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情是什麼顏色的?……是透明色的。
思念是什麼顏色的?……是透明色的。
當我們迷茫相愛的時候,渾然不覺思念在漸漸蔓延。
當我們在思念裡呼吸著對方的時候,終於明白,原來在愛。
「秦瑞!」
一大清早的,主任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
我抬頭,不落痕跡地恰滅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煙蒂。
「主任,昨晚睡的很好吧,瞧你臉色紅潤的。」
「啊,是麼是麼,還好了還好了。」四十來歲的老太太一下子樂瞇開眼花子,下意識地摸摸臉龐,還來勁
地偷偷朝走道上的落地鏡左側右側的照了幾下。
我輕笑,馬屁拍的一旦順手,真的是張口就來。
朱蕭曾說,秦瑞你那張嘴,在不經意間就弄暈了一大票子的女人,無論老少,乖乖地跟著你,被騙光了都
不曉得。
是不經意的麼?我自己心裡頭明白,從十八歲那年開始,我一言一行,每個目光都只停留在一個人身上。
而那個人,在察覺了一切之後,選擇了最惡劣的方式——
他沒有疏離我,但開始親近別人,他對我有多親熱,就對別的任何誰都能同樣親熱,他對我就跟他對其他
所有人一樣,毫無分別,彷彿我們從來不是什麼最鐵的哥們。
他也開始親近以前覺得麻煩的女孩子,他的俊朗讓那些女人很難拒絕,他對誰都笑,包括我,但沒有誰在
其中是特別的。
很好,那我們就來斗風流!
他只要和哪個女人稍微熱絡一些,我次日就用坦蕩陽光無敵的笑容攻下城池。
屢戰屢勝,我和他的較量只有兩個人明白,暗地裡的,卻白熱化到激烈。
他就像看著一個淘氣的孩子玩耍,任由我不分青紅的繼續著無聊的遊戲,直到——杜京菁的出現…………
「…………秦瑞!」主任的叫聲打斷我短暫的回想。
一回眼,見到她身邊站著的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沒有見過的臉。
真的是可以用清秀來形容的男生,乾乾淨淨的五官,沒有雜質的眼神,連頭髮也是柔軟的像陽光下新鮮的
綠草。
突然想,當年,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是否也覺得我是這樣一個乾淨的舒服的男孩子呢?
「來,我給介紹一下。」主任對那男孩子笑著,伸手指了指我,「這是秦瑞,」轉個方向,「他是大學畢
業新來的,叫……」
「丁想觀!」
男孩子爽朗的笑容,大聲而豪氣地報著自己的名字。
就像在軍訓時候,向著教官大聲報學號一樣。
我笑,可愛的人。
「你好,」我伸出友善的手。
***
「大學剛畢業啊……什麼也不懂,也什麼都不需要懂,志氣而張揚。」
暗魅的燈光下,朱蕭笑瞇瞇的搶過我手上的啤酒。
「是啊,幸福的時光呢。」
我也笑瞇瞇,快速地把腦袋伸過去,向他手中的杯子裡吐上幾滴我的瓊漿玉液。
「你惡不噁心!!!」朱蕭怪叫,顧不上那邊已經眉來眼去了半個時辰就快把上手的mm被嚇壞的臉蛋。
我大笑,開心的很,「兄弟當了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你就喜歡我這個調調呢。」
朱蕭一肘子捶過來,「誰跟你一樣變態!」
我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我一直不太清楚朱蕭究竟是否察覺我和陳默之間的事情,變態兩個字像槍眼,震
得我一陣發悶。
「發什麼傻,」朱蕭又是轟隆隆的吼過來,「你真變態兄弟也認了。」
我抬頭,他的眼睛清澈如水。
忽然明白,不論他知道多少,他都是認了「兄弟」這兩個字,兩肋插刀。
很幸福。
覺得很幸福,所以就連燈光也是暖的,映的我心裡一波一波的快樂。
這兒是阿南的酒吧,當年阿南大學才上了一學期,就不聲不響地在外邊盤了這麼個店面,從開始的小打小
弄,漸漸做出了規模。
學校知道後,大呼這成何體統,阿南卻執著地堅持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阿南是個孤兒,讀書生活的費用
全是當年他父母出了車禍過世後留下的。阿南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想法,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活著。
就像當初,他的成績大可以保送上國際貿易,可他自己硬是堅持考上我們這個法律院校,理由很簡單,他
說喜歡校園裡這個中山先生的銅像。
和學校戰爭的結果是阿南主動退學,從此寧可不再看他喜歡的中山先生像也沒肯放棄這一方小小的天堂。
阿南的為人很沉默,卻講義氣的不行。
僅僅一年的同寢室生活,我們得到的,就是隨時在這個地方暢所欲言暢所欲飲的特權。
朱蕭起的名字,管它叫老窩。
「哎,說起來,我們也就只畢業一年半啊。」寧遠安架了一下鼻樑上細細的鏡框,「別搞的蒼老的不行好
不好。」
「弟弟,那是你還天真著,還沒看透這世道凶險,」我漾開萬人迷的陽光笑臉,捏緊遠安單薄的肩膀。
「可不,」朱蕭在這種時候,和我簡直是最佳默契搭檔。一手攬過遠安另個臂彎,把遠安的臉蛋擠在三個
人的中間,「像你這麼嫩的小羊羔,被別人看到一次吃一次。與其便宜了他們……」
「不如……我們兩個作哥哥的……」
我故意把嘴咋的「吧吧」響,像極了下流的痞子。
「調教一下…………」
朱蕭則是眼睛都快抽起來了,他學這種流氓相的樣子好笑到恐怖。
「…………你…………你們…………」小羊羔渾身都在發抖…………
「***滾!!!!」
凶相畢露。
————這就是小羊羔的真實面目,發起脾氣來羊皮說脫就脫,只留下一身的惡狼 骨頭。
好玩的緊,所以幾年來,羊皮狼寶寶始終榮登我和朱蕭的心肝玩具龍虎榜頭把寶座。
只差沒頒個金獎給他,讓他謝謝歌迷一番。
還想擠著遠安鬧一下,阿南倒是黑臉黑口的走了過來。
「寧遠安,今天的帳算你的。」老闆一口指定。
「為什麼!!!!」遠安端著自己手上的蘇打水,再指指我和朱蕭面前成山的空酒杯,手都哆嗦了。
「我高興。」阿南虎著一張臉,索性不講道理到底。
遠安作痛不欲生悲憤狀。
朱蕭兩眼晶晶亮的笑,輪流看著阿南和遠安的臉,擺明了看好戲。
「免單也可以……」黑面大老闆總算開了金口,「我那個斗門的遊戲打的煩死了,想快點直接打結局關卡
。」
「那…………你現在存檔到哪兒?」遠安突然來勁了,耷拉下的腦袋噌地豎起來。
「呃……」阿南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第四宮。」
「——啪」,羊皮狼寶寶興奮地只差沒「嗷嗷」叫喚,「成交,我幫你打到結局關卡,你給我免單。」
朱蕭嘴角一咧,衝我作了個抽筋的鬼臉。
我大笑。
如果我也像遠安那樣就喜歡玩斗門第四關以後的進程,卻又懶得重頭打起的話,我寧可付雙倍的帳來換這
個存檔。
阿南,太明顯了。
明顯的簡直讓我肉麻了,只有那個寧遠安還木木的不明不白。
「你說阿南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對遠安的——友情——已經很不對勁了?」朱蕭湊過來,努著嘴角,給我
遞悄悄話。
「說不准……」我細細打量正在整理櫃面的阿南和趴在一旁興奮比劃著通關訣竅的遠安。
阿南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壞脾氣的吼,寧遠安你怎麼這麼聒噪!
「嘿嘿~~~」
「笑什麼?」
「你不覺得他們兩人這樣子很有意思?」朱蕭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得意地啜了一下杯中酒。
-o-
我作驚恐狀,等著他醒悟過來他喝了那杯混著我的口水的啤酒,然後大戰一把。
****
分手後,回到家,已經是十點三十了。
和朱蕭鬥得渾身酸痛著,一邊放洗澡水,一邊開電話留言。
——叮。
「秦瑞!!我,丁想觀哪!」
我一愣,奧,那個朝氣蓬勃的新畢業生。
始終這麼精神啊。
「今天中午多謝你請我吃飯……」
小意思,一頓盒飯而已,公司發的餐票本來就多的用不掉,拖到下個月也是作廢。
「…………改天我請客。」
真的?很好……想去吃泰國菜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是我要剝削後輩,只不過人家好意怎能拒絕~~呵呵~~
「還有,……呃,秦瑞,我覺得你是個很讓人放心的好朋友……」
這也看出來了?那以後多情我吃兩頓好了……
「…………我…………我有空的時候可不可以和你聊我女朋友的事情?我畢業後,我兩就有些狀況………
…我又找不到人商量…………」
靠!我又不是言情大師,或是當我知音大哥?
罷……這孩子還挺直率的,有空就和他磨兩天吧……
————叮。
「秦瑞?孫黎~~~~」
我皺皺眉,這女人八百年前就指著我筆挺的引以為傲的鼻樑罵我是女人的喪門星,不明白的還以為我怎麼
了她……
現在怎麼會來找我?
「……我打電話是想給你說,京菁要回來了。」
我手中的杯子險些摔地,杜京菁要回來?
「……明天的班機,我們在藍寶定好了桌,你記得要來……具體的事情……反正你來了就知道。」
我吹口口哨,這女人還是老樣子,話從來都不說清楚,具體的事情…………那也要看我想不想知道……
杜京菁早就不是我要關心的人了,除開了那個人的因素,我憑什麼要買她杜京菁的面子!
——叮。
電話留言繼續。
「秦瑞……。我…………」
清雅溫柔的聲音……我真正的愣住在走道上。
我記得她,京菁…………
「我明天就回來,秦瑞,你……還好麼?」
一下子,什麼都沒反應。
好?那個人離開了,我還怎麼好?
「秦瑞,你答應我,明天你一定要來……我明天…………訂婚宴席……你一定要來,你答應我。」
我大笑,京菁,你果然聰明……知道這麼堅持在先,我就不能拒不露面…………
訂婚…………和誰…………
他?是不是他?
一定是他了…………
那麼,堅持要我去的原因,就是要得到一個我的死心?
混蛋…………我早就死心了呀!!!
難道連晚上偷偷想想他也不行了麼!!!
混蛋………………想看我哭?
媽的!!!我才不會!!!!!!
王八蛋……………………
痛,就這樣子,無聲無息地沿著指尖,爬到每個器官,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身體疲軟地靠著牆壁坐在了地
上。
「***!!!」我抱著頭,小口小口的吸氣,感覺眼角很痛,就死忍著不眨。
地板冰涼的……心裡火燙的,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坐在地獄裡,想笑,又渾身沒力氣,甚至只是做個表情。
——叮。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留言自動濾去空白,我就在地獄聽到那個刻在骨子裡頭,怎麼也淡忘不了的聲音。
「我是陳默。」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敢置信的抬頭,我知道你是陳默,你的聲音我這輩子不會忘記。
你有我的電話?
「我有,」他一直都知道我會在怎樣的情況下想些什麼,「只不過一直沒有用過…………」
我慘笑。
那今天呢,是打過來告訴我,你明天訂婚,要我一定答應你出席?
「秦瑞…………我打過來是想告訴你——」
我不要聽!!!***陳默你是王八蛋!!你還記不記得我為了給劃考試範圍熬出急性胃炎?你還記不記得我
為了你去和經濟系幹架?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只要你不願意,我就絕對不纏著你?
「………………明天的男主角不是我。」
…………***陳默你這個王八蛋!
…………啊????啊?????啊!!!!!!!不是你???
「…………要和京菁訂婚的男人不是我……」他的聲音不自覺的有點笑意,我可以想像得出他抓住我死穴
時的那種要笑不笑的痞子表情。
「…………媽的…………」我咧嘴罵。一旦不那麼傷心,就覺得這男人在招我。
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沒有免疫力。
「所以,你今晚可以安心休息。」他好像被自己的笑意嗆了一下。
嗆死活該。
「還有…………秦瑞……」
我渾身汗毛頓時又重新豎起,我害怕…………又有什麼事情…………
今天才知道,即使過了這麼久,他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我推下地獄,今晚沒有力氣再痛第二次了……陳
默……
「……秦瑞,明天…………我也會到……」
…………………………
「就這樣。拜。」
叮………………………………
電話留言全部結束。
我茫然回頭,浴缸裡面熱氣騰騰,滿滿一池的水,我的眼睛好像被霧氣薰到…………
剛才痛到要窒息時,都能忍住的淚水卻莫名其妙殺了個回馬槍。
明天會到………………
明天……………………
終於………………我們要再見了…………
陳默……
*****
「呵呵~~~~」我腳步晃得東歪西倒,眼前的景象花花一片,聞著身邊扶住我的男人的身上清爽得香皂味道
,我安心地把重量係數放過去。
「秦瑞!」
他無奈地任由我拽著他的衣領東撞撞牆壁,西碰碰柵欄,「你到底是醉還是沒醉?」
「陳默…………」我笑起來,瞇眼盯了他一下,「你是個王八蛋。」
他一愣,眼神一冷。
仍然是英俊的要死。
「沒醉是不是。」
「你***裝什麼傻!」我依然笑嘻嘻的,手上卻毫不客氣地拽他胳臂上的肉,「半年多了,你終於肯在我面
前出現了,你會不知道我捨不得醉?」
他悶聲不響,胳膊一用力,就把我甩到一旁。
我也不掙扎,被他摔得扔開,退後踉蹌幾步順勢靠在店面櫥窗上。
很晚了,街上沒有行人。
月亮的光,透過沒有星星的夜幕,把我們兩人照得通亮。
無所遁形。
我眨著眼睛,那裡面只有一個叫陳默的男人。
他低下頭,不再看我,頹然坐在地上,在口袋中拿出香煙,煩亂地點著。
camel的,他從來都只抽camel的煙。
他的劉海有些零亂了,在煙霧一線一線的繚繞裡,我的視線有些模糊,在每個不防備的時候,他都會讓我
心動的無法自制。
「秦瑞,」他開口,「和我聊聊吧。我…………很想你。」
我突然笑起來,靠在櫥窗上,近乎貪婪地看著他,「陳默,問你一個問題。」
「嗯?」他還是不抬頭,煙圈繚繞的滿街都是灰。
「知不知道我的初戀是在什麼時候?」
「小學時候隔壁班級美麗的小女孩?」他有一搭沒一搭的。
「我很晚熟的,」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體,硬是扳過他的臉龐,他逃避不開。
「……直到十八歲的時候。」
「十八歲……」他輕輕地重複,我在他的身前,他掙脫不開我的手掌。
我強硬地加力在腕上,他只能抬起眼簾。
他的眼睛裡終於也只有一個我了。
「恩…………十八歲,那時候,我遇見了你。陳默。」
他的煙灰燃得燒盡,長長的一截掉在我的褲子上。
昏暗的燈光下,他修長的手指彈去那些灰燼,然後摸上我的大腿,順著根部滑行,肆意遊走。
呼吸無法抑制的急促起來,他的手指隔著厚重的衣物彷彿也能帶出火苗,我的身體要命地軟倒在他的兩腿
間,任他用膝蓋緊緊夾環住腰部,我恨自己身體不爭氣的反應,但更捨不得久違的熱度。
他的唇吻住我的時候,口腔裡的香煙味道嗆得我幾乎咳嗽,但舌頭被他的扯住,我嘗到窒息般的痛苦與快
樂夾雜的感覺。
「你……***……把我當成……什麼……」,我斷斷續續地順著氣,感受他褲襠裡的熱度不停上竄,激得我
也激情上揚。
他不接話,只是不停扯我的頭髮,逼得我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胸膛。
我痛恨這種女性化的軟弱舉動,可是因為是他,我願意忍。
「王八蛋!!!」他抓住我的手往他那裡帶的時候,我腦子哄的一響,下一秒已經解開了他的褲子拉鏈,
我的手心裡,是他熱情昂揚的慾望。
「秦瑞……快…………我……給我弄……」他死命地夾緊我的腰,不許我退開,手腕用力拽緊我的,「我
很久……很久……沒有……」他氣喘吁吁地,眼睛裡的激情甚至有些狼狽,但始終用臂彎溫柔地環著我的
肩。
我手上持續著對他的套弄,忍著不狠狠掐上去。「陳默,你這王八蛋,你說你把我當成什麼!!!」
恨他!
恨死他!!!
恨得想咬死他!!!
他把我一扔就是大半年,說失蹤就真的玩失蹤,我幾乎把所有的地方翻遍了也找不到半個他的屁影子,然
後,說出現就一下子把我夾在他的兩腿間,讓我用手幫他發洩,很久沒有…………?????
活該憋死你!!!!
如果有,今天老子就廢了你!!!
「秦瑞…………」他在我手裡瀉的到處都是,我看著掌心的濃白液體,不禁有些獨佔得逞的得意。
「……秦瑞,」他發軟的雙腿堅持搞怪,膝蓋微微抖,在我腰際和臀部的連接處挑逗,「……我想進去。
」
「………………」我瞪大眼,確定路燈下他的眼神認真無比,「……這裡?」我嚥著口水。
「這裡。」
他的瞳孔裡的光芒那種嗜血的野蠻我太熟悉了……他來真的。
「不行!」我堅決拒絕,我死也不要在大街上通亮的路旁和男人做愛!
他像野人一樣地咬上我的喉結,在我喊疼的間隙粗聲罵道,「媽的,讓你不行!今天干死你!」
我死死撐住他的大腿,被他強硬的手勁弄的疼痛不已,不想哭,但就是覺得自己委屈。
覺得這樣子被毫不溫柔地對待,很委屈。
覺得喜歡了他那麼多年,那麼深,很委屈。
覺得即使被他傷害到那麼厲害,依然無法抗拒他,很委屈。
「秦瑞…………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你害死我……」
「…………本來我是可以娶杜京菁的……那種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氣有才氣要家世有家世的女孩,多少人排
著隊在搶!」
「…………你害死我,我恨不得把你切成碎片……」
他坐在商店門前的台階上,把我整個身體箍在懷裡,兩個手掌用力,拖高我的臀部。
我深感羞恥的想要掙扎。
「別動…………」他突然把臉埋在我的耳後,「秦瑞,我想進來,就想進到你裡面……我想死了…………
別動……」他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耳渦上,弄得我的聽覺似乎出了差錯,居然覺得他的聲音溫柔又痛楚…
………
溫柔的我想哭………………痛楚的我想抱住他……
「就這樣…………」他繼續輕吻著我的耳垂,「抱住我,抬高腰…………乖…………別動…………」
他扯下我的褲子,甚至等不及把它從膝蓋上退下,就迫不及待地抖著他那硬挺的慾望要衝進來行兇。
「不行!」我哀叫起來,「痛,不行,不行!」
大半年了,那裡沒有被碰觸過,今天一下子直接被刺激到越發的痙攣,根本容不下一絲一毫的進犯。
「媽的,」他惡狠狠地咒了一句粗話,抓住我手指,就著上面剩餘的他自己的精液,潤濕了他的指尖。
「啊………………!」當他的手指往裡面擠送的時候,我忍不住抓緊他的大腿,指甲深深掐入皮肉。
「混蛋……」他也痛叫,只能憋著,等我慢慢適應侵入的異樣感。
…………然後,他用他堅挺的那傢伙開始緩緩摩擦我的臀瓣,我可以感受得到裡面漸漸濕潤鬆動…………
當他終於插入的時候,我還是痛的掉出了眼淚,就像當年在學校宿舍裡頭一樣。
「媽的…………你別露出這幅表情出來……好像我在強姦你一樣……」他罵罵咧咧的,抱緊我的肩膀,把
我的腦袋往他手上藏。
路上即使有人經過,可能也只能從我們相擁的姿勢和我哀哀的嗚咽聲中得出我在哭泣他在安慰的結論吧。
「秦瑞你害死我…………你知不知道,這大半年裡,杜京菁她老爹就想把我招成成龍快婿,天天繞……」
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渾身血液彷彿都凍結在我和他相連的那個私處。
「你是說…………這半年多來……你和杜家人在一起?」
「是。」他乾脆的回答,粗暴地加快在我體內的律動,蠻橫的抽痛幾乎讓我昏厥。
「………………」我不知道怎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那一瞬間我恨不得殺了他,為什麼要在和我做愛的時
候告訴我這個!
接著的話,讓我更加無法動彈。
「秦瑞……因為…………」他從懷裡抓出我的腦袋,下身一個猛烈的抽動,聽著我嬌列的叫聲和抽搐的臉
蛋,很滿意的露出他的獨有的嗜血性的魅惑笑容,「………………這半年,我一直住在杜家的醫院裡,幾
乎活不下來。」
第二章
十八歲的那一年,我認識的第一個人,他叫陳默。
可笑的是,他在我的生命中,從來未曾沉沒或者沉默。
很多時候,我寧可他消失不見,連著那些混亂年代。
****
我不知道當別人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而且是自己理想大學的時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根本沒什麼興奮的感
覺。
反正我只是懊惱報到的時間恰好是自己十八歲生日。
靠!我原本打算好好讓老頭子出血一把,去全市最貴的酒店的。
我爸生意做的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沒有時間關心我,或者他生性就比較淡泊。
很有可能是後者,因為他和我媽兩人基本上是處於長期分居的狀態,偶爾小別重逢也怎麼都看不出什麼干
柴烈火的架勢。
我媽在一個知名的廣告公司作創意總監,屬於那種高收入高品位的職業女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待在家
裡甚至是待在中國的日子連四分之一都不到。她滿世界的跑著找靈感,私下說,我覺得她是滿世界地招好
看男人去的。
——散而不亂。
當我小學時的毛筆老師給我們講草體的特徵要點時,我忍不住噴笑出來,那不正是我們家的生活狀態嘛!
那老頭是校長特地聘請來給我們上課的,當被我笑倒了他課堂感性的氛圍時,惱火地吼「秦瑞!!出去反
省」,搖起一頭長毛,又散又亂。
我無所謂,正手癢著想玩新作的彈皮弓呢。
走到門口,回首抬眸,雲淡風情的一笑。
堂下一眾情蔻未開的小女娃登時眼珠子全爆成桃紅心。
還有老頭憤怒的吼聲,——「朽木朽木!!」
我媽偶爾從外國回來,總給我帶上好多禮物。***你還別說,洋鬼子的東西真是精緻耐玩。
初二那年,我媽給我從日本帶回一輛原產的賽車。我拿著去和一幫小屁孩鬥,等他們那些號稱「鐵血將軍
」、「流氓大奔」、「雄起怒漢」的玩意兒全被撞散了架的時候,我的「日本鬼子」還是威風不倒,半個
敵手都找不到。
最後倒還是我煩了,覺得別的小車都七零八散,就我那輛傻乎乎地昂頭挺胸著特沒意思,便伸腳去踹。***
那傢伙還真見鬼的結實,我一腳沒把它踹爛自己腳趾卻隱隱的痛了起來。
我掘脾氣上來,和一輛玩具車較起了真。
等踹了七八腳,我才喘著粗氣踢著那堆破爛,滿懷英雄氣概地喊「你丫服不服。」
旁邊那群一起玩的男孩個個眼都紅了。
他們怒了。- -|||||
男孩子怒了,可女孩子卻覺得我倜倘瀟灑,簡直是她們粉紅色夢裡頭的白馬王子,其實我討厭這個用詞討
厭的要死,覺得什麼「王子」的叫法太娘們兒了。
遠在那之前,就有好多女孩子願意親近我。
常常是只要我一笑,那些平時神氣地鼻子沖天的小女生就會紅著臉低下頭,還偷偷伸一下,從眼簾底下瞧
瞧。
我知道我的笑容很陽光,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很亮很亮,而且晶黑的,嘴唇邊上有個笑弧,白白的一排牙
齒裡面,左邊有個不成雙的虎牙。用句文藝腔的用詞來形容,就是壞男人的誘惑勾引和好男孩的純真陽光
交雜。
我很討女孩子喜歡。
我知道。
我當然也很善於利用這一點。
所以即使我爸我媽都懶的作二十四孝父母事無鉅細伺候我這小主子,我依然可以下了課就跑去瘋玩,次日
到學校會有香噴噴漂亮亮的作業本雙手奉上給我抄。
對於這種現象,我爸的態度是撇撇嘴角,看不出是輕慢或高興。
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話,秦瑞,要注意分寸,玩多了你就知道,其實都一樣。
其實都一樣…………這句話在我根本不懂其意思的年紀,就刻到了腦子裡。
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就是靠這句話提醒著自己要從對陳默的絕望的癡迷裡抽身而出,或者說,是
靠這句話給自己陷在那段感情裡營造了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
而我媽每次說到這個,就會很得意地把我摟的緊緊的,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簡直讓我不能呼吸。
難怪我爸看見她就瞪出一雙牛眼。
「寶貝兒子~~」她喜歡英俊的男人,更得意於自己的兒子這麼受女生歡迎。
我掙扎開來,不管是誰,我都不喜歡身體上的接觸。
「混小子!」媽拗不過我,放開了雙手還不罷休地努起塗了桃紅唇膏的嘴啾了我幾下,「混小子,風流鬼
,看你要騙死多少女孩子!!!」
等我開始讀高中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被這句話冤枉透了。
我不是不喜歡女孩,我也覺得她們紅嫩的皮膚很可愛,她們滑順的長髮很可愛,她們起伏的曲線很可愛。
但我對女孩的喜歡從來都只停留在基本的層面上,我享受和她們親近熟悉的過程,但一旦到了女孩子有所
期待而男孩子該有所表示的時候,我就索然無味。
中學時代一晃而過,我就這樣在父母絕對寬鬆,近乎不管的環境下順當成長。
我不是那種痞子或混幫派的不良少年,但我也絕對不是什麼乖學生。
我不去混是因為覺得我家那麼有錢,渾身披掛著名牌去做小流氓太不值了。
可我生性裡頭有種散漫的不羈的血性在,偶爾的時候,甚至會有些惡毒的反叛冒出頭。
高中畢業那會兒,班級裡一下子速配了好幾對情侶出來,整天坐在一起看書,中午跑到外面偷偷摸摸的牽
著手,純情的一塌糊塗的買冰淇淋吃。偶爾會拿著畢業志願表生死相許地凝視著。
「靠!」我渾身的雞皮疙瘩。
高考結束,我知道自己考的不錯,我的成績一直還行,尤其是屬於那種考試性的,每到重要關頭,發揮總
是百分之二百以上。
作為畢業禮物,老娘領著我去意大利旅遊。
站在聖馬克廣場,看著白鴿從我肩上群群起飛,一去不回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沒有什麼是可以讓我真正
瘋狂或絕望的。
一回家,我就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生日的前一天,我坐上了火車。
坐火車是我堅持的,照我爸的意思,是該乘飛機的商務艙。我硬沒肯,接著的四年,是我的獨立的空間,
我要從這裡開始。
我用飛機商務艙的價錢和火車票的差額去買了一摞nike的最新款衣服,加一雙最貴的球鞋。
我幫我爸省錢,當然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享受。
就這樣,那一年的九月二十,生日當天,我嚼著口香糖踏進了大學校門。
****
第一天報到的場景,根本只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校園中央豎著一塊公告版,貼著各新生的分班和宿舍號,得個人查了以後自行報道。
我一身清爽爽的行頭,不能不說在一大群剛離開高中時代的菜青蟲堆裡是有那麼些鶴立雞群的,查號的新
生擠的跟蝗蟲似的,但依然有幾個女生偷偷轉過頭打量著我,我的虛榮心被餵得飽飽,越發懶得去跟著擁
擠。
我討厭那各種汗臭味交雜的空氣。
原先各個學院或者個別的系都特別開了展台出來,一溜排地漾在校園門口那一大片空地上,來坐鎮的大二
大三生無論男女,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即使沒打算吊個純情馬子或現在流行的弟弟情人來揮灑烈火青春
,也好歹要展現出身為前輩的知性和風采來。
可是來報道的新生們從公告版上查到了分班和宿舍號之後,趕著去搶佔好風水的床鋪還來不及,哪個有鳥
空來跟你暢談熱血青年又紅又專鴻圖大志的理想。
於是乎,站台的學長學姐們大感挫敗,慨歎幾聲「這屆的新生啊…………」、「想我們當年…………」的
革命詠歎之後,紛紛踏雪無痕的離去。
說踏雪無痕還真不是瞎扯的,他們不僅自個兒離開,還把充當站台的課桌椅也一溜邊兒的扛走。
——這個明顯不是自個兒班級缺了條腿破了個角的那組,不塊塊趁著沒人注意換回去不大虧了!!!
所以,當我決定暫時不看公告版而回頭找個椅子休息會兒的時候,偌大的校園,只剩下一條裂豁腿邊的椅
子,和一大堆紅紅綠綠的各系招新生海報,飄零在半空,狂風掃落葉般的呼呼吹。
那唯一的一條椅子上,也已經躺坐了某位英雄好漢。
他用背倚著椅子,身體半躺,雙腿很長,腦袋上一頂adi的棒球帽蓋住了臉。
放鬆的姿勢,好像睡著了一樣。
「嘿,哥門……」我上去瓜分山頭,「打個商量,挪過去點,兄弟我腿軟的厲害。」
他的手是懶洋洋地伸上來的,動作慢的很有韻味。
我敢打賭這爺們是個人物。
帽子拿開了,我看到一雙很黑很深的眼睛。
實話說,他真不能算個英俊的男生。可是黝褐的皮膚和墨黑的眼睛讓我覺得他很拐人。
他打量了我一下,對著我身上的t-shirt吹了一聲口哨,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
我覺得他的笑容很怪,說好聽點是很獨特,有種野生動物在深夜時的嗜血感覺。
「來報到的新生?什麼系?分到幾班?」他挪了挪身體,讓出半個地方,邊說邊拍了拍那半個空位。
「還不知道呢,」我毫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身邊,「沒去看……」我指了下校門口那堆人,「有笑
話說一個從沒見過大海的農夫終於見著大海以後說,大海啊***全是水,我現在是明白了,大學啊***全是
人。擠得簡直恐怖,跟打群架似的。」
「怕被女生吃豆腐,采掉了陽氣?」他彈了彈下巴,不正經地來了這麼一句。
我一愣,實話說,我還真沒怎麼跟誰開過葷閃兒的玩笑。
直覺的反應就是衝口而出,「滾你媽的蛋,我還采你的呢!」
他衝著我大笑,好像被罵得開心極了,笑得我倒不好意思再計較。
「你什麼系?」他坐直身體,張望一下我手裡面的報到通知。
「不曉得,」我聳肩,「我爸給填的志願,我只曉得是管理學院,具體管什麼就不知道了。」
他又在笑,我皺眉頭,「你笑什麼?」
「你猜猜看。」他再彈了彈下巴。
我覺得自己真要命,雖然以前沒怎麼說過沾葷帶級的黃話兒,但就是很想和眼前這個人說些不正經的段子
。
「你是不是想說我沒準是個管補陰采陽的?」我正經狀。
「不,不,你怎能這樣看我!」他悲憤地直搖頭,「我只是想說你沒準兒是個管賣淫嫖娼的。」
「——滾你媽的蛋!!!」
這次我都被自己粗俗的話裡毫不掩飾的笑意嗆到了。
「你是上面幾屆的?」那邊還是洶湧澎湃戰況熱烈,看來一時半會兒的沒戲。
「恩………………」他咕噥著,「陳默。耳東陳,默默無聲的默。」
我伸手和他相握,大方地展開陽光燦爛的笑容。「我叫秦瑞,秦瑞的秦,秦瑞的瑞。」
他捏著我的掌心晃了幾下,「你小子肯定是個自戀狂。這種人通常會愛上鏡子。」
我面色凝重的看著他,捏緊背包,語氣嗆然可比孟姜女地幽幽道,「我只帶了這幾面來…………真的,家
裡大的我都沒帶…………就這麼幾面,你別拿走…………」
「去去!!!」他受不了的大笑,「到底什麼瑞?銳利?睿智?」
「不是,瑞雪兆豐年的那個……」我皺皺鼻子,「你呢,大幾了?怎麼就你一個人還在這邊迎新生?」
「其他人看這兒沒事,全都跑了……」他咕咕噥噥,有些煩躁似地揮手,「其實每年都一樣的了。」
「恩…………」我看著那邊的人潮洶湧,突然想著,這些,就是要和我同窗共度整整四年的人,裡面會有
我的同班我的同屋,可能和我最親近的人。
一下子有些茫茫然的意興闌珊,也不做聲了。
「哎哎……」陳默似乎受不了突然冷下來的氣氛,扯著我跳起身來,「你既然要等,與其傻坐在這邊,不
如我請你去喝冰水。」
****
林蔭大道正後邊就是校方小店,陳默拉著我在角落裡坐下,這兒離門口很遠,幽深幽深地隱在裡面,涼快
又舒服。
「想喝什麼,說吧,我請。」
我看著陳默,突然有些模糊難辨的心慌,我們坐的地方不見光,即使外面烈日當空,我們兩個也只是身處
黑暗,在這樣的空氣裡,他那嗜血的笑容格外晃眼。
「你丫發什麼傻,被太陽曬閃了?」他提高聲音。
我立即回過神。
突然而來一陣衝動,「陳默,你請我是不是?」
「你當我剛才放屁呢!」他不快地憋嘴,「說情就請了,又不是娘們兒,你囉哩囉唆多餘個什麼勁!」
「那請我喝杯酒。」
我兩眼定定地瞅著他。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下,問是要啤還是白的。
我說啤酒就成。
酒端上來,我問老闆要了兩個杯子,陳默皺眉說要不來點下酒菜?
「不用不用。」我看著酒杯倒滿,漸漸的非常快活。「又不是真的來喝酒,再說現在那兒找成菜。以後有
機會,我好好請你去喝一頓。」
說著,我把杯子塞進他的手裡,他還是有些迷糊的樣子,搞不明白請我來喝杯冰水的初衷怎麼會莫名其妙
地演變成兩人酗酒的場景。
我不由分說地用我的杯子和他的相碰。
「陳默,祝我生日快樂。」
他睜大眼睛,「你……」。
「還有,」我一杯酒下肚,心情好的不得了,「恭喜你,你是我十八歲第一個新認識的人。」
他咂了一下嘴,豪邁地一口氣喝下滿滿一杯啤酒。
「你小子真他媽夠煽情。」
****
我有點不想這麼快和陳默分道揚鑣,儘管這顯得有些惡,但我一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孤苦無依孤單無助地在
這個陌生的城市,就覺得還不算太說不通。
可是陳默堅持還有事情得辦,「真的,秦瑞,學校就這麼點兒大,我們以後再見,你請我去喝酒。」
「奧……」我無奈,看著他小跑步地離遠,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大喊,「————陳默!!你到底哪個系
幾班的!???」
「……………………··」他回過頭,倒退著邊跑邊喊,可我硬是一個字都沒聽清。
「什麼————??」我火大地踢路邊的石頭。
「……………………」他又嘟囔了一次,還是聽不清楚,最後幾個字卻莫名其妙的飄進了耳朵,「……生
……日快樂……」
「…………你丫的………………」
再回去,果然人少了很多。
一查,我是外管二的,宿舍號438。
當時就滿臉槓槓,黑線加惡汗嘩啦啦地從額頭衝下來,一邊爬四樓一邊嘟囔,開門的時候惡狠狠地咒,「
丫***看還有誰和我一起做死三八!」
死三八有四個階級弟兄。
死三八一號姓朱名蕭,一看就是個沒心沒肺什麼事兒都藏不住的人,在房間裡面竄來竄去的就屬他熱鬧。
「你可來了~~我們就等你一個呢。」朱蕭看到我就熱情的撲上來,幫我接過行李,「我們是面向北的,房
間小,雖說不如對面朝南的好,不過勝在只住四個人,乾淨啊。他們對面大房間得擠八個呢,跟豬圈似的
。」
朱蕭說著話的時候,一旁湊過來一個較為矮小的男生,臉上架著一副細邊眼鏡,瞅著朱蕭,拖長了尾音調
侃,「豬…………圈…………朱…………圈啊………………」
朱蕭嚎叫,撲過去大吼「看哥哥今個兒怎麼疼愛你。」
這個細邊眼睛男生是死三八二號,寧遠安。
看著跟鮮嫩小羊羔似的內向,其實脾氣狠起來比野狼還野狼。
這是我在朱蕭扯住他的下一秒內,發現的事實——
門被刷地推開,力道兇猛地讓我、門邊還沒來得及給我說話的另一位死三八階級弟兄和玩笑般扭打在一塊
的朱蕭和寧遠安都嚇的停下了動作。
來人很高大,方正的臉上寫滿酷字。
「我是439的,」——我們對面朝南的大房間,「這是你們剛才摞我們房的被子,現在我們這兒最後的人也
到齊了,沒地方允給你們放這個了,諾。」說著,就把手裡的被子往桌上一扔。
實話說,這也沒算什麼大事兒,只不過這爺們的氣勢實在有些冷的讓人憤慨。最不巧的是他鬆手的姿勢不
正,棉被在桌角擦了一下,歡天喜地落到地上…………正中的垃圾堆上……………………
「我的被子………………」寧遠安的手開始抽筋……
那男人看了一下,也沒吭聲,掉頭就走。
「靠……!你丫干你爺的!!!」寧遠安掙開朱蕭就踢上去,我被他的架勢嚇的徹底傻眼。
「喂!」那惹事的傢伙顯然也被唬到了,往後只退,「你冷靜點……」
朱蕭和我這才緩過神,趕忙上去拉住寧遠安,死勸活勸的讓他大爺息怒。
死三八三號階級弟兄則是陪著笑顏送酷臉哥出去。
「站住!」寧遠安看著酷臉哥推開門,冷冷地喊著,我們其餘三個嘩啦啦地開始落冷汗。
「!!!」寧遠安一聲不吭,只是豎起左手的中指,用力地朝他比劃過去。
酷臉哥呆了半秒,然後忍不住……臉有些抽筋……
實話說,我們其他三人的臉也都在抽筋………………
真的………………真的………………爆笑到恐怖………………
寧遠安的乖乖牌氣質乾淨純粹,身體也屬於纖細的骨骼,做那樣的姿勢………………真的………………真
的…………很爆笑,就像吮著奶嘴的小娃娃用拇指和小指拎著香煙。
酷臉哥頂著抽筋的臉,像鞠躬又不像鞠躬地給寧遠安揮了一下,轉身離開。
我這才認識了死三八三號,原之靖。
他的眼睛有些像陳默,很深很黑,但比陳默的安全多了。他的身上散發著很沉穩的氣息,可以讓人安心的
那種。
我又想起陳默那獨特的嗜血的笑容。
我整理著自己的行李,房間很小,剛認識的四個人還欠缺著默契,總有些不協調的擁擠。
朱蕭嚷著說馬上有場精彩的演講,是特地請來本校畢業的精英分子作開學動員,還有精美禮品發放,一定
要去佔個前排的好位子。
寧遠安在我身邊往牆上掛毛巾,怎麼疊怎麼不順,總有一角會滑開來,他有些怒了,正盤算著找出針線包
把毛巾縫成一個小方包。
原之靖則是悶頭掛著窗簾,見朱蕭準備往外衝,就吼起來「朱蕭,給我佔個坐位。」
「嗯,還有我。」我和寧遠安跟著搭腔。
「…………恩…………嗯,」朱蕭突然有些狼狽的樣子,聲音放小了些,「等…………等我先去那兒一下
……」
我和寧遠安噴地一笑,就剩原之靖偏著腦袋沒聽清楚,餘光看見朱蕭要出去,就急了,大吼「朱蕭,讓你
給我佔個位子你倒是聽見沒有!!!」
朱蕭臉漲的通紅,把門摔得帕拉帕拉響,「聽到了!!媽的我去大便,你要蹲我左邊還是右邊!!!!」
邊衝出去邊吼,「還有誰要佔位子的沒?」
我笑的幾乎倒在桌上,寧遠安遞來一張紙,「秦瑞,你的東西。」
一看,是報到通知,不可能是我的,我早已經收在包裡。
展開,愣住。
照片上的他留著比現在稍短些的板寸頭,可能是以前高中時候的。
名字,陳默。
耳東陳,默默無聲的默。
原來,他也是新生。
和我一樣。
揪著通知,突然很想笑,更想灌他滿滿一杯白乾。小崽子懵我!
寧遠安和原之靖比我先收拾完行李,早一步去聽演講會了。
開門時,寧遠安渾身豎著毛,盯著對面439,唯恐那酷臉哥突然出現,自己在氣勢上輸人一籌。
我忍不住笑,「對面是什麼系的?」
「都一樣,」原之靖扶了一下我的肩,幫我推開櫃子的門,很溫和地笑著說,「我們兩個房間,住的都是
外管二的男生。」
他們走後不久,我也收拾完了。
想起剛才人堆擁擠,實在不想去湊什麼熱鬧,樂得窩在寢室裡偷得浮生閒。
看看對面,門虛掩的,看來也是還有一人。
想想既是鄰居又是同班,去玩一下吧,一來聯絡感情,二來也算為剛才寧遠安的不快打個招呼。
「有人麼?」我推開門,筆直往裡面走。
「這兒!誰?」有個悶到稍顯失真的聲音回答我,放眼看去,最裡面床鋪上有個人影,擠在床角鋪被子呢
。
「奧…………我………………」
我站在床前,正巧那人抬起頭來。
雙雙愣住。
好久不見。
剛才那杯酒好喝麼?謝謝你請我。
生日快樂,你小子,秦瑞。
他跪坐在床上。
我蹲站在床前。
都有些怔愣,也都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
新的寢室,有各種氣味交雜的空氣,鋪天蓋地的向我倆漫過來。
然後,啪嗒一聲,房中間那根細細的吊衣繩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光榮的壽終正寢,一大堆的衣服對準我的後
背砸下。
「啊……」在他輕叫的時候,我被天上掉上的錦衣遮住了慧眼,慌張一揮手,失去平衡,直直倒下去。
我滿滿噹噹的摔在他的身上,嘴唇不知道到恪到他臉上哪個部位,溫溫的。
他的氣味有種很陽剛的乾淨。
我又開始心慌,儘管知道沒有必要,但我就是開始掙扎,像一個純情的娘們。
「喂!」他跪坐著被我壓倒,本來就折疼了腿,現在更是被纏在我和衣服當中,越弄越亂,「你***慢點,
急個屁啊!」
「你……」他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我越來越慌,他的臉離我那麼近,說到重音的時候,頭微微仰起,會
碰到我的嘴唇……,「你丫什麼話,色情的要死。我還就是急了,你怎麼著吧!」
我害怕被他看出我的慌亂,我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但我壓根不敢去想,更不敢讓他去想。
「你…………你…………」他想笑,又被尷尬的情形弄的煩躁,「你完了,你剛上大學就學壞了,墮落到
跟男人急這個……」他似乎越說越樂,伸手擠著**在他脖子前的胸口。
我腦子哄的一聲,被他手碰的地方像烙了火似的疼,甚至下身那個男人特有的地方,也好像燃了火。
我的手正擱在他的大腿旁邊的被褥上,慌亂中,我幾乎是沒有理智的,只順應本能地伸手在他那裡就是一
摞,糊塗地衝口而出,「……我操你!」
………………………………!!!!
下一秒,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整個人被他反壓過來,他趴在我身上,擠的我渾身無力。
他的眼睛深黑深黑,裡面的光讓我害怕。
他的臉上,又開始露出那種嗜血的笑。
我的手還在他的大腿處,卻嚇的不敢再動,他的手,支住了我的額頭。
他一開口,我的前發被他的氣息吹了起來,整個臉孔落在他的眼睛裡。
「你剛才說什麼?」他惡聲惡氣的,「……誰操誰?嗯?」
第三章
最初的一刻,其實真的非常簡單,我走過去扯掉他指尖的煙,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干你屁事。
****
「你剛剛說什麼?」他惡聲惡氣地,「……誰操誰?嗯?」
那一瞬間,我發誓我看穿了他靈魂裡一些本質的東西,自我的,血腥的,好鬥的,甚至是野蠻的。
這些東西顯現在他嗜血的笑容裡,讓我完全掙脫不開,甚至連一點點掙脫的念頭的都沒有,我渾身開始發
冷,害怕這近乎瘋狂的事實,我覺得自己無恥極了。
「哼!」我嚇呆的模樣顯現讓他得意極了,「……讓你小子再敢犯渾!」
媽的有你渾?
我狠狠瞪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覺得有種莫大的屈辱,甚至想一腳踢在他的要害上。
「喂————!搞什麼!!」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看著床上地上滿室的狼籍,「你是在整理行李,
還是拆房子呢!」
來人向我們越靠越近,聲音開始疑惑,「我說你在幹麼??這誰啊???」
我頓感狼狽,不知道我倆的情形在他人眼裡看來會是怎樣的曖昧不堪。
「…………你丫給我放開你的蹄膀!!」我憋著聲音,怒氣把臉都漲紅了。
「誰???誰????」來人越發好奇。
他邪笑著看看我,抬頭揮開一堆衣服,「…………我相好的。」
這句話在瞬間讓我的怒氣全面爆發,如果手上有凶器,我發誓當場就宰了他!
「……你有種再給我說一次看看!」我的聲音裡帶上了刀尖劃開血肉的殺氣,可惜他壓根沒察覺。
「……害羞啊?」他還是被他壓制性的優勢和我漲紅的臉逗得很樂。「……我們酒都一起喝過了,現在又
滾在一塊兒,不是相好是什麼?……要不親一下?」
旁邊那人發出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的笑聲。
我不再客氣,撩起手,對準他的肚子就是一拳,重的我自己手都疼。其實我更想扇他巴掌,但我害怕看他
黑亮黑亮的眼睛。
我清楚的聽到他痛極的悶哼聲。這讓我有些可悲的得意。
「王八蛋!!!!」他暴怒的像頭徹底被惹狂的野豹,咬牙切齒地用一隻手扯緊我的額頭,「你動真格的
!!……你是不是人!!你自己先招事的!!!」他憤怒得呼吸沉重,大腿和膝蓋不顧廉恥地往我下半身
擠,「你以為老子是誰!敢打我!…………媽的操死你!……混蛋,老子請你喝酒,操你還不行?」
最後一句話讓我神志徹底燃火,那杯酒的祝福被他骯髒的粗話體無完膚得弄髒,成了記憶裡的污垢。
我被他扯的生疼,大腦裡面一片紅光又一片蒼白,像是被炸成碎片。
模糊中,只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說「…………有種你扇我啊!」
我毫不猶豫,對準他的臉就扇巴掌。
——————我的力道落在一旁的人的手裡,他估計是被我們倆爭鬥的血腥樣嚇住了。使出吃奶的力氣拉
開陳默對我的壓制。
我得到自由,覺得渾身像被狠揍過一頓,兩眼只管惡狠狠地繼續盯著他。
他也一樣狼狽,被旁人推著站到房子中央,胸口還在急促的喘息。
我倆就像兩敗俱傷的野獸,沒有力氣再撕鬥,卻誰也不肯先認輸。倔強地怵在一堆衣服之中,看起來可笑
極了。
「好了好了…………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幹嗎弄成這樣!」我這才有空看了一下勸架者,原來是剛才惹怒
了寧遠安的黑臉酷哥。
他也看清我的臉,不由一愣,滿臉槓槓地嘟囔「我說你們寢室,怎麼都是吃了炸藥的?」
我有些想笑,嘴角卻扯的一痛一痛的,這才發現我的臉上被他掐的淤青一片。
媽的,打人不打臉,這混蛋不是東西!
陳默稍微冷靜了些,看著我的眼神漸漸有些虛軟和愧疚的樣子。
「阿南,」他喊黑臉酷哥,「沒事兒,我和他……早上就認識了,剛才打著玩呢,沒想到用勁大了,沒事
兒沒事兒。」
他邊說邊看我,還試著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我知道他是在找台階,這時候只要我一句附議,我們就還是坐在涼爽的角落裡喝著啤酒偶爾相逢卻那麼投
默的那倆個少年。
實話說,這不能全怪在他頭上,承他所言,的確是我先招的事,可是他那骯髒的言語和舉動讓我噁心得憤
怒。
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慌亂,彷彿被看穿了弱點似的屈辱。
「好了好了,既然沒什麼大事……」阿南忙著打圓場,「就……就…………」他搔著鬢角的短髮,輪流看
著我和陳默。
我冷哼一聲,掙扎著爬起來,腿上的疲軟讓我有些趔趄,卻硬撐著不肯去拉床邊得欄杆。
陳默猶豫著想來扶我,手停在半空,阿南先過來,「要不要扶你一把?」
我還沒吭聲,陳默已經湊上前,隔開阿南的身體,悶聲悶氣的說,「……我來吧。」
我冷笑一下,從他倆的空隙中擠出去,走到門口,我覺得我像一隻經歷了大戰後羽毛落光卻脖子鯁直的斗
雞。
「喂…………」,陳默跟在我後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秦瑞,你也別太……太……」他有些不甘
心地放軟口氣,「……算了不成麼,我也沒撈到什麼好處啊。」
我還是冷笑,瞅著他問,「……你是不是覺得懵我懵的特來勁?」
他一愣,隨即明白我是說他騙我不是新生的事,小聲咕噥,「……那也不是,我沒想…………」
「那你是覺得請我喝了一杯酒,就說操我說的理直氣壯?」
我咄咄逼人,粗話說的臉也不紅,只要一想到我對他說什麼他是我十八歲認識的第一個人人這種風花雪月
的狗屁話,就開始頭暈目眩。
「喂!」他喉結一梗,倍感冤枉的叫了起來,「那個詞是你先說的!」
我不再說話,直直走向自己的房間,他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惴惴,猶豫著跟還是不跟。
我回頭,用冷的結冰的聲音告訴他,「陳默,以後你招我一次,我就扇你一次。」
他先是錯鄂,然後嘴角一憋,怒氣漸漸陰霾開來。
「就算手腳骨折,我也不在乎。」我看著他的眼睛,摔上門,「你最好別不相信。」
****
我和陳默的冷戰正式打響。
朱蕭他們三個回來時,我正用冷水敷著臉上的淤青,嘴裡「絲絲」地冒涼氣。
「秦瑞,你怎麼最後都沒來?」朱蕭踹開門,大聲地嚷。
「可不是,浪費了朱蕭給你佔的他左邊的坑哪!」原之靖笑嘻嘻的,拿朱蕭剛才的事尋開心。
「滾!」朱蕭一個肘子過去,被抬住了笑「豬肘子夠結識的」。
朱蕭被惹急了,拐著胳臂繞住原之靖,擠眉弄眼地衝著我樂,「秦瑞,你剛才可是沒瞧見啊,我們原少爺
那個叫風流。」
我問怎麼呢。
「我們聽完講座,路過三教的樂房,吉他協會今天正招新會員呢,寧遠安瞧見一個穿粉紅裙子的女生,眼
都直了!」
寧遠安又氣又笑地罵,「你一張豬嘴沒句真話,是我還是你呢?我只說那個粉紅色的小花怪好看的,是誰
口水直流的一副癡呆樣,說好看的是那粉紅小花下面雪白雪白的腿?」
我忍不住笑出來,朱蕭在就是熱鬧,天大的鬱悶也被他哄散了。
朱蕭大感沒面子地哼哼了幾聲,繼續扯,「然後我們就跟著寧遠安隨那粉紅裙子進去了……」,英雄折腰
的一閃,避開寧遠安丟過來的牙刷杯,「瞧見一群人在拿著新吉他調試,我以前真不知道吉他還要先調音
階的,就在這時——」朱蕭拖長了音賣關子,媚眼兒狂拋過去,原之靖立做嘔吐狀,「…………有個女生
急得四處喊,誰會調琴誰會調琴?」
我還沒反應過來,寧遠安用嘴型示意我「琴」和「情」的發音相似。
我恍然大悟,險些笑的嗆住。
「我們原公子就偏偏地起身,走過去說我會調琴,我會調琴。三兩下一扒拉,你猜後面怎樣?」
我趕忙問怎樣怎樣。
「那女生接過來一試,笑的滿臉開花,兩眼春波蕩漾著,對著他就是一句——」,朱蕭賊笑著拐拐原之靖
,「……你琴調的真好!」
我「哈」地一聲放肆笑出來。卻抽痛了嘴角的淤青,激的直抽冷氣。
「怎麼了??」他們都怔住了,這才發現我的臉孔上雄壯的很,「怎麼弄的?撞到什麼了?」原之靖一下
俯過身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是誰動的手?」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門口已經傳來「…………這個…………這個…………我解釋一下……」的愧疚聲音
。
是阿南。
寧遠安的茶色頭髮嗖嗖嗖地全豎了起來,「你丫有什麼衝我來!趁人落單動手,你要臉不要!」
阿南的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我趕緊拉著寧遠安,誤會誤會。
在阿南大致把情形經過描述一番之後,我那三個階級弟兄憤憤地拍著胸脯,嚷著「秦瑞,等哥哥們給你做
主了!!!」一步一腳印地向對門邁去。滿屋子只留下我哭笑不得。
陳默的道行顯然比我想像中的高。
等我哼著歌等到他們三個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他們哈哈地笑臉。
「小瑞~~~」朱蕭一開口就讓我雞皮疙瘩落到床單上,「我說你還真是純情啊~~」這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我惡
心到要吐。
「你腦子壞了?」我戒備。
「你啊你啊~~~」朱蕭一副兄弟情深的鬼樣子,揉揉我的頭髮,我快被他整瘋了,「我看那陳默是個爽氣的
人,跟你說些玩笑話,你還當什麼真啊!」
「他這麼說的?」我想吐血。
「恩……」就連原之靖也湊上來幫那王八蛋的腔,「他反省著呢,說以後保證不跟你再說些帶顏色的玩笑
了,他是真不知道你受不了這種調調。」
我不但想吐血,更想去把他揍到吐血,讓我怎麼告訴他們三個那些粗俗到超過了分寸的所謂玩笑話,和我
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屈辱反應?
索性繃著臉撤退,下定決心卯到底。
****
接下來的日子,438和439迅速的熟絡起來,十來個人好的能穿上一條褲子。
就連寧遠安和阿南都化戾氣為干帛,稱兄道弟起來。
只剩下我倔強的堅持著對陳默的敵視,所有人都想方設法地給我們製造和好的機會,不明白短短一天我們
怎能結下這麼深的仇恨。
甚至有版本說是我倆其實兩小無猜,本應青梅竹馬,但造化弄人,代代世仇,陳默他爺爺搶了我奶奶氣死
我爺爺,陳默他父親逼得我爸公司倒閉氣血攻心上街遭遇車禍之類的版本日日更新,怒得我成天伸長了脖
子罵造謠者祖宗八代,代代烏鴉嘴巴不長毛。
再者說,陳默這小子實在讓我牙癢癢,他在別人面前總是露出一副我不接受他歉意的鬱鬱寡歡樣,可是一
旦撞上對面,根本是一臉的莫測高深,眼睛黑亮黑亮的一閃,像挑釁又像期待,日子漸漸流過,我的火氣
緩緩消退,可他不再給我台階,我也驕傲的寧可站在高處慢慢寒冷。
就這樣子,我們倆人,僵持到底。
我從沒聽說過大學裡頭還有在小班級裡挨個坐著上課的。偏偏我們外管就是,英語文學課,我們系的重點
科目,分小班上。
三四十個人,跟小學生似的倆倆一對,坐在教室裡。
總體來說,我們外管的女生長得還算不錯,一年級裡頭能排上名次的漂亮女生基本上二分之一都在我們系
裡,尤其外管一的杜京菁,聽說第一天就引得一大堆的男生對鏡貼花黃引頸灑風流。
分坐位時,女生呼啦啦地搶佔著邊邊角角的地方,方便以後打盹說話。
我懶洋洋地倚在門口,最煩的就是湊人多的熱鬧。
陳默不知道從那個地方鑽過來,一下拽住我的胳膊,瞅著我定定的笑,「我倆一塊兒坐吧,好歹一起分過
椅子。」
我心裡一鬆,幾天來的僵局是否打破全在一句話之間,我卻緊張的無法言語。
正心裡狂慌亂地找話說,朱蕭在一旁喜氣洋洋的嚎叫起來,「秦瑞陳默,你們倆沒事兒啦?我說什麼來著
……」
我一下子狼狽不堪,可笑的自尊心莫名作祟,衝著朱蕭就瞪眼,「你想清楚再說話,什麼事兒?有什麼事
兒沒什麼事兒?」,說完隨手扯著一旁的原之靖,「我倆一桌。」
原之靖好脾氣地笑著,很寬容地任由我扯過去,我有時候覺得他對我友好的近乎寵溺。
陳默幾乎是沉著臭臉和我們擦過肩膀的,朱蕭不明所以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秦瑞你說繞口令呢?什
麼事兒不事兒的…………」
陳默火氣沖沖的搶白,「事兒事兒事兒!!就你事兒多!」
我悄悄抿嘴,覺得越來越快活,原之靖在一旁打量我,眼睛裡盛滿了很多情緒,只不過我沒閒暇注意。
「怎麼了怎麼了?」朱蕭很冤枉的嚎叫起來,「陳默,你大爺脾氣怎麼也是說來就來,是我的錯???我
和你一桌還不成麼?」
「滾吧你……」陳默幾乎有些像小孩子鬧脾氣般地推開他,逕自跑過來,對準我前面的位子坐下。
我看著他的背影,他今天穿著深黑色的t-shirt,背影瘦而結識,他突然轉過臉來,倒唬我一大跳。
「我就坐這兒!」他臉上的表情很慎重,有些賭氣般的憤怒,一下下地盯住我,「你也就給我坐後面!不
許挪!聽見沒?」
我覺得自己真是賤,他這麼凶聲凶氣的,我卻有種洶湧的喜悅,險些透不過氣來。
看我不說話,他又嚷起來,「聽見沒!!!」。
導師在黑板前捏著粉筆頭髮飆,「那位同學注意課堂紀律!別以為進了大學就可以放鬆對自己的要求!!
古話怎麼說的?古話說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古話還怎麼說的?古話還說學海無涯苦作舟,
書山無路勤為徑,不進則退。古話又怎麼說的?古話又說學而…………」
全班發出生不如死的呻吟。
陳默再用力瞪了我一眼,才回過頭去。
看著他短短硬硬的頭髮,我終於忍不住洶湧而出的喜悅,不做聲地咧嘴笑了出來。
那麼的快樂………………那麼的快樂…………我笑的沒有心思顧及身邊的任何事物。
包括原之靖眼裡那越來越滿的情緒。
好容易結束了一堂課,439的兄弟全跑了過來,笑瞇瞇地看著我和陳默,很為我們看似和好的情景高興。
我心情好的不行,正打算主動跑上前搭住他的肩,從此兩迄的時候,只見他臭著臉瞪我一眼,再瞪著阿南
他們,「我有事先走了」。
然後拔腿就跑,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一口氣險些沒順上來,媽的這混蛋!
晚上自習,我故意在五階留到很晚,咬著筆桿尋思我和陳默究竟算還是冷戰麼?我真不想繼續這樣,絲毫
不快樂,我今天或許錯過了最好的機會,而等我緩過心思的時候,又輪到他牛脾氣排山倒海的發作。
又是這樣子,總是這樣子。
我煩躁的扒亂頭髮,引來一個熟人的招呼。
「嗨!」甜甜的笑容,很漂亮甜美的女孩子,文學系女生之中排在數一數二的孫黎。
就是那個和原之靖「誰會調琴?我會我會」的女孩子,落落大方的,特別可愛,路上見到總會打個招呼,
一來二去地和我們都很熟悉。
「怎麼了?」她溫柔甜美的笑,「你頭髮都快扒光了。」
我瞇瞇眼睛,「孫黎,你們女孩是不是經常鬧彆扭?鬧了彆扭以後呢?怎麼言和?」
她詫異地看著我,「你沒事吧,還能這麼言和啊,主動笑一下,當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我不由失笑,自己真是快瘋了,小心眼得比娘們還娘們。
回到438,一屋子的雞飛狗跳。我們和439早已結成聯盟,行李全擠去他們大屋,我們房間小而暖和溫馨,
充當玩的窩。
現在就是,一幫子人擠著,打鬥地主。
「嘿……秦瑞回來啦!」寧遠安玩的臉蛋通紅,估計沒少剝削長工。
「奶奶的!我看你還有炸彈!!」朱蕭哼哼唧唧,氣勢洶洶的扔下一對將牌,「秦瑞,快洗吧,熱水瓶裡
都滿的。」
我心裡一熱,然後就看見我的床鋪上躺著陳默。
心裡更熱乎了,走過去,陳默摘下耳塞,「……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恩…………」我也哼著,有些小心翼翼的,「……多看了會兒書。」
「陳默可是等了你很久呢—……」阿南邊出牌邊吼寧遠安,「你倒是先讓我過一手啊!」
「…………幹嗎?」我瞪他,他瞪回來,「……沒事不能等你啊,虧我還給你打了滿滿兩瓶水!」
我咳了一下,喉嚨癢癢的不舒服。
踢踢朱蕭,他正輸急了,鬼叫起來,「靠!踢我幹嗎!我讓你洗又沒說是我給接的水!媽的!老子不打了
!你們人人三手炸彈,我這地主怎麼當!」
寧遠安急了,「你怎麼這麼癩!是你自己硬吵吵要當地主的!輸了就耍癩!」
「我耍癩!!!!」朱蕭經不起激,脖子都粗了,「我們好好來一盤!!看我把你打成稀泥!」
「你就牛皮大!」寧遠安的火爆脾氣也直竄上來,「要還你輸你學狗爬!」
「打賭!!!」朱蕭惡狠狠地撂起袖子。
我忙著清洗,沒空湊熱鬧,就聽見阿南下注朱某人,陳默躺在我床上,腳丫子搖的床鋪嘩啦嘩啦地響,下
注寧遠安。
最後一局,朱蕭臥薪嘗膽,終於是贏回了幾分面子。
寧遠安不服氣地嘟嘟囔囔,陳默更是哭喪著臉,「姓寧的,你也就是輸了他一星期的早飯,我可怎麼辦,
我輸的是今晚不准回房間睡啊!」
我聽了大樂,「走廊上空氣多好啊。」
陳默回頭瞪我,咬牙切齒,「……死沒良心的白眼狼!」
嘴角一個陰陰的笑容,還沒等我有所反應,他就一骨碌竄上我的床,掀起被子往身上蓋,「……回不去我
就睡這兒。」
「喂!」我張口結舌,「你這人要臉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你要我不要~~~」他好像很快樂,裹著被子哼起歌來,我伸手去扯,他拗的跟條蚯蚓似的
,半晌之後,對準我的面門扔出一條東西。
是他的牛仔褲,有汗水的味道。
我面紅耳赤的直「呸呸呸」,哭笑不得的罵他噁心。
「秦瑞,」寧遠安顯然困了,有些受不住我們倆沸反盈天的吵鬧,「阿南真的把他們屋給鎖了,你就將就
一晚吧。」
「去!」我踢被子裡他的臀,「去和寧遠安擠。」
「呼呼…………」他索性呼嚕大起。
我徹底敗北。
恨恨地,我只能爬進被窩,一身的暖熱迎了過來,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脆弱很貪戀這種溫暖。
他睜開眼睛,黑亮黑亮地看著我,嘴角沒有笑容,很認真的樣子。
我有些屏息,咳著嗓子警告他,「你給我睡相規矩點,一旦動手動腳我就踢你下去。」
他還是盯著我,朱蕭關了燈,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滿眼滿眼只有他的眼睛,發著認真而深邃的光,「……
我不動」,他說,「……不過如果你動手動腳,」他在黑暗中嬉皮笑臉起來,「我絕對不踢你。」
「去!」我踢了他的腳跟一下,終於躺了下來。
床並不大,擠著兩個人,實在有些難受,我極力保持和他之間留些空隙,但是床的中間往下陷,我的姿勢
難免僵硬。
他始終保持開始的姿態不變,面向著我,所以我只能選擇背對,實在無法想像倆個男人面對面,咫尺相近
的呼吸。
「哎……我今天遇上孫黎了,」我衝著原之靖的床鋪開口,「你和她怎樣啊?聽說西語系有個男生盯她盯
得厲害!」
「……沒什麼,你想多了。」原之靖今晚一直悶不吭聲的,好像有什麼心事。
「艾……不都說上了大學就是要來戀愛的嘛!」朱蕭來勁的探身子,「兄弟們上啊!」
「…………嗯,上…………上…………」寧遠安基本上已經見了周公了,懵懵懂懂地跟著和著。
「哼……」朱蕭呼口氣,「陳默——!」直接點起名來,「聽說你在女生那邊口碑不錯,你倒是作個先鋒
,衝啊!等開闢出疆土之後,也好照應兄弟們。」
「……我沒興趣。煩。」或許夜晚時候,人的聲音總是特別沉,他在我身後開口,有些沙沙啞啞。
「氣————!」朱蕭怒其不爭,馬上把槍口對準我開火,「秦瑞!那你上!!!!你不是也特討女生喜
歡麼!」
「……滾!」我在口音裡加上濃重的睡意,朱蕭果然哼了幾聲不再開口,其實很多時候,他的細心在不顯
山不露水中。
可我身後那個人卻明顯被朱蕭的話引起了興致,他湊在我耳後,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呢喃,「真的?」
我的後頸熱成一片,他的聲音就像會飄浮,飄著飄著的來到我的眼前。
我拐著腳尖踢他,他輕笑,用體形的優勢輕而易舉得避開,床上很小,我一動反而離他更近,幾乎擠成一
塊。
他身上還穿著運動t-shir,胸前的圖案直扎我的後背。
他似乎來了鬥志,一手搭上我的腰,似捏非捏。
我惱怒地轉過身,壓著聲音「……你丫聽不懂我剛才的話是不是?」
他舔著臉笑,流氓地很,「……真細……」
我怒火沖天,伸出指尖捏住他的喉結,他知道我不想折騰出大動靜,只管有恃無恐地似笑非笑。
我氣的掐他的胳膊,伸腳踢他的膝蓋,有種豁出去的架勢。
他慢慢收起那流氓般的笑容,眼神嚴肅起來,「……你答應我個事,我就不鬧了,真的,我正經的。」
「成,你說。」
「……以後……」他抓住我掐著他的手,「……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我們怎麼慪氣……」,他死抓住
我的手不放,聲音低的有些顫抖,「……都不許一句話不吭,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的眼睛突如其來的冒上熱氣,連著鼻子都泛酸。
「……神經!」我掙開他,一悶頭就轉過身體,腳尖還是踢著他的膝蓋,「……你小子真的神經!」
他在我身後僵住不動,我想像不出他的心情和表情,我的心裡瘋狂叫囂。
半晌,他的腳丫輕輕碰碰我的,我毫不客氣的踢開。
他有些來氣,強硬地用膝蓋拽著,我索性放軟,做出一幅任他屠殺也不掙扎的死相來。
他哼了一聲,接著床鋪一陷,我知道他是轉過身,背對著我了。
我睜大眼睛,在黑暗裡,蒼涼的空氣跑進眼窩,終於哆嗦了一下,回過頭,看見他的後腦勺。
腳尖踢踢他,我知道他一定沒睡。
沒有反應,再踢………………
終於他火大的呼了一聲,轉過身體,眼睛黑亮地盯住我。
我對他笑了一下,黑暗中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否單純,「……晚安。」
我壓低聲音,說著轉過頭,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的腳尖在輕輕撓我的腳心。
我小小一縮,他輕聲的呼呼笑起來。
我咧開嘴,彎開一點弧度。
****
九月過半,438和439居然要命地火起一陣學習的熱潮。原因無他,只是我們外管的入學獎學金要重新評定
,並且按男女生分比例,以九月末的基礎考為依據。
「英明!英明!」朱蕭革命勁頭高漲,「看這回女生還怎麼包下大半河山!!!」
我是無所謂那些錢的,又不能拖著其他人浪費他們的時間和勁頭,便總是獨自傻玩。
起初陳默也是想熱血一番的,看著我成天一個人晃來晃去,索性扔了聖賢書陪我一起清醒於濁世之間。
為此,我快樂的不行,雖然不說出口。
自從那晚之後,我們的情形恢復到起初的友好,甚至更肆無忌憚一些。偶爾時候,我還是會被心裡冒出的
異樣驚住,但人的意念力量強大,一直強迫自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倒也舒坦很多。
朱蕭他們總是咋巴著嘴說我倆好的有些奇怪,常常是窩著兩個人小集體的快活。陳默一徑的嬉皮笑臉,我
則是根本懶得搭理,滿足於我和他之間比其他哥們更鐵的親密感覺。
上小課的時候,我常常是看著他的背影發呆,我發現他的腦後方長了一個小巧玲瓏的發璇,一不留神就吸
去了我的視線。
那天晚上,大家又衝去圖書館和各階革命,我和陳默晃在諾大的校園裡,閒得難受。
我要跑去影城看片子,陳默皺著眉說坐車到那兒末輪都趕不上了,我笑嘻嘻的拿出老爹剛寄來的厚厚一摞
零用,眼睛發亮的說我們打車去。
趕上唯一一場是美國的經典老片《畢業生》,我們都看過,可是再重溫,那種不應該屬於我們的懷念的沉
重還是壓了上來。
回學校的途中,我們一路無言,莫名其妙的一場電影,看得心裡難受。我們還不懂得失去和珍惜,所以越
發茫然。
踏進學校,陳默突然拉住我的手,「……我不想現在回寢室,我要去那兒呆會。」那兒是指我們學校廢棄
的健身房,空空蕩蕩的,不會有人,是獨自舔弄心情最好的地方,「……你呢?」
我不說話,只管逕自往那個方向走去,走了幾步,發現他落在身後,傻不愣瞪地看我,便回身扯起他的袖
子,抓住了兩人一起走。
他那晚特別感傷,踱在空空的房間不知想些什麼,我藏在角落裡坐著,只管看他來來回回的身影。
然後,他開始哼歌,是beyond的光輝歲月。
—— 年月把擁有變做失去,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
他反覆哼唱著這兩句,聽的我心口澀澀的。月光下,我看著他的側面,只剩一個輪廓,心裡模模糊糊地想
,當年月把我擁有的變作失去的時候,我疲倦的雙眼裡還能裝載什麼?我的擁有是什麼?我能看到光輝歲
月麼?無病呻吟的思緒弄的我頭痛。
他突然轉過身,問我要不要煙?
我才驚訝的發現他會抽煙,而且隨身帶著。
他看著我呆愣的樣子,頗感有趣得笑了一下,又是那種嗜血的邪惡。
是camel的,他點燃,熟練地噴出一個煙圈,我茫然中明白他的全部遠不是展現在我眼前的那個部分。
最初的一刻,其實真的非常簡單,我走過去扯掉他指尖的煙,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干你屁事。
他狠聲咒罵,壓下頭來,不是搶回他的東西,而是奪走了我的嘴唇。
我真的沒想過會和他接吻,他的舌頭伸進來的時候,我像個白癡一樣乖,他的舌尖全是煙味,嗆的我難受
,甚至想往外吐,等我有些回神,他開始啃咬,扯得我激痛,可我居然喪失神志一般地抱住了他的後背,
他滿足地哼著,一下子把舌頭伸到我的喉嚨最深處,我立即窒息,口腔像是痙攣了一樣麻木,口水合著他
的往外流。
等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們倆全沉在濃烈接吻的情慾氛圍中,我神志恍然,他則是呼吸急促,不停撫著我的
腰。
「………………和我做。」他支著我的額頭,眼睛亮的異常,「…………我忍不下去了……和我做。」
他那句忍不下去讓我有種即羞恥又快意的滿足感,鬼使神差地應了一句低低的「……哪兒?」
他拉著我的腰腳步搖晃的往外扭,「今天他們全去阿南租的小屋了,我們寢室全空了,只有我們倆……」
他夾著我的臀轉圈,我被他邊拖著腰走邊啃脖子的動作弄得心蕩神搖,「…………我……我沒…………沒
過,……不會,…………不會…………」
他又把舌頭伸進來,一邊狠狠地吮著我的,一邊捏我的腰肢,我又熱又癢,又羞恥又銷魂,只能嗯嗯地輕
哼,哼得他渾身發熱,硬硬的胸膛擠著我死命摩擦。
然後他抬起頭,在月亮下面只對我一個人笑著,「…………那就跟著我,我會。」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0-30 13:06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