的卻是伸手向下按住嚴楓的身體,低頭彎腰狠狠咬住嚴楓顫抖的肩膀,同時雙手亂扯抓去了嚴楓身上的衣服。
「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快給我滾開!」嚴楓動了大怒,他不喜歡沒有意義的性,所以原本對馬爾斯抱有的那絲曖昧不明的好感與認可,也在此刻化為了烏有。
但是馬爾斯完全沒有理會嚴楓拳頭揮出的力道,他紅著眼按住對手,凶狠地啃咬身下人的肩膀,毫不溫柔地擠捏搓揉著嚴楓的乳頭。
嚴楓忍無可忍,也不知從哪裡得到一股力氣,狠狠兩拳再打在馬爾斯的腦側與胸膛正中,趁對方的鉗制微微放鬆,嚴楓翻滾著艱難地從馬爾斯掌下挪開身體。但是沒有讓他放鬆多久,馬爾斯再次用超出人類想像的握力控制住了他。
「現在,我要讓你知道……我有沒有權力干涉你的自由!」看似已經瘋狂的馬爾斯,對身下的嚴楓露出了野獸一般猙獰的笑容─
他森然說著這句話,把嚴楓的身體翻轉按在地上,先前蹂躪身下人時已經勃起的碩大分身抵住嚴楓的大腿根部。
然後,馬爾斯沒有讓嚴楓有時間反應什麼,他粗魯地扳開身下人緊湊的雙臀,將他傲然挺立的分身從嚴楓的後穴塞了進去。
「啊!」
異物的直接入侵讓嚴楓感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撕裂了。他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很快又倔強地緊緊閉上嘴,身體因馬爾斯的挺進變得像塊石頭,他只覺壓在他身上的男人異常沉重。
「啪啪!」馬爾斯也覺得幹這樣的事相當不痛快,他沒有與同性做愛的實際經驗,只是大概明白這種事怎麼做;而在之前,他也沒有預謀強行侵犯嚴楓。
但是,一想到嚴楓那句充滿嘲諷的反問,馬爾斯心中的怒火就不能停止燃燒!馬爾斯清楚自己已經為嚴楓改變了原則,但他卻遲遲沒有從心裡接受這種轉變,所以一直以來,他沒有真正和嚴楓做愛。
馬爾斯心中隱隱約約鄙視這樣不乾脆的自己,但是他無法容忍別人輕視他;在嚴楓質問他們的關係,並說他沒有資格管其私事的時候,馬爾斯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
他並不是嚴楓,已經相當清楚地瞭解自己的性取向,所以馬爾斯暗恨嚴楓的遲鈍與任性,責怪嚴楓不明白他的難處與掙扎,同時亦痛恨自己反常的膽怯。
自怨與盛怒的雙重作用下,馬爾斯難以保持平靜;激怒之下,他只想到用自己的方式來宣告他要定嚴楓的決心。
低頭,馬爾斯發現之前發狂般毆打他的嚴楓,好像終於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對方身上滲出了汗水,很快染濕了那頭漆黑的髮絲。往下,馬爾斯看到嚴楓偏著頭,微微拱起後背,握住拳頭緊閉眼睛拚命強忍痛楚的模樣。
心,突然一痛。馬爾斯恢復了些理智,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住嚴楓的背部,笨拙地撫摸起來,同時準備嘗試著將身體慢慢壓下去─
原來擁抱同性,沒有想像中那樣困難,也沒有太多的牴觸情緒。
馬爾斯想著,竟然收斂了大部分怒氣,忍不住吹起了一記響亮的口哨。現在,他只想痛痛快快地擁抱嚴楓,和身下這個男人享受一場歡樂的性愛。
「該死的,你給我滾出去!」
嚴楓用身體中殘存的力量使勁掙扎,初次不經他同意被男人強行佔有的恥辱,讓他感到了莫大的憤怒。
馬爾斯難得升起的溫柔又因這個變故打消了,他不爽地用力拍打嚴楓的屁股,想讓他的對手放鬆,因為他需要的是一個溫暖柔軟又充滿彈性的身體,而不是一堆僵硬的肉塊。
「我一定要殺了你……」嚴楓感到馬爾斯又進來了一點,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偏頭咬牙切齒地對男人說道。
「等你有那種能力的時候,再說吧。」馬爾斯鎮壓嚴楓反抗的同時向前挺進,徹底地擊潰了身下人的掙扎,同時他也希望能用行動瓦解嚴楓的思維,讓嚴楓在這樣的時刻閉上嘴巴,乖乖和他做愛。
果斷地伸手攬過嚴楓的腰將其抱在腿上,馬爾斯在對方失神間,終於將自己的分身完全插進嚴楓的後庭。
「不要說話!你……只需要……接受!」
聽著嚴楓嘴裡綻出那些帶著憤怒與不甘願的痛苦低嚎,馬爾斯命令著,恍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再次疼痛。然而他停不下來,儘管他現在的情形也有些尷尬、有些不太好受,但是他仍然不想停止掠奪。
因為,馬爾斯比誰都清楚─想要征服嚴楓這樣高傲與性烈的人,就不能心軟。否則,他會像以前那些卑微的失敗者一般,永遠也無法真正地得到嚴楓。
律動中,嚴楓的神智開始模糊。他依稀感到馬爾斯強壯的軀體牢牢地箍著他,而且還那麼用力地碰撞著他!
在一次比一次更為兇猛的侵犯中,馬爾斯將凶器送到了嚴楓體內的最深處,完全將他塞滿!
「你這個混蛋!」強烈的不甘扯回漸遠的神思,嚴楓大口的呼吸空氣,扭頭對馬爾斯惡狠狠地罵道。
「呵呵,夥計,你真的很迷人……現在,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打你這個屁股的主意了。」馬爾斯似乎領略到什麼,他遵從讓身體得到最大快樂的本能,將腿上的嚴楓按倒在地、將其身體翻過來,跟著又快又猛地在嚴楓體內衝刺。
馬爾斯看起來相當著迷這種殘忍的原始掠奪方式,他開始嘗試將分身抽出來又狠狠戳進去,接著又用空出的手對嚴楓進行野蠻的愛撫,衷心期待對方雙膝發軟、主動打開雙腿,任由他隨意擺佈的時刻盡快到來。
痛,這場性,簡直就是痛苦的煎熬!
現在的嚴楓暗怪自己打架的實力略遜馬爾斯一籌,此時他根本感受不到兩情相悅的歡愉;他只是敏銳地察覺到,壓在他身上的男人正在得意洋洋地享用著他的身體,而且還樂此不疲。
但是不久之後,嚴楓的感覺卻漸漸變了。因為他感到馬爾斯的腦袋開始不停地磨蹭他的頭頸,手掌還以其不擅長的體貼摸索著他的身體,似乎想試著緩解他的痛苦。
耳邊,傳來越來越粗重的灼熱的氣息,碰到他的結實胸膛也起伏不定……
這些感覺讓嚴楓終於回頭望向馬爾斯,他發現對方也深深地凝視著他。四目相接的那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沉默了片刻,馬爾斯突然緩緩退出了嚴楓的身體。接下去,他用更野蠻、更兇猛的力量撞了進來。
這一次,嚴楓痛得已經沒有力氣看清馬爾斯臉上的表情,但是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心裡屈辱的感覺離奇少了很多,然而不甘的怒火卻依舊繼續燃燒。
「我會讓你知道……我們,一塊……」
馬爾斯低聲咆哮著,有些詞不達意,但是嚴楓卻莫名其妙懂了男人想表達的東西。
馬爾斯繼續撞擊嚴楓的身體,同時慢慢垂下頭,好像希望嚴楓能看清他的臉。這個舉動果然產生了效果,嚴楓注意到馬爾斯的逼近─
漸漸的,男人英氣勃勃的眉毛、明亮有力的雙眼,還有高挺筆直的鼻樑,都一點、一點映入嚴楓的雙眸。最終,當馬爾斯胸前的皮膚貼在嚴楓胸口上的時候,他們的唇也似乎快要黏在一塊。
體溫迅速升高,空氣裡的熱度空前高漲,嚴楓覺得體內的水分快被這種高熱蒸乾。
隔著皮膚,嚴楓能夠清晰地感到壓住他的男人,心臟正在「砰砰」地激烈跳動;這時,他也發覺馬爾斯噴在他臉上的氣息越來越灼熱─甚至,男人的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慄。
敏銳地體會著這些微小的變化,嚴楓突然覺得心裡異常溫暖。然後,他動了。不知是感悟到了什麼東西,還是出於一種純粹的報復,他張口惡狠狠地咬住馬爾斯湊近的嘴唇。
悶悶痛哼一聲,馬爾斯立即重重挺身撞了撞嚴楓的身體,趁身下人吃疼鬆口的剎那間奪回了主動權,把他的舌頭和牙齒完全侵入到嚴楓的嘴裡用力攪拌,好像打算吸吮抽乾對方體內所有的空氣。
兩個人忘情地吻著,動作粗暴而激烈。
他們偶爾會略略分開,每到這種時候,馬爾斯便會發出陣陣愉快的低吼,語聲中夾雜著勝利與征服的快感。
接著,他瘋了一般用力搖動嚴楓,圈著身下人健美柔韌的腰部使勁拉拽,使他們的身體牢牢焊接在一塊,讓他的衝刺更加方便。
被煽起情慾的嚴楓,在莫大的痛苦中品嚐到至高的快感。他低低地嗚咽了幾聲,終於洩勁般別過了頭,放下最後的矜持與抵抗。
吼叫與喘息同時響徹,馬爾斯更加兇猛的進攻讓嚴楓感到窒息。他的肢體顫慄著,忍不住與馬爾斯一塊忘情地吶喊……
兩具強悍的身體在此刻都散發著驚人的熱度與瘋狂的激情。他們在爆發的邊緣再次齊聲嘶吼,最終同時將體內洶湧燃燒的熱量釋放─
這一秒,他們牢牢束縛住了彼此的靈魂。
「呼……」
發洩之後,一聲長長的歎息打破了沉默。這一次,居然是平時沉默寡言的嚴楓當先忍受不了牢房裡這股突然從混亂不堪、變得寂靜如墳的奇怪氣氛。
「沒想到,我真的和你做了!」馬爾斯啐了一口,現在他好像用光了力氣般趴壓在嚴楓身上。自然,他也似乎忘了從嚴楓的身體裡退出來。
「滾!」嚴楓恢復理智與力氣之後,對馬爾斯說的第一句話只有一個字。因為他實在非常不爽這個在他身上得到快樂的男人,此時居然還敢厚著臉皮說出這樣讓人聽了火大的話。
「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擺出高傲的姿態有什麼意義?記住,以後只要你敢惹我生氣,我還會像剛才那樣狠狠幹你!」
馬爾斯悻悻說著,手卻溫柔地來回撫慰嚴楓的腰部,「沒想到,男人操起來是這種味道……你這傢伙的身體,的確非常棒。」
「哈!現在你不說……你的所作所為,和你心目中那些所謂的變態幹的事,不一樣了?」嚴楓冷冷地譏笑了一聲。
「你剛才是不是沒有受夠教訓,還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馬爾斯嘴裡說著狠話,人卻退出了嚴楓的身體。
他的動作放得很輕,但是嚴楓仍然重重地哼了幾聲,表示強烈的不滿。
「很痛嗎?」馬爾斯聽到嚴楓鼻音裡帶著痛楚的意味,忽然有些愧疚,開始思索他之前是不是做得有些過火。
不過下一秒,這個男人又感到非常得意,因為他終於邁出了那一步,把想得到的東西佔有得那麼徹底。
「你試試抬起屁股讓我干一回就知道痛不痛了。」嚴楓聽到馬爾斯遲來的醒悟話語,心情更是不快。
「好了,先處理一下傷口吧。你告訴我,要怎麼弄?」馬爾斯看著嚴楓抬頭用力瞪了他一眼,不知為何心中又癢了起來,甚至胯間也再次熱了。但是他低頭看見嚴楓的私處似乎受傷了,最終還是硬生生忍下了衝動。
「你知道怎麼清理嗎?這麼晚了,你以為山迪那傢伙會放我去浴室?」嚴楓淡淡瞥了馬爾斯一眼,隨口吩咐,「傻看著我幹什麼?把你收起來的那幾瓶礦泉水給我,快點!」
馬爾斯見嚴楓精神這麼好,總算放下心。他嘴中低聲罵罵咧咧,看似極為不快嚴楓居然敢命令他做事,但是腳下卻跑得飛快,奔到床邊一陣掏索將嚴楓需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嚴楓慢慢站了起來。馬爾斯沒有瞧出他費了多大的勁,但卻發現嚴楓的臉色因為這個動作變得有些蒼白,嘴裡的咒罵不知不覺打住了,隨後他在嚴楓眼神的威逼下悻悻轉身,不去看身後的情形。
後方傳來倒水的聲音,除此之外馬爾斯聽不到任何聲響,他知道要強的嚴楓不會再發出呻吟,心中感到有些微微發痛。
沉思了片刻,馬爾斯開始找著話題。
「你的律師看起來對你非常不錯?」
「他是我的好朋友希德羅……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嚴楓答著。
馬爾斯聽到身後的人放下瓶子走到床邊,似乎還披上了衣服。
「你的案子有新情況?」馬爾斯轉身來到嚴楓的床邊,沒有絲毫停頓坐到床中躺下,正好睡在嚴楓身邊;他的手也「正好」
搭在了嚴楓的腰部,順勢摟住了先躺著的人。
「是的。希德羅說有個關鍵的證人突然改變了出庭作證的決定,而他的證詞可以證明我無罪。所以我的朋友特地來前來鼓勵我不要灰心,他會想辦法……」
「他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一看就知道他是個靠不住的傢伙!還有,那個證人太可惡了,決定好的事又改變?」馬爾斯大怒,「你耐心等一會兒,我出去後替你搞定這件事。」
「你?」嚴楓轉頭望向馬爾斯。
兩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挨得太緊,幾乎是眼對著眼,鼻貼著鼻,嘴巴也似乎快黏在一塊了。

第九章

馬爾斯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他微微低頭伸舌在嚴楓的唇上重重舔了一下。
「今天我妹妹說到假釋的事,如果順利的話,下個禮拜我就可以出去了。」
「沒想到,你比我先一步邁出薩頓監獄……這個世界上的事,真是無法預料。」嚴楓向後仰了仰頭,拉遠了一點與馬爾斯之間的距離。
「快把那個證人的情況告訴我。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那傢伙乖乖出庭給你作證。」馬爾斯不高興嚴楓的舉動,立即又靠過去一點。
「嘿,難道你又想動手揍人了嗎?如果你毆打證人逼他在法庭上作證,只能讓我在這裡多坐幾年牢。」
嚴楓聽出馬爾斯的話意,嘴邊噙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你只需要告訴我,那個所謂的證人是誰?」馬爾斯不耐煩地搖著嚴楓,看著躺在身旁的人露出熟悉的笑容,他心口禁不住一熱,當即壞笑著繼續說道。
「我出去以後,你獨自留在這裡要小心,必須好好把你這裡夾緊了,不要讓除我以外的男人碰。」說著,他的手往下,向嚴楓的屁股摸去。
「啪!」
從之前那場好像強暴一樣的瘋狂性愛中緩過氣來的嚴楓,出腳踢中全無防備的馬爾斯,像上次一樣正中男人的雙腿之間,接著他又揮出一拳將痛得彎縮身子的紅髮男人打下床去。
「你他媽的下手好狠!當心打廢了我的寶貝,以後沒有人能夠真正讓你痛快!」馬爾斯大聲咒罵,沒有抱怨兩句,嘴上又
跟著劇痛─
是嚴楓,他從床上斜出身子,歪出頭,伸手一把勾住馬爾斯的脖子,惡狠狠地咬在紅髮男人的唇上。
馬爾斯忍著胯間傳來的劇烈痛楚,全力與嚴楓的唇舌糾纏噬咬。不一會兒,他們都感到嘴角痛得厲害,但親吻帶出的快感似乎麻痺了一切感官,所以兩個人都捨不得因此分離。
再過了一會兒,嚴楓用力推開了馬爾斯,他的動作極為灑脫,一如之前把這個男人拖過來時那麼乾脆。
「現在,你知道了吧?收起你那些無聊的擔心,給我滾出去!」
馬爾斯哈哈大笑,這次沒有對嚴楓充滿挑釁的語言生氣。他知道嚴楓剛才的舉動意味著什麼。
畢竟,這世上的平庸傢伙,怎麼可能有他堂堂戰神馬爾斯的實力,能那麼痛快地擁抱嚴楓這樣強悍的男人呢?
翻身重新攀上嚴楓的床,馬爾斯現在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他只覺身體裡滿滿的都是力量與溫暖。強壯的手臂再次鎖住嚴楓堅韌修長的身體,男人聽到自己的聲音清清楚楚迴盪在安靜的牢房裡。
「你是我這輩子認定的對手,也是我唯一認可的伴侶,千萬不要輸給那些傢伙。請你一定要等著我!用不了多久,我相信我們會在外面相聚!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嚴楓緊了緊環住馬爾斯後背的手臂,迎合男人的大力擁抱,無聲給予了他的回答。
「到時,我來接你。」
這話結束後,牢房暫時歸於平靜。
一會兒之後,本已消失的低沉喘息聲漸漸飄蕩,散佈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溫度,再次灼熱。
幾天之後,馬爾斯站在了薩頓監獄的大門外。默裡典獄長的動作確實很快,在馬爾斯與嚴楓發生關係的第二天,他收到了與假釋官見面的通知。為此,克萊拉還特意送了一套昂貴的西裝給馬爾斯。
見面會後的幾天,馬爾斯終日和嚴楓膩在一塊。他沒有給監獄裡的人打招呼,因為他知道現在薩頓監獄裡沒有人敢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找嚴楓的麻煩。
現在,與嚴楓惜別的馬爾斯可以暫且放心地來到克萊拉的家裡,硬著頭皮勉強按妹妹希望的那樣,在她的餐廳裡工作。
不過這樣的情形只維持了半日,當天下午馬爾斯入獄前的經紀人羅傑便找上門來。
地下拳擊的賭金與獎金非常高,馬爾斯正當盛年,混在道上的人大致知道一些他在監獄中的情況,清楚他的實力有增無減,所以羅傑不會放過賺大錢的機會。
馬爾斯當然也不肯讓這種在短時間內積蓄大量財富的良機溜走,更何況他目前急需人脈去查嚴楓那個證人的事。所以他二話不說立即答應了羅傑的邀請,還加重了玩法。
首先,馬爾斯讓羅傑安排他與目前身手最棒的十位拳擊手交戰;接著,他還一反常態每日連打兩場,上午、下午各有一次比賽。
這樣過了三天以後,在地下拳擊俱樂部裡被觀眾遺忘了近十年的馬爾斯,再次大放光芒,成了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與傳奇般的神秘人物,迅速擁有了一大批瘋狂的支持者,在他身上下賭注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一日,正好是馬爾斯重新參加拳賽的第五日,也是他與羅傑安排的最後兩名對手交戰的日子。
幾天來沒有搞定嚴楓需要的那個證人,馬爾斯的脾氣越來越大,所以上午出手的時候僅三個回合便出重拳擊到了對手。這樣一樣,剩下的時間非常充裕,下午那位拳擊手趁機要求將比賽提前。
原本一連出賽幾天,而且每天兩場全勝已經是個奇跡了,馬爾斯的體力也消耗得有些厲害,男人當然知道對方提出這樣的要求是想撿便宜,但他想發洩憋在監獄裡多年的悶氣,還有近日的焦慮,當即便答應了。
不顧羅傑憂心的勸阻,馬爾斯在四周觀眾驚天動地的加油喝采聲,還有他們對那名拳擊手的噓聲裡,大搖大擺地再次站到擂台上。
這次的對手是目前黑市拳擊手中最強的一名重量級「運動員」,馬爾斯心浮氣躁的竟被對方連連擊中數拳,弄得也有些狼狽。這下不敢再輕敵,馬爾斯拋開雜念認真對待,最終在第八回會將勝利握在了手中。
場邊圍觀的人群頓時沸騰了,他們紛紛叫著馬爾斯的名字並很有默契地拍起手掌。因為他們認為馬爾斯不僅取得這場勝利,同時也創造了一個神話。
退下擂台,伸手抹去額上激出的汗水,馬爾斯不禁慶幸前段時間與嚴楓時常混戰,使得他的抗擊打能力又提高了不少,否則要撐下剛剛那場比賽還真有些困難。
想到嚴楓,馬爾斯眼裡忍不住浮上了會心的笑─此時此刻,他再一次肯定那個驕傲的東方小子,確實是非常厲害的打架高手。如果嚴楓來到這裡參賽,一定也能戰勝眼前這些所謂的高手。
當然,他馬爾斯認定的終生對手兼伴侶,不管如何強悍也不可能騎到他的頭上!只不過,偶爾讓讓嚴楓、逗著對方玩玩,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喂,馬爾斯,我已經找到你想見的人並安排好一切了。」
羅傑看見馬爾斯陷在沉思中笑得出神,只好擠開興奮的觀眾,上前拍拍他的背扯開喉嚨叫道。
「你怎麼不早說?」
在人群的吶喊聲裡,馬爾斯好不容易聽清羅傑的叫喊,他顧不得換衣,連忙抓過經紀人送來的外套,一把扯住羅傑就向外走。
「嗨,你慢點!從後門出去,那裡還有一位紳士在等著你。」
瘦小的羅傑跟不上馬爾斯的腳步,他被男人拖拽得難受,立即又高聲抱怨了一句。
「請你把話一次說完!」
馬爾斯在奔跑中轉了方向,抓著羅傑向後門跑去。
拋開喧鬧的賽場,馬爾斯來到外面,看到一個站在小巷口的英俊男子。
地下拳擊賽場設在這條小巷最深處的酒吧下面,整條小巷狹窄且破舊,所以馬爾斯眼前這位身後停著名車,穿戴得像個出席慈善酒會、舉止很有教養的有錢人,看起來與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好像對方走錯了地方一樣。
「你開車來的?好極了!」馬爾斯看到這個年輕男子,居然帶著羅傑直接跳上對方的車。
「我聽你的經紀人說,你們找到喬了?他在哪裡?」年輕男子一怔之下,只好鑽進駕駛座。
「快開車。」馬爾斯示意羅傑說出一個地址,「喬就在那裡。」
握著方向盤的男子不再說話,立即照羅傑說的方向駛去。
馬爾斯恨恨罵了一聲,他對嚴楓的這個律師朋友沒有好感,如果不是從監獄出來之前嚴楓再三叮嚀,要他在插手案件的時候必須和希德羅一塊行動,馬爾斯根本不想見到這位律師的臉。
這不僅是因為馬爾斯看不慣希德與嚴楓非常親密,他也瞧不起這位律師的做事風格。出來之後馬爾斯派人查到,在嚴楓的案件裡有一個關鍵的證人喬.伍斯特,據說那人剛巧看到了殺死被害者的真正犯人,還把整個過程拍了下來。
喬找到希德羅,表示他可以為嚴楓作證,但要求對方付給他一大筆錢。這個要求被希德羅拒絕了。律師認為如果被檢方知道他私下給證人金錢,反而對嚴楓不好。
這也是讓馬爾斯最瞧不起希德羅的地方。換了是他,早想出辦法搞定那個貪心的喬,把嚴楓弄出監獄了,怎麼還會拖這麼久?
馬爾斯知道這一切,並聯繫上希德羅的時候,態度自然不太好;但是他也認為嚴楓的話有些道理,希德羅對法律比較熟悉,所以他現在不得不為了嚴楓,和假想的情敵一塊行動。
「嘿!我發現他了,就在那裡!你們看見了嗎?」
車開了十幾分鐘後,轉入一個更為僻靜的街道,羅傑突然有些興奮地指著車窗說道。
馬爾斯和希德羅同時扭頭望過去,發現一個高高瘦瘦、身穿棕色外套的金髮年輕人轉過一個街角。
「他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幹什麼?」馬爾斯皺起眉頭。
「我瞥見他手中似乎有東西,好像是他以前給我看過的光盤,那上面有犯人行兇的整個過程。」希德羅吃驚地說道。
馬爾斯聽了立即反應過來,他打開車門向喬狂奔而去。
「怎麼了?」
來不及拔出車鑰匙,希德羅鬼使神差般跟著馬爾斯跑去。
「那傢伙只想要錢,你不給他,他當然會去敲詐真正的犯人,如果讓他們做成交易,那麼嚴楓還能從監獄裡出來麼?」馬爾斯說著。
希德羅頓時焦急。
他們奔過喬剛才走過的街角,突然聽到一聲沉悶的槍響,似乎是用什麼東西堵住槍口造成的。
希德羅臉色大變,他身旁的馬爾斯像頭發怒的雄獅那樣衝了出去。這次不管律師怎樣拚命追趕,也不能趕上他的腳步。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槍聲響起的地方,看到一個人倉皇逃走的背影;另一邊,喬躺在地面一動不動。
「看來兇手想滅口?」馬爾斯怒吼了一聲,提步打算追趕,「我一定把他抓住!」
「現在還是送證人去醫院!救活他便等於救了亞歷克。」
希德羅大聲建議,他看馬爾斯一臉茫然,連忙又解釋一句:「亞歷克就是嚴楓。」
原來嚴楓有英文名?但為什麼對方一直沒有告訴他?難道與眼前這個律師有關?
馬爾斯心中非常不快,他見兇手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只好走回來低頭看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喬,突然彎腰沒好氣地把傷者拎了起來。
「現在知道了吧?如果你不給我乖乖站到法官面前把事實說出來,下一次那個傢伙就會殺了你!我不會再救你,說不定還會……」馬爾斯怪笑幾聲,手指稍稍用力,掐得痛苦不堪的喬立刻大聲嚎叫起來。
「快放手,你不能恐嚇證人。」希德羅連忙對馬爾叫道。
「你給我閉嘴!你這種畏首畏尾的傢伙,居然是有一定聲望的律師?我看你這朵溫室的花,以前接手的全是替富人衡量分居後如何分配財產的案子吧?」馬爾斯惡狠狠地對希德羅吼道,然後再低頭對喬厲聲開口。
「別想和我談條件!我只對揍你感興趣!」
喬痛苦地乾嚎了一陣,馬爾斯卻毫不手軟地拍打他的臉,繼續說下去。
「記清楚我的臉!小子,你認得我嗎?我就是HR大街拳市的馬爾斯。等你傷好後,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喬臉色慘白,恐怖與身體感受到的痛楚讓他說不出話,只能對凶神惡煞的馬爾斯連連點頭。
「很好,我的朋友,我相信你現在已經認識我了。你應該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臨時改變主意了吧?」
馬爾斯滿意地鬆手,起身回頭對希德羅聳聳肩。
「你、你也太……」希德羅目瞪口呆,他見馬爾斯站直後望向不遠處的一個屋簷下面。
順著馬爾斯的目光看過去,希德羅發現屋簷下方有一台安裝得相當隱密的攝影機。他這才明白剛剛馬爾斯沒有動身追趕,不是因為他的勸阻和建議,而是發現這台攝影機記錄了一切。
如此一來,犯人被拍了下來,他們又何必追趕呢?
「我相信像喬這樣貪心的人,一定會備份他拍到的東西再次向你勒索。所以就算剛才那個人開槍打傷他搶走證據,我們也不用太擔心。」
馬爾斯注意到希德羅打量他的目光,偏頭淡淡說道:「剩下的事怎麼處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希德羅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掏出電話報警叫了救護車。
年輕的律師反應並不慢,他現在慢慢醒悟,馬爾斯既然可以讓人查出這些天一直躲著他的喬在哪裡,那麼對方自然也應該知道那個真正的犯人在背後與喬聯繫。
如今他們找到喬看起來是一個巧合,但其實馬爾斯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吧?否則,那個男人也不會讓他的經紀人特意把自己找來。
想到這裡,希德羅看向馬爾斯的目光更加複雜,他知道警方一定會相信他們剛才取到的證據,嚴楓無罪釋放應該不是問題;但是眼前這個在地下拳莊打拳的紅髮男人真的太危險了,居然認識那麼多無法無天的傢伙。
嚴楓為什麼和這樣恐怖的人扯上關係呢?
希德羅心中一直懷有這個疑問,直到他提出上訴,最終成功地使法庭改判嚴楓無罪,他也沒有打消這個疑團。
在庭上法官聽取陪審團的意見宣讀審判結果的時候,希德羅看著被告席上一身筆直正裝的嚴楓,再看看聽眾席上隨意套著一件短袖外套,胳膊隱露黑色紋身的馬爾斯,心裡的失衡感越來越大。
這兩個人無論怎麼看,一個給人的感覺乾淨孤高、漂亮優雅,好似大學裡的優等生,另一個倒像是個肌肉發達的恐怖分子。
每當檢控官質疑嚴楓的時候,馬爾斯就會神情森冷地狠瞪著對方,散發出濃濃的攻擊慾望,其強烈的存在感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注意到他,而且還不由自主地畏懼著他─嚴楓和馬爾斯,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怎麼會成為好朋友?
希德羅敏銳地發現馬爾斯與嚴楓的眼神偶爾會在半空中交接,儘管他們對視的時間很短,但是兩個人的目光在那瞬間似乎都特別明亮。
律師抱著滿腹的疑問等到退庭,他看到馬爾斯欣喜地站起身,大聲對嚴楓說會去薩頓監獄門外等候他辦完出獄手續、收拾東西出來。
這樣的情形,似乎不太正常!
希德羅思索著,慢慢踱到馬爾斯身邊。近距離仔細打量馬爾斯,希德羅心中的反感與輕蔑越多,他直覺嚴楓不應該再與這種不務正業的傢伙來往。
「那個檢控官看到我們找到的新證據,卻仍然一直提出疑問,幸好你當時應對得非常不錯。我收回以前說你是溫室花朵的話。」馬爾斯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所以看到希德羅時也覺得面前這個傢伙沒有那麼礙眼了。
「那是因為我們拿出來的證據太充分,法官和陪審團都站在我們這一邊。事後我會跟進這件事,為楓提出相應的賠償。」
希德羅神色淡淡地說到這裡,接著輕聲歎息。
「兇手是楓的同學,他與死去的教授都是同性戀者,還是一對戀人。因為兇手氣憤自己的情人屢屢出軌,所以當他看到教授對嚴楓下藥,一時情緒失控從暈倒的楓手中搶過棒球棍,將自己的情人打死。」
「幸好我們找到了喬,也幸好喬那個時候正好在滿是玻璃幕牆的實驗室附近拍DV自娛,否則沒事誰會去校園中那麼偏僻的地方閒晃?而嚴楓就會一直背負殺人的罪名。」馬爾斯點點頭。
「最可恨的是,兇手也是那個教授的學生,所以他可以出入那個實驗室,警方在現場採到他的腳印和指紋,但卻沒有懷疑他。因為擊斃教授的棒球棍上只有楓的指紋。從光盤影片上來看,是兇手處理了棒球棍上的指紋再塞回楓的手裡。」
「那個瘋子,自己的戀人不忠就對付那個混蛋好了,為什麼要在殺了人之後把棒球棍放在暈倒的嚴楓手裡?我覺得他的用心非常險惡,如果他沒有被警察逮捕,那麼我一定會揍死他!」馬爾斯恨恨地說道。
「同性戀者干的那些瘋狂事,怎麼是我們這種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希德羅說完這句話,抬頭直直盯著馬爾斯微笑:「您說是嗎?威克菲爾德先生。」
馬爾斯皺起了眉頭,他瞟了笑容可掬、突然對他說著敬語的律師一眼,暫且沒有說話。
「很感謝您的幫助,不過我現在不得不提醒您,楓在監獄裡待了很久,雖然認識他的人知道他是無辜的,但是這件事對他的影響不好。」希德羅流暢地接著說下去。
「楓出來以後要補寫他的畢業論文,這段時間應該會非常忙。我想同樣是他好朋友的威克菲爾德先生,應該不會再來打擾他了吧?對於這件事,我感到非常抱歉。」
「嘿,你確定嚴楓也是這樣想的嗎?那麼,我應該為嚴楓感到高興?因為他有你這種為他著想的好朋友。」馬爾斯放聲大笑,然後微微瞇了瞇眼。
紅髮男人琥珀色的瞳孔裡忽然迸射出灼灼的光芒,讓努力保持鎮定的希德羅感到有些恐懼,但是自認為了嚴楓好才說出那些話的他,勉強在馬爾斯面前挺立了身子,不願示弱,但是他的眼睛卻在看向馬爾斯的時候不由自主瞟向了遠方。
「如果沒有事,我先走了,因為我還要去接嚴楓,這是我答應他的事。」馬爾斯看著希德羅淡淡說道:「我想,我們以後也不會經常見面了,道森律師。」
明白馬爾斯不會按他所說的做,希德羅不禁有些生氣。身為律師的他打算再說些什麼,馬爾斯已經朝薩頓監獄的方向走去,他也只好驅車跟上。
希德羅的心裡更加執著地認定:一定要想辦法讓嚴楓遠離這個危險的紅髮男人!

第十章

馬爾斯走向法院的停車場,拿到最近購買的轎車─拳擊和賭注為他贏來的高額獎金,足已彌補牢獄期間浪費掉的賺錢良機。
根本沒有把希德羅的話放在心上,馬爾斯現在只想快些接到嚴楓。但是他的車剛剛在公路行駛了十分鐘,便被幾輛車堵在了一個僻靜的拐道處。
約克的交通,也未免「通暢」得太可怕了!
馬爾斯心裡暗自嘲笑,他打開車門,發現來者正是這幾天被他打敗的拳手們,心中頓時明白了。
在地下拳擊的世界裡,失敗等於不能賺到大量的金錢。所以現在麻煩找了上來─對方相信,他們能好好教訓連賽幾場、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的馬爾斯。
「想動手就快點,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馬爾斯利落地脫下外套扔在地上,露出結實的胸膛和胳膊。
圍堵的人大怒,站在前面的三人齊齊伸手向懷中掏去。馬爾斯一個箭步奔上去,幾拳將他們揍倒在地,並將掉在地面的手槍踢得遠遠的。
其餘的人見了,紛紛揮拳搶上,雙方激戰起來……
等馬爾斯收拾、打發掉圍堵他的人,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心知費時這麼久、身上也多處受傷的原因是比賽消耗了太多體力造成的,馬爾斯罵罵咧咧地鑽進轎車,沒有理會遠方隱隱傳來的警鳴聲,直向薩頓監獄的方向駛去。
飛奔到目的地,監獄大門前空無一人,馬爾斯的心情頓時大大跌落。
只不過晚到了一小會兒,嚴楓居然敢不等他?那他為什麼要為了接嚴楓,費這麼大的勁呢?
嘴裡喃喃咒罵,馬爾斯拍拍有些腫脹的臉,再次握上方向盤的時候心中決定,找到嚴楓以後,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那位不把他的好意放在心上的黑髮男子。
但是馬爾斯這個自認為並不過分的小小願望,最終也沒有能夠實現。當他再次親眼見到嚴楓的時候,他實在不能對站在不遠處的嚴楓揮下拳頭。
因為這一天,正是嚴楓出席他養母葬禮的日子。
在嚴楓被判無罪的當天,他接到養母病情突然加重的電話,所以那時他沒有在監獄門外等著與馬爾斯相會。
之後不久,嚴楓的養母在醫院去世了,葬禮在次日舉行。
馬爾斯知道後立即趕往墓地。在監獄的時候,嚴楓沒有告訴他有關其養母的事,但是馬爾斯知道,那位去世的老人在嚴楓心裡有著怎樣的地位。
站在人群的最後面,馬爾斯憑著過人的身高,毫不費勁地觀察著嚴楓,看到他靜靜凝視著神父與墓地工作人員的一舉一動,直到那些人安葬了逝者,嚴楓臉上那種沉重又僵硬的神情也沒有發生改變。
在葬禮的整個過程中,嚴楓異常安靜地注視著墓碑上的名字,他沉默得讓人感到害怕。
明明,這個墓地努力營造一種象徵新生命延續的建築風格,逝者長眠的所在之處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綠色花園;但是嚴楓沐浴著上午溫暖的陽光,站在大片翠綠的草坪之上時,他的身體卻好像沒有散發出熱度。
他冷漠得像塊冰,好像這裡的人所做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馬爾斯看得出來,逝者的朋友裡有不少人對嚴楓的「無動於衷」表現出驚訝與不解,甚至有些人直接流露出淡淡的不滿與憤慨。
面對這些譴責的目光,嚴楓還是沒有反應,他的身邊似乎只有希德羅。
「該死的!嚴楓那傢伙,傷心的時候仍然是這副表情,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可愛!」馬爾斯低低罵了一聲,等人群散後,他大步上前一把拖住嚴楓的手,將看著墓碑發呆的黑髮男子拽到了身旁。
「威克菲爾德先生……」
「我有事要和嚴楓單獨談,請你迴避。」馬爾斯大咧咧地說道。
希德羅還想說什麼,但是嚴楓沒有開口反駁,似乎默許了馬爾斯的親近,所以說話行事講究禮貌的律師也只好不甘心地退下去了。
瞭解嚴楓個性的希德羅,當然知道表面淡漠的朋友現在有多麼痛苦,所以他心中非常好奇,那麼要強的嚴楓不屑旁人的理解與同情,難道還會需要馬爾斯這樣一個野蠻男人的安慰與勸說嗎?
提步走了一會兒,希德羅實在不放心嚴楓與馬爾斯單獨相處,他忍不住停步回頭,看到馬爾斯蹲下身似乎對著墓碑說了些什麼,然後又站起來,伸手攬過立在一旁的嚴楓,低頭親了下去。
親了……下去?
希德羅猛然睜大雙眼,屏住了呼吸。由於太過震驚,他不可置信地向後急退了幾步,眼睜睜看到馬爾斯仍然帶著不可一世的狂妄與霸道,在嚴楓母親的墓前毫無顧忌地親吻他的摯友。
被吻的嚴楓,沒有表現出反抗的意識。一會兒之後,他居然伸手環上了馬爾斯結實的後背─好像他此時此刻真的需要、把沒有對其他人顯露的脆弱暴露在馬爾斯面前,又好像他在盡力迎合男人的深吻一般。
明明,他們在做違背社會道德、理應被譴責的事,但這兩個人的表現卻為何如此自然?
他們,怎麼能夠這樣?
希德羅臉色慘白,同時覺得非常氣憤。他知道嚴楓在監獄中認識馬爾斯,那麼,一定是馬爾斯用什麼手段欺騙了好友……
所以嚴楓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吧?
不再看緊緊擁抱在一塊的兩個人,希德羅轉身整理了一下思緒,大步走向他的轎車。
晚上,嚴楓與馬爾斯受到希德羅的邀請來到律師家裡,享受了希德羅的妻子精心準備的美味晚餐。
由於嚴楓家久未有人居住,所以希德羅邀請好友來他家暫住。嚴楓還沒有回答,一旁的馬爾斯搶著說他已經為嚴楓準備了住處。
「住在外人那裡不太方便。」希德羅含笑勸道:「你還要去學校補交論文,我們家距你的學校很近……」
「你完全可以不必擔心這種事,因為我會開車接送嚴楓。」馬爾斯好像聽不出希德羅特意在「外人」兩個字上面重重咬下去的用意,他拍著胸膛大笑保證,「絕對不會遲到!」
「對不起,希德羅,我想去後園透透氣。」嚴楓揉著額頭說道,養母去世這幾天,他一直沒有合眼,現在安頓下來只覺頭痛。
「好,我陪你。」馬爾斯立即把希德羅的話拋在腦後,起身和嚴楓走向律師家的花園。
「我怎麼覺得你和希德羅相處得不太友好?」嚴楓來到花園的草坪上,他微微昂頭接受晚風的呵護,淡然問身後的馬爾斯。
「你想太多了。」馬爾斯搖了搖頭,拉著嚴楓坐在寬大的白色太陽椅上面。
「幹麼?」嚴楓斜眼見馬爾斯坐到他身邊,還伸出另一隻手捂著他的手掌,不禁微感詫異。
「真的是頭痛?還是因為在墓地的時候沒有哭出來難受?」馬爾斯認真地問道。
在墓地的時候……
聽著馬爾斯關切的問話,嚴楓靜靜垂下眼。上午馬爾斯在養母的墓前鄭重地道謝,直到此刻他仍然記得男人說過的話。
「感謝您的善良,把嚴楓撫養成人。那個混蛋這麼倔強,又時常擺張撲克牌臉漠視旁人,一定讓您非常辛苦。」
馬爾斯當時這樣說著,語氣非常肯定。嚴楓聽得出來,他當時是真誠地在向養母表達謝意。
馬爾斯的話發自內心,沒有絲毫勉強或惺惺作態,甚至也沒有信誓旦旦地向養母保證,他日後一定會好好和自己一塊生活。
但是這幾句簡簡單單的謝意,卻讓嚴楓感到心暖。因為馬爾斯道出了他最想對養母說的話。
沒有那位善良的老人,就沒有現在的嚴楓,當然他更不可能和馬爾斯相遇相知並相愛了。
儘管馬爾斯從來沒有見過逝去的養母,但是這個男人還是自然由衷地道了謝,似乎在暗示把悲傷藏在心裡的嚴楓:有些話現在說出來、有些感情現在表達出來,一樣可以傳達到逝者那裡。
所以接下去,原本心情非常糟糕的嚴楓接受了馬爾斯的親吻,因為那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沒有帶著掠奪、慾望或是爭鬥與好勝之心的吻。尤其是在嚴楓最重要的親人面前接吻,當時雙方的心裡都感到有些溫暖,有些神聖。
不管逝者的靈魂有沒有進入天堂,馬爾斯與嚴楓卻是真心想讓老人看到他們與眾不同的選擇,並希望她可以微笑著祝福他們。
「我哭不出來。」嚴楓收回神思,淡淡說道。
馬爾斯收了收十指,把嚴楓的手捏得更緊,「無法宣洩出來的悲哀更傷身體。我想,你是不能接受你的母親走得這麼快,暗自悔恨不能多陪陪她吧?」
嚴楓沒有說話,他垂下眼。馬爾斯趁勢抬手把身邊人的頭按進了他的胸膛。
「以後和我在一塊的時候,不許把所有的感情都憋在心裡。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在監獄裡不斷向我揮拳頭並冷嘲熱諷的你。
至少那樣,讓人放心多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說這種噁心的話?還有你這種軟綿綿的聲調,讓我聽了很想嘔吐。」
沉默良久之後,嚴楓昂起臉對馬爾斯說道,黑眸裡閃耀的光芒熠熠生輝,帶著不可捉摸的淡淡挑釁,「喜歡那時的我,莫非你是被虐狂嗎?」
馬爾斯半真半假地怒哼了一聲,然後他低頭,毫不猶豫地攝住嚴楓的雙唇。
這個時候,親吻似乎不再僅是安慰,也並非來自身體產生的性慾,他和嚴楓唇齒交纏,像以往那樣激烈地爭奪主控權─彷彿他們之間最自然、最恰當的相處方式正是如此。
「哈!」
這個吻結束後,兩個男人都有些氣息不穩,神智渙散了。但是這裡是別人的家,他們只能迫使自己盡快按下燃燒的慾火,努力平息情緒。
「如果不是在這種地方,我現在一定會像上次那樣干你。」馬爾斯緊緊地擁著嚴楓,無限遺憾地喃喃說道。
「當心你自己不會被我搾乾吧。」嚴楓恢復了常態,心中的傷痛稍減,當即不客氣地反唇相稽。
「你真有那麼酷麼?我期待你的表現。」馬爾斯哈哈大笑。
嚴楓白了馬爾斯一眼,起身走向洗手間打算洗把臉,好讓身上灼熱的氣息恢復常溫。
等嚴楓的身影消失後,馬爾斯原本微笑的臉龐突然板了起來,他冷冷地看向另一邊,「你想偷看到什麼時候?莫非你打算把我們親熱的畫面拍下來,再拿回你的臥室,仔細研究兩個男人是如何做愛的嗎?」
「你、你……怎麼能對亞歷克做出這種事?」
希德羅從暗處走出來,氣急敗壞地把手中的香檳往馬爾斯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放,連敬語也沒有再說了。
如果不是給嚴楓送酒,他也不會再次看到好友與馬爾斯親吻。
「我看不出我對嚴楓做的事,有什麼不對。」馬爾斯輕描淡寫地說著。
他眼裡好像沒有什麼怒意,這讓希德羅的膽量變大了。
「我知道亞歷克不是你這樣的人,一定是你強迫他,才讓他慢慢轉變的。」
「哈!你確定你的猜測是對的嗎?」馬爾斯瞇起了眼,目光中透露出危險的味道,更多的卻是諷刺。如果這位律師知道最開始引誘他的人是嚴楓,不知還會擺出什麼樣的臉色?
「不要對我說你們是真心相愛,打算永遠在一塊。如果是這樣,你更應該為亞歷克著想。我鄭重地請求你離開他,因為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相配。」
希德羅原本一直順著馬爾斯叫嚴楓的中文名,但現在情急之下,他對嚴楓的親暱稱呼又出現了,這讓馬爾斯心中非常不悅。
「我覺得我和嚴楓是最完美的一對。所以,我完全有理由不採納你的建議。」已經感到不耐煩的馬爾斯揮揮手,讓希德羅快些離去,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威克菲爾德先生!如果別人看見你對亞歷克做那種事,他們會把我的朋友看成病毒,看成垃圾,看成變態!你會毀了亞歷克的人生……」
「砰!」
希德羅的話被馬爾斯的手打斷,單手掐住律師脖子的男人稍稍用力將他提了起來,讓這幢屋子的主人立刻有了一種快要窒息死亡的感覺。
「嗨,道森律師。你最好別管我的事!我和誰在一塊,與你沒有關係。」馬爾斯森然說道,表情變得異常恐怖,讓人不寒而慄。
「你知道嗎?我現在非常不高興。好好想想吧,當你和你太太做愛的時候被人看見是什麼心情?以後,如果你在我心情好的時候跑來對我說這些無聊的話,我就把你的舌頭拔出來,再強迫你吞下去!你給我記清楚:不許干涉嚴楓的選擇!」
說完,馬爾斯用力把手再舉高了一點,才把希德羅重重扔在地上。
咳嗽著,希德羅暫時不敢再開口,這多少又讓馬爾斯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
「喂。」馬爾斯上前伸腳踢了踢希德羅,怒氣退卻的臉上浮現惡意的輕笑,「你說嚴楓與我不同……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意見了。聽起來,你其實對喜歡同性的人並不反感,卻似乎非常在意你的好朋友沒有向你坦白他的性取向。」
「不是那樣的!」希德羅一呆之下立刻大聲反駁,連害怕也忘了。
「請不要無理取鬧,嚴楓會頭痛的。」
馬爾斯愉快地哈哈大笑,似乎覺得希德羅剛才的表現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讓聲名在外的年輕律師大為惱怒。
「好了,你還沒有捉弄夠啊?」
嚴楓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
漂亮的黑髮男子上前扶起希德羅,偏頭對馬爾斯淡淡開口:「你再欺負我的朋友,當心我揍你。」
「嗨,你要公平一點,是他先挑起的爭端。」馬爾斯不快地吼道。
「亞歷克,你已經都看到了?那你為什麼不替自己辯解?你真的是自願喜歡男人的嗎?」希德羅震驚之餘脫口問道。
「我知道馬爾斯不會真的對你動粗,因為你沒有學過拳擊和武術。那傢伙雖然是個白癡,但是這點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嚴楓解釋之前沒有相助的原因,心裡卻暗自好笑。
看來馬爾斯的煽動能力還是那麼強,弄得他這位頭腦清晰的好友如今再也沒有心力質疑他與馬爾斯的關係,反而一直介意他有沒有坦白喜歡同性的事。
「上帝啊,我實在不敢相信!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感情這麼要好,你卻沒有告訴我……你、你喜歡男子?」希德羅結結巴巴地質問。
「我以為你知道。」嚴楓聳聳肩,神情看起來相當無辜。
「這是什麼理由?」希德羅瞠目結舌,「你沒有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見過我收下女孩子的情書嗎?你見過我答應她們的邀請,我拉過她們的手或親吻她們的嘴唇嗎?除了我的母親,唯一親到我的女人只有你的太太。」
希德羅默然,他結婚的時候請嚴楓作伴郎,他的妻子非常喜歡當時還在讀大學的嚴楓。
那個時候的嚴楓比現在看起來更加年輕,妻子一直叫嚷著非常鍾意這個漂亮的東方男子,所以在婚禮上她曾經親吻嚴楓的臉頰,當時還惹來他的嫉妒。
現在想起來,除了他的妻子與嚴楓的母親,好友真的沒有和別的女子親密。希德羅不禁感到洩勁,因為他在這件事上完全看走了眼。
嚴楓被希德羅哀怨的表情逗樂了,他舉步走到馬爾斯身邊。
馬爾斯立刻很知趣地摟住嚴楓的腰,咧開嘴對希德羅一笑,他的用意很明顯:嚴楓喜歡的是他這樣強壯的男人。
「我以為你只是眼光比較高……沒想到……」
希德羅看起來非常沮喪,但是他垂頭靜靜想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振作起來望向嚴楓,順便把目光瞟向了馬爾斯。
冷靜下來的律師憑著閱人無數的眼光,此時敏銳地瞧出這兩個男人之間密不可分的羈絆,他們坦誠堅定的明朗目光也讓希德羅還想再勸的衝動消失了。
儘管仍然對馬爾斯抱有戒備與壞感,儘管對嚴楓的選擇有些耿耿於懷,但是希德羅卻不能狠心與嚴楓絕交,更加不可能欺騙自己─
在他眼前親密相依的兩個男子,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在一塊交往!他現在知馬爾斯和嚴楓絕對是認真的。
「但願你不會對自己的選擇後悔……不管如何,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希德羅向嚴楓伸出了手,同時壓低聲音說道,「現在我非常擔心你的健康,不要太縱容那個野蠻的傢伙對你亂來,注意安全。」
嚴楓微笑著,拉住了希德羅的手輕輕握了握。
握完手後,希德羅理了理衣襟,對馬爾斯點了點頭,保持完美的風度離去了,把空間留給了好友與他的伴侶。
「你這位朋友現在變得有趣多了,如果他最開始就這樣,我也不會嚇唬他。」馬爾斯笑道。
「希德羅擔心我進過監獄,日後不好就業,所以有些神經過敏,其實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
「看得出來。」
馬爾斯皺皺眉,嚴楓的話讓他想到了現實的問題,他不禁問道:「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你這種坐了近十年牢的傢伙現在都過得這麼好,我還擔心什麼?」嚴楓笑道,他看馬爾斯皺起了眉便不再打趣。
「我母親有高額的人壽保險,付清了治療費用以外還留有一部分。希德羅會替我向政府要賠償,再加上家中以前的積蓄……
我想在這條街上開一個店舖,專賣登山、野營專用的戶外體育用品。」
「不錯,比你去外面找工作好。因為你的脾氣太壞了,沒有老闆能忍受。」馬爾斯放下心,大笑道:「不過你做生意的時候要多笑笑,否則沒有好好為約克人民服務,你可是賺不了錢的吶。」
「擔心我之前,多想想你自己吧。沒有學歷,一事無成,只知道打架鬥毆的老男人除了浪費糧食,你還能幹什麼?」嚴楓瞟了馬爾斯一眼,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
馬爾斯啐了一口,突然又想到一事,他扳過嚴楓的雙肩,直直盯著面前人澄澈的黑眸。
「又怎麼了?」嚴楓因馬爾斯忽然變得正經的表情感到奇怪。
「你以前怎麼沒有告訴我,你有一個英文名字,叫亞歷克?」
「那不是我的錯,因為你沒有問我。而且,我習慣別人叫我的中文名。」
「不行,那個希德羅一直親密地叫你,我不允許別的男人叫出那麼好聽的名字。」
嚴楓上上下下打量了馬爾斯一陣,最後很好心地問道:「你確定,你沒有病嗎?」
「我不在乎你怎麼想!但是,那麼可愛的名字只有我才能叫!你放心,我會對希德羅說,讓他以後不許那樣叫你。」
「你真的喜歡這個名字?」
嚴楓瞇起了眼睛,這副表情讓馬爾斯忽然覺得他好像看到了一隻居心叵測的狡猾狐狸。
「當然。」心裡雖然打著鼓,紅髮男人還是堅定地承認。
「是嗎?我忘了告訴你這個名字的來歷,當年我的養父曾經想為我取一個英文名,希德羅那個時候正好在他身邊,便建議了這個名字。我養父覺得不錯就這樣決定了,不過我的養父大部分時候順著我的養母叫我嚴楓。」
「該死!為什麼你不早說這個名字是希德羅取的?以後不許再叫亞歷克!這個名字太難聽了,還是你的中文名順耳!」馬爾斯勃然大怒,立即變了臉色和口風。
嚴楓微微笑了笑,不可置否。
「你給我聽清楚!以後不許叫亞歷克,知道嗎?」馬爾斯撲上前掐住嚴楓的脖子猛搖。
閉上眼,嚴楓靠了過去,堵住了馬爾斯的嘴。
呼吸相融,髮絲交纏─夕陽的光芒,溫柔而平淡。

尾聲

地下拳王馬爾斯的告別比賽結束後,觀眾再一次沸騰了。一位金髮美女從人群中擠出來,憑著美麗的面容與火辣的身材突破保衛的視線,大膽地撲到馬爾斯身上,送給他一個香吻。
「哈!這是你的第幾次告別賽?」
冰冷的語聲突然響起,短短的一句話卻足已澆滅賽場全部的熱度。
來不及對美女的慇勤做出反應,馬爾斯回頭,看到嚴楓那張永遠板得筆直的臉龐,還有閃著明亮光芒的黑色眼睛。
歎了口氣,馬爾斯對於嚴楓浪費其漂亮五官、時常板著臉的壞習慣早已感到無奈,但是現在他不能過多埋怨。因為當嚴楓眼裡閃著太過耀眼的光芒時,通常表明這位東方男子處於興奮或憤怒之中。
現在馬爾斯再一次參加他所謂的「告別賽」,當然知道反對他幹這種事的嚴楓不可能感到高興,所以答應嚴楓退出地下拳市卻屢次半違背諾言的馬爾斯自知理虧,完全沒有了剛才在比賽場上的迫人氣勢。
「看起來,你似乎很喜歡挨揍?」嚴楓無視四周驚訝看著他的人,挪到馬爾斯身邊,居然沒有發火反而揚起了漂亮的唇角。
剛剛經歷一場比賽的馬爾斯也被弄糊塗了,他抹了抹汗水淋淋的額頭,醉心於嚴楓露出的親切笑容。
「既然你不打架就全身發癢,那麼我就好好滿足你吧。」嚴楓說著,閃電般出手重重一拳打在馬爾斯的下巴正中,把望著他發呆的紅髮男人擊退數步。
「喂,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在四周的驚呼聲裡,馬爾斯感到惱羞成怒,卻也無可奈何。
嚴楓從來不給他面子,但現在他卻越來越看重眼前這個人,時常讓著對方。
真是,太不公平了!
馬爾斯心裡想著,身上又接連吃到幾拳,痛得他身不由己再退了幾步。
這一下,四周圍觀的人對嚴楓非常好奇,他們沒有想到這樣一位身形修長、五官漂亮的東方男子,居然能將地下拳市的王者弄得如此狼狽。
「夠了!」馬爾斯百忙中回擊一拳,嚴楓舉高雙手擋架。他們兩個人的身形都各自顫了顫,勢均力敵的擊打能力昭然若揭。
「這是最後一次!請你不要一再挑戰我的耐性。」嚴楓說著,轉身把馬爾斯的經紀人羅傑和拳市外面守門的保鏢扔了進來。
這些人鼻青臉腫,全身癱軟,應該是被嚴楓好好教訓了一頓。
「你從誰口中知道我在這裡?還有,我們的事不必牽扯別人吧?」馬爾斯定定神,拉著嚴楓來到牆角。
「你妹妹是個很好的女人,只可惜你這傢伙不懂她的關愛。」嚴楓淡淡說道。
「該死的!克萊拉總是壞我的好事!」馬爾斯知道妹妹消息靈通,難怪他瞞不住嚴楓。
「至於叫你繼續打拳的傢伙,我沒必要對他們客氣!」嚴楓說到這裡,神色越發凌厲,「你這個笨蛋究竟好好想過沒有?你還可以打到多少歲?四十歲?五十歲?你真想有一天讓你妹妹哭著從這裡領回你的屍體?」
「哈!女人就是麻煩。」馬爾斯說到這裡忍不住搔了搔頭,望向嚴楓笑道:「還有你……」
「如果做不到答應過別人的事,你還算是男人嗎?」嚴楓鄙夷地把眼光移到馬爾斯的雙腿之間,「當心晚上回去我割掉你的傢伙!」
「你他媽的還是這麼暴力!我那裡的玩意兒要是被割掉了,誰來滿足你?」馬爾斯皺了皺眉,下一秒卻摸著嚴楓的臉哈哈大笑起來。
「你試試?」嚴楓冷冰冰地瞪著馬爾斯,「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
「OK,我們不要再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下去了。」馬爾斯收回手,看著嚴楓明亮的黑眸,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難以用語言描繪的溫暖─他知道,嚴楓同樣擔心他的安全。
「馬爾斯,這位是你的朋友嗎?他有沒有興趣參加比賽……」
「砰!」
兩隻拳頭一左一右擊在這個不知死活、闖入馬爾斯與嚴楓對話中來的男人臉頰兩旁,徒手把牆上堅硬的磚頭打得迸裂。
出手的人,當然是馬爾斯與嚴楓。
說話的人嚇得貼著牆壁滑下去,四周的人不敢再走過去。
「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不會再打拳,不過你不要後悔。」馬爾斯偏頭對嚴楓壞笑說道。
「記得你答應過的話!」嚴楓昂起頭,淡淡笑了笑。
幾天之後,嚴楓那個佔地九十平米的店舖終於正式開始營業了。但是那一天街區裡異常熱鬧,因為另一家規模差不多的體育用品專賣店也在歡慶開業。
新店的老闆,赫然正是馬爾斯。
「你什麼意思?」
嚴楓問難得穿西裝、打領帶站到他面前的馬爾斯。
「我很懷念我們之間以前不斷爭奪勝利的情形。但遺憾的是,現在我們不能真的動拳頭決定勝負。」馬爾斯聳聳肩,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想失去一位難得的好對手,所以只好在生意場上繼續競爭了。」
是這樣嗎?嚴楓輕輕佻了挑眉毛,高傲地笑了。
「我,隨時奉陪。」

─全文完

[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3-10-17 23: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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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vincy100 第 1 篇文章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多樂菲
我是第一個嗎? 之前已看了一部份, 所以現在能看到後面真好.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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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我看到了XD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ocfish
哈哈~
之前只在鮮網上看了概要,
後續空空~
終於在這一天看完全文了!
謝謝你啊X)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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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呆狐參加論壇辯論大賽, 獲得現金17Ds幣.


到最後兩個人還是吵吵鬧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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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好看的一篇!!!
這樣互相平等真好~!!
結尾太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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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小賊們潛入Spaceman_Cat家, 偷了Spaceman_Cat現金1Ds幣.


太可愛了這兩個人


連到最後也要競爭
真是可愛^_^

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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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不管什麼都要爭嗎?
不過真有趣
本來是八字不合得
現在呢∼ ∼

真好玩
謝謝大大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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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阿~
充滿著力與美呢
真是兩個充滿魄力的男人呀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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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ana7nana買六合彩幸運中得三等獎, 獲得獎金現金49Ds幣.


對啊 我之前也在鮮網看到一點點
覺得很棒
沒想到有幸看到全文
真的很高興
很喜歡這樣強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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