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穿越重生] 穿越時空愛上你 BY: 杜楓

穿越時空愛上你 BY: 杜楓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21953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leungmon玩寵物的時候不幸損失現金3Ds幣.


文案:

  只要帥哥黃金一手抓,就算是穿越時空樓項羽也絕對願意!只可惜耽美定律是輪不到不是美受的自己呀……

  風趣兼幽默的特色,被長得像初戀情人的少爺當做是裝瘋賣傻。不只拳打腳踼,還將自己降級。美差領不到不說,跟著一同出門辦事,居然也能落個被追砍命運?而且就連自己的獻身,居然也入不到已有成見的少爺眼裡,光憑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證據,就指控自己是奸細!!

  少爺啊少爺,我可是你親親的枕邊人呀,

  你怎麼就這麼讓我傷心呢?

  楔子

  在跌下樓的前一刻,樓項羽還在考慮今晚的晚餐該到哪家混去,手舉著扳手準備為最後一顆螺絲上緊時,他根本沒想過會遇上這樣一幕。

  準備跳樓的女生有著一頭長髮,隨風吹散的時候的確很有美感,從背影望去,在夕陽的照射下,就算再醜的女人也能添上三分姿色,所以在女生跨過護欄傾身側下的那一秒,樓項羽毫不遲疑的衝上前去,準備來個英雄救美,只是……

  為什麼現在卻是我在往下掉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樓項羽手裡還握著鐵扳手,雙腳雙手不斷在空中胡亂攀爬,試圖在空中抓住一個止住跌勢的東西。

  我明明是在勸那個女生不要輕生,為什麼卻在扶她回轉的時候腳底打滑呢?而且還滑得這麼流暢,半點阻礙也沒有就往下掉,就算四樓未必摔得死人,肯定也會骨折什麼的,這年頭的英雄未必付得起昂貴的醫藥費啊!

  為自己的荷包節哀三分鐘之後,樓項羽終於發現一件不對勁的事。

  一層樓高約三米,四層樓頂多二十米不到,怎麼我掉這麼久還沒跟地面親密接觸呢?最重要的是,現在的跌勢是越來越快,快到都快能摩擦起火了,老天,我可不要在掉到地面時衣服都被燒光光啊,那樣子實在是太遜了……

  這樣想著,樓項羽慢了半拍終於跟上情緒波動的嘴巴歇斯底里地發出叫喊,隨著仍舊不斷下跌的身體一起投向茫茫未知的新天地……

TOP

  第一章

  在洛陽這樣繁華的城鎮裡,除了名流雅仕極多外,便是那沿途乞討的乞丐最是常見。

  穿著破爛衣裳、端著一個破碗待在固定的位置,朝著每一個外貌看起來很良善的路人磕頭求賞,偶爾求得一、兩個銅板便趕緊收起來,在無人瞧見的時候不斷細細擦拭,這樣的人生,既可憐又可悲。

  在半個月之前,樓項羽從沒想過他會踏入這一行當起乞丐,平日上街遇到乞討的老人,他總是善心的給個十元、八塊,卻不知道當他成了一名乞丐之後,有善心的人竟是少之又少。

  帶著小孩的、年老有病的,總能求得一、兩個銅板,可是像他這樣四肢健全的年輕乞丐卻是遭人唾罵、嫌棄。

  偏偏他又做不出搶劫這等可惡行徑,就連偶爾討得的饅頭、大餅也因為見到年老者的艱辛而轉讓出去。

  所以,短短半個月間,別說是吃一頓飽,喝水也是勉強解渴,身上的泥污更是越積越厚,平常愛乾淨的他總會忍不住洗完又洗,可在這寒冷臘月裡,有一身泥污當大衣卻是如今的他唯一能保住的東西。

  「唉……」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坐在角落邊、不像其他人圍著來往行人乞討的樓項羽望著空空的碗底,心裡再次為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皮哀悼。

  不是主人不想救你啊,而是措手不及穿越的他,身上根本沒帶一樣值錢的東西,跑到這完全不知名的空間之後又沒遇上一個美女或是帥哥收留,這樣的痛苦他要向誰說。

  若是有機會能再回到現代,他一定要在BBS裡揭發那些亂寫小說的作者們,穿越哪是這麼好康的事,如今的他都快餓死了。

  若是上帝有靈,就趕緊賜我一個溫飽之地,我不再奢望是個帥哥了,只要能讓我逃離現在的窘境,就算是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咬牙切齒的發著誓,樓項羽勉強撐起目光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若是今天再沒有一個善心人領他回家,那他就賣身救自己,前幾天他已經相好一家妓院是專收小倌的,雖然他不樂意隨便跟別人發生關係,但此時此刻艾滋病遙不可及,倒是肚子餓迫在眉睫,他絕對不要讓自己這麼淒涼的餓死在街頭。

  決心一下,樓項羽乾脆閉目養神、努力催眠自己。

  我不餓、我不餓、我不餓、我不餓、我不餓……

  「喂,那邊躺著的乞丐死了沒有?」

  忽然,一把尖銳的聲音穿過耳朵竄進腦袋裡,樓項羽趕緊睜眼,只見幾個家丁模樣的人站在不遠處,手裡提著一個熱騰騰的大桶,前面正排了一行乞丐,似乎正在領飯。

  飯!

  發現目標是填肚子的飯時,樓項羽興奮的跳了起來,想直奔那雪白雪白的飯,可很久沒吃飽的他早就餓得頭暈眼花,整個人一站起來就朝前倒去,眼看就要摔得頭破血流,不由得驚叫出聲。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連想領佈施的飯也不得安生!

  突然,從旁邊伸出的一雙手讓樓項羽的悲遇不再延續,已經聞慣了滿身臭味的他,一時竟不習慣來人身上那淡淡的檀香,沿著救下他的手臂望去,來者一身玄衣,搭上梳得端正的髮髻,流露出一股讓人莫名信服的沉穩,加之有力的手臂居然單臂就能穩穩托住他,眉宇間也沒有流露出對他滿身臭味的想法。

  瞬間,樓項羽心裡唱起了哈利路亞。

  就是他了,就是這個男人了,我穿越到這裡來的意義就是為了認識他!

  滿臉綺麗幻想的樓項羽完全忘記要從別人的手裡站起來,只是呆呆盯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裡的男人。

  如果說在他未穿越前的二十五年有什麼憾事,那就是他從沒向暗戀整整三年的學長告白,從而喪失可能將學長掰彎的機會,於是便認定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上帝送來補償他的。

  那樣的眉、那樣的眼、那樣的唇線,仍舊性感得讓他移不開眼睛,這次他一定要珍惜機會,從各方面入手,鐵定要把到這個帥哥。

  滿眼的紅心冒出,絲毫沒有動搖帥哥的眉頭,見那乞丐似乎仍舊在魂遊太虛,魏清逸便鬆開了手,準備讓家丁拿些飯過來餵飽這個似乎已經餓到無法反應的乞丐。

  沒想到,他一鬆開手臂,乞丐便整個人倚了上來,渾身似乎被抽走力氣的身軀帶著陣陣讓人難以忍耐的惡臭,霎時,魏清逸不禁有點後悔方纔的善心之舉。

  「你還好吧?能站穩嗎?」

  穩重如大提琴的聲音甜美得讓樓項羽一陣暈眩,這聲音,這聲音遠比記憶中的學長還要來得好聽,直讓他恨不得讓帥哥唱催眠曲給他聽,只不過這是他奮鬥的目標之一,現在還是別太顯山露水的好。

  眼一轉,便有了計謀,樓項羽不用裝便已呈虛弱之姿,整個人站不穩地直往帥哥的懷裡鑽,人也有氣無力的求道:

  「好心的爺,你發發善心收留我吧,我能擔、能抬,不需要工錢,只要三餐溫飽、有瓦遮頭便行,爺,你便發發善心,賞我一個工作吧!」

  說話的時候,雙眼努力睜大,裝出可憐的小狗模樣,樓項羽對自己這項技能深感自豪,打小他要求人便裝出這般可憐模樣,凡是有側忍之心的,沒幾個會棄他於不顧,在那漫漫的學業長途裡,他更是靠這模樣拐得數頓飯。

  果然,帥哥皺眉了、帥哥掙扎了、帥哥在叫旁邊的僕人來商量了,喔,這便是勝利!

  在被一旁的僕人接手扶過之後,樓項羽不禁暗暗握了一下拳頭。

  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比較多的!

  「……請你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閃閃紅星裡面的記載,變成此時對白;欠了我的給我補回來,偷了我的給我交出來,你我好像划拳般戀愛,每次都是猜……唉……」

  隨著一聲聲高昂的歌聲平地而起,樓項羽甩著抹布、不斷繞著圈子在那偌大的大廳上跑來跑去,每一張桌子、每一張椅子都被他用力擦拭著,伴著越來越大聲的歌聲,那動作更是勤快,水換了一桶又一桶,整個大廳也是越發閃出光亮來。

  「終於幹完了!呼……」

  辛勞過後看到每張桌子、椅子都閃著足以亮花眼的光芒,樓項羽滿意的點點頭,嘴裡哼著歌就要離開現場。

  「樓小哥、樓小哥,你剛剛唱的是什麼曲子?好好笑啊!」

  躲在門外的小丫頭們見樓項羽步出大廳,立刻奔了過來,吵著要學唱他嘴裡哼著的歌。

  樓項羽笑得連眼都瞇了起來,「慢慢來,逐個逐個來,先說說今天妳們帶了些什麼來孝敬我?」

  「小哥,我今天帶了果子,都是昨天小姐吃剩賞我的,還很新鮮呢!」一個小丫頭掏出手帕、露出細心包著的水果,滿臉慇勤的遞了過來。

  樓項羽不客氣的收下,又朝著另一個丫頭道:

  「欣兒真沒有小哥的心,看明兒多乖,還會留水果給小哥。」

  「誰說我沒有的,前些天我跟夫人說了,說小哥聰明能幹,少爺不是正要找新一任的貼身侍從嗎?我便自動推薦小哥,日後小哥得勢了,可要好好照顧小妹!」

  比起小妹的乖巧,明兒更是貼心,樓項羽聰明又疼她們,等他日後變成少爺的心腹,他們三兄妹在魏家可就如魚得水,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他們。

  明兒打的如意算盤當然逃不過樓項羽的火眼金睛,只不過她的提議實在是太美妙了,妙得讓他原本笑得彎彎的眼幾乎都瞇得睜不開來。

  「明兒實在是太聰明了,小哥真是開心,來、來、來,我這就教妳們唱這一首歌,這首歌可是小哥我每次幹這些粗活時必唱的調節心情歌呢!」一手拉一個,樓項羽絲毫沒有避嫌地拖著兩個小妹妹朝他睡的柴房走去。

  樓項羽自從到這魏家打工以來,就數認識這兩個小妹妹是最大的福氣,魏家家大業大,人際關係複雜得不得了,這兩個小妹妹之前還一直受別人欺負,若不是靠他教授幾招新招,吸引了魏夫人跟魏小姐的眼光,得寵成為貼身丫頭,現在恐怕還在過著被人欺負的苦日子。

  唉,這年頭也一樣是人善被人欺啊!

  想到剛入魏家時受到的種種待遇,樓項羽突然覺得他成為孤兒的那幾年其實還挺幸運的,至少還有能提供他幾頓飯的哥兒們,於是便動作豪邁的一手一個,將兩小妹妹摟著往前進發。

  今後就由哥哥我來罩這兩個沒爹沒娘的小妹妹吧!

  樓項羽這邊豪氣非常的做出決定,渾然不知走廊邊正站著兩人在默默注視著他放肆的舉動。

  魏清逸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這才朝站立在後的管家問道:

  「這便是夫人保舉的樓項羽?」

  那豪放到簡直是放肆的舉動、那破嗓子唱出讓人忍俊不禁的曲子,這樓項羽的確是挺有趣的,只是也很危險!

  「少爺,若是不喜歡,老奴立刻……」

  「算了,既然是夫人保舉的,就讓他先跟在我身邊一段日子吧,反正我也缺跑腿的人。」

  魏清逸一直緊皺的眉頭沒有鬆懈過,自幼家教甚嚴的他從沒這麼放肆過,如今他倒要看看,嘗過魏家嚴厲家規後的樓項羽是否還會有這樣的閒情。

  「管家,一會兒先告訴他魏家的家法,然後再領到書房來見我,至於侍從的事情也別停手,繼續徵聘,此外,朱家老爺的請柬替我回個話,定當準時出席。」

  吩咐的同時,魏清逸的腳步亦不曾停歇,整整一個魏家放在肩上,加上最近武林上似乎風波不停,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小小侍從的事情不該再在他掛心之列。

  「小的明白,這就下去辦。」

  跟隨到書房門口,管家便識趣的站在門外拜別,書房乃魏家禁地,連夫人也只能在得到少爺的允許之後才能步進,其餘外人,皆不可窺。

  領了教條,又換了一身衣服,果然做普通家丁跟做貼身侍從就是地位不一樣,光是衣服就高檔好幾級,聽說還有工錢拿,樓項羽很開心,一蹦一跳的跑到書房前面,就要準備邁進。

  腳一提,頓時膝蓋一麻,整個人朝前撲了過去,不用手開門,樓項羽很是狼狽地用臉頂開了虛掩的房門,整個人趴在地上,摔了個狗爬式出來。

  抬起頭便看到一雙鞋就在眼前,樓項羽趕緊站起身來,摸摸快沒有知覺的鼻子。

  還好、還好,沒有摔斷!

  暗自安心後,樓項羽趕緊學著別人朝著魏清逸一揖,「少爺好,我是樓項羽,管家派我來聽候你的差遣。」

  說得有板有眼的話是樓項羽這幾個月的努力,畢竟他平常說話都是很大剌剌的,在現代沒問題,可是在這個不知名的古代,這樣就叫放肆,只是他不知道,他臉上明明白白的輕佻也是做下僕的大忌。

  「樓項羽,三月前由乞丐入魏府當家丁,一月過後由柴房升至看門,兩月後由看門轉至大廳負責清潔打掃,然後升至我的貼身侍從,你倒是好本事。」

  放下手中的筆,魏清逸抬起頭注視著一直站在門邊的樓項羽,方纔那驚天動地的開門聲倒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有趣。

  「這個……我人緣好,呵呵……少爺不也撿了我回來?」

  朝著魏清逸眨眨眼,樓項羽的手搭上鼻子用力扭了扭;這摔傷的痛不是立刻顯現的,卻一絲一絲讓鼻子慢慢抽疼起來,隨著濕濕的感覺傳至手心,他明白自己流鼻血了,這下子果然是摔得夠狠。

  魏清逸看著樓項羽的種種動作,有心再訓斥幾句,偏又看到他孩子氣似地努力拭著鼻子不斷流出的血水,整張臉弄得紅一塊、青一塊,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他剛剛動手教訓了他。

  「待在魏家不比待在外面,要懂種種規矩,念你初入魏家不知情,往後做什麼都要先想想家規怎麼說,調你到我身邊來,你便是魏家的一份子,這家容不下叛離,你下去好好想個清楚,若是日後查出有什麼不利魏家的事情來,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撂下幾句狠話,魏清逸便搖搖手示意樓項羽退下,他要處理的事情可多著呢,一個不明來歷的家僕尚不值得他大費周章,賞幾句訓斥便當作是事前警告。

  樓項羽沒想到這麼快魏清逸就讓他離開,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的說:

  「少爺沒事要吩咐我幹嗎?」

  「我先前說的話你聽懂了沒有?」見樓項羽坦然相問,正要回心算帳的魏清逸有些惱了,他向來不喜歡話說兩回。

  「聽到、聽到,只是我是來服侍少爺的,不能什麼都沒干就回去吧?」

  最重要的是樓項羽這個出場實在是有點難看,如果不在魏清逸心中挽回一籌,日後想讓魏清逸另眼相看,就更難了,便更積極的湊上前去。

  魏清逸沒遇過這樣不聽話的侍從,手一推便已用上內力,剛剛好將湊上前的樓項羽一掌推到門外,若不是見樓項羽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難看,這一掌用的力氣就不是推,而是甩了,到時樓項羽想爬起來都難。

  被推到門外的樓項羽還沒反應過來,書房的門已緩緩在面前關上,他低頭看看自己站在門外的腳,又看看自動關上的門。

  這魏清逸難不成還是什麼武林人士,想平日看的電視劇,那些大俠們也是這樣隨便一拍人便飛了出去、隨手一拂門就關上,帥氣得讓人妒忌,沒想到來到古代不但遇上了帥哥,還能遇上武林人士啊,哦,果真是帥呆了!

  站在書房前呈現罰站姿勢的樓項羽,滿腦子千奇百怪的畫面,一幕幕曾經看過的武俠片都在腦內重播,裡面帥氣的男主角現在全自動變成了魏清逸的模樣,想到好看處,還不由自主的傻笑出聲。

  「樓項羽,你在幹什麼?」

  肩頭一重,待樓項羽回頭望去,就看到老管家一臉嚴肅的瞪著他,似乎在看什麼傻子似的,於是他便趕緊將嘴邊的口水擦一擦,然後堆上笑容。

  「老管家,我在等少爺的吩咐呢!」

  這回頭一笑讓平常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稱的老管家的臉部僵了一僵,看看已然被關上的門,又看看一臉污血的樓項羽,最後只能揣住樓項羽朝柴房走去。

  「你這膽大的小子,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肯定是你得罪了少爺,不然少爺哪會將你打成這樣!快說,你犯了什麼事惹惱少爺了?」

  「老管家,我沒有啊,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關少爺的事,真的,少爺也沒有嫌棄我啊……」

  樓項羽沒想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也有這樣的力氣,揣著他跌跌撞撞就回到他暫住的柴房,然後未等他離開,老人家已經健步如飛的跑了出去,那速度簡直可以比美賽道上的運動健將。

  樓項羽用袖子擦擦臉上的血跡,心想,沒想到我會摔得這麼嚴重,將老管家嚇得不輕,看他衝出去的方向,恐怕是要幫我拿傷藥吧,這老管家就是口頭嚴肅,心地卻很好!

  再用力擦了一擦,還沒等樓項羽動身去打水回來洗臉,剛認下的乾妹妹明兒已經哭著奔了進來。

  「小哥,聽說你被少爺打了,是嗎?」

  樓項羽抬頭咧嘴一笑,想安慰明兒,卻緊接著又聽到一聲放聲大哭。

  「小哥,你居然被打成這樣,少爺好狠的心啊,不行,我得向夫人求情,讓小哥別在少爺底下當差才行!」

  「哎呀,別、別、別,這差事小哥可是喜歡得要命呢!妳不讓小哥干,小哥可跟妳翻臉了,來,明兒,幫小哥擦擦臉,其實小哥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關少爺的事啊!」摟住撲過來的少女,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嚎啕大哭,樓項羽摸摸還在抽痛的鼻子。

  看來我這一跤摔得很是難看,個個看了都以為少爺打了我,真是可憐的少爺!

  這頭替少爺喊冤,那頭明兒也哭完了,擦乾淚,拿出藥粉,又端了水過來替樓項羽擦乾淨臉,待藥粉上完之後,樓項羽頓覺清爽許多,只是看明兒那傷心的臉,不明白的人恐怕會以為他被打得只剩下半條命吧。

  「乖明兒,不許在夫人面前亂說,少爺沒有打我,知道嗎?」

  「嗯!小哥辛苦了,可是少爺要是再打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替你再弄些傷藥來,我是夫人的貼身丫鬟,能拿到的藥都是最好的。」明兒自認明白樓項羽欲替少爺開脫的心思。

  當下人的被打了,哪還怨得了主子,只能自己吞下這份疼,還好老管家疼惜,會讓我帶傷藥來給小哥,不然小哥沒了半條命,恐怕也沒人照理!

  想到這裡,明兒又是一陣心酸,偏又要強打笑容讓樓項羽放心,臉上一時哭、一時笑,倒是看得樓項羽哭笑不得。

  「明兒,少爺真的沒有打我。」

  「小哥,明兒懂得的,你以後在少爺身邊做事得多用心,別再這樣輕慢了。」

  明白樓項羽平常大剌剌的個性,明兒不由得多提點兩句便急著回夫人身邊服侍,樓項羽唯有點頭受教,這才讓丫頭放心離開。

  摸摸鼻子上的傷,樓項羽躺在床上不由又傻傻的笑了起來;努力了三個月,終於可向魏清逸更進一步,實在可喜可賀,雖然開頭有點差,但是他相信,魏少爺恐怕沒見過幾個會在頭天上工就摔跤的下人,這印象恐怕也夠深刻了,待他再接再厲,勝利便指日可待。

  想得很美的樓項羽連作夢都帶著笑容,卻不知道,他這一次的印象果然是夠深刻,深到魏清逸想忘掉他都有些困難。


TOP

  第二章

  主子打下人,原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主子沒打下人卻被傳得沸沸揚揚,這卻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特別是在魏家,一向以善待下人出名的魏家,這可算是一件大事。

  所以,夫人過問了、小姐關心了、管家上前求情了,魏清逸熬了幾夜,臉上帶著的青黑更重了。

  「我什麼時候打了他?」魏清逸手一指,指的正是站在門外聽候派遣的樓項羽,那鼻子還貼著藥膏,礙眼得很。

  「少爺,項羽是剛入魏家,什麼事都不懂,待老奴慢慢教,請少爺別生氣。」

  小心翼翼的求著情,老管家看看證據還貼在臉上的樓項羽,一臉的疼惜,卻讓魏清逸看得越加不舒服,只因這冤情實在也真是太冤了點,他現在倒是很想給這罪魁禍首賞上幾巴掌。

  「下人犯了事,難道主人還打不得嗎?」

  眾口鑠金、百口難辯,魏清逸歷經了小妹跟母親的重重囑咐之後已然無力,待見到侍奉了魏家三代主人的老管家上來求情,他再穩重的性子也不由興起些許反骨,恨不得真的打過樓項羽。

  「不是……老奴不是這個意思!」

  見少爺難得的動了怒,老管家更是驚恐,連連搖頭,卻消不去魏清逸的怒氣,而樓項羽一直待在門外,卻對事態一目瞭然,趕緊衝過來替老管家解圍。

  「老管家,我真的不是被少爺打的,只是走進書房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少爺還好心的讓我休假,真真是個好人。」連忙誇上幾句,樓項羽可沒想到流言流來流去竟流成這樣一個版本,只差沒說他被少爺打個半死不活。

  「管家,你可聽見樓項羽所說的話,若真是我動手,這個時候他豈有命在!」

  見樓項羽衝出來為自己辯駁,魏清逸總算是平了怒氣,拿出平日穩重的性子來,耐心開導著老管家,直到老管家慢慢褪下擔心的表情,請罪而出,他才冷冷地看著惹出這件是非的樓項羽。

  「樓項羽,你倒是好本事!」

  「哎呀,少爺,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樓項羽連連擺手。

  這真是無妄之災,明兒妳到底是怎麼跟夫人說的,弄得魏清逸都成了大罪人!

  一想到這幾天宅裡上上下下對自己的關心,樓項羽情不自禁又摸了摸鼻子,心想,我的人緣果然很好!

  「樓項羽,你可聽到我說話了!」

  見樓項羽久久回不了神,魏清逸重重一喝,終於喚回樓項羽的神智,就見樓項羽趕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少爺有何吩咐?」

  「這幾個案卷替我送到李家去,這幾份帳目送到凝香閣去,再收拾這單上的幾樣東西送到朱家去,就說是我送給他們少爺的禮品。」說完話,魏清逸便丟給樓項羽一堆折子,看來事務的確不少。

  樓項羽連忙應了聲好,再看向魏清逸,卻見他繼續埋頭苦幹,連個眼色也沒賞給他。

  看來這一次的流言事件,我是讓他不開心了,真是可憐的我!

  張家要的文卷已經送完了、李家要的材料也送過去了、錢家剛結的款也交付了,還有何家跟黃家……也都弄好了。

  樓項羽站在黃家門前數著今天該干的活已經全部清潔溜溜,距離他走出魏家大門時僅僅花了兩個時辰。

  我又長進了!

  不害臊的自賣自誇,樓項羽每每想到首次幫魏家少爺送文件送到天黑還沒找到地方的窘境,就覺得他現在已是進步飛速。

  那個魏清逸也真是的,送文件也不說清楚是哪一家,只是丟個文件過來就要辦妥,就算我是天掉下來的神仙也有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啊!我又不敢拆了裡面的信看看到底是要找哪一個,而張家城東、李家城西、錢家城南、何家城北,這年頭別說電動車了,連自行車也沒一輛,只能靠自己的十一號公車走過去,這也實在是太痛苦了一點……遇上不好的天氣,就像現在這老天爺打雷閃電的暴雨,我也實在是苦命!

  待在屋簷下等待雨停,樓項羽慣性地翻找起自己的袋子,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已經不是待在科學的現代,而是在這連電都沒有的古代。

  若是平日在外因為天氣的緣故而回不去,我都會打個電話讓朋友別擔心,現在可好了,連這一個手續也省了,若是這雨下到半夜,我別說是睡覺了,恐怕連飯也沒得吃,我怎麼就沒想到天有不測之風雨呢?

  兩手在已經長長不少的頭髮裡抓弄著,樓項羽看著漫天撒下的雨滴,開始慢慢盤算自從到古代之後的進展。

  一個月由柴房升看大門,兩個月由看大門升到大廳打掃,三個月已經待在目標身邊,看似速度很快的進展偏偏在這個時候慢了下來,整整兩個月,這魏家少爺每天都能生出許多事情來使喚他跑腿。

  說出去也沒人相信,他這個號稱貼身侍從的人,沒有一天能待在魏家少爺身邊服侍的,旁人說他好福氣,可以在外偷懶一整天,可他要的不是偷懶啊,他要的是能靠近魏清逸身邊的機會。

  唉……

  左嗟右歎,樓項羽正自可憐的時候,旁邊又跑來一個躲雨的傢伙,奔跑掀起的雨浪撲面而來,直逼得他退避三舍,在狹小的地方再讓出一個空位來。

  望著擦了擦臉上雨水,朝他不好意思一笑的男子,樓項羽也只能點點頭,接下這道歉,畢竟對方也不是故意的。

  默默守在小小的方寸之地,在樓項羽還在埋怨老天為什麼還不停雨的時候,旁邊的人也耐不住寂寞而向他搭訕。

  「小哥是出來辦事困在這裡的?」

  「是啊!你呢,突然跑過來是朝這邊辦事卻找不著地方躲雨嗎?」

  看四周的確沒有什麼雨棚之類的東西,樓項羽好心替來人想了個答案,果然來人用力點點頭,一臉憤慨。

  「這老天說下雨就下雨,出門時還晴天無垠的。」話說到這裡,來人不由滿聲哀怨,「我還等著去辦事呢!小哥呢,你是辦完事了,還是還要去辦事?」

  「我比你好一點,我是已經辦好了,正準備回去呢!」

  「看小哥的模樣,是在哪個府上當差的啊?衣著很光鮮,恐怕是府裡的紅人吧!」

  「你真是說笑了,當人家僕人的,哪有什麼紅不紅,混口飯吃而已,哪比得上少爺小姐們的風光,倒是大哥衣著不凡、氣宇軒昂,肯定是做老闆的料子。」

  「哈哈,小哥真是眼利,我開的小店就在前面不遠處,要不等雨停了,小哥到我店裡坐坐,我賣的是酒,剛好請小哥喝幾杯,驅驅寒意!」

  「哦,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叫樓項羽,大哥是?」

  「我叫宋明,前面的宋家酒鋪就是我的,以後樓小哥有興致,不妨多多光顧。」

  一來二往,只是在街頭偶遇的兩人便傾談起來,樓項羽向來擅長炒熱氣氛,而宋明看上去也是一個脾性爽直的人,所以樓項羽很快就跟宋明稱兄道弟,齊齊向宋家酒鋪而去。

  喝了幾杯黃酒,頓時解了身上的寒意,樓項羽四處打量了一下這上下兩樓的酒鋪,然後朝宋明笑道:

  「宋大哥還說是小店,這店恐怕在洛陽也是非常有名的吧!」

  光是坐下來的功夫已經進進出出好幾趟人了,加之不時有貨物運進運出,看來宋明的生意大得很,唉,真是讓人眼紅!

  「說什麼呢,都是祖傳的家業,宋明也就是守成而已,樓兄弟在魏府地位也不低啊,魏府不管在洛陽還是在武林都是數得出名的大家呢,待在那個地方當個貼身侍從,說不定還比大哥來得有威望。」

  「哪會?當下人的哪有當老闆幸福,宋大哥就不要再謙虛了,只是當兄弟的日後來討酒喝的時候能收便宜些就行了。」

  樓項羽擺擺手,在現代的時候,這些互相推舉的話他可說得多了,要從別人手中討生活,第一要訣就是拍馬屁,但要怎麼拍得好、拍得妙,就不是什麼人都能掌握的,他看這個宋明擺明了就是要巴結他,雖然在魏家裡面他算不上什麼,但是沾沾魏清逸的光、討杯水酒喝的情面還是有的。

  果然,當了大人物的跟班,手下也能香幾分啊!

  感歎過後,樓項羽提著宋明硬塞的兩壺酒慢慢踱回魏家,反正魏清逸只會關心他有沒有辦完事,至於中間他溜到哪裡去,恐怕還上不了他的心。

  推開小門,樓項羽先到自己暫住的房間放下酒,這魏家對待下人算是沒話說了,他升到少爺的貼身侍從之後,連房間也分給他一間,想想在現代買個房子多困難啊,在這裡當個下人也有十多坪的房子可住。

  唉,怎麼這年頭的人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想到自己才剛剛貸款買下的房子,樓項羽就一陣欲哭無淚,唯有安慰自己,幸好房貸才繳了三期。

  這樣待在房裡又是悲又是喜的過了半晌,樓項羽才緩過神來更衣,身上的衣服濕了半成,可不能這樣穿著去回魏清逸的話,只是衣服才解了個腰帶,老管家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門外響了起來。

  「項羽,你回來了嗎?少爺喊你過去呢!」

  「剛回來,身子淋濕了,想換好衣服才去少爺那邊。」

  「先別換了,少爺著急著呢,可能有急事要讓你去辦!」

  又有急事要我辦?

  看看天色已晚,樓項羽側頭想了一想,決定重新繫好腰帶,這古代的服裝不像現代的衣服那麼方便,光是裡三層、外三層的穿著就要他花不少時間整理,這個時候他可不能讓魏清逸留下壞印象。

  秉著為愛向前衝的精神,樓項羽隨著老管家的腳步急急來到書房外候命,這一次魏清逸倒是沒再將他趕到門外罰站,只低低喚了一聲就聽到裡面那疲倦的聲音回道:

  「讓樓項羽進來吧。」

  樓項羽輕輕推開門,踏入這自他頭一天上工就再沒踏入過的聖地,迎面就對上魏清逸顯得倦極了的臉龐。

  「吩咐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嗯!幾家的事務,還有銀子都交代了,這些都是他們的回條。」

  樓項羽自懷裡掏出被保護得很好的回條呈上,被油紙層層包好的紙條並沒有像樓項羽身上的衣服那般濕透,因此,魏清逸抬頭賞了個讚賞的眼光給樓項羽,而樓項羽則是立刻向魏清逸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以示這是他應該做的事。

  「你倒是聰明,懂得這樣放回條,前一任侍從也沒有你細心。」

  魏清逸細細看著回條,又小心的將他們放在一個盒子裡,這才又回頭看著樓項羽。

  「這些天讓你出去磨練,可見你的確是用了心,也肯上進,由明天開始便與我同出同進,學些要緊的事務吧!」

  魏清逸才剛吩咐完,馬上就看到樓項羽動作俐落的站到他背後,語調興奮難抑的問道:

  「也就是說以後我要跟少爺寸步不離,對不對?」

  「沒錯,只是我在處理事情的時候你就不必站在我身後,若是有空,先熟悉熟悉書房裡的東西,日後這書房便歸你打掃,務必要潔淨整齊,不能亂七八糟,明白嗎?」

  「這個我懂,你放心好了,家事我可是自小就做慣了,包管又快又乾淨!」

  人一激動起來就會忘記要顧及的尊卑,樓項羽忘形地拍拍魏清逸的背,一副包在哥兒們身上的表情頓時讓魏清逸渾身一僵,眼看脾氣就要發作起來。

  「哎呀,我一下子沒留心,把少爺當哥兒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不為例!」

  樓項羽看到魏清逸一臉沉默,連忙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若不是這世代的人不會英文,他恐怕連SORRY都要說上好幾次;好不容易,終於看到魏清逸重新放鬆,他便連忙衝到書架前面,不敢再在魏清逸面前放肆。

  魏清逸有心想訓斥樓項羽幾句,可還沒開口之前他便又是鞠躬、又是道歉,一下子也發不了脾氣,只好看著他裝腔作勢的跑到書架前面看書,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識字?」

  「學過、學過,就是看不懂。」樓項羽拿出一本三字經,先是翻了幾頁,然後朝著魏清逸露出一個苦笑,「讀了十六年的書,沒想到在這邊還是一個字都不認識,真是丟臉。」

  「十六年,寒窗苦讀不過十年便能考取功名,你讀了十六年卻是連字也不識?」明顯感覺樓項羽在騙人的認知讓魏清逸原本已存積的怒氣又再次上揚。

  沒想到這樓項羽做事輕浮不止,還滿口謊言,看他一臉無辜的模樣,看來他說謊已是成性!

  「別氣、別氣,少爺,我是讀了十六年的書,但是我故鄉的書跟這邊的書可是天差地別,我那邊的字也包管少爺認不得,所以我不是說謊啊!別氣、別氣!」

  樓項羽一輪辯白後還跑過來撫撫魏清逸的背,以示安撫,弄得魏清逸既好氣又好笑,末了也只能讓樓項羽證明一次。

  「那你寫幾個字給我看看,看我認不認識?別想為了矇混過關而寫些鬼畫符予我,我前些年曾拜過師,一般的符術難不倒我的!」

  「那少爺真是見多識廣,不過我連毛筆都不會用啊,少爺你將毛筆遞給我也沒用,不如你稍等一下,我去弄塊炭回來磨成筆,然後寫給你看!」

  一說完話,也不等魏清逸反應,樓項羽就趕快跳出書房,朝先前所住的柴房跑過去,而魏清逸遞出筆的手則是凝在半空,好一會兒才若有所思地望著那早已沒有人在的小徑,早已深皺的眉頭又添了幾條紋絲。

  這瘋瘋癲癲的樓項羽,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到底該還是不該……

  沉思的結果還沒得出,便又看到瘋瘋癲癲的樓項羽奔了回來,手上拿著一塊炭柴,急匆匆跑到魏清逸面前,未等氣喘順了,便又粗手粗腳地拿了放在桌上的宣紙埋頭苦畫起來,隨著一陣書寫紙聲響過,魏清逸看著樓項羽將白紙遞到他面前,然後氣喘吁吁的說:

  「來,看看,這是我學了多年的文字,你認不認識?」

  低下頭,看著一串串完全看不明白的字符,魏清逸接過紙張,問道:

  「這是什麼文字?莫要欺騙我!」

  「我沒騙你,這叫英文,哎呀,也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人去過英國,那是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國度,要飄洋過海才能到的!」

  樓項羽的雙手不斷地比劃著,很努力想讓魏清逸明白他是來自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他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如果不能待在魏家,他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好了,指手畫腳的做什麼?我暫且信了你,你可別讓我抓住能將你趕出府的把柄;今天你也是累了,已是晚飯時候,你去吃吧。」說著,魏清逸低頭又看了看那實在是看不懂的字。

  若說是字,倒不如說是像幅畫,只是看樓項羽寫得認真,也不像胡亂編出來的,這件事就暫且放下,我堂堂一個練家子,難道還制不住一個手無寸鐵的男人嗎?

  看著得令後又是腳步沉重地跑掉的樓項羽,魏清逸重新站了起來,將一些重要的東西一一檢查過後放好;若是樓項羽心有不軌,他便不會放過能進入書房的大好機會,如今,就讓時間來見證,這個在街頭莫名纏著他來到魏家的男人的所作所為。

  得了機會,就要上位,這是樓項羽一貫的認知。

  魏家少爺平日都待在書房裡處理公事,不管是家裡的財務還是那個傳說中的江湖紛爭,只要一封信到,魏清逸就要處理很多事。

  家裡的財務還好,反正生意就放在那裡,慢慢管就行了,就是那江湖的事,天天打打殺殺,爭不過就要鬧到魏清逸面前,這頭遞封信來說哪個大俠要金盆洗手,要請魏清逸觀禮;那頭又說哪派跟哪派在爭山頭,現在正在群毆。

  可憐魏清逸就天天在處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真是可憐!

  想到可憐之處,樓項羽又是兩眼濕潤地看著那眉頭快要打結的魏清逸。

  看他比我還矮上一點,人又瘦,還要這麼辛苦的處理事情,真是好可憐!

  「你夠了沒有?趕緊過來磨墨,然後將這些回條分類放好,再將一些不要緊的事務給我分開,先挑些急的給我看!」

  魏清逸書寫了大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想到措詞將一封信寫好,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他家那個瘋癲的侍從正滿臉憐憫地看著他,那散發慈愛的臉龐實在有點讓人渾身發冷。

  「我已經分好了……」才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魏清逸一臉懷疑,於是樓項羽便連忙為自己申辯,「這些天我一邊學認字、一邊幹活,現在有好多字我都已經認識了,只差不會寫而已。」

  「是嗎?那將急的拿給我看看!」

  號稱不識字才半個月,這一下子倒是半肚子墨水,這裝得也真是快!

  魏清逸的嘴邊含著一絲冷笑,伸手接過事務,逐一分辯後,倒是對樓項羽的觸覺有些驚訝;樓項羽挑給他的,有些表面上是瑣碎的事,實際上暗藏玄機。

  沒想到這樣他也能看出來,倒是讓人不得不防!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哎呀,我弄錯了,這疊才是重要的,那堆只是普通的信件。」

  說完話,樓項羽便搶過魏清逸手上的東西,重新放了另一堆上去;魏清逸隨眼看了兩行,不由一聲冷笑。

  這倒還真是閒事!

  「怎麼,我又弄錯了嗎?可是這些都說很急啊!」

  想到收這些信件的時候,那古代的郵差大哥還說這是快馬加鞭送來的,難道他被騙了?樓項羽小心的慢慢將身子躲在花瓶後面,雖然魏清逸的模樣長得跟學長很像,可學長向來很和善,不像魏清逸老是繃著臉,一臉殺氣。

  「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便秘,這幾天你都沒怎麼喝湯水,水果也不吃,只是吃些飯菜就算了,連油都不多,當然會便秘,我這就去弄些香蕉來給你通一通,你就不會覺得難受了!」

  看到魏清逸一臉氣鼓鼓的看著自己,可是又遲遲不說話,樓項羽想了好久,才想到平常他跟魏清逸真的是形影不離,又好像沒怎麼看到他上廁所。

  古人不知道便秘需要預防,說不定魏清逸有這毛病,才會老是繃著臉!

  自認體貼入微,這幾天看到魏清逸忙到不吃飯,樓項羽便去廚房領飯菜過來催他吃,如今他便秘了,當然要找香蕉來給他吃。

  前天好像有看到新進的水果裡有香蕉,希望夫人跟小姐這兩天不會吃光光,留一點給少爺治病啊!


TOP

  第三章

  樓項羽急忙忙的跑出去,留下魏清逸一個人待在書房裡,看著又開始發瘋的他在魏家跑來跑去;讓他跟在身邊已經半個月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東西也讓他看到了,如今,魏清逸倒要看看這來路不明的樓項羽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魏清逸的眼神瞬間閃過亮光,然後又壓住自己的心情。

  這幾天我實在是太容易躁怒了,遇上這個樓項羽,他每一樣動作都讓我心煩,偏偏要給他點教訓之前他便好像明白我心之所思,又是賠禮、又是道歉,有道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樓項羽倒是將這精髓學個十足,這樣的人,若再過個十年、八年,怕不成人精!

  放下手上無用的東西,魏清逸重新拿起被樓項羽丟在一旁的無用文件。

  最近江湖上越發不平穩起來,僅僅兩個月就有幾家世家失竊,還有兩家小門派被滅,兇手手段凶殘,一門滅盡、不留活口,若不是前幾天金刀大俠準備金盆洗手,廣發邀請帖至各家門派,這消息恐怕還得再拖幾月才有人知曉。

  拿出寫著暗語的信件細細讀了開來,派出去的暗探暗示這幾件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但是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事,能讓兇手如此大膽的對上幾大世家,還盡滅小門派?他所求又是什麼?

  在心底盤算著各家門派明裡、暗裡的關係,魏清逸一時拿不定該不該插手這件事,目前這件事尚未弄得沸沸揚揚,他又是暫代的武林盟主,師父自然能讓別人信服,可他這小小的初生牛犢恐怕不入大門派眼裡吧,這處起事來……

  推敲著事情的難易,魏清逸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事要管,但要如何管,卻是一件難題。

  「少爺、少爺,我將香蕉拿來了,趕緊吃吧!」

  沉思的念頭被打斷,隨著清晰而沉重的腳步聲接近,魏家那位瘋癲的侍從又跑了回來,兩手一伸,一根新鮮的香蕉便出現在面前,魏清逸看著滿頭是汗的樓項羽,眼底一片疑問。

  「吃了這個,出恭會方便很多,來,趕緊吃下去!」

  說完話,樓項羽居然還摘下香蕉皮就要把香蕉往魏清逸的嘴裡塞,但見魏清逸眉間一皺,伸手一推便又將樓項羽攔於咫尺間,不讓他再進一步,這幾天他便發現了,這個樓項羽動作、分寸間從無保留,說得好聽是一片赤誠,說得難聽就是死皮賴臉。

  「你怎麼認為我就是出恭不順呢?」遇上這樣一個人,魏清逸覺得他長年修來的優雅也消失大半。

  「少爺你整天繃著一張臉,一臉嚴肅的模樣,在我們故鄉這叫做『一臉大便的模樣』。」

  雖然聽不懂樓項羽的便秘,但是所指向的意思卻是一清二楚,魏清逸抬起利眼瞪著居然膽敢這樣說話的樓項羽,那隱隱透著怒氣的臉孔滿是威嚴,卻不知看在天不怕、地不怕的樓項羽眼裡,這綴著怒氣的眼就像勾人似的,讓他好想一親芳澤。

  狼嘴嘟起了、狼嘴靠近了,完全不知死活、已經化身為色狼的樓項羽被狠狠拍飛出去,手下用了三分勁的魏清逸看著被他一掌推出去的樓項羽,再次放出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從偷襲失敗那一天開始,樓項羽便知道,接下來他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魏清逸賞的那掌厲害得要命,那個老大夫查了又查、檢了又檢之後便說他斷了肋骨又折了手臂,難怪他那天怎麼爬都爬不起來,最後還是老管家經過書房前看到他倒在地上,以為遇上了賊人,又是大喊、又是大叫的喚家丁過來相扶,他才得以回到房間休息。

  骨折可大可小,一個接不上位以後就麻煩多多。

  身在現代,非常明白兩代醫術的差距,所以在接骨的時候,樓項羽不敢要求mazui藥,只能咬住枕頭,努力忍下接骨時的痛苦,由此可見,他這個人永遠都是由大喜跌落大凶,續而大悲。

  唯一幸運的是,被他偷襲的魏清逸似乎沒有把他趕出去的念頭,他所犯下的事固然不會讓別人知道,但是大夫卻是魏清逸示意叫的,人也沒因此而被趕出府去,只是通知老管家重新物色貼身僕從,而他則是被降職到以前的大廳清潔生的位置,唯一保留的就是月薪依舊如同貼身僕從時的薪水。

  雖然只是五兩銀子跟二兩銀子的區別,也足以暫時安撫被打得心都在疼的傷口,在現代吃不成豆腐還有人情在,會不賣他FACE直接打人的男人,目前只得魏清逸一個。

  果然,古代的人,矜持啊!

  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腦袋自然是胡思亂想,以上的想法已經被樓項羽翻來覆去想了一遍又一遍,由原本覺得自己罪有應得演變成罪不至死,接著下來成長為魏清逸這般大動作是他自己個性有問題。

  經過一番心理建設,樓項羽頓時覺得他又重新變回小強,又開始擁有打不死的精神。

  「就不知道,老管家新請的僕從是不是也像我這樣刻苦耐勞呢?魏清逸可是一個工作狂,沒三兩下子是服侍不好他的!」

  在大廳上正開始邊唱歌、邊幹活的樓項羽,仍舊想著剛進魏府不久的貼身僕從,那個小孩怎麼看都比他小好幾歲,臉蛋長的是可愛,叫人也是乖巧甜美,不過不是他的茶,所以不懂欣賞,該慶幸的是,魏清逸一點都沒注意到魏懷安的模樣,才剛接手他以前的工作就天天往外跑,毅然是過去的他。

  不過,我躺了兩個月,他也跑了兩個月,這個時候魏清逸應該考驗完他,開始授權他幹活了吧……

  想到曾經的地位不在,樓項羽不禁有些惱怒自己的心急,將怒氣都發洩在擦桌子的力度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擦桌子,不是在磨桌子。

  「……請你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閃閃紅星裡面的記載,變成此時對白;欠了我的給我補回來,偷了我的給我交出來,你我好划拳般戀愛,每次都是猜……唉……」

  遠遠地又再次傳來熟悉的歌聲,魏清逸原本集中在看帳目的精神不由一散,眼睛不受控制地慢慢投向隔了一層牆壁的大廳。

  看來這個樓項羽的傷是養好了,不過個性怎麼就沒隨著那一掌打掉,仍舊這般嘻嘻哈哈的,像個瘋子似的!

  皺了皺眉,一想到就在這張書桌前,那湊近的唇越發接近,魏清逸便不自覺的更加深皺紋,開始盤算要拿這個僕人怎麼辦。

  按平日,他早就派人趕這廝出門,但是對方一個手無寸鐵的男人被他打得肋骨斷了、手臂骨折,不好生處理,恐怕又會丑了魏莊慈善之名,這一退一進間,暫時還讓人無法找到立足點。

  「少爺、少爺……」

  「嗯?」

  慣性的應了一句,這才想起自己正坐在書房裡處理事情,魏清逸打心底一驚,從小開始,他所習的便是一門高深的武功,講的是靜心二字。

  長到如今,雖然說不能縱貫武林毫無敵手,但普通閒人還是影響不了他的情緒,唯獨這個樓項羽……想到這個名字,魏清逸不自覺的搖搖頭,努力將心緒收回來。

  「少爺,是發生什麼問題了嗎?」

  魏清逸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轉而望向已入府中兩個月的侍從,將思緒重新拉了回來。

  「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這些都是已經處理好的公事,你稍後派發下去;武林那邊,最近可有什麼消息?」

  「回少爺,這兩個月,武林其中一個世家又被滅了門,道上紛紛擾擾,卻還是找不到任何依據。」魏懷安小心翼翼的稟報,這兩個月來他刻守本份、戰戰兢兢,終於讓魏清逸信任他,實在是不容易。

  「依據?加上這一家,武林上已有三個世家被滅,都是滿門盡除,不留痕跡,光是依這手法看來,這三家該是同一夥人所滅,至於所為何事,恐怕我們還是要親自去一趟,看看究竟。」

  魏清逸看著手中的密報沉思,還有三個月便要召開武林大會,若是這三個月內沒法破案,對於師父的聲譽怕是有大大的影響,他代任武林盟主一職尚未有人知曉,這時以富家子弟的身份去管,說不定會查到意想不到的線索。

  「就這樣辦吧,我要到外面去辦一些事情,懷安你不用跟來了,先回房收拾一下行李,五天過後我們便啟程到岳陽去。」

  「是的,少爺。」

  魏懷安恭敬的低下頭,接下魏清逸的命令,替魏清逸換下家居的長衣,換上出門的錦衣;當魏懷安送魏清逸朝魏府大門走去,經過大廳時,那嘹亮的聲音還在繼續,忍俊不禁的歌詞讓魏懷安憋笑得非常痛苦。

  這魏府除了少爺以外,恐怕還沒人能抵得住這魔曲的威力!

  想到這裡,魏懷安不由又抬頭看了看仍舊圍著桌椅轉來轉去的樓項羽,若他沒有記錯,排在他前面的當值僕從恐怕就是這個樓項羽了。

  「懷安……」

  「嗯?少爺有何吩咐?」

  「你待會還是先把書房打掃乾淨,今天我發覺桌腳邊有塵粒積聚。」說著,魏清逸的臉色不由又加入三分黑沉。

  方纔準備將書房鎖上時,眼角余處便看到處處塵埃積聚,換上往日,那是不可能的跡象,以前的侍從固然不會如此偷懶,樓項羽或許比較呱噪,但在清潔度上還是值得信任,倒是這魏懷安,當初念他是遠房子弟才將這個貼身侍從的位置予他,如今看來,這魏懷安的磨煉尚欠火候,回頭得再加督促一點才行。

  「這事不是該讓下僕干的嗎?要不,懷安找幾個勤快的人過來打掃乾淨,我做監工,這樣比較好辦,不然這偌大的書房,懷安怕打掃需要花費太長時間,而少爺要用人時會找不著懷安。」

  將話說得冠冕堂皇,指使人的態度理所當然,魏清逸不由留神一望,只見魏懷安眉宇間傲氣昂然,平日低眉順眼的小模樣一時間不知道退到什麼地方去,滿臉儘是對打掃房間這個工作的不屑,那模樣與其說是做侍從的,倒不如說是半個少爺。

  魏清逸沉默了半晌,這才發話說:

  「但書房乃是重地,不可讓無關人等隨意進出,明白了嗎?」

  「哦,懷安明白了。」聽到刻意加入重音的話,魏懷安就算再笨也能聽懂其中的不悅。

  接過書房的鑰匙、送走了魏清逸,魏懷安想了片刻,露出一個有別平常甜美的笑容,在回到大廳時朝著還在哼歌的前任貼身侍從喊道:

  「樓小哥,少爺有事吩咐你……」

  刷完大廳,繼續刷書房,才剛剛養好的身子經過一輪勞動以後已經汗流浹背,到後院打好水跑到書房門前時,他的繼任正站在門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讓他直恨得咬牙切齒。

  「這書房便交予你了,你往日也打掃過,自然駕輕就熟,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你給我仔細的擦乾淨了。」

  推開書房,魏懷安帶領提著一桶水的樓項羽進入,吩咐幾個地方不許碰,又交付鑰匙讓他擦乾淨之後記得鎖門,然後便腳步輕快的跑了出去,看那高興的模樣,指不定是去會情人去了。

  樓項羽朝魏懷安的背後吐了吐口水,這才打量起已闊別三個月的書房,基本擺設沒變,要擦自然也容易,只是重要的文件嘛……

  那魏清逸不怕我偷了商業情報去賣嗎?還是這古代沒這個行業,所以魏清逸才敢這般行事,也不對啊,他對書房可是看得很嚴,但懷安又叫我過來打掃,難道……其實魏清逸還是很相信我的?

  經過一頓錯誤的推測,然後開始自作多情的樓小哥,立刻幹勁十足的拿起抹布,迅速又小心的清潔起每一個角落,看看這塵多重,換作是他平日當侍從,早就將這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果然年紀小就是靠不住,這些細活還得他這個細心周到的樓項羽來。

  擦得很是起勁,先是抹了一遍肉眼看得到的地方,又拿干布將水吸乾,再將案頭沾著墨的毛筆清洗乾淨,接著把亂七八糟的案卷疊整齊,迅速而安靜的動作樓項羽做得很愜意,直到水桶的水全變得髒黑,書房卻煥然一新,他這才擦擦額上的汗、揚揚已經濕透了的衣裳,準備提步離開書房。

  哪知口袋裡的鑰匙才剛剛掏了出來,原本不該在府裡的人便出現在他面前擺出一副喜怒難辨的模樣。

  乖乖,數月沒見,這魏清逸的『大便臉』更嚴重了,輪廓似乎也瘦了一些!

  「這個……是懷安說你要我來清潔書房的,你看,鑰匙也在我這裡,我可不是擅自闖入啊!」就算美男養眼,卻是心口永遠的疼,樓項羽趕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他可不要魏清逸突然再來一掌,讓他再養傷兩個月。

  「我讓你來的?」提前歸來的魏清逸已然站在門前許久,若不是樓項羽做得太起勁,恐怕早就發覺門外那道人形陰影,回顧方纔所看到的情景,魏清逸的聲音不由沉了幾分,「你擅自動了我的東西?」

  「沒、沒,我只是收拾了一下案頭的案卷,其他不該碰的地方我都沒碰啊,我可不想在古代變成棄屍!」

  這魏清逸叫人來打掃,又不讓碰文件,這怎麼收拾啊?

  一邊提著水桶,樓項羽一邊低頭嘀咕,豈知他自以為小聲的話早已被武林高手收歸耳裡,魏清逸手指一動,氣氛一片凝重,好一會兒,直到樓項羽覺得他快變成被沉重氣氛砸死的第一個人,魏清逸才揮了揮手,說道:

  「下去吧,你去收拾收拾行裝,五天後與我一同到岳陽去!」

  「啊?我?真的嗎?你真的覺得天天對著我也沒有問題?」

  聽到完全出乎意料的話,樓項羽先是驚愣,然後驚喜,原本想衝到魏清逸面前問個清楚,卻立刻被利眼瞪了回去。

  「這趟出門危險得很,若是一個不幸便回不來,你若是不想去,早些告訴管家,明白了嗎?」

  「危險……難道是為了武林上的事?」聽到危險,樓項羽便直覺聯想到之前幫魏清逸處理訊息時所知道的事情。

  殺人全家啊……這麼狠毒的人,難保不會在幹掉少爺的時候順便幹掉侍從,這的確是一個很危險的問題!

  「你倒是知之甚多。」

  見樓項羽一下子就猜到問題所在,魏清逸不意外的皺起了眉,然後仔細觀察著樓項羽的每一個表情。

  「這個……少爺,你容我再想想啊……」

  事關人命,樓項羽可不覺得真的事到臨頭,這個魏清逸還能捨己為人,這實在是一個值得深思的選擇啊!

  「那你再想想吧,我還有事情要辦,你先下去……這鑰匙,你待會還給魏懷安,見著我的事情不許透露半分,明白了嗎?」

  最後一句話已近嚴厲,樓項羽向來識時務,連忙大力點頭,然後提著水桶溜之大吉。

  很早以前樓項羽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很有趣,每次當他覺得一帆風順、一馬平川的時候,總會出現莫名其妙的波折,然後一跌再跌。

  小時候家有富財到破產;長大後認識的好朋友演變成宿敵;好不容易他開的便利屋上了軌道,開始收入穩定,結果人就待在這個古代的魏家裡當個小小的家丁;就連追女生也能煞到對方的男朋友——他家學長,從此踏入禁忌的不歸路,卻連初吻都送不出去。

  至於想吃人家的豆腐嘛,反而被人打到骨折的小問題已不在他的思考之列,而去那個傳說中的武林,被人追砍、這樣自討苦吃的行為,樓項羽自問他還需要一些勇氣才行,就算魏清逸多合他的意,也不能為了愛情送掉性命啊!

  但是,好不容易魏清逸才又給了他靠近他的機會,說不定在旅途上孤男寡男會擦出愛的火花,這樣的機會,難道他真的要放棄?

  「去,當然去,小樓你應該在路上昭示自己的存在,好搶回自己的位置!」

  陪樓項羽喝酒的宋明大聲的建議,這個在前兩個月老是跑來酒樓討茶喝的人已經讓他熟到不能再熟,所以樓項羽的焦慮自然也就是他的焦慮。

  「可是……」

  「不用可是了,這次魏少爺會帶你去,肯定心裡也是有你的,不然他都有新的侍從了,怎麼還要你跟去服侍,自然是平日服待得好,他很滿意才會記住你,上次你是犯了點錯,可是又不是罪大惡極,哪會一輩子翻不了身?去了這一趟,說不定貼身侍從這個位子還是回到你身上,這岳陽之行,你肯定要去!」宋明拍拍樓項羽的肩給他壯膽,又道:「只是你們去岳陽是為了什麼事情啊?魏家好像沒在岳陽有生意啊?」

  「不是生意,應該是武林上的事,宋大哥,你不是說最近不斷有門派被滅門嗎?我想魏少爺可能是想去看看是什麼人幹的吧?」

  「啊?一個生意人幹嘛去淌武林的混水,那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人,小兄弟,你少爺才帶兩個人去,不是要去送死嗎?你還是別去了,說不定你家少爺就是怕途中有什麼危險才叫你去當靶子。」才剛勸完樓項羽上進,宋明又立刻勸樓項羽別去了。

  「少爺的本事好像不錯,這倒是可以放心,他這個人雖然嚴肅了一點,還是很好的,不然早就將我趕出魏府了。」

  聽到有人這樣猜度魏清逸,樓項羽就管不住嘴的開始幫對方解釋。


TOP

[發帖際遇]: leungmon見到壇主的真面目,壇主送出現金72Ds幣.


  第四章

  「我雖然被他打了,可是他也有叫大夫來幫我治病,雖然沒有再讓我當侍從,可是月薪還是按照當侍從時的待遇,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都算是一個很不錯的老闆。」

  「你是被他打,不是他讓家丁打你嗎?」之前只見樓項羽受了重傷,卻沒想過是魏清逸親自動的手,話聽到這裡,宋明不由得沉思起來,好一會兒才朝著好奇盯著他看的樓項羽說:「他是怎麼打的你,有拿什麼兵器傷你嗎?」

  「這倒不是,少爺瀟灑得很,一掌過來我就飛了出去,不僅斷了肋骨,還因為著地不好,手臂骨折,唉……我在想啊,我要不要也要拜個師,學點功夫防身呢!」

  不然下回遇上喜歡的再下手,又碰著武林高手,那要怎麼辦?

  「你都這個年紀了,還學什麼功夫?聽你這樣說,你家少爺的武功確實很不錯啊,能一掌將人打斷肋骨,肯定不是初學之人,倒是沒想到這富人當中也藏著高手,看來那個人果然說得沒錯……」

  「什麼那個人?」聽到宋明暗自嘀咕的聲音,樓項羽不禁好奇的追問。

  「沒、沒什麼,只是江湖上結交的朋友,在數當今高手的時候並沒有數到魏清逸,所以我有些吃驚而已。」

  「哦?我還以為魏清逸在武林上會有什麼名氣呢,看他對武林的事這麼上心。」

  「他對武林的事情很上心嗎?」

  宋明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定,待再追問,卻見樓項羽擺了擺手。

  「再說下去就是商業秘密了,我不能隨便亂說的。」

  見樓項羽無意多說,宋明也沒有再追問,想了一想之後便從懷裡掏出一大堆東西塞到他的懷裡。

  「我懂你的難處,來,這裡有些藥物,都是平常大哥出門在外備著用的,你是下人,真遇上什麼事情,恐怕你家少爺也未必顧得了你,全帶著好防身;還有一些小工具,都是防身用的,是一些精巧之物,雖然起不了大作用,拖延一下敵人卻是可以的,你都帶著。」

  「這……這怎麼可以?」

  「我當你是弟弟了,這些我再買便有,只要你別再傷筋動骨的就行了。」

  一頓話下來,樓項羽聽得滿眼是淚,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首次遇上這樣親切的關懷,不禁感激得無法言語,將宋明所贈的物品一一放進懷裡珍藏著,然後一把抱住宋明,以示謝意,而宋明也拍拍他的肩,一副都明白的模樣,又是惹得他淚流滿襟。

  時間過得很快,那天離開宋家酒樓之後,樓項羽向管家表明會跟隨少爺出行,老管家立刻不客氣的提著樓項羽開始忙裡忙外,準備出行的物品,還有天天聽從老管家的嘮叨,如何在外照顧好少爺。

  貼身侍從管的是公事,那他這個隨行的下人就是負責照顧起居,飯菜要點新鮮的,少爺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都要注意,遇上雨天記得要替少爺打傘、颳風要記得在少爺面前擋,若是真的不幸遇上山賊之類的也要捨己救少爺,力保少爺不失之類……等等,聽得樓項羽左耳進、右耳出,畢竟魏清逸武功這麼厲害,哪用得著他關心。

  就這樣迎來了五天後的出行,少爺坐在馬車裡,侍從魏懷安騎馬,樓項羽坐在馬車前和馬伕坐在一起,準備隨時為少爺服務,又看著滿府的離情依依,心裡直嘀咕。

  又不是真的生離死別,需要這樣誇張嗎?

  腹誹當然不會有人聽見,只是容易讓人分神,直到人顛簸了一下,樓項羽才發現馬車已經開始上路,朝著城外而去。

  坐在馬車裡的魏清逸向來安靜,樓項羽坐在馬車前也不可能爬進去聯絡感情,隨著馬車走出城門、走在大道上時,樓項羽終於受不了默默前行的氣氛。

  這年頭又沒有MP4,想聽歌消磨時間都不行,既然這樣,馬伕大哥,我看你這樣悠哉悠哉的,就陪我聊天聯絡感情吧!

  「馬伕大哥貴姓啊?」

  聽到這個稱呼,原本坐在一旁沉默駕車的馬伕不由看了看一臉興奮的樓項羽,好半晌才開口用低啞的嗓音回道:

  「魯山。」

  「魯山大哥貴庚啊?」

  「二十七……」

  「啊,那真的是大哥了,小弟二十五,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喚我一聲樓小弟。」

  樓項羽滿臉熱情就要跟馬伕套交情,結果馬伕很酷的一甩頭便目視前方,不理會他。

  「別這樣啊,魯大哥,我正要請教你養馬的問題呢!你看這路上多寂寞,我們聊聊,只當消遣也行啊!」

  樓項羽再接再厲,這年頭臉皮厚是需要的,別人的冷臉他也可以看成是熱屁股,一點都不成問題。

  只是,這位馬伕的冷情堪比坐在馬車裡的魏清逸,任由樓項羽如何發問、如何搞怪,硬是不再回答任何問題,鬧了半晌,樓項羽也有些累了,只得鳴金收兵,準備下回再戰。

  魏清逸坐在馬車裡寂靜無聲,馬伕也沉默寡言,旁邊騎著馬的魏懷安就指望不上了,如今之計,唯有他高歌一曲,為各位提供娛樂,順便解解他一路上悶得要死的氣氛。

  清了清喉嚨,樓項羽率先討好少爺,問道:

  「少爺啊,這路途寂寞,能不能讓我隨路唱幾首歌,解解悶?」

  問話一出,魏懷安跟馬伕明顯身體一僵,魏懷安策馬過來就要進言,卻聽到馬車裡的魏清逸應道:

  「隨你。」

  哦耶!今天少爺心情不錯,容易說話啊!

  樓項羽立馬覺得心情HIGH到飛起,擺了個容易用氣的方式,這坐著唱歌多容易,平常在KTV練出來的歌喉,大家注意了!

  「心有靈犀一點通剔,只盼做鴛鴦不羨仙;願得一心白頭不離,如春蠶到死絲方而盡;春煙綠柳不如望你,歎這天下誰人不識君;流水無情佳人有意,不與你合最難為天理;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我在想著誰,路邊的野花不理會,只盼雙雙鵲橋會……」

  扯開喉嚨唱出的歌終算換了詞,至少比『吃了給我吐出來』的好,快馬趕到馬車邊的魏懷安勉強嚥下想要說的話,仔細一聽,這歌倒是跟如今的景色有些對應,只可惜樹上的鳥兒聽了樓項羽的大嗓門後全飛跑了,還成什麼雙對。

  馬車裡的魏清逸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般驚人的歌聲,好一會兒才發話打斷唱得正是起勁的樓項羽。

  「換一首溫柔一點的,這扯嗓門的歌聽著頭疼。」

  咦?今天的魏清逸轉性了!

  樓項羽立刻從善如流,努力換情歌,就不知道馬車裡的魏清逸知不知道這些歌可全是唱給他聽的……

  一路上有奇怪的曲子伴著,倒也不再顯寂寞地趕到預定的下腳處,馬車停下,魏清逸、魏懷安雙雙步進客棧,隨身下人樓項羽自然是大包小包抬著隨尾而進,而馬伕魯山則待在馬棚裡先添些青草給馬兒填肚,四人頓時分散開來。

  看著捧東西捧得很辛苦的樓項羽一跌一撞地走進門,滿腦子被樓項羽狂吼的音符塞得滿滿的腦袋這才清靜下來,魯山揉揉實在疼得厲害的額際,心想,怎麼就忘了提醒不能讓樓項羽唱歌這回事呢?不過他這回唱的歌倒蠻有趣的,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多花樣,層出不窮!

  「魯大哥,開飯了,趕緊進來啊!」

  魯山才搖頭笑著,立刻又聽到那嗓門在喊叫的聲音,仍舊清晰,不見沙啞,實在有精力;踏進門裡,見樓項羽招手示意他過來用飯,可魏清逸卻與魏懷安另坐一桌,並不與他們同席。

  這是怎樣?

  「懷安說我們滿身風塵,跟少爺吃飯會讓他不舒服,所以讓我們另開一席,這樣也好,可以放開肚皮吃,來,趕緊吃飯吧,魯大哥!」

  才認識一段路的時間,卻熟悉得像認識了半輩子的熱絡讓魯山有些不舒服,幾乎是反射性地躲開樓項羽伸來拉他的手。

  坐了下來,拿起饅頭、沾了些配菜便吃了兩個,好讓肚子不再餓得厲害,當魯山這才準備慢慢品嚐眼前的菜色時,卻見同桌的另一人筷子使用如飛,在桌上穿梭不停,不一會兒已掃了大半的菜進入胃裡,完全沒顧及他這坐在旁邊的陪客。

  「你……」這吃相未免太粗魯了一點!

  「啊,不好意思,魯大哥,這一半留給你,我實在是太餓了,唱歌也是需要力氣的,況且我待會還要去服侍少爺,你就體諒體諒我吧!」

  樓項羽說完話便嘻哈一笑,由懷裡掏出一條方巾隨意抹抹嘴,然後大步往掌櫃的方向奔去,看來是要商量晚上住房的事情。

  看著早已杯盤狼藉的桌子,魯山的筷子停在半空良久,方才重新朝目標而去,只是心裡下了決心,下回他還是別陪樓項羽用膳比較對得住自己。

  暴飲暴食的下場是痛苦的,忘掉水土不服的人是活該的,不是現代沒有藥治不了現在上吐下瀉的自己是倒霉的,雖然再次體認到樂極生悲,但是樓項羽還是停不住跑到草叢邊的腳步,現在只期魏清逸不會嫌他麻煩,將他丟到半路上。

  這樣停停走走,早已沒有第一天的瀟灑愜意,可在夜深時分他們還是到達了下一個投宿的地點,只是這一回小店裡只剩下兩個房間,一個上房、一個下房,主人魏清逸率著貼身侍從安坐在上房裡,而可憐的樓項羽自然要跟魯山去擠下房的通鋪。

  「還好、還好,至少比睡柴房強,魯大哥,你先睡啊,我去洗個澡,很快就回來。」

  服侍完魏清逸他們洗手抹足後,樓項羽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早已一身異味,換作平常在現代,他是一天一洗澡啊,這古代雖然空氣清新,但是蹲毛廁蹲了這麼久果然還是不行的。

  討來了冷水,趕緊沖了沖身體,挑了件乾淨的衣服穿上,樓項羽又奔回通鋪,今天他實在是累壞了,八成一躺下就能睡著,絕對沒問題。

  打呼聲很快就響起,原本裝睡的魯山這時睜開眼看著已陷入夢鄉的樓項羽,眼底流光暗閃,好一會兒才閉上眼,決定一同投入夢裡,只不過這個淺眠很快就被驚醒了。

  看著死死巴在自己身上的樓項羽,儼然已將自己當成抱枕式的模樣讓魯山原本雷霆萬鈞的一掌減至一分力度,掙開這個懷抱又重新開始入眠。

  結果,半刻以後,同樣的問題再次出現,魯山有耐心地繼續扒開樓項羽那難看的睡姿,然後再繼續……

  好了,他算是受夠了,第五次被樓項羽那難看的睡相驚醒的魯山利眼掃望四周,終於拿起一個包袱塞到樓項羽懷裡,果然看到樓項羽滿足的擁著包袱不斷磨蹭,頓時無言至極。

  房間安靜了,睡眠質量自然上升,魯山這回總算可以睡入夢鄉,卻感覺還沒睡滿片刻便已到清晨,又是趕路的時間。

  精神不振,自然連說話的意願也沒有,樓項羽坐在馬車旁,看看冷得像冰山似的魯山,又瞧瞧馬車裡始終不發一言的魏清逸,轉頭過去,連騎馬伴在旁邊的魏懷安也是一臉寡言,難道古人出行都是這個模樣,還是魏家出品都這般表情啊?

  看著三個人如同一致的態度,樓項羽原本想高歌一曲的心情也沒了,垂頭坐在馬車邊上。

  這世道沒有火車、沒有飛機,連地圖都沒有比例,這洛陽到岳陽,該不會走一年才走得到吧?

  想到這裡,樓項羽又控制不住地朝冰山一座的魯山問道:

  「我說魯大哥,我們這樣的速度要何年何月才能到達岳陽啊?」

  聞言,魯山掃望了樓項羽一眼,良久後才給了一個答案。

  「幾個月後吧……」

  「什麼?」

  失聲一叫,讓招來魏懷安的斜視與魏清逸在簾裡問道:

  「發生何事?」

  「沒、沒事,只是有點吃驚!」

  樓項羽明白他是有一點太大驚小怪,可是幾個月,幾個月啊,他都要在這馬車上待著,若是能有親近魏清逸的機會還好,問題是人家甩都不甩他,一個人坐在馬車裡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唯有冰山似的魯山還能跟他親近親近,可是他的目標又不是魯山,這一路上恐怕真的是難行了。

  在馬車上用過乾糧,又趁著好天氣趕了一下路,好不容易才到達這條路上的最後一個住宿點,要是再往下走就是山路,接下來便是天天露營的日子,樓項羽身為打點一切的下人,當然要為主人想好怎麼樣才能舒服過日子。

  向店裡訂了一堆乾糧,又下了些醬料的單子,搭上一些新鮮配料,至少露宿的時候肚子的問題已經解決了,至於蚊子之類的嘛,樓項羽朝著掌櫃笑了一笑,笑問道:

  「掌櫃,你這有沒有驅蚊的東西賣啊?」

  掌櫃也回以親切的笑容,立刻由櫃裡掏出幾盒東西遞給樓項羽。

  「這些香料都是城裡大戶人家用的驅蟲香料,很是好用,小哥來兩盒?」

  「這價格怎麼算啊?可別趁火打劫啊,不然我就到處說你這家是黑店。」

  樓項羽一邊將盒子往身上的包袱裡塞,一邊還堆著笑臉跟掌櫃討價還價,遠遠看去兩個人親熱至極,你來我往,好友也莫過如此。

  過了好一會兒,總算將價格壓到自己的理想價位,樓項羽這才從包袱裡掏出錢給掌櫃,讓已是滿頭是汗的掌櫃收了過去。

  「掌櫃,下次開價要公道,這樣還價的時間才不會浪費掉,你看,菜都上齊了!」

  指了指已經開始動筷的魏清逸他們,樓項羽笑著奔了過去,剛坐下,迎面就是一碗白粥塞過來,頓時讓歡喜的他苦著一張臉,只因他忘了現在的他暫時不能吃太過肥膩的東西,誰教這水土不服還真是要人命。

  拿起白粥努力喝、喝、喝,又努力啃著唯一配白粥的饅頭,期間,樓項羽的雙眼不斷流連在桌上的幾碟佳餚上,那模樣是怎麼看怎麼可憐,就連魏懷安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唯獨魏清逸跟魯山完全不被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打動,一個勁的繼續用餐。

  這個時候樓項羽才發現,魯山居然沒有陪著魏清逸他們吃菜,而是跟他一起喝白粥,真可謂是同甘苦的好同志,於是他趕緊將饅頭塞進魯山手裡。

  「來、來、來,光喝粥很快就會餓的,吃些饅頭比較頂得住。」

  完全沒料到樓項羽會如此熱情,魯山手上一僵,手中拿著熱呼呼的饅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下口,只見樓項羽露齒一笑,白牙咬著饅頭,一口一口啃著,不時還朝他做個手勢,示意讓他趕快吃。

  看著樓項羽積極的模樣,魯山好一會兒才慢慢啃著饅頭、重新開始喝粥,但是偶爾投向樓項羽的深思眼光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吃過晚飯,打好水便準備服侍魏清逸沐浴,畢竟再不好好洗一洗,往後好幾天可就沒這個福氣了。

  樓項羽積極的準備用貼心這一項優點來展示自己,所以備了熱水,又問掌櫃要了一些寧神的香料放進去,這才叫店小二將熱水抬進魏清逸房間,準備一窺意中人出浴。

  哪知才舉手敲了一下門,門裡便走出魏懷安迅速接過一切,然後將連魏清逸的臉都沒多看兩下的他踢出門,逕自向魏清逸邀功去。

  保持著被推出門外的姿勢,樓項羽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魏懷安這叫搶功啊,況且他又不是跟魏清逸住同一間房,這麼晚了還待在魏清逸房裡,是不是也對魏清逸有意思啊?

  越想越是可疑,樓項羽巴在魏清逸房間的門邊努力傾聽裡面的動靜,可是左聽右聽,除了一些水聲外,還真是什麼都沒聽到;腦袋裡胡思亂想,猜完又猜,就在他忍不住想破門而入的時候,領子忽然被人用力一提,整個人差點就被提了起來。

  「魯大哥,你幹什麼?你不是去餵馬了嗎?幹嘛跑來打擾我?」轉頭發現是熟人,樓項羽立刻抱怨連聲。

  「你這是在幹什麼?」

  不理會樓項羽掙扎的雙手,魯山語氣沉重,隱隱中連空氣也為之凝凍,樓項羽不由停住手上的動作,抬頭看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魯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知道嗎?我發現魏懷安有可能對魏清逸做些不利的事情啊!你看他這樣積極,連我的工作都被搶了過去,這擺明就是要在魏清逸面前表現自己,實在是太可惡了,這原本是我的機會耶!」

  由原本的嚴陣以待到聽完話之後的無言以對,魯山凝視了樓項羽半刻,仍舊看不出他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在裝傻,最後只能鬆開他的領子,將他拖下樓去。

  「你別添亂!」

  「這什麼話,這是事關魏清逸的貞操啊!」

  「男人沒有這一說法,你若是閒得厲害,便將衣服洗一洗。」

  說完話,魯山便將一堆髒衣服塞到樓項羽身上,暫時打斷樓項羽還繞著魏清逸的貞操在轉的腦子。

  「這是什麼?」

  「髒衣服。」

  「這個我知道,可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

  「在馬車上找到的。」看到樓項羽目瞪口呆的模樣,魯山覺得胸口在燒的悶氣總算平息了一點。

  這樓項羽實在有逼瘋聖人的能力!

  「唉,所以我說古人穿的衣服實在是太多了,一個人換下來四、五件,三個人換下來……」再算上自己的,看來今晚光是洗衣服就能讓樓項羽洗到手軟;翻弄了一下手裡的衣裳,然後看向魯山,「你的呢?」

  「嗯?」

  「你的衣服,這裡只看到少爺跟懷安的。」

  「我自己洗就好了。」

  似乎沒想到樓項羽居然也將自己算進去,魯山呆了片刻才回話,可樓項羽卻是豪爽地一拍他的肩膀,完全不理會那瞬間的僵硬,說道:

  「好了,都是要洗的,就一起拿來吧,話說回來,你洗過澡沒?沒的話我們一塊去澡堂好了,順便也將身上的這套一起洗了,看今晚風大,說不定明天就全干了。」

  「我已經洗過了,你自便吧。」

  「那將你的衣服也丟過來吧,反正都是哥兒們,不計較這些。」

  笑說著,樓項羽又重重一拍魯山的肩膀,此舉讓魯山幾乎忍不住磨牙的衝動,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頭,然後急忙朝他們所住的下房走去。

  看著如同逃命般離開的魯山,樓項羽扁了扁嘴,又用力托了托懷裡的衣服,心想,古代沒有洗衣機,實在是不方便!


TOP

  第五章

  洗過澡,樓項羽隨便披了件衣服便在客棧的後院努力踩衣。

  古裝片看多了,洗衣服不外就是手搓、拿棒槌,再來就是用腳踩,這麼多衣服,一件件用手搓不知道要搓到哪年哪月,反正古代空氣好,踩兩腳就行了。

  為腦裡偷懶的想法找到借口,樓項羽腳下踩得越加賣力,就在即將完工時突然眼前一黑,一堆衣服從天而降,一抬頭就看到樓上的走廊有一個笑得正歡的男子俯身在望著他。

  「樓小哥,這些都是今天我跟少爺換下的衣服,記得要洗乾淨啊!」

  「懷安,你憑什麼讓我幫你洗衣服?」

  樓項羽一把抓起明顯是魏懷安換下的外衣就想拋回去,卻見魏懷安搖搖手指,嗤笑道:

  「這趟出門的下人裡,我是少爺的貼身侍從,干的都是服侍少爺的事情,馬伕魯山要趕馬車,讓少爺早日到達目的地,至於你,會叫你來,也只是服侍我們的起居跟處理瑣事而已;你乖乖做事,說不定以後回到府上還能領幾個賞錢,想在少爺面前表現,坐上我這個位置,你還沒這個本事。」

  說完話,魏懷安便趾高氣揚地跳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樓項羽看著來做宣言的他,臉色是氣得變完黃又變青,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在,他早就撕破手上那件魏懷安的外衣。

  這又不是現代,為什麼我還會在職場遇上這樣不公的事情啊……

  直到洗完衣服回到下房準備睡覺時,樓項羽還沒法平息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魏懷安這小子實在是太可惡了,如果不是我不小心露了色心被趕下馬,現在這個位置哪輪得到他坐!哼,居然還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實在是……

  一口氣悶在胸口之間,差點換不過氣來,魯山原本遠遠睡在一旁,見樓項羽進房後不斷碎碎念還猛捶胸口,心底不禁是又驚又疑,好一會兒發覺他真的不是在假裝,而是憋氣憋得滿臉通紅,這才伸手幫他拍拍背,讓他將這口氣吞下肚。

  「魯大哥,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終於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樓項羽一把抓住魯山的手就要開始他的不平。

  細細數了一大堆,由他是怎麼樣入魏家,又是怎麼樣對魏清逸盡心盡力,又怎樣因為一次情不自禁就被打下馬,再來就有魏懷安這樣一個小子搶了他的位置還敢朝他嗆聲等等等等……

  看著還在滔滔不絕說著話的樓項羽,魯山的手忍不住握緊又放鬆,實在是很想一拳敲昏眼前嘮叨不休的男人,而渾然不知被當成垃圾箱的人在想什麼,樓項羽說到最後,突然一臉羞赧的朝魯山問道:

  「魯大哥,你覺得我們家少爺會喜歡我的機會有多少?」

  一點都沒有,好不好!

  實在很想這樣吼回去,但是這樣實在是太失禮了,魯山只得眼神古怪的打量樓項羽許久,直到樓項羽受不住他怪異的眼神低下頭去,這才勉強說:

  「明天還要趕路,我們不宜再談下去了。」

  「這樣啊,那好吧,明天我們再繼續!」從善如流的躺在床上,樓項羽抱著魯山迅速塞過來的包袱,不解問道:「你把包袱塞給我幹什麼?」

  「陪你睡覺!」

  言簡意明的解釋讓樓項羽瞪大眼睛看著也會說笑的魯山,好一會兒才含笑睡去。

  總算聽到樓項羽打呼的聲音,魯山看著將包袱抱得緊緊的,還用一腳騎上去的樓項羽。

  這人不但吃相難看,居然連睡相也這麼差,實在是……

  搖搖頭,將一個翻身滾到自己身邊繼續睡的樓項羽挪開,今晚魯山可沒力氣再跟這難看的睡相搏鬥,若是樓項羽再滾過來,他就要拿出終極手段來保證自己的睡眠不受打擾。

  睡醒時,樓項羽差點以為他被人SM了,被繩子捆得像顆粽子似的模樣很是有礙觀瞻,望著睡在旁邊、一臉安然的魯山,他賭一百塊錢,這個人鐵定就是兇手,不容抵賴。

  「魯大哥、魯山,你給我醒醒!」用頭努力撞醒魯山,看著他眼底一片清明的看著自己,樓項羽連忙示意一下身上的玩意,「這是你弄的嗎?趕緊給我解開,若是你對我有意思直說就行了,不用一下子升到到這樣的等級吧……」

  看似清醒的魯山點點頭,人卻是不動,一點為樓項羽解開繩子的意思也沒有,對此,著急的樓項羽又用頭撞了撞他。

  「叫你幫我解開啊!」

  魯山眉頭一皺、手一揚,樓項羽只覺得他像倒栽蔥般被劈翻出去,眼看頭就要掉在地上了,腰間突然一緊,又被撈了回來。

  「抱歉,方才沒有睡醒,力氣大了點。」

  這一次,真的清醒了的魯山手一挑,粗繩便全掉在地上,頓時還樓項羽自由之身。

  樓項羽嘖嘖有聲,圍著魯山轉了半圈,然後一把握住魯山的手道:

  「魯大俠,原來你身懷絕技,要不要收個徒弟呢?上次我被魏清逸一拳就打飛出去,實在有點丟臉,你有沒有什麼絕招可以教我躲開魏清逸的招數,讓他乖乖聽我示愛啊?」

  魯山的身體再次重現這幾天來常有的僵硬,要不是修養深厚,這個時候他准讓樓項羽再飛出去第二次。

  「沒有,你該去備早膳了。」

  硬聲說完話,魯山便去梳洗,不再管眼前總是瘋瘋癲癲的人;樓項羽扁扁嘴,為什麼古代的武林高手都這樣酷,魏清逸這樣,這個魯山也是這樣,真是難討好,不過難得遇上第二個高手,說什麼他都得挖些保命絕招,這年頭遇上有武功的人比吃生菜還容易。

  打定主意,樓項羽便將為什麼自己被捆綁的疑問全數拋在腦後,歡歡喜喜的跳到客棧後院,打點起早膳跟察看昨晚訂好的乾糧,還有一樣最最重要的東西——白開水。

  將已經燒開的水放涼,再放進幾個人的水袋裡,樓項羽不無得意的心想,這下子,水土不服也該遠離我而去了!

  整理好一些要帶上路的東西,樓項羽看看天色,又打好水準備端到魏清逸房裡供他梳洗。

  這回我總該能躲開魏懷安,跟魏清逸有個短距離的接觸了吧?

  打的好主意,在看到魏懷安守在魏清逸門口時便蕩然無存。

  這個人怎麼就這樣纏人,連個機會都不給我啊!

  很想一肘子將魏懷安撞到一邊去,但是又明白在魏清逸門口吵起來,自己的形象恐怕會繼續跌到谷底,樓項羽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手上的盤子塞到魏懷安手中,然後朝魏懷安得意洋洋的嘴臉哼了一聲,這才肯離去。

  卻不知,在水盤轉手過後,魏懷安馬上由懷裡掏出一包藥粉倒進水盤中攪動,直到水重新變回清澈才敲響魏清逸的房門。

  用過早膳,又提起滿滿的兩大包東西塞進馬車裡,吹得干了大半的衣裳被樓項羽隨意捲了卷,一起丟到馬車上去,魯山看著他的種種動作,幾次欲言又止。

  「魯大哥怎麼杵在這裡啊?」

  「你塞的什麼東西,都快把馬車占一半去了。」

  魯山指了指堆放在馬車裡的幾個包袱,樓項羽見狀也有些吃驚,然後笑道:

  「不是你說往後幾天都不會有住的地方,我就打包一些乾糧還有香料,真沒東西吃的時候你可以去林裡打獵,我露一手燒烤的功夫給你看,想我當初打工的時候到燒烤場幫忙,一個暑假下來,別說是雞翅膀,叫我烤個鴨也不成問題,不過說也奇怪,你看這幾天衣服洗一洗,大家身上再沒替換的衣服,連乾糧都備得不多,這老管家也混得太厲害了,個把月的路程居然就弄個幾天的行李,害我一直以為我們幾天就能到達岳陽呢!」

  說笑似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樓項羽不由抬頭看了看整個人處在低氣壓裡的魯山,那山雨欲來的感覺還滿像上回他想偷親魏清逸時魏清逸身上的怒氣,只是那個時候的他不畏懼,如今卻是怕了。

  忍不住倒退三步,還沒來得及發話衝散這可怕的氣氛,魯山已斜眼望來,然後伸指一點便將樓項羽點倒塞進馬車裡,附在耳邊傳來的話語陰森至極。

  「待將魏懷安拿下,我再來審你到底是哪路的奸細!」

  我不是奸細啊!喂,魯大哥、魯同志,你不能這樣就將我晾在這裡啊?我哪裡像是表裡不一的人了?你怎麼連問都不問就判我死刑?

  完全沒想到過魯山居然會認為自己是奸細,樓項羽憋氣憋到滿臉通紅,偏偏被點了穴,什麼聲音都哼不出半句,只能讓魯山拿起包袱跟衣裳蓋在他身上,聊當藏人之用,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領著頭上那朵低氣壓離去。

  看著迅速飛走的背影,原本想破口大罵的怒言一下子被噎住了,不是樓項羽自誇,他認人向來本事,特別是能讓他印象深刻的人,不管是臉還是體型,只要讓他處在同樣的姿勢下讓人再擺一次POSE,他是怎麼樣也不會認錯的,眼前這個魯山那拂袖而去的瀟灑,真是怎麼看怎麼熟悉,想讓人不做聯想都對不住自己。

  才正在猜想間,簾外便傳來了打鬥聲,雖然沒看過武林人士打群架,不過武俠劇看多了,不看場面,光聽聲音也知道打架的肯定不只一個人,抄傢伙的也不只一個人,聽那驚叫聲、慘叫聲連成一片,時不時還聽到魯山在外面大吼的聲音,看來外面戰況激烈。

  樓項羽動彈不得的待在馬車裡,心底一時不知道是求神保佑自己還是保佑在外面打鬥的魯山,至於那個現在分不清真假的少爺魏清逸,打了半天都沒聽到他哼半句,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了,實在是沒有愛心。

  用胡思亂想來平復惶恐不安的心情,樓項羽呆了半晌,這才發現外面的聲響好像變小了,魯山也沒有再發出聲音。

  難道連他也逃了,他該不會忘了我還在這馬車裡吧?

  剛想掙扎示警,突然馬車簾動,樓項羽的身體反射性地一僵,便從衣裳的縫隙裡看到幾個人挾了一個血人丟進馬車,甚至連捆綁都不用就順勢坐在馬伕的位置,驅趕馬車往前進。

  樓項羽僵化了好一會兒才發覺那幾個人都坐在前排,不時你幫我、我幫你的包紮傷口,然後便開懷暢談這次任務有多麼艱巨,沒想到魏清逸跟馬伕會有這樣高深的武功,連累他們死了很多兄弟,魏清逸逃脫了,就只抓到這個馬伕回去交差,也不知道頭兒會不會責難下來,到時恐怕連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談來談去,樓項羽豎直耳朵,勉強明白這些人就是所謂的魔教,抓魏清逸好像是為了什麼東西,並且連之前的好幾個武林世家都是他們滅的,因為他們在感歎魏清逸的武功可比那堆所謂的世家要強,弄得他們損兵折將。

  身為現代人,回到古代的樓項羽的推理能力肯定是一等一,電視看多了,故事寫不出難道還猜不出?

  幾個串聯起來,樓項羽已有底案,這次的出行擺明就是一個局,然後有人識穿了這個局,提前動手,逼得魏清逸跟魯山現了形,結果就是一場混戰,連累他這個小小的侍從困在這個進不得、退不得的環境裡。

  話說回來,魏懷安不是應該跟魏清逸在一塊的嗎?怎麼談話間好像沒聽到他的消息,難不成他被人一刀砍了?哈,這就是他平常搶功的報應!

  正自開心之際,手腳突然一陣麻痺,那抽心的疼讓樓項羽幾乎失聲叫出來,好不容易才吞下那聲哎呀,勉強動了動手腳,又拉了一件衣服蓋住自己,這才慢慢挪到魯山面前察看他的狀況。

  渾身血淋淋的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那些人只顧著幫自己療傷跟聊天,倒也沒顧及已經動彈不得的人,於是樓項羽便連忙擠過去輕輕喚道:

  「魯大哥……魯山……」

  沒有回應的人仍舊流著讓人心驚的血,樓項羽頓了一頓,又小聲的叫道:

  「魏清逸、魏少爺、魏清逸?」

  好半會兒,一動不動的人才輕輕哼了一聲,似乎對樓項羽的叫喚有回應,直教樓項羽歡喜欲狂,他沒猜錯,這幾天扮成馬伕跟他同吃同睡的人就是魏清逸,他就知道他是個推理天才,由一個身影就知道事實真相。

  笑咪咪的眼對上突然睜開、滿是殺氣的雙目,仍舊沒有動搖的眨了一眨,朝魏清逸表示:就算你現在凶我,你也動不了我,我不怕的!

  魏清逸倒也沒有這個閒情去注意為什麼樓項羽這麼歡喜,他只是聽到有人不斷在叫喚自己,所以才慢慢轉醒過來,如今一看,身在囹圄、身受重傷,這狀況危險至極。

  「不怕、不怕,我會想辦法救你的,只是現在要委屈你一下,暫時還是裝昏吧……」

  悄悄埋在魏清逸耳旁說著,樓項羽俐落的扯了兩個大包袱營造視線死角,然後俯在魏清逸身邊,用手輕輕拉住魏清逸濕涼的手,「我一定會救你的,相信我吧!」

  或許是失血過多,又或許是難得樓項羽沒有瘋瘋癲癲的講話,魏清逸不由輕輕眨了眨眼,然後慢慢的合上,至於這個人是不是真的能救他已不是現在體虛的他所能考慮的問題了。

  馬車在道上跑得很快,跟先前魏清逸扮馬伕時的速度完全是兩個模樣,樓項羽安靜地伏在馬車最裡面被他堆了一大堆包袱的地方,很是有耐心的屏氣凝神,腦筋也不斷轉著,試圖從看過的每一本武俠小說裡找到能脫身的辦法,只不過直到馬車跑進一家客棧後,魏清逸被提出去捆在一邊,他還是縮在包袱後面,什麼動作都沒辦法進行。

  幸好這些人抓到魏清逸之後都過於開心,連翻馬車的心情也沒有,然而,這只是暫時的,等他們養足了精神,難保不會開始對馬車進行大搜查,所以今晚便是唯一的機會。

  在心裡面評估很久的樓項羽終於拿定主意,趁那些歹徒進入客棧召喚掌櫃幹這幹那的時候偷偷溜下馬車,伏身在馬車底下,開始望著馬車下掛著的爐子、鍋子發呆。

  別人手上拿的是兵器,我頂個鍋子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充當安全帽,至少保持腦袋不會掉?

  想了半天,樓項羽靈機一動,終於還是想到了好主意。

  基本上,要跑路,首先要放火,引開別人的注意力,在這爐子、鍋子旁邊他記得有一個暗格藏了些打火石,這個時候就是最有利的武器。

  暗暗雀躍,樓項羽翻找了片刻便將打火石捏在手心,又將鍋子取下來套在腦袋上,這才慢慢沿著遮掩物爬出馬車底下,迅速藏身在客棧後院的暗處,靜待機會。

  等了半天,由月上柳梢到月行中天,那些快活的歹徒才慢慢沒了聲音,有兩個人行到後院處張望了幾回,又提著兵器在前院坐下,看來便是歹徒們安排值班的人員。

  這些人真是太專業了,怎麼都不去睡覺呢?

  樓項羽咬著牙、踮著腳、摸著牆角走到馬棚邊,先是抽出宋明送給他的匕首割斷正在馬棚裡休息的幾匹馬的韁繩,又將馬的糧食堆成一座小山,接著手一劃,火光一閃,幾匹被解開韁繩、受到驚嚇的馬頓時衝出柵欄,狂嘶著胡亂奔跑。

  樓項羽沒有放火的經驗,完全沒想到事態會是這個樣子,頓時膽都幾乎嚇破了,幸好他向來有急智,趕緊趁人還沒趕過來時拿著已經著火的禾草丟到一些容易點燃的地方。

  在鄉間搭建的客棧自然不會用上好的木料,混著禾草和黃泥的牆壁很快就被點燃,火勢瞬間漫延開來,滾滾濃煙看得樓項羽目瞪口呆。

  難怪要逃跑的人很多都選擇放火,這火一放起來,要滅還真是不容易!

  想到這裡,樓項羽立刻扯開喉嚨大叫道:

  「著火了、著火了,趕緊救火啊……」

  剛剛衝到後院察看的歹徒立刻提起水桶就要去救火,至於聞聲而起的客人則是紛紛驚叫、大喊,頓時讓場面更加混亂。

  匆匆趕來的人全數投入在滅火的行動上,看得樓項羽不由暗暗在心裡祈禱。

  上帝啊上帝,雖然放火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可是總比不了救人來得重要,你就讓這火燒得更猛烈一點吧……頂多就算回到古代我也會積極禮拜,不參加別的教派好了!

  或許是樓項羽的祈禱靈驗了,在水桶不斷添加的情況下,火勢卻奇妙的越燒越旺,很快就燒到屋頂,隨著越來越濃的煙冒出,現場幾乎人人都伸手擋住半邊臉,不敢讓煙熏到自己的眼睛。

  樓項羽立刻退出被濃煙罩著的救火人群,他方才有看到那兩個歹徒曾經到後院張望,也就表示魏清逸很有可能被抓到這裡,他一身是血,歹徒們應該不會將他光明正大的帶到房間裡,那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他被綁在後院的什麼地方!

  四周張望了一下,樓項羽立馬發現就算有很多人跑去救火,還是有兩個人不為所動地站在一間小房間的門前,雖然他們注意火災的眼神是擔憂的,可拿著刀子的手卻是握得緊緊,視力一等一的樓項羽連他們手背上的青筋也看得一清二楚。

  要打,我是打不過的,但是耍耍小手段……

  樓項羽連忙在懷裡搜了一搜,然後提著當初宋明提過的迷香倒在自己的衣服上,朝著那兩個人衝了過去。

  「兩位大哥,求求你們了,幫忙救火吧,你看這火燒得這麼旺,整間客棧都快燒光了!」

  一臉急切外加焦慮的聲音,陌生的臉孔讓兩名歹徒互望了一眼,然後一人一手抓住這個衝到他們面前的男子道:

  「你是這間客棧的人?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這把火怕是我煮東西時不小心點燃柴堆引起的,這下子可慘了,我才剛在這客棧上工不久,掌櫃非砍死我不可,兩位大哥請幫幫忙,救救小弟吧……」

  不顧被緊緊抓住肩膀的痛苦,樓項羽一把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著,加之頂在頭上的鍋子,倒是有幾分說服力;兩人猶豫片刻還沒想到該不該聽信樓項羽的話,突然身子一軟,人便站不住的往後倒去,連半句召喚同伴的話都來不及說便沉沉睡去。

  見狀,樓項羽咋了咋舌,這藥真是可怕,幸好他溜出馬車時多加了一件衣服,不然滲到他身上就慘了。

  趕緊脫下衣服,又拿過歹徒身上的鑰匙朝小門走去,立刻將門打開,魏清逸昏迷的模樣也瞬間映入眼裡。

  樓項羽擔心地探了探魏清逸的鼻息,還好,雖然微弱,至少還有在呼吸,接下來,他將魏清逸身上的血衣扒了下來,找個洞隨便塞了進去,又脫下外衣蓋在魏清逸身上,攏一攏那散亂的頭髮,努力將他拉到自己的背上,用力站起身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古龍大俠,我相信這個世代的人應該還沒讀過你的書!


TOP

  第六章

  將魏清逸安全運到客棧的房間時,樓項羽終於忍不住軟了腳,將自己跟魏清逸同時摔在床板上。

  裝成被火熏暈的客人,朝正欲哭無淚的掌櫃要一間房間時,他真的很怕掌櫃會查家問底,幸好掌櫃被這把火給嚇壞了,看到銀子就立刻將他們帶到東側的房間,完全遠離還在燃燒的西側民房,還送上一壺水讓他們壓壓驚。

  樓項羽將水壺裡的水倒出來,撕下半邊衣袖,先是替魏清逸將臉擦乾淨,然後又替自己胡亂擦拭一下,接著就蹲在窗外視看後續狀況。

  正在救火的歹徒們果然很快就反應過來,隨著不斷的咒罵聲還有打人聲外,便是急急忙忙飛掠而走的人影,失去馬匹又沒了到手的人質,他們想的恐怕便是有人特地放火救走魏清逸,然後騎馬離開,暫時應該不會想到目標還沒跑掉,還待在這間客棧裡。

  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替魏清逸上好藥之後,我們也必須連夜跑路!

  想到這裡,樓項羽又跑到魏清逸床前,先是將他脫個精光,拿水將傷口全數清洗乾淨,對著滿盆紅的血水咋了咋舌,爾後掀開窗戶,將染血的水毀屍滅跡,接著又在懷裡挑了一挑,拿出一個小瓶子,將藥勻開後,開始為那慘不忍睹的傷上藥。

  被宋明說是上好的金創藥的藥果然很有水準,只消片刻便能略略看到傷口收合,再等片刻,昏迷許久的魏清逸也能輕哼一聲,略略回神,而低頭看著有著神效的藥,樓項羽心底是一萬遍的感激。

  宋明大哥,你果然是愛惜小弟的,這麼好的傷藥也肯送給我,我實在是太感動了!

  握著小瓶子閃著感動淚光的模樣很是逗笑,魏清逸才稍稍睜眼,迎面對上的便是這樣一個表情,然後那傻得可以的人也轉過頭來,朝他燦爛一笑,露出的整齊白牙似乎連這個人的模樣也一起照亮,頓時劃進他懵懂的心,讓那空落得難受的心滿載著這個人的笑容,還有那道充滿關心的聲音。

  「魏清逸,你好一點了嗎?」

  「魏清逸,你好一點了嗎?」

  這句話直到魏清逸傷好落地,仍舊每天都能聽得見。

  看著端來一碗雞湯遞予自己補身體的樓項羽,魏清逸點點頭,彎起嘴角釋出這些天來樓項羽慢慢習慣的笑容,然後伸手接過補元氣的補湯一飲而下,當是回應。

  醒來以後,魏清逸便發覺前事一片白茫,除了滿身傷痕以及不自覺卻能動用的一身武藝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來自這個一直在自己身邊的男子。

  聞說是自己惹上了厲害的歹人,然後被追殺而演變成如今的模樣,而守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他是自己在街上撿回的魏家下人,他知恩圖報,因此在危急時分救自己於生死之間。

  簡短的經歷從樓項羽的嘴說出來,如同說書般精采萬分,沒了記憶自然分不出真假,只是心底隱隱有一個聲音在警告魏清逸,絕對不可隨意相信眼前的他。

  但是,每每看著那個男子遞過各式各樣的藥物予自己時的關心模樣,魏清逸又總是忍不住心中一暖,至少此時此刻他明白樓項羽所付出的確實出自於真心,所以接受樓項羽的照顧,又放不下對樓項羽的戒心。

  對此,魏清逸只能盡量少言少行,不讓那矛盾的心理顯露在敵我未明的樓項羽面前。

  「照大夫所說,你這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當初見你一身是血,我還以為救不回來了呢,沒想到練過武功的就是不同,這樣的傷也給你撐過來了,也慶幸我用藥用得好,你要知道,那藥可是我兄弟送給我救命的,我可是一點都沒用過,全都用在你身上了。」

  總是前來邀功的小人個性,樓項羽怕是一點也不想讓它改變,在魏清逸面前絮絮叨叨的模樣,有點像已變成他腹中物的老母雞,前些日子看樓項羽買它回來細心照顧,卻沒想到原來是養肥了來喂自己。

  看了看已見碗底的雞湯,在破落村落裡住了一個月有餘的魏清逸明白,這東西在這村裡應沒人吃得起,倒是不知道樓項羽有什麼厲害的手腕,將之弄來給他吃。

  「這雞,怕是不菲。」

  「還好、還好,我還有些剩餘的錢,此外,我找到了賺錢的法子,以後要將你養肥也不成問題。」樓項羽嘻笑著坐在床邊,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的魏清逸套了件單衣。

  幸好當初老管家給的錢袋樓項羽都隨身帶著,不然在這逃亡的路上,他要拿什麼來治療這個半腳踏入黃泉的少爺。

  然而,錢總是有用完的時候,大夫是城裡請的,他跟魏清逸都不能出面,自然要請人跑腿,外加傷藥和養身的補藥,七七八八算下來,餘下的也只夠買這間小平房藏身,再熬過這幾天,他就得再另想法子了。

  「你眼底藏著一些憂鬱,恐怕這賺錢的法子還沒著落吧?我不曉得你是說慣了謊,還是為了不想讓我擔心,只是這樣,我們之間很難相處。」

  說要防著眼前人,其實魏清逸心底還是想去相信樓項羽的,樓項羽獨自照顧他,帶著一個大活人要在滿是武林高手的敵人跟前逃跑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不過樓項羽的想法似乎與世間不同,好幾回敵人都在眼皮底下了,他卻能鎮定自如,直到敵人跑得遠遠的,他便帶著傷重的魏清逸連夜逃亡,由遠到近、由近到遠,隨著幾次奔波,在馬車裡養傷的魏清逸以為已跑得遠遠的,結果最後一揭簾布,入眼的卻是兩人出逃時落腳的第一個村落。

  看似越逃越遠,回到的卻是原點,這樣的心思恐怕敵人連想都沒想過,他們追逐的範圍越大,就越不可能回頭再查曾經仔細搜過的村落,買了房、落了腳,短短時日,樓項羽便像已融入這個村落,怕是仔細追問,別人也不會想起他們也不過是前不久才出現在這個村裡,這一點由不時有村民送來的雞蛋和菜餚便知道樓項羽那嘴哄起人來非常受用。

  只是這本事不該用在魏清逸身上,樓項羽越是在魏清逸面前粉飾太平,魏清逸便越覺得他本性輕浮,每每剛提升的一點好感總瞬間滅在他說謊成性上。

  「不要這樣說嘛,這很傷感情的,我真告訴你,你又生不出什麼銀子來,況且現在敵人強勁,我亂耍的花招恐怕很快就會被聰明的人識破,你不練好武功,到時候又會重複之前的事,所以賺錢的事我來操心,你給我練好武功,順便找回你的記憶吧。」

  當然不明白魏清逸的想法,樓項羽重重拍上魏清逸的肩膀,輕歎了一聲,頓時感覺魏清逸的身子一僵,然後不著痕跡的掙脫他。

  看來這一個月的相處仍舊不能讓魏清逸習慣我,這樣的體貼入微怎麼就入不了他的心?

  看著仍舊一臉冷若冰霜的魏清逸,樓項羽不由在心裡一歎。

  你說這個人,平常的人失憶不是應該性情大變,原本冷若冰霜會變得熱情如火的嗎?怎麼他有記憶跟沒記憶都是一個模樣,都是這般冷冷清清,連看個人、說個話也能讓人鬱悶個半死,還動不動就訓我,如果你真這樣有空,不如趕緊練練功,以後逃跑就靠你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那哀怨的神情明顯是朝著魏清逸而去的,而被迫看著樓項羽那嘟著嘴、滿臉委屈的模樣,魏清逸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已經在他面前做過無數次這種表情的樓項羽。

  說不清為什麼,也就是這委屈的神情總是讓人心悸,忍不住手上再加些力氣,讓這小丑式的表情從面前消失。

  樓項羽捧著雙頰,心想,這魏清逸下手是越來越沒顧忌了,不過這樣的魏清逸我喜歡啊!沒有了平常冷冰冰的表情,雖然是一副受不了我的模樣,可是手卻是他自己主動伸過來的,有長進!

  想到這裡,樓項羽又厚著臉皮擠上床,說道:

  「魏清逸,我有點累了,讓我在這裡歇歇行不行?」

  聽起來像是問話,實際上樓項羽已經在說話的功夫間躺了下去;魏清逸看著臉皮厚得像城牆似的樓項羽,手心癢得厲害,卻是下不了手將眉宇間滿是疲倦的他扔下床去。

  凝了半刻的氣氛終是緩了下來,早已打起呼的樓項羽一個翻身便找到心愛的抱枕,然後甜甜地去找周公下棋。

  這一個月間,初時是因為照顧時常需要換藥的魏清逸而躺在他身邊,後來卻是樓項羽耍賴皮占的便宜;魏清逸雖然每一次都不爽,卻也不像當初他想偷吻那般被打了出去,原先猜想是對方功力尚未恢復、奈何不了他,如今卻是發現,這冰塊真是有長進,至少不敢對救命恩人下毒手,實在是大吉大利。

  夢中的顏色全是粉紅泡泡的樓項羽笑了半刻,然後又扁起了嘴,按照他一貫的運氣,大吉後便是大凶,續而大悲不止,這次他的情路明顯有路可走,他一定要想個辦法阻止這大凶之命。

  上帝看在我回到古代也不信佛、不信道,堅持信你,你不用賜我永生了,讓我從此以後大吉大利就行……

  睡著的模樣先是笑得很傻氣,然後又緊緊皺眉,像是遇上什麼難題,接著居然舒展眉頭、嘴裡唸唸有詞,口水都快流到衣服裡去。

  這傻瓜模樣,讓人想動手偏又生不出氣來,搧在那笑容上的力氣小得連自己都不相信,魏清逸看著天天奔跑,膚色都快比得上泥牆顏色的樓項羽,最終還是容忍那睡著時像把自己當成所有物緊緊圈住的男子。

  有了心愛的抱枕,睡起覺來果然舒服百倍!

  傍晚醒來時,樓項羽看著被他緊緊巴在懷裡的魏清逸又是一陣傻笑,近距離接觸啊,難怪這覺睡得特別舒服,只不過他精神舒爽了,被他當抱枕的那個人卻是滿頭虛汗、一臉痛苦,感受也相差太多了吧……

  樓項羽賭氣用衣袖替魏清逸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跳下床去準備打水將那似乎連內衣也濕了的人梳洗一番。

  一個月下來,無數次都是他替這副軀體調理傷勢、擦的身子,直到最近魏清逸完全能動了,這才免了這份優差,又為了不想在他面前太過露骨,他那苦苦忍著的鼻血可都是奔到浴室裡才流出來,弄得他臉黃肌瘦,都快變成難民的模樣。

  心裡碎碎念的時候,手上也沒停著,水端來了,拿來兩條乾淨的毛巾打濕,先是拿一條沿著魏清逸的臉慢慢地擦著,見涼水讓原本緊皺的眉頭鬆開一點,樓項羽便知道他這樣做應該沒有錯。

  再拉開衣裳,瘦了一圈的軀體仍舊比自己強壯,雖然不長肉,可是緊緊裹著骨頭的皮膚光滑細膩,微弱的燭光映著沾著汗水的細毛,整個軀體似乎發光似的,讓人看著就忍不住血往頭裡湧。

  哎呀,又來了……

  慣性的仰起頭,又拿起另一條毛巾敷在自己的額頭,努力借由絲絲清涼壓下慾念翻滾的血液,好一會兒,覺得血不會再往外湧了,樓項羽才重新屏息,準備替魏清逸繼續擦身子。

  一睜開眼,魏清逸就看到樓項羽奇形怪狀的模樣,拿一條毛巾敷在頭上,兩眼發直的看著自己,身上有股清涼感在遊走,很是舒服,若是沒有那發直的眼光跟隨,便更舒服了。

  伸手止住樓項羽還欲往下探的手,魏清逸沉聲問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

  魏清逸已慎重告訴過樓項羽不需要再替他擦身換衣,怎麼樓項羽又來這套了,而他居然沒有在事情開始時便醒覺,這更是讓人心生介意。

  「放心,我如果要偷襲你,一定挑你動彈不得的時候,你上次那一掌讓我還心有餘悸呢!我是看你真的很難受才動手的。」

  當然看得懂魏清逸眼裡的戒備,樓項羽有些受傷的扔下毛巾,起身離開床邊,準備再到溪邊冷靜冷靜去。

  一個月復一個月,他又不是一個不懂臉色的人,這魏清逸分明就是在防他,就連現在失去記憶、身邊只有他在服侍,依舊還在防他,他雖然好色,但不是下流的人,談感情要講究兩情相悅,不然他隨便就能找到BF了,還會在這裡跟著魏清逸耗嗎?

  就是那張臉,誰叫那是自己喜歡的型,唉……

  外面的人離開了,魏清逸不可抗拒地聽到那聲沉重的歎息,還有那沉重的腳步聲。

  從他清醒之後,樓項羽對待他的種種都好得過份,若說他不曉得樓項羽懷的是什麼心思,那實在是自欺欺人,只是他尚且容忍不了別人對他過於親密的接觸,又怎麼可能打開心防去接受一個在他腦海裡不斷印著警示標記的男子呢?

  樓項羽啊樓項羽,望你還是趁早將心思抽離,別放在我身上了。

  將思緒映在眼底的眸子閃著七彩虹霓,魏清逸渾然不知自己身上的變化,落地收拾了幾件衣裳,又將水盆、毛巾……等拿回浴室,脫離餘下的衣服,魏清逸這才發覺身上的衣裳早已汗透重衫。

  難怪樓項羽要動手替我擦拭,這樣的勢頭,不太對勁!

  想到剛醒來時那頭昏昏沉沉的感覺,魏清逸手上越發捏緊,他身上的傷是好了,可是……失去的記憶還有時常困頓他的精神,這些是否也該找人治治,只是樓項羽口上不說,他也明白如今他們身上的銀錢恐怕不多了,要去請高明的大夫……

  盤算了半會兒,魏清逸突然身子一震,舉起竟然有些顫抖的手,是什麼時候,這原該穩健的手也失去了它原本的穩定!

  「你要去找工作賺錢?」

  在溪邊冷靜下來的樓項羽回到了他們居住的小平房裡,第一句話便讓他驚訝得跳了起來,實在是……就算魏清逸如今落難,他身上的氣質看上去還是像個少爺,不像民工,他要找什麼工作啊?

  「這終歸是村落,沒什麼賺錢的工作,我們到城鎮去,相信會好一點。」

  在樓項羽回來之前魏清逸便已打定主意,所以此時的他是知會,而不是商量。

  「可是我不是說過錢這東西我會處理嗎?你只管好好練武就行了!」

  「練武?練武?還練什麼武?你告訴我,最近我身上可曾發生異狀!」幾聲嗤笑,魏清逸突然失去以往的冷靜,雙眼透出凌厲的寒意。

  「就是平常盜汗厲害了一點,其他也沒什麼啊?」

  不解地看著滿是怒意的魏清逸,樓項羽沒想到一個轉身回來,魏清逸就發飆了,這樣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明明失憶的時候他還一副魏家少爺的模樣。

  「會盜汗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你是不是早已像今天這般幫我換過衣裳,粉飾太平?」

  語調提高了,甚至有一點歇斯底里的感覺,樓項羽感覺磁場不對,趕緊跳到靠近門邊的位置,然後傻笑回道:

  「也沒幾次,只是偶爾,真的是偶爾……大夫說……這是正常的!」

  「那是庸醫,你可看到我的手,我的手啊!我一定要存盤纏,然後到武林去找名醫醫治,不然我這手肯定會廢了,你知道嗎?」

  魏清逸聲色俱厲,嚇得樓項羽連連點頭,原來失去記憶不可怕,沒了武功才是魏清逸的記掛,不過也不對,看他這模樣,應該是平常壓抑住,卻沒想到連唯一信任的武功也棄他而去,所以止不住驚慌,所以發怒了!

  自問推理能力一等一的樓項羽趕緊朝魏清逸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人朝前走了過去,伸手緊緊握住在半空中不斷顫抖的手,很是溫柔地順勢抱住魏清逸半邊的身子。

  「鎮定一點,手只是一時的,找到名醫醫治便會好,你沒了記憶,不是還有我嗎?就算武功沒了,跟先前最壞的情況也沒什麼差別,只要等風聲弱了,我們便回魏家去,那裡是你的地盤,你肯定能找到最厲害的大夫幫你醫治,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柔聲細語的話被樓項羽重複了一遍又一遍,魏清逸自發覺手上異狀後便陷入驚惶的心總算是穩定下來,伏在他身前緊緊握住他的手的男子,其溫度讓他又是一僵,然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說得沒錯,這與先前我連床都下不了的情況相比,已是算好的了,傷好也不過才幾天,我是心急了一點,只是怎麼突然就失去控制般的暴怒,明明我連知道自己沒了從前的記憶也是很鎮靜的啊?

  疑惑自然沒有答案,只是心靜了,人便也靜了,任由胸前慢慢滲入的暖意直達心口,魏清逸良久才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將還賴在他胸前的男子推開,只是該說的謝意,不知怎的,怎麼也出不了口,或許是他失控的模樣讓對方瞧到了,心底難掩羞怯,卻又有些惱羞成怒。

  幾番檢討,臉色也一變再變,由迷茫再重回到最平常的皺眉沉思,樓項羽明白魏清逸總算是恢復理性了,只是這感覺超像兩情相悅的擁抱短了一點,不免有些遺憾,突然起了戲弄之心。

  反正在魏清逸心底樓項羽不是好人,這個時候他不妨做些壞事,轉移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魏清逸,你好一點了是吧?」

  「嗯!」

  「這全憑我愛的懷抱讓你冷靜下來,對不對?」

  什麼叫愛的懷抱?魏清逸的眉又深了一些,不太情願的點點頭。

  「那我索取一點回報也是應該的?」

  嗯?這話是什麼意思?樓項羽自我傷重到傷好,雖然都是盡心服侍,卻從沒要求過回報,這個時候他想要幹什麼?

  張口欲問,突然,一張溫熱的嘴唇就這樣壓了下來;踮起腳尖,讓自己勉強比魏清逸高一點,樓項羽用盡全身力氣壓住魏清逸,然後就是一通亂啃,好一會兒才滿足地讓自己從魏清逸身上滑下來。

  別人總說接吻是非常美妙的感覺,怎麼他啃了魏清逸半天卻沒有雷鳴閃電,來個觸電的驚慄呢?樓項羽舔了舔沾著魏清逸唾液的唇,雖然稱不上美妙,倒也不會覺得噁心,就不知道魏清逸是不是跟他有一樣的感覺?

  側頭看去,只見魏清逸雙拳緊握、臉色沉默,雙眼卻是閃著青光,在夜半看來如同厲鬼附身,樓項羽不由『啊』了一聲,腦袋頓時閃過上次偷襲未成的『襲胸』,還有平常吃他豆腐時的僵硬,這回他更是大膽,居然被色心沖昏了頭,忘掉這個人最不耐見他對他動手動腳了!

  轉身、動腳、衝刺,樓項羽自認反應很快了,可腳才剛離地,人就被一隻手從半空攔截,然後正面對上露出森森白齒的男人。

  他又不是吸血鬼,不要這樣嚇人行不行啊?

  眼神難得閃過一絲示弱,甚至浮現哀求,因為氣氛太過恐怖而失去平常嘻笑風格的樓項羽在魏清逸的臂彎裡進行高難度的動作,那腰身若是此時他雙眼能見,恐怕都要佩服起他自己,居然快成九十度的鐵板橋。

  「你要回報,不是嗎?」

  被衝上來一頓亂啃的人心裡是又羞又氣,只是多日的相處讓魏清逸明白治這個樓項羽從不該用常識去處理,罵了當唱歌,打吧,他又實在下不了手,可真讓樓項羽從此踩到頭上,他豈不是更無寧日?

  唇壓了下來,白齒帶著些微濕潤的感覺在頸邊游移,很有幾分想將他撕碎的氣氛在,樓項羽屏息靜氣,就怕魏清逸突然變成食人族,沒了武功還有牙齒當兵器……

  只是在頸邊磨蹭的牙齒磨久了便有一點癢意,初時樓項羽還不太覺得,只是當牙齒狠狠輾過一點時,那瞬間又麻又痺的酥軟讓他不由從喉間哼出一聲,帶著先前完全沒聽過的媚意,點燃了曖昧的氣氛……


TOP

[發帖際遇]: leungmon開車超速被罰款現金100Ds幣.


  第七章

  在被深入到口腔裡的舌頭愛撫時,樓項羽還有些弄不清現在的發展,頭腦昏昏沉沉的,舉手都是無力,被重度吮吸的唇已經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可纏繞在一起的舌頭卻仍舊孜孜不倦、捨不得分開,是他捨不得纏著魏清逸,還是魏清逸真的吻了上來?

  完全是漿糊狀態的腦袋分不清楚現實,甚至連呼吸都忘了,憋得通紅的臉最後只能掙扎著,力圖從密度太高的吻裡抽身,因為再吻下去就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察覺到樓項羽過於用力的掙扎,魏清逸輕輕鬆開鎖在他腰間的手,讓兩具熱得發燙的軀體稍稍分開,讓理性重新回到腦袋裡。

  相對兩無言,樓項羽喘著氣、一臉通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指著一臉青白交替的魏清逸道:

  「這可是你自己動的嘴,不關我的事。」

  魏清逸望著那副模樣明顯被人肆虐一番的樓項羽,心底是羞、是慚、是惱都快分不清楚,臉色轉來轉去,偏又說不出半句話來,在他還沒弄明白之前,怎麼突然間氣氛完全轉變了,明明是想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的,卻在拿捏處過份了,完全逾越該有的界限。

  這世道男風是允許的,村落就有幾家主人皆是男子,可是他從來無意這樣對樓項羽,怎麼突然間便就……

  苦思不得其解,卻見燈下的樓項羽臉上紅潤退卻後突然展容一笑,伸手拍了拍魏清逸的胸膛,說道:

  「好了,我就知道對你這麼好,你不可能不對我有意思的,怎麼樣?跟我接吻的滋味不錯吧……」

  笑著這樣說話的男子怎麼都看不出半刻前有羞澀的剎那,粗魯的舉止、過於自戀的話語都是魏清逸所不喜的,他回以冷眼阻隔樓項羽自半空中不斷射來的熱切視線。

  這個人就是沒個正經,讓人實在喜歡不起來!

  「不要這樣酷嘛!雖然這樣子的你我也很喜歡,可是都吻了我,你還要裝沒事發生過嗎?」

  繞到魏清逸面前,樓項羽笑咪咪的蹲在魏清逸腳邊,抬頭側望的表情在燈光的逆光中難以看清;魏清逸一絲靈光乍現,首回主動伸手拉起蹲在地上的男子,果然他的臉上還飄散著若隱若現的羞澀,只是強行堆出笑臉,將無措的心情壓了下去。

  這個人也不像他所表現的那般作風大膽,只是慣於掩飾而已!

  有了這個認知,魏清逸突然心情大好,連眉目的皺紋也淺了些許。

  「我餓了!」

  完全是跟前面狀況搭不上嘴的回答,樓項羽看著突然間神清氣朗的魏清逸。

  這算是找台階下嗎?還是他覺得跟我接吻不代表什麼?我是現代人啊,就算對接吻司空見慣,但是被人強吻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在這樣曖昧不清的情況下,真是討厭!那可是我保存很久的初吻啊,這個魏清逸一點都不會感激也就算了,還說他餓了,難道我是活該服侍他的嗎?

  想賭氣,偏又栽在魏清逸突然展現的笑容裡,魏清逸從來沒有露過笑容,所以樓項羽這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一旦笑了起來,魏清逸跟學長的相似度就越高。

  在現代,學長也總是這樣對我笑,帶著一點點的寵溺還有一點點的無奈,到底這兩個人在無奈什麼啊?

  轉身走出門時,樓項羽還在思考這個難解的問題。

  我這樣討喜,被寵愛是應該的,可是無奈,我做了什麼讓他們這樣無奈了?

  隨便做了個晚餐,不要怪樓項羽,現代廚藝出身的人,基本上蛋就是最厲害的烹飪品,煎蛋、炒蛋、蒸蛋、白煮蛋、茶葉蛋還有蛋花湯,面對已經吃了不下十次的菜單,魏清逸仍舊眉頭不動的吃喝起來,反而是樓項羽,已經將雞蛋用途用到極點的人,面對這全蛋大餐只能慢慢嚥下去。

  可見不管什麼東西,只要是吃多了,一樣會覺得沒有意思!

  懶懶的收拾碗筷,然後換上睡衣,樓項羽想了半刻,在這一個月裡第一次沒有在魏清逸的床邊討到地方睡,之前那乾柴烈火式的一吻,很容易自燃,魏清逸雖然吻了他,卻沒有任何跡象顯示魏清逸願意接受他的感情,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個衝動不是毀了魏清逸就是毀了他。

  所以,他還是暫時乖乖的修身養性吧,只要魏清逸一天沒有表示討厭,他就還有勝利的機會。

  以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強而自豪的樓項羽點點頭,暗自為自己下定決心,然後便推門進屋,俐落地拉著板凳堆到牆邊砌了張簡易木床,又拖來一床棉被放在床邊的另一頭,以防睡相不好跌下去時不至於傷筋動骨。

  這樣一番佈置以後,看上去居然有幾分像他以前的蝸居,小小的一個起居室又當客廳又當睡房,那個時候他窩在裡面感覺超級舒服的,要不是為了賺錢,他是蠻想當宅男的。

  笑著搖搖頭,拋卻過去的種種,樓項羽窩在板凳上,不到半刻便已開始打起呼來。

  聽到了打呼聲,魏清逸才發覺樓項羽居然真在牆邊睡而不與他同擠一床,從樓項羽進門到躺下,他都在觀察,到底樓項羽突然這般乖巧是裝的,還是真的打算睡牆邊。

  結果如他所願,今晚不用再被人當成抱枕,偏偏身體又不樂意,竟睜著眼,一整晚望著日久失修的屋頂,久久不能睡去。

  突然,『砰』的一聲響起,魏清逸循聲望去,只見樓項羽跌落在棉被上,一腳由掛在板凳邊,睡衣還撩到肚子邊上,露出一大片肌膚,這睡相實在是難看。

  搖搖頭,深知樓項羽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後續的魏清逸睜大雙眼,果然看到不一會兒,樓項羽連棉被也擋不住了,直朝髒亂的地面滾……

  這樣的人不睡床,還敢另外睡,真是不自量力。

  歎了一聲,落地將樓項羽撈起,魏清逸頓時為那著手的重量一驚,看樓項羽長得也算高大,怎麼這體重輕得如此厲害?

  將樓項羽放上床時,魏清逸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忍不住將樓項羽的睡衣全部撩起來,過於辛苦而造成的消瘦明顯可見,隱隱露出的骨頭模樣,完全讓人想不到同一間屋子的他還能天天喝雞湯。

  看來那老母雞的補藥全灌進我的肚裡,這個人連一丁點也沒留給自己。

  想到這裡,魏清逸突然一陣羞愧,由落難到如今,他似乎都是靠著樓項羽過活,卻又一味認定樓項羽對他有所圖而享福享得理所當然。

  這個人雖然自大又自戀了一點,對我卻是一片赤誠,說是對我有企圖,可是若不是今天我主動親近他,他平日裡對我也算是守規矩,這個人明明嘴上說得輕佻,做起事來卻處處顧及我的感受,就連自己受的苦也從來沒顯露過。

  「你這個人怎麼就這樣讓人捉摸不透呢?不在我有危險時候邀功,又怎麼能顯得你的付出艱辛沉重?我倒是錯怪了你,你的游刃有餘是讓我不必憂心,盡快養好傷是不是?我卻總覺得你這個人輕浮不可信。」

  拉著樓項羽的手抵住額頭,做了許多粗活的指上都是厚厚的繭,魏清逸凝視著仍舊睡得雷打不動的睡顏,最終輕輕一歎。

  「你待我情深意重,偏又要我發自真心喜歡你的本性,而不屑於恩情來求愛;被佔了便宜,發覺我沒有喜歡上你,便還要裝腔作勢的浮誇,讓我不將這吻放在心上,這樣的你,到底要的是什麼?你自我身上又可會得到你想要的?」

  問的話沒有人應答,樓項羽皺了皺鼻子,然後一個翻身就將魏清逸壓到身下,熟悉的動作讓魏清逸明白樓項羽又開始需要抱枕,而這一回他卻是心甘情願,至少讓樓項羽有一覺好眠吧……

  轉性了!轉性了!

  從村落搬到最近的城鎮,頓時將餘下的盤纏全數用光,樓項羽尋租了一個小屋子和魏清逸住進去,只是這屋子比村落買下的房子更小,除了一張大床外,便只能放下一張桌子,幸好還附帶了一個小院子,這樣開火也不會有人異議。

  這些都不是讓樓項羽如此歡騰的事,而是……

  一張大床,一張大床啊,多麼讓人無限遐想的場景,這房子連打地鋪的地方也沒有,建這個房子的人真是天才!

  當然,讓樓項羽最開心的還是喜歡的人親自邀他上床的事,當魏清逸以平常的語調、以著平常的表情說『今後我們就一起睡』時,哦!樓項羽覺得天上的愛神小天使終於跨越重洋,來到這東洋地裡朝魏清逸射出愛之箭了,不然這個人怎麼會突然如此激進的邀請他上床呢?

  自動忽略已經晚下的天色,也忽略掉那條完全不明顯的楚河漢界,區區一條被子能阻得了什麼事,樓項羽一個翻身就能滾到魏清逸的懷裡!

  想到前幾天自己醒來時看到的場景,樓項羽深深覺得魏清逸心底是喜歡他的,不然一吻過後還將睡在板凳上的他搬到床上去摟著睡,這種完全打破魏清逸行事作風的事情為什麼一再發生呢?

  雀躍的心情在躺下床時仍舊無法平息,樓項羽朝著魏清逸努力拋媚眼,暗示他們除了睡覺還能來些別的,若是魏清逸不會做,他也不介意來引導引導,男人憋了這麼久,對身體很不好的。

  散著熱量的手腳試探性地搭在魏清逸的身上,見他沒有動手的跡象,樓項羽又大膽地將自己往魏清逸懷裡塞去,用來隔開兩人的棉被早已被樓項羽擠到一旁,魏清逸見狀雖然想動手推開他,只是當手一碰上那副消瘦的身體之後,又想到先前的觸目驚心,猶豫了半會兒,終於閉目一躺,當作默許。

  魏清逸這頭允了,樓項羽的動作便更加大膽一點,手撩起了魏清逸的前襟就要伸進去佔些便宜,指不定摸著摸著就能擦槍走火,將魏清逸冷靜的面具融掉。

  越想心情就越加亢奮,手指遊走在手感極好的皮膚上,結實而細滑的肌膚如同吸盤般將手心緊緊吸住,光是每一次的游移就讓樓項羽花上許多力氣才能動彈,手心間不斷冒出薄汗,心情也越加緊張起來……

  被人這樣摸法,魏清逸自然怒極,拳頭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便要教訓這得了一點甜頭便完全忘掉本份的男子,只是還沒動手,突然間便聽到樓項羽痛叫一聲,然後自動離開他的懷抱,逕自轉過身去蜷曲起身子,似乎在忍耐些什麼。

  過了好半會兒,仍舊能看到那隱隱顫抖著的背脊,讓人莫名升起憐意。

  「你……是……?」

  也說不清為什麼,方纔還想著怎麼整治樓項羽的心情沒了,魏清逸一手搭在樓項羽身上,想將他轉過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只是顫抖著的身軀不肯聽話,弄了半天,最後還是魏清逸強勢將他扳了過來,這才看到滿臉通紅又帶著些許羞意的臉孔。

  樓項羽抿著嘴,手緊緊掩住下半身,雙目雖是有神的與魏清逸對望,卻又不知怎的,讓人覺得那眼藏著深深的羞澀,還有故作自然的勉強;還沒等魏清逸弄清那眼裡的含義,耳邊便又聽到樓項羽輕鬆的語調。

  「少爺果然是清心寡慾,可惜我是個正常男人,這衝動來得過猛了一點,恐怕要花多些時間才能壓回去,要是你不介意,要不要也幫我一把,讓我早點發洩,平靜平靜?」

  過於大膽的話完全跟魏清逸的思想相駁,未待再深想,已是一掌又將沒有功夫的人推下床去,被打的人帶著平靜的心情滾落地上,然後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朝著魏清逸笑道:

  「這次有進步,至少胸口不疼,可見肋骨沒斷!」

  說完話,人便匆匆朝著小院子奔了過去,完全沒再理會看著自己的手、一臉震驚的魏清逸。

  樓項羽這個人為人不正經魏清逸早就體會到了,平常嘴賤了一點、愛佔他的便宜,對他來說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摟著他睡覺也不是一天、兩天,怎麼突然就打了過去?

  雖然手上能用的力度不足平常五成,可是魏清逸明白,方纔那掌他是真的動了勁,就算樓項羽沒斷骨頭,恐怕還是會有內傷。

  終於,魏清逸躺不住了,翻下床直奔到院子察看情況,卻見院子中央、依在天井邊的樓項羽正在打水,一桶一桶朝身上倒,將身子全淋濕了才滑坐在井邊,手伸進褲子裡拚命動著,似乎在用力揉搓什麼東西,嘴邊的呻吟斷斷續續,隱隱約約聽見一個從沒聽過的詞。

  「……學長……學長……」

  通紅的臉掛著從沒有過的沉迷神色,原本可以睜得老大的眼睛如今瞇成了絲,偶爾一個流光閃過便又是出口的呻吟,低低沉沉的,夾著讓人莫名興奮的低喘。

  看得出來,如今的樓項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魏清逸這個大活人站在他身邊這麼久,也喚不回他半點反應。

  手越動越快,整整一個月累積下來的慾念不是說完就能完的,已習慣自慰的樓項羽也受不了這排山倒海的情慾,手不斷加緊動作,身體還在叫囂著不滿足,打了幾桶水來降溫都沒用。

  樓項羽再次閉目,出現的不再是那溫文笑著的學長,而是那眉角都帶著冷意的魏清逸……

  「……魏清逸……清逸……清逸……」

  腦中想像的角色換了,換得連樓項羽也控制不了,那帶著冷意的眉角依舊,額間的皺紋似乎又深了些許,若不是身上的慾念蒸騰著,樓項羽實在很想笑。

  怎麼這個人就沒有鬆開眉的時候,才多大年紀就像小老頭似的,看似心腸硬又容易心軟,突然間肯讓我摟抱,偏又受不了讓我上下其手。

  那肌膚摸上去明明舒服極了,卻只有我心動得厲害,那魏清逸就像塊冰塊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握拳想打我,真是太不懂我了,要是真不願意直說就好,我又不是非要佔他便宜不可,只是有機可趁的時候總要先試試才知道有沒有路可以走下去啊……

  怨了半晌,手裡的硬塊還是軟不下去,樓項羽喘息著又換了一個角度繼續為自己服務。

  那練過武功的體膚緊密細緻,摸上手的感覺好極了,在燈下看,那俊俏的模樣也美極了,要是這個人跟我一起滾床單,那模樣……

  想像變得越加沒有尺度,以前書裡看過的各種姿勢全變成魏清逸的模樣,樓項羽哀哀的叫了起來,太過刺激的內容讓他渾身都忍不住抽搐起來,手配合著身上的節奏,不斷的揉著、搓著、捏弄著,身子往井邊那突出的稜角磨蹭著,最終攀到最極致的頂峰,洩了一手的白濁。

  洩過一次,氣總算是緩了一點,樓項羽看看還沒完全平息下來的小弟弟,有些惡意的笑了起來。

  「你這壞蛋怎麼還不滿足?要是你還是這副模樣,我今晚豈不是都要待在這裡為你服務?」

  彈了彈身上的寶貝,樓項羽一手撫摸著它,身上尚未平息的餘韻很快又被撩撥起來,樓項羽閉上雙眼,找到了讓自己身體快樂的密碼,又操弄了起來。

  跟先前爆炸性的快感不同,這一次樓項羽終於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節奏,然後慢慢的融入其中;不是他不愛先前衝昏頭式的激烈,只是這樣再來兩回,他不精盡彈亡才怪。

  做了半晌,終於又到了衝刺階段,樓項羽用力揉搓著將自己又送上一個高峰,然後喘著氣,等他從高峰上慢慢滑下來,手中的硬塊總算是消了下來,這樣激烈的做過,這兩、三天內應該是不成問題了,就算真的又摟住魏清逸,相信他也不用像先前那般一旦忍耐便疼得厲害。

  這小傢伙就是愛發脾氣!

  想到整整一個月都沒顧及小弟弟,樓項羽不由感歎道:

  「到了古代,果然是會禁慾的。」

  「什麼古代?什麼禁慾?」

  頭上的問話飄了下來,樓項羽嚇得一驚,想跳起來卻是渾身無力,濕透了的衣服貼著身體的曲線。

  要是這魏清逸一直站在旁邊,剛才我的醜態豈不是全都讓他看見了?就算我是現代人,再怎麼大方,這樣隱私的事情讓人看見還是會惱羞成怒的!


TOP

  第八章

  憋紅脖子,樓項羽回首朝魏清逸吼道:

  「你這個人怎麼不懂得迴避啊?我正在處理私事,你這是侵犯隱私權!」

  過於私密的行為被其他人看見,對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一件羞恥的事,更莫提看到自己操弄著慾望沉醉在慾海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腦裡想像的男主角時,樓項羽發現,就算是再厚的臉皮,恐怕也禁不住因為羞慚而燒起來的溫度。

  熱得發燙的臉龐自然不只是因為這一點,在冰涼的手撫上去時,樓項羽甚至無意識發出一聲呻吟,即使立刻緊閉嘴唇,他還是偷看到魏清逸那含著恥笑的嘴臉。

  真是討厭,非常討厭,超極討厭!

  無力跳起來揮舞拳頭表示自己的不滿,樓項羽唯有轉過頭去,眼不見為淨。

  自己那天到底有沒有叫出魏清逸的名字?那天自己的動作到底是游刃有餘還是急不可耐?那一天自己的模樣在魏清逸眼裡到底是美態還是醜態……無數個問題轉了又轉,轉到高熱的腦袋繼續暈眩,暫時無力理會隱隱透著關心的手掌。

  喝過魏清逸端來的水,又嘗了幾口魏清逸買來的粥,樓項羽裹著床單用力抑制從骨裡散出的寒意,一時也顧不上在魏清逸面前扳回他可能已經破滅的形象。

  反正醜態畢露的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倒不如趁現在多撈點豆腐吃吃,彌補一下受創的心靈!

  想到這裡,樓項羽又不滅色心地纏住跟著躺上床的魏清逸;小屋子就是好,一張床的佈局果真是微妙。

  渾身發燙的身體滾進了懷裡,魏清逸反射性便要推開,卻又在聽到那小小的叫冷聲後停了下來,幾番猶豫,手終於環上樓項羽的腰,默認了這個對他一直心懷不軌的人暫借他的身體取暖。

  懷中人偷笑的嘴角他不是沒有看到,只是真要推病人下床,卻是他良心做不到的事。

  懷抱著熱得驚人的人工暖爐過了半夜,魏清逸終是受不了可怕的高溫,下了床、端過水,一遍又一遍地將濕巾敷在樓項羽的頭上;轉瞬就變暖的濕巾換過不下十次,卻退不了半分樓項羽的高熱。

  這已不是尋常的病症,若是不找大夫,恐怕樓項羽會……

  說不清心底是啥滋味,頓時慌了的心神讓魏清逸失魂似地在半夜間衝出大門,尚算陌生的街頭跑了一街又一街、晃過的燈籠一盞又一盞,直到滿頭是汗,身體快要承受不住狂亂的奔跑,這才遙遙看到掛著『醫館』字樣的招牌。

  就像是掉入大海後抓到的救命浮木,魏清逸顧不上休息便一頭撞上門板,然後重重拍打著,朝裡高喊大夫。

  喊了半晌,終於看到門裡亮起燈光,人聲開始沸騰起來,這下子樓項羽終算是有救了……

  穿街走巷,慢慢來到一座小宅前,莊湛緊了緊身上的醫箱,隨著前面那個滿目期盼的人步進門裡。

  步過小院,站在唯一的房子前,莊湛甚至有點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眼前這位明顯已經失去常性的男子,換成平日,恐怕他是打死也不相信富甲一方的魏家少爺肯屈居在這樣的地方,雖說有瓦遮頭,卻是簡陋得可以。

  「大夫請進,我的朋友病得實在是太厲害,還望你……」

  正想說些場面話緩解大夫在看到滿目簡陋時的皺眉,可魏清逸才將指頭指向床上的男子,便在下一秒奔至床頭,臉帶驚慌地抱住了已人事不知的樓項羽,又是掐又是捏的,卻無法憾動昏迷的人半分。

  莊湛就算只是假冒的大夫,這時也知道事情嚴重了,隨即奔過去接過樓項羽,先是探探燒得厲害的額頭,然後又摸摸滾燙的身子,脈把了,眉也皺得更深。

  好半會莊湛才將樓項羽放回床上,然後朝魏清逸說道:

  「魏公子,勞煩你去燒些溫水來幫這位公子擦乾身體,這個時候冷汗交加,濕掉的衣裳最是容易讓病情加重,我先將一些固本培元的藥讓他服下,穩定他虛弱的脈象,這個人勞累過重又受了風涼,加之內傷未癒,既沒有及時就醫也沒有好好照顧身子,這才點燃體內的燥氣,內熱外焦,最是容易熬不過。」

  「內傷?他怎麼會……」

  驚疑間魏清逸終於想起他在樓項羽耍嘴皮子的時候賞了一掌給他,那個時候雖然減了幾分內力,可是難保不會……

  「那要怎麼醫治呢?大夫可有把握?」想到都是自己之過,魏清逸更是焦急,口氣也不由加重幾分。

  莊湛瞄著難得表情生動的魏清逸,心底著實疑惑這個病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讓他如此上心,於是又仔細觀察樓項羽一會兒,然後回道:

  「這個人的脈象虛得厲害,可見平常身體也虧損得可以,旁人勞累過重,身體會自發性的休息,偏偏這個人硬是撐著不肯罷休,這些天來恐怕他還心力交瘁的忙碌一些事情吧,所以,一旦身體略有不適,前累便一發不可收拾,若是今晚熬不住,日後就算是救回來也只剩半條人命而已。」

  如實相告病況,莊湛的手也沒閒著,掏出師門秘傳的神藥硬塞進樓項羽嘴裡,可那乾燥的嘴唇死死不肯張開,不管怎樣用力就是撬不開緊閉的牙關。

  看著樓項羽的臉色越加敗壞,藥卻是快溶了還進不了病人嘴裡,因此,莊湛把心一橫,將藥含進嘴裡,然後硬用手指掰開樓項羽的雙齒,接著嘴唇一堵,藥終於順利進入病人的嘴中,接著熟手的一按一拍,只見樓項羽喉頭一動,藥便滑到他的肚裡去。

  完事後,莊湛轉過身來向魏清逸要些乾淨的衣裳先替樓項羽換上,不然一會兒用內力催動藥力時,這副身子恐怕會濕上加濕,病情越加不妥。

  不意間,莊湛碰上了複雜得讓人看不見底的眼神,魏清逸的為人他算是略知一二,近年來武林年輕一輩的才俊,只可惜脾氣稍嫌冷漠,人雖有善心,性情卻是苛責嚴厲,旁人若是沒有相當本事,根本引不起他的注目,譬如他是劍門的大弟子,卻因為不夠出色,所以從沒入過這個男人的眼,直到現在還認不出他便是證明。

  所以,方才在藥鋪偶遇,他也不敢輕易套交情,只是沒料到,魏清逸發瘋似的請求大夫夜裡出診,嚇得大夫以為遇上了瘋子,這才讓他討到一個能與魏清逸靠近的機會。

  想到先前那一陣混亂,莊湛仍舊有些失笑,不再理會這抹怎麼看都看不明白的眼神,直截了當的向魏清逸開口要了些衣服,麻利地替床上的病人更衣,腦袋也沒有停歇地開始拿著眼前的病症與之前所看的醫書對症。

  這個人高熱難熬,加之體內過虛,又有內傷,雖然得師門的秘藥醫治,可後續還是要繼續大補,這個時候便是要……

  盤算著到底身上有哪些藥可以充當補藥來用,莊湛手底不停地解開樓項羽的衣服,然後下意識摸摸他的筋骨,雖然虛得厲害,倒也肌裡分明,可見他平日是勞碌命來的。

  莊湛的五爪摸得自在,卻看不到邊上魏清逸那雙眼幾欲噴出火來;樓項羽平日雖然勞碌,可衣服穿得厚重,倒也不會將他的身子曬黑,此時,與雙手相比明顯白嫩的胸膛正被其他人留連撫摸,冰涼手感帶來的舒適讓昏迷之人不住地發出舒服的歎息,這一幕實在是讓人忍不下去啊!

  忍無可忍地抓住仍舊在樓項羽身上撫摸的色手,魏清逸一臉發黑,聲線嚴厲喝道:

  「你這算是替他換衣嗎?」

  這句話載著滿滿的怒意,就算是遲鈍如莊湛也知道魏清逸在發火,只是他就算怒極了,外表怎麼也看不出個究竟,就是聲音厲了一點、眼神深了一點、眉頭皺了一點,果然是個不動聲色的人。

  完全不被魏清逸怒氣所動的莊湛收斂起心神,手腳俐落的換好衣裳,莊湛將衣服全堆在魏清逸手裡之後又吩咐道:

  「趕緊去拿溫水來,我一會兒運功散開藥力後,他會不斷出汗,要將他弄清爽才行。」

  點點頭,接過換下的一大堆衣裳,魏清逸眉間深陷,在昏迷的樓項羽與聚精會神、準備運功的莊湛間游移了一下眼神,這才大步踏了出去,準備接下來的事宜。

  這是小房子,真要發生什麼事我也能立刻衝回來,這莊湛應該沒這麼大膽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犯事,我大可放心……

  對自己如此開解著,魏清逸踏出門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將樓項羽摟入懷裡的莊湛。

  這個時候,要忍耐、要忍耐!

  有了大夫、有了藥物、有了細心的照料,短短兩天過去,樓項羽便有醒轉的跡象,並且一睜眼就看到魏清逸那張俊顏在眼前晃來晃去,眉宇間有點疲憊,可在看到他睜眼的 那卻盡數散開,連平常愛皺的眉也平了不少。

  這樣歡迎我醒來啊?看來我病得很厲害喔!

  不是沒有感冒、發燒過,只是渾身無力的感覺還是少見,會覺得喉嚨乾渴得冒煙也是難得,可見這個魏清逸不會照顧人,至少先端杯水來給我喝啊!

  腹誹歸腹誹,對於被一個對自己不冷不熱的人照顧這麼些天,還這樣熱切的期盼自己醒來,樓項羽還是很感動的,喉嚨發不了聲便指著小桌上的水壺,幸好魏清逸也是個聰明人,立刻便端來滿滿的水杯,讓他一口氣將水喝了下去。

  「你終於醒過來了。」如釋重負的聲音不是來自魏清逸,卻是門外傳來的。

  樓項羽好奇一看,一個明顯是莊稼人裝扮的男子就站在門外,手裡還端著一個水盆,似乎正要踏步進門。

  「我……咳咳……我……睡很久了?」喝下水,喉嚨總算不會疼得太厲害的樓項羽緊緊抓住魏清逸問道。

  我才睡多久,怎麼我們的二人世界突然蹦出第三個人來?雖然這個人比不過我的玉樹臨風,像一個土包子!

  「你睡一天兩夜了,再不醒來,恐怕就熬不過去了。」

  莊湛放下水盆便熟練地解開樓項羽的衣裳準備幫他擦拭身體,而那過於理所當然的動作讓樓項羽直到濕巾抹上身這才回過神來。

  「等等等等等等……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一把抓住在身上游移的手,樓項羽瞠目結舌,好半晌才能發出話來。

  莊湛抽回被兩個人同時抓住的手,扭了扭被捏得發疼的手掌,心想,這個男子剛醒轉過來也就算了,魏清逸倒是奇怪,自己不替人家擦身子,卻又不讓別人替他擦身子,這是什麼怪毛病?

  「這兩天你出汗出得厲害,我幫你擦乾淨了,你覺得舒服了,病也能去得快一點,若是你介意我幫你,那便自己動手擦身吧,剛醒過來,身子還是弄乾爽一點會比較舒服。」

  聽完莊湛一番好心的解釋,樓項羽是咬牙切齒啊,直直看著一臉事不關己的魏清逸。

  這個人居然讓一個陌生人照顧我,也不肯自己幫我擦身,實在是太可惡了!而這個莊稼漢,他難道不明白男人也是有貞操的嗎?你長得帥也就算了,長得這樣還敢替我擦身,對得住我的玉潔冰清嗎?

  一時間頓覺委屈至極的樓項羽眼眶一紅,幾乎快要掉下淚來。

  這些天來我擔驚受怕,卻還要對魏清逸處處照顧,我的情意魏清逸又不是不知道,雖然他失憶了,可是又不是失明,更不是變傻子,這般作為對得住我嗎?實在是……實在是……你不喜歡就說,我又不會死纏著你!

  想到這裡,樓項羽的雙目已是死瞪著魏清逸,完全將莊湛屏蔽在心靈之外。

  被樓項羽這樣一瞪,魏清逸就算再木頭也升起了歉意,可是他又說不出實在是因為他沒有照顧他人的經驗,光是替樓項羽脫衣、換衣便要花費不少時間,擦身的話,恐怕樓項羽還沒醒來便又要再次著涼,迫不得已,這才讓莊湛代為照顧,好讓樓項羽早日脫離險情。

  想到樓項羽在病情危急時自己形於外的擔憂,魏清逸的臉慢慢顯露出少有的羞赧。

  在莊湛的面前我有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呢?

  難得動搖的神情外加難得一見的羞赧,樓項羽眨眨眼,突然覺得就算魏清逸先前有千般對不住他,如今能在他面前露出這副模樣,那便什麼都值了,況且他是一個公子哥,如果指望對方照顧他,說不定真的會照顧到進棺材裡去。

  對魏清逸那出乎意料之外的笨手笨腳已有些體會的樓項羽,一下子怒火全熄,卻也不能就這樣讓魏清逸下台階。

  總要耍耍他才行!

  想到這裡,樓項羽對著莊湛打眼色。

  你這個莫名其妙的第三者,應該識相離開了!

  雖然不懂兩個人對望半天在望些什麼,可樓項羽趕人的眼色倒是看得懂,於是莊湛摸摸鼻子,又看看明顯獨立的兩人,看來這裡暫時無他的用武之地。

  樓項羽滿意的看著莊湛退出房外,然後將手中的濕巾朝魏清逸手裡一塞,笑道:

  「我總算是為你病了這一場,你替我擦一次身子當補償吧!」

  握著手裡的濕巾,魏清逸看著一臉病虛卻仍舊堅持坐在床上等自己行動的樓項羽,那副固執的模樣在明顯蒼白的膚色襯托下顯得格外可憐。

  魏清逸頓了一下,然後慢慢將濕巾抹上泛起紅暈的項頸;他的確該對自己誠實一點,對於莊湛不斷觸碰樓項羽的身子,他確實是有點不樂意,無關其他,光是想到樓項羽每每被莊湛碰觸後發出舒服的聲音,他便覺得心頭有把火正在燃燒。

  門窗關了起來,房間點了一隻淚燭,明明滅滅的,帶出一片寂靜氣氛。

  樓項羽裸著上身、露出白嫩的胸膛,雖然與臉上曬成麥色的肌膚有點不搭調,卻又奇異的融合在一起,讓人覺得這便是樓項羽的感覺。

  臉皮厚如牆、心細薄如紙,魏清逸每每想到樓項羽平常雷打不動的粗神經,在面對他時偏又羞澀、敏感的纖細,便覺得這個人果真矛盾,一如他身上的兩種膚色,讓人移不開眼睛。

  沾了溫水的濕巾先是抹了抹修長的脖子,然後蜿蜒而下,直至因瘦削而顯得格外突出的鎖骨,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凹位很是迷人,魏清逸不自覺的流連其中,細細擦過好幾次才移向他處。

  嫩白胸膛被水跡染上後,映著淡淡的燭光,讓肌膚泛起玉般的色澤,讓魏清逸即便用盡了自制力,仍舊止不住蠢動的手指。

  呼吸粗重間,似乎又重回到那天這個人濕著衣裳躺在井邊,做著那不能示人的事……

  明明就是一個粗魯男子,卻在那晚的月色下盡現妖媚,平常大剌剌的眉角間都滿載媚意,硬是將剛硬的輪廓變幻成動魄驚心,唇齒是自己啃咬過的,原以為那天過於孟浪是心情過於激動失控,卻不知前事只是餘韻。

  若不是那天這個人口口聲聲叫著別的名字,他早已控制不住身上蠢動的血液,就在那露天底下將這個人緊緊鎖進懷中,不再讓他為別人展現媚顏。

  怒意壓抑住血液沸騰的衝動,卻又敗在下一刻那個人嘴裡帶著切切情意所喚的名字,能讓人瞬間化作繞指柔,高高低低的低喚配上身子激烈的擺動,僅僅是一個人的衝動,卻燃起兩個人心底的火焰,僅差一步,若不是這個人清醒了,下一步他都不知道他的手會放在何處!

  然後怒吼,然後倒地,魏清逸雖然聽不懂樓項羽嘴裡吼著的那句話,卻也隱隱明白意思,這是多麼私密的事,卻都被他全部覽盡,那樣羞中帶惱、恨中帶澀的模樣展現了這個人的另一種風情。

  他的身子還是濕的,過於瘦削的輪廓倒也比現在來得胖些,就是那眼如同現在這般泛著紅、帶著羞,閃避間又不由迎著他,想看清他眼底的心情……

  濕巾掉在了地上,不過沒人有空去管,樓項羽原該已經降下的溫度全被那不斷在身上拭著的手撩了起來,原本只是想享受一下魏清逸的服侍,卻不知道乾柴遇上烈火總是容易點燃,雖然他分不清自己到底算是烈火還是乾柴,總之燃起來就是好事。

  軟綿綿、沒有力氣的骨頭靠在比自己寬厚一點的懷裡,嘴巴被密密封起,相濡以沫的感覺就像一道電光狠狠劈進兩人的腦袋,激得人忘乎所以,壓著樓項羽,粗喘著輾轉過每一分地方,由那迷人的鎖骨到顫抖著迎上的蓓蕾,每每碰上一處,口齒便不由化作利器,想將這個人拆分進肚。

  重而痛的啃咬是該推開的,但是痛裡摻入的甜又讓樓項羽捨不得丟掉,輪番啃咬下,樓項羽終於明白什麼叫痛並快樂。

  笑得彎了起來的嘴角,暈沉中又帶著清醒的神智,樓項羽感覺著身上突然化身為獸的男子所付出的熱情。

  平常這個魏清逸雖然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一旦激發出來,卻是如同山洪般熱情啊……哎,那裡再用力點,再咬一次……

  顫抖著將敏感處重新推到魏清逸手上、嘴邊,樓項羽很是開心,就算體內的血液都快蒸光了,他還是開心;身上的人很是賣力,親吻、撫摸說不上熟練,卻讓人感覺到情不自禁的熱切,足以補償這些月來的辛苦耕耘。

  人非草木,自然不會無情,我這樣為魏清逸拚搏,就算在未來我也沒有這樣辛苦過,要是魏清逸再不領情,我就、我就……

  心理的埋怨是甜蜜的,伸手摟住仍舊密密親吻著自己的男子,樓項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該是郎情妾意、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飯,一切就此落定,只是樓項羽忘了,他命中注定先是大喜,繼而大凶,然後大悲的命運。


TOP

  第九章

  不是莊湛要做這打鴛鴦的棒子,且不管這兩位男子是否是鴛鴦,光是在房間傳出的那聲慘叫已足以讓他判斷這是兇殺現場,而非甜蜜小居。

  衣衫不整的模樣被莊湛非禮勿視地忽略掉,這房子小、牆壁薄,裡面發生什麼了事,外面不知道全部也能知道八分,不過方纔還像是兩情相悅的戲碼,怎麼突然間就演變成辣手催花了?

  身為辣手的樓項羽狠狠將疑問的眼神瞪了回去,其實他才是苦主好不好,就差臨門一腳,他跟魏清逸就能奠定夫夫關係,卻沒想到魏清逸突然發瘋般狂叫,還亂捶自己的頭,嚇得他本就虛弱的身體趕緊生出一股力來死死摟住魏清逸,就怕他不懂得收斂力氣,將自己的頭都給捶破,也幸好莊湛跑進來敲昏他,不然再晚一點他也制不住魏清逸。

  「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突然間就……」

  前一刻還是柔情蜜意,下一刻魏清逸瞪住我的眼神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若是我猜得沒錯,魏清逸恐怕是在上次的傷勢中傷到了腦袋,原來的腦震盪終於演變成瘋子!

  自認推得理當的樓項羽頓時眼一紅,心抽痛得連自己都不相信。

  「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不是他請回來的大夫嗎?你趕緊說句話啊!」

  看著莊湛幫魏清逸把脈完畢,雙眼已紅得能跟兔子比美的樓項羽趕緊湊前就要問個清楚;到底魏清逸有沒有救,這可是關係到他的愛情夭不夭折啊?

  「他受過很嚴重的內傷。」

  第一句話便是故作深沉,莊湛側頭想了半刻,又重新拉起魏清逸的手再把了把脈,然後輸了一股內力進魏清逸體內試探,好半會才算是有了結論。

  「他……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內傷!」

  這句話一出,樓項羽要不是手裡還摟住魏清逸,恐怕就要撲出去給這個來來回回只回一句話的莊湛一頓好打。

  這個人到底懂不懂醫術啊?怎麼看怎麼像江湖騙子!

  「聽我說下去,他受過的內傷在這兩個月的細心照料下已無大礙,問題是出在他受傷時不知道抹了什麼藥物或是服了什麼藥劑?他的體內有一股慢慢在凝結的毒氣,毒氣攻向腦袋時雖然被他用武功壓了下來,可偶爾還是會毒氣攻心亂了心神,這個時候他就會性情大變,然後在毒氣無法壓抑的情況下會有瘋狂的行為。」

  說話間還不忘以眼神示意,先前魏清逸跟樓項羽在房內的行為就是例子。

  「胡說,難道他親近我都是因為毒氣攻心的關係?況且,我們一路逃亡都很小心,我還特地花錢買銀簪回來試毒,平常吃的、用的都是我親手試過的,這樣怎麼還會中毒?如果這樣說法,那我豈不是也中毒了?」

  一聽到莊湛居然暗示自己跟魏清逸的一大進步是魏清逸發瘋的行為,就算樓項羽再豁達也忍不住拍桌子,這樣的話實在是太刺耳了。

  「你沒有中毒,先前我幫你看病時就查過了,除了疲累過度,一切皆好;倒是魏清逸,你看看他,眉宇間沉聚著淡淡的黑青,手指甲也沒了血氣,加上反常的性情,這已是明症。

  他這般發病的模樣,若說只是普通的病症怎麼也說不過去,再細看已經結疤的傷口,皮膚處隱隱透著青色。

  我有問過他,他的行為跟習慣一如往常,只在回憶過往時會頭疼欲裂、四肢發抖,平常的功力連半成也用不上,手腳連重物都擔不了,這樣根本不會是一個練了十多年武功的人會有的病狀,如果說他皮肉的傷勢會造成這般情況,那是怎麼說也說不過去的!」

  「可是……我們並沒有被敵人找到啊?要不然就是我救他前他已經中毒了。」用力攪動著亂蓬蓬的頭髮,樓項羽想都沒想過魏清逸會中毒這件事。

  不是說古代大部分的毒都是用銀器就能試出來嗎?怎麼我千防萬防還是著了道啊?

  「毒是怎麼中的,恐怕要等治好魏清逸才能水落石出,只是這治毒的手法有些離經叛道,就不知道這位小哥能否捨己救人?」莊湛語氣沉重的說道,頓時引來樓項羽驚疑的抬頭。

  「捨己救人?這句話暗藏的難處該不會是要我換血給他吧?我跟他血型未必一樣啊,你這個三流大夫別亂動手術!」想到古人根本沒有血型這一說法,樓項羽更是摟住魏清逸離莊湛遠一點。

  這個人不懂血型要相符才能輸血的道理,難保他急症亂醫!

  「放心,這倒是用不上你的血,只是這兩天我觀察了一陣子,發覺魏清逸在行事上一如既往,也不會有病情發作的危險,唯獨照看你的時候心情會急躁難耐,甚至……」上下亂瞄的眼神代表未完的話,樓項羽也心領神會。

  也就是說,平常的事情引不起魏清逸的注意,唯獨我能讓他心靈不平靜,嗯,這實在是個好說法,這代表魏清逸還沒喜歡上我,至少很在意我!

  「那我該怎麼做呢?」

  「很簡單,就是繼續方才未了的事。」

  莊湛眼也不眨一下便甩出驚人的話語,害樓項羽差點摟不住懷裡沉重的軀體。

  方纔發生了什麼事?方才有什麼事發生過?他該不會是指……

  指指自己又指指魏清逸,樓項羽難得的掉了下巴,一臉吃驚的模樣。

  「你難不成是指……」

  「他在情緒最激烈的時刻症狀才會最明顯,這樣也最能激發藥性,只要他能撐住整個毒發的過程,讓帶藥的血液流遞全身就有救治的機會,只是這都是我猜想而來,藥也只是解百毒的藥丸,是否真的能解除魏清逸的痛苦僅是五五之數。」

  「你不知道他身上中的是什麼毒?只是拿一個號稱解百毒的藥丸來充數,然後也不知道正確的解法,只是靠想像辦事,我說你這位誰誰誰啊,做事也太不牢靠了吧?」

  不是我懷疑,實在是能將如此離譜的解毒方法說出來,這個人不是呆就是傻,要來害人的話,功力實在差了一點,至少也該裝作『這藥有多靈驗,能解百毒,這是非常珍貴的藥品』來增強別人的信心啊!

  不知不覺在腦海裡想出一件件能推銷藥品的動作詞語,樓項羽趕緊搖搖頭。

  我是怎麼一回事啊?事態都已經迫在眉睫了,居然在想廣告的事?

  將思緒拉回正題,樓項羽一手指著正在翻找藥瓶的莊湛,很是嚴肅的問道:

  「你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人,你行醫有沒有大夫憑證啊?你的藥有沒有吃死過人啊?」

  問話得到了很好的解答,莊湛,蜀境人,武林人士,隸屬曾經很吃香的劍門組織,跟唐門相熟,所以手上有解百毒的丹藥。

  沒錢的時候行行醫,賺些銀兩,所以不能指望他的醫術有多高,頂多就是照章行事,醫書說什麼他便做什麼,至於丹藥,古代的人沒有太多病菌,所以吃些百補靈丹就行了,稍有疑難雜症也輪不到他這個游醫去治,

  因此……所以……解毒法的第一個實驗品就是樓項羽與魏清逸。

  回答得很誠實,誠實到要不是如今情況實在是容不得拖下去,樓項羽會考慮讓莊湛先去找個毒藥吞下去試試,然後才來治魏清逸。

  可惜時不我與,魏清逸一清醒便又忍不住拿頭去捶牆,昔日冷清的公子模樣蕩然無存,那癲狂樣讓樓項羽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用盡辦法阻止也只能勉強制住魏清逸,可點穴、敲昏只能是一時的手段,必須要在毒氣完全遊走全身前醫治。

  樓項羽把玩著手上那顆號稱解百毒的萬能丹,不是他不肯幫魏清逸治療,而是這個治法有點難度,讓魏清逸吞下丹藥他有辦法,可是要讓魏清逸神智不清的與他發生不道德行為,這實在是有點難度。

  原本想靠萬能的藥解決,偏偏這藥連藥的藥性也能解掉,這服與不服,實在是沒什麼差別。

  老天,你這是在玩我嗎?我好歹也保持了二十五年的貞操,現在要我勾引一個瘋掉的古人,這難度實在也太高了一點……

  自言自語著,樓項羽將眼色移回到被捆在床上、仍舊在掙扎的魏清逸身上,昔日的俊雅翩翩早已不見蹤影,拚命捶牆而腫得老高的額頭都滲出血來,滿面儘是狂色,讓整張俊顏看上去像惡鬼、修羅,至於能殺死人的銳利眼神,樓項羽只能當作沒看到。

  坐到魏清逸身旁,樓項羽堆起笑臉、輕聲細語的安撫說:

  「魏清逸,實在不是我想佔你便宜,而是這事迫不得已,但是,這真的是我首次與人親密接觸,感覺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你情不情願是一回事,要是你敢無情無義不認帳,你這輩子就別想安穩的過日子。」

  厲語恐嚇了一番,懶得再理會半瘋的少爺到底聽不聽得懂這些威脅的話語,樓項羽把心一橫、將藥一吞,然後低頭把嘴一封,便將藥丸經由自己的舌頭推進魏清逸的口腔裡。

  為了以防萬一,樓項羽乾脆將藥丸直直推到魏清逸的喉嚨深處,就是要逼他吞下這顆救命藥丸。

  喉間的吞嚥讓樓項羽明白任務成功了一半,可革命仍待繼續,只不過好的開始總是讓人興奮的,所以脫衣、解繩、親吻、撫摸連成一氣,轉眼床上便只有赤裸的兩個人相互對視,氣氛頓時變得有點緊繃又有點難為情的羞澀。

  被赤紅了的雙眼望著,裡面還透露著野獸般的慾念,任憑樓項羽再膽大不怕羞,這個時候也不由拉起薄被來擋住正被野獸上下巡視的身體,所幸,至少還有點穴制住,一時半刻就算魏清逸想撲上來也不容易。

  半跪坐在魏清逸雙腿間,先前脫衣時是一股作氣,現在沒了剛才的氣勢,樓項羽不由遲疑地看向潛伏在腿間、正在蠢蠢欲動的性徵。

  好一會兒終於做好心理建設,樓項羽把心一橫,低頭俯身便將那最讓男人無法忍耐的弱處吞進去,還沒有勃起的性徵讓口腔還有些許活動空間,樓項羽模仿著A片裡的動作,慢慢轉動舌頭、一點一點舔舐著,時而做出吞嚥的動作……

  只一會兒口裡便傳來激烈的抖動,嘴裡的寶貝挺了起來,頓時將口腔漲得滿滿的,無法吞嚥的口水就這樣一點一點將慾望濡濕。

  光是吞嚥的動作便傳出可疑的水漬聲,因此,早已漲紅臉的樓項羽只得難為情的蠕動著唇舌,不時動用手指撫摸著讓人動情的會陰處,光是指甲劃過的刺激就足以讓情智不清的魏清逸全身顫抖。

  身為男人,樓項羽很明白這樣的挑撥最是讓男人難耐,不光是魏清逸,還包括他自己。

  原本艱難的動作開始順暢起來,已分不清是因為自己口技開始熟練還是魏清逸身上的抽動開始配合,肉體的磨擦聲並不大,卻帶出無形擴大的濕熱,明明都是乾燥的皮膚,挨近了,卻因為對方的汗液而變得容易磨擦起來。

  過度的熱氣襲上頭,連眼睛也花了起來,漲大的勃起讓口腔實在是容不下,每每想抽身,如影隨形的性器便更用力地戳進嘴裡,甚至連口腔深處也被擠得滿滿的,連帶喉間也被探了進去。

  雙肩已被魏清逸的大腿佔著,一個男人最私隱的部位正對著自己,腿間柔嫩的肌膚與自己的臉頰磨蹭著,而那有些硬的汗毛更是添了一些難耐的刺激。

  唇舌仍舊在艱苦的蠕動著,因為無法吐出而慢慢吞嚥進去的汁液像是將自己的內臟全淋濕,胸口熱得厲害,腦子也暈得厲害,彷彿思想都被洗個乾淨,唯有讓腥紅的慾望完全佔領腦子,連自己做出怎麼樣的淫猥動作也無法控制……

  一切都亂了,明明該按部就班的,可是連內臟都被侵略的感覺讓人的腦袋產生了肆虐的感覺,那個正用力戳穿著自己口腔的男人好像正在支配著自己,可操弄著他的節奏的自己又好像正在侵犯著男人。

  熱氣已經漲得連空氣都顯得濕漉,頭重得實在厲害,連思考都無法進行,只能像機器般的重複著動作,直到身上那具越來越熱、節奏越來越快的身體噴湧出第一次的欲液,樓項羽這才重新喚起應該冷靜的意志。

  嘴角還掛著被迫吞嚥的白濁,樓項羽雖然明白房內瀰漫的熱氣代表什麼,卻又一時動不了身子,壓在兩肩上的腿滑了下來,他半跪著,身子半是酥軟、半是麻痺。

  樓項羽知道一個男人被口交會很舒服,卻不知道原來為一個男人口交也能得到快樂,只是他也很清楚一點,要不是眼前人是魏清逸,就算眼前人真的快死了,恐怕他也未必真的能放下身段去做這件事。

  抹了抹嘴角,勉強扶著床邊想站起身來的樓項羽正準備用力,突然身子一輕就被人扯上床去,未待反應,已經是一個翻身被人壓在床上,那俯視著他的人有一雙通紅的眼,如同受了傷的野獸帶著警惕與濃濃的情慾在看著他,那股張力讓他看得不由心驚,雙肩縮了一縮,已有了想逃的念頭。

  「樓……項羽……」話說得很慢,似乎正在認清自己是什麼人。

  樓項羽被那雙熱力驚人的眼望著,眼神不由四處張望,就是沒有勇氣對上那雙眸子。

  就在他心慌意亂時,頸上又是一痛,如同吸血鬼般的男人正用那兩排潔白的牙齒用力咬著,血腥味瞬間擴散開來,樓項羽明白,再這樣咬下去,他恐怕整塊肉都會被這個半瘋的男人咬下來。

  心底一驚,手上已是撫摸上魏清逸光滑的身子,意圖用情慾來轉移殺意,畢竟這樣死在床上實在是太驚悚了,他才不要這樣的死法。

  賭氣張了張嘴,在那顯得特別精壯的身上也留下牙印,練武之人連皮膚都帶著像要吸住人手心的彈力,混著汗水,手掌如同被吸附一般,每每一動都傳來觸電般的感覺。

  掌心的熱比身上的溫度還高,慢慢摸過去,讓人有一種被熨貼的感覺,很是舒服。

  樓項羽一手摟緊魏清逸,一手慢慢游移在他身上的肌膚,甚至連牙齒也沒閒著,開始享受這具今天絕對屬於他的身體。

  他溫情脈脈地展開著讓人意亂神迷的情慾,卻不曉得沒有理性只有情慾跟嗜殺之意的男人,要的不是這樣溫水般的觸摸,要的是比方才更加濃烈的火焰,要將他全身燒焦的烈焰。

  掌滑了下來,重重的力度不像撫摸,倒含著惡意的抓捏,赤裸的身體相接,腿腳間也沒閒著,一腿探入樓項羽雙腿間分開,再重重將下身鑲嵌進去,他知道的,他本能的知道,就算身上這個男人不用嘴,他也能找到讓自己愉快的途徑。

  因為即將到來的高潮而渾身散發著驚人的熱力,屋裡的氣味更是濃烈而濕潤。

  樓項羽拚命喘著大氣也只能偷得一點點新鮮空氣,可是遠遠不夠,遠遠不夠澆滅身上因為不斷抓捏而起的火焰,腦袋被燒亂了,感覺就算是被抓得生疼也能瞬間轉成快意。

  兩腿間的嫩肉被人托起亂咬著,牙齒沒有用力而帶來的酥癢更是讓人心生難耐;扭著腰、意圖讓自己得到更多快感的樓項羽沒有發覺,原該被點住穴任他上下其手的魏清逸,如今正托著他的大腿,將他的一切私密全數覽進眼底,包括那正在慢慢站起的性器、因為激動難耐而滴落的液汁,還有曝露在人前、不自覺露出入口所在的小小花穴……

  手沿著濃稠的液汁劃過會陰,然後來到正緊閉的入口,因為被人重重按過敏感處而渾身發軟的樓項羽身子一僵,如同被撕裂般的疼痛讓他頓時睜眼。

  雙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托了起來,兩隻有力的手掐捏著樓項羽的兩辦臀肉朝外分開,而那經由自己口腔發洩過一次的利刃正不顧一切、在沒有任何潤滑的情況下慢慢撬開緊閉的小穴。

  因為乾澀而造成肉塊間緊緊相吸,然後借由勇猛的力度硬是將守衛的肉壁剖開,在樓項羽眼前重力戳了進去,狠狠把他的身體折成兩半……

  腰頓時疼得抽搐起來,因為硬是分開內壁而傳出銳穿腦袋的痛苦;樓項羽已經分不出魏清逸接下來的動作會是什麼,嘴裡根本控制不住呻吟,就算連想動手將這個行兇之人推開也抵不住過於痛楚的神經而無法舉起來。

  乾燥的洞穴流出了液體,雖然還沒經人事卻經驗豐富的樓項羽明白,這次是真的逼上梁山,再無退步,人走到了這一步,就算有萬分後悔也是沒用。

  腰被重重打著,不是愛,而是完全暴力的侵犯,因為過於疼痛的小弟弟還垂在腿間隨著過於激烈的動作甩擺,樓項羽很想笑,若不是受苦的是自己,就連扯個笑容也無力的自己,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明白,原來沒有做足前戲就做愛是這樣痛苦的事。

  難怪潤滑劑這樣暢銷,果真沒了它,這世界就沒有快樂啊……

  唯一的好處,恐怕就是魏清逸現在馬力全開,看那動作如此勇猛,血液恐怕也跟著急急翻湧。

  如果這樣也無法逼到藥行全身、打通百骸,回頭我就抓莊湛去活埋……

  被做到暈過去又活了回來,酷刑受了一個晚上,樓項羽覺得要是魏清逸再這樣做下去,別說是一夜七次郎,就算是一夜十次郎他也當之無愧。

  感歎著這樣醒來時,身上已經乾淨清爽,連肌膚的處處青瘀也塗上了藥,這小房子就只有三個人,如果不是躺在他身邊的魏清逸做的,就是那個誠實得讓人咬牙切齒的莊湛。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躺在他身邊睡得爛熟的男人所中的毒解掉了沒。

  明明跟他同吃同喝,怎麼他就這樣好運中了招,我卻一點事都沒有呢?想來想去,肯定是救他的時候他已經被人下了毒,也難怪當時的人都不願替他包紮。

  唉……我真是好心得好命,背著魏清逸走了這麼久也沒有被牽連到,只是這些天來魏清逸日益生動的個性居然是源自中毒,如果他解毒以後又變回以前冷冰冰的模樣……我要不要先未雨綢繆,向莊湛要瓶毒藥先呢?

  拍在沉睡臉上的手很不安份地上下劃著眉,又沿著瘦削的輪廓轉圈圈,平常就算再心癢也不敢輕易調戲魏清逸,這個時候卻沒了顧忌,光是想到兩個人連更親密的接觸都經歷過,樓項羽便發現他有點愛上無時刻去感受魏清逸體溫的舉動。

  頭緩緩靠近魏清逸的臉,聽著穩穩的心跳聲跟有序的呼吸聲,樓項羽只覺腰間再疼也值得。

  又湊近身子,將自己塞進魏清逸懷裡,然後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嗯,這樣就很像你儂我儂的情抱專用抱抱了!

  笑著重新閉上眼,樓項羽不理會挑開布簾進門的莊湛,這個時候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他窩在魏清逸懷裡睡覺。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13 09:08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1977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