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個月后--
因懷孕而變得嗜睡的劉妤一直睡到快十二點,才被老公姜克的午餐約會電話聲叫醒。她稍做打扮后背起皮包出門,卻站在家門前等電梯等了十幾分鐘,都還等不到電梯從地下室升上來。
這電梯是不是壞了呀?
身為8樓公寓的房東,她不禁皺起眉頭忖度著。
伸手改按上樓鍵,想試試看電梯是不是真出了問題,如果真壞了的話,她就得請人來修理了。
看著電梯樓層顯示板上的數字仍一動也不動的,劉妤正打算拿出手機來打電話時,顯示板上的數字卻突然動了起來,從B跳到1樓再跳到。然後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敞了開來。
約可以容納六人的電梯內塞滿了蕾絲裝飾的家具物品,和一名看似搬運工的男人。
「對不起,你要上樓嗎?可能要請你再等一下。」電梯內的人對她歉然的笑了笑。
「好,沒關係。」劉妤呆愕了下,點點頭。電梯門又緩緩的關了起來。
她看著顯示板上的數字直升到5,才停下來不再跳動。
五樓?
8樓公寓不是早就全部租出去了嗎?怎么還有人在這個時候搬進來住呢?
她滿懷疑惑,覺得自己這房東做得還挺混的,竟然連自己的房子裡住了什麼人,何時搬進來又搬出去都不知道,真是有夠郁悶的。
不想再浪費時間等電梯,她轉身走樓梯下樓。當她走到地下一樓時,老公的車子已經等在那兒了。
見到親愛的老婆從樓梯口走出來,姜克訝然的下車迎向她。
「怎么不坐電梯?」
「姜克,我是不是很不負責任?」劉妤抬起頭來,牛頭不對馬嘴的說。
「為什麼突然這么說?」姜克有些怔愣的問。這是產前憂郁症嗎?可是她才剛剛懷孕一個月而已耶﹗
「之前七樓換房客的時候,我不知不覺,沒想到現下連五樓都要換房客了,我還是不知不覺。你說,我這個房東是不是很不負責任?」她一臉挫折的看著他。
原來她是為了這件事在憂郁呀﹗
「五樓的新房客是我認識的人,也是我請陳律師幫我安排住進八樓公寓的。」
他微笑著牽起她的手走向轎車。
「你認識、你安排的?」劉妤眨了眨眼,一臉愕然的看著他。「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
「你認識安排住進五樓的,是個女的對不對?」
「男的。」姜克迅速的說,隨即忍不住皺起眉頭。「你怎么會這么說呢?」
「男的?」劉妤呆愣了下。「那他的精神沒問題吧?」
「嗄?你為什麼會這么問?」
「因為他搬來的家具全用蕾絲裝飾,而且還是粉紅色的。」
姜克錯愕的張大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完全無法將粉紅色蕾絲和素有撒旦之名的奎狩之擺在一起,因為那畫面實在太可笑也太可怕了。
「那大概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吧,我能保證他的精神狀況沒有問題。」唔……
大概吧。
姜克邊說邊將老婆扶坐進車裡,然後再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中,夫妻倆在和諧氣氛下前佐餐廳,來個午餐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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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電梯緩緩升上八樓,一名高碩的男子從裡頭靜靜的走出來。
他動作輕盈,步伐悄無聲息,站在八樓雕花鋁門前,稍稍猶豫了一秒鐘,從口袋裡拿出某個銀光一閃的東西,將它插入大門鑰匙孔裡,上下左右轉了幾下,大門內發出喀的一聲,門鎖應聲而開。另外兩道門鎖他也用同樣輕鬆的手法解決,一點困難都沒有。
將大門門把輕輕的向下壓,他無聲的將鋁門往內推,在走進屋內后又靜靜將大門關上,落鎖。
屋內一片漆黑,除了從窗外泄人的一點光線外,客廳內並沒有留下半盞燈,但即使如此,依然不影響男子俐落而精準迅速的動作一他如入自家住宅般長驅直入,走向他的目標。
來到屋裡其中一間臥房門前,他深吸一口氣后,輕巧的旋轉門把推門而入,一陣令他熟悉又想念的馨香氣息立刻撲鼻而來。
就是這個味道,她的味道,讓他想念的味道。
奎狩之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真的是太想念這味道了,想念到都要發瘋了。
整整五個月又零三天,她離開醫院急診室后,就狠心的音訊全無,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離開的時候身上沒帶一毛錢,也沒帶任何東西在身邊,所以他一直以為她遲早會回家,不管是回娘家、回他們的家,或者是去投靠朋友。
他沒有馬上去找尋她,是因為他覺得她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思緒。
可是經過三天的時間,卻仍得不到她與任何親朋好友連絡的訊息,他便開始后悔。
在沒有人脈的台灣靠一己之力找人,無異是大海撈針,再加上上頭突然交給他一件棘手的案子,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忙得焦頭爛額的他根本沒時間去尋找心愛的女人。
好在,在他的忍耐極限已到達頂點時,案子終于偵辦完結,而他也費盡千辛萬苦的找到人了。
她把頭髮燙直了,原本有如洋娃娃般的波浪鬈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緞絲綢般的柔亮秀發,輕盈柔順的披散在枕頭上,讓人手心發痒,忍不住想伸手試探它的柔軟滑順度。
夜燈柔柔映在她白淨美麗的睡臉上,有種純真的氣息,但是配上她輕壓在被單上、睡衣下擺高高捲起而裸露的一手一足,以及服貼睡衣突顯出的完美曲線,純真立刻被性感與煽情所取代,奎狩之感覺自己的情慾迅速高漲了起來。
看著她,他感覺自己的呼吸愈來愈低沈、急促,完全遏製不住的迅速失控中。
他想要她、想愛她、想抱她,想將自己深深的埋進她體內,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她的顫抖與存在。
他需要以更強烈的模式來證實,這一切並不是一場夢。
不再掙扎與猶豫,他迅速脫去身上所有束縛,悄俏爬上床親吻她。
睡夢中的侵擾讓于寒忍不住輕吟一聲,翻身尋找一個更舒服平靜的睡姿,可是那煩人的侵擾卻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翻身轉向,讓她不堪其擾。
近來因為干兒子小剛開刀住院,干姊曲蓓的一家小面店,幾乎全靠她一個人支撐著,忙到讓她差點沒喊救命,每天回家洗完澡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倒頭睡覺。即使如此,她還是有種累到不行又睡眠不足的感覺。
好累、好想睡,到底是哪個王八烏龜跑來打擾她的睡眠呀?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目光混沌迷茫的看著背光伏在她身上的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的關係,或者是縈繞在鼻端那抹熟悉的味道鬆懈了她的戒心,她一點驚恐害怕的感覺也沒有。
「誰?」她沙啞的問。
「小寒……」那人影輕喃的叫著她的名。
啊,是他。「老公?」
「小寒。」輕嘆的嗓言伴隨著溫柔而灼熱的親吻,讓她不禁闔上沉重的眼皮,舒服得細吟出聲。
她在作夢嗎?夢見她還沒離家出走,福祉仍縈繞在她身邊?
他的手熟稔的撫過她身上每一寸敏感的肌膚,他的味道充滿了她的鼻端與唇問。
他揉搓著她胸前粉嫩的蓓蕾,逗弄她雙腿間的柔軟,讓她不由自主的嬌吟出聲,弓身摩擦著他。
天啊,她好想念與他在一起的感覺,好想與他合而為一。
「啊……」突然被充滿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嬌吟出聲。
噢,她真的在作夢嗎?這種被充滿、被撞擊的感覺是那么的真實又難忍……
她伸手緊緊的攀附著他,呻吟著承受愈來愈高漲而難忍的激情感受。
天啊,她快喘不過氣了,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夠了……」她忍不住呻吟著求饒,但在她體內的強烈撞擊卻沒有停下來,反而還有更加猛烈瘋狂的趨勢。
噢,天啊--
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驀然攫住她,讓她禁不住弓身尖叫,嬌軀從緊繃到陡然癱軟,在激烈顫抖中到達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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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狂的心跳終于緩慢的恢復到正常頻率,急促的喘息也平緩了下來。于寒覺得自己全身虛軟無力,好像剛才真的與人狂野的做愛過一樣。
身體疲憊,腦袋卻反倒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轉頭去看床頭的鬧鐘,想知道現下到底幾點了,卻被眼前那張臉嚇得整個人猛然從床上跳了起來。
「你--你怎么會在這裡?」她雙眼睜得像銅鈴般的瞪著他,驚愕的叫道。
「因為你在這裡。」得意與滿足同時顯現下奎狩之佣懶的笑容裡。
于寒瞪著他,壓根說不出話。她現下終于知道,為什麼剛才的感覺會如此更實。
她是真真切切的在與他做愛,感覺又怎會不真實呢?
噢,天啊﹗她剛剛是不是叫得很大聲?是不是回應很熱烈?是不是有叫出他的名字又緊纏著他不放?
他該死的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這裡,還跑到這裡來找她?
他是怎么進到屋裡來,又是怎么爬上她的床?
他……他--
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
于寒不禁凝望著他臉上的每一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們有多久沒兒面了?五個月又零三天。這些日于裡,除了剛開始的前幾天她會詛咒他,並發願永不再見他之外,老實說,她沒有一天不想念他的。
既然想他,為什麼不回去找他呢?
她常常在心裡問自己這個問題,但每問一次便火大一次,氣到最後自然連想回到他身邊的念頭也跟著灰飛煙滅。
他那樣欺騙她、耍弄她,為什麼她還會想念他?甚至還想回到他身邊?于寒,你少沒志氣了﹗
倔強的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自己別去想他,但是沒志氣的她卻往往在一轉身之后,又不禁開始思念他。尤其在小妤有了姜克、姊有了蕭茲,偌大的八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之后。
小妤是這棟8樓公寓的所有人,當初是為找室友而與她和蓓姊相識。至於她和蓓姊兩人的結緣,則是在她憤而離開奎狩之后,一個人身無分文、漫無目的、飢腸轆轆又淚流滿面的走在街上時,被開面店的蓓姊好心收留而變成好姊妹。
想起當時的情況,她到現下還會覺得丟臉,因為那天她不僅在蓓姊的面店裡嚎啕大哭,還像個瘋女人似的破口大罵。
這樣還不打緊,她在哭過、罵過之后,還像日本大胃王般狂吃一通,等到發洩夠,冷靜下來肘,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帶錢。
當時的狀況還真不是一個糗字或窘字可以形容的,而這一切都該怪眼前這個還敢在她床上躺得四平八穩,露出一副心滿意足模樣的男人。
「啊﹗」她突然放聲尖叫,嚇了奎狩之一大跳。
「怎么了?」他倏然坐起身問道。
她二話不說,突然伸手用力推他下床,讓他連人帶被的掉下床去,瞬間跌得四腳朝天。
「該死﹗」奎狩之低聲咒罵,迅速從地板上站了起來。「你干么推我?」他眉頭緊蹙的問道。
「你干么上我的床?」她怒眼相向。
奎狩之眼珠子一轉,頓時露出一抹痞笑。
「你是我老婆,我不上你的床還能上誰的?」他說著又想爬上床,卻被于寒凶悍的一腳 下床。
「「不準你上來﹗」她厲聲喝止。
「為什麼?老公上老婆的床是天經地義的事,為什麼我不能上去?」他大聲抗議。
「誰是你老婆?」
「不就是你嗎?于寒,我的小寒寒。」他故意親匿的叫著她,說著偷偷摸摸又想爬上床,卻再度被她一腳 下去。
「我已經把戒指還你了。」她絕然的說。
「有嗎?」他目光慢慢向下移動,停留在她右手的中指上,不疾不徐微笑道︰「戒指不是還在你手上嗎?」
于寒迅速低下頭,只見婚戒不知何時竟又回到她手上。瞪著這只讓她后悔又想念了五個月又零三天的戒指,心情亂複雜一片的,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戒指是他剛剛趁她迷迷糊糊之際幫她戴上的。
說真的,她很高興他把戒指戴回她手上,這表示他對她、對他們的婚姻是有情的,可是這卻不能抹滅他串通爸媽欺騙她,把她耍得團團轉的事實。她每次想到這件事,就一肚子火,現下仍很生氣。
她一把拔下手上的戒指丟還給他。
「拿去,我已經把戒指還給你了,你現下可以走了。」她冷聲冷臉道。
奎狩之的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但是下一秒卻又立刻被他壓制下來。
「你知不知道這陣子你搞失蹤,爸媽有多擔心你嗎?」他緩緩彎腰拾起地上的戒指,然後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
于寒渾身一僵。
「他們倆都瘦了好多,尤其媽媽還因為想你、擔心你而病倒住院好幾天,你知道嗎?」
于寒聞言臉色泛白,露出擔憂的神情。
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倔強的說︰「你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們。」
「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爸媽年紀大了,你不可以這樣折磨他們。」
「那你們就可以這樣設計我、欺騙我、耍弄我嗎?」她余怒猶存的對他瞪眼大叫。
「欺騙你是我們不對,但是我們並沒有設計你也沒有耍你。」
「沒有嗎?」
「公平點,小寒,從我們認識到結婚,主動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唯一做的,只是把握住這個能夠名正言順擁有你的機會而已,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嘍?」
「我倒覺得用自投羅網這四個字比較合適。「他忍不住微笑。
于寒憤怒的拿枕頭砸他。
「出去﹗」
又拿東西丟他﹗「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小寒。」他皺眉道。
「我就是要耍小孩子脾氣,怎樣?﹗」她轉頭,從床頭抓起面紙盒丟向他,再抓起鬧鐘砸向他。
「喂﹗」面紙盒他還能忍受,但是鐵製的鬧鐘就太過分了。奎狩之眼明手快將迎面飛過來的鬧鐘一把接住,對她搖了搖頭。「你想要謀殺親夫嗎?」
「是又怎樣?」她挑釁的說。
「我勸你省點力氣,因為你一點勝算都沒有。」他像在教三歲小孩般,以容忍的口吻對她說道。
于寒氣得差點尖叫。這個自大的家伙﹗.
「出去。」她生氣的對他下逐客令。
「別又來了。」他皺眉,「你應該知道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之后,我是絕對不會再離開你,或是讓你離開我的。」
他理所當然又堅定的語氣惹火了她。他憑什麼以為她會原諒他的欺騙,回到他身邊?他愈是這樣想,她就偏不如他的意﹗
「我要和你離婚。」她大聲的說。
他渾身一僵,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可怕駭人。
「你再說一次。」
雖然不禁因他臉上駭人的表情瑟縮了下,于寒仍然倔強的重複了一次。
「我要和你離婚。」
她語音剛落,奎狩之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床,將她整個人壓在他身下,以沉重的身軀鎖住她。他臉色陰沈,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盯著她,直到她再也無力繼續與他對視之后,才輕輕進出兩個字--
「不準。」
「你憑什麼不準?我想離婚就離婚,沒有人能左右我的決定。」她賭氣般的回嘴。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絕對不會。」
「那我也告訴你,我絕對會和你離婚的,絕對會﹗」她和他卯上了。
奎狩之瞪著她,咬緊牙關,氣得整張臉都漲紅了。她絕對是存心想要氣他的,他不能中計,可該死的,只要一想到她竟然說出要與他離婚的話,他就忍不住想對她咆哮。
「我再說一次,我不會和你離婚,也絕不容許我們的孩子在單親家庭中長大。」
他堅定的告訴她,「你聽清楚了嗎?」
「孩子?」她突然怔住,嘴巴微張,露出一臉被嚇呆的表情。
奎狩之的心情一下子變好。原來她也有被嚇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呀,他的心情平衡多了。
「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孩子是怎么來的吧?」他輕挑眉頭,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她終于從怔愣中恢復過來。「我又沒有懷孕。」
「之前或許沒有,但不表示剛剛那次沒有,或者是接下來這次和以後的每一次都不會有。」
他的話讓于寒霎時睜大了雙眼,恍然大悟他想要對她做什麼,她立刻掙扎著想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但是兩人赤裸的身體反因她的掙扎而摩擦出熾熱灼人的火花。
「小寒……」他沙啞的低喊,隨即傾身吻住她。
她想掙扎,想將他踢下床,想叫他滾開,告訴他她還沒打算要原諒他,所以不準他碰她,可他的唇才一吻上她,熱情便有如排山倒海般迅速將她席卷,讓她根本無法抵擋,只能隨波逐流,任激情將自己淹沒。
第七章
看到大門的鎖把緩緩被轉動,然後發出「喀喀」兩聲輕響之后,緊接著門上的第二道鎖也開始轉動,再度悄聲被打開了。
這兩道鎖在門外都有鎖孔,所以不管是用鑰匙,或者其他特殊工具都可以輕易開鎖。問題在于門上的第三道鎖,那是室內鎖,門外並無任何鎖孔可以控制,他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它打開的呢?
連續三天在睡夢中被他占了便宜,于寒事后總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非常確定自已有把門鎖好,可他就是有辦法偷溜進來。
為了一解連日來的疑惑,她今天特地喝了三杯咖啡,決定守株待兔的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辦到的。
她睜大雙眼盯著那第三道鎖,然後神奇的事發生了,那道室內鎖竟然在無外力作用的情況下,緩慢的在她眼前滑了開來,然後「喀」的一聲,門上的三道鎖全數敗下陣來。
門輕巧無聲的被人從外頭緩緩推開,站在門內的于寒因為一肚子氣無處發洩,霍然抬起腳來用力把微開的大門給 了回去。
砰的一聲巨響,隨之傳來的是一串極為精彩的咒罵和呻吟聲。
他的頭一定被門板撞到了,活該﹗
「喀喀、喀、喀﹗」她將大門重新鎖上,三道鎖無一遺漏。
「砰﹗砰﹗」
門上突然傳來拍擊聲。
不理他。
「老婆開門,老婆、老婆。」
這回響起的不只有拍門聲而已,還伴隨他大嗓門的叫喊,
他是想吵醒整棟8樓公寓裡的人呀?要吵要叫也要看時間呀,現下是凌晨一點鐘耶﹗
「老婆開門,小寒,于寒--」
竟然連她的名字都喊出來了,他是擔心她還不夠有名嗎?
于寒怒不可遏的將門鎖全部打開,然後使力將大門拉開,「你到底想干么?走開﹗」她壓低嗓言對他怒吼。
「我想睡覺。」他討好的對她憨笑道。
「回你自己的家去睡﹗」她怒目拒絕。
天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辦到的,竟然也跟著搬進8樓公寓的五樓居住。
看樣子她得找機會和小妤談一談,叫她最好重新擬定租賃條件,不準搞二房東事件,不歡迎別有居心者;最重要的是,不準半夜溜進人家家裡或敲別人家的門擾人清夢。這個大混蛋﹗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的歸依。」
「你可以再噁心點沒關係。」她橫眉豎眼道。
「沒有你在懷裡,我睡不著;少了你在身邊,我的生命裡日月無光;你是我的空氣、我的水,失去你我便失去一切。」
于寒用力瞪他、拼命瞪他,以防自己忍不住破功笑出聲來。他是來耍寶的嗎?
這些話他到底是從那裡學來的呀,真是有夠好笑。
「還有呢?你要不要順便歌頌我一下?」
「你是我心中的完美女神,漂亮女口皎潔的明月,燦爛如黑夜的星子。每次看見你都會讓我忍不住屏住氣息,胸口發緊;每次碰觸你都會讓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血液沸騰,恨不得立刻埋進你的身體裡,狠狠的蹂躪你,讓你呻吟著開口求--」
「住口﹗你……你下流﹗」于寒漲紅臉叫道。
「但我只對你下流。」他邪佞微笑。
「你不要臉﹗」
「也只對你不要臉而已。」
「你……你混蛋﹗」她又羞又怒的退回門內,用力想將大門關上,沒想到他用一只手便阻擋了她使盡全身的力量。
「放手﹗」她大聲命令。
「我也要進去。」他濃臉皮的說。
「不準。」
「沒有抱著你,我睡不著。」
「那是你家的事﹗」
「我家的事不就是你家的事嗎?夫妻本是同巢鳥。」
「是同林鳥,」她忍不住糾正他,「還有,后面那句是大難來時各自飛﹗」
「我不會。」他一本正經的凝望著她,「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放手﹗」她再次叫道。
「放手你就會讓我進去嗎?」
她瞪他。「不會?那我不放。」他一副小孩耍賴的表情。
「你再不放,我就要大叫救命了。」她被逼火了,大聲威脅他。
「好呀,我正好可以就此機會和這裡的鄰居認識認識,順便向大家介紹我們的夫妻關係,一舉數得。」他露出一臉歡迎之至的表情。
于寒怒瞪他,簡直快被氣得跳腳了。「你到底想怎樣?」她氣憤的問。
「讓我進去。」
「然後呢,讓我跟你一起睡,跟你做愛做的事?」她替他把話說完。
他倏然咧嘴笑,露出一排整齊而潔白的漂亮牙齒,猛點頭。「對。」
「對你的大頭鬼﹗」如果她手上有東西,一定會狠狠的朝他那張笑臉砸過去。
「你給我聽清楚,我們還在吵架中,我還沒有原諒你,你聽見沒?聽見了就放手,不要再來煩我﹗」
奎狩之忽然深深嘆息了聲,斂起臉上的嘻皮笑臉,改以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凝望著她。
「小寒,你我都知道其實你早就已經原諒我、也不怪我了,為什麼你還要賭氣故意不理我呢?」
「你少自以為是了﹗」
「如果你還沒原諒我的話,你不會讓我碰你、讓我抱你、讓我愛你,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趁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對我亂來﹗」
「難道只要趁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任何人都可以對你亂來嗎?」
于寒瞬間睜大雙眼。「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是人盡可女的女人﹗」她激動怒吼,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他怎能對她說這種話?﹗
奎狩之連忙把門推開,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對不起,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他急切的說。
「相反的,我是在說你絕對不是一個隨便、沒有原則的女人,就是因為你知道是我,而且原諒了我,才會讓我愛你,不是嗎?如果換成別人,你早就一腳將人從八樓 到一樓去了,不是嗎?」
「才怪,你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她一邊拭淚,一邊用力推他。「走開,你不要碰我。」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否則我天天都要碰你。」他低頭欲親吻她。
「我討厭你。」她側頭避開他的吻,啜泣著說。
「別說謊,你喜歡我。」他捧起她的臉,再度低下頭親她。
她想躲開,但是臉被他捧住,根本就無處可躲。他的舌頭長驅直入佔有她的唇舌,愈吻愈深、愈吻愈火熱激情,讓她不由得起了回應,伸手摟住他的頸項,將整個人貼靠在他身上磨蹭著。
她的回應顯示他得到了允許與鼓勵,他立刻反身將她壓在門板上,開始動手脫去她身上的衣服。她單薄的睡衣一下子就被他剝去,他一手愛撫她柔軟飽滿的胸脯,一手向下揉弄她的慾望,點燃她的欲火。
她難忍的在他懷中顫抖著、輕吟著。
「說你愛我。」他吻著她的耳垂,啞聲要求。
于寒意亂情迷的狂吻著他,雙手迫不及待的剝除他身上的衣服,愛撫他堅實的胸膛與臂膀,然後往下延伸到他的褲腰間……
奎狩之猛然發出一聲低沈的嘶吼,急忙伸手扣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把自己逼瘋。
「說你愛我。」他凝視著她,堅持的要求道。
「你到底要不要做?不要就拉倒﹗」慾望得不到滿足,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推他。
奎狩之差點笑出來,但他還是想聽她親口承認這個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小寒,說你愛我。」他低頭舔著她的唇辦,啞聲誘惑著她。
她生氣的張嘴咬了他一口。
他往后急縮了下,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你咬我?」
「是又怎樣?」她不甘示弱的將雙眼睜得大大的,回瞪著他。
看著她杏眼圓膛、下巴高高抬起的悍樣,奎狩之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真的好喜歡她不服輸的樣子,充滿了活力與陽光,像是可以幫他驅走過去所有的黑暗一樣。
不再執著一定要聽見她承認愛他,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他再度傾身吻住她,這回他毫無保留的用盡所有熱情與激情,狂野而兇猛的要她,讓她除了呻吟與尖叫外,再也無力對他擺出橫眉豎眼的潑辣模樣。
女人在上床親熱時,還是溫馴柔弱的模樣最可愛。他大男人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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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很奸詐、很死皮賴臉、很濃臉皮、很氣人。她當初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他的,竟覺得他老實憨濃?她真想把自己那只瞎掉的眼睛給挖掉﹗
于寒瞪著不管她怎么鎖門防盜,第二天早上總是能四平八穩的出現下她床鋪上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
她一直覺得自己當初一定是瞎了,要不然怎會相信他是個朝九晚五的平凡公務員這種假話?
他那裡平凡了?
一個可以絲毫不發出聲響,夜夜潛進人家家裡、爬上她床的人,那裡平凡了?
更別提這段時間裡,他展現下她面前的眾多真面目。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這回他出現下她面前時,除了對她的寵愛態度沒變之外,整個人的生活習慣和行事做風都給人判若兩人的感覺。
他會在她面前運動健身,三、五百個伏地挺身和仰臥起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現下她終于知道他的好身材是怎么來的了。
除了運動外,他還喜歡裝組一些機械零件,她一開始不知那些看起來散亂無章的東西是什麼,當他將那些東西組裝到半成品的時候,她才赫然發現,那是槍﹗所以托他的福,她現下可以輕易的分辨出什麼是手槍、步槍、機關槍和竊聽器這類一點也不平凡的東西。
除了槍之外,他對耍刀、搏擊也很在行--后者說明了為什麼每次他想對她使壞的時候,不管她怎么掙扎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隱約知道他的改變是在暗示她,他以後絕對不會再欺瞞她任何事情﹗也是在乞求她的原諒,可她就是不想這么容易原諒他。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他對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好,她心情不好時還可以借題發揮的找他拌嘴發洩一下。然而她看得出來,他很想念以前兩人共組的家,可她現下擁有姊妹與工作,一點也不想離開這棟8樓公寓。
所以就維持現狀吧,至少在她還沒開口說原諒他之前,他不會開口要求她跟他走。
再度看了他一眼,她翻身下床準備出門工作。
前陣子她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熬到小剛出院,蓓姊重新回到面店裡掌廚,又有蓓姊的富豪前夫做幫手,讓她這個小伙計可以好好的偷懶一陣子,沒想到幫手姊夫卻在這時突然有事要回英國去,讓她想多偷懶一天都不行,真是怨嘆。
不過怨嘆歸怨嘆,她總不能讓蓓姊一個人在店裡忙,而不去幫忙吧?她還沒這么狠心,更別提蓓姊不只對她有恩,對她又像親姊妹一樣。
所以在簡單打理門面后,便出門前往離8樓公寓不遠處的一家小面店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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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去送機的關係,蓓姊比平常到面店的時間要晚了許多,直到她將開店前的雜事都做完了,她才一手牽著小剛,一手提著從市場買來的食材走進店裡。
「蓓姊,早呀。」于寒微笑著向她道早安。
「于寒,真是你?」雖然早已料到,但見到她時,曲蓓仍不免訝然的叫道。
「你怎么來了呢?你不是說想要休息幾天回家看看嗎?怎么會出現下店裡?」
「有什麼辦法呢?蕭哥回英國就沒人可以幫你了,我總不能在明知道你一個人會忙不過來的情況下還不來幫你吧?況且要回家隨時都可以回,也不差這幾天嘛。」于寒迎上前,接過她手上沉重的食材。
蕭哥全名蕭茲.琳賽,並不是真的姓蕭,他是名英藉的中英混血帥哥,外表與華人有八分相似,還會說一口好中文,所以她都直接把他當成國人來看,並且直接用他名字的第一個發音字稱呼他。他現下的身分是蓓姊的前夫兼現任老公。
「謝謝你,于寒。」曲蓓感激的說。
「哎,少三八了啦。」于寒忍不住白她一眼。「蕭哥上飛機了嗎?」
「十二點的飛機,現下應該進候機室了吧。」
「他這次要回去多久?」
曲蓓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絲落寞。「他說事情辦完之后,就會盡快趕回來的。」
「蓓姊,你怎么沒想要跟蕭哥一起去?」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他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度假,我跟去做什麼呢?更何況小剛才開完刀不久,不宜做長途飛行。」
「所以你其實很想跟嘍?」她挑眉道。
曲蓓怔了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想跟他去英國的念頭,可惜他壓根就沒開口問她的意見。唉﹗
「好落寞的神情喔,蓓姊。」于寒對她擠眉弄眼的說,不想見她如此沮喪,她揶揄她,「蕭哥回英國你一定覺得很孤單、很寂寞吧?孤枕難眠喔﹗」
「你在說什麼呀。」曲蓓不由得紅了臉。
「哈,你臉紅了耶,蓓姊。」于寒霍然拍手大笑。
「別鬧了。」曲蓓羞窘求饒。
見她一副羞得想挖地洞鑽的模樣,于寒只得放她一馬。
「好吧,那我們談正經的。這陣子你要不要搬回八樓住呀?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一起做伴。」
「這不太方便吧?」曲蓓猶豫的說。
「嗄?為什麼不方便?」于寒輕愣了下。
「你老公現下不是跟你一起住在八樓嗎?」曲蓓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問道。
于寒雙頰在一瞬間燒紅了起來。
「蓓姊,你……你怎么會……」
「怎么會知道?」難得看見她露出張口結舌、臉紅害羞的模樣,曲蓓笑意盎然的開口,「蕭茲常工作到半夜,有時候他煙癮犯了會到門外去抽根煙,偶爾會在無意間聽見你們倆夫妻在八樓斗嘴。」
于寒呆愕的看著她,一副不知該如何回應的表情。
曲蓓語氣中帶著笑意繼續說︰「另外再告訴你,小妤也知道你和五樓奎先生的更正關係,姜克和你老公好像是老朋友。所以下次你可以不必再騙說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被蚊虫叮咬到的結果。」
轟﹗曲蓓的一席話有如五雷轟頂,于寒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天啊,原來大家都知道她在說謊,原來大家都知道她和奎狩之……
噢﹗天啊,好羞人、好羞人呀﹗
「我……嗯……這……小剛不是說要上廁所嗎?我去看他上好沒。」
實在太丟臉了,丟臉到她根本無法再繼續面對曲蓓。于寒顧左右而言他,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逃離。
躲進面店后方休息室的于寒倏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做好心理建設。
她不斷告訴自己,反正她和奎狩之本來就是夫妻,而夫妻之間本來就會做愛做的事,這根本就沒什麼好害羞的嘛﹗如果蓓姊或小妤敢糗她的話,她也可以反揶揄回去,她就不信她們倆不和她們的阿娜答做愛做的事。
終于鼓足勇氣,于寒正準備到前方去幫忙時,卻突然聽聞曲蓓提升嗓言的叫聲,一時沒聽清楚,還以為她是在叫她,便開門探出頭去。
「蓓姊,你叫--」我字還沒來得及說退場門,她便被眼前駭人的畫面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一個男人拿槍指著蓓姊--不,當男人聽見她的聲音后,立刻將槍口指向她。
「不要﹗」蓓姊頓時驚聲大叫,「我立刻就打電話,你不要傷害她﹗不要﹗」
于寒渾身僵直、面無血色的站在原地,看著男人從口袋拿出一支手機丟給曲蓓。
現下是什麼情況?搶劫嗎?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可是搶匪又為什麼要丟手機給蓓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既驚慌又恐懼,腦中一片紊亂。
「蕭……」
只見曲蓓手中的電話似乎接通了,但她才說了一個字而已,手機便被持槍的男人一把搶了過去。
男人對著手機冷冷的開口,「若要你老婆平安無事,拿命來換。」
他的目標是蕭哥﹗于寒恍然大悟,但是為什麼?她還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就見那男人驀然舉起手刀狠狠朝曲蓓的頸背劈了下去。
「你做什麼?」她驚駭的大叫,怎知那男人接下來卻轉身走向她。
她想也不想的立刻將門關上,然後上鎖。現下怎么辦?她的心臟激烈亂跳,手腳不自覺發軟。
對了,求救﹗老公一定能夠救她們的,只要她現下立刻打電話給他「砰﹗」
原本上鎖的木門猛然被 開,砰的一聲撞在牆壁上。
她駭然回頭,根本還來不及尖叫,只見一道陰影迅速從她眼前劃過,接著一股劇痛在肩頸處炸開,她頓時墜入黑暗中,不省人事。
第八章
有人在說話,說的卻不是國語,嘰哩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于寒醒來首先聽見說話的聲音,接著才發現自己似乎躺在某個廢棄建築的空地上,她聞到一股攙雜著土壤與潮濕發霉的味道,感覺很噁心。她倏然睜開眼,發現自己的四肢並沒有遭受束縛,便立刻從地板上站起來,頸后傳來的疼痛,和腦袋沉甸甸的痛苦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身體晃了下。
「如果你要找的人是蕭茲,只需要用我做人質就好了,為什麼連我的朋友也不放過?求求你放她走好嗎?」
不遠處響起的熟悉嗓言讓她又睜開眼睛,轉頭尋找聲音來源,發現蓓姊的聲音是從這個四方建築物中唯一一扇門后傳來的,她想也不想就立刻朝那扇門跌跌撞撞的奔了過去。
一穿過那扇敞開的門,她隨即看見讓她擔憂不已的人。
「蓓姊,你沒事吧?」她跑到她身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與她並肩而立的同時,轉頭尋找小剛的蹤影。小剛該不會也和她們一樣被抓來了吧?
還好,她沒見到那小小的身影。
曲蓓轉身對她搖搖頭,同時對她露出抱歉的表情,「對不起,于寒,這件事本來與你無關的,是我連累了你。」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解的問。
曲蓓再度輕搖了下頭,又轉頭看向綁架她們的男人。事實上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對方的目標是她老公蕭茲。
「雖然我不知道蕭茲到底是怎么得罪你們的,但我朋友是無辜的,我請求你放她走好嗎?不要傷害她。」她再次開口懇求那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的男人。
「蓓姊,栗走一起走,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于寒立刻搖頭道。
「于寒……」
「你別擔心,我們倆都會沒事的,因為我老公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于寒圈住她的肩膀,以堅定的口吻安慰她。
頭一轉,她看向坐在這棟建築物唯一退場門處的綁匪,鎮定的以英文和對方交談。
「我勸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們,因為你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麻煩。我老公是國家安全局的人,國家安全局就像美國的FBI和CIA一樣厲害,憑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勸你最好放了我們,你聽見沒有?」她冷然警告。
原本一動也不動的男人,聽見她的話之后驀然轉頭看向她,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FBI?CIA?」他開口輕吐出這兩個英文簡稱。
「沒錯,怕了吧﹗怕了就立刻放了我們。」
「全是雜碎。」他忽然朝地上吐了口水。
「什麼?」于寒錯愣的眨了眨眼。
「不管是FBI或者是CIA對我來說全都是雜碎,你的男人也一樣。」他突然露出一抹冷凝的微笑,臉上還有一種像是迫不及待想讓雙手染血的變態神情。
于寒瞬間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突然有個念頭,這個男人是個瘋子﹗
「你真以為自己是我老公的對手嗎?如果你真有點本事,就先放了我們,再去跟我老公單挑呀。」她故作輕鬆的說,心裡卻在祈禱他能中計放她們走。
他目不轉睛的看了她半晌,,驀然開口,「我欣賞你。」
「什麼?」于寒懷疑的看著他,背脊突然一陣發冷。她發現這瘋子看她的眼神好像變了,從原本冷殘嗜血變得有些邪淫,讓她直想往后退離他更遠些。
「我喜歡聰明的女人,你要不要做我的女人?」他忽然起身走向她,一雙邪佞的眼開始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著。
于寒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曲蓓則快速站到她身前,將她護在身后,面無血色的大聲喝阻。
「你想干什麼?我不準你傷害她一根寒毛。」
「滾開﹗」男人不悅的吼道。
「不。」
曲蓓有如母雞帶小雞般,將于寒緊緊護在身后,不斷的后退?只是她們誰都沒想到,那男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一個跨步逼近她們后,接著手一揮,便狠狠甩了曲蓓一個巴掌,將她擊倒在地。
「蓓姊﹗」于寒驚聲大叫,根本來不及蹲下去察看她的傷勢,下顎就猛然被一股蠻力扣住。
「要不要做我的女人?」那惡魔般的家伙將臉靠向她問道。
「你別作夢了。」雖然害怕,于寒依然挺直背脊冷聲回應。
「很好,我就是喜歡這種個性的女人。我決定了,你就做我的女人吧﹗」惡魔說著便抬起她的下顎,低頭吻向她。
「不--」于寒掙扎的尖叫,壓根沒聽見悄然響起的消音槍響聲,直到鉗製她下顎的力道突然消失,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雖然左手腕上的血洞不斷流出泊泊的鮮血,他依然在最快速度內抽出腰間的手槍,凝聚所有警戒迅速的舉槍對準門口的方向。
「誰?」他厲聲吼道。
門口處靜默了兩秒,一個比千年寒冰更冷峻的聲音自大門外響起--
「你應該慶幸我早到一秒,讓你還沒有機會用那張臟嘴碰到她,否則被轟掉的將不是你的左手,而是你的腦袋,獵犬。」
他沒想到來人竟然會知道自己的殺手代號,不由得呆了下。
「你是誰?出來﹗」他暴喝出聲。
門外一陣靜默,一個男人的身影緩緩現身,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完全暴露在他射擊範圍內。
獵犬瞇眼看著站在門口背光的男人,突然之間渾身一僵,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眼,身體更是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你……你……撒旦?」
撒旦,魔鬼之名,意為「恨人者」或「責難者」。他的別名有很多,黑暗之王、地獄之王等都是他的代稱。在舊約聖經裡,他是上帝之子,卻處于反叛、敵對的立場;在殺手界,撤旦就是這樣一個名副其實的可怕男人。
他的來歷是個謎,外傳他是史上最強大的殺手組織首領的兒子,就像上帝之子一樣尊貴。同樣身為殺手,撒旦的對象通常都是背叛其組織的殺手,不管對方是聲名大噪的嗜血高手,或者有多少幫手,從來沒有人逃得過撤旦的獵捕。
在殺手界關於撒旦的傳聞有很多,包括他的殺人事跡,他的長相、為人、性格等,各式各樣光怪陸離的傳言在流傳著,但是只有曾經與他同屬于一個殺手組織的少數人才知道什麼是事實,而很不巧的,他就是那少數人其中之一。
撒旦,上帝之子,卻與其父處于敵對的立場。
兩年前史上最強大的殺手組織在一夕間瓦解了,沒有人知道這世上誰有這么大的本事可以做到這件事,只有他知道,因為他親眼看見撒旦擊斃一手養大他的組織首領,還殺了好幾名不知死活企圖阻撓他的家伙。
他不知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撒旦與首領反目成仇,只知道他在殺人時比旦更像撤旦、比魔鬼更像魔鬼,心狠手辣到讓他偶然想起這件事,還會不寒而栗。
還好殺手組織瓦解之后,撒旦便跟著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退隱了,也有人說他瘋了。
可現下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在作惡夢嗎?為什麼失蹤了兩年的撒旦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原來你還認得我,獵犬。」冷凝的嗓言、沈著的語氣,使獵犬不由得心顫了下。
「你……為什麼你會出現下這裡,撒旦?」獵犬力持鎮定的問。
「你認為呢?」同樣冷然的嗓言及語氣,空氣中卻多了一抹肅殺之氣,讓獵犬遏製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
此時此刻的他,相較于平時簡直是判若兩人,于寒拼命眨眼再眨眼,花了好些時間才看清楚,背光站在門口的男人真的是她老公奎狩之。
「老公?」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叫道。
聽見她的叫喚,獵犬頓時僵如冰柱,從心裡冷到腳底。這女人剛剛口口聲聲說很厲害的老公,指的就是撒旦?
上帝,今天是我的死期嗎?
「是我。你有受傷嗎?」冷凝的嗓言中多了一抹溫柔與關心。
「沒有,但是蓓姊好像受傷了。」她的嘴角泛著血絲,從跌倒在地后便一動也不動的。
稍微放了心的奎狩之,再度將冰冷日光轉向獵犬。
獵大恐懼的咽著口水,努力壓抑著拔腿逃跑的慾望,因為他知道不管自己逃到哪去,最終都逃不過撒旦魔手。與其日后過著膽戰心驚、草木皆兵的生活,不如現下和他來場決斗,這樣至少還能死得有尊嚴一點。
「撒--」
「把這句話放出去,撒旦不準任何人插手蕭茲.琳賽的家務事。你聽清楚了嗎?獵犬。」他冷酷無情的看著他,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獵大驚愕的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我走?」他的聲音沙啞,語氣中充滿了壞疑。
「你想死嗎?」
「不﹗」獵犬陡然會意,迅速叫道。「我一定會將您的話帶到。那……我走了。」他小心翼翼的舉起步伐,這棟廢棄建築物只有一個退場門,而那正是撒旦站立的地方。
走到他面前時,他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與他錯身而過時,更是屏住氣息不敢作聲,好不容易終于走到他身后,不必再受他冰冷目光與冷酷神情的驚嚇與威嚇,他卻在這時突然又開了口。
「獵犬。」
他語聲沉靜,卻嚇得獵犬寒毛直豎,整個人僵硬如石。他顫抖著轉身看他,冷汗從他額頭滑了下來。
「還……有事嗎?」他該不會突然改變主意,不打算放他走了?
「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的行方。」奎狩之頭也不回;不疾不徐的開口。
獵犬眨了下眼,迅速點頭道︰「我知道了。」話聲一落,他飛也似的逃離撒旦的屬地,發願一輩子再也不踏上這座太平洋上的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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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奎狩之開車載她們回家的路上,于寒忍不住開口發問。
奎狩之看看她,然後又從后視鏡看了坐在后座的曲蓓一眼,這才簡潔的將他所知道的說出來。
原來綁架她們的人受雇于蕭茲.琳賽在英國的異母兄弟,特地到台灣來殺蕭茲的。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得到蕭茲名下的龐大財產,因為雖為同父所生,但他們除了公爵頭銜之外,並未從父親那裡繼承到一分一毫。
曲蓓聽后沈默不語,于寒雖還有一堆問題想問,但是礙于車內的氣氛有點不對勁,所以她只好保持緘默,等回到家裡再和老公算帳。
車子還沒抵達8樓公寓,遠遠的就見到原本該在飛機上的蕭茲在公寓大門外焦急的徘徊,他一見到他們的座車,連自身安全都罔顧就朝車子沖了過來。還好奎狩之駕駛技術了得,才沒釀成車禍。
將老婆小心翼翼扶下車,蕭茲慎重對奎狩之道謝后,便扶著老婆走8樓公寓,奎狩之隨即將車子開進地下泊車場。
兩人一路上都很安靜,直到進了屋裡--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于寒忽地一個轉身,怒氣沖沖的朝他厲聲質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像是對她的怒氣不為所動,又像是在專心沈思著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但她可沒耐心等他慢慢想,因為現下的她快要氣瘋了﹗
「說呀,你到底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你是誰?你到底是什麼人?」她以食指用力戳著他的胸膛,只是沒戳痛他反而痛了自己。
「我是奎狩之。」
「你見鬼的是奎狩之﹗」她口不擇言的怒叫道。
「我是奎狩之,但是這個名字一直到兩年前才被我找回來,在這之前我的名字叫Lucifer。」他平靜的說。
「Lucifer?」
「撇旦的另一個名字。」他突然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于寒靜靜的看著他,突然覺得他變得跟平常有些不一樣,他周遭彷彿多了層霧蒙蒙的防護網,讓人看不真又接近不了。
「什麼叫做一直到兩年前才被你找回來?奎狩之這個名字不是從你一出生就擁有了嗎?」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問。
「十九年前的三月,台灣旅行團在美國發生遊覽車翻覆意外,車上三十八名旅客中有二十七人罹難,一名十一歲孩童失蹤。」
「我知道這件事,」她輕聲道,「那個失蹤的孩童是你?」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悠遠,繼續以冰冷空洞的聲音說著,「當時的報紙以相當大篇幅報導小孩平空失蹤事件,連被外星人帶走這種光怪陸離的說法都有。
「一個十一歲大的孩子只要還活著,在新聞媒體那樣大篇幅的報導之下,不可能杳無音訊、毫無線索,所以最後只能猜測他已經死亡。然而,事實上這孩子並沒有死,只是喪失記憶被人藏起來而已。」
「喪失記憶被人藏起來?」
「雖然喪失記憶,卻有自稱是父母的人在身邊,還有一群同齡小孩做伴,更有一堆從未見過的稀奇古怪玩意可以玩,三千寵愛集于一身,Lucifer的童年可以說是相當快樂的。」
「Lucifer快樂?那奎狩之呢?」
「奎狩之那時並不知道他就是奎狩之,更不知道他口口聲聲叫喚的爸媽竟是殺害他親生父母的兇手。」
于寒瞬間瞠大雙眼,以震驚而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他。
「兇手?」這是她絕對沒想過的字眼。
她眨了眨眼,驀然一個大步走到他面前,牽起他的手往客廳沙發走去,將他推進沙發裡,自己則坐進他身旁的位子。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點把話說清楚,不準你再對我有任何欺瞞,你聽見了嗎?」她一本正經的對他說道。
客廳裡突然陷入一片沉靜之中,奎狩之臉上毫無表情,眼神看起來既專注卻又遙遠。
「為什麼不說話?」她忍不住開口,「難道你到現下還不打算和我說實話?」
「你難道不怕嗎?」他忽然輕聲問。
「怕什麼?」她被問得莫名其妙。
「我。」
「你?你在開什麼玩笑?」她不以為然的瞪他一眼。「你到底說是不說?」
「我殺過人。」他表情平淡,說出的話卻如炸彈般令人震撼。
于寒的呼吸忽然梗住。
「我殺過很多人。」他以平淡冷然的語氣繼續說,「身為 Lucifer的時候,我是一名殺手,代號撤旦,只要成為我的目標的人,沒有一個逃得出我的獵殺。」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現下,你還不怕我嗎?」
于寒回答不出來,因為她根本就無法說話。
這一切實在太過可伯、太過驚人、太過突然,也太過超出她所能接受的常識範圍了。
殺手?她的腦袋一片紊亂。
過去這些年來,他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一個在正常家庭下長大的人不可能會成為殺手吧?他到底是怎么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不,他應該不是在正常家庭下長大的孩子,因為他剛剛說養大他的人,就是殺害他親生父母的兇手,這裡頭究竟還有多少他還沒說出來的內情?而他在知道這件事時,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接受這殘酷的一切?
她覺得她的心快碎了,如果有人告訴她,她的爸媽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一定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別提自己的親生父母還是被他們所害死的。她真的無法想像他是怎么熬過這一切的。
「對不起。」她低頭哽咽著說。
「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他不解的問,語氣中有種克製的冷靜。
「我並不是故意要勾起你這段傷心往事,對不起。」于寒抬起通紅的眼睛,抽噎的對他道歉。
奎狩之凝視她一會兒,驀然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然後低頭親吻住她。
他的吻親密而溫柔,緩慢而不躁進,讓她有種被珍愛與珍惜的感受;他的神情帶著暖意,凝望她的熾烈眼眸充滿了令她迷醉的深情與愛意。
「我愛你。」他貼著她的唇,沙啞的說︰「我是真的、真的好愛你。」他擁緊她,而她卻感覺到他在輕顫。
「老公?」
「我好怕你會怕我,好怕在你眼中看見對我的恐懼。」他將臉埋進她頸側,此時的他脆弱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竟然會因為這種事而輕顫發抖?于寒忍不住心疼的伸出雙手緊緊擁抱住他。
「我不能謊稱我心裡完全沒有恐懼或害怕,但那並不是針對你而起的。」她輕聲告訴他。「你所說的對我而言,是個難以想像的世界,老實說我有點不知道該拿它怎么辦才好,但是讓我松一口氣的是,那一切都是過去式了,現下的你、現下的我們,有屬于我們自己的生活,不是嗎?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就別回首了,我們一起向前看。」
「我們……一起?」他啞聲道。
「對,我們一起。」
「一輩子嗎?。」
「一輩子。」她堅定的說。
第九章
「我受夠了,我要離婚。」
「別開玩笑。」
前陣子8樓公寓的頂樓在施工,加蓋出第九層樓。不過這第九樓開不是住屋,而是一間複合式健身房,可以讓男仕們健身,也叫以讓女士們喝咖啡聊是非。
可惜的是三位夫人裡有兩名孕婦,所以她們只能聊是非而不能喝咖啡。
三對夫妻中,于寒應該算是最無聊的一個人,因為她沒有懷孕,所以無法融入另外兩位孕婦熱烈談論的話題,因此她加人男人的團契,跟著姜克與蕭茲向她老公學搏擊。
剛開始的時候,奎狩之只是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衛術,沒想到她學著學著竟學出與趣來了。硬是纏著他多教些搏鬥技巧。
技巧學了就要用,不用謂之廢。
所以,在沒有同性對手,而她老公又不準她和其他男人練習的情況之下,她只能不斷的和唯一對手--她老公挑戰了。只是令她氣到不行的是,她永遠都輸的一方,從來就沒有嘗過贏的滋味。
今天是她第五十九次對老公提出挑戰;結果可想而知,也是她第五十九次的落敗。
「說什麼傾囊相授,根本就是騙人的,我討厭說話不老實的人,我要和你離婚﹗」于寒從軟墊上爬起來,氣憤的說道。
奎狩之有些哭笑不得,將一臉憤怒的老婆擁進懷裡,安撫的吻了她一下。
「別鬧了,男人和女人在力道上天生就有差距,你會輸給我是理所當然的事,贏了才奇怪。」
「你這么說是瞧不起我?」她不服的瞪眼道。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我才不信我永遠都贏不了你。你自己也說過,搏擊靠的是技巧而不是蠻力,不是嗎?既然如此,這跟力道大小根本就無關,而是技巧好壞的問題。」
「除了技巧之外,也必須把臨場經驗考慮進去。我的經驗和你的比起來是天差地別,所以你根本就沒必要因為輸給我而生氣。事實上,這個世上能夠以搏擊製伏我的人屈指可數。」
屈指可數?那就表示還是有人可以贏他嘍﹗
「你都已經這么厲害了,還有人比你更厲害?」于寒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奎狩之點點頭。
「那些是什麼人?你們對打過?你真的輸了嗎?」她連連追問。
「干么這么好奇?」
「當然好奇呀,我還以為你是最厲害的,沒人打得過你。」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雖說往事就讓它隨風而逝,不過好奇心也不是說壓就壓抑得住的,所以關於Lucifer或撒旦的過去,在她忍不住這裡問一下、那裡探一下,所有的事她大概也知道了八、九成之多。因此聽說竟然有人能打贏撒旦,這教她怎么不驚訝好奇呢?
「快點告訴我。」她迫不及待的巴著他。
「這事不急,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為什麼不現下說?現下又沒事。」
「怎會沒事,你忘了你答應曲蓓兩點要到面店去一趟嗎?」
「啊,差點忘了這件事。現下幾點了?」
「差十五分就兩點了。」
「什麼?﹗」聽見他的回答,她整個人都跳起來了。「糟糕,我要來不及了﹗
「怎么辦,我還想沖澡,可是根本就來不及--啊,怎么辦呀?」她急得語無倫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
「冷靜點。」他將她拉住,「從這裡過去車程只要五分鐘就夠了,你還有十分鐘可以沖澡,我載你過去。」
「啊,老公,你最好了,我最愛你了。」她跳起來重重的吻了他一下,隨即轉身飛奔去沖澡。
奎狩之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另一間浴室沖澡。
十分鐘后,他們來到地下泊車場,開車出門。
「你們今天要面談的是要租房子的人,還是面店的伙計?」奎狩之間。
8樓公寓裡的八樓原本是屋主劉妤和于寒、曲蓓加小剛四人同住的地方,由於她們三人都有了歸宿,八樓便空了下來,于是三人便決定要將它以分租的模式租出去。現下八樓的三間套房裡已住了一對姊妹,還剩下一間套房要出租。
至於一家小面店,因為曲蓓有孕在身,蕭茲舍不得老婆太過操勞,偏偏自己廚藝又不佳,掌廚一個月就差點把面店給搞倒,在幾經考量之后,大家決定征幾個伙計來幫忙顧店,所以這陣子她們經常需要和應徵者面談。
「好像是要租房子的人。」于寒說。
「僦只剩下一間套房而已,有這么難租出去嗎?我覺得你們好像為了那間套房花了很多時間。」
「沒辦法,誰教我們始終碰不到這最後一個有緣人呢?希望今天來的就是我們一直在等的那個有緣人。」
「這個面談需要花很久的時間嗎?」
「應該不會吧。干么這樣問?」
「最近有部電影還不錯,這件事結束后,一起去看電影?」也挑眉問。
「好呀﹗」她咧嘴微笑。「那,我們約在那裡見面?」
「干么要約,我現下又沒事,等你就是了。」面店到了,奎狩之笑著將車靠路邊停了下來;
「OK,等我。」迅速傾身親吻他一下,她推開車門跳下車,走進面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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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次面談的對象,或許用「曲蓓第二」這個形容詞會很貼切。並不是說她與曲蓓長得很像,而是她的狀況與當初獨自帶著小剛生活的曲蓓有點像。
她的名字叫林雪顏,有張非常白淨清秀的臉,看起來好像才二十歲而已,不過實際上卻是個二十六歲的單親媽媽。她的女兒年約兩歲,有張與她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任何人都能輕易看出她們是對母女。
于寒走進面店看見曲清溫柔的與她對話,同時逗弄著她可愛的女兒時,就知道8樓公寓的第三名房客終于現身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幾分鐘之后會發生一件讓她畢生難忘的事。
事實上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因為一切實在來得太突然了。
「爸爸。」
大人聊得正專注愉快時,卻聽小女孩突然發出一聲叫喚,還聊著天的三個女人同時呆了一下,先是低頭看看小孩,接著順著小孩的目光抬頭望向站在店門口的男人。
「老公?」于寒率先喊出聲。
「狩之?」曲蓓跟著叫道。
「Lucifer」林雪顏難以置信的驚呼。
「小雪﹗」奎狩之則是震驚的瞠大眼。
「媽咪,爸爸、爸爸。」小女孩的頭興奮的轉來轉去,她忽然鬆開拉著母親衣服的手,轉身跑向奎狩之。「爸爸、爸爸。」
為防撲向自己的小女孩跌倒,奎狩之自然而然的蹲下體來接住她小小的身體。
在他蹲下體抱住小女孩的同時,血色瞬間從于寒臉上褪去。她怔怔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小雪,真的是你嗎?」從未想過她竟會出現下他面前,奎狩之震驚的忘了于寒的存在,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緊盯在林雪顏臉上。
看到他的回應,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于寒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但不知為何,她的眼淚卻先涌了出來,模糊了她的視線,濕了她的眼睫。
很好笑,真的很好笑﹗人家一家團圓,她這個外人哭個什麼勁?湊什麼熱鬧?
她應該識相的安靜離開。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奎狩之抱起小女孩走向孩子的母親,他的眼中依然沒有她。她就站在林雪顏旁邊,可是他卻看不見她。
心碎是什麼滋味,她終于知道,那是一種痛不欲生、幾近崩潰的感覺。她搖搖晃晃的走向店門口。
「于寒--」曲蓓叫住她。
于寒猛然停住腳步。她真傻,為什麼到現下還冀望他會注意到她呢?而他又將如何面對她?倘若他以充滿歉意與請求原諒的目光看她,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
這樣的念頭才閃過,他的聲音便突然響起。
「小寒……」
她倏然渾身一僵,腦袋一片空白。
「小寒,對不起,我--」
一聽見對不起三個字,于寒就崩潰了。像是動物瀕臨死亡前的哀嚎驀然從她喉嚨深處發出,她搗住嘴巴拔腿就跑。
「小寒?小寒﹗」
奎狩之在她身后大喊,但她卻只想跑到一個沒有他的聲音的地方。
如果聽不到他的聲音、如果看不到他、如果她的世界不再,有他,那么她的痛苦應該會停止吧,這種連呼吸都會牽動傷口的椎心刺痛應該會停止吧?
「小寒你要去哪?」他在她身后大喊。
她要去一個沒有他、沒有痛的地方。于寒心碎的奔出門外。
「小寒﹗小寒﹗」
他不斷的叫喚著她,聲音愈來愈靠近,她拼命的往前跑,連撞到人也不理,連紅燈亮了也不知道。
烈陽在頂上灼熱的散發毒芒,汽車引擎聲與喇叭聲在耳邊呼嘯,他的聲音忽遠又忽近,像在怒吼又像在狂嘯,四周人聲鼎沸一突然有劇痛襲來,一陣天旋地轉,黑暗頃刻籠罩她終于逃離那椎心之痛,獲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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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蓓站在病房外,敲門之后才推門進入。
病房內窗帘半掩,一片幽然沉靜。
病床上的人像睡著了般,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病床上,而一旁看護的人也像個木頭人般,呆愣愣的坐在摺疊椅上。
「狩之,我來了。于寒今天有沒有好一點?」曲蓓開口問,不過也知道他不會回答她,過去這兩天來,他都是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
從于寒車禍至今,已經第五天了,可她始終沒有醒來。
醫生說她傷得不重,照理說不應該這樣昏迷不醒,即使做了更詳盡的檢查,結果卻還是得再觀察看看。
導致于寒昏迷不醒的原因,也許根本就與車禍無關,而是她逃避現實不願醒來。
大伙都有同樣的想法,所以從車禍當天晚上,奎狩之便守在病床邊不斷的與她說話,告訴她他與林雪顏的關係,告訴她小潔不是他的孩子,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多在乎她,請求她快點醒過來。
他整整對她說了三天三夜,說到聲音都啞了,于寒仍是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
曲蓓幾乎可以感覺到奎狩之的絕望,可以聽見他內心裡痛苦的吶喊,她不禁搖了搖頭。
唉,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一次又一次的傷心,即使這次是個誤會,但在奎狩之前科累累的助長下,小寒所受到的打擊與傷痛可想而知,但是她用這種模式來懲罰他,會不會太狠心了?而奎狩之除了接受之外,竟然還自我折磨加重自己的懲罰。
他們倆都瘋了,因為太愛對方、太在乎對方。
而她當然不會容許他們這樣蹧蹋自己。
「雪顏認為這是她的錯,她要離開這裡了。」曲蓓開口對奎狩之說,希望借此引起他一些回應,可是他仍是文風不動。
「其實這只是個誤會,是小孩認錯了人,你和雪顏都毋需自責。你不是說她就像是你妹妹一樣嗎?你真要讓她這樣無依無靠的帶著小孩離開嗎?狩之。」她再接再厲的對他說,只想得到他的回應。
結果是再次失望。
「狩之,你說句話好不好?」她直接要求。「要不然就吃點東西吧,我昨天來時你也維持和現下同樣的姿勢,你是不是一直坐在那裡動也不動?我帶來的東西你也沒吃?」
他的沈默不語讓她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你這樣折磨自己,于寒就會醒過來嗎?」她搖搖頭。「你知不知道自己現下的氣色有多難看?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睡,你以為自己還能撐多久?你覺得你這個樣子有辦法照顧于寒嗎?」
他始終不發一語的模樣逐漸惹火了曲蓓。
「奎狩之﹗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她難得大聲的朝他怒吼,但是結果依舊。
曲蓓只好轉身面對病床上的于寒。「于寒,我知道你一定聽得見我說話。」
她看著五天下來已經瘦了一圈的于寒,好言相勸,「我所認識的于寒並不是一個膽小鬼,而是一個有熱情、有勇氣的.人。你或許有些倔強、有些好強,但是絕對明事理、辨事非。」
「你誤會狩之,也誤會雪顏了,他們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你不能因為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誤會,就把自己封閉起來逃避這一切。」她拍拍她的手背,「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病床上的于寒二點回應都沒有。
「于寒,你還有爸媽,記得嗎?」她換另外一種模式呼喚她的回應。「你還說過要當我和小妤肚子裡孩子的干媽,記得嗎?你說等你懷孕,等我們的孩子都長大了之后,說不定還能結為親家,親上加親,記得嗎?你說等小孩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我們大家可以一起結伴出國旅遊,做一群快樂的銀發族,記得嗎?」她說著忍不住傷感的落下淚來。「于寒,我們還有許許多多計畫要一起實現,記得嗎?所以,你快醒過來好嗎?」
于寒仍是毫無動靜,甚至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你還是不願意醒過來嗎?」曲蓓拭去臉上的淚水,覺得好累也好無力。「算了,隨便你們吧﹗你要醒不醒隨便你。」她看向奎狩之,「你要吃不吃也隨便你。
「從明天開始,我不會再過來了,反正來了也沒人理我,食物拿來了也沒人吃,不如拿去喂狗,狗兒還會對我搖搖尾巴。」
她自嘲的說完后,連道別的話也沒說便轉身離開。
門開了又關,病房內又再度陷入之前的幽然沉靜,病床上的于寒依然昏迷不醒,病床邊的奎狩之依舊消極而絕望的進行他的慢性自殺。
窗外陽光燦爛,窗內卻淒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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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時候,是完全平靜無聲的,感覺很舒服,沒有任何壓力,好像可以永遠徜徉在這種氛圍下也不會覺得膩。
然後慢慢的,就像是有人在敲她的玻璃屋般,叩叩、叩叩的聲響,讓批聽得見聲音卻找不到人影,她開始焦躁不安了起來。
是誰在發出聲響?是誰在干擾她?而她……又是誰呢?
她開始思考,想找出答案,然後逐漸想起她是誰。
于寒,她的名字;奎狩之,他的名字。她很愛他,而他呢?他愛的究竟是她,還是那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女人?
對了,她想起來了。他跟她說了對不起,很顯然的,他愛的人不是她。
濃烈的悲哀排山倒海向她襲來,瞬間將她擊倒,她的心被打得粉碎,灰飛煙滅。
是誰在發出聲響,她已不在乎。
是誰在干擾她,她已不想知道。
至於她是誰,她寧願不要想起,不要知道﹗
放棄了一切,玻璃屋外的聲音卻逐漸清明起來。曲蓓、劉妤、小剛、姜克、蕭茲,還有她們的新房客于曦、于曉,和一個似乎聽過的嗓言……
那個女人﹗她怎么還有臉出現?
周遭的聲音斷斷續續、忽遠忽近的讓她聽不真切。
他們到底在對她說什麼?為什麼不讓她就這樣安安靜靜死去呢?而他呢?為什麼沒聽見他的聲音?
發現自己竟然對他還有期待,她震驚得無以複加,瞬間掉人更深的哀傷絕望裡,同時阻隔了一切來自外界的聲音。
她的世界再度寂靜無聲,只有心痛伴隨她陷入黑暗。
不知何時開始,聲音再度進入了她的世界,而且很明顯的比上一次清明許多。
她可以清楚的聽見護士換藥時,手推車在走廊滑動的聲音,聽見走廊上旁人交談的聲音,聽見床頭護理站廣播的聲音,也可以聽見隔壁開門、關門的聲音,但是在她四周卻是寂靜無聲的。
她一個人在病房裡,沒有人陪她嗎?
蓓姊呢?
小妤呢?
她們都在忙嗎?
那﹗
他呢?
雖然不斷叫自己不要再想他,但是她的思緒總是不聽使喚,動不動就向他靠攏,讓她覺得自己可悲、可嘆又可笑。
四周始終沉靜無聲,讓她覺得好孤單、好寂寞。她不懂,既然錯不在她,為什麼她得經歷這一切?
平靜的狀態似乎持續了一輩子這么久,終于,她聽見敲門的聲音,不是隔壁的房門,而是更近的--
「狩之,我來了。于寒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是蓓姊的聲音,但是狩之?她在跟誰說話,難道說在這個空間裡,除了她之外還有--他。
這怎么可能?她一直在聽,四周根本就沒有任何聲音,他不可能一直在她身邊而她卻不知道,不可能的。
「雪顏認為這是她的錯,她要離開這裡了。」蓓姊的聲音再度響起,「其實這只是個誤會,是小孩認錯了人,你和雪顏都毋需自責……」
誤會?
認錯了人?
蓓姊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那一切真是一場誤會?怎么可能,他的回應……他們的回應……那怎么可能會是一場誤會呢?
「你這樣折磨自己,于寒就會醒過來嗎?」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下的氣色有多難看?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睡,你以為自己還能撐多久?你覺得你這個樣子有辦法照顧于寒嗎?」
蓓姊持續不停的聲音傳進她紊亂不堪的思緒。
他真的兩天兩夜都沒吃沒喝沒睡,一動也不動的守在她身邊折磨他自己嗎?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不是應該和林雪顏帶著他們的女兒,一家和樂的團聚在一起嗎?為什麼還要來理她呢?
她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
她是不是真的是個膽小鬼,竟然連去求証事實的勇氣都沒有?她從來就不是這樣一個膽小懦弱的人呀﹗
如果真愛他,如果真的不想失去他,如果真的有信心可以與他攜手福祉一輩子的話,她為什麼不去告訴他?為什麼不去爭取他呢?
即使是要用搶的也在所不惜,因為這關係到她一輩子的福祉,不是嗎?
她愛他,不能失去他。她必須讓他知道這一點,如果最後他依然選擇離開的話,至少她還可以告訴自己,她努力過也盡力過了……
于寒,你該醒過來了,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你該醒了。
第十章
看到她的手似乎輕輕的動了一下,奎狩之還以為是自己太疲倦眼花了,才會產生錯覺。
但是當她的手再度動第二下時,他整個人頓時有如觸電俄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就連椅子倒地,在寂靜的病房裡發出巨大的聲音也渾然不覺。
他滿布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她放在被單上的手,連眨都不敢眨。
他沒看錯,她的手的確在動,先是動食指,然後是中指。她的手真的在動﹗她要醒了嗎?她終于願意醒了嗎?
他的視線激動的從她手上移到她臉上,發現她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然後,她的眼睛終于在他千呼萬喚下睜開了。
整整五天的時間,他期待、盼望、乞求、哀懇的就是這一刻,求她能夠醒過來看看他,可是真的讓他等到這一刻時,他卻突然心生害怕。
她會不會不認識他、遺忘他了?
不,不會的,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小寒?」他傾近她,以微顫而沙啞的嗓言輕喚她的名。
聽見聲音,于寒緩慢的轉頭看向他。
「你……是誰?」她虛弱的問,眼中寫著疲憊與茫然。
驚恐在一瞬間將奎狩之攫住,他面無血色的看著一臉茫然的她,難以置信的搖頭后退。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他自言自語般的說。
「老公?」
她虛弱的聲音再度響起,雖然只是兩個字而已,聽在他耳中卻宛如天籟,他睜大雙眼,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以激動而壓抑的口吻開口問︰「你剛剛叫我什麼?」
「你是狩之,我沒有認錯人對不對?」她專注的凝視著他一虛弱的問。
他的樣子變得好憔悴,頭髮凌亂、眼睛浮腫,原本乾淨的臉上佈滿了黑壓壓的胡子,整個人還瘦了好大一圈,害她一時之間沒認出他來。
眼淚立刻溢滿他眼眶,奎狩之一個跨步,迅速將她整個人摟抱進懷中,緊得就像想將她融人自己身體裡一樣。
「不要嚇我,」他哽咽的說,「我以為你像電視裡演的,失去記憶忘記我是誰了,不要這樣嚇我。」
他抖顫著身體,毫不避諱的將自己的害怕與恐懼完全顯露出來。現下的他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撒旦,而是一個害怕失去心愛老婆的男人。
「我若失去記憶的話,對你來說不是比較好嗎?」她沈默了一會兒,幽幽的開口。
他霎時抬起頭來,將彼此的距離拉開一點。
「雪顏和我是在殺手組織裡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對我來說就像是妹妹。你要相信我。」他真誠而急切的解釋。
「她女兒叫你爸爸。」
「她認錯人了。」
「你看見她時充滿訝異與激動,眼中只有她而已,完全無視于我的存在。」
「那是因為我太驚訝了。」
「驚訝你愛的人是她,所以你才會跟我說對不起。」
奎狩之瞠大雙眼,表情顯得難以置信。「我跟你說對不起?」
她哀傷的望著他。
他努力的回想當時的情況,他真的有跟她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嗎?如果有的話,一定有什麼原因……
他努力的回想,終于,他想起來了﹗
「我跟你說對不起,是因為我原本答應要帶你去看電影,但是我卻要對你食言了。」他直視著她說。
于寒不解的眨了眨眼。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小雪已經死了,所以突然見到她,我才會那么的驚訝,以至於忽略了你,對不起。」
這實在是……
于寒震驚的微張著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已經死了?」她看向他,「這是什麼意思?」
奎狩之輕搖了下頭。
「我還沒有機會和她交談,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嘆了一聲,而后以濃烈得化不開的深情眼神凝望著她,請求的低語,「小寒,你可以誤會我,但是不要不聽我解釋就將我定罪、傷害自己。答應我好嗎?」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她伸手輕撫他憔悴的臉,眼中滿是歉意。原來她真的誤會他了。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他搖頭。
「我答應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在聽你親口解釋之前,我不會將你定罪。」
她看著他,輕聲承諾。
「還有不會傷害自己。」他說。
「還有不會傷害自己。」她再次點頭。
奎狩之忍不住再度將她緊緊擁進懷裡,感受失而複得的喜悅。他沒有失去她,太好了﹗太好了﹗
「對不起,老公。我似乎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她貼在他胸前,眼眶發熱的啞聲道歉。
「只要下次不再犯就好了。」他寬大為懷的原諒她。
「老公,我愛你。」
「我也愛你。」
「老公。」
「嗯?」
「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嗯,你說。」
「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答應我,你不準傷害自己,也不準折磨自己。」
他微微一愣,伸手將她推開,低頭凝望著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的她。
「小……」
她伸手捧住他憔悴的臉,指間輕輕畫過他浮腫而疲憊的雙眼與凹陷的臉頰,心疼的淚水滑落眼眶。
「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好心疼、好心疼,你知道嗎?」她幾欲泣不成聲。
「對不起。」他嘆息著再度將她擁回懷裡,親吻著她的發心,然後對她承諾道︰「我答應你,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為了不讓你再流淚,我絕對不會傷害自己也不會折磨自己。」
她張開手臂,抱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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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蓓說她這樣不發一言就離開,太不負責任了。沒道理
她突然出現,搞得人家夫妻幾乎生離死別,卻連一句道別的話都不說就離開,這樣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所以她才鼓起勇氣,來醫院。
林雪顏牽著女兒小潔的手,站在于寒病房門外躊躇不前,她真的很害怕進去面對撒旦那張了無生氣、哀慟欲絕的臉。
她認識撤日十幾年,從未見過他露出軟弱無助的那一面。于寒車禍的那天,他的回應真的把她給嚇壞了。
女兒闖了大禍,她這做媽媽的難辭其咎。雖然曲蓓一面對她說,這不是她的責任,她毋需自責,但是她怎能不自責呢?
如果她沒有出現的話,于寒不會因為誤會導致發生車禍而昏迷不醒,撒旦也不會因此陷入絕望與悲痛。
她和撤旦的成長背景與生活環境和尋常人完全不同,福祉對他們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即使他們真的遇到了,有沒有勇氣踏出那關鍵的一步去爭取這份福祉,都還是個大問題。
她很羨慕撒旦不僅遇見了他的福祉,也鼓起勇氣踏出了那關鍵的一步留住福祉,可是她的出現卻破壞了他這份得來不易的福祉,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沒臉再見他。
輕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算了,還是走吧。正牽著女兒準備轉身離開,面前的房門卻突然打開,消瘦的撒且驀然出現下她面前。
「為什麼在門外站了這么久,卻不進來?」他望著她問道,早聽見她的腳步聲。
「我覺得自己沒臉再見你。」她沈默了一會兒,低下頭來。
奎狩之輕搖了下頭,將房門推得更開些。「進來吧。」
她對他搖搖頭。「我只是來跟你說聲對不起,還有,我會每天為你祈禱,希望于寒能早日醒來,你和她能夠白頭偕老。我走了,再見。」
她說完便牽著女兒轉身,手卻驀然被人拉住,她回過頭看著他。
「你要去那裡?」
聞言,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臉上表情茫然,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裡。
「先進來再說。」他再次對她說道。
她輕怔了下,卻再度對他搖頭。
「小寒想見你。」
「小……」她驀然睜大雙眼,「于寒醒了?﹗」
奎狩之微笑的點頭。「進來吧﹗」
林雪顏猶豫了下,卻仍是拒絕。「我不進去了,知道于寒她沒事就夠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還有,麻煩你幫我向于寒說聲對不起好嗎?我真的很抱歉,因為我的出現而導致她受傷……」
「這些話你為什麼不當面跟我說呢?」于寒的聲音忽從病房內響起。
奎狩之立刻轉身攙扶住扶著牆面走來的她。「你怎么下床來了?」他蹙眉道。
「沒辦法呀,誰教小雪不肯進來呢?那我只好出來了。」她看向林雪顏,只見她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刻歉疚的低下頭。
「進來好嗎?我覺得我的雙腳發軟,就快要撐不住了。」
于寒虛弱的對她微笑,然後腳一軟,身體往下沉,還好奎狩之及時將她拉住,而后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你還好嗎?」他眉頭緊蹙,一臉憂心緊張的望著她。
「我沒事,只是人有點虛而已。」她對他微笑,然後再次看向林雪顏。「小雪,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進來好不好?雖然狩之現下還抱得動我,但是以他現下的身體狀況,可能也撐不了多久。」
奎狩之聞言,忍不住輕挑了下眉頭。
「進來好嗎?」
林雪顏又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點頭,然後牽著女兒跟在他們身后走進病房。
于寒靠著奎狩之坐在病床上,看著被勸坐在沙發上的人兒,道了聲,「對不起。」
林雪顏呆了呆,不解的眨了眨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因為我誤會你了,還讓你為了我而打算離開這裡。」于寒歉然的說。
「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教小潔,才會讓她認錯人。這件事不管怎么說,我都難辭其咎。」
于寒凝視了她一會兒后,開口問道︰「小雪,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透。小潔的爸爸和狩之是不是長得很像?不然的話,小潔怎么會認錯人呢?」
聞言,林雪顏微怔了下,將視線轉到奎狩之臉上,神情複雜的搖了搖頭。
「不,他們長得不像。」
「那么小潔怎會認錯人呢?」
她輕咬下唇,低頭沈默不語。
「小雪,那個人我認識嗎?」奎狩之突然若有所思的開口問道。」
他的話讓林雪顏倏然微僵了下,迅速搖頭否認,「不認識。」
她的回應分明顯示他認識。于寒與奎狩之忍不住對看一眼,同時有了這個想法。
「你和他是為什麼分手的?或者我該問,小潔的爸爸知道有小潔的存在嗎?」
于寒好奇的盯著她問。
沒想到于寒會這么直截了當的問她的私事,林雪顏愕然抬起頭來看她,然後又低下頭去,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該走了,再見。」
「小雪﹗」奎狩之叫住她。
「你要去那裡?」于寒緊接著問︰「既然一切都只是誤會,你根本就沒有必要離開8樓公寓。
「狩之說你就像是他妹妹一樣,沒有一個做哥哥的會不理會、不照顧自己的妹妹的,更何況你還獨自帶了一個小孩在身邊。」
「小寒說得沒錯,我不會讓你走的。」奎狩之說著站起身來,替老婆調整好一個舒服的姿勢后,轉身走向她。「來吧,我送你到大門去,我想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林雪顏一臉茫然的看著他走向自己,然後接過她手上的行李袋。
「你可以叫我狩之哥或大哥都行,Lucifer或撒旦這些稱呼對我來說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他輕輕攫住她的手肘,帶著她往外走。
「等一下,你要帶我去那裡?」
他語調平穩的回答她,「大門口,曲蓓他們的車子應該已經到了才對。」
兩人離開后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奎狩之回到病房來,他將房門關上,順手將門鎖鎖上。
「他們回去了?」于寒問著走向她的老公。
他點點頭,一邊走向她,一邊動手解開上衣的鈕扣,突然脫起衣服來。
「你干么?」她愕然的看著他。
「我記得剛剛有人說我撐不了多久。」他盯著她緩緩的說道。
「啊?」她嘴巴微張,一臉的莫名其妙。
「所以我現下要證明有人錯了。」
她眨了眨眼,仍是搞不懂他在說什麼,直到他將上衣脫掉后,動手改脫褲子,她才后知后覺他想做什麼。
「喂,老公,你別鬧了,這裡可是醫院耶﹗」她瞠大眼叫。
「別擔心,我已經把門上鎖了。」他抬起頭對她邪惡的勾勾唇。
于寒瞪著他脫掉身上最後一塊蔽體布料,不由得開始口干舌燥、心跳加快、血液加速了起來。
天啊,他不可能真的要在醫院裡和她做那檔事吧?﹗這實在是……實在是……
他赤裸的走向她,伸手將她身上的被單拉開,然後爬上床,用身體壓住她。
她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緊張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他是認真的,而她應該要阻止他才對,可是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想阻止他,她也想要他。
她伸出手,他以為她想推拒他,瞬間抓住她的雙手,將它們鉗製在她頭頂上。
他親吻她的臉頰、她的鼻梁,然後給她一個結結實實的熱吻,吻得她的腳趾都忍不住蜷縮了起來,整個人難忍的弓起身來摩擦著他。
大概知道她不會拒絕他了,他鬆開她的手,開始剝除她身上的衣服。
隨著衣物一件件掉落地板,床上的熱度也愈來愈高,他們深深的結合在一起,熱情的擁有對方,相信今后的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於五十年也都能像現下這樣深愛對方。
相濡以沫,熱情相擁,愛情似乎就是這么簡單的事。然而少了謊言、猜忌、信任與原諒加味的愛情,便不能算是真正體認到愛情。
奎狩之在滿足的沉睡前突然有此體認,並有種非常強烈的第六感,他和她絕對能夠白頭偕老,牽手一輩子的。
帶著微笑擁緊心愛的老婆入睡,他一夜好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