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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白雪公主睡美人》作者:緒慈【完結】

《白雪公主睡美人》作者:緒慈【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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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睡美人BY  緒慈

 人稱白雪‘王子’的他,對鄰國的‘公主’一見鐘情。
  但經過證明,他看上的‘公主’,竟是帶把的‘王子’!
  歐買尬,這樣他蕩漾的少男春心該怎麼辦?
  向擁有巨大魔法的巫婆祈求,于是一顆包含咒語的隻果出現,讓不可能的愛,化做可能。
  然而,他卻也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當階梯被野薔薇封閉,他該如何喚醒高塔里的睡美人?
  睡美人還欠他一個吻,也欠他一個幸福美好的將來。


第一章

    很久很久以前,歐洲大陸上,有幾個美麗的國家,這些地方的人們知足常樂,每天過著快樂的日子。

    一天,南方的「羅利」國有了喜事,皇後產下了個白白胖胖的小王子,國王與皇後歡喜地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這天,屋外下著大雪,染白了整個世界,皇後看著孩子白?的皮膚與標致的臉孔,還有像星星般明亮的雙眸,覺得他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娃娃了。

    皇後笑著說︰「我們就幫王子取名做白雪吧!」

    國王張大了嘴,「可這是個男孩子……」

    「咦?不行嗎?」皇後淚眼汪汪地看著國王。「只有這麼美麗的名字,才適合我們的孩子啊!」

    國王深愛著皇後,最後折服在愛人的眼淚中,「好吧,那就把他叫做白雪吧!」

    那一天過後的幾年,皇後病逝了,國王為了皇後所深愛的王子,又娶了一名女子作為他的皇後……

    白雪王子,七歲。

    性別︰男。

    脾氣︰任性……

    白雪七歲生日這天,國王為他舉辦了一個盛大的舞會,許多與羅利有著邦交的國家都派人前來祝賀,白雪穿著最好的工匠做出來的衣服,站在宮廷中央,接受眾人的道賀。

    他的父王和新母後剛剛新婚,正在舞池中相擁跳舞著,恩愛非常。

    但白雪打了個呵欠,對這豪華的生日舞會完全不感興趣。他坐在椅子上,不理會任何人的邀約,不肯跳舞,只是搜尋著舞池中形形色色的男女,目光飄來飄去。

    「王子殿下,您覺得無聊嗎?」隨從關切地問著。

    「父王不是說今天那個全世界最漂亮的依摩公主席拉會來,為什麼我看來看去,全是一堆香蕉芭樂,連個可以看得上眼的都沒有?我今天可是沖著那個公主,才肯參加這舞會的。」白雪大叫了一聲。「沒想到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我眼楮要瞎了啦!」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隨從連聲說道︰「或許依摩公主就快來了。」

    自從多年前生下白雪的前任皇後染病去世,國王就特別溺愛這個唯一的王子,而且有著一頭如絲黑發與標致臉蛋的小白雪可愛非常,是國王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全國上下都十分地喜愛他,久而久之,養成了他要什麼就有什麼,不順他的心意便會發脾氣的個性。

    「不管,我要回去睡覺了!」白雪由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臭臭,甩了一下紅色披風便要走離宮廷。

    遠方,傳來禮炮的鳴放聲。在眾人的簇擁下,依摩國八歲的小公主席拉,與依摩國十二歲的王子伊洛相偕走了進來。

    原本意興闌珊的白雪在瞧見宮廷門口那個美麗得叫星星要掉下來的人兒後,眼楮整個都直了,口水直流。

    「美……美女……」白雪吸了吸口水。

    「王子,口水擦一下。」隨從呈上手絹。

    白雪用袖口擦了擦,立即跑到那個人的面前,仰望著她……

    白雪皺了皺眉頭,這美人個頭怎麼這麼高?不過也不打緊,只要有愛情,身高不是距離。他看著她美麗粉嫩的臉龐,如痴如醉,他望著她柔順的銀白秀發,只想伸手撫摸。

    七歲這年的生日,他覺得自己墜入愛河了。

    「?一定是依摩國的席拉公主了!」白雪伸出他的手,邀請眼前這個絕世美女。「我有這個榮幸,請?跳支舞嗎?」

    整個宮廷喧嘩沸騰的氣氛,因為白雪的舉動而瞬間冷卻了下來。

    白雪笑嘻嘻地看著美人兒,他以為以他的英俊帥氣非凡的臉蛋與無與倫比尊貴的地位,對方一定會答應他的邀請,更何況,他今天是舞會的主角。

    但……銀發美人兒搖了搖頭……

    「不行。」美人兒用有些酥磁的聲音說著。

    「為什麼?」白雪震驚非常。

    「我不習慣和一個男生一起跳華爾滋……」美人兒露出優雅的笑容,言語字字鏗鏘有力。

    白雪深吸了一口氣。

    美人兒禮貌性地笑了笑,她的笑容里有著不為所動的平穩與堅決。

    白雪將目光往下移,發覺美人兒穿著的是褲子,而不是裙子。美人兒身邊的女孩對他投以鄙夷的一眼,全舞池里的人都望著他們,連演奏音樂的樂師們也停歇了音樂。

    國王和新王後走了過來,國王有些尷尬地笑著︰「孩子啊,這兩位,一個是依摩的王子伊洛,一位是公主席拉。」

    白雪嘴巴張得大大,不敢相信。「父王你不是說依摩國的公主是全世界最美麗的人!」

    「我是啊!」席拉驕傲地笑著。

    「丑八怪!」白雪對一旁矮個頭的席拉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無禮的家伙!」席拉氣得差點想將手中的扇子往白雪臉上丟去。

    白雪抬頭望著鄰國的伊洛王子。「世界上最美的人,是你啊──」目光再往下移至伊洛王子的褲子,他的臉垮了下來。

    伊洛的笑容底下有著過人的鎮定,他對白雪說︰「過獎了。」

    「為什麼是你啊──」白雪哭喪著臉。「我這七年來第一次動心,居然愛上了個男人……天啊……」

    舞池間還是一樣寂靜,每個人都屏氣凝神。

    白雪哀怨地轉身,拖著蹣跚步伐痛苦地走了開。他背影落寞,像是全世界的災難都降臨到他身上一樣。

    伊洛搖了搖頭,不太明白這個鄰國的王子為什麼會將他與自己美麗的妹妹弄混。

    國王尷尬到不行,他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大聲地說道︰「跳舞吧,跳舞吧!大家繼續跳舞吧!」

    幾名隨從跟在白雪身後,竊竊私語著。

    「王子是怎麼搞的,竟然把男生誤認成女生?」他們說話小小聲地。

    「因為王子殿下看人向來只看臉蛋啊!」以貌取人,十足膚淺。

    「……」眾人無語,點頭默認。

    深夜里,白雪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他一閉上眼,就想起伊洛的臉龐,和伊洛優雅的微笑。他一顆心亂紛紛跳得快從喉頭嘔出來,耳朵轟隆隆听不見外來的聲音。

    「為什麼是男的啊……長那麼漂亮為什麼是男的啊……」白雪嘴里頭喃喃念著,哀怨不已。

    想他堂堂一個王子的初戀,應該是要很美好,與心愛的人共譜戀曲,然後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沒想到,居然一時看走眼,就這麼給它毀光光……

    白雪咬著被子,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

    但既然喜歡上了,又怎麼可以就這麼放他走了?感覺自己實在可憐的白雪,走到了國王的寢宮之外,這時,仍在宴客的國王還沒回來,只剩新皇後在房間里面。

    皇後看見白雪,立刻漾起了笑容。「你不是回去睡了?」

    「睡不著啦,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怎麼睡得著嘛!」白雪眼眶紅紅地。

    「乖孩子,別想太多,明天睡醒就沒事了,快回去吧!」皇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白雪。白雪雖然不是她的孩子,但她自從嫁給國王後,就立下心願要照顧好白雪,如今看白雪難過,她真覺得那是自己的責任。

    「我說……母後……」白雪睜著無辜的黑眸,凝視著他的新媽媽。

    「什麼事?」

    「?嫁給父王之前,是一個很厲害的巫婆對吧!」白雪吸了吸鼻涕,裝出人畜無害的模樣,以彰顯他幼小年紀的天真無邪。

    「是啊!」皇後笑著。「不過現在我只是你父王的妻子,再也不踫魔法了。」她的心願,是好好將白雪養大成人。

    「?能將男生變成女生對吧?」白雪朝皇後逼近,言語直接切入重心。

    皇後後退了一步,笑容顯得有些僵。「是可以啊……那……那又怎樣呢?」

    「幫我做那種藥,我要把伊洛變成女生,然後娶她為妃子。」

    「這……這怎麼可以呢!」皇後大驚。

    白雪眼眶一紅,撲往皇後身上,就大哭特哭起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啊,但他是男生啊,只要他變成女生,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啦。母後,?幫幫我啊,不然我要死了啦,我的心破碎了啦,我活不下去了啦!」

    白雪纏功驚人,不到幾天,皇後完全投降。她在皇宮里一間小房間里秘密制藥,瞞著國王與其它人,為了白雪未來的幸福而努力著。

    鍋子里魔法藥劑噗噗噗地滾著,濃稠的青褐色液體像感冒許久痊愈不了的病人所擤出的鼻涕,密閉的房間里充滿著不知名的奇特味道。

    皇後站在一個橢圓形的鏡子前,嘆了口氣,問道︰「魔鏡魔鏡,我這樣做藥幫助白雪,算不算心腸惡毒啊……畢竟人家也是個男生……就這麼變成女生……」

    魔鏡閃出了一道光芒,而後顯現出了個年輕男子的臉孔。「這是當然的啊,做壞事就是做壞事。」

    「可是我這麼做是在幫白雪。」

    「那還是做壞事。」它是全世界最稀有的鏡子,會陪你聊天說話,人稱「魔鏡」。

    「嗚……做壞事……」皇後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過了一陣子,她由鍋子里撈出了一個大紅色的隻果,然後對著隻果發呆。最後,她嘆了一口氣。「做壞事就做壞事吧,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我心愛的白雪啊……」

    皇後把隻果擺在桌上,走出了門去。

    她覺得罪惡感好重,她得出去透透氣。

    白雪打開那個秘密的制藥房間,突然一股惡心的氣味撲鼻沖來,害他差點把晚餐吃的東西吐出來。

    伊洛明天就要回國了,他好緊張,想來看看母後的藥做好了沒。

    「母後?」白雪喊了幾聲,發現房里空蕩蕩沒有人。

    白雪有些無聊地在屋子里晃來晃去,找不到母後的人,那他的藥怎麼辦?

    他看見桌上有顆顏色鮮艷的隻果,便伸手拿了起來,放到嘴巴里面咬了一大口。

    「還滿好吃的。」他滿嘴的甜果肉,咕噥地說著。

    又等了一會兒,隻果被他啃得只剩核,母後還是沒出現。直到,這房間的氣味實在是要讓他受不了了,他才將果核丟到桌上,跑到外面去。

    「先去找伊洛吧!」白雪竊笑著。

    他一想起那個人,想到過不久就能和伊洛在一起,就快樂得不得了。

    「美人啊──我來了──」白雪的步伐,像漫步在雲端,那般輕快。

    伊洛讓侍衛留在外頭,獨自覲見羅利的國王。

    年僅十二的他在面對別國國王時,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半點的慌亂,他雙眸微垂,緩緩說著︰「我父王命令我趁著此次的機會,與國王您訂下邦交之約。之前幾次使節來往相談甚順,怎麼到了此時,您卻又遲疑不決了?」

    「羅利向來處于中立,我們不和任何人打仗,也不和任何國家對立。依摩國王的意思我很清楚,但我只想讓我的人民擁有和平。」國王咽了咽口水,感到有些不自在。雖然伊洛還只是個小孩,不過依摩國王卻指派他來進行邦交,羅利國王覺得這孩子處事冷靜而且超脫同年齡孩子的早熟,讓他難以應對。

    一個下午下來,兩人針對國與國之間的情勢詳細談論,伊洛將自己父親的意思完整帶到後,就也離開。

    當伊洛走離房間關上房門的那刻,他听見依摩國王松了口氣的吐息聲。

    晴朗無雲的天空下,有涼涼微風,伊洛揮卻了隨從,獨自一人走到花園里的角落坐下,安靜地曬著太陽。

    這時,有個細碎的腳步聲朝他靠近過來。他轉頭,發現竟是白雪,不是太想理會的他,閉起了眼楮。

    白雪幾乎把整個皇宮翻過來才發現伊洛的蹤影,他跑得有些喘,細細的汗珠布滿了額頭。

    「伊、伊洛……你……你在這里干、干什麼……」白雪開口,發覺自己說話竟結結巴巴地。當他面對伊洛時,真是緊張得不得了。

    伊洛緩緩張開了雙眼,那對天藍色的眼眸,像極了頂上耀眼的藍天。

    伊洛朝著白雪禮貌性地淺笑,白雪只感覺目眩神迷,腳下一個不穩,竟跌坐在草地上。

    「沒事吧?」伊洛問著。

    「沒……沒事……」白雪擰著眉。只是屁股有點疼而已。

    伊洛原本不想理會任何人,他只想休息罷了。但白雪卻找到了他,拼了命地想和他說話。

    伊洛豎立起來的防備在這個藍天底下漸漸消融了,白雪對他毫無防備的姿態,讓他覺得自己的心扉緊緊關閉著實太花力氣。他或許可以清松點應對,在這個看起來單純的人面前。

    「你為什麼一直追著我?」伊洛有著深深的疑問。

    「因為……」白雪害羞地笑著。「因為你很漂亮啊……所以我想待在你身邊……」

    伊洛搖頭,淺笑了聲。白雪的回答讓伊洛覺得白雪有些傻得可愛,白雪是個沒心機的人兒。從來沒有人會當著伊洛的面說他美麗,因為每個人都多少覺得這對身為一個男子的他而言是種不太光彩的事,但白雪完全沒有顧慮到這些,他只是很直接地將所感受到的事物說出口。

    「你……你可以留下來嗎?」白雪突然大聲地向伊洛央求著。「你留下來……然後、然後……我們兩個可以一起玩……」該死,他怎麼見了伊洛之後就猛結巴,話都說不出來。

    「玩?」伊洛覺得不可思議。「你不知道嗎?世界就要開始動蕩了,塞立西亞在蠢動,安逸太久了,或許大戰這幾年就會開始。但你似乎完全沒想過這些?!」

    「打仗?好好的干嘛打仗?」白雪皺著眉頭。

    「你還真是單純。」伊洛躺在地上,望著天空。他的側臉看起來有著超脫同年齡小孩的成熟,與白雪相比較,伊洛覺得白雪真是個不解世事的稚兒。連身為王儲的人都沒有應有的知識,戰爭開始以後這個國家還能存活下去嗎?

    在他們的國家,王子與公主從小就被教導很多事物,他所遇見的人當中從來沒有一個像白雪這樣,可以活得這麼隨性,什麼都不懂的。

    「很多人都這麼說啦……」白雪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把你當弟弟那樣地喜歡,但你和我都是男生。」伊洛簡單扼要地說。他當然曉得白雪是拿什麼樣的眼光在看著他。

    「很快就不是了……」白雪竊笑著。

    等母後的藥做出來,他就會把伊洛娶回家,然後把美麗的他關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只有自己能夠欣賞伊洛的漂亮的臉龐。

    這個下午,有著涼風。白雪待在他初次愛上了的人身旁,心里頭怦怦然,他從不知道在愛情里面,世界竟是如此奇妙,天空變藍了,花草樹木變美了,伊洛的一個淺笑,都可以讓他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聊到有點晚,伊洛見太陽都下了山,便對白雪說︰「進去吧!」

    白雪當然點頭,伊洛說什麼,就是什麼。

    走到屋里,長廊上有人喧嘩著。

    「隻果啊!誰吃了我的隻果!?」

    白雪看見他母後像瘋了似地每逢人就問誰偷吃了她的隻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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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跑到了白雪面前。「白雪,你有沒有吃了我放在小房間里面的那顆隻果?」

    「當然沒有!」白雪說謊時,臉不紅氣不喘的。

    「糟了,是誰偷吃了我的隻果!」皇後哭喪著臉,又跑開去問別人。

    白雪在心里偷笑。

    然後到了晚上,他跑進伊洛的房間里,和伊洛一起下棋,不過他一直輸給伊洛,因為他一看見伊洛的笑容,就好象被閃電打到一樣,七葷八素,連他父王叫啥名字都忘記了。

    下棋下到一半,門突然踫的一聲被打開來。美麗而高貴的席拉公主揚著下巴走入房內,鄙夷地看著白雪。

    「下巴抬那麼高,當心脖子扭到噢!」白雪訕訕地說著,他實在討厭這個來煞風景的女人。

    「你干嘛到伊洛的房間來,我警告你,別對他亂來呦,不然我叫我父王發兵攻打你們國家,然後把你吊在城門口三天三夜。」席拉說著。

    「哎呀,我怕怕!」白雪說著,隨後就招來守衛。「外面的人听著,馬上把席拉公主帶回她的房間,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在外面跑來跑去!」

    守衛隨即進到房中,將席拉請了出去。

    「伊洛,你看他啦,居然這樣對我,我可是客人耶!」席拉不高興地說著。

    「拉出去拉出去,順便把她的頭給我砍下來。」白雪說著。

    伊洛看了看白雪,想著白雪是說假抑或認真。

    「開玩笑的啦。」白雪立刻陪笑。

    席拉離開後,他們又下了一會兒棋,一直到夜深時分伊洛覺得累了,才對白雪說︰「很晚了,你回去睡覺吧。」

    「不,一點也不晚。」白雪有些緊張,因為伊洛要他離開了。

    因為白雪的堅持,伊洛又陪他下了幾盤棋,但伊洛越來越困,眼皮就快睜不開來,沒多久便打起盹來。

    「伊洛……伊洛……」

    「嗯,我睡著啦?」伊洛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他沒想到白雪那麼會纏人。

    「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白雪有些不舍地說著︰「明天你真的要回家了嗎,不留下來幾天?我看讓席拉自己回去好了,你就多住一下嘛!」

    「你如果有空,也可以到依摩來玩。真的太晚了……」伊洛揉了揉眼楮。

    「好吧,那明天你等我,我要親自送你。」白雪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伊洛的房間。他看著依洛關起他的房門,將他阻隔在外。

    而後,他嘆了口氣,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寢宮。

    隨從們為他換上了睡衣,催促他上床,並替他蓋好被子,而他的腦海里卻依然只有伊洛的影子,直到他睡去,那美麗的身影都一直盤踞不散。

    清晨,鳥啼聲吵醒了白雪。

    白雪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迎接晨曦。他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然後離開床榻,打算先噓噓一下再叫隨從們進來替他打點一切。

    昨晚做了個好夢,白雪醒時臉上還掛著笑容。

    他夢見自己和伊洛在一起玩耍游戲,伊洛變成了個有咪咪的女孩子,他躺在伊洛的懷里,感覺好軟好軟好舒服。

    越想越是開心,白雪不住地傻笑著。

    然而當他手伸進褲子里面,掏啊掏,卻感覺不太對勁。

    怎麼好象……沒有了……

    他努力地再掏掏掏。然而就算一掏再掏,三掏四掏,卻還是空空如也。

    「奇怪……」白雪納悶地將褲子拉開,往里頭看去,下一刻,他僵住了。

    「哇啊──」白雪放聲大叫。

    「不見了──小雞雞不見了──不見了──」

    白雪淒厲的慘叫聲,驚醒了城堡里所有沉睡中的人們。

    「怎麼辦啦……嗚嗚嗚……」寢宮內,白雪躲在床上咬著被子,哭個不停。

    國王和皇後擔心地圍在他身旁,其余閑雜人等被隔絕在外,雖然大家都想知道白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是不可告人的,所以沒人能夠在此時此刻靠近白雪。

    「母後……嗚嗚嗚……人家小雞雞不見了……我不管啦……?要幫我變回來……」

    瞧白雪哭得傷心,皇後心疼得不得了。

    「你這孩子真是的,怎麼叫你母後幫你做這種藥呢?這可是在害人啊!」國王嘆息著,摸了摸心愛孩子的頭。

    「是我不好,是我沒把毒隻果收好,才讓白雪誤食了。」皇後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白雪還有救嗎?」唯一的兒子變成了女兒,國王也很傷腦筋。

    「我不知道,我也沒解過。書上說這種藥是一喝下去就變不回來的……」

    白雪哇的一聲,哭得更加淒慘。「伊洛啊,我的伊洛啊,我現在怎麼娶你啊……我不要當女生啊……當女生以後都要蹲著尿尿了……我不要啊……」

    「我再去翻翻魔法書上有沒有記載好了。」雖然皇後心里頭明白變回來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她還是離開白雪身旁,狂奔回去查詢古書籍。

    「你這孩子啊,害人害己,就沒想過如果隻果讓伊洛王子給吃了,後果會是怎樣?」國王嘆氣著。

    「他吃了,我就把他娶回來這樣啊!」

    「傻孩子!搞不好,會引起羅利跟依摩兩國的戰爭啊!」

    「戰爭?」白雪從沒想那麼遠過。

    寢室外,有人敲起了門。「國王陛下,依摩的王子與公主要離開了。」

    「你乖乖在房里待著別亂跑,我去送客。」國王愛憐地摸摸白雪綢緞般細致的黑發。

    「我也要去!」他想去看他心愛的伊洛。

    國王拗不過寶貝兒子,只好帶著他一起,前往大廳送客。

    白雪臉都沒洗,滿布淚痕地。當他在宮廷大廳之上看見整裝待發的伊洛王子時,忍不住就朝伊洛飛奔而去。

    「怎麼了?」伊洛瞧白雪哭得傷心,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白雪邊哭邊搖頭。他總不能開口對伊洛說,他的小雞雞不見了。

    「我雖然離開,但也歡迎你到我的國家來,倘若你來,我定會好好款待你的。」伊洛對白雪說道。

    「對啊,我也會竭盡所能地『招呼』你。」席拉搖著扇子,咬牙切齒地說。

    「再見了,白雪。」

    伊洛帶著他的妹妹與隨從離開了皇宮,留下哭到哽咽的白雪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母後你還我小雞雞啊……」白雪的淚不停流著。

第二章

    白雪公主,十五歲。

    性別︰女。

    脾氣︰歇斯底里……

    羅利國的皇後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也是舉國聞名的女巫。她不僅內外兼備才德兼具,同時也長的很不賴,她那天使般的臉孔與魔鬼般的身材,是國王深深為她著迷的重點所在。

    然而時光飛逝,一晃眼她和國王結婚已經八年了。在這八年里,皇後每日埋首書堆中,只為了尋找讓心愛的白雪再度變回男孩子的方法。

    這天,皇後將厚重的書本放下,來到魔鏡面前。

    「魔鏡啊魔鏡,全國最美的女人是誰?」皇後問著。她總是覺得自己憔悴了,又覺得國王最近很少來和她講話了。她實在有些傷心,倘若她們漂亮如昔,那麼國王才會和以前一樣愛她吧!

    「?想听真話還是假話?」魔鏡問著。

    「……」皇後沉吟了好久。「假話。」

    「這全國最美的女人,就是?。」魔鏡回答。

    皇後嘆了一口氣。

    突然,她的背後有陣聲音傳來。「魔鏡啊魔鏡,誰是全國最美的女人?」

    十五歲的白雪穿著一襲薄紗蕾絲裙,走到魔鏡面前,撩起裙子露出雪白大腿,壓低身子顯出若隱若現的乳溝,笑盈盈地問著。

    「?想听真話還是假話?」魔鏡咽了咽口水。真是天生尤物啊!

    「當然是真的�@ 拱籽┤怠  

    「全國最美的女人,當然就是?啊——白雪公主——」

    匡啷一聲,皇後的自信心完全被白雪打碎。

    「哦呵呵呵呵——」白雪掩嘴高傲地仰頭笑著。「听到沒有?」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找出讓你變回來的藥方,你別這樣天天刺激我了。」皇後哭倒在地。

    以前,她或許是這個國家最美的,每個人看見她都欣羨她的美貌,但自從白雪出事之後,她就天天埋首書堆當中,忘了保養、忘了敷臉,甚至每天都嚴重睡眠不足。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她的臉上細紋都開始出現了……如果她再不找出方法治好白雪,或許有一天,國王就會不要她,讓她變成森林深處年華老去獨自凋零的老巫婆了……

    「知道就好!」白雪放下裙子,慢慢地走出母後的密室小房間去。

    這幾年,白雪日子過得有些難過。自從那次以外以後,他孤孤單單地一個知心的朋友也沒有,國王向外宣稱王子出外求學了,要很久以後才會回來,而現在這個有咪咪的她是國王在外面偷生的女兒,七歲才被接回皇宮里撫養。

    如今,大家都叫他白雪公主。

    他今年十五歲,好死不死要命的漂亮,和依摩的那個席拉被稱為是上天下地絕無僅有的兩大美女。很多國家的王子都跑來要娶他當老婆,但是他只要收到那些王子的情書,都會抓狂。

    然後當他感覺自己快要發瘋時,就會跑來玩弄他的後母。

    只不過,日子這樣過真是很無聊。他好想念伊洛的笑容。

    「公主殿下。」白雪最忠心的侍衛靠了過來。

    「干嘛?」白雪沒好氣地道。

    「晚上的貴族舞會您要參加嗎?國王吩咐您得多認識一些人,這樣以後才嫁得出去。」

    「嫁什麼嫁,我砍了你的頭!」白雪火大,抽起侍衛腰際的劍,就要揮下去。

    「可是……」侍衛徐徐地說︰「依摩國的伊洛王子也受邀參加這場舞會呦,您確定您的劍要砍下來嗎?」

    白雪學著劍的手停在半空中。「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的眼楮瞬間迸出了光芒。

    「伊洛王子晚上會在貴族舞會上現身,他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听說,是國王特意為您請來的。」侍衛口吻平靜地說著。

    「父王!」白雪丟下了劍。「父王,我親愛的父王,兒臣好愛您啊——」眼淚飆了出來,白雪拉起及地的裙子又哭又笑地朝他父親辦公的地方跑去。

    侍衛緩慢彎身拾起劍,插回劍鞘里。

    ???

    「父王!」淚光閃爍的白雪沖進正在看書的國王懷里,將國王撞倒在地。

    「唉咧,我的白雪啊,又怎麼了!」國王後腦勺叩到了地上,一時間頭暈眼花滿天星星。

    「父王,謝謝你幫我找來伊洛。你對兒臣這麼好,兒臣以後一定會乖乖听話的。」白雪用他父王的衣服擤了擤鼻涕,哽咽地說著。

    「我不用你乖,也不用你听話,只要你別去找你母後麻煩就好。」他可憐的皇後已經被這個孩子搞得面容憔悴了。

    「會啦會啦,我以後不會天天去找母後,我每隔一天去一次就好。」白雪笑嘻嘻地坐在他父王身上,樂不可支。

    「你啊……」國王嘆氣。

    「那我現在回去換衣服,準備晚上去見伊洛了。」白雪迅速起身,快樂地朝外頭跑「白雪!」國王突然叫住了他。

    「干嘛?」白雪轉頭。

    「你打算以什麼模樣、什麼身分去見伊洛?」

    國王的一句話,讓白雪呆了呆,又走回來。

    「要記得你現在是個公主,而不是個王子。你和你的哥哥同名,你哥哥白雪出外求學去了還沒回來,你和伊洛從來沒有見過面,今晚會是你們初次柑遇。」國王叮嚀著。

    「父王,您這是教兒臣說謊耶——」白雪偏著頭道。

    「你喜歡伊洛對不對?」國王問。

    「對啊!」白雪回答。

    「如果你跟伊洛說你現在雖然是女的,但以前是男的。那麼伊洛肯定被你嚇跑掉。」國王?著胸口,感覺說謊時良心十分不安。

    「伊洛不會啦!」白雪呵呵地笑著。

    「這很難說。我覺得你還是想辦法,讓伊洛把你娶回家比較妥當!這樣你也別成天想著要恢復你王子的身分了,好好地當人家的老婆,生些孩子吧!」為了白雪,也為了他的皇後好,這是最先美的抉擇。反正他篤定白雪這輩子不可能變回男孩,他老早看開,老早死心了。

    「什麼咧,我才不干。我一定要變回男孩子。」白雪甩了甩頭。

    「你變回男孩子,伊洛更不可能娶你,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國王告訴他。

    「那我讓伊洛變女生啊!」

    「自己受的苦還不夠多嗎?」國王問了句。

    「……」白雪沉吟了一下,想了想。對啦,光是女生每個月的那次,就痛得他要死要活了,他怎麼忍心讓美麗的伊洛也受同樣的罪呢?

    而且,女生真的很不方便,只能穿裙子,不能站著上廁所,而且以後還要生孩子……那真的不是普通的可憐耶……

    「想清楚了沒?」

    「還沒。」白雪丟了這句話給他父王。「等我見完伊洛回來再想,我現在不管那麼多,我要去見我心愛的伊洛美人兒了——」

    白雪把所有煩惱的事情?到九霄雲外,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

    國王嘆了口氣,他完全拿白雪沒輒啊。

    「威廉呢,把威廉叫來。」國王對外頭的守衛說著。

    不久之後,那個名叫威廉的宮廷侍衛進來了。

    威廉是白雪的貼身侍衛,從小就跟隨白雪到大,他出身奴隸階層,身分卑微。白雪很相信威廉,因為威廉從不說謊話,威廉只說真話,針針見血的真話。

    而他之所以相信威廉是因為,威廉某次知道了白雪的秘密,卻從來不曾對外張揚。他還是經過了幾年才從白雪口中知道,威廉已經為白雪保守秘密許久許久。

    威廉站在離國王有些遠的地方行禮,國王看著這個比白雪大了一些的男孩,說道︰「白雪這孩子越來越令我頭痛了,我知道他將來肯定會跑到我守護不及的地方。威廉,你能夠替我保護那個孩子,不讓他受任何傷害嗎?」

    「這是威廉的榮幸。」

    「唉,這我就放心了。晚上的舞會,你多注意一下他,我怕他一見到依洛王子,又會全然失控了。」

    「是的陛下。」失控定必然,威廉太了解白雪了。他的公主只要一看到美人,就會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光,更何況是看見這麼多年來一直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伊洛王子。

    ???

    白雪興高采烈地奔回自己房中,打開衣櫃挑著衣服。但翻來翻去卻沒有一件是他中意的,全都是裙子。

    白雪早把方才父王的叮嚀囑咐全部丟開,他只記得,伊洛認識的白雪是個男孩子,他必定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樣去見伊洛,伊洛才會認得他。而不是穿成花枝招展的公主模樣,去舞會上招來不必要的狂風浪蝶。只是,找來找去,衣櫥里卻沒有半件男裝。

    寢宮外頭突然聲音嘈雜,一群侍女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跑了進來。她們見著白雪,不由分說便開始強脫白雪身上的衣服。

    「干什麼、干什麼,?們這些人干什麼?」白雪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吱吱亂叫。「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非禮本公主啊!」

    「我們是奉國王的命令來為公主打扮的。」

    突然一個束腰套上白雪的小腹,然後上面四個侍女抓住他的雙手,下頭四個捆牢他的雙腿,後頭兩個使勁拉緊束腰,一股強大的力量勒緊了白雪,痛得他放聲大叫。

    「哇啊——」白雪的淚水又飆了出來。

    「公主殿下,要漂亮就要忍耐。今天是為了您的終身大事啊,咬緊牙關撐吧!」侍女們滿頭大汗,說什麼也要把白雪勒出個小蠻腰、擠出個大胸部來。

    「救……救命啊……」

    束腰馬甲穿好後,侍女們一松開手,白雪就筆直地癱死在地上,他因為身上綁得太緊無法呼吸完全乏力而臉色鐵青,只差一點就要口吐白沫了。

    侍女們接著將白雪拉起身來,替他畫好妝,並穿上一襲華麗的黑色禮服。

    「陛下吩咐我們,今日一定要讓公主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侍女們看著裝扮好的白雪,滿意地笑著。

    再沒有人像他們的公主一樣,有如此出色的外表與雪白柔軟的肌膚。

    點綴著寶石的黑色禮服在燈光下閃閃發光,讓公主稚嫩清純的氣質中,帶著美艷與高貴。公主是他們羅利的驕傲,她的美貌世間無人能及。

    「好了,接下來,送公主到舞會吧!」侍女們滿意地說著。

    但白雪卻站不起來,他因為呼吸困難而臉色發言著。「女生真的不好當……真的不好當……我不要當女生……我要當男生……」

    今日這一番折騰,更加深了白雪恢復男兒身的決心。

    最後在侍女的攙扶下,白雪艱難地舉起步伐,離開皇宮,坐上馬車,前往貴族舞會。

    但當馬車開始狂奔之後,白雪又開始亂叫。

    ???

    「慢點、慢點啦……我快吐了……救命啊……」

    當馬車一停下來,白雪就听見嘈雜的人群喧嘩聲與震耳欲聾的音樂。侍衛威廉替白雪打開了門,而後白雪由侍女扶著,以極為優雅的姿態慢慢走下馬車。

    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間突地全部聚集到他的身上,每個人皆目不轉楮地看著他,男人恨不得將他佔為己有吞下肚,女人則目光欣羨忌妒非常。

    立刻,一群男人圍了過來想邀白雪跳舞,但全讓侍衛隔開了,就算有漏網之魚僥幸穿過侍衛來到白雪身邊的,白雪也拉起裙子抬高腳,狠狠地踹開對方。

    「威廉,威廉你幫我把伊洛找過來!」白雪心浮氣躁,顯得有些緊張。

    侍衛威廉眼楮轉了轉,環視全場,最後說︰「在上面。」

    「哪里哪里?」白雪仰頭朝上頭望去。

    「啊∣∣伊洛∣∣」找到了,白雪在中庭看見伊洛那頭美麗的銀色頭發,他立即排開人群拼命擠拼命跑,威廉在前頭幫他開路,最後到樓梯口時,他命令一群侍衛守著,不讓任何人踏上樓梯半步。

    「伊洛∣∣」爬上了樓,白雪滿眼淚光,往著那個有著銀白頭發身影的男子猛力撲去。

    伊洛手上的酒溢灑出來,倒在白雪身上。

    伊洛身旁的守衛立即拔出了劍。

    「小姐,請問?是那位??驚嚇到我的侍衛們了!」伊洛端著只剩幾滴酒就空的杯子說。

    「我的天啊,伊洛,我真的好想你!」白雪邊哭邊喊著。「你知道這些年見不到你,我有多難過嗎?」

    「請問?是?」伊洛不記得他在羅利有結識過這樣一個人。這個女孩軟棉棉的胸部如今貼緊他的胸膛,還對他表現出熟稔非常的態度,這令他不解。

    侍衛們在旁邊對看著,心里頭在想,這女孩大概又是王子花心下的可憐產物。

    「是我,白雪啊!你忘記我了嗎?」白雪淚眼朦朧間只感覺自己所抱著的人身材均勻修長結實,抬頭一看,只見到伊洛像藍天般清澈的天藍眼眸晶瑩得發亮,他的臉型輪廓優雅而迷人,是張線條柔和卻展現出男人魅力的憂郁臉孔。

    「白……白雪……」伊洛皺起了眉,打量著眼前的女孩。這自稱為白雪的女孩有著明亮的黑色眼眸,與絲絨觸感的細長發絲,她的美貌驚人令人無法移轉開目光,伊洛實在是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只是白雪這個名字,同樣天真的態度,他只想到一個人。羅利國的王子。

    「伊、伊洛!」白雪努力看清楚伊洛的模樣後,也是震驚非常。他嚇了一跳,不明白為什麼經過這些年的時間洗禮,伊洛竟然會越來越英俊、越來越有男人魅力,而不是越變越美麗?

    他的美人兒變成風度翩翩的男子了……白雪感覺天旋地轉眩目不已……

    白雪現在滿腦子只想著,已經長成這樣了,給伊洛吃隻果還有用嗎?伊洛如果這時候變成嬌滴滴的女生會很恐怖吧?那他怎麼娶伊洛啊?苦等了這麼多年的希望不是要落空了?

    「你變漂亮了呢……」伊洛的語氣中間有著疑惑。

    「你也變英俊了……」白雪說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人家不要啦,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樣叫人家怎麼要你嘛!」

    伊洛不明白為何情況會變得如此詭異。他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里人很多啦,不能說!」白雪哭得淒慘。他的美夢破碎了,他活不下去了啦!誰還他一個美美的伊洛啊,他的美人兒啊!

    「你們先退下!」伊洛對他的守衛們說。

    「可是,王子殿下……」守衛們對伊洛的安全還是有所顧慮。

    「沒事的。他又不會吃了我。」伊洛拍了拍白雪的頭,像在對待小動物般。

    「是的殿下!」守衛們退去時,也帶走了二樓的一些賓客,將伊洛身旁的閑人清空,以確保他的安全。

    伊洛和白雪退到一個隱密的房間里,關上了房門。

    「發生了什麼事?」伊洛有些好奇。

    「就是啊……我要我母後做可以變成女生的藥出來,結果卻不小心自己吃了,然後就變成這樣。」白雪哽咽地說道。

    「變成女生的藥?為什麼?」伊洛問著。

    「本來是要給你吃的,因為我喜歡你,要你當我的老婆嘛!」白雪說的直接,完全沒有預謀做壞事的罪惡感。

    「我!?」伊洛瞠大了眼,覺得不可思議,不由自主地露出淺笑。「你要我變女生啊,這可不太好啊!」他不明白白雪的小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

    「現在也不行了,你如今這個模樣是個男人,不能變成美美的女生了。可是如果在小時候就讓你吃下去,你一定會變得比我更好看的。」白雪哭累了,就擦了擦眼淚。

    伊洛只覺得白雪的想法十分好笑。他安慰了句︰「別哭了,?現在這麼漂亮,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

    「你覺得我這樣漂亮?」一听見伊洛的稱贊,白雪淚止了,眼里閃閃發光,高興地看著伊洛。

    「是啊,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孩了。」伊洛的確覺得白雪美麗,這是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真的?比你妹妹席拉好看?」白雪看著伊洛,發覺伊洛就算不是以前那個柔柔美美的樣子了,看著伊洛俊美的容貌,他的胸口仍會怦怦地大力跳動,伊洛的笑容,和那時候一樣令他目眩神迷無法自拔。

    看久了,白雪覺得,伊洛仍是很美,只是他的美變得有個性,冷峻的臉龐極富權威,眉宇間有著令人甘願臣服其腳下的英氣。伊洛是個成熟的男人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魅力與氣息令人痴迷。

    「是啊。」伊洛見著白雪天真的神情,忍不住勾起了唇色。

    「那……那……那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們結婚啊!」但話一開口,白雪就又惱了起來。「可你是男生啊,我又不能娶你,這該怎麼辦?」

    「但現在,你是女生,我是男的。」伊洛提醒他。

    白雪嘴巴張得大大,愣了一下。「等等,你讓我想想。」白雪腦中一片混亂,他好象能明白伊洛剛剛說那句話的意思,但突然間腦袋又轉不過來。「我不能要你,因為你是男生。可是我是男生啊……啊,不對不對……我現在是女生……」

    「啊∣∣」白雪大叫了一聲,他的腦袋像是被雷打到,一下子貫通了。「那你可以娶我啊,我們結婚!」白雪瞪大雙眼,懇求地望住伊洛。

    「耶?」伊洛笑了出來,他沒想到白雪竟然如此大膽,竟向他求婚。

    「結婚吧,我們結婚吧!」白雪激動地握住伊洛的手,大喊著。

    伊洛感覺自己的手掌被白雪緊緊握住,白雪手掌心的溫度很高,那一瞬間他幾乎有種被灼傷燙到的熱感,想將自己的手伸回來,但卻又百令一股直覺的沖動要他停止縮手的舉動。

    白雪八年前和八年後,改變並不大大,他還記得八年前他也是拿這雙眸子,殷切地望著他。

    「結婚吧,結婚吧,答應我、答應我!」白雪不斷央求著。

    伊洛原本的計畫被白雪所擾亂,就是因為白雪這麼的期盼、這麼執著,伊洛開口,說出了連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回答。

    伊洛看白雪的眼神如此真摯熱切,頭一不小心就點了下去。

    「哇啊∣∣」白雪摟著伊洛,不停地跳著。「真的嗎真的嗎?」

    「啊……」伊洛突然清醒,他剛剛干了什麼?他答應的白雪的要求?

    伊洛自己也覺得頭有些昏了,他回想自己方才為什麼會答應。他在想,有了白雪,或許他的人生會多添加點趣味吧!但白雪長得美,讓他第一眼受到震撼,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是愛嗎?

    伊洛皺深了眉。

    而在伊洛身邊的白雪則是開心的不得了,這天的舞會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過得很浪漫,伊洛摟著他的腰,在這無人的房間里隨著樓下隱隱約約傳來的音樂緩步跳著舞。

    白雪依偎在伊洛懷里,聞著伊洛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死賴著伊洛不放。

    白雪突然覺得是男是女再也無所謂了,只要能和伊洛在一起,就算要他屁股長到頭上,他也心甘情願。

    ???

    侍衛威廉悄悄關上房門,退到樓梯口。

    在觀察了伊洛與白雪的對話後,反復研究伊洛的態度,他家的公主腦袋根本跟不上伊洛的速度,日後要真結婚,那可慘了。

    他的公主絕對會被吃得死死的!

    可憐啊!

    ???

    夜半,跳完舞的白雪興高采烈地帶著伊洛回皇宮。

    睡得正酣的國王被白雪從睡夢中挖了起來。

    「父王,我告訴你,快起來啦,我和伊洛要結婚了。」白雪喜孜孜說著。

    才睜開睡眼的國王听到白雪的話,立刻爬起了身。「你說什麼?」國王眼楮瞪得大大的。

    白雪帶著他的父親到外廳,國王發覺有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正微微笑望著他。

    「我是依摩國的伊洛,今日在此向您請求,請將您的公主下嫁予我。」伊洛看了看白雪,于是開口說。

    白雪笑開了懷。

    國王愣愣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嫁……下嫁……

    這個令他頭痛了半輩子的女兒終于要嫁出去了?

    騙人的吧……

    「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我們家白雪怎麼可能嫁出去?這個夢實在太不真實了。」國王不敢相信,他搖著頭一路回到寢室,蒙上被子繼續睡覺。稍早要白雪抓緊伊洛好早日嫁了也不過只是隨口說說的,誰知還真的成了。

    「父王啊!」白雪被父親的態度惹得直跺腳。「起來啦,我們要談婚禮的事情啦,您別睡了!」

    ???

    隔日,在白雪殷殷的目送之下,伊洛與他的侍衛們離開了羅利。

    白雪在城門前望著伊洛遠去的身影,滿足地嘆了口氣。愛情真是美妙啊,有伊洛在他身邊,他真是幸福得快要落淚了。

    國王看了看白雪,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要出嫁了。雖然……兒子現在是個女孩兒……

    「白雪∣∣」

    突然,他們的身後傳來皇後興奮的叫喊聲。

    「我有方法解了∣∣有方法讓你變回男生了∣∣」皇後從宮廷里快步跑了出來,憔悴的面容上帶著欣喜若狂的神情。

    「?說什麼?」白雪瞪大眼楮,驚訝地看著他的後母。

    「我可以讓你的小雞雞長回來了∣∣」皇後跑到白雪身邊。

    「我翻遍了所有的書,終于找到可以讓你變回來的方法了!」皇後拉著白雪的手,高興地跳著。

    但白雪笑不出來。他好不容易終于決定要以女生的身分嫁給伊洛,當伊洛的妻子,而他的母後卻在這時找出方法讓他恢復男兒身?

    「?一定在玩我對不對??又在玩我了對不對?」白雪覺得頭有點暈。

    「我們進去里面講吧!」國王推了推他們兩人,心里頭也在擔心剛談好的婚事。

    進了白雪的房間,侍衛威廉就守在外頭。他們一家人除了皇後很高興外,其余兩人是愁眉苦臉的。

    「一本很古老的魔法書里頭記載,有種還原藥能夠把所有受魔法改變外貌的人復原,讓他回到原來的模樣。因為是古文,所以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看得懂。」皇後樂得不可開交,她終于可以由罪惡感中解脫,並脫離被白雪凌虐的日子了。

    「那母後就快把那種藥做出來吧!」白雪思考了一陣後,這麼說。

    「?不想嫁人了?」國王大驚。

    「藥做出來又不一定會用到。」白雪其實還是很想變回男生,他實在受不了當女生。之前意念會動搖想一輩子當女的,也是只是因為受了伊洛迷惑的關系。

    「你要考慮清楚,如果藥喝了下去,伊洛可不一定會娶?!」國王十分擔心一但白雪恢復成了男生,伊洛會後悔,不要白雪了。

    「那我和他結婚之後再喝就好了嘛!」白雪大叫了一聲。「人家就是不喜歡當女生嘛,當女生真的很痛苦耶,不然你叫母後做一顆隻果給你吃吃看,你就會知道每個月要來不來是什麼滋味了!」白雪氣得跳腳。

    「好好好,別氣了。」皇後連忙安撫。

    「男生跟男生也可以結婚嗎?」國王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暈了。「如果你真的變成男生嫁過去,依摩國王要是動怒,那就會打仗,就會掀起大戰爭了。」他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來呢……

    「沒那麼嚴重吧!」听到戰爭這個字眼,白雪也是有點怕。「可是……母後,還是請你立刻幫我做那種還原的藥吧!」白雪依然如此請求。

    「那種藥……我程度不夠……還做不出來耶……」皇後有些尷尬地笑著。

    「做不出來?做不出來?干嘛跟我講這件事?這樣我會很傷心耶!」失望的白雪嘴噘了起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啊,白雪?別哭!」皇後接著趕緊說︰「但是我知道有個人做得出來,他叫做喬安,是個十分厲害的魔法師。」

    「喬安在哪里?我叫父王馬上派兵去把他抓回來替我做藥。」白雪眼淚立刻收了回去。

    「遺忘森林。」皇後說。

    「父王!」白雪轉過頭去看他的父親。

    「不行……」國王此次十分堅決地搖頭。「我不能讓戰爭發生,孩子,你這次就乖乖的待在皇宮里,等著伊洛來把你娶回去吧!」國王嘆了口氣,牽著皇後的手,離開了白雲的寢宮。

    「父王您怎麼這樣啦!」白雪氣得直跳腳。

    「威廉,把白雪看好,後天伊洛就要來帶他回依摩了,我不想這段時間白雪有任何意外,你懂嗎?」國王在外頭對白雪的貼身侍衛說。

    「是的國王陛下。」威廉回答。

第三章

    半夜,皇宮里除了守衛的士兵外,所有人都在熟睡中。

    白雪悄悄地打開房間大門,探頭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威廉,你進來!」他對威廉說。

    威廉走進了白雪的寢宮中,發現白雪換上了男裝,長長的黑發也束了起來。如果沒有仔細看,會以為他只是個長得稍嫌俊美的男孩,而不是女孩。

    「父王不肯幫我去帶那個魔法師回來,你陪我去。」白雪扣好袖子上的金邊鈕扣,穿著套深黑金滾邊褲裝的他看起來像個稚氣未脫的小男生,當他神色平靜時,有股自然的威儀氣度流露出來。

    「走吧威廉。」白雪將撕好的床單結成長條,垂放窗邊,然後慢慢地爬下去。

    威廉跟在白雪後頭,也一起溜離皇宮。

    白雪頭也不回,跑得極快。父王叫威廉看著他簡直就是失策,因為威廉誰的話都不會听,唯獨只會听他的。他可是威廉唯一的主人啊!

    白雪笑著。

    ???

    伊洛到依摩國後,對父親稟明了將娶羅利國的白雪公主為妻,他的父親並沒有反對。

    依摩目前正打算擴充自己的勢力範圍,國王對伊洛的決定很贊成。

    「伊洛,做得好。如今多了羅利的實力當後盾,也許,我們有足夠能力可以先消滅塞立西亞。」國王看著軍事布署圖,與大臣們商討著。他們打算在明年春天出兵,取下一些零散的國家,而後將國土擴充到大陸南方。

    伊洛的哥哥雅可布則是哼了一聲。「我就想這個時機你為什麼還會到羅利去,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啊!這下好了,娶了羅利的公主,以後就更可以為所欲為了。」雅可布是依摩的大王子,他一直怕自己的王位將來會讓伊洛給搶去。

    「謝謝皇兄的教導,沒有您提點,我還不知道可以這麼做呢!」伊洛淺笑了聲。雖然他外表看來文質彬彬威脅不大,但老虎與貓的差別只是在于咬不咬得死人而已。伊洛知道倘若自己有機會,絕對會狠狠地咬他哥哥一口。

    「你自己小心點。」雅可布哼了聲。

    「好了,別吵了,接下來談正事。」國王喝了一聲,而後對二兒子說︰「伊洛,娶了妻子後,自己也好修身養性,別再四處拈花惹草了。」

    「我會的,父王。」伊洛不想多說什麼,隨即退了下去。

    雅可布一直很看不慣伊洛胸有成竹的笑容,伊洛的笑容彷佛在說著,這世界上沒有什麼難得倒他的事情。雅可布並不喜歡這個自小什麼都比他強的弟弟。

    那之後沒多久,伊洛要結婚的消息傳遍了國內外,所有的少女都哭成一團,有些少男也是。

    席拉悄悄來到伊洛身後,對她哥哥說︰「你真的要結婚嗎?」

    伊洛對妹妹的問題沒什麼多大反應,直接回答︰「沒錯。」

    「我以為你還會多荒淫幾年呢!」席拉咯咯地笑著。「你那些情人們怎麼辦?」她俊美非凡的哥哥從小就很多人追,很多人愛,他向來都不缺暖床的伴,身邊總是環繞著一個又一個美女。

    「既然要成家立室,當然不能繼續下去。」伊洛是這麼覺得。婚前和婚後不一樣。他之前可以放蕩,但一旦對人有所承諾,步入婚姻,便要絕對忠貞。

    「哥,你腦袋被雷打壞了是不是?我總覺得你遇上白雪後就變得怪怪的。以前你老是告訴我,誰想愛你你就會讓誰愛,情人不嫌多的啊。」席拉問。

    「……」伊洛沉默了一陣,仔細地想了想。

    從前,他看誰都差不多那樣,沒有人能在他心里佔太多份量,愛他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但其實說是愛他的人,不如說是愛他的身分地位。

    直到,他遇上白雪開始,彷佛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不由自主地會想起她。

    他會想起白雪的笑容,想起白雪說過的話,想起白雪是如何痴迷地看著他,想起白雪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雖然過程發生得有點亂七八糟莫名其妙,不過,他想他真是動心了。

    「就算我費盡唇舌告訴?,?也不會懂的。」伊洛對妹妹這麼說。「等遇上了,?就知道了!」

    「白雪到底哪點吸引你了!」席拉喃念著,實在是搞不懂伊洛的想法。

    「她呀∣∣」伊洛想起白雪,不由自主地低笑了出來。「挺有趣的一個人。」

    ???

    「遺忘森林到底到了沒啊?我累得走不動了。」白雪有氣無力地說著。

    「您沒下地走過路已經很久了。」威廉背著白雪在樹林里緩步前進。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們舍棄駕馬而以步行的方式往目的地前進。連續走了幾天的路,自雲的腳都起水泡了,他爬上威廉的背叫威廉背他,自己再也不下到地面來。

    「喬安在哪里啊……」白雪的臉貼在威廉背上,又累又困。

    陽光從樹林葉縫間稀稀疏疏地灑落下來,泥土地上樹木盤根錯節,光影交錯。威廉抬頭看了看環境,再空出一只手來拿出懷中皇後偷偷塞給他的地圖仔細研究,最後決定往北走去。

    之後大概又走了半天,白雪在威廉背上完全睡著,口水流得濕了威廉的衣服都不自覺。威廉最後停在一處洞穴前面,洞穴入口有一扇木門,他敲了敲門,但沒人出來應門。

    「嗯?」白雪睜開惺松的睡眼。「到了嗎?」他擦了擦口水。

    「到了。」威廉將白雪放下。

    白雪伸了伸懶腰,見著門,推了就進去。「喂,有人在嗎?喬安在嗎?我來要還原劑的!」

    洞穴之內寬敞無比,沿著天然堅硬大理石開鑿而成的住家有一種粗曠氣派。里頭石桌子、石椅子、石床等起居用品皆齊全,而且個個都有七份。最靠里頭的牆旁還有個櫃子,櫃子上面擺了一盆水藍色沒開花的郁金香。

    「沒人?」白雪打了個呵欠。

    「先等等吧!」威廉說。

    「那有人回來了你再叫我。」白雪隨便爬上了一張床,倒頭就睡。他長這麼大還沒這樣勞碌奔波過,這次實在是累慘了。

    遠方,有一陣一陣模糊的敲擊聲持續不斷著,由地底傳來。

    黃昏時分,敲擊聲停歇了,威廉豎起了耳朵,听著細微的腳步聲慢慢地由他們的方向靠近。原本坐在白雪身旁的他站了起來,而後听見木門砰地一聲被推開,見著幾個巨大的身影彎下腰由看起來稍嫌小的木門擠進,來到寬闊的室內。

    「你們是誰?」七個身形高壯厚實穿戴著礦工用具拿著挖礦器具的斟梧大漢,用洪亮非常的聲音說道。

    在床上的白雪被巨大的聲音嚇醒。「什麼、什麼,打雷了嗎?」

    「兩個嫩嫩的美少年耶!」巨人們笑得很曖昧。

    「請問喬安魔法師在嗎?」威廉問。

    「我們家主人在睡覺。」巨人們將工具隨意丟在地上,說著。

    「我要跟他要還原劑,把他叫起來吧!」白雪看了七個大漢一眼,這些家伙滿臉橫肉,又色咪咪的,很是恐怖。

    「主人沒有醒我們是不會吵他的,倒是你們,莫名其妙闖進我們家,這很不禮貌哦∣∣」一個目人走到白雪身邊,用手指抬起白雪的下顎。

    「嘖嘖,好標致的少年啊!細皮嫩肉的,叔叔親一個吧!」巨人話說完,噘起的嘴就要往白雪臉上親去。

    「哇∣∣搞什麼啊∣∣」穿著男子服飾的白雪又俊又俏,但他換裝只是為了在外行動方便,哪想到到這遺忘森林來,卻會遇上一群愛男人的。

    白雪逃到威廉身後,大喊著。「別踫我,我是女的,他才是男的,要找找他,千萬別找我,我過幾天就要嫁人了。」

    威廉心想,自己怎麼這麼不幸,跟了這種主人。

    「女的?」巨人們皺了皺眉頭。「女人我們沒興趣。」他們轉而將目光放在又酷又帥的威廉身上。「小帥哥,那換你來陪叔叔們玩玩吧!」

    白雪拼命地將威廉往外推。

    威廉臉色有點白,雙腳死踩著地不動半步。

    「你們到底是誰啊?喬安在哪里?」白雪亂喊亂叫著。

    「我們?」巨人們笑了笑。「我們人稱七矮人,是主人喬安的守護天使!」巨人們比出了勝利的手勢。

    威廉只覺得這群人滑稽得十分詭異。

    「七矮人,騙小孩噢,你們分明就是七個大巨人嘛!」

    七矮人彼此對看了一下。「名字是主人取的,我們也沒辦法啊!」

    突然間,洞穴里飄起了一陣淡淡的花香。

    「啊,主人醒了。」矮人們說著︰「你們來得還真湊巧,不然主人一睡通常都是好幾年的。」矮人們看著白雪身後的櫃子。

    白雪轉過頭去,剛好見著那朵水藍色的郁金香緩緩地綻放開來,郁金香里頭傳來了一個細細小小的打呵欠聲音,而後,他見著個像拇指那麼小的小人兒坐在花的中央揉著眼楮。

    「哇∣∣」白雪嚇了一跳。

    「哇∣∣」花里頭的小人兒也被白雪的聲音嚇了一跳。

    「什麼東西啊?」花里頭的是個小小的少年,臉色紅潤潤的,兩個眼楮水汪汪,褐色的短發蓮蓬軟軟,好似風一吹就會飄走的模樣。

    小人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定下了神才開口。「我是喬安,你們是誰?」

    「你是魔法師喬安?」白雪問著。

    「是啊。」

    「請你幫我做還原劑,馬上!」白雪撲到喬安面前。

    「哇!」白雪的臉太靠近了,喬安又嚇了一跳,從花里頭跌了下來。

    ???

    晚上,喬安要他的矮人們去收集做還原劑的材料,但矮人們舍不得威廉,老是繞在威廉身邊不肯走。

    「年輕人,我們一起去吧,森林晚上很黑,叔叔們會害怕耶。」矮人們裝成很膽小的樣子偎在威廉身旁。

    「威廉……」白雪嘆了一口氣。「你忍耐一下吧……」

    威廉看了看白雪。白雪的意思就是要他犧牲色相就對了。

    威廉移動腳步往洞穴外走去,矮人們興高采烈地跟在威廉身後,不時還有人偷偷拍拍威廉的肩膀、摸摸威廉的胸膛,說著︰「年輕人,身材不錯,有鍛煉噢!等會兒如果有什麼可怕的怪物出現,要保護叔叔喔!」

    「你的犧牲是有價值的!」白雪為威廉默哀。

    這時,喬安不知從哪里搬來了一個和他身材差不多大小的水缸,喬安用力拖著,要將水缸拖到定位放好。

    白雪一直很好奇喬安為什麼長得這麼小,是不是所有的魔法師都是這個模樣?

    想著想著,白雪就不由自主地伸出了他的手指,往喬安悄悄靠過去過去,而後輕輕地踫觸喬安的背,一堆,將他推倒在櫃子上。

    「嗚啊∣∣」喬安跌倒後叫了出來。

    「噗。」白雪忍不住笑出聲。這個魔法師怎麼這麼好玩啊!連摔倒的模樣都好有趣。

    接著大概等到快天亮,白雪睡了一覺醒來,發覺威廉已經回到他身邊了。

    「你回來啦!」白雪恍恍忽忽地爬起床來。

    「嗯!」威廉全身髒兮兮的,衣服也多處被撕裂,臉上還有著泥土。

    矮人們則是倒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著。

    「……」白雪靜默了一下。「辛苦你了……」

    「不會。」威廉握劍環胸,坐在白雪身旁。

    喬安在櫃子上擺的那個小水缸里頭有液體在冒泡滾沸,喬安則是一邊攪拌著缸里的東西,一遍念念有辭地搖著頭。

    「好了。」沒多久,喬安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了聲。「你把它喝下去就可以了。喝下去之後,不論是什麼魔法都可以解除,還原成原來的樣子。」

    白雪一听,立刻沖向前去,將那個小水缸里的不明液體咕嚕咕嚕飲落喉。

    威廉靜靜看著,倒也沒阻止白雪。反正白雪以後是男是女都還是他的主子,但日後伊洛娶不娶他,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的公主腦袋空空做事從不周詳考慮,他也沒必要事事叮嚀。

    反正,他隨遇而安了。

    白雪喝下還原劑後,只感覺肚子里頭好象有一把火冒了出來,然後一陣一陣輕微的疼。

    「會痛耶……」白雪不安地看向喬安。

    「你要忍耐一下哦!」喬安對白雪說。「我做的藥劑,藥效都很強。因為要改變身體,還原原本的面貌,所以不只是會痛,等一下還會更痛更痛。要忍耐哦,牙咬一咬,捱過就沒事了。」

    突然一陣強烈的劇痛襲來,白雪眼前發黑滿是星星的,腳一軟,整個人倒在地上。他整個身體像是被人用斧頭奮力猛砍般,疼得叫他渾身顫抖冒汗。

    「白雪!」

    失去意識前,有個人影跑到了他身前,他看不清楚那是誰,只覺得對方叫他的聲音他好熟悉,但他混亂的腦袋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雪!」

    那聲音,好象是……伊洛……

    ???

    折磨人的痛楚在幾天里持續不斷,白雪發起了高燒,意識不清地昏睡許久。他不斷地做著夢,夢見小時候遇到的美麗伊洛,伊洛朝著他笑,他想靠近伊洛,但身體像是被張無形的網子網住,他動彈不得,無法觸摸到伊洛。

    白雪不斷囈語著。

    他夢見藍色的天空,藍色的大海,沒有雲的天上有海鷗正在飛翔,而太陽有點大,眩目的陽光刺疼著他的眼。

    伊洛離他越來越遠,然後一個大浪打過來,伊洛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突地睜開雙眼,白雪自夢中清醒過來,正坐在床沿拿著毛巾為白雪擦汗的伊洛停下手邊的動作,伊洛沒料到白雪會突然轉醒。

    白雪驚魂未定地喘著氣,這時胃部一個灼熱翻騰,有東西沖上了喉頭,他嘔了聲,將穢物全數吐了出來。

    「慢點!」伊洛迅速拿了個盆子來,幸好實時接住。

    當白雪的目光搜尋到伊洛那張他熟悉的面容,眼眶一濕,攬著伊洛的腰便大聲哭了起來。

    「我夢見你被大浪卷走了,好可怕啊!」白雪緊緊地摟著伊洛不放。

    伊洛被攔腰抱住,一手拿著毛巾,一手端著盆子,嘆了口氣。「我在這里,這里沒有什麼大浪,放心吧!」

    白雪哭完後離開了伊洛,他發覺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他被安置在一張大床之上,而這個房間寬闊,家具布置典雅精簡,除了伊洛外,還有兩個陌生的侍女。

    侍女連忙將伊洛手中的盆子拿開,白雪看了眼,發覺那好象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誤食下肚的毒隻果。這讓他覺得有些暈眩。

    「這里是哪里?」白雪問著。

    「依摩。」伊洛簡潔地回答。

    伊洛摸了摸白雪額頭,見白雪也燒退了,本打算離開,但白雪死命摟著他,半點也沒有想松開的意願。伊洛想離去的想法也因白雪而點滴消退,他瞧白雪摟得這麼緊,神色蒼白地,好象不能沒有他似的。

    伊洛的心底浮現了一絲柔情。

    「你又為什麼會在我身邊?」白雪這才發覺不太對勁。「我明明就在遺忘森林的魔法師那里……我記得我喝了還原劑……然後渾身上下痛得不得了……」

    白雪想到這里,一只手立刻搭上自己的胸部。

    白雪神色凝重地靜默了三秒。

    平了!

    「我本來回羅利去接你,但你母後說你到遺忘森林去。她給了我地圖,要我去找你。」伊洛說︰「誰知一見到你,就發現你神情痛苦地倒在地上,卷成一團動也不動。」他那時出乎意料之外,慌張了起來。伊洛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時候的感覺,他慌亂地大喊白雪的名字,緊張的情緒是這生從來沒有過的。他那時竟害怕會失去白雪。

    白雪呆了呆,也不知有沒有听進去伊洛的話,白雪接著掀起身上蓋著的被子,然後把褲子拉開,朝里頭探去。

    「那個魔法師說幾天後你就會清醒過來,所以要我將你帶回來。」伊洛平穩地敘述著。「後來我便將你帶回依摩就近照顧……」

    伊洛看著白雪突兀的舉動。

    「伊洛……」白雪將目光由褲襠中拉回,望向伊洛。

    「嗯?」

    「男生跟男生可以結婚對吧?」白雪一張臉垮了下來,很哀怨地看著他心愛的人。

    「當然不行。」伊洛遣退了身旁的侍女。

    「你告訴我,無論我變成怎樣你都會跟我結婚。」

    「你先告訴我你想變成怎樣?」伊洛肯定這小鬼頭又有新花樣了。

    「別這樣嘛,你先答應我啊,好讓我知道我們的愛情禁得起考驗。我是這麼的愛你啊!」白雪笑嘻嘻地哄著伊洛,但他奇怪伊洛怎麼不像別人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哄騙。

    「可愛的白雪,愛情是禁不起考驗的,你一想考驗它,它只會毀給你看」伊洛捏了捏白雪粉嫩的臉頰。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老實告訴你。」白雪有些泄氣,伊洛就是不上當。「你知道我去遺忘森林做什麼嗎?」

    「不知道。」

    「我啊,跑去找那個魔法師,叫他把我變回男生。」白雪仰望伊洛,突然地咯咯笑起來。

    伊洛深吸了一口氣。「你說什麼……」他臉色有點白。

    「我已經變回男生了!」白雪抓住伊洛的手,貼在自己胸前。「看,不見了!」他笑得萬分開心。

    「我的天啊!」伊洛覺得天旋地轉。「我剛剛才對我父王說,我要和羅利國的『公主』結婚,而婚期會訂在這幾天。」

    「而且……」白雪小聲地說︰「而且,下面也長出來了噢!」他竊笑著,這些年來的希望終于成真,他真是太快樂了。

    伊洛岔氣。他怎麼忘了這個鬼靈精從來就不想安分當個女人。

    「怎麼了伊洛?」最後是白雪發覺伊洛的臉色不太對。「你不喜歡我變回來嗎?其實只要有愛,什麼都行得通的對吧!還是你沒和男生談戀愛的經驗?我們可以慢慢來啊!千萬別說要我再做回女生,那我會痛苦死的!」白雪淚眼汪汪地看著伊洛,希望以柔情攻勢博得同情。

    「你真的全部都變回來了?」伊洛在想,如果上面回來,下面沒有,那他還可以先生幾個孩子起來放,以免日後生不出來。

    「是啊,還是你想親眼看看做確認。」白雪曖昧地咯咯笑著。他只是在開玩笑。

    「好。」伊洛接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白雪下半身一抓。

    「哎呀,討厭啦!」白雪臉紅了起來。「你怎麼這樣啦,人家會害羞耶!」

    「……」伊洛無言。

    雖然隔著衣料,但手中的物體形狀分明,白雪現在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孩子了。

    「那我們去找你父王,告訴他過幾天就舉行婚禮。」白雪咯咯笑著。

    ???

    白雪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完全沒在考慮後果,也絲毫不想考慮。

    伊洛被白雪拉著走,看著白雪的背影,長這麼大了,經歷過無數宮廷內斗無數戰爭,沒有人可以挫折他的意志,但他卻在這時候,第一次覺得自己有種即將落淚的沖動。

    再與自己的父親溝通過許多次得到首肯後,伊洛這才準許白雪與他一起前去見父親。

    原本答應娶白雪,除了因為白雪本身就美麗得叫人舍不得離開之外,多少也夾雜與羅利結盟後自己在宮廷內勢力的提升。誰料想得到白雪會來這招殺他個措手不及,還騎虎難下不娶不行。若要退婚,他的國家便可能失去羅利這個戰友。

    「怎麼走?左轉還是右轉?」白雪搖了搖伊洛的手,問著。

    「右轉。」

    白雪開開心心地和伊洛來到國王和大臣們商議的地方,等待侍衛通報之後,他們被帶了進去。

    白頭發的依摩國王有點老了,帶著王冠穿著華服的他消瘦非常,看起來很嚴厲而且權威不容侵犯的樣子。他的身邊有幾名大臣圍繞著,而伊洛則在白雪的耳邊一一向他細說那些人的身分與地位。

    「你就是白雪?」國王臉色凝重地看著兒子與鄰國的「公主」,他的語氣不是太友善。

    「是的。」白雪回答。

    「伊洛向我提過你的事,因為你的『身分』特殊,結婚這件事我雖然反對,但伊洛卻十分堅持。」國王對一個從男生變成女生又變回男生的媳婦有著壞印象。「你們要在一起也是可以,但你是以羅利『公主』的身分嫁過來,另外不許招待賓客,不許大肆宣揚,對外就說因為戰事逼近所以一切從簡。這樣才不會丟了我們依摩國的臉,讓其它的國家笑我的兒子娶了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公主』為妻子。」

    白雪听到這里,氣得就想破口大罵。「說什麼啊,你這個死老頭∣∣」

    伊洛立刻將白雪的嘴巴遮起來。「謝謝父王的成全。」

    「嗚∣∣嗚∣∣嗚∣∣」白雪被伊洛?著嘴沒辦法說話,只能不停地跳腳。

    「知道了還不下去!」國王說。

    伊洛攔腰抱起了白雪,沒多做逗留,立即摟著他往外走去。這里不是白雪能待的地方,白雪腦袋空空沒有心機,很容易會惹出事來。

    當伊洛離開的時候,他感覺屋里頭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他身上,彷佛想將他的背燒融出一個洞似的。

    「伊洛!」有人發出了聲音。「恭喜你!」

    伊洛微笑對那人致意。「謝謝你,叔叔。」

    白雪這時瞥見,那個被伊洛稱為叔叔的男子臉上,有著復雜的袖情。他穿著鎧甲彷佛剛剛征戰回來,他臉上有著不舍,而那不舍是對著伊洛。

    「……」以白雪多年來培養的「女性」直覺,他肯定這兩人之間有曖昧。

    白雪緊緊摟住伊洛,瞪了那個叔叔一眼。

    伊洛是他的,誰都不許搶。不然他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

第四章

    白雪在依摩國住了下來,他的房間就是伊洛的房間,他的床就是伊洛的床,他原本以為自己恢復正常生活後能和伊洛過著幸福的日子,兩人悠閑悠閑地直到以後。但事實證明,未來總不像想象中的美好,就算伊洛娶了他回家,這個世界還是一樣,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比較美好。

    白雪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坐在床邊,等著伊洛回來。

    他覺得有些寂寞,因為伊洛常常不在他身旁。伊洛要忙的事情十分之多,通常伊洛回到房理倒頭就睡,睡醒就又出門,所以他覺得好寂寞。

    門咿呀地聲被緩緩打開,伊洛帶著疲憊的面容回到房中。正午時分方被議事大臣們放回來,之前伊洛與他們整整三天討論攻打塞立西亞的事,兵力聚齊了,只差要以誰為領袖帶兵出發而已。

    叔叔佛雷德有意自己帶兵前去,伊洛听了覺得很傷腦筋。叔叔雖然有能耐,不過這項任務實在太危險,他不想親人去冒險。

    伊洛關起了門,見著白雪靜靜坐在床上不發一語的。

    「怎麼了?」伊洛瞧見那把匕首。「拿著把刀干嘛,快把它放下!」

    「和我想的不一樣……」白雪哺喃自語著。

    「什麼不一樣?」伊洛靠近白雪,由他手中拿下了刀。

    「我想剪頭發,別把我的刀拿走啦!」白雪沒有回答伊洛發出的問號。

    「你一個人要怎麼剪?威廉呢?」伊洛發覺白雪的隨身侍衛不在房里。

    「被我轟出去了。」

    「怎麼?他惹你生氣?」

    「因為你不在我身邊啊!」白雪攬住伊洛的腰,靠在伊洛身上。「我跟威廉說你不在我身邊,我感覺很難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結果那死東西居然問我是不是那個來了,所以才會暴躁不已。我吼了他一句︰『很久都沒來了,以後也不會來了!』然後把他趕了出去。」

    伊洛笑了聲,他疲憊的面容因白雪而有了些明亮神采。

    「真是氣死我了。」白雪說。

    「我幫你剪吧!」

    「多短?」伊洛問著。

    「像你一樣。」

    「那不是太男孩子樣了?」

    「我是男孩子啊!」

    「隨你。」但伊洛還是只削下一些長度,白雪的黑發十分美麗,剪短實在太可惜了。

    黑色的發絲一縷一縷散落了下來,房間里靜靜的,只有兩人平穩的呼吸聲,與利刃踫觸到白雪發絲時所產生的摩擦聲響。

    白雪攬著伊洛的腰不放,頭埋在他的衣服里,貪戀著他的溫暖。

    「我跟你說……」白雪開口。

    「嗯。」

    「我昨天又做夢了。」

    「那個大海嘯的學?」

    「嗯,感覺越來越真實。再加上每次我醒來你都不在我身邊,我就好慌。」白雪說著。

    「我有事情要做。」伊洛畢竟是一國的王子,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他雖然帶了白雪回來,但並不表示他會因白雪而擱置身邊的事。他是個懂得自理的人,因愛情而沉溺並不是他的性格。

    「可是更糟糕的是……」白雪嘆了一口氣。「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都沒有親我,而且就算睡在一起,你也沒有抱抱我。」

    剛好弄好了白雪的頭發,伊洛停留在白雪細白頸項上的手僵了一下。

    「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太奇怪了吧。」伊洛雖然喜歡白雪,但還是有些掙扎。他以前是有試過喜歡男人,但這並不是他的喜好,所以後來也沒興趣繼續。如今遇著白雪,這鬼靈精忽男忽女地把他釣上了勾,真叫他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哪會奇怪啊,我這麼愛你。」白雪突然抬起頭來,眼神中閃爍著調皮的光芒。「這樣吧,我親親你好不好?」

    「你這小鬼頭……」伊洛笑了出來,他還在想,白雪方才的話語中為什麼一直強調自己很寂寞,原來是為了讓他有罪惡感。

    「親一個吧,親愛的伊洛。」白雪捉住伊洛拿著匕首的那只手,順勢將自己拉了起來。

    剪短頭發的白雪看起來不再像是以前的女孩子模樣,正值成長期的他有著年輕男孩的青澀感覺,當白雪的下顎抵著伊洛的下顎時,伊洛能感覺白雪的氣息騷動著自己的雙唇。

    然後,就像是道電流強行通過所帶來的戰栗,白雪吸吮了他的唇,將舌頭探入了他的口中,一點地不熟練的親吻有著最原始的悸動,白雪撞痛了他的唇,咬傷了他的舌,白雪不斷地在他齒列間游走,翻覆他所有神經。雖是這樣的青稚不純熟,但卻帶起了身體內部最強烈的反應,他感覺血液似乎在瞬間沸騰,激烈得讓他暈眩不已。

    許久許久之後,伊洛將白雪輕輕推開。白雪凝望著他,他見到一張男孩子的面容。

    伊洛的眼神深邃,凝視著白雪。

    「嘿嘿!」白雪意味不明地笑。「這是我們第一次親吻喔,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刻啊!你休息吧,我去找威廉練劍,晚一點等你醒來我再回來找你。」白雪站離了伊洛一點點,而後墊起腳尖又偷親了他一下。

    「晚上見。」白雪笑嘻嘻地離開房間。

    伊洛坐在床上,在白雪消失之後,他自以為堅強萬分的心髒開始猛烈撞擊起胸腔來,向來神色自如的面容也刷地聲紅到了耳根子。

    「天般的,這叫我怎麼睡啊!」伊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他從來就不曾有這樣激烈的感覺,光是一個親吻,就擾亂他所有想法,奪去他一切理智。他的耳朵嗡嗡響著,他的心完全被白雪佔據,一點也無法自己。

    收起了匕首,長長地吁氣,伊洛抱著頭坐在床沿好一陣子。原本打算回來睡一下再繼續研討正事的他,心緒全被打亂,他在房里沉靜了許久之後,決定先做做別的事情。

    伊洛經過庭院時,突然瞥見了白雪的身影。他于是停下了腳步,在有些遠的地方看著白雪。

    削短了頭發的白雪看來精神熠熠地,手里拿著劍,正與他的侍衛威廉對打,練習劍術。威廉幾次想打落白雪的劍,都被白雪用吼的無奈收回劍,一旁幾名貴族仕女們掩扇笑著,她們的目光雖然幾乎都停留在威廉身上,但也有人注視著白雪。

    伊洛看著白雪,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伊洛自己也明白,白雪天生就有吸引人注目的出色條件。

    當白雪是女孩時,白雪的美麗幾乎讓所有男人為其瘋狂,當白雪恢復成男孩時,那性子里的不羈與灑脫讓白雪俊俏的容貌外,又加上了一點壞。白雪吸引了那些貴族仕女,也同時蠱惑著他。

    此時,白雪僥幸打落了威廉手中的劍,威廉做投降貌,白雪則是大聲而爽朗地笑著。

    仕女們為白雪鼓掌歡呼,白雪大方接受她們的贊美。

    白雪在庭院中轉了一圈走幾步,很得意的模樣。誰知道腳下踏到威廉掉在地上的劍,一個踉蹌就往前撲。

    威廉一伸手就將白雪摟住,兩個人靠得緊緊的,親昵非常。白雪抱緊了威廉,就像方才在房中用力抱住他的模樣一般。

    伊洛的眉頭一擰,神色迅速轉為陰寒。

    他真想把威廉的手腳剁下來,只為他所注視著的人,讓威廉緊緊地抱入了懷。

    「亂七八糟!」伊洛轉移了視線,悶聲不響地走開。

    ???

    重新回到議事廳,在里頭持續商議的大臣見到他回來,有些驚訝。

    「繼續吧!」伊洛拉了把椅子過來,翻開卷宗與地圖,交握著手指聆听著大臣們的計畫。

    哥哥雅可布和叔叔佛雷德也還在場。

    「你不是回去休息了,怎麼又回來?你已經幾天沒睡了。」就坐在伊洛身邊的佛雷德靠了過來,小聲地說著。

    「睡不著。」伊洛回答。

    當大臣們商討著作戰計畫時,沉思中的雅可布開口了。「我還是覺得行不通。」

    雅可布的一句話,打斷了大臣們的對話。

    伊洛也開口。「我也是這麼覺得。」

    「兩位殿下……」

    伊洛指著地圖。「從這里到這里大概要五天的時間,除非我們能夠無聲無息地到達,否則要以少數的部隊先殲滅塞立西亞的邊境守軍又要不讓任何人發現,實在過于困難。各位大臣在思考戰略時,請考慮現實因素,別讓我軍做無謂犧牲。」

    雅可布接著說︰「就照伊洛的說法,我要你們找出能夠用最少人突襲邊境,不讓消息傳到塞立西亞皇宮的方法。」

    伊洛與雅可布從小不和,但對于作戰的看法在某些正確的時刻仍有相同。

    「是的兩位殿下。」大臣們又開始傷腦筋。

    雅可布主張守住依摩不對外戰爭,伊洛則與父親相同認為對外發展才能有所成就。

    大陸上的人們太過于安逸了,百年來耽溺于快樂之中,沒有進步沒有蛻變。像這樣故步自封的民族,到最後只有死亡一途。伊洛認同父親的看法,覺得並吞掉弱小的國家,留下強權主導,才能夠達到真正的統一,讓有能者帶領所有的人朝著光輝的時代邁進。

    然而戰爭所帶來的毀滅是殘酷而無惰的,依摩的國王只想往外擴展,完全不顧慮到人民的死活。而伊洛在侵略之外更想做的,就是將一切傷亡降到最低。

    「伊洛,我有些事情想私下跟你談談,你有時間嗎?」在伊洛沉思之際,佛雷德低聲在伊洛耳邊說著。

    正低著頭翻弄卷宗的伊洛听到叔叔的話,停下了手邊的動作。「不用說了,我和雅可布都不會答應讓你帶兵。」

    他們的叔叔佛雷德大他們只有十幾歲,是從小看著他們兄弟長大的。雅可布和他從以前就很喜歡這個叔叔,他們沒理由讓至親的人去冒這個險。

    「不是……我想談的不是這個……」佛雷德的神情有些黯然。

    軍人出身的佛雷德個性十分的好,半點也沒有做事軍人一板一眼的惡習。他長相斯文,三十來歲了還沒結婚,他身材結實偉岸英挺,能給人十足的安全感,又是個極有榮譽惑的偉大軍人,以致于皇宮里有許多女士都心儀著他。

    「有什麼事情請在這里講吧!」伊洛不想將事情弄得太復雜,他知道若私底下去見佛雷德,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佛雷德心里仍然掛念著他。

    「你是真的喜歡那個人嗎?」佛雷德的聲音很低很低,壓抑之下,听起來十分地沙啞感傷。

    伊洛盯著卷宗上的文字不發一語。

    「你明知道我還是很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佛雷德說著。「你還愛著我嗎,伊洛?我們有沒有機會重新開始?」

    「一直以來我對您的尊敬,都比愛還多。」伊洛蓋上卷宗,將目光挪往大臣身上,放聲道︰「接下來討論兵力布署的問題。」

    許久許久以前,每個人都說愛他,那些他忘記了名字的女孩,還有佛雷德都是。他十分的困惑,不明白愛是什麼,于是別人說愛,他便接受。

    在這之間他努力地了解人們口中所謂的愛,但一個又一個的戀人離開了他,因為她們發現他同時與不同人在一起。佛雷德在那時候陪伴在他身邊,他听取他的彷徨,給他建議,卻也在他最無助的時候趁虛而入。

    然而這一切都已是過去的事情了。他找到了一個只注視著自己,從來沒有移開過的認真眼睜。他見到那雙眸子是如何真切地渴望他的擁抱,希望與他共度余生。爾後,他知道自己的心停留在那個人身上,他愛上了白雪,並且前所未有地,為白雪焦慮憂心。

    伊洛明白白雪的存在,早已取代了過往曾佔據他心房的任何一個人,而成為最珍貴的存在。

    ???

    練劍練得一身汗,白雪洗完澡後倒在床上全身無力,昏昏欲睡。

    「威廉。」白雪虛弱地叫了聲。

    「王子殿下有什麼吩咐。」正在一旁拭劍的威廉抬起頭來。

    「我渾身又酸又痛,好難過。你過來幫我?一槌、捏一捏、抓一抓。」白雪在床上努力翻了個身,成大字型趴在天鵝絨被上。

    威廉放下了劍,走到床邊為白雪揉起手腳來。他的王子平日沒在活動,一興起就練劍大半天,也難怪身體會受不了。

    「痛死了,你輕一點啦!」白雪抱怨著。「你哪來的蠻力啊,力道那麼大,是不是不滿意我,所以借機發泄啊!」

    「如果是發泄,應該這麼做。」威廉示範了一下,冷不防擰住白雪的手臂。

    「哇啊啊∣∣」白雪慘叫。

    「是不是又酸又痛?」

    白雪被逼出了淚,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猛點頭。

    「再多揉一下明天就沒事了。」威廉放輕了力道。

    「疼死我了。」白雪抱怨著。

    「您自找的。」威廉回答。

    「你真可惡,竟然這麼對我。」白雪噘起了嘴。

    「這樣對您才有幫助。」威廉又用力揉了幾下,侍白雪哀嚎過後,再度放松力道。

    「對了,你今天早上教我那招很有用耶,伊洛好象真的動搖了。你還有別的招數嗎?再讓我去試試。」白雪想起下午伊洛的臉一下子整個紅起來的模樣,就覺得很快樂。

    「還試?」

    「對啊,不然我很寂寞耶,他都不跟我玩親親。」白雪現在腦子里想的,就是怎麼將伊洛拐上床。伊洛可是他盼了很久的耶,但無奈美人坐懷不亂,每天晚上都乖乖的睡覺,害他就快欲求不滿了。

    「您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嗎?」威廉很懷疑。

    「不就是摟摟抱抱,東摸摸西摸摸,然後在床上滾來滾去,一直到累了就窩在一起甜蜜入睡。」白雪還沒有實際體驗過,只能憑空想象。

    「……」威廉真是覺得他的王子欠缺知識。

    「不對嗎?」

    「當然不對。」

    「那究竟是要怎樣,你告訴我,好讓我能提前準備啊!」

    「就是,把他的XX放進你的XX里面,然後XXXXX,直到XXXXX,之後XXXXX。」威廉沒有半點停頓,將自己所知道的不加掩飾全講出來。

    白雪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假的,那會很痛吧!那個地方不是小小的?」

    「自然要看對方的大小。」

    「哎呀,討厭啦,你怎麼說得這麼露骨。」白雪頭埋在被子里,吃吃地笑著。

    威廉無語……

    當伊洛自外頭回來時,正好看見威廉和白雪親昵的舉動。他的步伐才在門口頓了頓,威廉就馬上發現了他。

    「伊洛殿下。」威廉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還是繼續蹂躪著白雪。

    那種百味雜陳的紛亂感覺又翻騰了起來,伊洛看著威廉與白雪不分主僕的親密接觸,胸口氣悶著。

    「又怎麼了?」伊洛壓抑著強烈的不悅,問著。

    「練劍練到渾身酸痛啊……」白雪氣若游絲地回答。

    「威廉,你下去吧!」伊洛說著。

    「不要啦,讓威廉留下,我很不舒服耶……」白雪嚷著。

    「下去!」伊洛又再說了一次。

    威廉抬頭稍稍看了伊洛一眼,他發覺伊洛眼神中吐露殺人的光芒,警覺情勢不對的他隨即迅速退下。

    「哇啊,威廉你回來啦,我動不了了啦∣∣」白雪趴在床上連掙扎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威廉關上了房門,那踫的一聲回蕩在房里,下一刻,伊洛的大手覆蓋在白雪的背上,開始為他揉捏。

    「嗯,好舒服……」伊洛的動作又輕又溫柔,白雪緩緩地放松了下來,整個人像沉進被子里頭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你和威廉感情很好?」伊洛不動聲色地問著。

    「嗯……」白雪舒服得快睡著了。「一起長大的啊……」

    伊洛突然停下手邊的動作,離開了白雪身旁。

    「干嘛,你怎麼停了?」白雪抬起頭來,發覺伊洛的臉色有些不悅。

    伊洛將身上的配劍解下,便回到床邊,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蓋上。

    「睡了。」伊洛說。

    「那我去找威廉……」白雪眼眶含淚,哀怨地爬起身來。

    忽然間,白雪感到有一股力量將他往回拉,而後他跌進了伊洛的懷里。

    「干什麼?」白雪眼楮瞪得大大的,伊洛將他壓在身下,逆著房里的微弱火光,他看不清楚伊洛的神情。

    伊洛俯身,吻住白雪。他吮著白雪的唇,雙手一只按住白雪,一只由衣服下  潛入,撫摸白雪帶著微熱溫度的肌膚。

    白雪略受驚嚇,深吸了一口氣。伊洛的舌穿過白雪的齒列,舔著白雪的口腔,卷住他的舌頭。

    「伊洛……啊……」白雪如觸電般顫抖著。被伊洛撫摸到的地方感覺就像快融化了般,他的一切意志力在此刻完全潰堤,無力抵抗伊洛的侵略。

    伊洛安靜地攻城掠地,他的大手緩緩往下滑,用會令人發疼的力道按撫著白雪的肌膚,白雪不住地發抖著,伊洛也不理會。

    伊洛在白雪的身體上為所欲為,他裹覆住白雪熾熱的中心,前後移動著。

    「啊∣∣」白雪弓起了身子,對這種夾雜著甜蜜的痛苦不知如何是好。他伸出手想制止伊洛繼續動作,伊洛反而抓住了他的手。

    「怎麼?」伊洛戲謔地問著。

    「不要了,不要了!」白雪覺得自己快死了。

    「還沒正式開始呢。」伊洛凝視著恍惚失神的白雪,淺淺笑著。伊洛牽引著白雪的手,讓白雪握住自己的分身。

    突然,他見白雪深吸了一口氣,好象清醒不少。

    「威廉……救命啊……」白雪眼泛淚光。他的小屁屁會爆掉啊!

    伊洛听見威廉的名字,就不悅了起來。他咬住白雪的唇堵住白雪的嘴讓他無法發聲,接著手指侵入白雪的深處緩緩松動。

    「鳴。」白雪緊緊靠在伊洛胸膛,不停地顫抖著。

    然後,當手指抽出來的那刻,彷佛宣告般,另一個更大的物體貫穿了白雪身軀,猛烈地搖動。

    它所帶來的刺激與疼痛遠遠超過白雪所能預料,白雪只能緊緊地抓住伊洛的肩膀,雙腿纏繞住伊洛,以免自己在這波情欲狂潮中,被浪打到粉身碎骨。

    ???

    當伊洛離開白雪身體的那�x那,白雪完全失去了意識。

    伊洛輕柔地撫摸白雪細致的臉龐,忍不住失笑。「小笨蛋!」

    他摟緊了白雪。

    夜里,窗外有風呼嘯著,壁爐的火駿焰燃得旺盛,休息了一陣後伊洛起身辦公,看著堆積如山的卷宗。

    白雪睡得很熟,他呼吸平穩而睡容安詳,一天下來的勞累使得他深深沉溺于夢鄉。

    直到天就快亮的時候,伊洛才躺回白雪身旁。

    他一沾床,白雪便像藤蔓一樣整個人纏繞到他身上,貪戀他的體溫,摟抱得他死緊。

    「伊洛……我好愛你……」不知夢見了什麼美好的事物,睡夢中的白雪甜甜地笑著。

    伊洛親吻白雪的額頭,摟著他入睡。

第五章

    第一次睜開眼,伊洛在他身邊。

    第二次睜開眼,伊洛還是睡得很熟。

    第三次睜開眼,伊洛人已經不見了。留下的只有被子里微微的體溫,和弄亂了的床單。

    白雪趴睡在大床上,眼楮閉了又張,張了又閉,身體從內部發著嚴重的酸痛,像是渾身骨頭被拆開又裝回去一樣,讓他疼得無法動彈。

    威廉由外頭走進房里,見白雪要死不活地趴在床上,便擰來了條毛巾為他擦臉,並將他翻好,蓋上被子。

    「您今天還練劍嗎?」威廉將毛巾折好。

    「你沒看我這樣嗎,這樣怎麼練?」白雪瞪了威廉一眼。

    「您做事總是半途而廢。」他的王子之前還信誓旦旦要成為最厲害的劍士。

    「你以為我想嗎,但我現在連爬也爬不起來,全身痛得要命。」白雪邊淌著淚邊抱怨。「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會這麼難過,我現在感覺自己像快死了一樣。」

    「這事因人而異,因次數而定,威廉並沒有辦法預測。」

    「次……次數……」白雪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臉轟地一聲燒紅了起來。

    「算了,這也不能怪你。」白雪故做鎮定地咳了聲。「別說這些了,現在我另外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什麼事?」

    「你去幫我打听佛雷德是干什麼的?」白雪很在意佛雷德跟伊洛的關系。

    「佛雷德是伊洛王子的叔叔,也是個出色的軍人。」威廉直接回答。

    「不是這個啦!」白雪嚷了聲。「我是要你去查……佛雷德跟伊洛他們兩個……」查他們兩個有無奸情。不過白雪說不太出口,因為話說了出去,威廉一定會以為他缺乏自信,而伊洛也不愛他,才會做這種事情。

    白雪隨即改口。「去查他們兩個有什麼關系。」

    「我和王子一樣,才剛到這個國家,也沒有人脈可詢問。」

    「你不會用美另計嗎?」白雪大嚷。「不管啦,你一定要幫人家問到,不然人家睡也睡不好,以後都不會安心的啦。」

    威廉臉色一白,遲疑了半晌,深深地嘆了口氣後,緩步離開白雪身旁。

    威廉走後,白雪腦袋里浮現佛雷德那日看著伊洛的神情,那真是令他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害怕。他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伊洛已經離開,如果依洛跑去找佛雷德那怎麼辦?伊洛跟佛雷德也會像他們這樣,在床上滾來滾去嗎?

    佛雷德長得雄壯威武,那他的伊洛不是只有被壓住的份?

    「哇啊啊啊啊啊∣∣」自己嚇自己的白雪在房里放聲大叫,他完全無法想象英挺俊美的伊洛被別人抱入懷中的模樣。

    「要抱也只有我能抱啊∣∣其它的人全部走開∣∣」他不停叫著。

    稍晚,威廉回來時,見白雪像個瘋子似地拼命甩頭大喊,威廉神色鎮定地走到白雪床前說道︰「殿下,我問回來了。」

    白雪停止大喊,深呼吸撫平自己的情緒,說︰「怎樣,他們到底怎樣?」他的侍衛衣服有些凌亂,頭發也是,白雪深深地對這名盡忠的侍衛感到敬佩。他真的是愛死威廉了!

    「伊洛王子和佛雷德將軍,曾經是一對情人。而且伊洛王子花名在外,听說以前女人一大堆,數也數不清。」

    白雪听完威廉的報告,張大了嘴,震驚到眼珠子快掉下來。「我……我的伊洛居跟那只猩猩……」

    白雪眼中凝聚淚光,爾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不要啦……人家不要啦……」

    他邊哭邊問︰「那他們分開了對不對?伊洛現在只愛我一個人對不對?」

    「听說佛雷德仍愛著伊洛王子,其它的,我不知道。」

    「搞什麼鬼啊!」白雪哭得傷心。「你這些事情是找誰問出來的,準不準啊?」

    「宮里的僕人侍衛沒人知道那麼多,所以我找雅可布王子。」威廉說。

    「呃?」白雪的眼淚突然停了。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威廉對白雪行了個禮,繼而退下。

    「威廉。」白雪叫住威廉。「謝謝你。」

    「為殿下做事,是我的榮幸。」威廉如此回答。

    ???

    休息了幾天,白雪漸漸地出惱人的酸痛中回復。

    只是雖然身體的疼痛少了,但心靈卻又逐漸空虛。

    白雪拿著劍,在房里的地板上畫來畫去。伊洛自從上次離開他的被窩後,已經三天沒有回來過了。他等不著伊洛,也越來越著急,不知伊洛是不是被佛雷德給拐跑了,不知伊洛還會不會回來。

    威廉從屋外走了進來。

    「怎樣,伊洛在議事廳嗎?他如果在商量國事那不要緊,我可以繼續等他。」白雪緊張地問著威廉。

    「伊洛王子走了之後我才到,听說佛雷德病了,在議事廳昏倒,所以伊洛王子送他回去。」威廉說著。

    「什麼!」白雪不敢置信地看著威廉。「然後呢?然後呢?你有去佛雷德那里找伊洛嗎?」

    「有,不過被趕出來了。」佛雷德那里的人似乎特別不喜歡白雪,所以身為白雪侍衛的他,自然成了對方的眼中釘。

    「他們竟然這樣對待你,拜托,你代表著我耶。這樣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啊!」白雪揪著一頭亂發,拿著劍亂亂揮舞。

    「殿下,小心。」威廉差點被白雪砍到。

    最後累了,喘吁吁的白雪把劍丟到地上,跳回床上垃起棉被將自己里成一團。「你下去吧!我要自己一個人。」他告訴威廉。

    威廉靜靜地離開白雪身旁,將門帶上。

    躲在被窩里的白雪眼淚不由自主地掉落了下來,那個佛雷德算什麼東西,居然要搶他美麗的伊洛。

    他愛伊洛可是很久了耶,從七歲開始,他對伊洛的愛就沒有停過,他有自信能愛伊洛一直到死,而且沒有一天停歇。

    佛雷德能嗎?佛雷德能像他這麼愛伊洛嗎?

    在被窩里掙扎哭泣了好久,白雪最後抬起頭來,吸了吸鼻涕,沖下床穿好衣服拿起劍,就往外跑去。

    他要去找伊洛,他要去把他的伊洛要回來。

    ???

    佛雷德就住在偌大皇宮中的某一個角落,這個地方伊洛小時候常來,他永遠記得在這里所渡過的年少歲月。

    因為佛雷德在他面前昏倒,所以他攙扶著佛雷德回到這里,當佛雷德臥室的門一打開,那陣熟悉的味道讓伊洛的心里起了動蕩。

    將佛雷德交給僕人,讓僕人把佛雷德安置上床後,伊洛站在窗邊,看著底下的花園好一會兒,略感疲憊地閉上了眼。

    佛雷德緩緩轉醒,嘆了口氣。「你送我回來的嗎?」

    「是。」伊洛淺應了聲。

    「軍人居然也會昏倒,這實在太諷刺了。」

    「病了就要休息,跟年輕人一樣撐三天不睡,不昏倒才怪。」伊洛說︰「醫生等一下就來了,你睡吧,我回去了。」

    佛雷德閉上雙眼。「你不如先到客房休息,從這里回到你那里也有一段路。搞不好你會暈倒,被當成我之後的第二個笑話。」

    「也好。」伊洛自覺和佛雷德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如今只是單純叔佷,于是對佛雷德的建議也就坦然接受。

    更何況他房里還有白雪那個小家伙在,一回去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肯定會忍不住先蹂躪那小家伙一夜。這麼下來,他也不用睡了。

    伊洛走後,醫生來看過佛雷德替他診治,最後告訴他只是感冒,囑咐他多加休息即可。

    佛雷德在床上躺了一會覺得無大礙便起身走動,他來到伊洛休息的房間外,低頭凝視著手把,有股沖動想打開門走進去,抱緊伊洛。

    「主人。」佛雷德的僕人來到他身後。

    「什麼事?」

    「是白雪公主,他正在樓下大賤,要求見您。」

    佛雷德下樓。

    當他看見怒氣沖沖的白雪手拿著把劍,在他家來回蹈步時,覺得十分不悅。

    就是這個人,讓伊洛真正遠離了他。

    從他與伊洛分開以來,伊洛的情人再怎麼多,伊洛也沒有對他們真正放心思過,所以他覺得放心,覺得總有一天還能和伊洛復合,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滅了他所有的希望。

    白雪走到佛雷德面前,陰森森地看著他。

    「你來這里做什麼?」佛雷德問。

    「伊洛呢?把他還給我。」白雪伸出手,朝向佛雷德。

    「他在樓上睡著,你別吵他,回去吧!」佛雷德哼了聲。

    白雪深吸了一口氣。「他在你家睡覺?他睡覺干嘛不回我那里睡,要在你這里睡!」

    佛雷德覺得白雪的反應十分可笑。「也許他喜歡在這里睡,那又怎樣?你別來搗亂,快走。否則我會把你去出去。」

    「佛雷德!」白雪氣得火冒三丈。「伊洛是我的,你別想把他搶走。」他把劍指向佛雷德。

    「你想怎樣?」佛雷德揚起了唇。

    「我要和你決斗。」白雪決定要努力把伊洛搶回來。他很愛伊洛,他不會讓伊洛傷心,他這輩子都要伊洛開開心心的過,但別人不一樣,別人很可能會意伊洛傷心,別人可能會讓伊洛難過,而他絕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決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佛雷德放聲大笑。這麼弱小風吹就會倒的軟東西竟敢找軍人決斗,肯定腦袋壞了。

    「當然知道。」白雪眼里冒出了火焰。

    「那麼,我就答應你的要求。」佛雷德接過僕人送來的劍,指向白雪。

    白雪深吸了一口氣,舉起劍,往佛雷德刺去。

    佛雷德反手一揮,輕而易舉地隔開白雪的劍,而後手腕一繞,奮力一砍,鏗鏘地聲將白雪手中的劍擊落在地。

    白雪嚇了一跳,但還來不及閃躲,佛雷德又刺了過來。

    白雪听到了衣服和肌膚被劍深深刺入的聲音,那令他覺得有些惡心,而後肩膀感覺到強烈的疼痛,佛雷德的劍抽出時,血液隨之噴了出來。

    佛雷德冷酷的笑容中沒有停止戰斗的心意,白雪看著佛雷德又是一劍往自己眼前劈下來,整個身體一僵,完全失去逃脫的力氣。

    「殿下!」

    身後傳來聲音,白雪忽地被人猛力撞開,然後彈了出去,撞著牆壁。

    「殿下,殿下你沒事吧?」威廉連忙按住白雪的傷口。

    白雪的嘴唇抖著,臉色發白,認不清楚眼前的是誰。他只覺得好害怕好害怕,佛雷德真想要了他的命,佛雷德憎恨著他。

    佛雷德黯下了神色,握著劍想往白雪走去,一次了結了白雪,但下一刻他卻覺得頸項一陣裂疼,有血滲了出來。

    「我似乎忘了交代你別傷害白雪了,叔叔。」伊洛陰鷙的聲音在佛雷德身後響起。

    「是他自找的,這是光明正大的決斗。」佛雷德放下了劍。

    「他和你實力相差懸殊,答應和他決斗,你是想致他于死。」

    「他從我身邊搶走了你,我不該這麼做嗎?」佛雷德忿恨說著。

    「別忘了當初是你由我身邊走開,如今我愛誰,似乎與你無關。」伊洛將匕首丟在佛雷德眼前。

    「以後我不會再來了。」伊洛走到白雪身旁,抱起白雪。

    白雪猶如受驚的兔子,不斷發抖著。

    「小笨蛋。」伊洛罵了句。「看看你又干了什麼好事。」

    白雪緩緩抬頭,望進伊洛天藍色的眼睜里。雖然伊洛平靜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波濤起伏,但白雪卻能從伊洛的眼神中看到伊洛的擔憂。

    白雪哽咽了兩下,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他將頭埋進伊洛的衣服里嚎啕不停,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伊洛了,倘若威廉沒有來,倘若佛雷德那一劍真的砍了下來。他真的好害怕,怕再也不能像這樣抱緊伊洛,感受伊洛溫暖的體溫。

    「真是的。」伊洛抱著白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他年少歲月曾一度流連忘返不願歸去的地方,也離開了那個許久以前,他曾想要用心去愛的人。

    ???

    醫生走後,白雪的淚才稍稍止住。

    白雪窩在床上看著伊洛的背影,他可以想象伊洛十分的生氣,因為從佛雷德那里回來後,伊洛沒有開口講過半句話。

    白雲的傷口不深,包扎過後也沒什麼大礙了,白雪最擔心的還是伊洛從此以後會不理他,畢竟自己這次真的把事情鬧得很大。

    「伊洛……」白雪試探性地叫了聲伊洛的名字。

    伊洛沒有回頭,坐在書桌前的他翻著卷宗,靜靜看著。

    「伊洛,你生氣了嗎?」白雪擔憂地問著。

    「對。」伊洛回答。

    白雪泄氣地低下頭,然後掀開被子,走到伊洛身旁。

    白雪蹲在伊洛身下,仰望著伊洛。「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白雪懇求著。

    「如果佛雷德那劍把你劈成兩半,你什麼以後也沒了。」伊洛臉色還是鐵青著。

    「別說那種話啦,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再說我也是為了你才去的耶,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好不好?」白雪可憐兮兮地搖著伊洛的腿,淚光閃爍,望著他的愛人。

    「你啊∣∣」伊洛嘆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這就是原諒我�@俊拱籽┬α誦Α  

    「到床上躺著休息,你的傷口才剛止血。」

    「不要,我要在你身邊。」白雪站了起來,也不顧伊洛的反對,就坐上伊洛的大腿,打擾伊洛辦正事。「你在看什麼?」

    「大臣們對軍事布署的提議。」

    「咦,有佛雷德的名字啊?」白雪在伊洛腿上動了動,試圖挪好位置。

    「他是這次帶兵的將領,不過我和雅可布都不希望他去,這太危險。」

    「去啦去啦,就讓他去,危險才好,最好讓他一去不回。」白雪陰森森地笑著。「他刺我這劍很痛很痛,那個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是你去挑釁的,還敢這麼說。」

    「那你跟他有曖昧啊,我怎麼可能忍得住呢?」白雪氣呼呼地說︰「你是我的人耶,他要來搶我卻不反擊,這不是太軟弱了嗎?太軟弱會被欺負的,說不定他以後還會當著我的面抱你吻你,光想到這些我就很受不了。」

    白雪在伊洛大腿上不停挪動,試圖尋找一個好位置坐個安穩。

    「別再動了行不行。」伊洛突然地靠在白雪耳邊吹氣。

    白雪打了個寒顫,抖了一下。「怎麼了?」

    「怎麼了?」伊洛低笑著︰「你居然還敢問怎麼了?」

    白雪皺了皺眉頭。

    伊洛傾身咬住白雪的耳垂,一只手撐著白雪的腰,一只手往白雪褲子里摸索而入,白雪哇地一聲叫了出來,他沒料到伊洛會有這樣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

    感覺分身突然被握住揉弄,白雪趕緊握住伊洛的手。

    「現在大白天耶……」白雪的聲音如蚊納般細碎。

    「誰叫你坐到我腿上,小屁股還左搖右扭的。」伊洛傾吻著白雪的頸項,而後褪下白雪的褲子,將自己的一部分深埋了進去。

    白雪感覺一陣戰栗,就在同時解放在伊洛手中。

    「這麼快?」伊洛低聲笑著,酥磁的嗓音叫白雪渾身發軟。

    「我不知道,別問我啦!」白雪掩著面,滿臉通紅,尷尬的不得了。他以為這種事都應該在床上弄的,沒想到今天會這麼突然在椅子上做了起來。

    伊洛將手放在白雪腿上,緩緩抬起白雪,而後讓他落下,白雪重心不穩地往前傾,將雙手抹在桌沿,努力保持平穩。

    伊洛的動作折磨人的緩慢,每一次的進出都讓白雪感覺到強烈的快感,他撐著桌的手發抖發軟著,腰也便不上力,只能任由伊洛主控速度,被迫接受。

    不停的動作,惹出白雪難耐的呻吟,他咬著牙承受要命的快感,希望這樣的折磨趕快結束,但無奈伊洛卻無疲軟的跡象,抽插持續著。

    「伊洛……伊洛我不行了啦……」白雪幾乎要哭出來。

    「站起來。」伊洛將白雪放下,讓他深埋到白雪體內。

    「嗚……」白雪一陣戰栗。

    伊洛拉開椅子起身,讓白雪站立,白雪雙手緊握著桌沿,彎著身子,雙腿因承受不住的快感微微發抖著。

    伊洛雙手扶著白雪的腰,開始挺進,速度由原本的緩慢漸漸加快。交合處傳出的聲響淫靡地回蕩在房間里頭,白雪破碎的呻吟夾雜著哽咽的哭泣聲刺激著伊洛的感官。

    過了許久許久,伊洛最後終于低鳴一聲,將熾熱的體液釋放在白雪體內,白雪也隨之再次解放出來。

    白雪喘息著,此時伊洛將分身緩緩拉出,白雪擰起了眉,感覺有股熱流緩緩地由自己的身體里往外滑,沿著大腿側流了下來。

    結束之後,白雪松了口氣,雙腳一軟再也站不住。

    伊洛及時攬住了他,並將他帶往床上,讓他平穩躺下。

    「黏黏的……好難過……」白雪手臂蓋著燙紅不已的臉頰,不敢直視伊洛。他肩上的傷因方才劇烈的行為而再度裂了開來,但是他並不感覺到痛,現在他渾身上下只有被愛過的愉悅與酥麻,一丁點兒的疼都不存在了。

    伊洛擰來了毛巾,將白雪的腿分開,輕柔地為他擦拭。

    「嗯……」感覺伊洛的視線火熱地注視著自己光裸的下半身,白雪稚嫩不懂得隱瞞的身體,此刻又有了反應。

    清理完白雪股間的液體後,伊洛脫下衣服跪趴在白雪下方,他不發一語將頭埋入白雪腿間,緩慢吞吮著。

    「啊……」強烈的刺激讓白雪彈了起來。「不要,不要啊伊洛……」

    他的手指伸進伊洛柔軟的發間想阻止伊洛對他所作的事情,但伊洛強硬而不退讓,他只好再次讓自己陷落在伊洛所掀起的情欲狂潮中,遺失了自己。

    ???

    清晨,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殿下,伊洛殿下。」

    伊洛轉醒,他轉頭看了白雪一眼,白雪仍在熟睡中。

    伊洛起身披衣往外走去。「發生了什麼事情?」

    倉皇的聲音說道︰「塞立西亞出兵了,他們的大軍正浩浩蕩蕩地朝依摩而來。」

    伊洛關上了門,隨著來人而去,聲音漸行漸遠。「他們有多少軍隊?父王知道了嗎?雅可布跟佛雷德呢?」

    「正在通知中……」

    白雪揉了揉眼楮,翻了個身,他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只剩伊洛的體溫,他知道伊洛又離開了,伊洛為了國家大事總是會離開他。

    嘆了口氣翻身再睡,直到日上三竿太陽曬著了屁股,白雪才努力爬起身。

    「威廉。」白雪喃喃叫了聲,發覺威廉沒進來,于是又喊了第二聲。

    「威廉你跑哪去了?」

    門被打開,威廉走到白雪床前。

    「幫我梳洗,我要去練劍。」疲累的白雪用萎靡的聲音說著。

    「您的傷還沒好。」

    「死不了。」白雪回答。

    「是的殿下。」威廉端來水盆,為白雪擦臉拭身,並為他換上衣服。

    整裝之後他們下到庭院里,威廉教白雪劍術,白雪努力學習。

    威廉有些驚訝白雪的毅力,之後接連月余,白雪都沒停歇每日課程,次次到了天黑才休息回房。

    「听說塞立西亞打來了。」這日,拆招交鋒中,白雪氣喘吁吁地問著。

    「是的。」威廉回答。

    「為什麼要有戰爭呢?伊洛會出去打仗嗎?這樣般的死去活來的究竟有什麼意義?」

    「帶兵出征的是佛雷德將軍。」

    「呵,是他啊,那打輸了也不要緊。最好敵軍能把他的頭砍下來。」

    「這場戰爭不能輸,要是輸了,依摩很可能會亡國。」

    「才不會輸!」白雪瞄見威廉的縫隙,劍鋒忽地一轉,奮力打落了威廉手里緊握的劍。「有我的伊洛在,依摩怎麼會輸?」

    「看吧,連我都贏過你了!」陽光下,白雪開心地張嘴大笑著。今天是他第一次撥落威廉的劍,一個多月了,他的劍術也越來越好。

    「殿下只要肯用心學,還是會進步的。」威廉淺笑著。

    「哼,當然�@ 姨熳蝕嫌碧旄騁熨靼。 拱籽┘景戀廝底擰  

    「白雪!」伊洛由遠處走來。

    「哇,伊洛,你回來啦!」白雪沖上了前往心愛的人撲去,像八爪章魚一樣緊緊擁抱纏繞住伊洛,熱情地親吻他。

    「威廉,麻煩你收拾一下,我跟伊洛上樓玩親親啦!」白雪曉得眼楮  成了一條線,他快樂的神情終始中沒有一絲煩惱憂愁,他的眼中只有伊洛存在。

    兩人走後,威廉彎腰拾起劍。

    這時,庭院遠處走來了一個威廉熟悉的身影,那個人慢慢靠近,朝著威廉淺笑著。

    「雅可布殿下。」威廉說。

    雅可布看著威廉緊握著的右手,下一刻,他將威廉的手拉起,扳開來。「你的手都紅了。」

    「這沒什麼。」威廉回答。

    雅可布低頭在威廉掌心落下一吻,低垂著眸,安靜地不發一語。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威廉收回了手,拿著劍往里頭走去。

    威廉的耳根熱了起來。

    因為雅可布的那個吻。

第六章

    「什麼時候才會打完仗啊?」白雪賴在伊洛身邊問著。

    伊洛也不知道。

    這樣的一句話,問到了春天,問過了夏天,問走了秋天,問來了冬天。

    戰爭的蔓延沒有停止的跡象,依摩之外死傷無數,塞立西亞為在依摩並吞掉他們以前打敗依摩,戰士們奮勇殺敵,曾經號稱大陸最勇猛兵團的依摩軍隊陷入了苦戰,依摩的人民害怕著,皇宮里的貴族們也害怕著。倘若塞立西亞繼續攻進,那麼依摩將會滅亡。

    白雪待在伊洛身邊一年了,為了跟上伊洛的腳步,為了待在伊洛身旁,他努力地學習劍術,拼命地閱讀書籍,他知道這樣他就不會被伊洛?下,他有被愛的價值,伊洛將永遠愛他。

    這一天,是大雪的日子。依摩積雪處處,城堡外戰士們流下的血跡被覆蓋,空氣里有著潔淨的味道。

    伊洛回到房里,打開門,見到白雪倒在書堆中呼呼大睡著,伊洛的神色有些凝重,他靠近白雪,撫摸白雪細致的臉龐,神色哀傷。

    白雪睜開了雙眼,看見是伊洛,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你回來了啊!」

    「我有件事告訴你。」伊洛拉來椅子,坐在白雪身旁。

    「嗯,我在听。」白雪笑嘻嘻地看著伊洛。

    「等會兒我會派一支軍隊護送你回羅利,你是羅利的王子,羅利會保護你。回到羅利後安心住下,等依摩和塞立西亞打完仗後,我會去接你回來。」伊洛平靜地說著。

    「咦,為什麼要走?那你和我回去嗎,我們一起回去看我父王母後好了!」白雪替伊洛下決定。

    「不行,我是守城的人,我不能和你走。」伊洛搖頭。

    「那我也不走。」白雪哼了一聲。

    「我剛剛接到消息。」伊洛的神情有些哀傷。「佛雷德戰死了,依摩很可能短時間內就會淪陷,我不要你待在這里,那人危險了。」

    「佛雷德死了!?」白雪震驚地看著伊洛,伊洛的眼眶有些紅,他明白那是伊洛愛過的人,伊洛正難過著。

    「總之,你東西收拾收拾,我已經把威廉叫過來了。」伊洛說完話後起身就準備離開。

    「伊洛。」白雪拉住伊洛的袖子,仰望著他。「他死了,你很傷心對不對?」

    「沒有。」伊洛回答。「雅可布地出城應戰了,我要回去守著崗位,你快準備吧!」

    「我不會走。」白雪堅決著。「我走了,你怎麼辦?我要留在你身旁啊,我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孤獨奮戰的!」

    「你到底明不明白戰爭是什麼?如果塞立西亞軍攻了進來,所有的人都會死,你也不例外。」伊洛喝叱了聲。

    「我不要!」白雪大嚷了回去。「要死就一起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突然「啪∣∣」地聲,白雪臉頰上傳來火熱的痛感。

    伊洛狠狠打了白雪一巴掌。

    白雪微張著唇,不可思議地看著伊洛。「你從來沒打過我。」白雪黑色的眼眸起氤氳起了霧氣,凝聚起了眼淚。

    威廉由門口進來,沒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站著。

    「伊洛殿下,護送王妃的軍隊準備好了。」有士兵前來,在門外說著。

    「走或不走?」伊洛再問。

    「不走!」白雪朝伊洛吼出了聲。「不走不走不走!死都不走!」

    伊洛走向前來,白雪知道伊洛要抓自己,連忙往旁邊跑。

    「給我站住。」伊洛臉色鐵青。

    「笨蛋才站住讓你捉!」

    伊洛一個箭步越向前去扯住白雪的腰帶,白雪死命抱緊床柱,任憑伊洛怎麼拉,就是不放開床柱。

    「白雪!」

    「不走啦,我要和你在一起,你死我就死,你活我就活。我才不要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里,這里的人沒有一個對你好的,除了我之外,沒有一個人會關心你。我才不走!」白雪雖然強忍著,但眼淚就是不听話地撲簌簌直直掉。

    他的伊洛從小就不得父親的疼愛,死去的母親是個婢女,皇宮里勢利的大臣,只有在伊洛得勢的時候才會靠近擁護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雅可布也因為皇位的問題一直介懷著不肯親近這個弟弟。

    他的伊洛很可憐,一個可以談心的人也沒有。現在佛雷德也死,如果他離開伊洛,那就真的再也沒有人關心他愛他了。

    而且,他也不想離開伊洛啊!他恨不得每天每夜都和伊洛在一起,時時刻刻黏著不分開,要他離開這里回羅利,那簡直是要他的命嘛!

    伊洛一手摟著白雪的腰,一手用力扳開白雪緊繞住床柱的手臂。

    「哇啊,討厭啦!你怎麼這樣。」白雪邊哭邊喊著︰「威廉,救我,快救我,別讓他把我從這里帶走,我不要回羅利,我要留在依摩。」

    威廉沒有遲疑,緩緩拔出腰際的劍,擱放在伊洛的頸項上。

    「你可以取下我的人頭沒關系,但今天我就是要把你送回羅利。」伊洛說。

    白雪並不了解自己在伊洛心中所佔的位置有多大。自塞立西亞進攻以來,伊洛無時無刻都在擔心著白雪的安危,伊洛會為了榮耀、為了國家,奮戰到最後一刻,流盡最後一滴血,但卻不想看到白雪受一丁點兒的傷,那是伊洛所無法忍受。

    威廉的劍不動,白雪卻已經嚇得大喊。「笨蛋笨蛋笨蛋,快把劍收起來,你要是傷了他,我就跟你拼命。」

    威廉聳肩,放下了劍走到後頭去,滿臉的無奈。

    「你走不走?」伊洛眼里有著沉重與傷痛,太多的不舍在心里頭翻騰,他不願白雪離開,卻又想白雪平平安安。眼里頭有些霧氣,他的鼻頭升起酸楚。

    白雪見著伊洛的模樣,心里一疼,忍不住松開了床柱,緊緊抱住他。「伊洛,你別哭,你別哭啊!」白雪淚落著,攬住心愛的人。

    白雪往後看著威廉,威廉靜靜站在角落。白雪突然有了個想法,要將伊洛一起帶離這個地方。倘若回到羅利,羅利的父王和母後一定會保護他們,那他們誰也不會死,能夠永遠在一起。

    「我回去,我听你的話離開這里。」白雪說︰「但是我要你親自送我回去羅利,如果不是你,誰都沒辦法讓我由依摩城門走出去。」

    「好。」伊洛說。

    角落處的威廉微微笑著,他的王子有長進了,竟然也會想到這樣的方法直接將伊洛拐回羅利,這對他而言真是個好消息,他可以不再為白雪的將來擔心了。

    收拾好了東西,他們一行迅速下樓。

    伊洛集結的十二名貼身侍衛牽來了馬匹正等著,所有人臉上都沒有笑容,因為塞立西亞的大軍正在城堡之外,如今闖出去只怕是危險重重。

    白雪摟著伊洛,伊洛迅速越上馬背。

    伊洛說︰「等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頭都別抬起來,直到羅利。」

    白雪緊揪著伊洛衣服的手微微發抖著,氣氛的沉重令白雪的心髒難過得就像快窒息般。

    威廉也跨上了馬,跟隨他們之後,一行人策馬馳騁,如箭在弦迅速奔出,揚起碎散雪花,飄落風塵中。

    倉惶急行里,白雪並沒有听伊洛的話將頭埋在伊洛懷里緊閉眼楮,他偷偷地將眼皮睜開一點隙縫,往外瞧去。

    停歇沒多久的雪又下了,馬匹奔跑過的雪地上有著一具具倒臥在地覆滿雪花的尸體,鮮紅的血將大地染成了別種色彩,散落不齊的骸骨怵目驚心地展現在白雪眼前。

    白雪的顫抖越來越強烈,但伊洛只在意全速前往羅利,根本沒感覺到白雪的不對勁。

    這已經是白雪完全無法理解的世界了,他泛紅了眼眶,劇烈地喘息著,幾乎快無法呼吸。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如今變成殘缺不全的尸塊,動也不動地,在這雪地間。

    白雪突然好想尖叫,不明白為何人必須自相殘殺。

    「有追兵!」後頭的侍衛大喊著。

    「快!」伊洛全力鞭策馬匹,瘋了似地要從這雪地間逃脫。

    塞立西亞的騎兵團由左右竄出包抄,伊洛的侍衛們包圍在他們身邊緊緊跟隨守護,白雪由伊洛懷間空隙睜大了眼往外看,塞立西亞的人接近了,侍衛們拔起了劍邊騎馬邊與之對打著。

    時間的渡過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所有的人努力奮戰的情景一一映入白雪眼簾。伊洛的特衛們敵不過越來越多的塞立西亞人,一一被殺墜馬了,馬匹從那些死者的身上踐踏而過,彷佛那只是春天飄過地面的棉花,而不是一個人。

    剩下的侍衛越來越少,白雪看見威廉。

    威廉由馬上打落了一個敵軍,但更多的人涌上前來。

    白雪的眼睜著,看著。

    一把又一把的劍由威廉背後刺入,由胸前貫穿而出。

    世界運轉的聲音似乎停止了,他像听得見血由劍尖滴落雪地的聲音。

    白雪張著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威廉緩緩抬頭看了白雪一眼,輕輕地笑了。

    這是白雪第一次看見威廉的笑容。

    「不∣∣」

    他的淚狂奔而下,聲嘶力竭的�s跋轂榱搜┐亍  

    「威廉∣∣威廉∣∣」

    馬匹仍急馳著,威廉落下了馬。

    白雪的氣力在瞬間斷了線,眼前黑暗襲來,暈厥在伊洛懷里。

[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5-2-3 21: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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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該起床了,您不是要早起練劍?」威廉的聲音有些模糊,輕飄飄地傳來。

    「唔,我再睡一會兒。」白雪卷緊棉被,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等您睡飽,天都要黑了。」威廉的聲音越來越遠。

    又睡了好一會兒,做了幾個夢,白雪才慢慢轉醒。

    白雪揉著惺松的眼楮打了個呵欠要死不活地走下床,嘴里咕儂念著︰「威廉,我醒了,幫我梳頭發。」

    朦朧的視線中,映入眼里的是有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環境,白雪搔著頭覺得奇怪,這里不是伊洛的房間,他怎麼會在這里醒來?

    「威廉、威廉!」慢步走出房間,白雪四處喊著威廉的名字。

    平常他頂多喊兩聲威廉就會冒出來,但這天不知怎麼搞的,就是找不到威廉的影他听見了一些細碎的聲響,于是走上前去。

    「威廉?」

    長廊的盡頭有人正在哭泣著,白雪定楮一看,發覺那竟是自己許久不見的母後。母後旁邊站著父王,父王身邊的人正是伊洛。

    「威……」白雪喊出口的名字突然停了。

    他記起來了,伊洛要帶他回羅利,而他們中途遇到了埋伏。

    說話中的伊洛抬起頭來,悲傷的天藍色眼眸里失去了笑意,只剩一抹堅定。

    發生過的事情一幕幕返回白雪腦海里,雪地間,敵人的劍刺穿威廉的胸膛,而後威廉落下馬去。

    睜得大大的眼眸突如其來地涌落了淚,白雪微微發抖著。

    他忘記了。

    他忘記自己已經失去威廉。

    「白雪!」伊洛連忙趕上前來。

    「我……我有點累……我要回去睡覺……」白雪的眼楮飄移著,不知該將視線落在哪里。

    「你去睡吧!」伊洛說︰「我要回依摩了,等戰爭結束,再回來接你。」

    戰爭這個字眼刺激了白雪的腦袋,他像遭到雷擊般尖叫了出來,拼命地抓扯自己的頭發。

    「別這樣!」伊洛連忙拉下白雪的雙手,緊緊擁抱住他。

    白雪嘶吼著︰「不行,你不許回依摩!你會死,就像威廉一樣,你會離開我!」白雪的淚不停掉落,沒有止住的跡象。

    「來人啊,把他抓起來,別讓他回依摩,別讓他回去那個地方!」白雪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力氣大到幾度掙脫伊洛的桎梏。

    伊洛捆著白雪,看了白雪的雙親一眼,國王與皇後面露著哀傷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

    伊洛將白雪帶回他的房間內,將白雪丟了進去。

    「伊洛,別這麼對我!」白雪哭喊著。

    伊洛深吸了一口氣,拔起白雪房門外,侍衛的劍,穿過兩門間的鏤空把手,將門扣死住。

    「讓我出去,別把我關起來。我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不許你死。」白雪在門後拼命擊打著門板。

    伊洛的手掌貼著門板,感覺白雪拼命敲打時傳來的猛烈震動。

    「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說完後,伊洛頭也不回地走離開去,留下白雪敲打著門的巨大聲響。

    「你騙我,你騙我。」白雪喊著︰「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你最好永遠都別回來!」

    「我很抱歉,但請原諒我的決定。」經過白雪雙親時,伊洛以堅定的口吻說著。

    他的離去是為了相信他的依摩人民。

    他必須為他的國家奮戰到底。

    ???

    然後,雪融了,春至了。

    白雪始終沒有等到伊洛。

    這場仗打得太久,久到白雪忘了他最後一次和伊洛說話,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終日,他像游魂一般在城堡里飄來蕩去,伊洛不在他的身旁,世界好象不對勁了,連春里綻放的第一朵花,也像是染上悲哀的色彩,郁郁寡歡著。

    白雪走著走著,在大廳角落一處陰暗地方倒下,貼著冰涼的地板,閉起眼動也不動地。

    伊洛曾經說過戰爭結束後,會來帶他回去。

    好久以前听聞依摩國王將伊洛的妹妹席拉送給了塞立西亞求降,兩軍也決定停戰,但伊洛始終沒來,他等不到伊洛。

    突然,幾個腳步聲匆忙地走來。

    「依摩國傳來消息,听說城堡快被攻破了。塞立西亞兵臨城下,看來再也撐不了多久。」

    「之前不是才投降求和嗎?為什麼又變成這樣?我記得他們將小公主送給塞立西亞當作退兵條件了啊!」國王慌亂著。

    「塞立西亞的國王被刺殺了,听說是依摩派去的刺客暗殺的。依摩求和應該只是手段,他們那麼好戰,不會投降的。只是塞立西亞這回誓言滅城,大軍由二王子安卓坐鎮,那個惡魔,殺人不眨眼,看來誰也逃不過了。」

    「我的天啊!」國王無計可施。

    白雪由後頭走了出來,來到他的父親面前。

    「我們……可以帶兵去營救依摩嗎……」白雪聲音沙啞經細,靜靜的,听不出任何情緒。

    「白雪,你怎麼會在這里?」國王大吃一驚。

    「可以的對吧?」白雪看著他摯愛的父親。

    國王十分難過地搖頭。「羅利救不回依摩的,我們國家太過弱小,如果出兵攻打過去,連我們也會步上依摩的後塵,一起滅亡。」

    「一起滅亡……」白雪大大的眼瞳有淚落下。「那伊洛怎麼辦?我的伊洛怎麼辦?」

    「你必須要顧及你的人民啊!」國王沉痛地說著。「絕對不可以讓你的人民為你的私欲而無辜送命。」

    「伊洛會死的,如果不救他,伊洛會死的!父王,兒臣求求您了,救救伊洛,別讓他死啊!」白雪越來越激動,搖動著年邁父親的肩膀。

    「殿下!」大臣連忙制止白雪,將他拖離國王身邊。

    「他不能死啊,他說過要回來接我的!」白雪哭喊的聲音在城堡響著,刺痛了國王的心,但卻無人能為他做些什麼。

    ???

    依摩的城被攻破了,塞立西亞軍如煌蟲入侵,數也數不清的人數像潮水涌入城堡里頭。

    伊洛手持著劍,努力抗敵著,鮮血灑滿城池,哀嚎慘叫聲不斷,他每殺一人,就又有數十人沖向他來,突然刷地一聲他的右手感到麻木,劍掉落地的聲音鏗鏘響起,連著他被削落的手一起映入他眼簾。

    十數刀接連落在他身上背上,他感覺到刀鋒畫過肌膚砍入骨髓的鈍疼。

    春天的太陽不知為何有點刺眼,他緩緩地眨著眼,想適應周圍的光線。

    忽地他被往後拖,踏雜的兵刃交鋒聲仍不斷響著。

    「伊洛,伊洛,看著我,別閉上眼楮。」聲音慌亂著。

    伊洛的目光努力調整焦距,雅可布的臉在他眼前重疊。

    「我沒事。」伊洛有些恍惚地說。

    「你的右手斷了!」雅可布顫抖著手,撕下鎧甲內的衣服將伊洛不停流著血的手臂緊緊綁起。「撐著,我帶你到里頭去。」

    「哥……哥哥……」伊洛第一次這麼喊雅可布。

    「別說話。」雅可布的眼眶赤紅。

    「我很對不起你,從小時候起,我就只想斗倒你。」伊洛看著他的同父異母的兄長,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他才感覺到雅可布和他血脈相連,和他們是親兄弟這個事實。

    「我也是。我也對不起你。」雅可布說。

    「依摩……不會亡國的。」伊洛搭著雅可布的肩,緩緩地又站了起來。「我們只能戰勝,我還有一堆理想抱負沒有實現,我想統一整個歐陸,我要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你的手已經斷了。」雅可布說。

    「右手斷了,還有左手。」伊洛抬起地上的劍,緊緊握在掌心中。「依摩的戰士不會坐著等死,只會奮戰到死。」

    伊洛走了出去,朝著敵軍怒吼︰「有種,就砍下我的頭吧!」

    雅可布笑著掩面落淚,他跟著走了上去,在弟弟身旁,再次殺敵。

    春天,風還是有些冷。

    偶爾,會飄起雪花。

    明明,太陽如此耀眼。

    但生命,就是會無常消逝。

    伊洛倒了下來,他看見雅可布就躺在不遠的地方。

    心髒搏動的聲音逐漸緩慢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埋在雪地里一樣,那麼地寒冷。

    「白雪……」伊洛緩慢啟著雙唇。

    他的腦海里浮現所愛那人的身影。

    「對不起……我要失約了……對不起……」沉重的眼皮合上後再也無法開啟,胸口的搏動緩緩地,一聲一聲,最後趨于平靜。

    呼吸,就此,停止了。

    ???

    依摩滅亡後,殘忍的塞立西亞軍將皇族與其人民們的頭顱砍下,旋掛在依摩的城牆上,圍繞一周。

    鮮紅的血沿著斷裂的頸項滴落在城牆石壁上,紅色的液體將依摩染成了另一種顏色。

    城堡之內,塞立西亞大軍盤境,許多無頭尸首被堆放在一起,分不清楚主人的姓名究竟是哪個。

    尸堆上被丟上枯柴樹枝,塞立西亞的二王子高高舉起火把,在眾人勝利的歡呼聲中,將火把丟入柴堆內,燃起了妖異的火焰。

    熊熊的烈焰燒化了數以萬計的依摩人民,也燒滅了依摩稱霸歐陸的夢。

    羅利的皇後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鼻酸。她悠悠地嘆息,踏在空氣中,為自己家里那個心愛的孩子尋找伊洛的蹤影。

    「啊,原來你在這里。」皇後見著了想見的人。

    她捧起伊洛的頭顱,小心翼翼地摟入懷中。

    「跟我回家吧,白雪他十分地想念你。」

    乘在春天的晚風中,皇後漫步在黑夜的雲里,直到回了羅利,才飄然降落在白雪房門外的窗台上。

    房間里,白雪神情有些呆滯地坐在床上,國王焦躁不安地踱步著,幾名侍衛被吩咐在一旁待命,守候著白雪,並等待皇後歸來。

    皇後推開了門,白雪抬起了頭。

    當白雪的眸子一接觸到伊洛,他的眼里像是忽然有了光彩,整個閃亮起來。

    「母後,把伊洛給我。」白雪來到母親身旁,伸出了雙手,緊張地說著。

    皇後將伊洛交到了白雪手中。

    「伊洛,我心愛的伊洛,你終于回來了。」白雪摟著伊洛仍滴著血的頭顱,將臉貼近伊洛冰冷面頰,輕輕笑著。「我等了你好久,你終于回來了。」

    皇後忍不住掩面而泣,她哭倒在國王懷里。「為什麼白雪會遇上這樣的事,他們明明如此相愛啊,上天為什麼忍心將他們分開。」

    國王只能搖頭嘆息。

    「那天你走的時候,我對你說了很不好的話,你原諒我好不好?」白雪抱著伊洛的頭顱說著︰「我不該說我討厭你,也不該叫你別再回來,我知道我錯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再這麼任性了。你就原諒我吧,伊洛。」

    「白雪,你別這樣。伊洛已經死了,你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啊!」皇後听得心都要碎了。

    「我知道啊……」白雪幽幽地說著。

    白雪摟著伊洛在房里走啊走地,不停在伊洛耳邊喃喃細語,像是想將這些日子的思念完全告知伊洛,讓伊洛知道他是怎樣地愛著他。

    突然地,話語停歇。

    白雪由懷中取出一只七百,往自己的喉嚨劃去。

    「阻止他,快阻止他!」國王震驚大喊著。

    房內的侍衛立即沖上前去,奪走白雪的匕首,並一人一邊捉住白雪的手臂,讓他無法再對自己自殘。

    「我的天啊!」皇後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阻止我,你們干嘛阻止我!我要和伊洛在一起,我不會離開他!」伊洛的頭顱滾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白雪像發了瘋似地掙扎怒吼。

    「殺了我∣∣殺了我∣∣」

    「殺了我啊∣∣」

    他這一生只愛伊洛一個,從七歲起那眼,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但他的愛人啊,為何就此長眠?

    為何……

    為何……

    要?下他獨自一人……

第七章

    「白雪,有好一點了嗎?」皇後靠近孩子的身邊,輕輕觸踫著他的額頭。

    經過幾天幾夜的折騰後,白雪終于用盡所有的力氣,倒了下來。國王命人將他的雙手以繩索捆在床頭,避免他再度尋死。

    白雪雙眼閉閉合合,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恍恍惚惚地不說一句話,讓人看了就心疼。

    皇後也沒想過白雪會愛伊洛愛得那麼深,在她心里頭她的白雪一直都是個任性頑皮的小孩,沒想到,這個小孩早已長大,而且大到她都快認不得他了。

    「母後……?幫幫我……解開繩子……」白雪每次開口,只會說這句話。

    「不行啊,一松開繩子,你是不是又要往陽台下跳,繼續傷害自己。」皇後憐惜地梳了梳白雪的頭發。

    「我想和伊洛在一起,想和他在一起。」

    「你真的那麼愛他?」

    白雪閉上了眼。這是一定的啊,從來就沒變過。

    皇後離開白雪的房間,搖頭嘆息。許久許久之後,才又回來。皇後彷佛下定決心似地,眼里頭有了覺悟。

    「現在,我要松開繩索,答應我,別做任何傻事。」皇後拿著把利刃,緩緩地割開白雪手腕處的麻繩。

    白雪被松綁後,從床上生了起來。他看著母親手上的那把刀,手伸了過去,將刀奪來,緩緩地抵住自己的喉嚨。

    刀尖深入肌膚的那刻,皇後落淚說︰「沒有辦法了,我們去找那個人吧!也許那個人,有辦法讓伊洛回到你身邊。」

    「那個人……誰……」白雪手里的動作緩住了。

    ???

    抱著愛人的頭顱,白雪隨著母親走入一座古老的高塔,高塔里頭狹窄的走道只能容許一個人通過,他們捱著幾乎要摩擦到自己的青苔石壁,吃力地往上。

    直到最高處,有一扇黃色的門,古老的門把上留著一把黃色的鑰匙。

    皇後嘴里頭念著咒語,轉動鑰匙,推開了門。

    她帶白雪走進了里頭,那是一個狹窄的房間,房間只擺著一張床和一具紡麻紗的機具。轉輪喀啦喀啦地轉著,機具後坐著一個有半透明身體,透露微微光芒的美麗女孩。

    女孩抬起了頭,輕輕地笑著。「你們來了啊!」她起身來到白雪身旁,伸手要踫觸伊洛的頭顱。

    白雪嚇得連忙後退。

    「給她吧,白雪,不要緊的。」皇後連聲慰藉著。

    白雪這才依依不舍地將伊洛交出去。

    「你到這里坐著。」少女將白雪拉到紡織機旁,舉起白雪的手,以發光的食指間輕觸。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嗎?」少女間。

    白雪搖頭。

    「我要幫你救回伊洛。」少女由白雪的指尖輕扯出一條光芒微弱的絲線。「這個,是你想念他的心,是你對他的記憶。」她將絲線勾在紡織機上。「我可以用你的思念、你的愛意,重新紡造出你心愛的人的軀體,即便他只剩一顆頭顱。」

    白雪靜靜听著。

    「米林之所以一直不帶你來,是因為這紡織魔法一激活,就沒辦法停下來。你知道嗎,倘若你對他的愛情不夠堅定,倘若你對他的思念不夠深厚,倘若他在你的記憶里根扎得太淺太薄,這條細細的線在紡完他的軀體前便停止,那麼光,就會變成血,拉出你的生命繼續紡織,直到你死亡為止。」少女激活了轉輪,紡錘轉啊轉地,凝聚起了光。

    「會害怕嗎?」少女問著。

    「不會。」白雪搖頭。

    皇後來到白雪身旁坐下,將白雪摟進自己的懷中。「你不會有事的……」皇後紅著眼,喃喃念著。

    「我要伊洛回到我身邊。」

    「最初的是記憶,再來是愛情,最後是生命。」彷佛春天的小鳥唱著婉轉歌聲般,少女用最美的歌聲,吟唱著令人沉醉的光之咒語。

    白雪腦海里似乎有什麼東西逐漸消失了,他一直深深印在腦海里的那些珍寶,隨著細線的抽出,而緩緩淡去。

    漸漸的,他再也記不起伊洛的手指是如何修長美麗,再也記不起每個夜晚趴在伊洛胸前時所听見的心髒搏動聲是如何美妙,再也記不起伊洛笑時是什麼模樣,再也記不起伊洛呼喊他名字時是怎樣溫柔的神情。

    隨著記憶的失去,許多許多愛著的,漸漸模糊。

    「母後,我有點害怕。」白雪輕輕說著。

    「剛剛不是說不怕的嗎?」皇後忍著淚撫摸著孩子的頭發。

    「我是害怕如果伊洛醒過來,而我卻不在了。到那時請?一定要告訴他,我很愛很愛他。」白雪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會的。」皇後不舍地落下了淚。

    「那我睡一下,我覺得有點累。」

    「放心睡吧!」

    白雪閉起了眼,夢里頭,那些曾經愛著的,那些拼命抓著不肯放的,如今逐漸遠離,再不復記憶。

    他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米林,?這孩子真可愛。」少女說著。

    「是啊。」皇後露出哀傷的笑容。

    「紡織要很久很久的時間呢,?幫我一個忙,先去死神那里,將伊洛的靈魂帶回來吧!」

    「再等會吧,白雪睡著了。」

    「?很擔心嗎?」

    「嗯。」

    「很多人來過這里,但很少人成功過。或許?的孩子,會是那個例外呢!」紡織機不停轉著,少女柔柔地笑著。「愛情啊,很奇妙的,那是神給世人的奇跡啊!」

    ???

    之後,皇後帶著白雪離開高塔,高塔里頭住著的紡織魔女為了保護剛完成的伊洛肉身,命令他的靈魂沉睡著,直到肉體不再散去,才要給他甦醒的能力。

    高塔外竄生起了刺人的荊棘與火紅薔薇,它們重重纏繞住通往那個房間的門,將伊洛與外界完全隔離。

    依摩滅後,塞立西亞發生嚴重的內亂也亡國了。

    大陸上的人民過了一陣平穩安逸的日子,沒有人再提起慘痛的戰爭,日子在平穩中靜靜地渡過。

    每日,皇後都會由自己房里的陽台往外看,看不遠處那荊棘叢生的高塔有無退去的跡象。野薔薇消失的那一天,才是伊洛轉酸的時刻。

    日子緩緩往前推進,四季不斷交替著,一年又一年過去,高塔仍保持著那日他們離去時的面貌。

    高塔里面的時間是靜止的,沉睡的伊洛沒有醒來的跡象。但高塔外的世界已經變了,無論是歐陸的人民,還是她心愛的白雪。

    皇後轉身,看著魔鏡里自己愈顯憔悴的臉龐,唉聲嘆氣起來。

    「魔鏡……」

    皇後話還沒說出口,魔鏡便說︰「您很美啊,白雪公主不在,您便是這個國家最美麗的女人了。」

    「還是很美,可是也越來越老了。畢竟都已經過了六年了啊!」皇後感嘆著。

    伊洛沉睡了六年。

    六年前依摩亡國時,羅利對外宣稱那個曾經是女孩的白雪公主在戰亂中死去了,之後在外求學的王子回了來,這個國家如今只剩身為王子的白雪。

    「母後!」

    喧嘩嘈雜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幾個急速的跑步聲響著,門忽而被用力打開。

    「母後我要跟哥哥去獵兔子,哥哥說要教我射箭。」

    皇後憐惜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說話這個小的才五歲,是她與國王愛的結晶。小的旁邊站著大的,人的臉上笑嘻嘻地,一把將小的扛上了肩。

    「母後好不好,我帶威廉到邊境獵兔子。」白雪搖晃著坐在他身上的弟弟威廉,兩個笑得樂不可支地。

    「當然好啊,天黑之前記得回來。」皇後見兩個孩子快樂的神情,方才傷心的情緒也一掃而空。

    「威廉坐好啊,哥哥帶你出去玩啦!」白雪笑著左搖又擺,嚇得肩膀上的弟弟失笑連連。

    「多帶些侍衛啊!」皇後叮嚀著。

    「知道了啦!」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母親牽掛話語。

    皇後心滿意足地微笑了下。

    但當她起身準備離開時,卻瞥見了不遠處那座高塔發生了異變。

    艷紅的野薔薇開始凋謝了,蒼綠色的荊棘緩緩枯萎掉落。高塔石壁原本的色澤漸漸顯露出來,那扇封住無法進入的門,開啟了。

    「白雪!」皇後慌忙轉頭。

    侍女們入內伏身。

    「快把白雪叫回來,伊洛要醒了。」

    ???

    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事,當荊棘退去,伊洛由悠久的睡眠中睜開雙眼轉醒過來,身體只感到疲憊與沉重。

    「醒了,他醒了!」高塔的小房間內,國王和皇後看著伊洛胸口起伏與平穩的呼吸,激動地握緊彼此的雙手。

    「我……怎麼會在這里?」伊洛由小床上坐起身,記憶模糊著。

    國王和皇後對看了一眼,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將依摩戰敗後發生的事情緩緩說了出來。

    伊洛靜靜听著,直到皇後止住了話語,才悠然說道︰「原來,依摩破滅了。」

    「我們已經派人去叫白雪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皇後激動地說著︰「我們一直在等你醒,你醒了以後,你和白雪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我睡了多久?」伊洛問著。

    「六年。」

    「白雪他……很傷心對不對?」那個那麼愛著他的人,這六年來不知是如何渡過。如此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不在,以白雪的性子,是怎麼撐下去的呢?

    伊洛想起了記憶中,白雪甜美的笑容。

    「白雪他……白雪他……」皇後覺得有點感傷。「為了救你,白雪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代價?什麼代價?」沉思著的伊洛抬起頭。

    「最初是記憶,再來是愛情。」皇後掩面而泣。「他付出了自己生命里,對你所有的記憶與愛情,重新紡織你的軀體。我們救回了你,但是白雪他,也遺忘了你。」

    伊洛緊閉了雙唇,再無話語。

    「你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國王連忙說︰「白雪那麼愛你重視你,我們也將你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如今你醒了,就留在羅利吧!依摩已經滅了,就連塞上西亞也亡國了,我們希望你留下來,和以前一樣,與白雪在一起。」

    伊洛听著皇後和國王斷斷續續傳遞來的訊息。他沉睡的這六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的國家,他的敵人都不見了,而他所愛著的人,也遺忘了他。

    這是他自私回到依摩打仗而?下白雪,所得到最終的報應嗎?

    白雪忘了他……

    一個曾經那麼愛著他的人,已經忘了他……

    伊洛暫時還無法承受這樣的事情。這也許是上天給予他的懲罰。

    ???

    太陽漸漸下山,黃昏里,伊洛與國王皇後下了高塔。

    「感覺還好吧?有沒有任何不舒服?」國王問。畢竟,撕掉了的頭重新接回來,真是很可怕又很艱巨的一項創舉。

    「嗯,沒什麼感覺。」新的軀體並沒有帶來不適,反之伊洛覺得和以前一模一樣。

    「倘若等會兒見到白雪,他有任何失當的言辭,請你記得,他對你的愛還是在的,你新生的軀體,就是他愛的證明。」皇後含淚說。

    「我明白。」伊洛回答。

    雖然睡了六年,但這六年對伊洛而言只等于是做了一場夢的時間,他心里惦著白雪,萬般地想見白雪,但又不知這六年帶來的變化有多劇烈。不愛他的白雪,遺忘了他的白雪,如今是什麼模樣。

    「母後!」遠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那是白雪的,伊洛始終記得。他的身體僵住了,他緩緩轉頭往後,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他的白雪,臉上洋溢著無憂無慮的笑容,二十二歲的年紀有著介于男孩與成人間的獨特魅力,他的黑發如絲光滑,眼眸像春天水波柔和,他的雙唇有如玫瑰般粉紅,身影縴弱修長。

    他的愛人,比以往更加成熟,笑容單純間透露著更加誘惑人的魅力。

    伊洛想緊緊擁抱他。

    「我的天啊,白雪,你總算回來了。」國王松了一口氣。

    「白雪,你過來。」皇後招來孩子。「過來見見伊洛。」

    白雪腳步僵住了片刻,伊洛很明顯地可以花白雪臉上,看見他復雜的神情。

    走近他們身邊的白雪看了伊洛一眼,「原來你是長這個樣子啊,高塔里那個睡著了的人。」

    白雪並沒有表達出太大的情緒波動,沒有以往見到他就會往他身上撲來的舉動,沒有笑容,沒有了愛。伊洛感覺胸口像有什麼猛力地扎了他一下,讓他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白雪啊……」皇後喊著。

    白雪身後,小威廉突然跑了出來,笑呵呵地看著他的父母親。「父王,母後。」

    「哎呀,你怎麼弄得全身都是泥!」皇後嚇了一跳。

    「他追兔子,結果摔進爛泥巴坑里頭了。」白雪的目光迅速離開伊洛,轉到威廉身上。白雪一把抱起威廉,威廉沾滿著泥巴的手就猛往他臉上抹。

    威廉笑嘻嘻地。

    「沒事的話,我帶威廉去洗澡了。」白雪的頭有點低,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緩緩地出伊洛身旁走過,並沒有留下來與他們交談。

    伊洛默默看著白雪離去的身影。

    「我們有跟白雪提過你們之間的事情。」皇後說︰「但是每回講,白雪都只有沉默,對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並沒有反應。」

    「慢慢來吧!」國王拍了拍伊洛,要他放心。「從現在起,你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在一起。」

    伊洛的心里頭有著愧疚。

    愛情如今一敗涂地,都是他咎由自取。

    ???

    「這樣不會太過份吧?」皇後問。

    「當然不過份,雖然白雪一下子變女生一下子又變回男生,但結婚就是結婚了啊,當然可以。」國王打開白雪房里的門,命令侍衛搬了一張大床進去,再把白雪原本的床抬走。

    「然後呢?」

    「把伊洛帶來!」

    國王和皇後瞧了白雪的房間一眼,隨即迅速退下。

    「希望他們的感情能夠恢復以前那麼好。」兩人衷心祈禱著。

    ???

    白雪洗好澡,半裸著身體出來,看見伊洛居然在自己房里,大大嚇了一跳。

    「哇,你怎麼在這里?」白雪連忙穿上上衣。

    「糟糕,不知道有沒有被看光光?」白雪嘴里喃喃念著。

    「哇哇哇∣∣」小威廉隨即從白雪身後沖了出來,一絲不掛光溜溜地在房間里頭跑來跑去。

    白雪的房門開啟了一個小小的縫,皇後由門外幽幽招手,威廉一看到母親,嘩的聲就撲了過去。

    皇後抱起了小兒子,緩緩地關上門。

    「你們搞什麼鬼啊?」白雪喊了一聲。

    「夫妻倆當然是一起睡啊!」皇後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來。

    「母後你腦子壞了啊,我們兩個都是男的耶!」

    「男的也是可以啊∣∣」皇後語氣含意深遠,緩緩走離開了去。

    白雪看了伊洛一眼,威廉不在,他也不必要為了怕教壞弟弟而佯裝親切高雅。

    白雪拭著仍滴落水珠的頭發,對伊洛說︰

    「我不管什麼以前的事,總之現在我不認識你,對我而言你只是個陌生人。所以我很累要睡覺了,也不管你晚上要睡哪里,不過,要是你敢爬上我的床動我一根寒毛,你就死定了。我絕對會拿把刀把你砍成十幾二十塊,才不理會你的軀體是我用什麼……什麼見鬼了的愛情紡織出來的!」

    白雪朝伊洛扮了個鬼臉,在頭發未干的狀態下,跳上床就睡覺,並且努力卷起絲絨被,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

    伊洛十指交握,靜靜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他正在努力調適自己對白雪的心態,也正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讓白雪再次接受他。

    七歲那一年,白雪初見的,是怎樣的他,白雪為何會迷上他?

    十五歲再見時,白雪見到的,又是怎樣的他,白雪一直沒變過的心意是系在什麼基石上?

    伊洛安靜地回憶著屬于倆人的歲月,反復咀嚼原本如水清淡的感情,是怎麼越來越濃,直到化不開來。

    側躺在床上的白雪並沒有睡意,他聆听著伊洛在暗夜里平穩的呼吸聲。

    突地,白雪眼里凝聚起了熱氣。

    「可惡!」他將話語�s霸諦睦錚   星樾骷グ移鴟     諒で 恢 饋  

    所謂的愛情,如果能就此消逝,那愛情還算愛情嗎?

    紡織魔女抽走的,只有他對伊洛滿滿記憶里的一部分。上天要他從七歲就愛上伊洛並不是沒道理的。

    七歲到十六歲,整整九年的時間,他每天想著的都是伊洛,他記憶里存在的就只有伊洛。伊洛的每根頭發,每個腳趾頭,伊洛眼楮上的睫毛,伊洛背上的痣,沒有一處不是他深深記憶,如珍寶般藏在心里的。

    那些寶貴的記憶還沒抽完,紡織機就停止了。但他仍哀傷著,仍因伊洛舍棄他沒帶他走而怨恨著。

    離開高塔後,他沉默不語過了頭一年。

    母後以為是記憶與愛情被帶走的影響,才讓他如同行尸走肉。

    弟弟出世後,他拼了命叫自己轉移目標不再去想伊洛的事情,母後以為他的記憶全數被抽光了,以為他不再愛伊洛了。

    但其實,他仍愛著的。他只是想把自己從無盡等待的深淵中拖起來,不再去回憶心愛的人只剩一顆頭顱時,夢魘般纏繞不去的瀕死感。

    他始終覺得,伊洛是自私的。

    從認識伊洛以來,伊洛的心里就只有他的國家依摩。

    雖然有愛,但愛是分割的,不完整的。

    這幾年,逐漸從伊洛死亡的陰影中爬起來後,白雪開始感到微微的恨意。

    只要一想到那個死人頭居然?下他,以為犧牲多麼大,寧願自己孤獨戰死,也不願有他陪伴!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那陣子他像個瘋子,每天抱著一顆頭,只要有人一不注意,他就會從房間陽台往樓下跳,不然就拿自己的頭去撞牆壁想把自己撞死掉,再不就是去偷侍衛的劍仰頸自殺。因為伊洛的死,讓他的世界也連帶崩毀了。

    父王母後嚇壞了,日日夜夜哭得要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雖然他對伊洛的愛,仍然存在。但有多愛,就有多恨。

    所以他決心懲罰伊洛,叫伊洛痛苦一陣子,再來看看要不要原諒他。

    白雪閉上了眼楮,熱淚落下。

    就裝做,早已遺忘了他吧!

    不然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為什麼發了瘋似愛著的,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伊洛也該嘗嘗這樣的滋味吧!

第八章

    隔日早上,當白雪清醒的時候,伊洛仍在昨晚的位置上沒有離開。

    白雪嚇了一跳,伊洛明顯一整晚都沒睡。

    「早。」伊洛對白雪微微地笑了笑。

    「早。」白雪的臉有點發燙,伊洛的笑臉無論何時看起來總那麼迷人,白雪開始有點動搖要欺騙伊洛自己失去記憶這件事。倘若他沒有欺騙伊洛,這時的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響應伊洛的笑容,享受這個笑容所帶來的美好。

    「我要出去了,你如果困的話,我的床可以借你躺。」白雪拿來衣服,他不想喚侍女入內為他更衣,但伊洛在場,又覺得有些不便了。

    唉,他老是對伊洛耿耿于懷。

    白雪換上衣服後,努力扣著扣子。但出生到現在都被服侍慣了的他,對扣袖口扣子這回事就是做不來,他甚至懷疑裁縫在袖口設置扣子,是要來折磨人的。

    以前威廉會幫他弄得妥妥當當,威廉死後,侍女們也替他處理得很好,于是他發覺他自己一個人根本做不好這件事情,這個早上他扣扣子扣得滿頭大汗。

    伊洛走了過來,輕輕拉住白雪的袖口,為白雪扭上鈕扣。「另一只手也給我吧!」

    白雪愣愣地將另一只袖口開開的手也放到伊洛掌心。

    「你從以前就對這些瑣事沒輒。」伊洛駕輕就熟地替白雪整好裝,甚至為白雪攜來外衣,替白雪披上。

    白雪抬頭悄悄地看了伊洛一眼,他並不習慣伊洛這麼對他。畢竟在身分上來說他們兩個都是從小養尊處優的王子,替人扣扣子這檔事,好象只有下人才會做。

    白雪洗了把臉後,走出門外。突然,他知道自己可以怎麼懲罰伊洛了。

    白雪露出了陰森森的笑容。

    他探頭回去,說道︰「喂,你認識威廉嗎?我說的是我很久以前的一個侍衛,不是我弟弟小威廉。」

    「認識。」伊洛想起威廉向來不苟言笑的冷漠臉龐,威廉會死,也是因他而起。當初戰爭之時他若不強行將白雪送回羅利,威廉也不至于在途中遇埋伏身亡,最後連尸體也找不到。

    「威廉走後我沒有再跟父王母後要新的侍衛,因為除了威廉,我誰也不習慣。」白雪笑了笑。「但是看你剛剛幫我扣扣子的模樣,還挺熟練的。要不,你以後就代替威廉,當我的侍衛吧!反正你的國家也沒了,除了羅利,你哪兒也去不了。」

    白雪的一句「反正你的國家也沒了」深深地刺中的伊洛的要害。

    伊洛沉下了眸子,壓低了的聲音沉穩間有著難以平復的創痛。「如果我留下來當你的侍衛,這樣,你會開心嗎?」

    「多多少少吧!」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伊洛回答。

    白雪笑了兩聲,關上房門離去。

    昨夜一整晚,伊洛都在思考著該如何在和白雪相處,同時也思索著要如何才能重建依摩。但重建依摩所要耗費的時間、精力與物力他如今尚無法負擔,唯有白雪,他得刻不容緩,讓白雪盡早回到他身邊。

    「哥哥?」門又被打開了來,小威廉探頭到房間內,尋找白雪的蹤影。

    伊洛听見聲音抬起頭來,面色凝重的模樣頗是嚇人。

    小威廉瞪大眼楮深吸了一口氣,立刻縮回頭竄逃而去,連門都來不及關。

    「白雪……」伊洛喃喃念著愛人的名字,他期盼著白雪能夠再為他展露無邪笑顏,再說出一生一世都不離開他的甜蜜話語。

    ???

    餐桌上,白雪用銀湯匙將半熟的水煮蛋敲破,舀給小威廉吃。

    小威廉已經連吃了兩顆蛋,這顆是第三顆了。

    「吃慢點啦,你整個臉都是了!」白雪把弟弟喂得滿臉都是蛋汁。

    「嗯嗯嗯嗯。」威廉一邊點頭,一邊抓著哥哥的手,咬住湯匙。

    「白雪啊,」餐桌另一頭的皇後問著︰「你和伊洛,怎麼樣了?」

    國王也豎起了耳朵注意听著。

    「沒怎樣啊,你們想我們會怎樣?」白雪露出無害的笑容。「拜托你們馬上把我的床換回來,那麼大的床睡起來還真是又冷又空虛。」

    「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有個人陪你一起過了啊!更何況你和伊洛本來就是……」

    本來就是一對這個句子還沒講完,白雪隨即開口了。

    「我想我也該結婚了吧?」白雪一手撐在餐桌上,一手喂著威廉,神色平淡地說著。

    「咦?」國王夫妻倆有點會意不過來。「你和伊洛已經結過婚了啊!」

    「我沒印象,所以那個不算。」白雪笑著說︰「這樣吧,晚上的宮廷舞會,我來找個漂亮的女孩當老婆好了!」

    「不行,這怎麼可以!」國王生氣地拍桌。「你跟伊洛是夫妻,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對不起伊洛。」

    「煩死了,死老頭!」白雪吼了回去。「兩個男人都有雞雞怎麼結婚,誰當老公誰當老婆啊!」

    「我……我怎麼知道……」國王臉紅了起來。「那是要你們自己去……自己去那個的啊……」

    「我白雪可是現在各國貴族千金淑女夢寐以求的夢幻對象耶,那個伊洛算什麼東西,進我的房間還想上我的床,沒門啦!我剛剛已經告訴他,叫他代替威廉當我的侍衛了,那個人我怎麼看怎麼氣,除非他心甘情願服侍我,不然我不會讓他留在我身邊的!」白雪憤然站起身來,將弟弟丟給母親後,怒氣沖沖地離開。

    現在是怎麼了,大家的心都偏在伊洛那邊。伊洛女安穩穩地睡了六年什麼痛苦也沒有,但他可是痛不欲生地過了六年,比較起來,誰付出的比較多?

    他一直懷疑自己那麼愛伊洛,伊洛是否也同樣地愛著自己。六年來白雪對這個問題的疑惑不斷加大著,倘若伊洛愛自己如同自己愛他,伊洛又怎會?下他,為了依摩頭也不回地離去。

    「氣死我了!」白雪忿恨地踏著步伐,咬牙切齒邊走邊念著。

    「全都是混蛋!」白雪朝窗外減去,嚇著了正在除草的奴僕們。

    ???

    夜晚,來臨。

    侍女為白雪送來了一襲精致高雅的淺藍色禮服,她們在營白雪解衣服時,伊洛剛好回到房間內。

    白雪裸著上半身,黑色柔軟的長發披散在背後,燈光下雪般白的肌膚有種幾近透明的色澤。伊洛只是在遠處望著白雪,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神在動搖。

    那個自己深愛著的人啊,為何總是如此美麗。伊洛難以讓視線由白雪的肌膚上移開,他胸膛里的心髒在狂跳著,震動聲傳至了耳膜。

    「你們退下吧!」白雪披上絲質上衣,揮退了侍女,而後說︰「你過來替我換衣服。」

    伊洛走到床邊,將白雪的禮服拿在手上。

    白雪傾著頭,揪著一縷黑發想了想。「我想剪頭發,你有刀子嗎?」

    伊洛懷中是有一把匕首,白雪也看到了劍柄。

    「把刀子給我。」白雪說。

    伊洛搖了搖頭。

    「擔心我會自殺?」白雪盤腿坐到床上,嘴里輕蔑地笑了聲。「你別傻了好不好。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干嘛尋短,沒事找事做嗎?」

    伊洛把白雪的禮服放到一邊,拿出了小刀脫下刀鞘,以手指卷起了白雪的長發。

    「想剪多短?」伊洛問著。

    「像你一樣。」

    「脖子……以上嗎?」伊洛手掌心覆蓋住白雪的頸項,將白雪的發絲往上推起。

    粗糙溫熱的手心觸踫到自己肌膚的感覺讓白雪忍不住掀起一陣顫栗,以前伊洛想要吻他的時候,就會這麼撫摸他的發根,挲摩他的頸背。還殘存著的記憶讓他的身體起了異樣的感覺,伊洛的踫觸太容易便會令他心神蕩漾。

    「嗯……」白雪的臉發燙著。

    匕首觸踫到發絲的聲音在耳朵旁緩慢響起。伊洛的撫摸緩慢而富有特定節奏,白雪覺得自己有些難以招架這樣的感覺。他能感覺伊洛的手指插入他發里時,那卷弄間所帶出來的淫魅氣息,就像伊洛現在愛撫著的是他的發絲一般,那般珍視與恰好的力道騷動的他的肌膚表面的敏感觸覺。

    「好了。」最後一縷斷發落地,伊洛拉下白雪的衣領,輕緩地撫過白雪的肩頸,將殘余的細發撥落。

    白雪才想著終于可以從伊洛的折磨中解脫,打算把敞開的衣服拉回時,卻感覺脖子上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氣息。

    暖暖的,有些搔癢,頸子上被落下了一個吻。白雪整個人僵住了,他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匕首落了地,匡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伊洛伸開雙手將白雪抱住,親吻白雪雪白剔透的美麗肩頸。

    白雪忍不住顫抖著,伊洛的吻沿著發際往下,蔓延過脖子,滑過肩膀,往他的背脊落下。他身上掀起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被伊洛雙唇踫觸到的地方,彷佛就像要燃燒起來一般。

    伊洛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胸前,他的小腹,游移之所都讓汗毛為之顫栗。強烈而無法阻擋的快感直沖白雪的雙腿之間,他緊緊閉起了眼,無法自己地咬住了雙唇。

    伊洛將白雪翻了過來,他凝視白雪的面容,低頭親吻白雪強咬著的嘴唇。

    伊洛不停吸吮著,但白雪仍死命抵抗。

    伊洛向來知道白雪的弱點,他的唇離開了白雪一會兒,手沿著白雪的腰間股溝往下,握住白雪微微顫抖的敏感中心。

    「啊∣∣」突如其來的強烈的刺激讓白雪睜開雙眸,他眼里有著薄薄霧氣,青澀與成熟混和間,交雜吐露出魅惑伊洛的妖艷。

    伊洛緩緩摩挲著白雪,將舌探入白雪口腔之間,深切而仔細地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以充滿著愛欲的吻,侵犯著白雪。

    不停的親吻,沒有讓白雪喘息的空間,白雪什麼也無法思考,他握住伊洛的手腕想阻止伊洛,卻反而被伊洛抓住,被迫握著自己的敏感,隨著伊洛溫柔而又急切的動作,成為愛撫自己的幫凶。

    「啊∣∣放開我∣∣」白雪落下的眼淚,濡濕了床單,他最後的欲望上無法自拔的情況下,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中。而伊洛的大手由始至終,始終包覆著他。

    伊洛停下了吻,他將那控制白雪的手伸了回來,撫摸著白雪的唇,愛憐地看著白雪。

    白雪閉起眼楮,轉過身去,眼淚不斷地落下。

    「白雪……」伊洛見到白雪的眼淚,有些慌了。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這是什麼意思!」白雪因自己身體完全無法抵抗伊格的誘惑而氣憤不已,為什麼伊洛對他作出這樣的舉動時,他連反抗的意識都被消融了。果真,他沒伊洛就不行嗎?

    「我愛著你。」伊洛毫不掩飾地說︰「我忍不住自己想踫觸你的欲望。」雖然白雪並沒有反抗,但那或許是白雪的身體還記得他的緣故。伊洛愧疚地閉起了眼,無法忍受白雪的眼淚。

    「出去!」白雪埋在柔軟的絲絨被間,奮力吼著。「現在立刻離開這里,我不想見到你!」

    伊洛沒有多做逗留,他依白雪的願望離開了白雪的房間。

    當門開啟又闔上的聲音傳入白雪耳際,白雪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愛這個男人?

    倘若有一天,他又再度失去他,那他該怎麼辦?

    越想越是對未來惶恐,白雪雖然也想過抽身,但愛都愛這麼久了,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他倒寧願當初紡織機抽走他對伊洛一切的記憶與愛,如今就不會這麼痛苦。

    哭過之後,白雪洗了把臉將淚痕擦去,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他一直以為自己經歷過許多事情後已經足夠堅強,誰知道,一切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美好,他總是太輕易便讓愛情打敗,太輕易便讓伊洛挫折決心。

    換上那套淡藍色的衣服,他緩慢而笨拙地扣好所有鈕扣。

    準備妥當後,他抬起他高傲的下顎,凝起神色打開房門,以鎮定的姿態迎向門外守候著的伊洛。

    藍色是白雪最喜愛的顏色,因為那是伊洛眼眸的顏色。在迎向伊洛眼眸的那一刻,白雪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只選擇藍色的原因。

    為什麼他會這麼愛伊洛呢?為什麼他會離不開伊洛呢?為什麼伊洛神情受傷他會覺得心如刀割呢?白雪始終不明白這些惱人的問題。

    「走吧!」白雪佯裝得一切都無所謂,走過伊洛身邊,要伊洛跟隨。如果愛情可以顛倒,如果伊洛變成他,伊洛才會了解他的痛苦是多麼深切,才會了解這六年來的等待是多麼絕望。

    他們共同走著,但一路上無語。

    當他們跨入燈火閃耀的貴族舞會那刻,眾人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白雪沉默的時候,眉宇間會略顯憂愁,他美麗卻又俊秀的容貌向來容易吸引少女芳心。伊洛沉靜的時候,神色間有股天生的王者之氣,他俊逸但又帶著滄桑的成熟臉龐讓人的視線無法離開。

    他們兩人的同時出現,讓原本沸騰的舞會更加鼓噪,人群間貴族仕女們搖著羽毛扇傳遞秋波,烘烘然地像落在滾水里,每個人都要瘋狂了。

    白雪知道自己現在得干嘛,他滑入舞池當中,邀請最美麗的一位少女,擁著女孩的縴腰,跳起令人羨慕的完美舞步。

    女孩輕輕笑著。她是鄰國大臣之友,漂亮的金色發絲閃耀發光,是舞會里最受矚目的對象。

    伊洛站在離白雪不遠的地方,對白雪與其它女子共舞的景象感到刺目非常。

    『很好很好,青筋爆了。』白雪瞄了一眼伊洛,悶笑。

    「那個人,是誰啊?」女孩十分在意白雪注視著的男子,她問了句。

    「他只是我的隨身侍衛!」白雪故意放大聲音。直到他確定在這個距離,伊洛也能听見他的回答為止。

    伊洛神色沉著。明明是那麼喜歡的人啊,如今卻得見他擁著別人。

    女伴換過一個又一個,白雪從不在意自己懷里抱著的是誰,他只想見伊洛不斷爆青筋,最好氣到他當場昏倒起不來。如果是這樣,那麼就能證明伊洛很愛他了吧!最後白雪卻只能如此悲哀地想著。

    跳累了,一群女孩們邀請他到二樓喝茶,他放著雙手任女孩們牽引上樓,眼角瞥見伊洛也跟了上來。

    就在樓梯口看來有點危險的位置,一張小圓桌擺著,旁邊圍了幾張椅子。

    三個女孩和白雪一同嬉笑談天著,而伊洛就站在他身後幾步的地方。

    「說嘛白雪,我們三個你比較喜歡誰?是你說想選妃我們才來的喔,你可不能反悔。」女孩們其中有人喝了點酒,神色間有著媚態,連動作都大膽起來,握住了白雪的手。

    濕黏的掌心讓白雪感到有些不快,伊洛走上前來,眼神恐怖地看著別人覆蓋在他手背上的手。

    「請將手抽回來。」伊洛說。

    白雪心里竊笑,根本不理會伊洛。「拜托你盡職些,侍衛在主人尋歡作樂的時候,只能靠牆壁去站,懂不懂。」

    「王子殿下你好凶喔!」女孩們笑著。

    「凶?我會嗎?我對誰都會凶,但就是不會凶?們!」白雪故意朝女孩們眨了眨眼,神色曖昧。

    「那殿下到底想要和我們哪個人在一起呢?」女孩們問著。

    「哪一個啊?」白雪故做疑惑地努力思考。「那?們誰最想做我的王妃呢?我只選最愛我的那個!」

    「我啦!」第一個女孩說。

    「是我啦!」第二個女孩連忙說。

    第三個握著白雪手背的女孩笑了笑,鮮紅的雙唇直接湊上去,吻住了白雪。

    白雪嚇了一跳,瞪大了雙眼直視這個舉動大膽的女孩。

    伊洛再也看不下去,伸出雙臂將緊緊黏在白雪身上的女孩硬生生推開了去。

    白雪喘息著,看看伊洛,然後伸出手,用袖子猛力擦著自己的嘴唇。

    「跟我回去,離開這里。」伊洛的忌妒完全寫在臉上。他不允許任何人踫他的白雪,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哼,要發怒了,這可好。白雪在心里嘀咕著。

    「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白雪聲音冷冷說著。「你又不是我什麼人,頂多是我的侍衛,我還從來沒听見過侍衛命令主人離開聚會的。」

    「我不是你的侍衛,我是你的情人。」伊洛寒著張臉。雖然知道白雪是因為失去了對他的記憶才會如此對他,但伊洛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怒氣。

    他們之間的火藥味冒了出來,越來越多人的視線往他們而來。

    音樂雖然仍持續著,但卻無人有心再度跳舞。

    「什麼情人,真是太可笑了,如果是情人,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白雪說。

    「你剛剛可是在我手里達到高潮。」伊洛冷著臉色,說出絲毫不含蓄的話語。

    白雪臉色驟變,原本蒼白的神色瞬間發燙了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的身體記得我,所有的反應都告訴我這一點。」伊洛面不改色地說著。他並不怕別人異樣的眼光,他講的都是事實,他愛白雪也是事實。

    「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亂語。」白雪隨手抓了一個女孩,便對她說︰「就是?了,嫁給我吧,我們結婚去。」他在賭氣。

    「白雪!」伊洛抓住了白雪的手。「要多少時間我都能等,但你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宣判我環首死刑,你這讓我比死更難過。」

    白雪看著伊洛認真的神情,突然覺得萬分難受。他覺得自己欺騙伊洛好象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伊洛是這麼的專情,而他卻只想考驗伊洛,叫伊洛獻出自己最赤裸毫無防備的心。

    白雪紅了眼眶。「我有的時候,真的情願自己從來不認識你。」

    白雪松開了那女孩的手,望著伊洛。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不再愛你?」白雪悲從中來,閉起了眼楮。

    「白雪?」

    「我沒有失去全部的記憶!」白雪蒙著眼大吼著。「難道連你也認為我對你的愛只有那麼一點點,那麼一點點不堪受損,一下子就被紡織機抽盡了?我對你才不只這樣,我記得你每一根頭發的模樣,每一只手指頭的形狀,我記得的比你記得的自己還要多上更多。我的腦海里全都是你,我才不可能忘記你!」

    白雪說到最後,哭喊了出來。「為什麼那時候要離開我,為什麼要送我回依摩?你知不知道當我抱著你的頭顱,再也沒有溫暖,再也看不見你睜開眼楮,我的心是怎樣的痛苦。」

    伊洛听見白雪的話語,難過地將他緊緊抱入懷里。「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對你而言是這麼殘忍的事情。」

    「我真的很恨你,恨你為了你的國家連我都可以?下,我又恨我自己干嘛那麼愛你,沒有你就不行。生不如死的日子你曾經歷過嗎?我抱著你頭顱的那段日子就是生不如死。我每天就只想著該怎麼了結自己的性命,想著結束痛苦,想著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不管……」白雪掩面而泣,由心底憤怒地發出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伊洛對自己所作的一切無法彌補。

    「放開我!我現在不要你了!」白雪努力地出伊洛的懷抱中掙脫。

    「但我仍愛著你!」

    「我不想要你的愛了!」白雪不停地往後退,要退到離伊洛最遠的地方。「你令我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還讓我失去威廉。我是笨蛋,才會愛上你!」

    二樓上的女孩們沒听過如此激烈的情人爭執,她們害怕得偷偷由白雪身後要溜下樓去。

    白雪身後就是樓梯,不住往後退的他不慎撞著了其中一個要下樓的女孩,兩個人沒踏穩踩空了階梯,就這麼失去重心往下狂墜。

    女孩的尖叫聲在白雪耳際響起,白雪反射性地將女孩摟進懷中,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白雪!」伊洛慌張地喊了出來。

    失去控制的力道砸在一樓堅硬地板上的那刻,白雪听見自己手骨斷裂的聲音。悶悶的聲響由手臂里隱隱傳來。

    女孩暈厥在他的懷里,他微睜著眼,感覺後腦勺撞到地的那瞬間,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發黑。

    接著,他看不太清楚眼前景象了,隨即有人將女孩沉重的身軀由他身上移開,許多人都想靠近他,想關心他究竟如何了,甚至有人試著想踫觸他。

    「殿下、殿下您沒事吧?」周圍的人著急地問著。

    下一刻,伊洛擠進人群,將他抱起。

    「好痛……」他不自然下垂的手臂傳來惡心的聲音,應該是撕掉了的骨頭摩擦的結果。

    「忍著點,我帶你回去。」伊洛急切地抱著他往外奔跑。

    「伊洛,我好痛……」不知怎麼地,當白雪窩在伊洛的懷抱中,那陣熟悉的味道就讓白雪有了落淚的沖動。

    「好痛……好痛……」他分不清是手臂的疼痛,還是曾經被傷害的心,如今隱隱作痛。

第九章

    伊洛倉惶地將白雪送入房內。

    「醫生,醫生!」伊洛急切的汗水由額間滑下,低落在白雪臉上。

    皇宮內一陣亂哄哄,侍女們努力地將醫生拉來,國王與皇後接到通知也慌亂地直奔白雪房里。

    白雪擰著眉,感受著斷骨處疼痛漸漸擴大,麻痹了他的左半身。他冷汗涔涔,雙唇微微發抖著,伴隨著令人做惡的暈眩感,痛苦得瑟縮成一團。

    「好痛……」白雪眼前的景物有些朦朧,他神智恍惚著。

    「忍一下,再忍一下,你不會有事的!」伊洛焦急地抹去白雪額問的冷汗,他的手也發抖著,比白雪的顫抖還要劇烈。

    伊洛伸回手,十指交握想止住自己的顫抖,但焦躁與不安就是無法停止。

    「該死。」伊洛咒罵著。

    看著白雪蒼白的臉,伊洛心里如同被挖開了一個大洞,恐懼無止境地蔓延開來。明明拼了命地告訴自己,白雪的傷勢不到致死那麼嚴重;明明努力地告訴自己,白雪的傷絕對醫得好。但他就是無法停止心中的驚惶。

    伊洛害怕會失去白雪,他們好不容易聚首了,那麼艱難的日子都已渡過,伊洛無法再承受任何打擊。白雪是他最重視最重視的唯一,看著白雪無血色的面容,伊洛什麼也無法做,只能急切地期盼白雪的傷痛盡快遠去。

    醫生被侍女們拉了進來,國王與皇後接著奔入了白雪房內。

    「怎麼會這樣的?」兩個人嚇得神色慌亂。

    「他為了救人,從二樓跌了下去。」伊洛盡力平息著自己聲音間的顫抖。

    「王子殿下的手斷了。」醫生檢查過後,難過地說著。

    「我的天啊!」皇後昏倒在國王懷里。

    「親愛的,親愛的!」國王大吃一驚。

    醫生剪開白雪的衣袖,白雪稍稍回過神來。

    「你干嘛?」白雪听著衣服被剪開的聲音,問著。

    「幫殿下敷藥包扎。」醫生連忙回答。

    「我問你干嘛剪我的衣服!」白雪在床上不安地扭動著。「走開,走開啦!」這件衣服是他最喜歡的藍色,美麗的色彩,就像以前伊洛凝視著他時,眼眸令人目眩神迷的顏色。

    「可是衣服不剪開,無法為殿下包扎。您、您手骨斷了,千萬別亂動啊,再傷到就不得了了。」醫生緊張得滿頭大汗。

    「我死了都不關你的事!」白雪無法控制地嘶吼著︰「走開,全都走開,誰都不許踫我!」

    伊洛揮開醫生,奪過剪刀,剪起白雪的衣袖來。

    「我叫你們走開啊!」白雪掙扎著。

    「你安靜下來行不行!」伊洛憤怒地對白雪說。他接觸著白雪斷臂的手掌,顫抖得十分厲害。

    「算我求求你,別再折磨我了。」伊洛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淚。「算我求你……」

    白雪的胸口,像是被什麼塞滿了一般,伊洛的眼淚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原本一直掙扎的舉動緩緩靜了下來,白雪凝視著伊洛藍色的美麗眼瞳,默默地,任伊洛用那只剪刀,將他心愛的衣服剪開。

    跟著醫生連忙接手,為白雪處理傷口。

    「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見到我,等你傷好了,我會離開。」伊洛說完話,慢慢地退離了白雪的房間。

    「白雪啊,你們兩個到底……」

    白雪沒听見父親著急的話語,當伊洛消失在他眼前,他再也忍不住悲傷,?著臉,痛苦地哭了起來。

    他想要伊洛留在他身邊,他想要伊洛愛他。

    他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但為什麼踫上了伊洛,一切卻又變得好困難。

    ???

    國王扶著昏倒的皇後離開白雪房里,見到伊洛正站在走廊窗前。

    國王向前對伊洛說︰「白雪是有點任性,不過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他自小就被寵慣,心眼又小了點,才會對你大吼大叫。不過我們真的不希望你們再度分開,畢竟白雪曾經那麼愛你,現在你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千萬則輕易地就放棄。」

    國王嘆了口氣。「你也可以說我這個當父親的只為自己的孩子講話,但如果你看過白雪六年前那個樣子,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不想他再傷心。」

    國王講了些語後,抱著皇後黯然離去。

    伊洛靜靜待在窗前,凝視著依摩的方向。夜色深著,只有些星星的天空顯得黯淡無光。依摩國滅了,他的國家不存在了。因為那場戰爭,白雪如今仍憎恨著他。

    醫生和侍女們由里頭輕聲退了出來。

    一名侍女來到伊洛身邊伏了伏身。「殿下已經吃過藥,現在正在熟睡中。國王陛下有命令,請伊洛殿下入內照顧我們家殿下。殿下夜里可能會發高燒,但只要燒退也就不會有什麼大礙,就此勞煩伊洛殿下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在門外守著。」

    侍女將伊洛請進了房間內。

    伊洛知道國王的用意是想讓他跟白雪有機會相處,好好地將心中的結化開來。

    門關上的那一刻,床上的白雪震了一下,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穩,眼睫頻頻抖動著。

    伊洛坐在床沿,伸手撫摸白雪因汗濡濕而冰涼的臉,心中有著萬般不舍。

    那時,他也曾想過自私地將白雪留在身邊,因為白雪無憂無慮的笑容,是支撐他的最大動力。但最後他還是忍住沖動,將白雪送回羅利來。他不想他愛的人受絲毫損傷,他期盼白雪能平平安安,能快快樂樂。

    伊洛沒有想過自己的死會為白雪帶來這麼大的創痛。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在這兩難的抉擇上,他的錯誤讓白雪的心如今背離了他。

    然而即便再一次選擇,他仍是會讓白雪離開他身邊回到羅利。

    他所愛的人,不希望他也隨他一起葬身依摩。

    他要白雪活下去,縱使自己往後都不能在白雪身邊。

    夜半,白雪囈語著,因高燒而混亂的腦袋使得他睡睡醒醒,卻又恍恍惚惚。伊洛一直待在白雪身旁不停地擰著毛巾為他拭汗,白雪絲絨被下的身體赤裸著,伊洛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翻開被子為白雪擦拭。

    滾熱的肌膚白里透著紅,覆著薄汗的身體流露著誘惑。在伊洛眼中白雪無論何時都是如此美麗,所以他的眼楮一直都離不開白雪,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數不清是第幾次睜開眼,白雪終于注意到了一直在身旁照顧著他的人是伊洛。

    有些恍惚地,白雪凝視著伊洛。

    「我剛剛……夢見一個大浪打過來你不見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你……」白雪聲音有些沙啞,他咳了幾聲。

    「我在這里,你繼續睡吧。」伊洛心疼著。

    「你會離開我對不對?」白雪說︰「你其實並不愛我對不對?」

    「我很愛你。」

    「騙子。」白雪閉起了嘴。

    沉默在夜里蔓延著,悶著退不去的高燒令白雪難以忍受。

    伊洛無言地照顧白雪,他想讓白雪知道他的真心,但白雪被憤怒遮蔽了雙眼,所以什麼都看不到。

    高燒之後,是無止境的寒冷,白雪身體縮成一團,在夜里發顫著。伊洛拉開白雪的被子想替白雪擦汗,卻見著白雪不停的發抖。

    「怎麼了?」伊洛摸摸白雪的額頭。熱度依然沒退,白雪似乎越來越難受。

    「我好冷。」白雪說。「好冷。是不是下雪了。」

    伊洛放棄了用冰冷的水替白雪降溫,他吩咐侍女送來冬天用的被子,緊緊蓋在白雪身上。

    「有沒有好一點?」伊洛問著。

    白雪顫抖著雙唇搖頭。他臉色發青著。

    伊洛扶起白雪,小心翼翼喂他吃了第二次的藥,替他蓋好被子後又連忙到壁爐前生起火來。天氣明明沒那麼涼,但白雪看起來就像在冬天似的。伊洛十分擔心。

    「我生火了,等一下會更暖和,你再忍耐一下。」伊洛拭去白雪額頭上的汗。

    「你很討厭我對不對?」白雪喃喃念著。「所以你?下我不管,不肯讓我留在你身邊。」

    「我很愛你。」伊洛仍是這樣回答。

    「你一定是覺得我很煩,又愛哭,又沖動。我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你不想跟我在一起。」說著說著,白雪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別哭了。」伊洛擦干他的眼淚。

    「你一定很生氣我對你做的一切對不對?」白雪看著伊洛。「所以你說要離開我。」

    「如果你要我離開,我就會離開。我不會讓你傷心。」伊洛語氣平穩地說著。

    「我不要你離開我。」白雪嘴唇一篇,眼淚又滑了下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在愛情里,他永遠是脆弱的。伊洛的話語會為他帶來天大的打擊,而那些他永遠無法獨力承受。

    「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鬧脾氣了。」白雪哭著。

    「小笨蛋!」伊洛紅著眼,無奈地笑了出來。舞會間白雪毅然決然的模樣,他還以為自己被恨之入骨,這輩子再也沒機會了,怎知這回卻發現白雪只是在鬧別扭,發泄六年來的無助與不滿罷了。

    伊洛搖頭,如果沒有堅強一點的心髒,他還真的會被白雪搞到崩潰。

    「好冷……」白雪意識模糊間,不停地緊縮著身軀。

    明明壁爐里的人已經點燃了,但空氣還是有點涼。

    伊洛脫下上衣,垃開了被子躺在白雪身旁,他的手溫柔地穿過白雪受傷的手臂,輕輕環繞住白雪,讓白雪枕在他的胸膛之上,窩進他的懷里。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伊洛問。

    「嗯……」白雪依偎在伊洛身上,听著伊洛平穩柔和的心跳,真的感覺自己舒服了些。

    「睡吧,你需要休息。」伊洛撫摸著白雪柔軟的發絲,吻了他一下。

    「你不能走喔……」白雪的聲音漸漸微弱,困意升了上來。

    「我會一直在你身旁。」伊洛如此答應。

    ???

    「哥哥?」小威廉打開房門,探頭往白雪房內小小聲地喊著。

    「威廉殿下,白雪殿下正在休息。」侍女的聲音從門外隱隱傳來。

    「可是哥哥說要帶我去釣魚。」威廉跟著躡手躡腳爬上了白雪的床,輕輕地搖著白雪。「哥哥,你要醒了嗎?」

    睡在白雪身旁的伊洛听見聲音隨即張開了眼楮,他單手撐起身體,望著威廉。「你哥哥往睡覺,別吵他。」

    威廉沒想到白雪床上還有別人,他被伊洛嚇了一跳,張著嘴嗚嗚啊啊地講不出話來,然後一溜煙地逃下床,跑得不見人影。

    白雪不安地動了動,他睜開眼楮打了個呵欠。「怎麼了?」

    「沒事,小威廉來看你。剛剛回去了。」伊洛說。

    「嗯。」白雪閉起了眼,又窩進伊洛懷里睡。

    過了一陣子,門又被輕輕打開,這回是國王和皇後探頭進來。

    「白雪怎麼樣了?」他們輕聲地問著。

    剛才跑回去的小兒子大聲喊著哥哥床上有怪人,夫妻倆覺得疑惑,于是跑來看看。哪料,小兒子口中的怪人就是伊洛。

    「他睡得很好。」伊洛回答。

    國王夫妻兩看見白雪安穩地依偎著伊洛睡著,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沒在吵架?和好了?」皇後問。

    伊洛點了點頭,溫和地笑著。

    「和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國王夫妻倆感慨而又欣慰地關上房門,讓他們小倆口獨處。

    伊洛摟著白雪,小心地不踫觸到白雪的傷,白雪呼聲平穩而細小,于夢鄉中沉溺著。

    壁爐的火熄了,窗外升起的太陽灑滿陽光,照在窗欞之上,房里頭的空氣暖暖的,驅走了所有寒冷。

    白雪的體溫回復了正常,燒都退了,只是斷了的手臂整個腫了起來,身上還有些從樓上跌下時擦撞所造成的瘀血浮現。

    但傷和痛都被驅逐在夢境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了。白雪耽溺在伊洛溫暖的懷抱中安穩地睡著,偶爾嘴里還會夾雜幾句夢話,喃念著。

    伊洛大概知道白雪夢見了什麼,因為白雪嚷來嚷去只有那句話︰母後還我小雞雞!

    伊洛忍不住發笑。

    他的白雪還是像以前那般可愛。

    ???

    休息幾天無礙後,白雪原本寧靜的房間突然熱鬧了起來。

    伊洛才到外頭踅了一圈,沒想到回來時,白雪房里多了幾個嬌柔的笑聲。

    幾個女孩帶著各自的侍女前來探視白雪,伊洛認得幾個,其中有一名美麗非常的少女,曾在前幾日的舞會意外前當眾親吻過白雪。

    伊洛擰起了眉。

    白雪正對她們露出笑容,氣氛融洽地談天著。

    「所以啊,你都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一回國後就被雙親關起來訓話,不準隨意外出,連到花園散個步也不行。」

    「我們都很想回來看你啊,不知道你怎麼樣了。」少女們說著。

    「沒事啦,不就是受了點輕傷。」白雪笑著回答。

    「這那還算輕傷啊!」女孩嘆著。「都怪我不好,如果你不是為了故我,也不會弄成這樣。」說話的是那日跌下樓梯時,因被白雪緊緊摟住而沒有受傷的女孩。

    「保護小姐們,是我的榮幸啊!」白雪露出很優雅的笑顏,迷熬了床前那堆女孩們。

    伊洛青筋又快爆了。白雪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和別的女人調情。

    「你該吃藥了。」伊洛拿著醫生調配的藥水,穿過全是脂粉香的年輕女孩們,來到白雪床前。

    「我不要。」白雪皺起了眉頭。「那個藥水苦死了。」

    「不吃藥你的傷不會好。」伊洛打開裝藥水的瓶子。

    「不要。」白雪拒絕。

    女孩們笑著。「白雪,要不要我們喂你啊!」

    「啊,如果是?們喂,說不定藥會變甜喔!」白雪如此響應女孩們。

    「但是你的侍衛好象有點不高興呢!」女孩們說。

    「別理他。」白雪說。

    「吃藥了!」伊洛又說了一次。

    「不要啦!」白雪還想和他的朋友們聊天。然而就在他心想伊洛怎麼臭著張臉不肯把那罐苦得要死的藥拿走時,他的下顎突然被伊洛握住,高高地抬起。

    白雪驚訝地眨著眼楮,看見伊洛仰頭將藥水含入口中,然後冷著張臉一腳踩著地一腳跨跪上床,不發一語地吻上他的唇,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齒,將苦澀的藥水灌入他的口腔之內。

    白雪皺著眉雙手抵住伊洛的胸膛,但伊洛絲毫不退讓。來不及飲落的淺褐色藥水沿著白雪的嘴角以極其曖昧的姿態順他雪白頸項流下,沾濕了頸口與胸前的衣服。

    白雪急著想掙脫,因為他的愛慕者仍在場,他必須在愛慕者前保持完美形象,不過伊洛卻不讓白雪這麼做。

    伊洛在逼白雪喝下藥之後,滑進白雪口中的舌沒有任何退去的跡象,他不斷地翻攪白雪口中敏感之處,舔舐他的口腔內側與脆弱的舌頭,伊洛激烈而深情地像是想將白雪的一切都吞入腹內,直到白雪受不了他所帶來的強烈情欲而忍不住呻吟出聲他才由白雪口中將舌伸回。

    被伊洛搞得春情蕩漾眼神迷亂的白雪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他神情恍惚地望著伊洛,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

    在白雪床畔的幾個女孩支支吾吾地臉都紅透了,目睹一切之後又接觸到伊洛眼神的她們,都不知道該將目光往哪里放。

    「打擾你們了,請繼續吧!」伊洛旋著藥水瓶說著。

    「你……不是白雪的侍衛嗎……」女孩問著。

    伊洛有些不悅由女孩口中听見她親昵地叫出白雪的名字。

    「他是我的情人,晚上我就睡在這張床上。」伊洛冷著張臉說著。「你們還有什麼要問嗎?」

    女孩們都紅透了臉。

    「不繼續聊嗎?不聊的話就請回吧,我想白雪他也需要休息了!」像是在趕人似的,伊洛的言語間透露著冷淡。

    女孩們互相看了看,尷尬地向白雪告別,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白雪的房間。

    恢復了意識的白雪深深嘆了一口氣,而後看著舉止詭異的伊洛。

    「你剛剛是在干嘛?」白雪看伊洛忌妒的模樣,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可別說真的想在她們當中挑一個當王妃。」伊洛不滿地轉過頭去不看白雪。

    「你在吃醋啊?」白雪故意問。

    「當然。」

    「哈哈!」白雪樂得倒在床上笑個不停。「你干嘛吃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伊洛不想跟白雪談這個話題。

    「討厭啦伊洛,你怎麼這麼可愛啊!」白雪笑著爬到床沿,一把抱住伊洛的腰,頭猛往他胸膛蹭。「你不要生氣啦,別生氣啦!我又不是故意的。」

    「真受不了你。」伊洛說。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白雪就著這個曖昧的姿勢說著。

    門外侍衛入內,恭敬地說︰「國王請伊洛殿下到大廳去一趟。」

    「父王找伊洛干嘛?」白雪問。

    「有些流浪者前來求見,據說是依摩遺民。」侍衛說。

    「依摩人?」伊洛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侍衛身上。「他們在哪里,馬上帶我去。」

    伊洛想離開,但是白雪卻緊緊抱住了他。

    「先放開我。」伊洛對白雪說著。

    「不要。」

    「這是很要緊的事。」伊洛心里十分著急,他想立刻去見那些人。

    「你如果又一去不回怎麼辦?」

    「我等等就回來。」伊洛強硬地板開白雪環繞著他的手臂,而後跟隨著那名侍衛,倉促地由白雪身旁離開。

    白雪愣在當場。不是說要永遠留在他身邊的嗎?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竟然可以?下他自己一個人走掉?

    「混蛋伊洛!」白雪咬著牙大罵著。「混蛋依摩人!你們最好全死光,別再回來了!」

    斷掉的手臂又開始痛了,罵完人後還是覺得十分委屈的白雪躲進被窩里啜泣著。說什麼最愛他,最重視他,結果跟依摩比起來,他還是天差地遠的。

    哭了一陣子之後,白雪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赤足走離自己的房間,連睡衣都沒換,一邊流著淚一邊正在在皇宮里找著親愛的弟弟。

    「威廉!」白雪喊了聲。

    正在池塘里撈魚的威廉回過頭來,見著是哥哥,飛也似地就撲了過去。

    白雪一把抱起弟弟。「走,我們去獵兔子,去釣魚。」

    「好耶好耶~」威廉高興地在白雪懷里舞動軟軟肥肥的心身體。

    管它什麼手傷,殘廢算了!

    白雪抱著威廉憤怒地離開皇宮,他再也不管伊洛到底想干什麼了!反正一切他都管不著,也不用管了!

    在侍衛帶領下來到會客大廳的伊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幾名風塵僕僕的男子脫下披風,正與國王商談著,當他們發覺有人靠近而轉過身來,伊洛跟對方都嚇了一大跳。

    為首的男子,正是伊洛的哥哥雅可布。

    伊洛震驚地對哥哥說道︰「你怎麼沒有死?」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雅可布哼了一聲。他們兩個的態度猶如以前在依摩時的對立,說話時的語氣一點兒也沒變。

    「我可是真的死過了。」伊洛說。

    「我知道,我听羅利國王說了。」雅可布走到弟弟身前,用力地給了他一個表示懷念的擁抱。「不過我很高興你活過來。」

    國王安排了一個房間讓他們私下獨處,雅可布也不拐彎抹角,劈頭就說︰「我們听見你的消息,立刻就趕過來。依摩活著的人不多了,我們需要你回去與大家一起重建依摩,依摩的榮耀不能被忘記。」

    「還有多少人?」伊洛十分關心這個問題。

    「二十來個。」雅可布面色凝重。

    「你那天比我先倒下,我以為你早死了。」伊洛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雅可布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是倒下,但我沒斷氣。塞立西亞戰勝後我的親信們發現我還有氣息,就將我藏起來,直到敵方退兵。但他們想救你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你早已經沒有了呼吸。」雅可布說著。「父王和你一樣死在那場戰爭里,我們原本打算復仇,可是後來塞上西亞發生了內亂,是報應,一夕間滅亡了。而我們可憐被送去當作人質的妹妹席拉,則不幸葬身在塞立西亞的內亂當中。」

    「皇室就剩下我們兩人了?」雖然明知已經是許久以前的事,但伊洛仍是哀傷垂眸著。

    「所以我才會來找你。現在我們就回依摩,重新建立我們的國家。」雅可布說。

    「我明白了,我會跟你回去。」伊洛深吸了一口氣。「但不是現在。」他補注。

    「為什麼?這可是刻不容緩的啊!」雅可布有些生氣。

    「你忘了我還有白雪嗎?我得先向他交代清楚。」伊洛回答。

    「我的老天,現在是何等重要的大事正在等著你,但你心里頭卻只想著自己的情人。」

    「從我的頭顱被敵人掛在城牆上那刻起,依摩王族的責任我就已經盡了。如今的我,是白雪冒險以自己的性命救回來的,這點請你明白。」伊洛態度堅決而不容動搖地告訴雅可布︰「我並不是想推卸重建依摩的責任,而是我不想再讓白雪傷心。對我而言,他是最重要的人。」

    雅可布雙手環著胸,凝視著伊洛。「白雪不過只是個任性的王子,我很難想象他能懂得什麼家國大義。」

    「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理會,哥哥!」伊洛對雅可布體貌性地笑了笑。

    就彷佛他們二人還在依摩的宮廷上你來我往般,各自秉持著的信念從來不會因誰而動搖退讓。

    伊洛頷首離去,留下哥哥雅可布氣悶不已。

第十章

    當伊洛由大廳回到白雪房內時,發覺白雪竟不見了蹤影。

    伊洛招來女侍問︰「白雪呢?」

    「白雪殿下去找威廉殿下了。」女侍回答。

    「傷還沒好就到處亂跑。」伊洛皺了皺眉頭,又趕忙出外尋找白雪跟威廉的蹤影。

    結果,一直尋到威廉平日玩耍的地方,池塘邊的侍衛們說︰「兩位殿下一起外出打獵了!」

    「打獵!?」伊洛這一听,實非同小可。「白雪傷成那樣,是誰讓他出城的?」

    伊洛又追到了城門口,守門的侍衛說︰「白雪殿下抱著威廉殿下,硬騎馬闖出去,我們已經派一隊騎兵跟在後頭保護他們了。」

    伊洛為之氣結,他不明白白雪到底又在不滿些什麼。他不是叫他等他回來嗎?結果他竟然負傷跑出城堡去!

    伊洛跨上馬,急馳出外,在城堡附近繞了好幾圈,他十分擔心白雪的傷勢,那個小笨蛋如果又出什麼意外,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結果一直到了黃昏,伊洛都沒有看到白雪的蹤影。天快黑的時候城堡里幾隊人馬出來找他,領隊的侍衛隊長說白雪已經回到皇宮了。伊洛一听,立刻掉轉馬頭回去。

    才踏在走廊上,伊洛就隱約听見哭聲,他心情愈發低沉,壓抑著怒氣打開白雪房門。

    房里頭,一大一小摔得滿身都是泥巴,兩個都哭得變成了淚人兒,國王與皇後連聲安慰著,侍女們則緊張地為兩位王子擦拭身上污泥,醫生東摸摸西摸摸檢查著兩副嬌貴身軀有無任何損傷。

    「怎麼會弄成這樣?」伊洛針對著白雪,聲音里明顯有著怒氣。

    白雪哭著猛揉眼楮,小威廉也邊哭邊揉眼楮,兩個人躲伊洛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他。

    「他們跑去釣魚,結果掉進了河里。侍衛們把他們兩個救了起來,結果回家時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又被馬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皇後心疼地說著。

    「你不是手傷還沒痊愈嗎,為什麼又出去做那麼危險的事?」伊洛靠近白雪。

    白雪連連往後退。「走開啦,別靠近我!」

    「你的手有沒有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傷到?」伊洛心急地問著。

    「我死了都不用你管!」白雪邊哭邊回答。「父王說你就要和你哥哥回去了,你還理我干嘛?」

    「過來。」伊洛抓不到白雪,又不想強行抓他,他怕會弄傷白雪,所以只能開口叫他回到自己身邊。

    「不要。」白雪回了句。

    「過來讓我看你的傷!」伊洛的怒氣再也藏不了,他怒吼的音量簡直就要震動了整個房間。

    見伊洛發了如此大的脾氣,白雪才委屈地慢慢走到伊洛身邊。

    「手有沒有再踫傷?」伊洛按著白雪的肩膀,深深呼吸命令自己情緒緩和後,才開口問道。

    「沒有。」白雪眶里含著淚,癟著嘴別過頭去不看伊洛。

    「你別老是作出這種考驗我心髒強度的事情來行不行?我總有一天會被你活活嚇死。」伊洛溫柔而堅定地將白雪攬入懷里,手指插入白雪柔軟的發絲之間,將下顎靠在白雪頭頂上,嘆了口氣。

    國王與皇後看小倆口的情況又快和好了,連忙召集其它不相關的人等,無聲而迅速地退離這個房間。

    「你又要離開我了對不對?」白雪問著。「父王說雅可布沒死,你們要回去重建依摩。他要我安靜地在羅利等你,不要讓你為難。」

    「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回去依摩要做的事情太多,我絕對照顧不了你。你知道我不會允許你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受到任何傷害,如果你跟著我一起回去,只會令我分心而無法做好分內的事情。」

    「那……重建依摩要多久?你一離開,我什麼時候才見得到你?」白雪想努力忍耐淚水,可惜他做不到。他的眼淚不停地滑落,就像潰堤了一樣止不住泛濫。

    「至少也得兩三年。」

    「那麼久!」白雪叫了出來。

    「這還是保守估計。」

    「你如果真的丟下我兩三年,我發誓我絕對會跑去找別人,最好還結婚生孩子,叫你以後自己一個人過。」白雪語帶威脅地說著。

    「你舍得嗎?」伊洛反問。

    「舍……舍不得……」白雪老實回答。

    「先別說這些了,把衣服換下來吧,你渾身髒透了。」

    在伊洛幫忙擦拭泥濘的時間里,白雪沉默了下來。他看著愛人專注的面容,泫然欲泣著。他的伊洛有自己想做的事,更有屬于自己的理想抱負,在伊洛的世界里,愛情似乎渺小而微不足道。

    他很愛伊洛,很自私地愛,他不像那些願意為愛犧牲奉獻的人一樣,可以掏空自己的心去成就情人的夢想。

    想著想著,白雪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想仗著伊洛寵他,而踐踏伊洛的未來。

    倘若伊洛跟他留在羅利相親相愛過一輩子,他是會得到伊洛,但同時也將失去伊洛。因為伊洛的心永遠會牽系著依摩,而不再緊緊地依偎他身旁。

    「如果你想跟雅可布回依摩,那就回去吧!」突然間,白雪想開了。

    「咦?」伊洛十分驚訝。

    「我去跟父王母後說,說我尊重你的決定。」白雪神色黯然著,緩緩由伊洛的懷抱中掙扎脫困。

    「你是說真的?」伊洛又間了旬。

    「我也要夠任性了。」白雪嘆了口氣,掩著面逃離了自己的房間。

    伊洛其實也不忍心見白雪這樣,只是重建依摩太艱巨了,白雪跟著他回去,只會受苦而已。

    結果,離開了的白雪像消失般,到大半夜都沒回來。

    原本一直等著白雪的伊洛睜著眼合都沒合一下,直到天都快亮了白雪卻還沒出現,他才決定出去尋找白雪。

    伊洛翻遍了大半個皇宮後,意外地在威廉的房間里找到正抱著弟弟睡得十分熟的白雪,兩兄弟卷成一團,衣服都沒換下,像顆大球包覆著小球,安穩地躺在柔軟的被子里,而兩人的臉上還留有幾道錯綜復雜的淚痕。

    看來是找過父母後,前來向弟弟尋求慰藉吧!

    「白雪!」伊洛輕輕地搖了搖白雪。「回去睡吧!」

    「嗯……」白雪囈語了聲。

    伊洛將白雪自威廉的床上抱起,跨過長長幽暗走廊,在閃爍著幾顆星星的天空下,回到了他們的房內。

    天亮前,躺在床上的伊洛完全沒有睡意,他腦里想著的全是以後的事情。他要先處理好依摩的事情,然後再帶白雪回去,至于皇族未來該有的子嗣問題,那就交由哥哥去煩惱吧!

    白雪為他犧牲的已經夠多了,他不能再辜負白雪。

    濃濃的夜色漸淡了,晨曦出來前,柔和光芒早一步透過雲層,搖晃著世界。

    墨色濃重的色彩逐漸散去,雲彩里有了淡淡的清晨光澤。

    白雪打了個呵欠,在朝陽露臉的那刻睜開了一下眼楮。

    「醒啦?」伊洛吻著他。

    「嗯,再睡一下!」白雪挪了挪身體,又窩回伊洛溫暖的懷抱里。

    門外有人敲著,在說時間已經到了。

    伊洛摸了摸白雪的頭發。「我就要走了,你累的話繼續睡吧!」他起身梳洗換衣,動作刻意放得緩慢,因為現下是他能待在白雪身旁的最後一點時間了。

    白雪閉著眼楮,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穿完了衣服,原本早已下定決心的伊洛在看見白雪的睡顏時,內心又動搖了。

    「我很快就會回來。」他抬起白雪的下顎,在唇際吻了一下。

    但只有一下卻又嫌不滿足,于是他又踫了他一下。

    「乖乖的等我知道嗎?」伊洛在白雪耳際說著。

    然而白雪的雙眼一直都不願睜開,也不願以任何話語響應。

    第二次來敲門的人是雅可布,他的聲音傳進了臥室里頭。「該走了伊洛!」

    伊洛于是放下與白雪的所有踫觸,離開了這個房間。

    當門關上的那�x那,雙眸一直緊閉著的白雪哽咽地吸了吸鼻子。

    白雪剛剛一直忍著不把眼楮睜開,不看伊洛,因為他明白自己若是再看伊洛多一些,真的就很難不去央求伊洛為他留下來。

    愛是兩個人的,他愛伊洛,就不該限制住伊洛,縱然自己再有許多私心,也應該把它們放下來,去成全自己所愛的人。

    白雪痛苦地躲進被窩里,難過地啜泣著。

    他們有一天一定會再相見的吧!

    伊洛一定會再回來的吧!

    一想及總是不可預測的將來,白雪就無力抑止自己的眼淚,只能痛哭出聲。

    伊洛,會永遠愛他的吧!

    無論距離多遠,心都不會變的吧!

    白雪不停地問著自己,然後給予肯定的答案。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支持自己放開伊洛的力量。

    他明明很渺小很脆弱,但這一刻,只得為了伊洛再更加堅強一些。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白雪拼命地忍耐,拼了命地,為自己所愛的人而忍耐。

    ???

    許久許久之後。

    「很久很久以前……」

    羅利皇庭花園的大樹下,有個十來歲的褐發少年拿著本圖畫書低著頭,以優美的聲音念著故事。他身旁圍繞著幾名幼小的孩童,孩童們以專注的眼神注視著少年,仔細領听著他書本里的生動童話。

    「很久很久以前,歐陸某個地方有一個美麗的公主,名叫白雪。白雪公主出生的時候她的母後就死了,後來白雪的父王娶了一名美麗的巫婆來做白雪的後母,心地很壞的後母擁有一個只會說真話的魔鏡。某天,後母問魔鏡說︰魔鏡魔鏡,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誰啊?魔鏡回答她︰您是很美,但在這個國家里,有一個小女孩比您美上千萬倍,她就是您的女兒白雪……」

    男孩是說故事的人,他將自己所听過的故事整理收集而後翻印成書,有時候,他也會在這樹下說故事給孩子們听。

    孩子們听到恐怖的地方,被嚇得深呼吸或是大叫,但總在故事結束的地方,男孩會為善與惡的分界下批注。「最後,白雪公主遇上王子,王子拯救了她,並帶她回到自己的城堡中,兩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壞心的巫婆被邀請參加他們的婚禮,並穿上他們為她準備的燒紅鐵鞋,一直跳舞直到死去。」

    孩子們嘆息著。

    「這個故事是在告訴我們,絕對不可以做壞事,否則下場就會跟巫婆一樣。」男孩合起了書。

    笑聲突然從男孩的頂上傳來。「威廉,你把故事改成這樣,母後會哭喔!」

    男孩抬起了頭,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笑了出來。「哥哥,這只是個故事而已。」

    「還有,最後的結尾應該不是王子跟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吧?」白雪想了想,露出困惑的表情。

    「正確來說,該是王子跟王子才對!」白雪美麗的臉龐浮現迷人笑意。

    「伊洛今天會回來嗎?你心情很好。」威廉今年十三了,從五歲有記憶以來,他的哥哥白雪每回開心每回笑,都只跟哥哥的情人伊洛有關。哥哥的情人伊洛這幾年登基成了鄰國依摩的國王,他有時會來看白雪,時間通常相隔大約兩三個月。

    哥哥白雪今年年底也要繼承羅利的皇位了,這兩個人從小時候開始就互相喜愛著,彼此也已經決定永遠在一起,所以兩方的皇室貴族都為他們未來子嗣的下落感到憂心。

    「沒啊,他沒說過要回來。」白雪回答。

    「那你這麼開心?」

    「我跟你說……」白雪神秘兮兮地附在弟弟耳旁。「有個女孩向我求婚了。」

    「哦∣∣」大家都以為白雪單身,其實威廉知道,他哥哥很久以前曾經和伊洛結過婚,而且是以女孩的身分,人稱「白雪公主」。

    「今天晚上會很熱鬧歐。」白雪?著手,風涼地說著。「她要我慎重決定後再告訴她娶不娶她。」

    「那麼伊洛一定會趕回來。」

    「哈哈!」白雪笑著走開。

    ???

    夜晚來襲,羅利國定期舉辦的貴族舞會盛大展開。轟隆隆的煙火璀璨地在天空盛放,燃起了星星還不可比擬的絢爛光芒。

    舞池內優揚的樂聲撩人心弦,白雪喝了些許酒微醺地倒在椅子上,  著眼淡露微笑流露迷人魅力。這一年的他磨去了自小以來的青澀與稚嫩,展露完全屬于青年王位繼承人的雍容與高雅。

    他深邃如夜星的眼眸與柔軟如絲的黑發帶著神秘,似笑非笑的俊美臉孔如同魔鬼般蠱惑著人。這個晚上,所有女孩都為著了魔地為他痴迷。

    圍繞在白雪身邊多得讓他記不起來的少女臉孔不停地哄他喝酒著,突然一名穿著火辣的美艷女子坐上白雪的膝蓋,摟著白雪的頸項邊吻他邊問︰「殿下,您不是說今天晚上要給我回復嗎?我可是正在等著您耶!」

    白雪看了看身上的女子,他倒也忘了她叫什麼名字。

    「哦∣∣」白雪顧左右而言它。

    「天氣這麼涼,?不會穿得太少了嗎?」他的眼楮飄過女子豐滿得快從低胸禮服里彈出來酥胸,咳了幾聲。

    「討厭啦,殿下您拿人家開玩笑。」

    一群女孩們笑停花枝亂顫著。

    日常,除了接下父王逐漸往他身上丟的國事重擔外,和這些女孩們談談天、說說笑、跳跳舞、摟摟抱抱,可說就是白雪生活的全部了。

    二十二歲那年,伊洛離開他回去重建依摩,說好兩三年就會回來,結果一拖就拖了七八年。在伊洛與雅可布的努力下,依摩逐漸恢復以往國力中。

    伊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羅利看他,但兩人分開兩地思念彼此的時間,仍然比相聚的時間多。雖然懂得體諒人了,但白雪還是覺得不滿足。他想要全部的伊洛,而不是零零碎碎被國事分散了的。

    後來,大概是這一年的事情,他決定接下父王的位置,並努力地讓自己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國王,但伊洛卻在這時來信告訴他,可以帶他回依摩。白雪好不容易找到點事情做,用來排遣無聊並確立自己的重心,伊洛竟這樣告訴他。

    這一年來,伊洛兩次向他提及要他回依摩,雖然父王跟母後都萬分同意,但是白雪自己確有些舍不得這個地方。因為伊洛不在的寂寞時候,是這里的人兒給他鼓勵與安慰,他才能撐下去。

    「說嘛殿下,您還沒回答人家呢!」女子用食指戳了戳白雪的胸口。

    「哎呀!」白雪開玩笑似地叫出了聲。

    女孩們笑著。

    她們之間其實沒有人認真,每個人都曉得他們的王子心有所屬了,只是那個人不在他的身邊,而他有些時候會流露出寂寞的表情。

    身為榮譽的皇室一員,女孩們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她們整天圍著白雪繞,繞來繞去繞到白雪頭昏都好,只想讓親愛的白雪殿下別再有那種孤獨的神情出現。

    「嫁給我之後?想干嘛?」白雪問。

    女子想了想。「嫁給殿下之後……當然是當皇後�@   

    「當皇後很可憐的耶!」白雪的母後就是一個例子。

    「人家不管啦,殿下你要我嘛!」女子撒嬌著。

    「我……」白雪笑了笑,才想開口再度接話,突然他腿上的重量一輕,那名女子被人拉了起來,離開他身上。

    白雪抬頭,發覺眼前有張熟悉的英俊臉龐正朝著他微笑。

    「好久不見。」

    「伊洛,你回來啦!」白雪不是太驚訝應該待在依摩的伊洛今天晚上會出現在羅利,畢竟有人向自己求婚的消息,是白雪親自叫人散播到依摩的。

    「我不在的時候任意拈花惹草,是不太好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嗎?」伊洛潛藏在笑容底下,是令人害怕的不悅。

    「我又沒做什麼。」白雪聳了聳肩。

    「我們回房去說清楚吧!」伊洛一把抓起白雪,將他扛在肩上。

    「哇!」白雪嚇了一大跳。

    伊洛腳步不停地離開舞會現場,筆直地往白雪的房間回去,頭也不回步履堅定,無顧在場貴族們異樣的眼光。

    回到了那個令人熟悉的房間,伊洛緊緊關上門,將白雪往床上一丟,便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干嘛?」白雪咽了咽口水,拼命往床後爬。

    「愛你啊!」伊洛將上衣曖昧地丟在地上,跨上了床,一把就抓住白雪縴細的腳踝,將他拉往自己的身下。

    俯身的親吻激烈而狂野,幾個月不見的思念在這刻間毫不掩飾露骨地展現出來。灼熱的器官下一秒無預警地貫穿了白雪的身軀,白雪被突如其來的侵略襲擊,忍不住叫了出來。

    伊洛立即俯身吻去白雲的聲音,嘴唇的吸吮與穿刺的動作猛力而不歇地強硬持續著。直到白雪再也受不了先到達了高潮,伊洛才在他體內射了出來。

    「要死了!」白雪不停喘氣著,伊洛仍停留在他的體內。

    伊洛吻了白雪發腫的唇,摟抱著他,沒有離開的欲望。

    「我們回去吧,依摩所有的事情都就定位了。」伊洛說。

    「我還有事情要做啦!」白雪其實是比較想叫伊洛回到羅利來,但伊洛現已經是依摩的國王,那是不可能的。

    「我跟你父王談過了,將來羅利可以交給威廉,你不用為羅利的國事負上其它責任,你只要專心待在我身邊就可以。」

    「讓我想想。」以前不斷阻止他去依摩的人是伊洛,現在千方百計要把他哄去依摩的也是伊洛。白雪其實明白伊洛是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待在羅利,羅利境內太平富庶,相對的其它的誘惑也就多,伊洛八成是怕他被別的女人拐走,所以才不肯讓他留在這里。

    知道伊洛如此在意自己,白雪幸福得飄飄然。

    之後的整個晚上,他不停被伊洛索求著,伊洛像是想掏盡他所有力氣似地不斷與他相愛。直到夜很深很深的時候,白雪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昏昏沉沉地睡倒在伊洛懷里。

    ???

    由依摩駛來的馬車車廂打了開來,伊洛將裹著毯子只露出張臉的白雪抱入馬車中。

    天還沒亮,城堡里的人大多都還睡著。空氣里有著霧的濕濃,時節近秋了,草木也逐漸凋萎。

    威廉站在城堡門口,為哥哥送行。

    伊洛對威廉說︰「那就麻煩你幫我轉告國王皇後,白雪我帶回去了。」

    「一點也不麻煩。」威廉說︰「但如果路上哥哥醒過來怎麼辦?他還是可能會跑回來。」

    「放心,這點我早想好了。」伊洛關上馬車門,車夫立即駕馬離去,沒有多做逗留。

    馬車經過森林路過平原,走了好久好久一段路,太陽都出來了白雪才被顛簸的路面給搖醒。

    「怎麼回事?床怎麼在動?」白雪揉了揉眼楮,從伊洛的大腿上爬了起來。

    「是馬車在行走,不是床在動。」伊洛回答。

    「馬車?」白雪嚇了一跳,他往外看,發覺竟是在回依摩的路上。

    「你怎麼趁我睡著把我帶出羅利啊!不管,我要回去!」白雪在車廂內站了起來,但他這麼一站,身上裹覆的毯子就掉了下來。

    毯子下的他,光溜溜地沒穿半點衣服。

    「哇啊∣∣」白雪連忙把毯子拉回,蓋在身上。「怎麼回事?」

    「我直接從床上帶你下來,因為趕時間,就沒替你穿衣服。」伊洛笑望窗外美麗景致。

    「你真是越來越惡劣了,先是把我累到不省人事,然後偷偷帶我回依摩。」白雪有些生氣。

    伊洛攬過白雪讓白雪坐在自己的腿上,親吻了白雪的頭發。

    伊洛笑而不語。

    「算了算了!」白雪回過身去,摟住伊洛。「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白雪完全被打敗,他閉上眼,蹭入伊洛的懷抱當中。

    從七歲的一見鐘情,十五歲的二次相遇,十六歲的生離死別,二十二歲的再度聚首,他這輩子可以說都被伊洛吃得死死的,所有喜怒哀樂系諸于伊洛,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但愛著他,就心甘情願由著他。

    到頭來以前曾經受過的苦楚,如今已結為累累果實。

    那些悲傷的過往全被?下,離開傷痛,王子與王子,總算有了完美的結局。

    以後,就一起過幸福快樂的日子,直到永遠吧!

[ 本帖最後由 janet_lam 於 2009-3-12 02:24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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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威廉

雅可布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是在白雪初到依摩的時候。

    馬車停了下來,威廉翻下馬背,車里的伊洛將昏倒的白雪交給威廉,等自己下馬車之後,又從威廉手中將白雪抱回。

    雅可布站在不遠的地方。

    威廉交出白雪之後,伊洛抱著情人走了,威廉在原地佇立片刻,隨即跟上前去。

    褐色的頭發,琥珀色的眼眸,艷陽下晶瑩閃爍雅可布雙眼不自覺追尋著那個人修長勻稱的背影,就像那個人一直追尋著白雪一般。

    有時,他會在宮廷之中見到威廉。威廉總是步伐匆促,從不斜視的雙眼筆直看著前方,所以威廉未曾察覺,在遠處,還有他這樣一個人凝視著他。

    威廉不曾笑。或許很少笑。

    冬天,雪下了。

    雅可布又看到那個人踏著匆匆步伐,手里捧著什麼,從庭院間穿梭而過。

    白茫茫的雪,飄散在威廉蓬松的褐色軟發間,他發覺自己移不開眼。

    只能望著那個人。

    突然,行進間的威廉停下腳步。那對琥珀般美麗的眼凝視著雪地間的某樣東西。他看見威廉嘴角勾起了。

    威廉是在笑嗎?

    雅可布覺得自己的心髒像緊緊被掐住了一般,無法搏動。

    「威廉?威廉你哪去了?」遠方傳來呼喚。

    威廉抬起頭,幾乎是用跑的,跑回雅可布再也看不見的,他主人的身邊。

    雅可布走到威廉曾經停駐的雪地旁,雪中有兩個很深很深的腳印。

    他踏了進去。

    威廉的腳似乎比他小了一些,于是他的雙腳覆蓋住威廉的。這讓他幾乎能感受到方才那個人停留在此的溫度。

    一旁石階上,小小的白花盛開著。

    在雪里,吐露芬芳。

    ???

    威廉將干淨的衣服送去給白雪後,白雪說想喝熱湯,他又得跑去廚房一趟。

    踅回時,剛才石階旁的那朵花不見了,威廉不以為意,端了碗熱騰騰的湯只想快點回去,否則湯涼了白雪又嚷著難喝鬧脾氣。

    快點快點,他心里只想著快點。

    轉過長廊時誰突然冒了出來。

    「踫∣∣」地一聲湯打翻了,灑在對方的身上,也濺燙了自己的手。

    威廉抬頭,發現竟是依摩的大王子雅可布。

    但在自己還沒開口道歉前,對方先說了。

    「沒事吧?」雅可布這麼問。

    「實在是抱歉。」威廉說。

    「沒事就好。」雅可布並沒有看自己身上多麼狼狽,他只盯著威廉發紅的手。

    威廉似乎被燙傷了。雅可布這麼想。

    兩人擦肩而過,就當威廉決定再回頭盛碗湯時,威廉聞見雅可布身上傳來的花香味。

    他望著雅可布離去的背影,雅可布回過頭,不慎與他視線相交。

    在電光火石的�x那。

    夜里,威廉回到自己住處。

    房門口被誰放了一株白色花朵。

    恣意四溢的濃郁香味,擾亂他所有心神。

    ???

    許久,過了那朵白花早已凋謝的季節。

    雅可布與大臣們商議完國事回到住所,發覺那個人正守候在他房門之前。

    「我的主人差遣我來……」

    不讓那個人多說話,因這或許是場夢,只要一丁點的聲音就會讓他驚醒。

    將威廉拉入房中,雅可布緊鎖住了門。

    「告訴我。你來,是為了找我。」雅可布將威廉壓花門板上。他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我來,是為了找你……」威廉的聲音沙啞干澀著。

    雅可布親吻了威廉的唇。就如同每個每個想念他的夜里夢里,所作的一般。

    他貫穿了威廉的身體,在鋪著柔軟長毛的地毯上。

    火爐里燃燒的枯柴是如何熾烈,聲響交錯著。

    威廉輕微低沉的呻吟,淺淺地響應著他。

    「我愛上了你。」不知從何而來,這感受強烈得叫雅可布無所適從。

    威廉睜開眼,迷蒙的琥珀色眼眸里,有著好淡好淡的色彩。

    威廉是在笑嗎?

    因為害怕得知,所以雅可布無法確定。

    那朵花的名字,叫做「勇氣」。

    雅可布這麼告訴威廉。

    是只開在冬天的花。

    ???

    他還是只看著威廉。

    一直一直。

    而威廉看著白雪。

    永遠。

    戰事來臨了。伊洛決定將情人送回他出生的國家。

    他听見他們要走的消息,急忙地趕到。

    他的倉惶顯露在他額頭的汗珠上。

    「您怎麼來了?」眾人看不見的角落里,威廉小聲地說著。

    「太危險了,出了依摩,四處都是敵人的軍隊。」他緊緊握住威廉的手。「你別去。」

    「我得護送我的主人平安離開,這是我的職責。」威廉說。

    「我不能讓你離開我的視線。」雅可布害怕會失去這個人,在自己雙眼不及處。

    「有些事,永遠都是比較重要的。」威廉這麼說,而後拉開了雅可布的手。「如果我的主人有任何損傷,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雪地里開了花,叫做勇氣。

    「但我愛著你。」雅可布說。

    「所以我會回來的。」

    威廉留下這句話,與依摩的士兵們護送白雪奔馳而去。

    白雪被攬在伊洛的懷里,威廉殿後,守護著他摯愛的主人。

    ???

    夜里,雅可布被夢驚醒。

    胸口好象被數十雙箭穿透而過那般,疼痛得叫他無法呼吸。

    于是他無法成眠,他不想再夢見什麼。

    窗子被誰開了,冷空氣灌了進來。

    他起身點燃壁爐火,啪嚓啪嚓∣∣燃得熾烈。

    轉身站了起來,門口傳來敲門聲。

    他急切地奔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威廉。

    「你回來了。」雅可布緊緊擁住了這個人。

    「我回來了。」威廉的身體冰冷著。

    空氣中飄散著白花香味。

    ???

    戰爭開始了,如同惡魔般的敵人讓血流成了河。

    伊洛趕回城里應戰,雅可布覺得弟弟回來得太遲。

    「找到了嗎?」

    他常常听見弟弟這麼問派遣出去的士兵。

    「還沒。」

    「找到了嗎?」

    「還沒。」

    「還沒。」

    「還沒……」

    他不去問伊洛到底在找些什麼,就算有人說,他也不去听。

    當他看見威廉,琥珀色美麗的眼眸只朝著他笑,他就?起了自己的耳朵。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雪又下了。

    敵人涌進了城里,父王在他眼前被砍落首級。

    弟弟朝敵軍走了去,放聲大喊著︰「有種,就砍下我的頭吧!」

    然後,是誰先倒地,雪地上灑滿了血。

    他側首,發覺自己無法動彈了,原來倒地的是自己。

    眼眸中印入弟弟仍然奮戰的身影。

    他從來不想要戰爭,因為戰爭總會讓人失去重要的東西。但沒有人听進去他的懇求,為了這些東西,他甚至好長一段時間與弟弟冷戰。

    威廉……

    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但他只想呼喚自己愛著的那個人。

    誰將他拉到一旁,那個冷冷的、沒有溫度的熟悉懷抱擁住了他。

    威廉……

    「噓,別說話。」

    他听見的威廉的聲音。

    「別說話。再等一下,等他們都走了你就安全了。」威廉緊緊地抱著他。

    于是他閉上了眼,任敵人由他身前而過,一個個倒下的聲音傳來,血濺上他的臉。

    世界變得好安靜,安靜得一絲聲音都听不到。他只感覺威廉的手撫摸著他,他聞見花香的味道。

    花的名字叫勇氣。

    聲音靜止了。

    ???

    威廉輕聲在他耳際說了一句話。

    當他醒來,依然是在死守的城牆之上,依摩已經滅亡,敵人退兵了。

    他的劍始終沒放下,仍然緊緊握著。當他掙扎著想要起來,枯萎的純白花瓣從他的胸膛落下,片片染著血,失去了花香。

    伊洛在尋找著什麼,他一直知道。

    威廉在護送白雪出城的途中被敵人射殺落馬,連尸體也找不到。伊洛每天都派人去找,每次都是空手而回。

    他一直听見那些人這麼說,但他只當自己听不到。

    「雅可布殿下!」依摩殘存的遺民在尸堆中尋找到存活的人,他們伏跪在他的腳邊,痛哭失聲著。「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撐著站起身來,空蕩蕩的依摩,他的國家,如今殘破不堪,他的人民,如今只剩尸塊。

    淚水涌了上來。

    「花的名字叫勇氣,就如同我需要許多許多的勇氣,才能夠開口告訴你我愛著你。」

    他想起自己曾經如此對威廉說。

    「記得這朵花的名字。請連我的份一起,勇敢的活下去。」

    雪融了。葉瓣枯萎凋謝。

    威廉最後的那句話,卻在他耳邊一直縈繞,不曾散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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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Edwardwu向壇主說出恭賀說話,壇主送出現金233Ds幣.


写得这么好的文章居然没人顶?感谢作者和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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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慈的作品
品質有保證!
看到伊洛死後的白雪,真的眼熱想流淚
好彩最後 happy ending
關於威廉的番外也好看,微微的傷感,有夠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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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看的文章
希望威廉不死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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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分享
請受小弟一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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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分享
很好睇啊!
白雪好可愛,傻得可愛
如果威廉沒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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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 far so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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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 廉 好 慘 牙 ..
佢 咁 好 ..
又 死 左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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