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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妍色》(聖德蓮學生會6)作者:周貞觀

《妍色》(聖德蓮學生會6)作者:周貞觀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1800個瀏覽者
【內容簡介】
這個新進跆拳道社的學妹踢腿時上身不晃動、下盤沉穩,
每個拉筋動作都能做到體能的最大限度,單憑這樣利落的動作,
他敢打賭,等級至少是紅帶以上,怎麼她卻是綁著白帶?
其中必有蹊蹺!呵!待他探探她的底。
咚!
他發誓,眼前這一幕絕對會被列入跆拳道社史三大不可思議事件
——綁著白帶的初學者學妹把黑帶四段的學長摔倒在地。
他是因為那條白帶而輕敵?不是。是因為她溫柔的氣質。
而顯然這學妹令人驚異的實力還不止如此,她還會太極、古武術……
他的心,不知不覺地也就淪陷了……
只是,向來是別人崇拜對象的他第一次對心儀的女生表白就碰了個超軟釘子。
他當然不會就這樣打退堂鼓,反而會更積極……
什麼愛情觀察期?還必須半年多?!
  
    

  楔子

  露天廣場的遮雨棚、形形色色的各類社團擺攤、五花八門的招生手法,組成大學三大必修學分之一的社團學分。喧鬧的人群洋溢著活力,人人展現出十八般武藝,務求吸引剛踏入大學校門的大一新鮮人注意。

  開學之初,封妍與年紀相仿的表妹成寧儀在九月同時成為C大學生,俏皮愛熱鬧的表妹經常找她一起去大學校園探險,還拗了個「吸收校園信息」的美名,拉著她四處跑。

  「小妍,聽宿舍的學姐們說,現任跆拳道社社長身材棒、長相帥、武術好;還說他當年剛入學沒多久,就被一堆女生追著跑,許多社團努力遊說他入社,沒想到他竟然加入當時快要廢社的跆拳道社,而且堅持只加入一個社團,當時不知摔碎多少社長們的芳心。」成寧儀早把校內新鮮信息收集齊備,連學校附近哪一家店東西好吃,哪一家日用品便宜,都整理好做成小筆記。

  「哦?」封妍笑了笑。

  成寧儀當然知道什麼樣的信息可以挑起向來醉心武術的小妍的注意力。「最重要的是,他的武術造詣人人誇讚,連跆拳道社的社團指導老師,也是由他擔任。」

  這點倒是真的挑起了封妍的興趣。只要醉心於某項領域的人,通常最會注意的一定是在相同領域鑽研的人。這道理就像中國古代的文人最欣賞的一定是才華滿腹的文人,輕視舞槍弄棍的武夫;武人最欣賞的一定是武藝高超的武將,不一定瞧得起文弱書生。

  封妍好奇的問:「很少聽到學生擔任社團指導老師的情況,學校行政長官沒有意見?」

  「學校早被他抱回來的獎盃光芒給炫花了雙眼,更被各式獎狀、獎牌給砸暈了慣例思考。手一鬆,章一蓋,就批准下去。聽說他還不只參加跆拳道的比賽,還有……」成寧儀活靈活現的述相關信息,彷彿親眼目睹所有事情的經過一般。

  「聽起來這位學長的武術造詣相當不錯。」封妍思索。想要武學不斷精進,最好的方式就是有人能夠與自己切磋琢磨。她希望哪天自己能夠以武會友,與那位跆拳道社長交流武學心得。

  「聽說他還是去年新生封神榜的第二名哩!封神評語是『英俊挺拔』,武術能力跟人氣指數都超級旺。小妍,快唷,跆拳道社的表演快要開始了。」武術好不稀奇,封氏道館就有一堆武術厲害的師兄弟了。重點是長相!成寧儀是外貌協會的支持者,才貌雙全是她欣賞男人的必要標準。

  成寧儀加緊腳步,準備一睹傳說中名人社長的俊朗風采。

  「各位C大的同學們!」主持人手持麥克風,語氣高昂的喊著。「想必大家都聽過跆拳道社響噹噹的名號。」他舉起手上的木板。「大家仔細看清楚,我手上這塊木板,不是紙做的,也不是保麗龍做的。」現場示範的凹了凹硬木板。

  「中間也沒有任何接縫。」主持人拿著木板嘗試用手刀劈了劈。「是真材實料的厚木板。接著,跆拳道社將為大家帶來一段精采的『擊破』表演!」

  好奇的觀眾紛紛鼓掌,翹首期待少見的擊破表演。

  「列隊!」只見一個短髮的娃娃臉男孩低喝一聲,全部十六個身穿跆拳道道服,腰繫藍色、紅色、黑色腰帶的社員握拳小跑步,自廣場上的平台左方進場。

  鐺!跆拳道社擊破表演,正式開始。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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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逛完第一天社團擺攤後,封妍和成寧儀兩人已在眾多學長姐眼中刮起風暴,許多社團已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延攬她們入社。即使不具有該社團方面的專長也無關緊要,因為進入社團本來就是要學習自己缺乏的才能,以及接觸更廣泛的事物;只要有漂亮美眉入社,還怕那些想追女朋友的單身曠男不一個接一個入社嗎?更何況是兩個各具特色的美女—一個溫柔古典,另一個亮眼俏麗,即使擺著當花瓶也能美化視覺環境,保養眼睛健康。

  「那個跆拳道社社長身手的確稱得上敏捷利落,但英俊挺拔……沒想到妳的嗜好是偏向鄰家大男孩那一型呀。」封妍含笑的瞅著表妹。

  「才不是那種娃娃臉的人哩。」成寧儀略帶羞惱。她喜歡有男人味的帥哥!「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人了?說不定傳說中那個很厲害的人,是其它社團的社長,而不是跆拳道社?我們還有一半以上的社團沒瞧過。像空手道社、合氣道社就沒瞧過,有些女孩子對於跆拳道、空手道、合氣道之間的差異並不很清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她要看的是英俊挺拔的帥哥,才不是娃娃臉的帥弟!

  「妳可以去一個社團一個社團的慢慢看,慢慢去琢磨哪個社團帥哥多,順道找人切磋切磋,不要怠惰武課,免得學期結束回封氏道館檢定時,才在我爸面前汗流不已,假裝生理痛。記得,要持續練武最重要。」

  因為她們在外求學,所以兩個月一次的武術檢定,改換成一個學期一次。

  自小與她一同習武的寧儀應該曉得封家大家長的嚴格,爸爸絕對不會因為她們一個學期只檢定一次而有所放水。

  「小妍,妳說得好像我多飢渴似的。我又沒有跳上去剝開他們的衣服,做出失去理性的事情。」愛看帥哥是每個青春少女的權利。

  「淘氣。不過我相信愛面子的妳不敢去剝他們的衣服。」封妍淺聲笑了笑。

  「冤枉啊,大人。我又不像妳,家裡有兩位又高又帥、體格一級棒、武術頂刮刮的哥哥,更別說姨丈步入中年階段,全身依然沒有贅肉,酷勁不輸年輕人。要不是姨丈個性嚴肅到不苟言笑,我早想掀起他的衣服數數他的腹肌,看看現在是不是依舊那麼完美的維持六塊肌。」

  封妍被她有趣的歪論給逗笑。「就算妳想掀我爸跟哥哥的衣服,我想妳也沒那個能力可以掀成功。」

  封妍與成寧儀並肩走在充滿綠意、令人放鬆身心的校園裡漫步談話。微風清涼的吹著,輕輕傳遞著兩人的青春笑聲。

  ※

  成寧儀興匆匆地敲開封妍的寢室房門。「親愛的表姊,妳明天晚上有空嗎?」

  「有什麼事?」封妍微詫地看著親如手足的表妹。兩人幾乎是一起長大的,她非常清楚當只小她三個月的寧儀親熱地喊她表姊時,所附加的背後訊息。她開始仔細回想,寧儀最近有沒有闖過什麼禍端。

  「妳還記得上星期我們在社團招生擺攤時,看到的跆拳道社表演嗎?」

  「有印象。」寧儀在轉什麼邪惡的歪腦筋?封妍似乎嗅到幾絲陰謀的味道。

  跆拳道社?她還以為寧儀的注意力已從跆拳道社傳說中的英俊挺拔學長,光速地飛移到空手道社的貴公子身上。畢竟看完第二天的表演後,寧儀甚至連在吃飯的時候,仍不斷談論那位貴公子般的學長,每個揮拳動作是那麼優雅迷人,好像他行武時衣袖所劃破的風聲,只是輕搖折扇所搧出的風聲。

  「表姊,妳記得跆拳道社的活動時間嗎?」雙眼散發祈求電波。

  「是今晚?」個性如水般溫和的封妍對上活潑表妹,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瞧寧儀的模樣,不會是想去瞎攪和吧?諒她的膽子還不夠大到去踢館。

  「是明天晚上七點在學生活動中心一樓,那邊有一個很大的武術室,進去裡頭會見到一整面牆鑲上鏡子的那一間。」

  「然後?」講解得這麼詳細,封妍愈聽愈感到有問題。

  「明天晚上我們繫上辦迎新餐會,可以認識同學跟學長姐喔。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餐會!沒去的話,一定會被同儕排擠的。」不用花自己的錢就能吃餐會,當然要去啊!成寧儀一想到餐會,口水就氾濫不已。

  「祝妳用餐愉快。」封妍藏不住笑的說道。她知道表妹要做什麼了。

  「表姊,妳常常教我要以武會友,以友輔武。妳更說過獨自一個人閉門造車,不如與愛好武術的人一同切磋,收穫才會豐富。妳還說過……」成寧儀滔滔不絕地搬出封妍曾經說過的話。

  「重點?」封妍漾出一抹柔和笑意。

  「妳明天晚上要不要去跆拳道社逛逛,認識新朋友?」

  「為什麼?」雖然她具有黑帶三段的教練資格,但是她認為跆拳道社並不需要她去當教練指導社員。

  「小妍,妳常說我們要求上進,更要從別人身上學習以補本身之不足。跆拳道社有許多愛好武術的人,相信在那裡絕對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考慮考慮。」大學代表一個新的階段,多看多聽多見識,對她的確會有裨益。

  「唷荷!小妍,妳確定明天要去跆拳道社當新生見習,沒錯?」

  「妳親自來遊說,我能不去觀摩嗎?」那日跆拳道社壓軸表演的社長,功夫有一定的火候,能向他討教是件益事。

  「小妍,妳有帶道服嗎?」

  「有啊。連功夫服都有。需要借妳一套嗎?」

  「那妳有帶腰帶嗎?」只差這臨門一腳了。

  「有道服當然會有腰帶,不然我要用什麼綁衣服?」封妍不動聲色的回答。

  「我不是指黑色腰帶,我說的腰帶是初學者系的『白色』腰帶。」呵呵,沒有帶是吧?她早就準備好一條白色腰帶等著哩。

  「白帶?我若是沒有記錯,白帶自從我四歲以後就沒有用過。」這倒是在封妍預期之外的主題。

  「我當然很清楚表姊早已晉入武林高手行列,只是大家不知道;更明確的說法是:老師們不知道、學長姐們不知道、同學們不知道、跆拳道社的人更不知道。唉,表姊,妳知道為什麼我長得如此漂亮嬌俏,理應是女同學忌妒、男同學愛慕的美女,偏偏在高中時我的女人緣是全班,不,應該說是是全校最好?」

  成寧儀哀怨無比的歎了一大口氣,再連珠炮的續道:

  「黑帶三段!就是因為那條用金線繡字的黑帶三段!因為那條黑帶,女同學們崇拜我、甚至是喜歡我也就算了;可男生一聽到黑帶三段,早退避不止三捨去了,好似我隨時心情一差就會使用武力揍扁他們似的。」她憤恨的朝空中揮了揮拳頭。

  「所以?」聽來積怨頗深。

  「表姊,妳要知道女生裝柔弱、綁初學者的帶子好處多多啊。」成寧儀用感性的聲音想說服封妍放棄黑帶高手的世界,投向柔弱可人的初學者懷抱。

  對於表妹慷慨激昂的演說,封妍只回報一字:「嗯?」

  「很多人只要聽到『黑帶三段』,不管是哪一種武術的黑帶,馬上倒退三步跟妳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想要交幾個知心好友,還要經過消褪光環的考驗。而且黑帶還有很多壞處……」成寧儀開始述說起自己曾有的辛酸血淚史。

  十分鐘後,待成寧儀的慘痛經驗抒發到了一個段落,封妍體貼地替表妹做了結論。「妳建議我明晚綁著白色腰帶去跆拳道社?」

  「沒錯。小妍,妳真是我的知心人!我有帶白帶來,請讓小的幫您繫上吧。」

  「我有說我要用白帶嗎?」一推二轉三沒答應,封妍微笑地打起太極拳。

  「啥?」

  「我的慢跑時間到了,妳要回去休息了嗎?」寧儀小表妹的表情真活潑有趣多變化,百看不厭呵。

  「休息……不、不用了。太久沒有跑幾圈,好懷念跑步的滋味,不如一同跑跑步聊聊天,順道欣賞操場的風景。」嗚,小妍一次至少跑五千公尺啊!五千公尺耶!希望明天她的大腿不會酸痛得太嚴重。成寧儀追著封妍朝操場邁進。

  封妍點頭。「準備聯考的這幾個月,書讀得太多,妳正好需要多動一動。跑操場培養基礎體能,對妳來說剛好適合。」表妹的體能有些變差唷。

  「能夠在聯考前後依然維持良好運動習慣的人,根本不是正常人吧……」成寧儀小聲嘀咕。她那時候書都快讀不完了,哪來的美國時間運動!而且還是跑五千公尺。

  成寧儀旁邊就有一個非正常人做到了,那個非正常人的耳力敏銳,一字不漏的聽到了那些話。封妍伸手摸摸表妹的頭。「正常人,大學聯考已經過了三個月,妳該繼續在武學上精進了。習武之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是啊是啊,表姊那妳要去跆拳道社觀摩嗎?肯定會讓妳的實力突飛猛進……」兩人往外走的同時,成寧儀抓緊時機,鼓動如簧之舌遊說。


  ※

  她,封妍,自幼習武,雖然未曾參加比賽,奪取各式武術冠軍獎盃,然而她在高中時就已取得多項武術的教練資格。現在她卻有些無奈的站在武術室裡的更衣室,因為她等一下要去做一件……也許算是很笨的事。雖然答應了表妹,但是事到臨頭,仍是覺得有些奇怪。

  封妍猶豫的看著放在背包裡的道服,以及白色腰帶與繡著黑帶三段的腰帶。猶豫了下,她還是綁上寧儀幫她準備、象徵初學者的白帶。

  為了寧儀……她暫時犧牲一下,應該沒人會注意到。誰叫她是疼表妹的好表姊。幸好與千玥她們讀不同大學,否則此事傳至她們耳裡,肯定會從今年高中同學會被嘲笑到明年的同學會,也許還會傳回聖德蓮母校繼續八卦的取笑她。

  換好道服後,封妍踏出更衣室。

  「學妹,妳好啊,妳來得真早。」陳博文有些訝異的瞧著這位氣質溫柔的學妹,她看起來像是會去國樂社彈古箏,或是去詩社吟風弄月的優雅女性。

  是表演時看到的娃娃臉社長。「學長,您好。」封妍溫雅的斂身微笑,微微地朝他福個身,展現出春風般和煦的氣質,以及良好的封氏家教。

  哇!那個笑容美呆了。跆拳道社的單身曠男們發出一致讚歎。

  一群男社員終於發現,原來武術室這片光亮的大鏡子,除了讓他們發現自己在練習時的不良姿勢之外,還可以迅速發現漂亮學妹,不枉他們辛苦的擦拭了。所有提早到場的舊社員不約而同的朝封妍的方向集合。

  陳博文眼神銳利的掃見男社員們的行動,立刻拿出社長權威,沉聲道:

  「沒事的人,先練習暑假訓練時教的內容,或是清理清理四周環境。指導老師七點就會到現場,渾水摸魚的,就準備上場當指導老師的教學示範對象。」

  聞言,眾人繼續手上的工作,而封妍則被陳博文帶著簡單參觀了下。

  稍晚。

  「集合。」副社長阿鴻高聲一喊,所有人頓時往武術室的中央集合,並且有規律的取出適合活動的間隔距離,來參觀的新生則在後排跟大家一起動作。

  「暖身操預備!」副社長阿鴻宏亮的聲音劃開短暫的寧靜,開始活動。

  封妍一邊輕鬆做著暖身操,一邊觀察眾人。嗯,娃娃臉社長的運動線條最是圓潤有勁,抬腿時腳拉得高且動作有力道,還能劃出犀利風聲,應該是現場程度最好的一位,其次是在前頭帶暖身操的那位黑帶學長了。

  「學長好。」門口傳來兩聲恭敬的招呼。

  「大家好。」一個高大英挺、身材足以和籃球選手媲美的性格帥哥出現,立即引起穿裙裝在後面參觀的學妹群騷動。很多女生就是衝著這位性格帥哥來的。

  聶晨鐘站在場地側邊,觀察這次新生的資質分佈差別。沒多久,他立刻發現了一個鶴立雞群的人。

  瞧她,踢腿時上身不晃動、下盤沉穩,動作流暢不見絲毫停滯,整體動作迅速自然,可見她每個姿勢都做得很熟練,每個拉筋動作都能做到體能的最大限度,本身應該具有一定程度的實力。在武術水準參差不齊的眾人中,她分外引人注目,單看她利落的動作,等級應該有紅帶以上,或者是黑帶的程度,怎麼還綁著白帶?聶晨鐘感到疑惑。難道她學的是其它種類的武術?

  聶晨鐘銳目細瞧。不,那件道服肩寬符合,褲管的長度也剛好,應該是她自己的舊道服,不像是借來的。居然有素質這麼優秀的新生,今年值得期待。

  他勾起感興趣的笑容,朝後排的新生列走去。他一個一個糾正新生的錯誤姿勢,調整他們不夠挺直的背脊、傾斜的肩膀,以及握拳的方式。他走到封妍的左後方,看著她無可挑剔的動作,完全不因他的走近而有所停頓,連呼吸也不曾紊亂,好像他的存在只是空氣般,不影響她繼續做暖身操。

  大將之材,夠鎮定!聶晨鐘在心底稱讚,眼中漸染上欣賞之色。

  ※

  「第一階段的練習結束,男社員可以先回去休息。五分鐘之後,開始女子防身術教學。幹部留下來,做解說的示範對象。」聶晨鐘朝全體人員說。

  「天啊,我整個背上都是汗,累死人了。」一個又一個步伐搖搖晃晃的新生癱垮在武術室後方喘息,他們累慘的模樣好似剛參加完全程馬拉松競賽。

  眾多新生第一次幾乎吃不消這樣的練習份量,即使娃娃臉社長顧慮到新生們的體能狀況,練習課程安排得算是輕鬆,仍然練倒了三分之二以上的新生。

  封妍拿出自備的毛巾與水壺,補充了些水分,彷彿剛才兩個小時多的練習只是去跑了五圈操場回來一樣簡單,連呼吸都不曾亂過。擦了擦額際的汗,拉整身上的道服後,她姿態悠閒得如同一位千金小姐坐在花園撲蝶賞花,令人全然察覺不出她才剛結束激烈運動。

  女子防身術,那是什麼?封妍暗忖。

  因為那件略舊道服與其隱藏的實力,聶晨鐘一直在封妍附近注意著她,發現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疑惑。

  聶晨鐘朗聲說道:「因為社上有女社員,為了安全考量,所以設計了女子防身術的課程,以防遇到歹徒時能有所應變。防身術課程,每次約十五分鐘結束,只規定女社員要參與,不過男社員也可以留下來。」

  旁觀的男社員三三兩兩散置在場地周圍,其中不乏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這項可以跟女社員一對一練習的防身術,他們當然要好好觀摩、觀摩。

  「今天要教學的情況是:當你遇到有人從背後勒住你的時候,該怎麼掙脫和反制。請仔細注意我們兩人的手與關節上的應用。」聶晨鐘一邊說明,一邊走到陳博文前面,讓陳博文從背後用右手勒住他。

  「雙手抓住他的手掌,用力旋轉。當對方因為關節扭轉而吃痛時,立刻快速移動身體,逃出歹徒的禁錮。」聶晨鐘一邊動作一邊講解。

  「再示範一次。」旋轉、移動、逃出,聶晨鐘一氣呵成的動作瞬間完成。

  「接下來由幹部輔導各位做一對一的練習。大家放輕鬆,就當作跟平常的練習一樣。」聶晨鐘擊掌,其它幹部訓練有素的走至她們的身後。

  聶晨鐘率先邁開腳步走到封妍身後。

  其它男社員又羨又妒的看著這一幕。聶老大真奸詐,居然直接挑了現場最正點的學妹,公權私用啊!

  封妍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警戒,對於那站在自己身後的高大身影,她必須得用理智來安撫四肢放鬆,才不至於出自武術本能的將聶晨鐘擊倒在地。

  聶晨鐘站在封妍的背後,玩味地發現她的緊繃與放鬆,這是習武者特有的警覺性。她應該學武很久,才會有這個習慣。這位學妹有什麼目的?他決定等一下找阿博要她的數據單。呵,今年的社團活動肯定有趣極了。

  封妍謹慎地不讓封氏古武術出現在她使用的招式中。她小心的控制力道,依照先前所教的防身術在聶晨鐘身上施用。

  呼!成功逃離那個令她緊張的胸膛。

  看著封妍快又流暢的動作,以及不到三秒鐘就失去美女在抱的胸膛,聶晨鐘感到有些訝異。她很厲害嘛!只看了一次示範,就演練得這麼好,她超過紅帶了,可能有陳博文的黑帶水準。既然這樣,她為什麼要綁白帶呢?他心中的疑惑更深。

  兩人只來往了稱不上兩三招的招式,聶晨鐘對她的評價隨即往上飆升。

  「學妹來,再練習一次看看。」聶晨鐘淡笑。他這次打算嘗試一些有挑戰性的動作,探探眼前這位美女學妹的底,例如不單是以右手勒住她,而是多加些其它動作測試封妍會如何應變。

  聶晨鐘抓住時機,瞬間動手--

  「咚!」一個沉重的撞地聲突然響起。

  許多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聲音的發源處。

  一個奇特的景象呈現在眾人面前。事情的開始與結束,皆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有的人看不懂是發生了什麼外星人入侵地球事件,或是什麼鬼靈附身事件,不然聶晨鐘怎麼會被一個看起來優雅秀氣的女孩子,而且還是綁著初學者帶子的新生,給壓倒在地上;甚至有的人是耳聞到「咚」的聲響,才驚訝地瞧見這個足以列入跆拳道社三大不可思議事件的事情。

  這幕跌破眾人眼鏡的一瞬間,只有同為今年新生的黑帶高手蕭弈河,他一直盯著封妍,才看清楚事情發生的始末,察覺她細微的手腕移動與巧妙的腳部攻擊。

  「哈哈哈哈!」聶晨鐘仰望著天花板,愕然了下,然後發出雄渾笑聲。

  跆拳道社的社員們頭皮陣陣發麻。他們從來沒聽聶晨鐘笑過,他從來只會嚴肅著一張臉、射來一道厲眼,現在他竟然笑得這麼大聲,這代表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嗎?

  初次見面,她是綁著白帶的初學者,卻把黑帶四段的他摔倒在地。自從他武術小有成就的這幾年來,第一次被年紀相近的人壓在地上,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他錯了,她不是跟博文有差不多的水準,而是跟他有差不多的水準。

  「學長,對不起。其實我以前有學過一些防身術,不小心就用了出來。」封妍臉上一片尷尬。多年來習武的習慣養成,突然遇到近身壓制,她的反射動作快到來不及被大腦反應制止。

  聶晨鐘笑聲初歇,仔細的打量這位學妹。他是因為那條白帶輕敵,還是因為她溫柔的氣質輕敵?

  「學長。」封妍朝他伸出手掌,就像在封氏道館,要拉起躺在地板上的師兄弟一般。

  聶晨鐘愉悅的握住那雙白皙手掌,藉由她的力道躍起。嗯,小學妹的掌力不俗,不像是普通女人會有的力道。

  瞧見對方站好之後,封妍就放開手掌,卻發現他仍握緊著。

  在她投以詢問的眼神時,聶晨鐘就放開了大掌。「謝謝。學妹妳叫什麼名字?哪個系的?」

  「封妍。企管系一年級。」

  「很好。我叫聶晨鐘,信息系二年級。希望以後能常看到妳。」

  聶晨鐘露出一抹性格的笑容。

  而封妍則掛著封氏招牌的鎮定笑容,掩飾心中的窘意。

  「人真的在跆拳道社?只是現在不當社長,改成只當指導老師!?」成寧儀驚訝的大喊。
  
  「沒錯。聶學長之前的確是跆拳道社的社長兼指導老師,只是提早交接,只擔任一個學期的社長。」封妍含笑的表情有若平常,彷彿先前在武術室沒有發生什麼特殊事件。
  
  「那之前我從學姐那聽來的傳說,也都是真的嘍?他真的英俊挺拔?」跑來串門子的成寧儀睜大美眸,好奇心高漲的望著封妍。
  
  「嗯。」多虧陳學長熱心解說,她才可以明瞭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殊不知陳博文為了吸引封妍入社,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聶晨鐘去年在新生封神榜第二名的事跡,是跆拳道社一大賣點,當然要廣為宣傳,充分利用。
  
  「然後呢?表姐,拜託你把事件事情完整、充分的表達出來。要處罰人家,也不要吊我胃口嘛。下次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成寧儀豪氣的保證。
  
  「聶學長他……」
  
  「等等!誰是聶學長?全名是?」先問清楚。極守長幼有序的小妍說話敬詞那麼多,到時候一堆學長的名號砸來飛去,連誰是誰都很難分辨。
  
  「聶晨鐘學長,資訊系二年級,目前你最好奇的傳說中社長。」封妍依然不疾不徐的陳述,不因成寧儀的打斷而有所改變。
  
  封妍喝口溫豆漿續道:「聶學長在大一入學的時候,跆拳道的造詣已經取得黑帶四段資格,對於各種武術也有涉獵。不知是他基於何種理由的驅使,加入快要廢社的跆拳道社。他先是攬繫上同學和同宿舍的朋友入社,並積極參加各種大小比賽;半個學期後,他的名聲快速地在整個校園傳播開來。單論武術實力的話,跟聶學長差不多水準的人在C大有許多人,但是聶學長的崛起相當具有傳奇性,是少數大一學生就任職社長的例子。」真是一位勇於挑戰傳統的人。
  
  成寧儀點頭。這可以理解。男人學武,體格好,這沒什麼,封氏道館裡隨便抓就有一大把,但是若再加上長得帥、有腦袋,那便有如稀世珍寶了。就像女人外貌姣好、身材有料,這也沒什麼,若再加上有腦袋,肯定令男人趨之若鶩。
  
  「為什麼社團招生那天沒有看到聶學長的蹤影呢?即使他沒有下場表演,也應該要在一旁監督。」成寧儀不解。就是因他不在場,才害她以為自己弄錯了。
  
  「聶學長那時人在日本跟C大姐妹校進行武術交流。至於表演內容,在聶學長離台前一周曾進行排演,直到符合聶學長的標準為止。據說當他們送聶學長去搭飛機的那一刻,全社的人高興到只差沒脫下道服歡呼揮舞。」
  
  成寧儀心有慼慼焉。「聽起來真嚴格。他是打算跟姨丈搶招牌嗎?」
  
  練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成寧儀小時候在封氏道館苦練的情景猶歷歷在目。當時若非有小妍他們陪她一起撐著,自尊心又不容她自己退縮,也許她早收拾包袱回家,夥同鄰居去玩遊戲度過童年。
  
  「還有那個陳學長是誰?」
  
  「陳博文學長,聶學長的資訊系同學,是前任副社長、現任社長。」
  
  成寧儀思索了下,臉上笑容愈來愈大。「小妍,跆拳道社的下一次社團活動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封妍笑容更盛。「每星期一與星期四晚上七點都有活動;星期日下午三點到五點是另外的練習時間。你想去?」非常好,不枉費她的用心了。
  
  「表姐。」成寧儀努力撒嬌。小妍最疼她了,很少會拒絕她的要求。
  
  封妍眼中充滿笑意。「有何貴事要指教嗎?」寧儀已有一段時間未曾精進,給寧儀一些新的刺激應該會有助她成長。
  
  「我跟你說……」
  
  封妍微笑的聽著成寧儀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長才。她沒有反駁什麼話,也沒有提出任何建議,只是不時添加茶水給表妹補充水分。
  
  時間就在成寧儀連綿不斷的說話聲中,慢慢流逝。
  
  「學長好!」
  
  一句清亮有活力的問候語,為武術室的燠熱午後時光注入一股輕快的涼風,吹乾男社員們揮灑出的辛苦汗水,卻也吹出了他們心底的淚水。
  
  「學長好。」封妍的問候有一種淡柔恬靜之美。
  
  跆拳道社的曠男們快流下感動淚水了。以前練習時,他們只能悲情的看著聶晨鐘那張缺乏表情的閻王臉,還有那如同緝毒犬般的詭異嗅覺,連在他背後踢腿姿勢有問題,聶晨鐘也會發現。肯定不是用眼睛看,是跟緝毒犬一樣用鼻子聞!沒想到在週末練習時間,竟然能看到兩個各具特色的漂亮學妹,不枉此生了!
  
  男社員們心中激動。愛神終於注意到他們的寂寞,替他們製造美好的機會了!他們第一次這麼熱切的因為自己是跆拳道社的一分子而感到深深的幸福。
  
  「學妹午安,你來得真早呀。」陳博文立刻微笑的迎上去,朝其他蠢蠢欲動的男社員射去一記嚴厲的眼神。他就知道那群色胚提早到的原因不單純。
  
  思及上次社團時間結束後,陳博文稀罕的凝著娃娃臉,鄭重地對大家提出重要宣言。單身男社員停下想朝佳人勇往邁進的腳步,改成在原地熱烈的對封妍揮手打招呼。漂亮學妹先入社最重要,近水樓台才能先得月。
  
  「這位學妹是?」陳博文暗喜。也許今年的招生有機會來個優質雙響炮。
  
  「學長好,我是成寧儀,外文系一年級,請學長多多指教。」鞠躬。
  
  「好好好!學妹你上次沒有來過,等一下麻煩你先留個系級資料。你今天是跟封妍學妹一起來觀摩的嗎?」觀摩也行啦,當然,直接入社是最贊啦。
  
  「是。請學長多多指教。」成寧儀本來只想來郊遊觀光,結果被小妍要求帶著道服一起練習了。
  
  「如果你們有帶道服來,可以先到更衣室換衣服。換完衣服後,看你們是要先熟悉社上內部,還是要先做一些簡單的暖身操。有任何問題,歡迎隨時發問。」
  
  沒多久,聶晨鐘踏入武術室,朗聲打招呼:「大家午安。」
  
  「老聶,你來得真早!」陳博文訝異。聶晨鐘這個大忙人,怎麼有時間早來?
  
  「有空就先過來。」聶晨鐘的視線輕輕掃過全場。封妍沒來?
  
  「不用失望,你要找的人到了,正在換衣服喔。」陳博文一臉曖昧。
  
  聞言,聶晨鐘聳聳肩,不置一詞,但是視線已經轉往更衣室的方向。
  
  過了一會兒,陳博文高興地看看自更衣室出來的封妍跟成寧儀,她們兩人穿著道服綁著白帶的模樣,彷彿已經是入社的新生一般。天真、清純、可愛,每天學長前、學長後,什麼都需要人教的可愛新生。真是感動啊!
  
  「聶學長好。」封妍一見到他,立即問候。
  
  「聶學長好。」成寧儀跟著說道。
  
  通常學武的人非常看重輩分之別,以及禮儀和見面的問候。封氏道館曾因為有弟子問候的聲音太小聲,被叫去站在門口,重新大聲的問候一百次。
  
  受封氏家教長期的熏陶,封妍和成寧儀在見面問候一事上向來不曾馬虎。
  
  聶學長?是傳說中的社長!成寧儀雙眼晶亮有神的打量聶晨鐘,只差沒趴在他的身上,像一隻好奇小狗瞧見大骨頭般的聞來嗅去。
  
  「聶學長午安。請問我可以和你……」話未竟,成寧儀就發現封妍扯她腰上的白色腰帶。對唷,她現在只是一個初學者。「我可以和你握個手嗎?」差點露餡。其實,她比較想和他打一場。可以把握手用立可白塗掉改成切磋嗎?
  
  「學妹好。」聶晨鐘的視線先在封妍身上淡淡繞了一圈,再轉到另一人。「你是?」他伸出右手和成寧儀交握。
  
  「外文系一年級,成寧儀。今天第一次來,請學長多多指教。」
  
  聶晨鐘點頭。「只要認真練習,就會有心收穫。」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下成寧儀略舊的道服。這個學妹也不是初學者。兩個不是初學者的學妹,卻綁著初學者的白帶,她們來跆拳道社做什麼?
  
  陳博文很有興致和兩個人比花嬌的美麗學妹打好關係。「學妹,怎麼會想來跆拳道社呢?」瞭解她的動機,然後想辦法加強它,最後就能留住人了。
  
  「社長不要學妹來學妹去的,你直接叫我寧儀就好,封妍就直接叫小妍啦。」成寧儀活潑開朗的個性最容易和初見面的人拉近關係。
  
  「寧儀,封妍的小妍跟『一休和尚』裡面的小妍妹妹是同樣的小妍嗎?」陳博文從善如流的改口。
  
  封妍微笑的點頭。
  
  「對呀,是同樣的字。」成寧儀笑道。
  
  「決定了。」陳博文擊掌。「以後就叫封妍作小妍妹妹,這樣聽起來比較親近些。」取綽號真好,感覺更像是跆拳道社的一分子了。
  
  聶晨鐘的嘴微微動了下,不自覺的無聲念著小妍、小妍妹妹,比較哪個較適當。
  
  一旁拉長耳朵的眾社員心底浮現一個小女孩圖案。好可愛唷!小妍妹妹。
  
  「請問學長,社團的練習時間是什麼時候?」封妍突然問道。
  
  「每星期一、四的晚上七點到九點跟星期日的下午三點到五點。」陳博文流暢的回答。
  
  「這間武術室還有其它社團在使用,原則上不會增加統一的練習時間,除非有比賽的日期接近,才會另外跟別的社團協商武術室的使用空檔。如果只是自己練習或是找學長個別指導的練習,只要在白天或星期六來這裡都行。」
  
  封妍點點頭表示瞭解。「請問加入跆拳道社需要什麼條件嗎?」
  
  「只要交社費三百元就可以入社。」什麼?入社?!「當然,你們沒有交社費也沒關係。」陳博文趕緊轉口。你們只要人來就好。只要你們入社,社費絕對會因為你們而產生豐厚的成長。
  
  小妍要入社嗎?成寧儀以為小妍在高中時就已經待厭了武術性社團。當初要不是她主動提起,小妍還不會來跆拳道社參觀哩。
  
  不同於成寧儀疑惑的思考,陳博文心中充滿了興奮的喜悅。特別是當他看到封妍拿出錢包時,他似乎聽到天使在他耳邊吹起勝利的號角。
  
  「學長,社費可以直接拿給你嗎?」封妍拿出兩張紙鈔遞給他。
  
  「可以可以,絕對沒問題。小妍妹妹,社費是三百元,你拿成六百元給我了。」陳博文要退還她那張五百元鈔票。
  
  「我跟寧儀都要入社,因此那是我跟寧儀兩個人的份,所以是六百元。有算錯嗎?」封妍微笑的看著成寧儀,笑容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堅毅。
  
  入社……入社?!成寧儀感到嚴重的驚愕,不,是驚嚇!
  
  等等!成寧儀只想瞧瞧傳說中社長的英俊挺拔模樣,有機會探探他的實力而已,完全沒有想到要加入跆拳道社!她之前特別砸下大把時間,對小妍痛陳厲害,說明她高中三年被當作女俠的慘痛經歷。如今偽裝成初學者,就是想不引人矚目的出現,再悄悄的消失。怎麼現在變成她要入社?
  
  「沒錯沒錯,你的數學很好。是六百元沒錯。」陳博文連忙將六百元收下,動作迅速到讓人沒有反悔的時間,他笑得合不攏嘴的展現出一口整齊白牙。
  
  看見那六百元,聶晨鐘揚了揚濃眉,嘴角不易察覺的逸出一抹笑意。封妍要入社,很好。
  
  「小妍,我急著上洗手間,不知道往哪裡走,你陪我一起去。」成寧儀飛速的拖著封妍往外跑去。
  
  「出去右轉,走到底!」陳博文只來得及對她們遠去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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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小妍,你要加入跆拳道社對不對?」成寧儀緊張的問著封妍。
  
  「對。」封妍微笑回答。
  
  「接下來這個問題比較重要,你要謹慎、小心的回答,千萬不要講錯。小妍,我沒有要加入跆拳道社對不對?」成寧儀用力握住封妍的手臂問道。
  
  「不對。你跟我一樣都要加入跆拳道社。」封妍的笑容更加燦爛。
  
  成寧儀尖叫:「自從成為跆拳道社的榮譽社員之後,我每天上學都被莊炎炎追著跑,不是被追著去比賽,就是被追著去指導社員,三不五時還被她連累到要跟一堆不良少年打架。我現在只是娛樂性的好奇傳說中社長是不是帥哥而已。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成寧儀完全沒想要再次陷入跆拳道社的魔爪。」
  
  聞言,封妍的笑容更盛。寧儀表妹,憑你衝動活潑的本事,打群架的次數也不比莊炎炎少。當初若沒有莊炎炎每天追著你去練習與比賽,恐怕你的武術程度未必有現在的八成吧。
  
  「寧儀,我已經繳了社費。」封妍含笑的告訴她事實。
  
  「親親愛愛的美女表姊,這個錢是可以退的。即使跆拳道社不退費,小表妹也非常樂意直接給你三百元,要我給你三千元也行,只要我不用入社就好了。」成寧儀雙找和合十努力求饒,盼望能度過眼前難關。
  
  「我不打算接受退費。」封妍露出愉快的笑容。「或許你對於我打算寄轉學考相關文件給莊炎炎這個提議比較有興趣?」
  
  然後再繼續被莊炎炎追著四處跑四年?!天啊!她美好的大學生活不就變成慘烈高中生活的延續。成寧儀乾笑道:
  
  「不用了。其實跆拳道社也滿好玩,課程安排得很不錯,入社是一項明智的選擇。哈哈,不用寄什麼轉學考資料,沒事何必浪費郵票呢。小妍,趕快走了,跆拳道社的練習快開始了。」跆拳道社的例行練習與莊炎炎的恐怖危害,孰輕孰重連用天秤量稱都不需要。小妍外表看似柔婉,但小妍所決定的事情,卻會用鋼鐵般的意志與各種方法完成,即使僥倖躲過這次,誰料得到下次的方法會不會比今天的「溫和」。
  
  「你還要上廁所嗎?」封妍笑睇著寧儀。
  
  「我現在突然不想上廁所了。如果你沒有要使用洗手間的話,那就趕快回去吧,練習是很重要的。」普通練習的辛苦跟被莊炎炎追著跑的情況一比,簡直輕鬆得像是在度假一樣。
  
  成寧儀還以為是因為她努力不懈的遊說與頭頭是道的利害分析,使小妍明瞭黑帶的缺點與白帶的優點,才會讓小妍破開荒的偽裝成初學者。嗚,原來小妍暗藏一個計中計,想拖她一起練武術。嗚,她錯估形勢了。
  
  ☆☆☆
  
  相對於成寧儀心中的悲慘世界,武術室裡頭正充滿歡樂的高呼聲。一群男社員們興奮的圍著陳博文,激動地看著他手中剛收到的六百元社費,七嘴八舌的抒發自己內心的快樂。
  
  封妍偕同苦著一張臉的成寧儀走進武術室之後,眾人連忙作鳥獸散,拉筋的拉筋,壓腿的壓腿,做柔軟操的做柔軟操,每人不約而同的表現出一副忙碌樣。
  
  全員到齊,練武的時間開始,照往例仍是副社長阿鴻帶頭做暖身操。聶晨鐘跟陳博文兩人站在武術室後方看著全體人員做暖身操的情況。
  
  「社費沒問題吧?」聶晨鐘一邊注視封妍、成寧儀的姿勢,一邊問道。
  
  「有機會突破五位數。從去年你接任社長,那個微薄到只夠吃一次排餐的社費,到今日的存折數字,累積速度算是驚人的了。」功臣首推陳博文精於賺錢的金頭腦,接著是聶晨鐘的性格魅力。
  
  「封妍和那個學妹被歸類在初學者?」聶晨鐘瞧見她們在初學者區練習。
  
  「顯而易見的她們都綁著白帶。還有,另一個叫成寧儀,她剛才有報名字,老聶你明明站在旁邊,應該有聽到吧?先提醒你以後指導她們別太狠,溫柔一點,有耐性一點,如果嚇走我未來一年的搖錢樹,我就跟你拚命。「聊天的同時,陳博文也將注意力鎖定住話題中的女主角們。
  
  這……其中似乎另有乾坤存在。陳博文也發現到處於一群零經驗無根基的新生中,她們兩個的動作特異。
  
  場邊悠閒的談論著今年新生實力分佈程度,場中的新生們可就沒那種輕鬆的氣氛了,他們正哼哼唉唉的在做拉筋動作。由於身體的運動不足造成的筋骨僵硬,單單的柔軟動作中的劈腿與下腰,就讓他們困難重重的慘呼出聲。其間只有少數幾個人輕鬆得仿若在散步看風景,例如:封妍、成寧儀和另一個黑帶的新生。
  
  絲毫不顯吃力的動作只有兩個可能的解釋。第一,她們的身體比一般人更為柔軟。第二,她們有在持續做某種運動,例如:舞蹈……或是武術。
  
  被社上視為猛將的新生,只有黑帶初段的蕭弈河。把封妍她們與蕭弈河相比較,她們流暢的動作並不遜於有黑帶實力的蕭弈河,值得好好評斷。也許今年的生力軍中會有兩個意想不到的人物異軍突起。陳博文忍不住泛起開心笑容。
  
  「阿博,你笑起來真的很像高中生。」聶晨鐘審視好友笑顏之後說道。
  
  陳博文天生俊俏的娃娃臉立刻拉了下來。
  
  「是好朋友就別在我面前提『高中生』這三個字,當心我翻臉!」生性愛笑的他最痛恨自己不夠成熟的外貌;被女人形容他很清秀可愛,覺得可以當作好姐妹一事,已經夠令他心情惡劣了。住進男生宿舍之後,若非忌憚於他的黑帶身手,去年校慶的變裝大賽,他早被套上女裝綁去參賽了。
  
  「你覺得蕭弈河怎樣?程度不錯吧?他現在只掛名初段,不過他的實力應該有三段了。聽說是他懶得去升段,才會維持在初段。」陳博文說道。
  
  聶晨鐘肯定道:「他的實力可以直接參加全國大賽。依照他以前比賽的優異成績,即使直接參加錦標賽也是個很強悍的選手。我前幾天遇見空手道社的社長,對方說蕭弈河不止參加一個社團。」
  
  「空手道社、合氣道社、劍道社,再加上我們跆拳道社,他總共跑了四個社團,只差柔道社沒有加入。聽說沒去柔道社的原因是因為他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看他不苟言笑的孤僻樣,至今社上還沒有人跟他講話超過兩句。比起另外三個社團,他似乎比較偏好我們社上。老聶,你認為是什麼原因吸引他來跆拳道社?會不會是因為他想加入所謂的聶晨鐘後援會啊?」陳博文揶揄回去。
  
  「這個笑話很難笑。」聶晨鐘表情不為所動的說道。
  
  「唉,以後我會很辛苦嘍。一個悶騷的指導老師已經夠難擺平,現在還來一個悶騷的武術金童。真是能者多勞的命。」社長真歹命。
  
  「待會把蕭弈河跟那兩個紅帶的新生轉調到我這邊的場地。藍帶的新生動作有些僵硬生疏,暫時在你那邊多加磨練。」語畢,聶晨鐘朝場地的前方走去。
  
  同時間,阿鴻也結束暖身操的最後一個動作。「暖身操結束!」
  
  「休息三分鐘之後,開始今天的練習課程。」聶晨鐘朗聲道。
  
  「蕭弈河、許承燁、王建富,你們三個到右邊的場地跟舊生一起進行練習。」陳博文高聲喊道。
  
  蕭弈河瞥了眼封妍與成寧儀。「社長,她們兩個不用嗎?」她們不是初學者。
  
  金童難得開一次金口喲。「目前她們只是初學者而已,絕對打不過你,在新生的場地練習就很足夠了。」金童的火眼金睛挺銳利嘛。
  
  右邊場地的男社員們眼露哀歎與可惜。他們想跟小妍妹妹、寧儀一起練習,絕對不會介意她們是初學者。
  
  蕭弈河沒說什麼,看了下社長肯定的笑容後,便向聶晨鐘點個頭,在眾人的注視中,大步走向另一邊的場地。
  
  初學者。封妍聽到這詞,微笑了起來。社長,對不起,這是為了讓寧儀不要跟武術的聯繫中斷,一時之間所用的權宜之計,希望您別見怪。
  
  打不過他!這話像支箭刺穿過成寧儀的大腦。娃娃臉社長,沒有實際比拚過,她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那個孤僻小子。成寧儀微瞇著眼,朝蕭弈河打量著。
  
  封妍微笑的揉了揉寧儀的頭髮。看寧儀那副直腸子的模樣,十之八九因為社長的一席話,而燃起了莫名其妙的鬥志。
  
  封妍溫柔的望向表妹。別太衝動,小姑娘。
  
  小妍,我不會隨便亂打架的。成寧儀用眼神這般回答封妍。只不過她每次的打架都很慎重罷了。
  
  ☆☆☆
  
  天才濛濛亮,出於多年養成的習慣,聶晨鐘沒用鬧鐘就自行清醒了。刷牙洗臉後,換上輕便衣物,他慢跑出男生宿舍,開始晨間運動。聶晨鐘在蓊鬱校園裡慢跑了一陣子,深深地呼吸高含氧的清新空氣。
  
  遠遠看見武術室微亮的燈光,聶晨鐘有些訝異。現在還沒到六點,哪個社員會這麼早起來練武?
  
  一踏進武術室,聶晨鐘立即被一道倩影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封妍穿著白色綢緞裁成的中式唐裝,流暢地打著太極拳。只見她身姿靈動、氣態沉穩,散發出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特殊氣質。
  
  偌大的武術室彷彿隨著封妍的一招一式在流動,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氣流繞著她的旋動,一抬手就產生一道微風,一挪腳就帶起一波水流,令人恍如置身於瀑布前、樹木間,所有的一切都融合於大地之中。招式行走間,渾然天成的融合一體,柔和之中蘊含力量,那種潤物無聲的氣場,讓站在一旁的他深受共鳴。
  
  聶晨鐘猶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忘情的望著封妍。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把太極拳打得如此動人心魄,卻又如沐春風,連學武多年的他瞧得都癡迷了。
  
  他現在才知道傳統武術中的太極拳,竟然能運出行雲流水的風雅,簡單卻蘊含璞華之美的氛圍,隨著她招式的運行,他益發無法自拔地陷入以她為圓心的漩渦之中。這股飄逸出塵的美麗,好美!美到他無法將目光自場中央的她身上移開。自幼醉心武學的他,不知見過多少武術表演,卻從來沒看過像她的太極拳這般撼人心神。
  
  「聶學長、聶學長。」封妍走至聶晨鐘的旁邊輕喚著。
  
  從聶晨鐘一踏進武術室,空氣中的新波動就告知她他的存在,只是封妍的太極拳尚未走完,因此才沒先跟他打招呼。
  
  直至封妍喚了四五聲,聶晨鐘才從沉醉中醒來。
  
  「小妍妹妹,你的太極拳打得真好。」聶晨鐘由衷稱讚。
  
  「謝謝聶學長的稱讚。」封妍收拾起毛巾跟水壺,準備離開武術室。她以為早上六點鐘,宿舍學生都還在睡覺,沒人會來使用武術室,所以才來這裡練拳。現在,她跟寧儀仍是偽裝成初學者,還是先別說破這點吧。
  
  「聶學長,我先走了。再見。」封妍選擇少說少錯,不等他說話就趕緊離開,免得他提出令她難以誠實回答的問題。
  
  目送封妍離開的背影,聶晨鐘低喃:「這麼快就走,你在擔心什麼?」
  
  聶晨鐘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
  
  之後,封妍仍時常一大早到武術室練拳,有時候會遇到聶晨鐘,有時候不會。
  
  兩人通常交換幾聲招呼之後,便各自進行練習,很少交談。唯有當她在打太極拳時,聶晨鐘一定會停下所有動作,看著她,彷彿天地間再無它物一般的看著她。
  
  從在武術室巧遇的那天起,聶晨鐘就把欣賞封妍打太極拳時的風情,視為人生的一大享受。如此精湛的武術表演,即使每天欣賞也不生厭,而且表演者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在封妍身上,聶晨鐘第一次發現武術具有舞蹈般的美麗與優雅、力度與柔和。
  
  對於聶學長赤裸裸的注視,封妍心中常常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心中忍不住猜測他在看什麼、想什麼。
  
  唉,是她定意定心的功夫還不到家嗎?以前在聖德蓮高中時,好友姜晴之也常這樣看著她打太極拳,她照樣如入定老僧般的練拳,現在只是換一個人盯著她看,為何她漸漸地感到不自在呢?
  
  曾經,封妍考慮過要不要換場地練習。雖然宿舍頂樓、戶外也能練習,但是從小在封家道館養成的習慣,讓她還是比較習慣在類似武術室這樣的室內場地練習。
  
  明明她已經練拳的時間再往前提早了,天色乍亮,她便已經整裝好準備練習,而他一樣是跟她差不多的時間開始練習。
  
  然而,她愈來愈常遇到他,他經常是晚她個兩三分鐘進武術室,令她不禁懷疑其實他比她更早到。
  
  後來,他們愈來愈常遇到彼此。究竟是他蓄意守在附近等她,還是其實是她增加了去武術室練拳的次數?
  
  ☆☆☆
  
  這一個多月,封妍對兩人在武術室的沉默日漸感到煩躁。對於聶學長毫不掩飾盯著自己的視線,她愈來愈覺得奇怪。聶學長那雙像是已經了悟什麼事情的眼睛,那股淡淡的、卻又灼人的視線,彷彿正在等她坦承什麼。
  
  有幾次在「聶學長再見」這句話之前,封妍想開口問他:為什麼一直盯著她瞧?學長有事情就直說吧。
  
  但是那些疑惑就是卡在喉嚨,說不出口。偏偏整個練武過程,聶晨鐘不說話,封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導致她的煩躁感一天重過一天。
  
  她向來喜歡的寧靜,逐漸變成一片窒人的沉默。雖然太極拳照練,然而心境卻很難保持在無一絲雜念的澄靜。她很清楚自己的意境比以前要差了些。封妍其實可以不去武術室練太極拳,可是每天晨起之後,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慢跑到A校區,在很有可能遇到聶晨鐘的時間裡,進入武術室。
  
  封妍決定今天清晨的練習結束之後,要對早已察覺實情、卻保持沉默的他攤牌。
  
  「小妍妹妹。」聶晨鐘在封妍打完太極拳時,率先叫住了她。
  
  封妍微怔,但是很快的反應過來。「學長有什麼事嗎?」他終於要說破她們並非初學者的事了嗎?
  
  「你這套拳打下來,柔和中帶有英豪之氣,給人的感覺和平時截然不同。雖然有一句話叫做『柔弱勝剛強』,但是在你身上,卻讓我看到柔弱和剛強巧妙融合成一體。」
  
  封妍沒料到聶學長一開口就連連誇讚她,她都快被誇獎到不好意思了。「謝謝學長稱讚。太極拳只是一套常見的拳法,公園裡很多阿公阿嬤也在練呢。」她謙虛的回答。
  
  聶晨鐘揚了下濃眉。二者的水準之差有如天地之別,怎能相比較呢?「你的太極拳練幾年了呢?」
  
  「大概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真久。聽說太極拳的招式也能跟人過招,你可以嗎?」
  
  封妍點頭。「可以。」如果只用太極拳的招式,這和跆拳道是兩種不同系統的武術,倒是不怕他認出來。
  
  「小妍妹妹請了。」聶晨鐘抱拳。
  
  現在要對打?封妍愕然了下,也跟著拱手抱拳。「請學長指教。」
  
  聶晨鐘當然捨不得拿出全力對招,他今天決定打破彼此間的沉默,是打算更進一步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而非在武術上分出高下。
  
  不過封妍心中隱瞞了事情,因此她以為這是他聲東擊西的方式。
  
  不久後,聶晨鐘使出了五分力,卻發現他連封妍的衣角都碰不大上。
  
  封妍一側肩膀,聶晨鐘的掌勁就被她卸掉。
  
  他掃出一計踢腿,她眼明手快的抓住他的腳踝順勢一扯,讓他又連奔了三步才穩住勢子。他抓住機會近身肉搏,她的雙腳卻能在極小的空間內挪移,上半身如同臨風弱柳一般,微微的左彎、右彎、前俯、後仰,屢次避過他的攻擊。
  
  兩人的攻守交錯就像是電影裡排定好的劇本,你來我往的拳腳動作就是傷不到人,連肌膚相觸都極少。
  
  幾分鐘後,聶晨鐘往後一跳,拱手說道:「謝謝指教。」
  
  封妍拱手。「謝謝學長指導。」
  
  聶晨鐘朗聲一笑。「小妍妹妹,你的太極推手、卸勁學得真好,我根本討不到什麼便宜。」她的武學基礎很扎實。很多女孩子都嫌練武流汗多、累又辛苦,不願意下苦功學習,沒想到他能遇見巾幗不讓鬚眉的小妍妹妹,真令人激賞。
  
  「哪裡,是學長讓我。」封妍知道聶學長頂多拿出一半實力,不論是勁道還是速度都弱很多,她才能應對得如此從容。
  
  「我第一次遇到有人這麼快就能摸清太極推手的招式,讓我好幾次都打在空處。在我借勁卸勁的同時,學長以虛實交錯應對得極妙,有一次我借到虛力,還差一點摔出去。」封妍含笑相贊。
  
  「可惜沒摔,不然我就可以來個英雄救美了。」
  
  「那是因為學長手下留情。」
  
  「是小妍妹妹的太極拳練得太好,我無隙下手。」
  
  「學長謙虛了。」
  
  「小妍妹妹更謙虛了。」
  
  雙方對視了下,眼神裡交流著佩服和欣賞。
  
  在武學裡,能夠找到程度相當的愛武者,互相切磋武技、增進學藝,是每個醉心武術者的一大樂趣。
  
  「我能請教學長一件事情嗎?」封妍沒忘記她原本想說的事。
  
  「請說。」
  
  「可以請教學長對於今年新生實力的看法嗎?」
  
  聶晨鐘眼睛一亮,他溫和的俊眸微揚,有問有答:「男子新生高段位中以蕭弈河最為顯眼突出,雖只晉級到黑帶初段,但實際能力已經不止初段實力。目前他在跆拳道的實力,僅次於我和阿博。藍帶以下的新生,多數是初學者與中斷過一段時間的人,都需要好好鍛煉。以上回答你滿意嗎?」
  
  「那麼女子新生呢?」
  
  「女子新生,就衣服來看,全部是初學者,有待學習。」
  
  「還有嗎?」封妍微笑。看來聶學長知道了。
  
  「就動作而言,有兩隻天鵝躲在一群醜小鴨裡面。」
  
  「天鵝?」還有誰也可能知道呢?封妍思索。
  
  「優雅不混亂的動作,流暢俐落的招式,在一群初學者中媲美天鵝。一位剛好在我面前,另外一位,據說是她的表妹。」聶晨鐘眼裡染有一抹笑意。
  
  說得真是含蓄。封妍輕笑道:「學長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你第一次來、穿著略舊的道服跟練習的情況就明白了。腰帶的顏色可以更換,但是長久鍛煉養成的武術動作,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掩飾,而且你還將我壓倒在地呢。雖然當時我有些輕敵,但要瞬間制伏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時他愣愣的躺在軟墊地板上,仰看著天花板,剎那間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回過神來之後,心中除了震撼,更確定她的程度遠超過普通習武者。
  
  「那次是意外,請你忘記吧。」封妍微訝。聶學長第一次就發現?看不出來表情嚴肅的聶學長如此觀察入微。另外,那件糗事,請忘掉它吧。
  
  「你的問題如果發問完畢,是否能換你來為我解答幾個疑惑,例如談談你們為何要裝成初學者來加入跆拳道社?」
  
  封妍笑笑的將成寧儀那套初學者V.S.高段者的優劣分析理論,原原本本的述說一次。
  
  「就這樣?如此的簡單?」令人感到不可思議,連平常很少大笑的他都想成為成寧儀的奇特想法捧腹大笑了。
  
  「哈哈哈哈!」怎會有思考如此特殊有趣的人呢?甚至連看起來規矩乖巧的封妍,也跟著一起偽裝成初學者。這次跆拳道社真的是招收到兩尊寶了。
  
  「很榮幸能逗得學長如此開懷大笑,不知小學妹能否請教學長打算如何處理這個狀況?」微笑的背後,她開始思量起某件事情。
  
  聶晨鐘捕捉到佳人的眼眸飄過一絲火藥味,於是收斂了笑聲。
  
  他回答道:「順其自然。」臉上仍掩不住些許笑意。
  
  「原聞其詳。」封妍認真請教。
  
  「我和阿博都知道你們的實力。你們想綁白帶就綁白帶,想換成黑帶就換成黑帶。跆拳道社的接納空間是相當寬廣的,社員在知道你們是黑帶高手後,也會接受事實。」眾人在驚愕過後,自然會認命的接受事實。
  
  「學長對於此事有打算做什麼處分嗎?」
  
  「小妍妹妹,雖然武術社團比其它性質的社團要注重長幼高低輩分,但畢竟只是大學社團,不像外面的道館那樣嚴格。」處分她們,也需男社員捨得才行。
  
  聶晨鐘名義上是社團指導老師,對社內的情勢動向瞭若指掌。離開社團教室後,他和眾人是同學情誼,無任何尊卑之分。若要給封妍與成寧儀判個離社處分,恐怕男社員會全體聯合起來將他撲殺吧,更遑論他對封妍的興趣早已超出他一開始的預估。
  
  「不過,對於其中一人,我有項屬於私人的請求。」
  
  「哦?」聶學長要揭開他一個多月以來,對她們常投以眼神關注的原因了嗎?
  
  「不知小妍妹妹是否有意願做我的女朋友?」聶晨鐘直勾勾地瞅著眼前佳人。
  
  女朋友?她有沒有聽錯?聶學長為什麼突然蹦出一個跟上下文完全沒關係的句子?聶學長喜歡她?
  
  「學長,你喜歡我?」這個問句封妍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是。」聶晨鐘回以一個肯定的點頭。
  
  封妍驚訝。「可是我們沒說過多少話啊!連這一個月來,早上在武術室相遇時,我們交談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今天是我們說過最多話的一次呢。」
  
  聶晨鐘就是覺得他們之間話說得少,連續來了一個月多的武術室晨練,偏偏感情沒什麼進展,而他又不清楚該用什麼甜言蜜語來打動她的芳心,乾脆擺明車馬,直接宣告他對佳人的追求之意。
  
  「因為我今天有很重要的話要說,當然會多說幾句話。」聶晨鐘臉上保持淡笑,心裡卻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小妍妹妹怎麼還沒答應?
  
  「學長沒開玩笑?」
  
  聶晨鐘眼神堅定的道:「我再認真不過了。」
  
  「可是在這之前,我們相處的時間都在練武,你確定你喜歡我?」封妍不自覺的踱起步子,一再提出疑惑。不懂,她真的不懂。愛情是這麼令人難以理解的嗎?她希望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想跟你多說一些話,多瞭解你,更想跟你在相處時做其它事情,不只是練武而已。」對於是否喜歡封妍,向來沉默寡言的聶晨鐘倒是甚為肯定,因為這些感覺他在其他女生身上從沒產生過。
  
  封妍疑惑。沒有鮮花、情書,也沒有慷慨激昂的愛情宣言,更不是花好月圓的浪漫時刻,甚至他告白的地點還是在老舊的武術室。封妍看著聶晨鐘一臉鎮定的樣子,絲毫不顯慌亂,更沒有手足無措的情況;這一臉酷樣的人確定自己在擔承情意、追女孩子?封妍覺得目前的情況跟自己曾遇過的男女追求情節大有差異。她以前遇過許多男生向她告白,雖然她都是拒絕了事,但是那些場面通常是很浪漫的,跟現在完全不同。
  
  「學長喜歡我?」封妍再次確認。
  
  「你懷疑了三次,但是我還是要說:對,我很喜歡你。」聶晨鐘說完後,沉默是金的以眼神表達堅定的追求之意。他控制著吐納,小心地不讓呼吸的亂調透露出自身的緊張。
  
  聞言,封妍愣了下。她問了三次?有這麼多嗎?以前對於男生的告白她皆是直言拒絕了事,為什麼這次她會想搞懂聶學長喜歡她的原因,甚至一再確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這……代表了什麼?難道她真的有些心動了嗎?封妍驚愕的倒吸一口氣,向來平穩的呼吸亂了幾下。
  
  等了等,武術室中仍是一片靜默,聶晨鐘再次萬分認真的道:「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封妍發現聶學長似乎沒有話要繼續說,換成在等她的回覆。
  
  雙方視線在空中交會。
  
  這時,武術室的空氣突然沉滯了。
  
  他用令人心跳加快的專注眼神看著封妍,她以令人緊張的嚴格眼光打量著聶晨鐘。時間一分一秒的在靜默氣氛中走過。
  
  會答應?會拒絕?
  
  他的心情從一開始對於封妍的初學者打扮好奇感興趣,轉變成對她武術造詣的欣賞,再來變化成對她整個人一舉一動的注意,最後醞釀成現今這種心動的感覺。在社團活動時不知不覺間,他從原本專心一志的指導社員,演變成藉由武術室的大鏡子搜尋她的身影,會在休息時間注意她的動向。每天,他最期待的就是於大清早在武術室遇到她的時光。
  
  封妍心中猶豫不定,難以拿出定論。喜歡他?不知道。
  
  討厭他?目前沒有。
  
  欣賞他?……誠實講,應該算有吧。
  
  想接受他做男朋友?……不知道。
  
  倏地,封妍毫無預警的施展身手,主動朝他攻擊。聶晨鐘沒顯露驚詫,沒表示異議地閃避她的拳腳,不予還擊。
  
  她的招式柔和,卻招招逼向他的空隙,他只閃不攻,卻不顯狼狽落敗。武術室裡清楚響起招式劃開所夾帶的風聲,以衣來往動作間的衣服摩擦聲。
  
  她不說任何原因的持續攻擊,他不問為什麼的閃身避開。
  
  「啪!」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一直不回擊的聶晨鐘終是被封妍擊中一招。
  
  封妍一擊中他之後,立刻收招,斂身退後,拱手說道:
  
  「謝謝學長指教。」
  
  孰強孰弱,並不知道。封妍主攻,聶晨鐘主守,雙方心底都知道對方皆沒有拿出全部實力過招,只是聶晨鐘不還擊,勢必讓功夫在伯仲間的封妍擊中,差別在時間的早晚而已。
  
  「謝謝小妍妹妹指教。」聶晨鐘拱手。「一起吃個早餐好嗎?」他一臉性格的提出邀約。
  
  「不了,我第一節就有課。謝謝學長。」封妍笑一笑。她需要時間想清楚。
  
  「願意跟我交往嗎?」再問一次。
  
  靜默半晌之後,封妍說道:「我再想想。明天見。」也許他能通過哥哥們鎮守的武術考核關卡吧。封妍離開武術室時想道。
  
  「明天見。」也罷,至少小妍妹妹確切的對他說明天見。這一個月來武術室的守株待兔,他第一次心裡這麼踏實的知道明天一定會再見到她。只是她沒答應,也沒直接拒絕,看來往後的日子要冒著被半數男社員追殺的危機,展開追求佳人的攻勢了。
  
  聶晨鐘鬆開在等待答案的過程中微微汗濕的手掌,而現在是天氣稍涼的十一月中旬呢。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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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解散。」聶晨鐘一宣佈完畢,整齊的隊伍便四散的各自去找毛巾擦汗、補充水分了。

    十二月中旬的現在,經過半個學期的社團活動鍛煉,新生中陸續有人打退堂鼓,變得很少出現。能夠堅持到今日仍未退社的新生,在練習結束時已不像初次那般哀嚎遍野,幾個月努力下來最明顯的成果是動作變得流暢,柔軟度增加,體力強化不少。

    「小妍、小妍,你有沒有覺得聶學長好像常往我們這方向看過來?」成寧儀用手肘撞撞一旁的封妍。

    「是嗎?你覺得有就有吧。」

    「那是為什麼?我們又沒有什麼好看,一樣穿著道服,一樣做著練習動作,也沒有做錯或是做得特別奇怪。」特別是聶學長的目光焦點多集中在小妍身上。難道是小妍暗藏什麼有趣的事情沒有跟她說?

    「他們知道了。」封妍淡淡的將話題轉開。

    「知道什麼?」成寧儀心不在焉的應答,腦海中正思考著該如何向小妍逼供。

    封妍扯著寧儀腰間的白色腰帶說:「黑色。」

    成寧儀的眼睛隨著封妍的動作而慢慢瞪大瞪圓。

    「你是說全社都知道了?」這麼快就露出馬腳,這場戲要如何演下去?

    「應該沒有。但是至少兩位最高指揮的學長都知道了,其他人就不清楚。」封妍認為這事遲早會被揭穿,只是聶學長眼利的在第一次活動時就察覺到。

    成寧儀悄聲的說:「表姐,怎麼辦?」當初只是想來跆拳道社壓壓馬路逛個街就閃人,沒有久待的計劃,才會想說不綁黑帶,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他們不追究責任,就等我們什麼時候換回來。」封妍也低聲說著。武術性社團較其它性質的社團注重階級分野,學長們沒做出處罰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

    「這個好問題值得好好研究研究。不如我們一起回你寢室聊天,你覺得這個提議如何?」成寧儀擺出你一定要答應的模樣。

    「好呀,我還可以泡茶招待你。不過在回去時,我要繞去超商買OK繃。」

    「OK繃?你受傷了嗎?」成寧儀詫異。萬能女超人的小妍怎麼可能受傷?

    「誰受傷了?小妍妹妹嗎?」跟每次社團活動結束後的情形一樣,她們倆的旁邊圍了一圈圈的男社員,摩拳擦掌的準備約佳人去聊天吃東西。

    「謝謝學長的關心,小小擦傷,不礙事。」封妍朝學長們微笑的說。

    「好好的腳怎麼會擦傷呢?」剛走近的聶晨鐘詢問。

    「沒什麼。新舞鞋太硬,磨破腳後跟。」封妍在眾人強力要求答案的關愛視線下,只好拉高道服的寬褲管,露出已貼上幾片OK繃的腳踝。

    小妍妹妹白皙圓潤的玉腳真可愛,偏偏有幾片礙眼的貼布破壞整個視覺美感,他們好心疼啊!

    「哇!真是驚人的畫面。小妍你的腳趾頭好像有點瘀青耶。」成寧儀說道。

    什麼?瘀青?!仔細再瞧瞧,腳拇趾與食趾的指甲顏色有些暗沉,膚色也偏紫。是誰幹的?男社員們憤怒。

    聶晨鐘仔細看她的雙腳後,眉間不禁打了數個皺褶。傷得真嚴重,她沒有拉高褲管的另一隻腳,情況更慘。雖然寬大的褲管遮去大部分的傷勢,但在今天練習時,他已經發覺她腳上的貼布,尤其在一些踢腿的動作時,瞧得特別明顯。

    聶晨鐘無聲的用眼神詢問封妍。

    在聶學長無害卻迫力十足的探詢眼神下,封妍只得詳細解說前因後果。「舞蹈社的室友騎機車被人撞傷,裹上石膏的腿短期內無法復元。她們社上期末發表會的日期已經逼近,臨時找不到人替換,恰巧我對她要表演的現代舞部分也會跳一些,就幫她上場代打了。我們兩人的腳型大小不合,只得買雙新舞鞋。新鞋子會咬腳,多穿一陣子之後,鞋子會比較服帖不摩擦腳後跟。」

    「哎呀,都忘了封家的兩位家長都是『〤』林高手。阿姨從小就教你跳國標舞,這次的發表會是跳國標舞?」一位舞蹈高手,一位武術高手。

    封妍輕點螓首。

    「舞」林高手。原來封家爸媽喜歡跳舞,小妍妹妹的典雅氣質是從這裡遺傳得來的啊。此想法頓時滑過眾人心中。

    「瘀青哩?」成寧儀又問。

    「新舞伴彼此還在適應中,再多練習一陣子,默契建立起來後,就不會踩到我的腳了。」封妍輕描淡寫的說。

    封妍派的追求者忿忿不平噴火,大有殺去舞蹈社狂吠的氣勢。踩到瘀青?那個舞蹈社的人是白癡嗎?他的舞蹈學假的啊!
  
    「很抱歉,今天沒有辦法跟大家一起去吃東西。我中午練完舞後,馬上趕來練跆拳,明天舞蹈社還會加課練舞,我想早點回宿舍休息。」

    「小妍妹妹多休息,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出去吃東西。」他們尚未開口邀請就鎩羽而歸。

    每次帶頭吆喝去覓食的一群學長,心疼又惋惜不已。心疼封妍的腳傷,惋惜少了一次與佳人共處的時機。旁邊的一年級社員知道封妍不去,也提不起勁跟往常一樣巴著去吃東西。

    「寧儀要一起去吃東西嗎?學長請客。」一個不成功,還有另一個。從學長轉個方向,邀請另一位佳人。

    「謝謝學長,可惜我要跟小妍一起回宿舍,我有事要找她。」成寧儀笑容燦爛的指著封妍。嘿嘿,小妍不去,她當然不用跟著去啦。

    「學長請客的話,我們要去。」一年級的社員起哄道。過去二年級社員藉由學長的名義,猛向兩朵跆拳道社之花獻慇勤,他們一年級也莫可奈何。既然學長要請客,他們就順勢挖頓免錢飯吃,消消身為學弟暫居弱勢的怨氣。

    「呿,我有說要請你們嗎?」痞痞的說。

    「學長偏心!只請學妹,都不照顧學弟。」

    「這是正常的。等你們哪天變成了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學長就會請你們吃飯了。」

    沒有美女可以練習說話的藝術,跟學弟練練口水功也行。

    跆拳道社頓時分成一、二年級兩小把戲人馬,進行纏鬥的紅白大對抗。

    社內雖因追求佳人而略有分野,但是在同一社團相處久了總會熟稔。學期中時,新生因為武術程度的不同,而拆散指派至各個練習級別,黑帶、紅藍帶、黃白帶三組皆有一二年級的社員,練習時互相指導討論,摸魚時彼此取笑閒聊,他們之間的友情,早混得比同學間的友情還要深厚。

    現場只有五個人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武術室。

    蕭奕河向聶晨鐘、陳博文略微頷首,並朝成寧儀與封妍投去含有深意的一瞥,依然不發一言的離開武術室。臨走前他忽然想到:如果當年的她仍繼續學武的話,程度該與封妍、成寧儀她們兩個差不多吧。

    「社長不用管他們沒關係嗎?」成寧儀指著裡面那群喊話完後,便分成兩邊對藝切磋的人。

    「有阿鴻坐鎮,他們要瘋有是有限度的。只是小孩子在玩鬧,增進彼此友情,不會出事的。」陳博文毫不緊張。小case,還不需要到大人管的程度。

    成寧儀似懂非懂。男人間的友情真奇怪。

    「新鞋子是這雙嗎?」聶晨鐘看著封妍剛套上腳、一隻亮酒紅色的高跟鞋。

    「嗯。」聶學長什麼時候靠自己這麼近?封妍將遮住視線的頭髮撥回耳後,有些訝異他的靠近。

    「為何不穿你平常的運動鞋呢?」

    四人步出武術室時,仍清楚聽聞裡面傳來的嬉鬧呼喝聲。

    「兩社的練習時間連在一起,攜帶鞋子替換很麻煩,而且要把這鞋子穿軟。」

    「很漂亮。」

    「謝謝聶學長的稱讚。」

    「會不會太重?」

    「不會,謝謝學長關心。」

    聶晨鐘與封妍兩人一問一答,對話簡潔。語畢,又沉靜地在校園中漫步走著。

    「社長,你看得懂前面兩位在進行什麼柏拉圖式的對話嗎?」深奧得讓她聽不懂。成寧儀戳戳旁邊那位跟她一樣距離前面一對五步遠的娃娃臉社長。

    「懂啊,老聶在追小妍妹妹,就這樣。而且有希望追到,不是嗎?」這種小兒科問題,也拿來問他這個八面玲瓏的社長。嗟,大材小用。

    「什麼!真的假的?你聽誰說的啊?」聶晨鐘追小妍?

    「用眼睛看就知道,還需要人說。」陳博文撇嘴。寧儀小學妹的戀愛智商很需要加強唷,這麼明顯的事還看不出來。

    「我怎麼看不出來。」成寧儀努力研究他們。站得又不近,兩人之間至少隔著一手臂長的距離;也沒什麼親密的舉動,更別說濃情蜜意了。聶晨鐘跟小妍連話都沒說上幾句,甚至後面還掛著他們這兩顆光燦燦的電燈泡。

    「寧儀,你有注意到最近老聶的視線有事沒事就繞著小妍妹妹打轉嗎?」陳博文提點她一些蛛絲馬跡。

    「有。不過不多吧。」

    陳博文搖搖食指。「就一般人而言是不多,但以老聶的個性來說,已經非常多了。你有聽過老聶對哪個女孩子噓寒問暖嗎?」老聶的個性內斂悶騷,追求女朋友不會去搞得轟轟烈烈、驚天動地。

    「沒有。」聽說聶晨鐘對于飛來的桃花都是擺著一張閻王臉擋下拒絕,從不遊戲人間,也不給芳心暗許的女性任何曖昧的期望。目前沒有傳聞過他對哪個女性有好感,或是正在追求哪位女性。

    「方纔在武術室小妍妹妹還沒說哪裡受傷,老聶就明白是她的腳出事,剛剛還稱讚她穿著高跟鞋的模樣很好看。對了,他還有問小妍妹妹兩社的練習量加起來會不會太吃重。」

    「哇!聶學長簡短到極點的話,社長能夠明白他的話意?我還以為聶學長是問小妍的背包重不重哩。」娃娃臉社長這樣也能懂?!聶晨鐘跟小妍的事,除了當事人之外,只有娃娃臉社長發覺吧?

    陳博文一臉正經又得意。「社長是萬能的,寧儀。連老聶的心思都摸不透,就枉費我跟他朝夕相處一年多了。你認識他才兩三個月,聽不懂老聶說的話是正常的。」

    「小妍認識聶學長兩三個月,兩人的對話就可以搭得上軌道。」成寧儀咕噥道。

    「所以才說有希望啊。」陳博文附在成寧儀耳邊悄聲說著。

    「什麼希望?」成寧儀也壓低聲音回問。

    「老聶墜入愛河的希望啊。看他百煉鋼化成繞指柔,閻王冰山臉融化成情聖火山臉。原本我還以為大學四年來,無緣見到老聶為情作風為愛感冒,豈料這千載難逢的大事竟然被我遇到,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陳博文唯恐天下不亂的大笑。過去一年來他被聶晨鐘狠狠磨練荒廢的武術,被逼著去升段;今年還要接下當家社長的位置,更被面無表情的威脅:不准把社團玩垮。經營社團是小事,只是他被折磨一年多總該禮尚往來。偏偏聶晨鐘功課好到教授都誇讚,運動神經發達到連校隊都想網羅,外表酷到連站在路邊也有女孩子主動搭訕,他想惡整老聶都苦無小辮子下手。

    去年聶晨鐘滿天飛的桃花,他沒一朵中意,今年卻喜歡上一朵高雅的空谷幽蘭。封家出產的清妍蘭花雖沒有拒絕摘花人的追求,可是也沒有想主動直接由野花變成家花。嘖嘖,老聶的攀花過程艱辛嚕。身為好朋友的他當然祝福老聶最後抱得美人歸,但好朋友交情是一回事,聶晨鐘的追求過程愈是艱辛,他愈是快樂,終於有機會報被聶晨鐘抓來當社長的老鼠冤。

    成寧儀恍然大悟。對唷,她與小妍當了十多年的表姐妹,很少看到有異性能跟小妍一起散步走路。表哥、姨丈沒有辦法在校園嚇阻聶學長的追求是一回事,不過最難闖關成功的其實是小妍的芳心。雖然兩人還不是男女朋友,但是依他們目前走路的距離推測,聶學長「有可能」提升為小妍的初戀男友唷。

    只差五步遠的距離,聶晨鐘與封妍自是聽得見後面兩人的談話內容。

    她喜歡他嗎?封妍思索自己對聶學長的感覺。對他有好感,不排斥,但不能要她對每一個有好感的人都當成男朋友吧。然而,為什麼對於他那天的告白,她卻沒有像過去一樣當場婉言拒絕?

    她一直認為對在愛情領域中無法讓自己動心的人,拒絕是對告白者最不受傷的方法。也許他們會失望會難過會輾轉難眠,但是這份情意會隨著時間淡化;等他們走出對她的迷戀後,自然能夠再展開一段新的戀情。模凌兩可的說辭或是讓他們懷抱一絲希望的態度,最後的結果只會讓他們的打擊愈深愈痛苦不堪。為什麼聶學長告白時,她沒有向他明言接受或是拒絕呢?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麼?

    封妍沉浸在自我思緒中,自然而然的以相同的速度與他一齊走著。

    聶晨鐘像是將注意力放在這段路的路況上,又像是在注意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她把被風吹揚的髮絲撥至耳後,是想到什麼事而微勾唇角?她的腳在走路時看似沒有問題,但是不能再任由笨拙的舞伴踩踏了。這段路上,無人開口說些熱絡場面的話,靜謐氣氛不顯突兀的圍繞他們,淡淡的氣息在兩人之間交流。

    超商到了。封妍與聶晨鐘雙雙停步在大學路上的超商店門口。

    唉,五步的距離用烏龜爬的速度,也是很快就接近抵達。陳博文與成寧儀故意慢慢的走,還是與前面兩人碰頭了。

    「學長再見。」封妍輕道。

    「學長再見。」沒戲看啦。成寧儀有些失望的道再見。

    「再見。」

    「小妍妹妹、寧儀,再見啦。」老聶捨得這麼快就分道揚鑣啦!陳博文還以為今天沒有跆拳道社那群魯男的打擾,老聶會更晉一級的把小妍妹妹送回宿舍門口。

    聶晨鐘看著她們走進超商後,轉身對陳博文問:「你還記得參加社長研習營時,舞蹈社的社長是誰嗎?」

    陳博文立即從記憶中抽出一張臉孔,說道:「生物系三年級的林偉信。去年跟我們住在男生宿舍同一樓層,喜歡問人有沒有架設FTP站,可以資源分享的那位。」兩人邊走邊聊,朝A校區的男生宿舍方向折回。

    結完帳的封妍與成寧儀自超商踏出後,朝另一側的C校區前進。

    「搶劫啊!」眾人聽見高亢尖叫聲,紛紛向超商門口望去。

    穿著工作制服的超商小妹奔出門外,指著已跨騎上機車後座的一個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青年不斷大喊。騎機車的共犯在同伴坐上機車後,立即催油門狂飆。

    他們的車騎得好快!

    搶劫的犯人為求快速逃離現場,毫不顧慮行人的安全,施展特技般的在馬路上鑽縫蛇行。

    啊!週遭的人車為了避免被車撞的危險,趕緊閃開。正在喘口氣慶幸自身的安全無虞時,發現到準備轉彎的機車,朝正要過馬路的兩個女生飛馳而去。

    天啊!那兩個女生似乎呆住了,站在那邊一動也不動。

    聶晨鐘回頭時,已拔腿狂奔。

    站在斑馬線上的成寧儀吹了聲口哨,她們才離開超商一百公尺遠耶。這種事也能遇得到,真是幸運。這是她抓的第幾個搶匪小偷呢?應該超過十人了吧?

    「退後。」封妍低喊。

    「女俠,請了。」成寧儀估量兩方將會接觸的交界點後,往路邊騎樓的方向退了三大步。

    老天啊!小妍妹妹反應不過來嗎?竟還待在原地!跟著跑的陳博文緊張地發現聶晨鐘的背影爆發出大量怒氣。

    咚!封妍一記強力的側踢準確踢中調整飆過的機車車身,手上的背包同時砸向坐在後座的搶匪。

    被砸到的搶匪重心不穩的晃了下。

    「干——」被痛擊的搶匪還來不及吐罵完髒話。

    咚!眨眼間,封妍飛速地再補上猛力的一腳。強大的外力撞擊讓重心偏移的機車摔下一人,接著整輛車子打滑出去。

    刺耳的機車刮地聲音起,摩擦撞擊聲音干擾眾人的聽覺,可是現場沒有一個人把耳朵捂起來,因為他們全都驚愕的瞪著眼前這一幕。

    這樁搶案的生命非常短暫,從發生到結束只有短短的十幾秒鐘。自超商小妹大喊搶劫,搶匪騎車疾馳,到搶匪的機車被踹倒。

    呃,補充最令觀眾們錯愕的一點,機車是被一個俏生生、水靈靈的女孩子踹倒的。搶匪發威的時間僅僅只有從大學路的中段到東邊轉角處,只囂張了……半條街而已。

    被踢下車的搶匪試圖爬起來逃跑,他邊罵著髒話邊和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對打。照情勢看來,那個搶匪很快就會被打得繼續趴回地上親吻柏油路,但是那個女孩子的外表看起來「真的」很柔弱啊!

    另一個摔得比較遠的搶匪,爬起來後看到那廂激烈的對打情勢,直覺地掉頭往反方向狂奔。

    「該我上場嚕。」成寧儀快步朝搶匪追去。

    「哇!真猛啊,摔車之後還能跑那麼快。」成寧儀感到有趣的笑著。

    在觀眾們已經不能再負荷驚嚇的雙眼下,一個看似青春活潑的美少女笑容燦爛的追捕著搶匪。眾人興奮的圍觀。天啊!她們的年紀看起來不滿二十歲,台灣有這麼年輕的便衣女刑警嗎?還是這條大學路上的女孩子,全部都像她們一樣勇往直前、毫不畏懼的遵奉「維護治安,人人有責」?

    雙腳絲毫不敢停下來的搶匪,他的飛毛腿表現時間也是很令人驚歎的,短暫。

    碰!一記狠狠的右拳朝歹徒迎面重擊而下。

    成寧儀反射神經靈敏的旋身跳開,避免被打飛出去的搶匪撞到。

    嗚呼哀哉,沿饗。一拳就GAME OVER。成寧儀憐憫的望著躺平在地上的搶匪一號,他似乎陷入昏迷了。真可憐,被聶學長餵了一記重拳,還不到一秒的時間就被擺平,聶學長甚至連腳步都不曾停頓。

    聶晨鐘揍倒其中一名搶匪後,依然怒氣不減、氣勢洶湧的朝封妍的位置奔去。

    觀眾們發揮對事故現場七嘴八舌的熱鬧心態,注意力再度被提升至新的境界。哇!繼兩位霹靂嬌娃之後,再出現一個性格酷男瞬間秒殺KO搶匪!鼓掌。

    「哇賽,絕代高人。社長,聶學長百米衝刺的最佳紀錄是多少?」成寧儀加入群眾的崇拜行列。真快!聶學長應該參加田徑隊才是。她望著揚塵遠去的高大背影驚歎。

    「沒親自幫他測量過。能告訴你的是去年校慶的大隊接力比賽,老聶跑最後一棒的時候,從原本第五名的位置,變成第一個衝到終點線的人。」陳博文上前謹慎的檢查搶匪傷勢,並拿出手機打電話報警。他是現場最理智的人。

    「第一個衝到終點線的人,就是冠軍咩。厲害厲害。」成寧儀說道。  
  
    驚愣的觀眾朝已平息戰火的第一現場圍觀。

    比起雷霆萬鈞的重拳,封妍雖沒有神速的秒殺搶匪,不過聶晨鐘抵達時,搶匪也已經被制伏在地。

    部分回神過來的觀眾,八卦的計算雙方的時間差。柔弱的霹靂嬌娃比性格的神鬼戰士多花費幾秒鐘撂倒搶匪。

    「封——妍——」聶晨鐘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間蹦出來。

    「學長有事?」封妍轉頭。聶學長不是回去了嗎?為何他一副怒氣衝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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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童話故事中,當屠龍騎士發現心愛的公主陷入危機時,會焦急萬分的朝美麗的公主飛奔而去。一路上,對於公主的安危緊張不已,憤怒得想將惡龍砍剁成碎末;最後,驍勇善戰的騎士當然會無敵的解決掉惡龍,在眾人歡呼之下,擁著心愛的公主回城堡。
  
  現實中的大學路上,當聶晨鐘騎士抵達現場時,察覺那條製造危險的惡龍已經被公主優雅的制伏時,騎士面對屠龍公主的英勇行為,他會怎麼辦?
  
  搶案現場的這位聶晨鐘騎士只想扛起公主,往安靜無人的城堡走去。他想朝她怒吼,告訴她面對搶匪是很危險的事!他清楚的瞧見惡龍搶匪往公主方向衝去時,公主只需要輕輕退後幾步,便可以避免與惡龍搏鬥的危機。這事如同她跳舞的輕移蓮步一般容易簡單,甚至公主的腳上還套著五公分高的舞鞋。
  
  誰知道應該嬌弱、害怕的公主竟然藝高人膽大的挑戰危險!他想對公主咆哮說她只是女孩子,是讓人捧在手掌心仔細呵護的公主,是需要人綿密守護的珍寶,怕跌了、怕摔了、怕疼了。
  
  聶晨鐘從沒有親身經歷過真正的「愛」,他不知道要喜歡封妍到什麼程度才叫「愛」。他不想寫情詩送封妍,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文筆很差;他不會想唱情歌給她聽,因為他拙於歌聲;他不會想買花送她,因為他認為花束兩三天就枯掉,是不切實際的禮物。比起約她去看電影,他更喜歡在武術室跟她切磋武藝;比起約她去看星星,他更喜歡兩人練武結束後,在校園裡的哲學大道上悠閒散步。他曾經自我疑惑過這些平淡、沒有激情的愛情模式,對封妍除了喜歡,他愛她嗎?為什麼他對愛情的表現跟別人不一樣?
  
  現在,聶晨鐘萬分確定自己的對封妍的愛情深度了。
  
  因為他清楚知道自己已經無藥可救的愛上她了。
  
  當他聽到尖叫聲時,一回頭,驚駭到三魂七魄要飛離身軀。等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時,他已經在狂奔了。
  
  幾百公尺的距離中,他嫌棄自己的奔跑速度緩慢如快嚥氣的老人,恨不得能在瞬間到達封妍身邊,救她遠離危險;幾百公尺的距離中,他深痛的責怪自己為何不送她回到安全的宿舍堡壘,竟讓她有機會暴露在危險之下;幾百公尺的距離中,他發現封妍是主動設下陷阱制伏搶匪時,他想狠狠的搖晃她,要她承諾以後不會再做出這種會讓他膽戰心驚的行為。他只想以後將她藏在心口上,永遠小心的守護,他不想再經歷任何可能失去她的機會了。
  
  「學長有事嗎?」封妍再次問了聲。如同一個強烈颶風朝她捲來的聶學長,握了握拳像似正在克制著什麼。忽地,聶晨鐘緊緊地把封妍抱入懷裡,緊緊地抱著這個他以為自己會失去的寶貝。
  
  發生什麼事了嗎?封妍感覺到緊摟住自己的有力雙臂上傳來的激動。
  
  嘩!抱在一起。這邊更精彩!人潮向情侶處移動。搶匪的搶案時間前後只有一分鐘,就被先後制伏。雖然搶案於報紙上常常翻到,可是就在眼前發生,而且還結束得這麼戲劇性,可不是天天有的。人群發表起對這件社會新聞的感想。
  
  「厚,小姐,他是你的男朋友唷。很厲害唷!剛剛在那邊,一拳唷,只有用一拳唷,就把那個做歹代志的死囝仔給撂倒。」在騎樓旁賣奶油餅的老闆比手劃腳,現場轉播方才驚心動魄的畫面。
  
  「對啊!超級有那個什麼『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喲。」跑出來看熱鬧的飲料店老闆轉述道。
  
  「這位同學你也很厲害,三兩下碰碰碰,就把歹徒給攔下來,比男生還厲害。偶像!」目睹全部事情經過的女學生豎起大拇指,興奮的說著。她原本是在路旁買泡沫紅茶,等老闆調飲料,沒想到會看見女生版的超級戰警。
  
  「那個人不是資訊系的聶晨鐘嗎?」有人認出C大封神榜上的名人聶晨鐘。
  
  「他抱住的那個女生是誰啊?」圍觀的學生們吱吱喳喳討論著。
  
  「是企管系的封妍!」一個擠進人潮中探頭的學生高聲道出封妍的名字。
  
  聽見自己的的名字被喊出,封妍的頰骨漸漸染上紅潮,她將之歸因於不習慣面對週遭人們的評論。對她而言,此類舉手之勞的事--逮捕現行犯,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不是為了博得好名聲。
  
  封妍刻意不去感受緊箍她的這雙勁臂,只是等了等,終於忍不住說:「聶學長,可以請你鬆手嗎?」他不發一語的抱著她,抱得這般緊,好窘呀。怎麼聶學長還不放開她?
  
  聶晨鐘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發不出一個準確的字音。
  
  「學長,可以請你先放開我嗎?」聶學長在大庭廣眾下緊摟著她,像要將她揉入骨血似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她的臉也愈來愈紅,封妍開始想要掙脫聶晨鐘的懷抱。
  
  聶晨鐘微微鬆開封妍,終於狠搖她的雙肩咆哮出聲: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社長,你們怎麼會又踅回來?」成寧儀問。
  
  陳博文將昏迷的搶匪交付給出來幫忙的店家,請他們將人抬進騎樓下,免得影響馬路的交通秩序。他夥同成寧儀往三十公尺遠的另一個案發現場移動。
  
  「女店員的『搶劫』尖叫非常大聲,除非是聾子,否則想要沒聽到,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老聶一回頭就發現到你們杵在搶匪逃逸的必經路線上,我們就『咻』一聲的施展輕功飛回來。不過我的速度比不上深情款款男主角的草上飛,沒有當英雄的命,只好認分的收拾殘局了。」陳博文打趣的說著。「雖然他們是搶超商不是搶銀行,但還是屬於危險分子。你們兩個女孩子竟然圍捕搶匪。不知道該先稱讚你們有勇氣,或是先罵你們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安全。」
  
  「只是兩個小癟三而已,連亮出刀子的機會都沒有,何必大驚小怪。小妍以前還曾徒手制伏三個小偷哩。今天的場面只是小巫見大巫。」成寧儀聳肩。
  
  「你們是在什麼奇特的環境下長大的啊?竟然能蹦蹦跳跳安然無恙的活到十八歲,真是不可思議。不過,你能這麼想,某人未必有這麼開明的想法啊。」
  
  這時,聶晨鐘那道石破天驚的咆哮聲倏地劃破眾人耳膜。
  
  小妍?!聶學長?!
  
  成寧儀與陳博文詫異的看著聶晨鐘在發出一聲怒吼後,把封妍整個人打橫抱起來,制住她的掙扎,走進最近一間飲料店。
  
  從事件發生開始,陳博文便一直密切注意聶晨鐘的所有舉動;他加快腳步,拉著成寧儀,也閃身進入飲料店。
  
  「這樣算得上轟轟烈烈嗎?有何不可?沉穩如聶晨鐘,只要踩著了火山口,也是會激動得火山爆發。」陳博文微笑低語。
  
  飲料店裡,聶晨鐘為限制封妍的掙扎,將她安置在自己大腿上坐著,大掌一隻箝箍封妍的雙手,另一隻手橫置於她與桌子之間,將她困囿於他的懷抱中。
  
  此刻,飲料店裡裡外外早擠滿了好事的民眾學生,連店老闆也跑回店裡趕緊在點餐櫃檯後占好最佳觀賞位置。
  
  發現眾人看戲的興奮模樣,封妍心中窘迫感更甚,硬聲說道:「聶晨鐘學長,請放開我。您現在的舉動非常失禮。」
  
  聶晨鐘必須使盡畢生自制力,才能強壓下拍桌子的慾望,掌背爆出忍耐的青筋,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失禮?你知道什麼叫失禮嗎?你知道我看見搶匪朝你的位置狂馳而去時,我有多麼緊張嗎?!你知道當我以為你因為事出突然,而反應不及的愣在馬路中央時,我整個人擔心到幾乎要瘋狂嗎?!為什麼不閃開?那個該死的歹徒有比你自身的安全重要嗎?!」
  
  一句又一句激動的問句,如同巨石般投進封妍平靜的心湖。平日彷彿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聶學長,此時全無一貫穩重的形象。優心、憤怒、激動、關心等情緒,在他臉上明顯的表露出來。
  
  對於聶學長的關心,封妍心中暗暗高興;但是他對她能力的懷疑,就讓她不解與不悅了。她知道自己的身手可以安全的捉著歹徒,才會蓄意捕匪,聶學長也知道她的武術造詣不俗,足以與他媲美,不是嗎?
  
  「好奇怪唷,學長不是已經知道小妍跟我都是黑帶高手嗎?連個小搶匪都抓不到,那直接回封家重新訓練算了。」成寧儀直言道出封妍心中的疑惑。
  
  「一個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怎還會記得她是黑帶高手呢?他只會當她是需要悉心保護的小女人。」陳博文解釋道。
  
  成寧儀翻白眼。小妍是女強人耶!「即使聶學長當小妍是風吹就倒的小女人,仍無法抹煞小妍的武術實力存在。最好的鐵證就是我們剛剛毫髮無傷的抓到兩名搶匪,需要人擔心的恐怕是那兩名可憐的搶匪吧。」
  
  「封妍。」聶晨鐘重重噴著鼻息,聲音瘖啞的說道:「以後都讓我送你回宿舍好嗎?」
  
  「啊?」換成封妍驚嚇得不發一詞。
  
  飲料店中的眾從屏息等待女主角的回應。小小的飲料店中,眾人或站或坐的翹首伸頸,擠不進店內的人則全貼在門口的明亮玻璃上,等待封妍的答案。
  
  「哈哈!」成寧儀的笑聲突兀地在靜默中迴盪。她忍不住了,好好笑唷。
  
  「笑什麼?」陳博文沒好氣地問著坐在他對面的成寧儀。
  
  對呀,笑什麼?眾人有志一同的將視線轉往不知被什麼事情逗樂的成寧儀。
  
  「小妍那麼強,連小表哥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封家附近的混混和不良少年遠遠看到小妍都會繞道避開。宿舍那麼近,聶學長幹什麼要護送小妍回宿舍啊?」小妍在高中時就能風光地將自家二哥給擊敗,普通人根本不是小妍的對手。
  
  「閉嘴。」陳博文對成寧儀言論賞以一記爆粟。「你這沒有愛情IQ的人,乖乖的,別插話。」他伸掌摀住成寧儀的嘴,免得她再吐露影響封妍決定的話語。
  
  封妍勉強抵制住被他摟抱而不斷犯濫的紅潮與窘意,抬眼正視他黑曜石般的雙瞳,打算回拒聶晨鐘的要求。
  
  「說『好』。」聶晨鐘難得對她強硬說道。
  
  「聶學長,我……」封妍微蹙眉尖欲言。
  
  聶晨鐘降低了聲量,深深的望著她,柔聲再道:「小妍,說『好』。」
  
  他的眼眸中包含許多情話,許多封妍辨別不出來、說不清楚的情緒;那些濃厚的情感卻像磁鐵一般莫名的吸引她全神注意,也深深吸引她的意識,漸漸地,她迷失在他的眼眸之中,放鬆了意志力的把關。
  
  「好。」
  
  (芭樂日報•地方報訊)
  
  昨日C大校門口附近發生搶案,一間位於大學路上的XX超商在下午五點二十七分,一名頭戴安全罩式安全帽的搶匪闖入,趁超商店員打開收同結賬時搶走現金,隨即奔出,跨上店門前一輛未熄火的機車後座逃逸。搶匪在馬路轉角處,被見義勇為的C大女學生攔下,兩名搶匪先後被兩個熱心的學生制伏。
  
  現場民眾表示,兩名學生不畏兇惡搶匪,主動的英勇出擊,他們以電影般的高超武打動作技巧,迅速將搶匪撂倒。據現場的一位陳同學透露,該名女學生是企管系學生,另一名男學生是資訊系學生,兩人同是跆拳道社的成員。跆拳道社曾經榮獲……
  
  每一個踏進武術室的人都在交頭接耳著,議題不外乎跆拳道社上報的光榮事件。他們對此事的關心比對全國大賽還要熱烈。
  
  稍晚。
  
  「小妍妹妹!」
  
  「寧儀!」
  
  一聲接連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呼,將全部社員的注意力吸引至從更衣室出來的兩位佳人身上。
  
  他們僵如石雕地瞪視著兩朵跆拳道社之花的腰間黑帶。
  
  黑帶!黑帶!黑帶!
  
  天啊!就算小澤圓突然變身成鐘樓怪人、飯島愛變身成肌肉男,也比不上眼前這幕情景更讓他們驚訝了。
  
  黑帶的顏色鮮明的對比著白道服,金色繡線醒目的劃記著:黑帶三段。
  
  即使總統蒞臨,也不能拉回他們被驚嚇到九重天外的神志了。
  
  「今天是舉辦化裝舞會嗎?聶學長跟社長化裝化得好像啊,逼真得跟小妍妹妹和寧儀一樣。」一位男社員聲音乾澀的說道。
  
  「耍白癡啊!社長和聶晨鐘的本尊在這裡。」不知何時出現在武術室的陳博文,朝不肯面對現實的社員後腦勺用力的巴了一掌。
  
  「大家注意。」聶晨鐘擊掌。
  
  「兩分鐘之後開始進行暖身操,發呆的打混的看鏡子的,全部給我小心!兩分鐘後還是沒有進入狀況的人,一律交由社長個別指導。」聶晨鐘對於社員們對小妍的反應感到暗怒。他們盯著她瞧了很久,還不趕快移開視線!
  
  「增加我的工作量。」陳博文翻個白眼。「想剷除情敵,也犯不著丟給我。」
  
  「封妍、成寧儀,你們兩個在暖身操結束之後,調換到右邊的黑帶組場地。」
  
  「是。」她們回答道。
  
  一整晚的練習下來,武術室除了踢腿時的呼嘶外,沒有平日的聊天雜音,沒有互相調侃的打趣聲。男社員們像是第一次見到封妍與成寧儀般,頻頻籍由大鏡子的反照盯著她們看。只是,他們專注看的地方,不再是她們夢中情人般的臉蛋,而是死命瞪著她們腰間的黑帶,彷彿只要再多看幾眼、多瞪幾回,那條礙眼的黑帶就會消失不見,他們今晚的驚嚇也會隱蹤。隔天清晨,當他們自床上醒來時,會咒罵這個白癡惡夢,然後趕著去吃早餐,趕著去系館上課。最後慶幸,呼!幸好只是個惡夢。
  
  那堆報紙是夢,黑帶三段是夢,今晚的練習也是夢,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夢。
  
  嗚呼!可是,為什麼今天的夢真實感這樣強烈?為什麼聶晨鐘的眼神變得更銳利恐怖?他們可不可以換個比較幸福美滿的夢來作?嗚呼!最好是有美女按摩伺候的那種。夢裡面千萬不要有兇猛的聶晨鐘噴火龍。
  
  「封妍同學,請你指教一番。」蕭弈河朝封妍抱拳拱手說道。
  
  平日默不吭聲、像礦物般的蕭弈河,居然破天荒的主動跟人說話。
  
  跆拳道社的黑帶組分成兩部分,武術程度足夠且善於溝通的人,要指導別組的社員練習;其餘的黑帶社員採取互相切磋的練習方式。聶晨鐘的工作,主要是設計規畫不同程度組別的上課內容,以及進行示範教學、來回巡邏視察各組的學習狀況。
  
  「蕭同學,請多多指教。」封妍頓了頓後,亦拱手回禮。
  
  眾人心中嗚嗚悲泣,之前如果還抱有什麼僥倖的想法,也在瞧見奉行冷漠是金的蕭弈河與封妍過招切磋時的激烈情況,全都不攻自破了。
  
  蕭弈河心中暗自起疑。是她嗎?好像不是。封妍的招式穩重紮實不花哨,每一拳每一腳實在的出手回擊。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常喜歡假晃幾個看似強勁、實為虛空的凌厲的招式,再出其不意的發動攻勢。封妍的招式雖然不柔和,但是招招擋住他凌厲的攻勢,再借力使力的還擊予他。現在的情勢不容許他閒暇的思考兩者間的不,他需要全神貫注的使出所學,才有辦法應對。
  
  在過招的一開始,聶晨鐘並沒有停止指導社員練習,仍繼續替社員們調整不良姿勢,仿若封妍與蕭弈河兩人的切磋,只是社員們之間的普通玩鬧。但是隨著他們比試的時間拉長,聶晨鐘轉移過去的關注力就愈來愈多了。
  
  「蕭弈河認真打起來,頗有殺人不眨眼的冷酷氣勢。」在旁邊看的陳博文給予中肯的批評,他指導的紅帶組成員也窩在角落觀看。
  
  場地中練習活動最自由的黑帶組成員,早站在一旁觀戰。
  
  「嗯,他的武術走狠辣風格,不給人留餘地。不過,小妍也不是省油的燈。想要掛掉小妍,他可能要多喀幾大桶武俠小說中的天山雪蓮,還是什麼九轉金丹之類的神丹妙藥,一夕之間多飆漲個幾年功力才行。」成寧儀輕鬆愉快的說道。
  
  嗟!蕭弈河不會誤以為小妍有拿出全力跟他過招吧?太天真了。根據她身為小妍多年的手下敗將經驗判斷,小妍現在差不多才使上七成的實力。小妍與人切磋時,是視對像拿出實力雄厚的。切!小妍最擅長的太極推手都沒使出來,這代表那個孤僻小子差遠了。
  
  「是嗎?兩人打得勢均力敵呀。」陳博文疑惑,至少他覺得他們不分軒輊。
  
  「嘿嘿,如果說蕭弈河的特色是攻擊,那麼小妍的特色就是柔和兼喜歡深藏不露了。」封家出廠的特色。
  
  「往常社員們談話,金童也沒主動搭上幾句。雖然他曾和幾位黑帶社員切磋武藝,但今天他像是全力施展身手。咳!過招比試也不曾打得像這次這麼久。咳!久到某人想出手干涉這場比試了。」陳博文暗咳數聲提醒停下練習的大家,聶晨鐘的臉色愈來愈凝重了。
  
  社員們一邊練習一邊分心偷瞄他們對打的狀況,導致練習速度嚴重緩慢,聞言,頓時轉頭發現聶晨鐘的閻王臉愈來愈黑,咳,是愈來愈凝重。難怪他們練武不專心,竟然沒被他訓話。因為聶晨鐘的心思,已經不在他們身上了。
  
  聶晨鐘站在他們比試的場邊,尋找適當的切入時機。
  
  「小妍!」成寧儀高聲引起封妍的注意,指了指打算衝入兩人切磋之間的聶晨鐘。她知道已經打上癮的蕭弈河別奢望他會停手,請小妍中斷這場切磋會快些。
  
  「蕭同學,謝謝你的指教。」語畢,封妍做了一個令全場人士都捏了把冷汗的動作。
  
  封妍不躲不閃不擋的主動傾身,迎向蕭弈河的右掌;在眾人幾乎要慘呼出聲之前,封妍快速側身避過猛烈的手刀,蕭弈河也立即變招挪移方向,在劈中封妍身體前的一剎那間,她避過鋒頭,雙掌分別按向蕭弈河的右肘與右肩,輕點玉足,瞬時,封妍整個人凌空躍起,劃出一道的弧線,落在蕭弈河背後。
  
  嘩,真厲害!眾人讚歎道。
  
  蕭弈河的表情閃過一抹吃驚。很少有人能夠近他的身,甚至自他頭頂凌空躍過。他旋即轉身面向封妍,打算再對攻一回。
  
  「蕭同學,謝謝你的指教。」封妍雙足踏地後,拱手再道,終止這場比試的意味濃厚。
  
  原本要再出手的蕭弈河瞧見她眨眼間躍退至聶晨鐘身邊,知道這場比試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他也斂手。「封妍同學,謝謝你的指教。」他知道若是再次出手,與他對打的將是護人心切的聶晨鐘。
  
  見狀,成寧儀捂嘴偷笑,低聲說道:「小妍居然站在聶學長旁邊,有『堅』情要產生了,堅定的愛情。」
  
  聞言,陳博文抬手敲了成寧儀一記爆粟。還姦情咧,他敢肯定老聶和小妍妹妹連親嘴都沒親過。
  
  陳博文直到見識封妍凌空飛躍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相信寧儀剛剛說的話。果然是深藏不露。小妍妹妹較之被喻為武術金童的蕭弈河更技高一籌,不然她是無法使出最後那麼冒險的一招,那一招連他都做不到。
  
  「有沒有受傷?」聶晨鐘關心的問著封妍,審視她全身上下的狀況。
  
  眾人一聽,差點滑倒!聶晨鐘的眼睛是瞎了嗎?他沒瞧見封妍整個人毫髮無傷嗎?蕭弈河才是比較需要關心的那個人吧?
  
  「我沒事。」封妍微笑道。
  
  「聶大帥哥這次真的真的深陷情網了。」糟糕,她好想笑唷。他們才打了十幾分鐘,小妍怎麼可能會受傷呢!成寧儀拚命克制笑意的按著腹部,她怕笑出聲後將會被聶晨鐘的冰眼給凍死。
  
  陳博文微笑。他是社長,不能厚此薄彼。既然小妍妹妹有人護花的關心著,他也得上場關心蕭弈河。「弈河,你還好吧?」
  
  新生封神榜上最新統計結果,蕭弈河高居第八名,人氣扶搖直上。蕭弈河繼續留在跆拳道社,未來會成為很好用的招牌呢。
  
  蕭弈河遙頭表示沒事。他心中的疑惑再起。是她嗎?同輩中曾經有能耐與他相抗衡的女孩子,只有當年那個小女孩。發生那件事情之後,他重新紮下苦功,毫不懈怠的勤練武藝,以他現今的實力,有能力撂倒他的同年齡男性廖廖無幾。封妍會是那個人嗎?
  
  「小妍,擦一下汗吧。」成寧儀取出封妍背包裡的毛巾丟過去。
  
  十二月的天氣料峭寒冷,汗不快些擦掉,很容易著涼的。
  
  聶晨鐘探手抓住,先一步接下毛巾。他拿著毛巾輕輕鬆鬆按壓封妍冒汗的臉龐,溫柔的替她將汗試干。
  
  這麼多人都呆呆地看著他們。好奇怪啊!封妍想退後遠離聶晨鐘的擦汗勢力範圍,欲提身後退時,察覺手腕突然間被扣住了。
  
  封妍抬起臉正視聶晨鐘,雙頰不知是因為剛剛劇烈的切磋而暈紅,還是因為他親密的動作而害臊的桃紅。聶晨鐘身上輻射過來的體溫,使她的臉頰更見熱燙。她不自覺的有些緊張,氣息變得有些微亂。
  
  封妍頓時沒了先前過招時俐落中帶有優雅的氣度,她囁囁的說道:「聶學長……」可以放開她嗎……
  
  聶晨鐘專注的眼神蘊含深情。「我幫你把汗擦乾,好嗎?」
  
  封妍羞紅了雙頰,不知道該說什麼,秀眸移開,不好意思繼續對著他的雙眼。她不敢說好,也不想說不好。
  
  目瞪口呆已經不足以形容社員們的現況。
  
  那個人是聶晨鐘嗎?社員們一直以為他就只有嚴肅的閻王式酷臉;常將他們操得半死不活的聶晨鐘,也會有溫柔的表情?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嚴苛地考驗他們下巴關節的牢靠度。誰來幫忙扶一下,他們的下巴快要掉下來了。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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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C大校園佔地很廣,劃分成多個校區。男生宿舍、學生活動中心(含武術室)、商學院(含企管系)與文學院在A校區。女生宿舍在C校區。工學院(含資訊系)在B校區。

   從那次超商搶劫案之後,聶晨鐘展開接送佳人的保護之舉。雖然大學二年級的必修科目多,但是只要聶晨鐘一有空,從C校區的女生宿舍到企管系教室;A校區的武術室到女生宿舍,是他經常接送的兩條路線。

    封妍微笑道:「學長再見。」

    聶晨鐘點頭,說道:「中午我來接你,一起吃飯?」

    封妍愣了一下,搖頭笑道:「不用了,我跟同學吃就行了。」

    聶晨鐘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不過還是沒多說什麼,點點頭就離開了。

    今天他們早上第一堂都有課,聶晨鐘送她到教室之後,沒多待就離開位於A校區的企管系教室,往B校區的資訊系去了。

    封妍一拉開教室的門,就發現第一排的第一個座位旁邊站著一個人。

    同為企管系一年級的李詩情滿臉詭異的笑。「嘖嘖嘖,封妍,看不出來喲。那個人是資訊系二年級的聶晨鐘吧。溫馨接送情,好感人喲。」李詩情是班上的公關幹部,小道消息最為靈通。

    封妍微僵了一下。原來在教室裡的是她,沒事她這麼早到教室幹嘛?

    李詩情捂著嘴賊笑。「幸虧我今天早來教室,才能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不要悶不吭聲,好歹是同學,分享一下你們交往的消息嘛。」

    「我跟聶學長沒有在交往。」

    「沒有?」李詩情微瞇著眼,步步逼近,擺明了懷疑之意。

    封妍放下書包,輕咳了一聲。「我們只是在社團認識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會特地一大早爬起來送你到教室?我上次還在女捨門口看見聶晨鐘送你回去。」李詩情翻了一個白眼。

    「聶學長今天第一堂有課,而且我們習慣的起床時間都很早,沒有特地早起。」封妍故作不在意的回答,同時把第一堂課要用的課本拿出來。

    封妍同學,你硬拗得太明顯了。李詩情揮揮手。「反正道理隨便你講。為什麼不跟聶晨鐘一起吃飯啊?」帥哥約吃飯,為什麼不去?

    「聶學長今天的課滿堂,十二點到一點這麼短的時間要來接我去吃飯,然後再回去上課,就算吃飯地點就在學校附近,也是很趕。」

    「我剛才猜了好幾個原因,都沒想到居然是這麼貼心的拒絕原因。」
李詩情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彷彿一隻奸詐的貓兒。「還說是普通朋友,你連聶晨鐘的課表都知道,好特別的普通朋友喔。」

    聞言,封妍像是被噎住了似的。從聶晨鐘開始接送她之後,他就拿了一張他的課表給她;於是,她就把那張課表和自己的課表一起放在書桌的透明墊之下。

    「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拒絕了就是拒絕,對聶晨鐘來說,他肯定是想跟你一起吃飯,也不要被你貼心的拒絕。」

    「是嗎?」封妍微訝。她覺得自己在替對方著想,難道錯了?

    「不信你就打個手機,跟聶晨鐘說晚餐要一起吃,我保證他會用最快的速度答應。趕快打電話呀,打呀。」李詩情連聲催促。

    封妍半信半疑的拿出手機。聶學長正在騎車吧?應該不方便接電話。

    於是,她發了一封簡訊:聶學長,今天一起吃晚餐好嗎?

    「嘿,用簡訊太慢了。如果聶晨鐘把手機丟在背包裡,等他發現有簡訊,可能就要等到中午。打電話啦,直接打電話啦!」

    突然,封妍的手機響起了音樂,把正握著手機的她嚇了一跳,差些而摔掉手機。

    李詩情瞪大雙眼。「是聶晨鐘打來的嗎?」

    封妍愕然的點點頭,這手機鈴聲是她設定的,只設定了一組號碼,不用看號碼她就知道是聶學長打來的。

    「快接啊!發什麼呆!」李詩情反而比當事人更急。

    「學長?」封妍接起電話,心情不自覺緊張了起來。

    「小妍妹妹你晚餐想吃什麼?我五點下課就去接你好嗎?最慢在五點十五分之前一定會到。」

    在李詩情彷彿探照燈似的眼光關注下,封妍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她向來鎮定的功夫頓時消散了一半。她幾乎有些結巴的說道:「都、都可以,學長決定就好了。」

    「那我去哪裡接你?宿舍?企管系?」

   「A校區的門口好了。我下課之後,直接到校門口等學長。」封妍不想引來更多同學的好奇。

    「好。」

     「那就先這樣了,學長再見。」

    「晚餐見。」聶晨鐘掛斷電話,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喔,這麼快就約好要一起吃飯,真讓人羨慕呀,真是讓人羨慕的『普通友情』啊。」李詩情故意拉長聲音,調侃說道。

    「沒什麼……」封妍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你要不要一起來?」

    「NO,NO,NO!如果我去了,肯定會被聶晨鐘的殺氣給消滅,你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吧。」

    「咳。」封妍輕咳幾聲,翻開課本,當做沒聽到。

    李詩情慢悠悠的晃回她的位置,嘴裡輕輕的念著:「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封妍輕歎了一口氣,她不是有情卻故作無情,只是不想太輕易就放入重情。其實,她只是希望更謹慎一些。

    晚上,兩人在學校附近的一間平價簡餐店吃過晚餐,由於封妍六點半就要去舞蹈社練舞,因此晚餐時他們能夠說話的時間有限,這讓封妍微微緊張得心情放輕鬆了。

    付賬時,聶晨鐘堅持要請客,但是封妍認為她應該要付自己的餐費,在結賬台前小小的爭執了下。後來是那位算賬的阿姨說了一句:「阿姨喜歡收帥哥的錢。」並自動的把聶晨鐘手上的五百元鈔票拿走,找了零錢塞還他手裡,朝他眨眨眼,就繼續為下一個客人結賬了。

    之後,聶晨鐘把封妍送到舞蹈社,封妍微笑說道:「學長再見。」

    「再見。」聶晨鐘嘴角勾起一抹深刻笑痕。

    舞蹈社期末發表會的時間已迫在眉睫,今晚的練習進入穿著舞衣實際演練的階段。封妍身穿一襲螢亮的酒紅色舞衣,寬V形的領口設計,延伸的布料在白嫩纖細的肩膀處打個蝴蝶結收束;衣服上,綴以許多拉串成弧形的亮色珠子;無袖過膝連身裙的裙擺,作成不規則的斜剪式長條,貼身且性感的剪裁勾勒出封妍玲瓏有致的身段,牢牢吸引住聶晨鐘的目光,也令其他在場的雄性動物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封妍換好舞衣,差異的說道:「學長怎麼還沒有走?有事嗎?」

    「小妍,你的新舞伴是我。」聶晨鐘迎向今晚美麗動人的舞伴。

    此時,聶晨鐘穿著寶藍色長袖襯衫和亮銀色西裝背心,搭配亮黑色的西裝褲與低跟的黑色皮鞋。他的打扮和平時判若兩人,穩重的氣質之外,更添一股男性魅力。

    「聶學長,你確定?」封妍疑惑的將手搭在他伸過來的大掌上。

    封妍轉頭想詢問舞蹈社社長此事的來龍去脈。她瞧見站在練習室另一個角落的舞蹈社社長,他朝她揮揮手之後有點點頭,再比個沒問題的手勢,要她放心。

    「你怎麼辦到的呀?舞蹈社跟跆拳道社分屬兩種不同社團性質。若非我室友強力推薦,舞蹈社也不會臨時採用一位非本社的人。聶學長怎麼有辦法出現在舞蹈社,這是他們最重視的期末發表會呢。」

    聶晨鐘輕托起她的纖手說道:「剛好認識舞蹈社社長。我向他分析整件事的利害得失,他思考之後沉痛的做出決定;撤換那位把你的腳踩到淤青的舞伴,他的舞技實在差勁,恰巧他又發現我的舞藝符合他要求的水準,於是我就成了你的新舞伴。」

    「向一個社團社長要求更換表演者,可不像跟一間飯館的老闆討價還價,說要將豬排飯換成雞排飯那樣簡單。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麼特殊原因,學長忘了說明?」封妍輕柔一笑。

    聶晨鐘拉著她的手,開始練習將要表演的大概舞步,說道:「舞蹈社新增一名社員,下次的年度社團擺攤招生時,我必須要撥出三個小時過去舞蹈社。」

    「辛苦學長您了。」

    「還好。」

    舞蹈社專門吸收女社員,有體格好又一臉酷勁的聶晨鐘在,舞蹈社下學期的招生情況勢必是大豐收了。

    「相信會有很多女生願意到學長的懷裡跳舞。」話一出,封妍就察覺有問題。

    聞言,聶晨鐘直勾勾的瞅著她,「小妍妹妹在吃醋嗎?」

    「沒有。」封妍飛快的回答。「我原本的舞伴呢?學長將他轉調去哪裡了?眺其他的舞目?」

    「這不是我要煩惱的問題,是林社長應該處理的事情。」聶晨鐘撇的一乾二淨。當他得知小妍的舞伴在暗戀她時,就注定那位男舞伴沒有機會再牽著她的手翩翩起舞了。「這不是我可以越權的事。」聶晨鐘不自在的又多加了一句說明。

    封妍大概能猜到那位舞伴的結局了,不知為何,她心中有種甜滋滋的感覺,淡淡的喜悅躍上她的臉龐,爬上她的眉梢。

    「聶學長你的舞跳得非常好,這樣的程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速成的,你從幾時開始學舞的?」

    封妍欣賞的看著他的舞姿。聶學長在一天內就能跟上表演的大部分進度,只靠社團時間學習的外行人是做不到的。必須要有深度的舞蹈根基才能跳得如此流暢優美。而且他的支撐力足、臂力強,減少她許多跳舞時的負擔。

    「我是家中的長子,有一個妹妹。家裡從商,因為生意的關係,有時候需要參加一些應酬的舞會,所以曾經學過一些國際標準舞。」

    「一些?聶學長你真是謙虛,依你的實力,可不只是一些而已。舞蹈社沒有想過要網絡你這個人才?」

    「在昨天之前,C大沒有人知道我會跳舞。連阿博也不知道。」

    「為什麼?」

    「我沒有特意保密,只是對於舞蹈沒有特殊偏好。我沒有興趣讓自己在學校發光發熱,我只是選擇想做的事,只選有興趣的事做。同樣的,我只追求我愛的人。」聶晨鐘再次表明心跡。

    自從武術室的告白之後,聶學長的追求攻勢一波一波的襲來,把握每一個攻城掠池的機會。原來聶學長是慢熱型的情聖,後勁驚人啊!

    最高明的浪漫不是刻意營造花前月下,而是適時發現對方的需求與恰到好處的體貼。

    封妍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他,再一次仔細的把他看一次。「聶學長,有人稱讚過你意志力驚人,而且毅力也相當驚人嗎?」

   「不知道,我沒有特地去記。」他聳肩。

    「聶學長,請容許小學妹稱讚你的意志力與毅力的堅固更懂得善用每一個機會,將來令尊的事業不用擔心後繼無人了。」

    「謝謝你的稱讚,我會把這句讚美牢記在心裡,記得有一個美女這樣對我說過。如果她願意當我的女朋友,那就更完美了。」聶晨鐘的酷臉微微一笑。

「我以為油嘴滑舌是陳博文社長的專利,聽君一席話,我會扭正這個錯誤的觀念。」

聶晨鐘耳根微微發紅,他也沒想到會說出這種曾被他視為有損男人尊嚴的話。但那些話不自覺就從他口中吐出,流利到像天生就會說似的。

    正當封妍要旋身來個快速轉圈時,卻發現應該在原地深掌等她的聶學長滑步到她身邊將她舉起。

    聶晨鐘放下封妍時,她疑惑道:「聶學長這小節的舞步是左左右左,前進、後退。在這個地方,我要快速轉兩圈,前進到你的位置。」

    她拉著他走一次舞步給他看。

    「就是這個地方,應該是我要迅速的二回轉,可是學長你剛剛跳成滑步前進,是記錯了?」她練習了很多次了,那個定點是跳二迴旋沒錯。

    「我覺得改換成男方滑步前進會比較好。」

    「會嗎?原本女方的二迴旋會比較華麗吧?」

    聶晨鐘頓了一下,說道:「小妍,你有注意過你的舞衣裙擺嗎?」

    封妍低頭看著略微過膝的酒紅色裙擺道:「不規則的長條式裙擺,設計的很有特色。裙擺上有沾粘到什麼東西嗎?」

    「沒有。問題是當你在快速旋轉時,裙擺會整個飛揚起來。」

    「這個我知道呀。這就是這套舞衣的特色。」

    頓了一下,聶晨鐘略微咬牙的二次陳述重點:「裙擺是從一邊的膝上五公分,斜開到另一邊的大腿中央,當你旋轉時,裙擺會整個飛起來。」

    簡而言之,聶學長的意思是覺得她在旋轉時,春光外洩得太多。

    「那又怎樣?這個事實我也知道。」封妍有些忍不住笑意了。

    「……我擔心你會冷。」聶晨鐘皺眉說道。

    封妍微楞,然後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封妍笑無可抑的靠在聶晨鐘厚實的胸膛前。

    聶晨鐘嘴角掛著一絲縱容的笑意,任由她一邊笑一邊拍著他的胸膛。發現練習室裡眾人聚集過來的目光後,他技巧的摟著她挪移方向,遮擋住眾人好奇的目光。難得小妍會大笑,她燦爛的笑容讓美麗的臉龐少了幾些優雅的距離,更增添一股飛揚風采。

    天啊,聶學長真是彆扭得有趣。一月初的發表會天氣當然會冷啊,舞衣的單薄很正常啊,總不能穿著厚重保暖的衣服跳舞吧。照他的說法,這件衣服是無袖的剪裁,那麼她的雙臂也會冷呀。呵,聶學長的獨佔欲好可愛。

    「聶學長,就到六月底吧。再過半年多,你就能夠知道我們兩個有沒有機會成為男女朋友。這段時間,請你加油吧。」

    愛情觀察期,於焉開始。

    「阿博。」聶晨鐘輕敲陳博文寢室的門。

    「老聶,有什麼事嗎?」陳博文從電腦屏幕前抬頭望向門口的發生處。

    「六月底的期末『秋園』出遊有多少人會去?」聶晨鐘走進陳博文的寢室,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

    下學期的期末出遊,是跆拳道社的大活動之一,通常是整個社團都出動,還可以攜伴,所以聶晨鐘後援會的女會員們幾乎都會跟著去。這次的秋園是一個在海邊,可以游泳兼有烤肉的遊玩聖地。

    「你是問那一邊?觀眾的迴響很熱烈哦。」

    「女生那邊。」

    「社上目前僅存的六個女社員都去,包括小妍妹妹跟寧儀。」多事的再補充一句。

    「還有呢?」

    「嘿嘿,老聶緊張了吧。」

    這幾個月來,跆拳道社都知道聶晨鐘正在苦追鎮社之花的封妍。這條重要新聞,早被某人不小心的洩露出去。現在C大的學生,只要是喜歡聶晨鐘的人馬與喜歡封妍的人馬,皆在關心這件事的後續發展。補充一點,喜歡封妍的人比較少啦,畢竟真的會實際行動追求一個黑帶三段女孩的男生不多!那條黑帶雖然下走許多男性的追求,可是剩下來追求者是小有來頭而且求愛的火力雄厚。封妍小學妹是拒絕過他們沒錯,不過在她真正被冠上某位男性的女朋友頭銜之前,他們是不會死心的。

    「別廢話。」

     「甭著急。距離小妍妹妹給的六月底期限還有一個多月。」陳博文很快的抓起書桌上的雜誌充當扇子煽風。在旁邊看戲的感覺真好。

    上次聶晨鐘來陳博文房間研商追女朋友的方法,陳博文二話不說當場從書架上抽出幾本嶄新的「泡妞101招」、「求偶攻防戰」、「完全把妹手冊」數本專門為聶晨鐘準備的參考書。陳博文特地打聽過其他革命先烈的評語,才選了這三本。書一回來,陳博文先把書中內容溫習一遍,等待機會對聶晨鐘教導一番。

    誰知,當時聶晨鐘沉默的看著書的封面一陣子後,瞟了一下一臉欲發言的陳博文,竟然直接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

    死老聶,竟然對他沒信心!氣得他差點當場翻臉。

    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終於讓他等到聶晨鐘再次來瞧他的門啦。

    「後援會總計四十六名會員,有四十二個人回信說會去期末出遊,不去的那四個人是因為有男朋友。嘖嘖,老聶,沒想到你現在公開半死會狀態,魅力依然凡人無法擋。」老聶想完全死會,先得要小妍妹妹願意點頭。

    聶晨鐘沉默的思索著。

    「我們是騎機車到秋園,車輛也借齊到剛好的數量,只差期末考結束,大家整裝出門去咯。」

    「阿博。」聶晨鐘沉聲叫道。

    「有事找我?」陳博文輕快的未卜先知。

    「嗯。」

    「先說來聽聽,本大爺考慮考慮。」啊,被人拜託的感覺真好!特別是被聶晨鐘拜託的感覺,更是妙不可言。爽啊!


    「車鑰匙我不想——」
   
    陳博文打斷聶晨鐘的話,說道:「聶老大,這樣不行喲!規定就是規定,此種濫用權力的作弊行為非常不可取,下面的社員會有樣學樣的。請以身作則,OK?」他一臉遺憾的對聶晨鐘搖搖食指。

    「有沒有辦法讓小妍抽中我的機車鑰匙?我只想載她。」聶晨鐘不迂迴的直言他的要求。

    「有。」陳博文爽快的回答,一副大家有事好商量的模樣。

    「開除你的條件。」聶晨鐘不拖泥帶水的準備割地賠款。

    「果然是好朋友,這麼瞭解我,不枉費我陪你在跆拳道社流血流汗的賣老命。」陳博文開心的用力拍著聶晨鐘的肩膀。

    「很簡單,兩個條件。這三本書,請你在七天內看完,順便寫篇心得感想。字數不用多,每本少少的寫個一千字就好。」陳博文拿出已裝袋準備好的三本書。數個月前,聶晨鐘只差沒嗤之以鼻的那三本書。

    「可以。」聶晨鐘答應,額際隱約浮出一條青筋。

    「豪邁!」陳博文比出大拇指,繼續說道「下屆社長的人選,我已經挑選出幾個有資質的社員。名單給你,麻煩聶大帥哥『說服』其中的任何一個出來榮登社長寶座。」他遞給聶晨鐘另一個也是早準備好的白色信封。

    「信封不急著拆沒關係,反正六月底才要交接。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服那些候選人。」陳博文喜滋滋的說出這件人物的期限。

    聶晨鐘微皺眉頭接過信封。

    「沒有其他替代方案?」找社長,這差事不易解決。

    「嘿,我知道你拜託的事情,它價值多少,我就開出等值的條件,不會獅子大開口,更不會委屈我自己。」

    「不然我犧牲點好了,附贈一個與小妍妹妹的晚餐約會,如何?別說我不友愛同學唷。」陳博文做出心痛割捨的慷慨狀。

    「成交。」聶晨鐘快速說道。

    陳博文掩住竊喜,狀似隨手撈起旁邊的廣告傳單,迅速於空白處寫下時間地點交給聶晨鐘。

    「就這些啦。以後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量說,同學我,會努力貢獻自己的一份心力。再見。卑微小社長要拚命趕教授指派的作業,不起身送客了,請慢走,小心別撞到門。」目的達成,趕人咯。陳博文轉身繼續奮鬥未完成的必修課作業了。

    聶晨鐘回到自己寢室,打開信封後,整整一下午,他的室友都不敢跟他說話。

    「聶學長,請問你們決定了嗎?」封妍問道。

    服務生撤換下已用餐完畢的杯盤,動作迅速的端上飯後甜點與飲料。

   「決定什麼?」聶晨鐘順著封妍的話語意回問。

    「今晚社長約我出來討論下屆社長人選,陳學長說有好幾處拿不定主意,想調查一般社員的意見,於是約我吃晚餐時一起討論。」

    在出門前她又接到社長的電話,說他正在趕明天要交的必修課報告,未免淪落至被教授炮轟的下場,討論的人臨時換成前任社長聶晨鐘。

    「原本我以為是到普通的餐飲店吃晚餐討論,沒想到聶學長會帶我來這種很有氣氛的餐廳用餐。」通常大學生用餐大多是在學校附近的自助餐店,即使吃得好一點,也多在一百元左右的消費。

    封妍環視了下餐廳佈置,微笑道:「燈光好,氣氛佳,若不是社長在電話裡交代說原本要討論的事情不變,我還以為社長故意設計我,特地幫聶學長製造約會的契機。」

    那個狡猾的陳博文,原來他說的晚餐約會是這個!聶晨鐘忍不住暗握了下拳頭。現在阿博將找新社長的皮球踢給他,當然是與他討論呀,忍不住在心中又低咒了聲。他知道依封妍的個性與她方才說的話,新社長的人選問題勢必是今晚討論的重點了,看來很難有機會在今晚為兩人的感情加溫了。

    聶晨鐘整理了下今天下午的思緒,收斂起想一直盯著她瞧的慾望,正色道:「不知道依照你對社員的觀察,哪些人適合擔任社長?」他有些頭痛的想起阿博交給他的信封。那張該死的紙上只寫著兩個人名。

    「我?跆拳道社的社長不是有當屆社長尋找適合人選?我只是個小社員而已。」封妍微笑說道。

「阿博約你出來,就是想知道一般社員對於未來社長的人選有什麼意見,或是社員們比較傾向支持誰當社長。別客氣,直接講,不用在意其他人的觀感,就算是批評也沒關係。我希望瞭解你最真實的想法。」

    封妍稍作思索後,仍是婉轉的說道:「三年級學長們,未來一年將面臨研究所或預官的考試壓力,比較不適合分心在社團上。二年級學長們,對於社團事務的熟悉甚於一年級,一年級的同學則多了份衝勁。」她概括的說明現況,沒特別支持誰,只以他們的特色做論述。「以武術程度來講,扣掉你與社長以蕭同學武術造詣最高,其次是副社長。蕭同學武術造詣不錯,但是與人互動這部分還需要觀察;副社長對社務熟悉,只是有時社員起哄,他較難控制場面。」通常當社長的,武術不能太差,於是武術弱的暫不考慮,因為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人來踢館。

    嗯,小妍的分析非常切中現況,點出一般而言武術性社團最有可能接手社長的人選。

    不過,阿博給的名單上也無他們兩人,而是另有中意人選。

    「小妍,你剛剛有將社上的女社員考慮進去嗎?」小妍似乎特意漏了她自己與成寧儀。

    封妍略含深意的微笑。「社史上從沒有出現過女社長不是嗎?」

    「過去沒有,不代表未來也沒有。」聶晨鐘輕歎道。

    「哦,聶學長的言下之意?」

    聶學長。

    聶晨鐘又聽到這稱呼,微不可見的皺起眉頭。「小妍,你一定要叫我作『聶學長』?」他說出佔據他腦海中好些時候的問題。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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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聶學……你有什麼建議嗎?」封妍將到舌尖的稱呼硬轉成直接的稱呼。

    「你稱呼其他人叫學長,稱呼我也叫學長,難道不能有所區分嗎?」聶晨鐘不想強勢的直接要求她改變稱呼,他希望她能夠在自主意願下轉換。

    半年前,縱使面對愛情是他的心情感到起落不定,但是他對六月底的約定仍然勢在必得。然而在小妍的追求者不放棄找他宣示公平競爭時,他開始有種不確定感,這份不確定感隨著那些追求者的人數增加而漸漸增多。

    小妍真的喜歡他嗎?她愛他嗎?她不曾正面肯定對他的情意。她真的喜歡他嗎?

    聶晨鐘向來沉穩的心情,隨著時間漸久,被愛情左右的產生許多激盪;而封妍一視同仁的稱呼,讓他對自己認為的勝算感到不確定。

    封妍對聶晨鐘每個細微的小動作都仔細收妥放在心上,他的問話於她玲瓏的心中兜個一圈,她便知曉他的想法了。

    「聶學長。」封妍加重語氣的說出這三個字。

    聶晨鐘再聽聞她的稱呼,眼中添了抹不可見的鬱悶。

    「過來點,再過來點。」封妍難得俏皮的朝聶晨鐘勾勾手指,兩顆頭顱於餐桌中央慢慢靠近。

    「這是我心底話,還沒跟別人說過呢,所以要悄悄的、悄悄的說。」封妍僅以兩人可聽聞的聲量,輕聲的耳語。

    聶晨鐘揚了揚濃眉,不做聲的回望近在咫尺的粉嫩臉蛋。

    小妍的皮膚好細緻滑嫩。

    規律作息與良好的運動習慣,讓她粉白的面頰上有著兩朵自然暈紅,清靈的大眼常常含抹如春風般和煦的溫柔笑意;花瓣似的桃唇,讓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地猜測吻起來的感覺。

    「咳,在那之前,可以請聶學長先收斂一下你的視線嗎?」封妍微嗔道。

    聶晨鐘猛然驚醒。他方才不自覺的一直盯著小妍的瑰麗雙唇看,看到連她都可以猜出他心中的意圖。

    「你想說什麼?」聶晨鐘將氣息輕吐在封妍的雙唇上,心中突然為這種親密距離感到莫名的喜悅。

    「我會稱呼其他人作『學長』,第一個原因是他們的年級數比我高,稱呼他們『學長』是應有的禮貌。第二個原因是我記不住他們的名字,乾脆全部統稱作『學長』。噓,第二個原因是對人家很失禮的原因,不可以說出去唷,我對於男性的長相與名字,非常不擅長記住與分辨,有一次,你看到的那位學長——幫我預訂上課用書的學長,若不是他又再次自我介紹,我壓根想不起來他是電機系的學長。唉,雖然見過很多次面,可是,我到現在還是記不得他的名字。」封妍微作懊惱狀。

    接著又神秘的續道:「幫我保密好嗎?不然讓大家知道看起來應該很聰明的封妍居然記性不好,我就糗大了。你願意幫我保密的話,我會給你報酬。」

    聶晨鐘瞪著她說道:「見鬼的什麼報酬!難道你也記不得我的名字嗎?」

    「呵呵。」封妍開心的微笑。「不。」她伸出潤白的食指擋在兩人靠近的臉龐之間。「會稱呼聶學長作『聶學長』,是因為我習慣了。我習慣稱呼你作『聶學長』。」紅嫩的雙唇輕吐出具有深意的話。

    「我知道聶學長的全名喚作聶晨鐘,也知道聶學長的許多事情,更清楚的記得聶學長那晚對我的告白。因為我已經習慣你的存在,習慣就這麼稱呼你作聶學長。」

    聶晨鐘略微得意地揚了揚眉。

    「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稱呼你作聶學長是這樣自然而然,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你的存在。聶學長,你就是你,你不是那些在我記憶中不記得姓名長相的學長。」

    她微笑地問道:「我以後可以繼續稱呼你作聶學長嗎?」

    聶晨鐘點了下頭,臉上帶有一抹神采飛揚。小妍妹妹認為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原來那些男人在她眼中看起來都差不多,所以才會都叫作學長。這是表示,在她心中,他是特別的存在嘍?

    「那麼學長願意幫我保密嗎?」封妍繞回上一個主題。

    聶晨鐘志得意滿地沉浸在剛才的領悟中,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的看著她。

    「不願意嗎?那我只好先強行賄賂你了。」

    在聶晨鐘的注視下,一張巧笑倩兮的容顏飛速的靠近他,蜻蜓點水式的在他臉頰落下輕吻。「聶學長,你已經收了我的賄賂,不可以說出去唷。」

    聶晨鐘難道露出詫異的表情,撫住被美人親了一下的臉頰。

    「噓,要保密。」封妍難得頑皮的對他眨了眨眼。



    早上九點多,C大校門口停放了數十輛機車,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滿校門口左邊的平台,輕鬆愉快的喧嘩聲,顯示出他們的快樂與愜意。剛從期末考的魔爪下解脫,當然要好好犒賞自己連日來的辛苦熬夜。

    暑假萬歲!出遊、聯誼,沖了啊!

    九點二十分。難得今天他們吃到的時間頗短,平常都要拖上個二十多分鐘,全部的人才會到齊。陳博文清點現場人數,確定最後一個遲到者抵達現場後,準備開始今天出遊的第一個行前工作。

    「為采公平原則,這次出遊一樣按照慣例,大家憑自己的運氣決定坐的是哪一台車,載的是哪位漂亮美眉。抽完鑰匙後,沒有反悔的餘地,沒有交換的機會,一切都是命運。Hey,男士們請將車鑰匙拿出來,要收鑰匙了。」陳博文拿出一個大牛皮紙袋,讓他們將鑰匙投入其中。

    他走向最近的聶晨鐘收鑰匙,再來是阿鴻、蕭弈河……

    陳博文收齊鑰匙後,在眾人期盼的眼光下,將牛皮紙袋用力的搖晃攪拌。

    重頭戲登場。

    「好啦!我們現在開始抽鑰匙了。」

    聶晨鐘後援會的成員們眼神一亮。她們在聶晨鐘鑰匙曝光的那一剎那間,仔細記住想抽的那把鑰匙形狀,心中祈禱能抽到第一目標的車鑰匙。

    其他人也努力地為自己的車鑰匙運氣禱告,希望它能夠被胸大臀翹腿長的正妹抽到。

    高興、洩氣、歡呼、歎氣、可有可無、毫不在意,幾家歡樂幾家愁的情況下,抽鑰匙的工作接近尾聲。

    「小妍妹妹,只剩下你沒抽鑰匙。」陳博文在女生堆繞一圈後,手上的牛皮紙袋愈來愈輕。現在,裡面只剩下一把鑰匙。

    「我沒得選擇吧。」封妍輕歎道。

    四十八分之一的機會,有可能這麼湊巧嗎?分明是有人做了手腳安排。

    陳博文笑嘻嘻的對她偷眨了下眼。

    「最後一個抽的人只能抽大家剩下的鑰匙,當然沒得選擇。」陳博文故意曲解她的話意。

    她將牛皮紙袋中最後一串鑰匙拿出來,拿出那串她經常看到的車鑰匙。

    「現在請各位車鑰匙的主人,去認領抽到你車鑰匙的那位美女吧。」陳博文拍拍手掌,示意車主與乘客開始去互相找人。

    封妍微笑地拎著手上的那串鑰匙輕晃。

    叮叮噹噹的金屬撞擊聲呼喚司機聶晨鐘前來。「聶學長,麻煩你了。」

    聶晨鐘在封妍搖晃鑰匙前,早筆直地朝她的方位大步走來。

    唉!這聲歎氣是娘子軍們為聶晨鐘載到一位美女感到危險的歎氣。聶晨鐘居然載到傳言中的勁敵,等會兒她們更要加把勁了。

    唉!這聲歎氣是男社員為流失最後一次一親芳澤的機會而歎氣。現在是六月底,也許暑假結束後,小妍妹妹就會蓋上聶老大專屬的印章。雖然自掂斤兩覺得競爭不過聶晨鐘,但是能夠載小妍妹妹出遊,他們也滿足了。

    各自找到今天出遊的同車夥伴後,機車引擎發動聲轟轟不絕於耳。

    確定所有人皆坐上機車、扣好安全帽後,陳博文高聲喊道:
   
    「出發!」

    社長一聲令下,四十八輛機車分成四個梯次,浩浩蕩蕩朝位於市郊的「秋園」迎風奔馳。抵達秋園後,眾人忙著生火烤肉。烤肉現場耐人尋味的分成三組,一組剛好配兩個火爐。

    聶晨鐘被一群達成共識的後援會娘子軍團團圍住。每當他移動腳步,隨即會有兩三個女孩子纏住他的動向,即使聶晨鐘擺臉色或沉喝她們挪換位置,也絲毫不見成效。

    自從一下機車後就沒機會與聶晨鐘說句話的封妍,看了彼方形勢,也知道她們是有意排擠她。聳聳肩,狀似無所謂地在另一個火爐烤肉;而成寧儀則義無反顧地陪伴在孤單表姐身邊。實際上,她是哪邊有好吃的就往哪邊鑽。小妍烤出的食物絕對不會燒焦或是半生不熟,成寧儀還可以保證絕對香噴噴唷。兩大社花在這個火爐邊,爐旁自然圍了好幾圈跆拳道社的愛慕者。

    至於自知追求社花無望的其他人,以及衡量情勢放棄倒追聶晨鐘或轉移目標至蕭弈河身上的女生,聚集在最後一組火爐,人數僅次於第一組人馬;他們和封妍那組互有往來,嬉笑玩鬧聲最為熱絡。

    社長真命苦。陳博文接收到聶晨鐘瀕臨極限的忍耐眼神後,認命地將紙盤中的烤肉迅速掃入胃袋。反正大家吃得差不多半飽了,該進行下一個節目,做些運動,幫助熱量消耗。

    「有沒有人要打球?」陳博文從行李中挖出一顆白色排球。

    他們眼神怪異的來來回回看著那顆球與沙灘。就算是青春有勁,也用不著這樣證明吧!現在中午耶!太陽正毒辣辣的曬著沙灘,沙子燙到可以炒栗子了。

    封妍將手上的烤肉夾放著,問道:「我要去,有人要一起來嗎?」

    「我去。」成寧儀連忙將吃一半的吐司夾肉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應聲。

    「我也去。」小妍妹妹與寧儀去打球,他們豈有枯坐在烤肉爐旁的道理。於是他們那一組的人幾乎都站起來活動筋骨,準備打球去。

    至於聶晨鐘,他早放下食之無味的烤肉,以行動表達他強烈想打球的意願。

    娘子軍望了下足夠將人曬脫一層皮的大太陽,又看了看蒸冒著熱煙的沙灘。雖然陽光是肌膚美白的大敵,但是起身跟隨去打球的仍有將近十個人。

    「要打球的直接跟我走,不打球的記得顧好火,不要等我們回來時,看到這裡成了一片火海。」陳博文叮嚀完,率領一票人馬往炙熱的沙灘殺去。

    眾人滑下堤防,踩上灰黑色的沙灘——

    「哇咧!好燙!」幾名脫下球鞋的人,一踩到曬得熱鐵板般的沙子,反射動作的縮回光溜溜的腳丫子。他們怕球鞋進沙不好清,在烤肉營地那邊先脫下了。

    「你們沒帶鞋子來嗎?」陳博文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們猛跳腳。

    「沒有。」典型兩手空空出門玩的人。

    ×的,他們哪知道沙子會這麼燙啊。

    「沒有穿鞋子沒有擦防曬油,腳被燙破皮或是被曬傷曬黑,本社一律不負責任。要反悔的人請自行上去,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多多見諒。」陳博文招牌笑容一出,幾個人摸摸鼻子,安分地折回去補作防曬工作與穿鞋的工作。

    很好,又少了兩個。

    兩名娘子軍在踩上沙灘時,雖然隔著一層鞋子保護,仍是可以感受到沙子的熱燙。熾人的溫度告訴她們,中午時分在沙灘上行走或是運動,絕不是一件明智的事。衡量大局後,她們覺得樹蔭比較可愛,還是回去營地算了。

    「一二三四五六……三十八個人。」陳博文清點現場人數。

    「三十八個人打沙灘排球,太誇張了吧。」成寧儀咕噥。

    「誰說排球只能當作排球打。人數太多,我們換打躲避球。」陳博文指揮社員們用隨處可撿的碎貝殼在沙灘上畫出一個寬大的「日」字形球場。

    「打球要加些賭注打起來才過癮,我們來插個賭如何?」阿鴻高呼。

    「贊成!」男社員們快樂的舉高雙手同意。

    「要賭什麼?」陳博文詢問。

    「既然來到海邊,輸的那組要被大家丟下海裡面,學長覺得好不好?」封妍微笑的提議。

    「沒問題。」他們仍然快樂的高聲回應。

    「內野最先被清場完畢的那組,要被贏的人給丟下海去泡澡。」陳博文將賭注與比賽規則簡單述說一遍。躲避球賽熱烈展開。

    全部的人分成兩邊打躲避球。很快地,堅持與聶晨鐘站在同一個場內的娘子軍被人快速清光,功臣首推陳博文與成寧儀。除了他們兩個特意的瞄準之外,男生們打躲避球的超快球速,也使得她們常常來不及閃躲就被球擊中出場。與大家實力落差最大的她們是第一批躲避球賽的犧牲者。

    在眾人火力強大的飆球之下,實力弱的人和移動不夠快的人,紛紛被縱橫全場的白球擊中出局。雖然有些場外的人因為擊中內野的人而得以復活回到場內,但是過一陣子之後,場內仍然愈發空蕩起來。

    激戰過後。

    一邊的場地僅剩技術高超的聶晨鐘、用球打人絲毫不留情的蕭弈河、拚命閃躲兇猛攻勢的阿鴻;另一邊的場地剩下老神在在的陳博文、前半場只幫忙接傳球的封妍、清人出場到不亦樂乎的成寧儀。

    人數稀少的內野,比數三比三,目前雙方平分秋色。   

    「寧儀。」封妍輕喊。她等待的時機到了。

    成寧儀接到球,正蓄勢待發,回過頭瞥了封妍一眼。表姐妹不是當假的,她立即明白小妍的意思。

    呵呵。成寧儀將原本要擊向前的球,轉手,傳球給封妍。呃,小妍要發威了。

    前半場沉默的封妍,第一次主動將球擊出,瞄準對像——

    聶晨鐘!



    封妍知道,在他們更進一步交往之前,她與聶學長什麼關係也不是,唯一的交集是在社團裡的學長與學妹關係。聶學長的私事是他的事,並非屬於她可以干涉的範圍;即使聶學長很受女生愛慕,也僅僅是他的事。他有才華有魅力,受到女孩子歡迎是正常。但是理智上的理解是一回事,實際體驗又是另一回事。當她親眼目睹他周圍環繞著一群女孩子之後,她感到一股難以平靜的氣湧上心湖。想要對聶學長被女人群包圍的情況視而不見,卻不自覺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那些刺眼的畫面,即使極力說法自己要表現得一如往常,不意內心卻開始煩悶起來,逼得她必須找其它事情轉移注意力。而聶晨鐘,正是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

    封妍暗暗於球上施加力道,球飛速的砸向聶晨鐘。

    千鈞一髮之際,聶晨鐘避開那顆球。

    碰!碰!

    球飛往外野,一位男社員試著用雙掌接住,球在高速摩擦下,再度彈飛出去,最後是另一個人險險地將彈往他這方向的球接住。

    將封妍反常的舉動在腦袋瓜中繞個兩圈後,成寧儀隨即明白封妍的用意。偏袒自家人的她決定將接到的球全交給封妍去發射。

    球又傳回到場內。

    在成寧儀明顯的將球集中傳給封妍之後,同陣線的陳博文也很快地跟進,只要封妍處於攻擊位置,他也將球傳給她,特別是被攻擊者是聶晨鐘。

    陳博文忍不住嘖嘖稱奇。小妍妹妹在激烈運動中仍然保持淡淡的淺笑,真厲害!可惜,她的笑意未達眼底。

    封妍的攻擊火力可比擬軍艦大炮,速度快、射程遠、火力強,見識過她的球勁威猛之後,真令人不敢小覷。

    使盡全力閃躲的阿鴻,沒多久就不幸被熊熊戰火波及。

    外場人士皆以同情的目光送阿鴻出場。可憐唷,他看起來被球打得很疼的模樣。

    三比二。他們那裡只剩下聶晨鐘與蕭弈河,僅餘兩個最難纏的高手。

    經過一段時間的拉鋸戰後,聶晨鐘突然頓悟封妍攻擊的原因。一半高興一半放水的被封妍擲出顆瞄準他腳邊的球,擦擊而過。

    聶晨鐘出場!

    獨立支撐大局的蕭弈河,純粹是為了不想被丟下海而守住局勢。以一敵三兼場外的聶晨鐘無意重新回到場內,蕭弈河打得備感艱辛。

    最後成寧儀蓄意去外野當埋伏的鐵點,於外野擊殺蕭弈河,結束這場揮汗如雨的躲避球賽。

    賽後慶功的娛樂表演即將隆重登場。

    「下水儀式開始!」嘿咻、嘿咻,我晃、我晃,我用力晃——

    一道短暫的拋物線終止於灰藍色的海水裡。

    「哇!玩真的啊!這裡的海水一點都不清澈透明,灰灰黑黑又污濁,虧他們有勇氣下去。」成寧儀歎為觀止的看著他們玩鬧的丟人入海。

    「有人偷跑!」陳博文眼尖的發現有戰敗者想偷偷混回烤肉營地,假裝沒有輸球這回事。

    我撲、我撲,我用力撲!

    遁逃的人被大伙七手八腳的撲倒,捕捉入網。

    厚!壞榜樣,要殺雞儆猴,執行懲罰!逃脫者遭到眾人嚴厲的懲罰,連續丟三次,下水之前還必須要先被甩晃出一百八十度的圓弧,才准許墜入海中。

    見到此景,成寧儀不客氣的大笑出聲;封妍感染了眾人快樂的情緒,也逸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笑一笑之後,封妍的心情舒爽了許多,她和表妹相視了下,有志一同的打算參與丟人下海的懲罰遊戲。「我們來幫忙了。」她們兩人異口同聲。

    「別掙扎,掙扎只會讓你自己吃進更多海水。女生優待只丟在淺灘。」陳博文安撫即將被洗海水浴的娘子軍,他指揮丟人的運將們在淺水處進行懲罰。

    「把人抬過去,再過去一點,水只要浸到膝蓋的高度就夠了。就是那邊,沒錯沒錯!你們可以開始了。」陳博文像位最熱心的交通警察,指揮眾人丟水儀式的行進秩序,又像位道行高深的風水行家,挑選出最佳的下水方位,然後扔人下海。

   一二三,丟!

    「啊!」高分貝的尖叫聲響起,娘子軍來不及加完,人已經坐倒在水裡。

    接下來的料理對象是阿鴻,一大群人哄然擁上。

    「寧儀,把他的腳抓好。」封妍受到熱烈氣氛影響,眼明手快的跟著眾人把拚命掙扎、像只活跳蝦的阿鴻大力甩拋入海。

    嘩啦!

    激盪出最大浪花的阿鴻,壯烈犧牲後,頂著滿頭滿臉的海水,迅速站起。

    「哪個死小子在下水前偷扯我褲子!還有,是誰在我背部偷打了一拳?」復仇者奔上岸。轟轟轟!阿鴻朝可疑人士搜抓。

    「死阿博,竟然惡劣的慫恿他們多晃了我幾圈。」另一主謀也要下水。

    「幫忙抓人!」阿鴻號召其他落水狗一齊逮人報復。

    「哦,YA!」其他人開心的反過來圍堵原本丟人下水的贏家。有些人是只要有人可以丟都積極參與,管他是輸是贏。

    抓人了,我撲、我撲,我甩、我甩,我丟丟丟!

    噗通,下水了。繼續尋找新獵物。一群大男孩們嬉鬧的打水戰,濕熱天氣的暑意於海水浸淫下,消退至歡笑歲月之外。

    沙灘上,衣物乾爽的人很少很少了。

    封妍與成寧儀的上衣被激起的水花沾染濕痕,牛仔褲早在她們丟第一個人下海之後,也整件濕透貼於大腿肌膚之上。她們只比全身下海浸過水的人少濕一點點而已。

   「下一個目標物,如何?」封妍指向少數純觀戰、全身乾爽的人。

    大家眼露同意,想聶晨鐘突襲。

    一層層的疊羅漢朝聶晨鐘壓過去,沒多久就把他壓在最底層不得動彈。

    眾社員蓄意把聶晨鐘壓成肉餅,即使聶晨鐘完全沒有偷跑躲開的念頭。

   「捉住了沒?捉好了,我們就開始起身了!」疊羅漢的眾人說到。

    封妍眼眸含笑的看著聶晨鐘被壓擠的慘況。

    「還沒,我還沒捉好。」她蹲下來,用指尖戳著聶晨鐘伸露在外頭的手掌,帶笑的俏臉對上那張皺著眉頭的鋼俊臉龐。

    「覺得怎樣?最下面的空氣新不新鮮?」封妍聲如蚊蚋的問著他。

    身負數百公斤重量的聶晨鐘皺緊眉頭對她沉重吐了口氣。他奮力讓雙手爭取出更多的活動空間,然後握住那雙最想握住的白嫩小手。

    「捉好了嗎?確定聶老大不會掙扎,我們就離開了。」難得有機會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負聶晨鐘,不過,他們也不敢壓太久啊!負責捉人的動作快點啊!

    捉好了。聶晨鐘以無聲的嘴形告訴她。

    負責捉腳的陳博文傾身探向前,瞧見封妍微紅的麗容。原來前面是小妍妹妹負責捉,肯定沒問題。

    陳博文趕緊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趕快爬下來。再壓下去,沙灘會出現一個人形窟窿。」

    五六個壯丁快速的從被害者身軀溜下,然後閃人。呼!希望聶老大沒來得及看到他們幾個人的長相。

    隔岸觀火的人覷好時機,異常熱心地跑來幫忙抬聶晨鐘壯碩的身體。

    成寧儀這次輕鬆的在旁邊欣賞跆拳道社最具權威性人物的入海儀式。哇塞,太扯了吧,一個人會需要到十多個人抬才抬得動嗎?

   聶晨鐘的腳踝、小腿、大腿、腰部、背部、肩膀,甚至是衣服邊緣,只要是能夠放上一雙手施力的地方,都被熱心的手給佔據得滿滿。

    「嘿咻——哦嘿咻——嘿咻嘿咻嘿嘿咻——我們的意志堅——」有人帶頭唱起軍歌。

    獵人們唱著助興的歌曲,同時步伐愉悅的抬著獵物朝著海水深處過去。

    「聶老大,你安息吧。」

    大家準備,拋!

    陽光下閃著光芒與水珠的耀眼落水弧形,奇異地除了聶晨鐘高大的身體外,更牽繫著一道優美的身材剪影。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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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啊!」封妍低聲驚呼了下。
  
  「閉氣。」落水前的短短一瞬間,聶晨鐘反手握緊封妍預備要鬆開的手,藉著交纏的雙手,他把她卷摟入懷,兩人雙雙墜入海中。
  
  「小妍妹妹!」大家因為這意料之外的戲劇性發展而驚呼出聲。
  
  陳博文擋住要下海去撈救美女的人。
  
  「去管地那邊拿礦泉水過來。」 陳博文研判現況後,立刻指派學弟去取水。
  
  在海裡,聶晨鐘一隻手護著封妍的頭部安全,另一隻手改抱住她纖細的腰腰。
  
  別張開眼。聶晨鐘的這句話在海水中化成泡泡,往海面上浮冒消失。
  
  他背部抵著海底,將手掌蓋住封妍的眼睛,制止她習慣性的睜開眼。縮緊了下臂膀,他知道灰黑的海水透顧不出他們在海底的動作,於是輕輕地吻上封妍的前額與雙頰,稍解他今天被娘子軍包圍的鬱悶與無法接近小妍的思念之苦後,他抱著她浮上海面。
  
  「阿博……」聶晨鐘嗆咳出一口苦鹹的海水。
  
  「跑快一點!」陳博文催促快要到達的學弟。「拿去。」他剛將到後的礦泉水瓶扔給聶晨鐘。聶晨鐘牽著封妍緩緩走到岸邊,忍不住緊閉著眼睛讓那股刺痛感過去。
  
  「小妍,先別張開眼睛,確定眼部週遭的海水都乾淨了再張開。」聶晨鐘將水瓶遞給封妍,讓她先喝些甘甜的水漱漱口,沖掉海水苦澀的味道。
  
  「再一罐水。」聶晨鐘的聲音因為海水而較往常低啞。
  
  「沒有了……」學弟囁嚅。社長要他拿水他就拿水,他不知道水是要做什麼用的,於是隨手拿了一瓶礦泉水就跑回沙灘來。
  
  陳博文說道:「你有兩隻手,不會一隻手各拿一罐嗎!」唉,教育失敗,真夠笨。
  
  「我……我再回去拿。」啪啪啪的跑步聲響起,小學弟努力在沙灘上快速朝營地奔去。
  
  封妍察覺他在漱口時雙目仍然緊閉,問道:「你在海裡有張開過眼睛嗎?」
  
  沒張開眼睛的她仍然能感覺到海水的刺激,這片海域的污染有些嚴重。
  
  聶晨鐘遲疑了下,略微點點頭。
  
  剛落海的時候,他需要視覺幫助他確定她的安全與否。
  
  「坐著不要動,我幫你沖眼睛。」
  
  封妍按著他的肩膀,接過礦泉水瓶,朝他眼部週遭仔細沖水洗滌,讓任何可能二度傷害聶晨鐘眼睛的海水先處理乾淨。
  
  「寧儀,你把我袋子裡的毛巾拿去找冰塊包裹,或是用冷水浸泡,毛巾弄冷後立刻拿過來。我還需要幾瓶水,以及乾淨的衛生紙或毛巾。」
  
  「沒問題。」陳博文回答道,立刻又指揮了兩個社員去拿東西。
  
  成寧儀直接以行動答覆。
  
  「現在你的臉乾淨了,有辦法睜開眼睛嗎?」封妍低聲的問道。
  
  聶晨鐘張開血紅的雙眼,一股停留在眼部的刺痛感一直刺激著他,忍不住閉上雙眼。
  
  秋園的海水可以戲水,但是實際穿著泳裝下水游泳的人不多。灰黑的沙灘顯現不出曾有的純淨潔白,海平線那端隱約的船隻富有風景詩意,但是灰藍的海水只彰顯出經過人為污染後的顏色。
  
  真偉大!這麼髒的海水也有睜開得了眼。陳博文想給老聶為求與小妍妹妹在海中獨處片刻的時間,所願意付出的代價鼓掌。
  
  天啊!聶老大兩隻眼睛皆佈滿血絲,好恐怖!眾人的驚呼聲與發言被社長丟來的眼神給消滅了。
  
  「海水裡的細菌與雜質太多,你忍著點。為了避免發炎,你的眼睛必須要用水沖洗過才行。我要硬撐開你的眼睛沖水,會有點痛,多忍耐一下。」他的眼睛分泌的淚水過少,不足以洗滌眼睛中可能殘留的髒污。礦泉水不像眼淚對眼球的刺激度低,但是用水沖洗眼球,總比讓海水中危險的污垢停留在眼球上好。封妍小心翼翼地撐開他的眼睛用水沖洗,直至確定他眼裡沒有異物殘留才停止。
  
  「別急著睜開眼睛,若有眼淚也別忍著,它能夠舒緩你的不適。:
  
  聶晨鐘背轉過身,不想讓眾人看見,將頭進入曲起的膝蓋當中,鑽石般的男兒淚終於潸潸而下。
  
  「好點了嗎?」過了一會兒後,封妍再問。
  
  封妍再替他眼部四周沖了些水,拿紙巾細心的擦拭他眼部周圍,再將他的臉擦乾。
  
  「現在眼睛覺得怎樣?還會痛嗎?」封妍關心的問道。
  
  「會痛。」回答的同時,聶晨鐘厚實的雙掌悄悄地溜上封妍的纖腰。
  
  「會很痛嗎?怎麼個痛法?你形容一下。眼睛現在張得開嗎?能夠張開讓我看看嗎?」
  
  聶晨鐘依言緩慢的張開眼睛。
  
  「有一點刺刺痛痛的感覺,不過並沒到達很痛的程度。」他雙手偷偷地圈環住封妍的纖腰。
  
  「沒有很痛呀……」封妍仔細審視聶晨鐘佈滿血絲的眼球表面,似乎未曾注意到有一雙充滿佔有慾的大掌擺在自己的腰上。
  
  「有沒有覺得有什麼東西停留在眼睛裡?」確定他的眼球沒有異物感染後,只有血絲多了些,封妍放下一顆提著的心。以防萬一,五分鐘後要再查看一次他的眼睛復原狀況。
  
  聶晨鐘原本作勢欲搖頭,頓了下,又重重地點點頭。
  
  「有。」
  
  「有?是什麼東西?你眼睛會不會很痛?」封妍又緊張起來,趕緊翻看他的眼睛。「你有辦法轉動眼珠嗎?眼珠轉個一圈好嗎?」是什麼東西?在他眼球的另一側嗎?
  
  聶晨鐘定定的看著封妍略顯焦急的臉龐,道:「眼睛裡有妍。「
  
  「有海鹽嗎?你再閉上眼睛,別忍著眼淚。」
  
  「是另一種妍,小小的,一直在眼睛裡。」
  
  封妍急忙地接過成寧儀手上的毛巾,聽見他的話之後,原本要拿給他冷敷以避免異物擴散的毛巾,現在反而不急著蓋上他那雙鎖定焦點的眼睛。
  
  沒想到聶晨鐘悶騷嚴肅的性格,竟然當著後援會娘子軍與一大票社員面前,對小妍妹妹說雙關情話。太肉麻了!難道今天是月圓,聶老大要變身成情聖嗎?

    封妍發現聶學長的眸中清楚地映照自己的模樣,一個縮小版封妍的模樣,一個即使是縮小版的封妍也不掩其擔心的模樣。明明聶學長的眼中佈滿血絲,但是他專注的神情給予她一種清澈明亮的感覺。

    「除了妍之外,還有其它『異物』嗎?」封妍笑容溫柔,彷彿世界和平一般。

    「沒有。除了妍之外,我眼中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聶晨鐘堅定的朝她搖搖頭。

     成寧儀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哪裡怪。但是,小妍的反應就是讓她覺得不大對勁。兩人一起練武、上學,共同相處生活十幾年,她對小妍沒有九成以上的瞭解,至少也有八成以上的認識。嗯,情況有種不尋常的味道。

    「冰塊是預防你的眼睛有異物進入時,採取冰敷的急救使用。聶學長既然確定眼睛裡面沒有可疑的異物,這些冰塊就用不著了,但丟掉實在浪費,天氣熱,不如送給你解解暑。」封妍拉開聶晨鐘的上衣,把用毛巾包裹住的冰塊全數傾倒了進去。

    聶晨鐘整個人凍僵住!

    成寧儀彈一彈指。她知道了!小妍的神情就像是以前她闖禍時,小妍笑笑地思考著該如何懲罰她的模樣。滿像的,不知道聶晨鐘做了什麼事情惹到小妍?

    天氣熱?眾人抬頭望了下高掛天空的太陽,陽光熾熱無比,但是聶老大剛剛離開海裡,全身濕得可以擰出一桶海水,再加上冰塊……會不會涼得太過消暑了?

    「別浪費我的好意呀。」封妍一人言笑晏晏。她笑容愉快的分別捏起環在她腰上的兩隻大掌。

    「太陽這麼大,加點冰塊後,你有沒有覺得涼快些啊?」

     封妍捏開腰上的狼爪後,怕他感受不到冰塊的涼爽,「好意」的伸出纖纖玉手隔著聶晨鐘濕透的衣服,「輕輕」地搓揉冰塊,於他的背部肌肉遊走、活動。

     颼——

     一股冰寒的冷鋒頓時飄過其他人的心頭。他們首次發現,微笑待人的小妍妹妹也是有溫柔生著氣的時候。

    「小妍,你在生氣嗎?」成寧儀憋不住心中的疑問,跑到封妍的寢室詢問一個懸在心裡一整個下午的疑問。

    「生氣?生什麼氣?」

     封妍拿走成寧儀手上的一塊巧克力酥派吃著。

    「聶學長啊!今天去秋園時,聶學長眼晴碰到海水紅腫那件事。」成寧儀卡滋卡滋的吃著零食。「可是,你又不大像是在生氣。」她叼著零食,偏頭想了想後說道。

    「哦?為什麼這樣說?」

     「聶學長在說羅曼蒂克的情話時,旁邊一大票觀眾都被他迷暈了;而女主角,就是你封妍,你的反應居然是倒了他一身的冰塊。據說名偵探成寧儀的推斷,你當時應該是在生氣。但是但是但是,現在這個才是重點,你很明顯的心情非常快樂!從你奇怪的倒了聶學長冰塊後,你的心情似乎一直維持在快樂的狀態。」

    「快樂?為何不?沒有什麼不快樂的事情發生呀。」

    「嗟。照你這樣說法,世界上就不會有憂鬱症這種病了。我不是說你平常的時候心情不好,而是說像你現在這樣明顯的快樂,依你的個性而言並不常見。更何況這份快樂從中午持續到晚上,你顯然還是很開心!連下午時聶學長又被娘子軍給團團包圍,蓄意隔開你跟聶學長的接觸機會,你也不像之前那樣不高興了。」

    「很明顯的快樂?」封妍伸手輕觸自己的臉龐。

    為加強自己說法用力的、肯定的的可信度,成寧儀肯定的猛點頭。「你平日的微笑也是笑,感覺像是種溫和的打招呼微笑;今天的微笑也是笑,感覺卻像是遇見什麼喜事的開心笑法。」

    「如果連你微笑的差別都分辨不出來,我自願回道館讓姨丈再狠狠操練十年。」

    「聶學長說情話,換來你倒冰塊的舉動;娘子軍隔離你們,你卻笑容滿面,這兩者之間實在很矛盾。我搞不懂為什麼,小妍你解釋一下啦!」

    封妍輕拍成寧儀的頭,如同無可奈何的在寵溺一隻猛搖尾巴、睜著黑溜溜圓眸的小狗。

    「倒他冰塊是因為聶學長答非所問。我擔心他的眼晴在海中有沒有遭受到不明異物感染,心裡急死了。如果感染得太嚴重,影響了視力怎麼辦?他卻回答說他眼裡只有我。」她分析自己當時的心情,解釋給表妹聽。

    「會快樂,是因為聶學長說他眼裡只有我。只有我,封妍。」

     看來經過今天,她似乎已經完全淪陷在情海裡泅泳了。體悟了這個事實後並沒有預感的排斥,感覺上不會討厭,不會想抗拒。這就是她今天開心的源頭。

     有個男朋友,似乎也不錯。

     這是戀愛的感覺嗎?

     公車搖晃的律動如同酒醉的飲者,每走一步就輕擺一下身軀,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漫行過都市庭院的道路小徑。

     聶晨鐘坐在公車上看著陌生城市的景觀從車窗飛退而過,腦海中不禁重播那天發生的事——

    六月的最後一天。

    「我來等你的答覆了。」聶晨鐘鄭重說道。

    封妍先是微笑不語,而後緩緩說道:

   「女生宿舍裡已經有好多學生搬回家了,今天我也要準備離開宿舍,回家去了。整個暑假,我都會待在家裡。」

    這是什麼意思?是拒絕他嗎?還是答應他?聶晨鐘心裡七上八下的。

    「我是個戀家的人,很愛我的家庭,很注重家人的看法。在我的觀念中,如果將來我們要長久的交往下去,勢必要拜訪過雙方家長。」

    他明白小妍的意思。

    「如果,你確定你的心意之後,仍然堅持要追求我,請先到這個地址來吧。如果你覺得太早,那麼就等到你認為適當的那一天,再到這裡找我。」封妍交給他一張寫著地址的紙片。

    地址。封妍她家的地址。聶晨鐘輕撫紙上端正的字跡,認真的說道:

   「我會去找你的。」他慎重地將那張紙收進皮夾內層中。

    封妍對他揚起一抹期待的笑容後,便先回宿舍整理行李了。

    他們兩人都很重視彼此間的情愫。他不放棄的耐心追求封妍半年多後,她親自寫給他她家裡的地址,此舉動代表小妍亦看重這份感情;她希望不止她喜歡他,她的家人也能夠認同他的存在,認同聶晨鐘是封妍的男朋友、封妍是聶晨鐘的女朋友,他們將要交往的這件事實的存在。

     這是一棟透天三樓白色建築,房子外邊有著低矮的寬圍牆;圍牆的高度適合讓人坐下來休息,圍牆中央種植著高度約略到一般人胸膛的綠色灌木,既美化居家視覺環境又兼具保護隱私的功用。白色洋房旁有一棟日式木造建築,上頭懸掛一塊上書「封氏道館」的匾額,字跡蒼勁有力。

     聶晨鐘比對眼前的門牌號碼與封妍抄給他的住址完全吻合。

     這裡就是小妍她家了。

     聶晨鐘按了下門口的電鈴。

    「請問有什麼事?」對講機裡傳來一道年輕男子禮貌的聲音。

    「您好。我是封妍的朋友,我跟她約好暑假時要到府上拜訪。請問她在家嗎?」

    「請你稍等一下。」原本有禮的語氣突然夾帶一絲冷淡。

     沒多久封磐走出屋外,隔著門口那道僅及腰高的鍛鐵大門,他像一位最嚴格的老師仔細審視立於門外的聶晨鐘。

    「請問尊姓大名?」封磐雙手抱胸的問。

    「聶晨鐘。你好。」聶晨鐘不卑不亢的回答。

    「封磐。封妍的二哥。」

    「你說你是來找小妍,你跟小妍是什麼關係?在哪裡認識她的?」

    「目前是朋友關係。我與小妍參加同一個社團,跆拳道社。」

     小妍?哼,誰准許這個男人叫他寶貝妹妹的小名了!

     封磐暗嗤了聲。「『目前』的關係是朋友,怎麼,你想追求我妹?」

     「是的。還請二哥玉成。」聶晨鐘謹慎說道。

     誰是你二哥呀!不要亂攀關係!

     「初次見面,我擔不起『二哥』這個稱呼。」愈看愈不順眼。「你說跟小妍約好要來拜訪,我怎麼都沒聽說過?你是如何找到寒舍來的?」

    「我是按照小妍親手抄給我的地址,來到府上拜訪。」小妍的二哥似乎對他沒有好感。聶晨鐘原本微帶緊張的心情,因為對方帶有敵意的話,更加警戒了起來。

    聶晨鐘抽出放在皮夾內層的紙條交給封磐。

    「這的確是小妍的筆跡沒錯。」哼,沒收。封磐順手將紙條收入牛仔褲的口袋裡。

    聶晨鐘因為鐵門的阻隔,無法搶救紙條,只好眼睜睜看著封磐裝作若無其事的奪走紙條。

    任何一個有可能拐走他寶貝妹妹的軟腳蝦,都是他要肅清的對象。依照聶晨鐘給他的感覺,封磐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會是他至今以來最難清除的對象!哼,不過他還是會有辦法解決聶晨鐘。

    「你學過什麼武術?」封磐瞧了瞧聶晨鐘衣服下蘊藏力量的肌肉。肯定有練過。哼,純粹四肢發達。

    「跆拳道、空手道、中國古武術。」

     古武術?「你的古武術師承何方?」

     「由郭師父四全傳授,直到我十五歲時,他老人家去四方遊歷才停止。」

     郭四全?!醫術武術皆為當代一絕的四全老人郭惠達?!那個脾氣怪異到非常出名偏偏又穩坐古武術界龍頭之一的「四全老人」!

    「親傳?」

    「是的。」
  
     四全老人的徒子徒孫遍及世界,把聶晨鐘隨便丟給誰教都行,他老人家怎麼會再親自收弟子?他最年輕的弟子只聽聞過一人。

    「門下跟你年紀最相近的師兄弟是誰?」封磐確認的問道。

    「郭師兄南濤。」

    正確!眼前這個聶晨鐘連郭南濤都知道,應該不可能是胡謅冒充的。

    當年若不是仰仗四全老人妙手回春的醫術,奶奶早在高齡生小姑姑的時候就死於難產。依照禮數,他應當請聶晨鐘進來稍坐,奉茶相待,可是小妍他們就快要回家了,要是給他們碰面的機會,難保小妍不會被聶晨鐘給拐走。

    正當封磐猶豫著要不要打開鐵門的時候,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聶學長!」封妍詫異的喊道。

    「小妍。」聶晨鐘難掩高興的看著搖下車窗探出頭來的封妍。

    峰迴路轉。

    封磐現在不用思考怎麼攆人,只能直接打開大門迎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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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封家客廳裡,全員聚齊。
  
  封家大家長封玠瑞坐在主位,封碩興封磐兩兄弟一左一右,像尊門神般坐於聶晨鐘兩側,封妍則坐在他們三人的另一邊。
  
  「不要客氣,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一樣。」封家女主人柳韻端著茶盤與點心自廚房走出來。
  
  大家各自喝茶吃點心,現場一片沉默。
  
  「怎麼大家都不說句話呢?」封媽媽溫柔的說道。
  
  「聶同學,聽說你是小妍的學長?」她輕輕柔柔的話語掃開窒悶的氣氛。
  
  封妍在心中吁了一口氣。有媽媽出馬,事情會容易得多。
  
  「是。我是資訊系二年級的學生,高小妍一屆。」與長輩說話,聶晨鐘一定使用敬語。
  
  封家其他男性仍然一言不發。他們心裡都很清楚聶晨鐘特意拜訪的主要用意,這種企圖在小妍上大學前,他們看過類似的例子,更處理過太多類似的例子了。
  
  「現在放暑假,你最近有什麼其它的事嗎?要不要留下來小住幾天?」封媽媽輕柔的詢問。
  
  封家兄弟一驚!
  
  「媽,聶同學他父母說不定正等著他回家吃晚飯,我們怎麼好意思耽誤他的時間。他父母會擔心的。」封磐力挽狂瀾。
  
  「現在電話那麼方便,打個電話通知父母就行了。小妍第一次有男性朋友來訪,媽媽好高興唷。聶同學,請你別客氣,住個幾天再走無妨。老公,你說對不對?」柳韻尋求丈夫的支持。
  
  「嗯,沒事的話,請留下來小住一番。」封玠在太座期盼的眼神下,只好疼妻的說出違心之論。
  
  「恭敬不如從命。叨擾您幾天了。」聶晨鐘順水推舟的回答。
  
  封妍聞言,露出開心的笑容。
  
  封碩、封磐悄悄握緊了拳頭,打算未來幾天好好展現他們的『待客之道』。
  
  「小妍,你先帶聶同學去客房放行李。媽太高興了,待會我再出門去多買幾樣菜,晚上一定要煮頓豐盛的晚餐,好好接待聶同學。」封媽媽漾出春風般的柔美笑容,開始構想晚上宴客的菜單。
  
  封妍趕緊起身拉著聶晨鐘上樓,遠離哥哥們散發出來的暴風圈地帶。
  
  一進入客房中,聶晨鐘立即伸臂將封妍摟在胸前。
  
  「好久不見。」聶晨鐘抱著她,背抵門扉,語氣悶悶的說道。
  
  「……好久不見。」今天才七月二日,他們分開的時間還不到三天。
  
  「你沒有說。」聶晨鐘指控的說。他想到封家二哥在門口說的話。
  
  「說什麼?」她一頭霧水的反問。
  
  「說我會來你家的事情。」
  
  「你沒給我充裕的時間說,我沒料到你這麼快就來了。」封妍預計在母親生日當天向全家人提起此事,這樣事情會比較順利一點。
  
  聶晨鐘微瞪著她,說道:「六月三十日你回家後,我在宿舍立即動手打包東西回家。七月一日回到家後,我立即跟爸媽說明正在追求你的事情;七月二日,就是今天,我一大早起來搭火車來找你。」才分別三天,他就滿腦子思念著她,恨不得大腳一跨就抵達她家門口。
  
  「……」才隔了兩天而已,該稱讚聶學長的行動力驚人,還是說他太過迫不及待?
  
  「辛苦了。」封妍反手輕輕回摟他。只分隔兩天,她卻已經開始思念他了。今天突然在家門前看到他,她並非如表面上的淡然,其實她內心十分歡欣。
  
  她靠在他胸前說道:「可能你會覺得太誇張,哪有人還沒開始正式交往,就把對像帶回家給親人認識。正因為我重視你、重視這段感情,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只是交往幾年,甚至只有短短幾個月,然後兩人就行同陌路的分開。我衷心希望這段感情的緣分能從暑假就開始延續下去。」
  
  聶晨鐘張口欲言……
  
  封妍輕摀住他的唇,又說道:「噓,聽我說。我沒有想要擁有太多段感情,深深撼動心弦的感情一生一次就足夠了。在沒有認識你之前,感情的事我一向隨緣分安排。我猜測也許是我大學畢業之後,甚至是更久之後,在我的生理與心理更加成熟的年齡,上天才會安排我遇見相伴一生的人。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我們相遇的時間點,遇見了就是遇見了。這段感情我是以一生一世的態度在看待,如果你覺得沉重,想後悔,在晚餐之前,你還有最後的機會可以反悔。我寧願親手斬斷它的開始,也不要有個悲痛的結束。」封妍少見的固執剛烈一面,在愛情上顯露無遺。
  
  聶晨鐘聆聽完她的告白後,飛揚起柔情的笑容。他一字一句堅定說道:「我喜歡你的謹慎,我喜歡你的小心翼翼,以及喜歡你的初戀、喜歡你的純情。」
  
  聶晨鐘每說一次喜歡,就俯上前輕吻封妍的額頭一下。不待他說完,她臉上早已泛滿紅暈。
  
  「我很高興這是我的初戀,也是你的初戀。」聶晨鐘的臉從方才就發燙起來,話未結束,連耳根都已經熱燙得紅通通。
  
  他深吸了口氣,稍微抑制臉上的紅潮,又繼續道:「要取得豐盛的果實,就要先努力耕耘。你交付給我的任務,將會是我有生以來遇到最艱巨的任務,而你絕對值得我這樣做。」
  
  封家兄弟對他的善意有限,還有一位莫測高深的未來岳父坐鎮把關,披荊斬棘也不足以形容它的困難度。
  
  封家小公主身邊有國王與兩位兄長滴水不漏的守護,聶騎士能否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之前,要先突破重重關卡,贏得他們的信任。
  
  門外偷聽的人以為聶晨鐘要拒絕,正憤怒的想要破門而入的時候,又聽到聶晨鐘說:
  
  「我很樂意執行這項任務。」他甘願的輕歎。
  
  聶晨鐘用力將封妍嵌進懷裡,他知道走出這扇門之後,勢必要面對封家兄弟的刁難,而他將不會有太多親近小妍的機會。
  
  過了許久,聶晨鐘仍捨不得鬆開抱緊她的手臂,瞅見封妍逐漸染紅的臉頰,以及微微加速的呼吸,他心生一動,情不自禁低下頭,想一親芳澤。
  
  門外偷聽的人發現客房裡一直沒有傳出說話的聲音,連忙敲了敲門。
  
  「聶同學,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喜歡吃的菜?請盡量說,好讓我們可以為你準備。」封磐略略咬牙的說道。
  
  敲門聲驚醒了聶晨鐘的理智,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謝謝。我不挑食。」
  
  封家兄弟對看了眼,這次由封碩加重力道的敲了敲門說道:「小妍你在客房嗎?媽有事找你。」
  
  「好的,我馬上去。」封妍沉浸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在腦中拼湊了好幾次,才有辦法說出口。
  
  封妍拍打雙頰提振精神,正要出去下樓找母親。
  
  聶晨鐘拉住要開門出去的她。他搖了搖頭。
  
  封妍不解地回望他。
  
  聶晨鐘將她帶至鏡前,讓她可以清楚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天啊,這是她嗎?封妍讓鏡中自己的酡紅的容貌給嚇了一跳。她第一次發現到原來她臉上的膚色可以這麼紅艷!趕緊走進客房裡的獨立浴室,打開水龍頭掬水潑臉,希望藉由冷水降低臉上的溫度。
  
  「小妍,怎麼了?媽在樓下等你很久了。」門外的人關心地說道。
  
  客房裡面又發生什麼事了?封家兄弟瞇眼,他們聽到水流嘩啦嘩啦的聲音。
  
  「快好了,我洗個臉就出去。」封妍朝房門口說道。
  
  確定臉色恢復正常後,她抽取出一旁的衛生紙擦乾臉上的水珠。
  
  「聶學長,我先出去了。」封妍有些不好意思直視他的臉孔。
  
  「晚點見。」
  
  封妍打開房門,微訝地看見兩位哥哥站在門前。
  
  「媽在哪裡?」她問。
  
  「應該還在客廳,你快去。」封家兄弟使計遣走小妍離開現場。
  
  封碩、封磐確定妹妹離開後,立即閃身進入客房。
  
  聶晨鐘面對第一個要克服的難關:封家兄弟的考驗。
  
  「聶同學,聽說你想追求小妍?」封碩故意問道。
  
  「是的。小妍溫柔體貼,她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她是我遇過最好最棒的女人,我愛她。」
  
  初次見面,聶晨鐘就知道封家兄弟對小妍的保護欲非常重,只要沒通過他們對於未來妹婿的鑒定,就等著被踢出封家大門,老死不相往來。
  
  愛,是吧?不予置評。我們兄弟倆先來考核你夠不夠資格對小妍說『愛』,再來討論你愛小妍愛的夠不夠深刻。
  
  「要追小妍,可以。但是必須能通過我跟封磐的審核,我們才承認你有資格追求小妍。審核沒通過,你就死了這條心。到時候,我們會幫你轉告小妍說你誰家去了。」封碩擱下第一個條件。
  
  「請兩位兄長多多指教。」
  
  哼,比起過去那些三腳貓的追求者,這個聶晨鐘還算有點膽量。
  
  封家兄弟率先走出客房,示意聶晨鐘跟隨他們去道館,先考驗他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任務開始。
  
  騎士擊出寶劍,準備披荊斬棘。
  
  「聶同學你別客氣,幾道家常小菜希望你會喜歡。來,多吃一點。」封媽媽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聶晨鐘的碗裡。
  
  「媽,你偏心,只幫他夾菜,我都沒有。」封磐搶大家注意的抱怨著。
  
  「好好好!這是你喜歡吃的鹵雞腿。吃吃看今天的雞腿鹵得夠不夠入味。」柳韻夾了一隻香味四溢的雞腿給小兒子。
  
  「媽,我也要。」封碩也說道。
  
  「你們兄弟倆今天都像小孩子一樣,要媽幫你們夾菜。」柳韻漾出一抹柔煦的笑容,夾了一塊大兒子喜歡吃的蔥爆牛肉給他。
  
  餐桌上閒話家常的聲音此起彼伏,,惟獨聶晨鐘,他在封家兄弟的蓄意孤立下靜默的用餐。
  
  封妍朝聶晨鐘眨眨眼,伸手夾塊醬煎肉片給他。
  
  她注意到他與二哥都很少動筷子夾菜,尤其是放得較遠的菜。聶學長持筷與端碗的姿勢略帶不自然的僵硬,只夾最靠近自己的那兩盤菜配飯吃;進食的動作也相當小,彷彿只要動作大一點就會牽扯掉什麼傷口似的。恐怕是哥哥他們乘他跟媽咪出門買菜時,對聶學長做了什麼事情吧。
  
  看爸爸的神情,這件事情應該是在他默許的情況下進行。而大哥平常只會幫她跟媽咪夾菜,難得今晚特別友愛二哥的替他添飯夾菜。大哥肯定也是主謀者之一。
  
  稍早在道館的時候,由封磐先出戰聶晨鐘,試探聶晨鐘的無數實力。封磐知道聶晨鐘是四全老人的弟子,因而不敢掉以輕心,知道對方不是以前那些容易打發掉的弱雞追求者。雙方短柄相接時,封磐毫不保留地傾出全部實力相戰。
  
  聶晨鐘知道這場比武是決定他今天在封家去留的重要比試,他一定要奪得勝利i,否則日後他將會連小妍的一根手指都沒有機會摸到。他全神貫注於兩人招式的較勁切磋之中,不曾稍有鬆懈。
  
  封碩寧立於道場邊緣,雙手抱胸的觀察聶晨鐘的武術造詣。封磐已經很久沒有遇見對手了,除了跟他同樣自小潛心習武的封家人之外,很少見到有人能夠與封磐過招比試如此之久的時間仍不顯露出敗勢。這個聶晨鐘若不是小妍的追求者,他與封磐會很樂意結交他這個朋友。可惜,聶晨鐘想追求小妍,就一定會是他們兄弟倆嚴格考驗的對象。
  
  這是一場耗時頗長的比武,聶晨鐘與封磐彼此拼戰武術實力、精神、體力、耐力。兩人的實力差距處於伯仲之間,誰先撐不下去,誰就會輸了這場比武。
  
  時間在他們激烈的過招下不自覺地流逝。比武的結果一點一點慢慢的浮現出來。封磐開始屈居下風,局勢漸漸地難以挽回了。
  
  勝利女神緩緩地向聶晨鐘露出微笑,他將贏得在封家的第一場勝利。
  
  「住手。」封碩重喝一聲。
  
  道場中央交手的兩人迅速的點地,往後退開。
  
  他們停下對戰招式,汗流浹背的喘息著。
  
  「不用再纏鬥了。封磐,這場比武算你輸了。」即使封碩不樂見小妹未滿二十歲就可能被男人追走,但是封家兄弟也並非要把妹妹永遠的留在家裡,於是封碩公正的宣佈結果。
  
  封磐點點頭。他知道再繼續打下去,他只會比現在更狼狽。
  
  聶晨鐘聞言,鬆了一口氣,隨即身上的傷勢又痛的他瓷牙咧嘴。雖然他贏得了勝利,但是贏得一點也不輕鬆,身上多處掛綵,恐怕會有好幾天無法活動自如了。
  
  停戰之後,聶晨鐘與封磐雙雙躺平在道館的檜木地板上。
  
  封磐舉起拳頭在空中和聶晨鐘舉起的拳頭輕碰了下。他欣賞的說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學武學得還不錯。」
  
  「謝謝您的指教。」聶晨鐘說道。
  
  「叫我二哥吧。」封磐仰望著道館的天花板,說道。全神的筋骨好久沒這麼痛快淋漓的活動過了。
  
  他,封磐,今年二十二歲,自幼習武,為人爽朗好客,喜歡結交朋友。自從粉雕玉琢的小妹出世之後,他就對某種特定人群斂起他開朗的笑容。
  
  身為小妍的保護者,他十八年來未曾漏殺過一名追求者。今天,這項光榮記錄被一個姓聶的十九歲青年打破了。
  
  「謝謝二哥的指教。」聶晨鐘知道封磐對他的態度稍微軟化了,但是對於封磐願意將小妍托付給他的這個終點,還有一段距離。
  
  封碩說道:「放心,封家人不會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給你兩個禮拜調養傷勢。這兩個禮拜內,你隨時可以找我挑戰。若是兩個禮拜的時間結束,你沒來找我挑戰,我也會主動去找你請益。」
  
  他,封碩,今年二十四歲,自幼習武,個性穩重正直,頗有乃父之風。自從恬靜可愛的小妹出世之後,他便練就出一種以氣勢逼退對方的眼刀。身為小妍的保護者,他十八年來單用眼神就殺退無數沒毅力的癩蛤蟆。未來的日子,他將接受聶晨鐘這位最有實力的追求者的挑戰。
  
  比起封妍過去的追求者,封碩封磐都是採取直接私下解決,動作迅捷到不給那些人任何掙扎與投訴的機會。聶晨鐘今天的表現讓封家兄弟端起難得的另眼相看。
  
  鏘!封磐一關,險勝過關。
  
  聶晨鐘騎士可以朝下一個關卡邁進。
  
  即使聶晨鐘於下午通過封磐的考驗,他們兩兄弟在晚餐時仍不讓聶晨鐘好過。像現在這樣,他們明知道聶晨鐘因為衣服底下的傷勢纍纍,不方便伸長手臂去夾菜,他們依然不會好心腸的幫聶晨鐘布菜,甚至還有意無意的劫掠走封媽媽要夾給聶晨鐘的菜。
  
  哎!封妍一瞧,心裡就明白餐桌上的形勢動向。哥哥們真是的,她無奈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封妍連續夾了好幾道菜放到聶晨鐘的碗裡。想必聶學長今天下午的運動量非常大,他應該要多吃些,才能補給消耗的養分。
  
  封妍用眼神無聲傳達她為他打氣的話,直到將聶學長碗裡的菜堆成小尖山一樣高,她才歇下夾菜到他碗裡的動作。
  
  見到哥哥們表情不平衡得像要發作的樣子,封妍趕緊也夾了些菜給兩位哥哥。
  
  聶晨鐘仍然沉默地扒著碗裡的飯菜,眼裡較之前添了抹甜蜜的笑意。
  
  今天的晚餐封媽媽煮得相當豐盛,拿手的佳餚美食鋪排滿整張餐桌。
  
  由於聶晨鐘與封磐下午的激烈比武,嚴重的消耗他們體內囤積的熱量,因此桌上的菜餚幾乎盤底朝天的一掃而光,他們兩人功不可沒。
  
  「聶同學,有沒有吃飽?要不要再吃些甜點或是水果?」柳韻高興得看著被吃得乾淨溜溜的碗盤,看來聶同學喜歡她今晚做的菜。
  
  「謝謝阿姨的招待。」封媽媽看起來好年輕,伯母的稱呼他實在叫不出口。第一次見面時,他還以為封媽媽是年長小妍幾歲的姐姐。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封媽媽是已經育有三個孩子的中年婦人;封伯父的外表也很年輕,只是他威嚴的氣勢令人生畏,因此感覺上歲數比較年長。
  
  「我也來幫忙收拾餐桌。」聶晨鐘挽起外套上的袖子,想幫忙封碩整理餐桌。
  
  「不用了。客人請到客廳坐著休息吧。」封碩淡淡說道。
  
  在封家,通常都是封媽媽負責下廚煮食,而吃飯的人則要輪流擔任飯後清潔餐桌與碗盤的工作,包括三兄妹與封家家長封玠本人。因為這條規定是封玠制定,他也以身作則。
  
  走呀。封妍拉著聶晨鐘離開飯廳。今天輪到大哥洗碗。
  
  封磐自廚房切好水果端出來。
  
  「晨鐘別客氣啊,多吃點水果。」封磐將水果盤放在他們面前的長形茶几上。
  
  「晨鐘,說一說你平常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來聽聽,好讓我們更加認識你。」封磐假裝熟絡地一手搭在聶晨鐘的肩膀上,硬是學摩西分紅海一樣的將小妍與聶晨鐘隔開個大大的距離。
  
  「二哥想聽哪一部分呢?」聶晨鐘努力發揮好休養的微笑。
  
  「隨便,都行。」隨你講,他都沒差。封磐不在意的回道。
  
  「爸,我要拿一瓶藥酒。」封妍告知父親她要取用藥酒。
  
  封玠朝女兒頜首。
  
  「你們慢慢聊啊。」封妍起身去道館拿專擦跌跌打損傷的藥酒。
  
  封妍一離開客廳,聶晨鐘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
  
  聶晨鐘開始跟封磐閒聊當初接任跆拳道社社長時所發生的趣事。例如:網羅各方人才、籌備社團經費、招攬新人入社、提升跆拳道社知名度……等事。他任職社長期間發生許多是,現在卸下責任,換個角度回想,原本奮鬥的辛苦轉變成津津有味的事情。
  
  「哈哈哈……什麼!校慶變裝大賽……你們班有位男同學很適合扮女裝?哈哈哈!大家都這樣認為,甚至老師也這樣想啊……為了抓住他,還被打傷了十幾個……最後便宜了你……哈哈哈……天啊!你們為了賺社費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封磐對於聶晨鐘講的某些事情感到很有趣,有時拍桌大笑,有時發出驚歎,有時提出自己的類似經驗或見解。
  
  後來整理完餐桌的封碩也加入他們談天的行列。席間三個大男生田南地鱉的聊著些話題;封家夫婦雖然發言不多,仍是含笑地聽著他們談論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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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你的傷勢真慘,比我預估的慘烈多了。」封妍驚訝的看著聶晨鐘脫掉上衣後,滿身的青青紫紫。
  
  她的小手在他赤裸的上半身四處捏捏按按,檢視他的傷勢。大片大片的瘀青,有暗紅,有青紫,也有已轉成藍黑色的。其它正常膚色的地方,有的位置不痛,有的位置只要她輕按了下,他的眉頭就皺得死緊。
  
  「你跟我二哥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不然他怎麼會下手完全不留情?」仇人見面也不過如此吧。
  
  「相差不遠了。」聶晨鐘忍不住一聲悶哼。
  
  「為什麼?你們今晚看起來聊得很開心的樣子,不是嗎?」封妍倒了藥酒朝他身上抹去。
  
  嘶!聶晨鐘痛到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那是因為我下午在武技方面略勝二哥,不然他們是不屑跟我講話的。打贏他是一回事,取得他們完全的認同又是另一回事。」
  
  「很痛嗎?你忍一忍。」封妍不捨的心疼道。「幸好都是皮肉之傷,沒有傷到筋骨,不過這也夠你痛上好幾天了。」
  
  「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你都傷成如此令人同情的模樣了,還有力氣說甜言蜜語。我該對你的舉動表達敬意嗎?」不知死活。她故意加重力道搓揉他身上的藥酒。大哥的實力超出二哥一大截,聶學長無法輕取二哥,那麼打贏大哥的幾率就非常低了。
  
  痛痛痛!聶晨鐘整張俊臉痛到糾結在一塊。小妍蓄意要謀殺未來的親夫嗎?
  
  聶晨鐘有氣無力的哀嚎道:「不用,只要你放輕手勁,並給我一個獎勵的香吻,我就死而無憾了。」
  
  「香吻啊,你慢慢等唷。」她渾身上下沾染了藥酒的味道,一點也不香。
  
  她輕輕搓揉開藥酒,同時幫他按摩,加速疏通瘀青處的阻塞血路。
  
  這邊揉揉,那邊按按,封妍的小手忙碌不停。
  
  一個性情再怎麼沉穩耿直的十九歲男性,當他的上半身被心儀的女孩子溫柔的四處輕撫按摩,說他腦海中不會產生遐想、心跳不會急促,肯定是騙人的。
  
  如果他沒有遍體鱗傷、滿身瘀腫,鼻間沒有充斥藥酒獨特的味道,簡直是身處天堂了。可惜,小妍每一下的揉按都伴隨錐人心骨的痛楚,不間斷地刺激他的痛覺神經,讓原本可能曖昧的氣氛替換成他頻頻痛呼悶哼的現況。
  
  「背面擦好了。」封妍輕拍他寬廣的背部兩下,表示終結。
  
  「坐起來,換擦正面。」她示意趴在床上的他改變姿勢。
  
  「小妍還要繼續擦嗎?正面我可以自己擦吧?」他的手不容易構到背部,讓小妍服務代擦還可以接受,但是正面他應該可以自己動手抹藥。
  
  「嗯,依你現在的情況,一拉扯到身上的肌肉就會抽痛,不方便自己擦藥酒吧?」她的耳殼微微燒紅。
  
  「你背後的藥酒還沒完全吸收進入皮膚,先別躺下去。坐直身體,好方便我幫你擦藥酒。」
  
  聶晨鐘微歎一口氣,雙手支撐在身體兩側,沉默的低著頭,看她忙碌地替他擦擦抹抹。適應擦藥酒所引發的痛楚之後,感覺上已沒先前那般疼痛難忍了。
  
  當他發現小妍如貝殼般的耳朵,有一種不同於平日膚色的紅潤時,他的臉上也漸漸爬上紅潮,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難得有長時間親密的肢體接觸,兩人都不想打破此刻的氣氛。
  
  夜裡,客房外敞開的落地窗,徐徐涼風吹拂來一股濃淡有致的花香,飄飄蕩蕩地闖進這個靜謐的空間。花香混雜藥酒味纏繞在他們身上,一種戀愛中獨有的微妙氣氛隨之飄散於空氣裡。
  
  愈是看著小妍在他身上忙碌的動作,他的臉部肌肉愈是紅燙,他不禁心猿意馬的想到一些綺念。
  
  她試著去忽視他灼熱的眼光,努力摒除雜念,專心於手上的工作,但是愈見羞紅的表情,顯示出佔地為王的雜念,仍然盤據在她的腦海中不肯罷休。
  
  聶晨鐘命令自己要忽略那隻小手在他胸前引起的躁動,去回憶……去感受……感受封磐出招的凌厲與被擊中的痛楚……還有去思考,思考未來……未來向封碩挑戰時,該如何行動才能取得優勢……以及……以及什麼東西……?
  
  愈想,他的腦袋愈亂成一片漿糊,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神經不自覺的集中在小妍掌下的那片肌膚。
  
  封妍沒多久也發現到她觸摸的肌肉柔軟度改變了。當它變得堅硬如石的時候,她終於意識到對一個大男孩而言,她在他胸前幫忙擦藥酒的舉動是多麼具有挑逗性。原本她慢慢暈紅的臉蛋,瞬間火山爆發似的通紅。
  
  聶晨鐘僵硬地打破寂靜:「小妍,我第一次,擦藥酒。以前,沒有用過,這類東西。很新鮮的經驗。」生硬的詞句表達,猶如牙牙學語的三歲稚兒。
  
  「是嗎?我以前也沒用過。我很少受傷,放在道館的藥酒大多是給道館的學員使用居多,偶爾看見哥哥他們擦一點。」封妍不敢抬頭看他的臉,努力假裝鎮定的回答。
  
  房間又陷入一片寂靜。
  
  「聶學長,你的腳傷得嚴重嗎?需要我幫你擦嗎?」封妍擦完他的上半身後,鼓起勇氣、紅著臉問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擦。不不,我不是嫌棄你,你很好,不,我是說我的腳沒有多少傷,可以自己擦。你早點回房睡覺吧。」聶晨鐘有些慌。
  
  封妍語氣略急的說道:「藥酒我擱在旁邊的桌子上,你要用就自己拿。還有,我家習慣早睡早起,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了。我拿一個鬧鐘放在床頭櫃,也許你會用得上。不過你是客人,不一定要配合這個作息。」她趕緊擺擺手。
  
  「對了,這是獎勵的香吻。你早點休息,晚安。」她飛速在他的額頭上輕點一個晚安吻,不甚自然的倒退走出客房。
  
  「晚安。」他對著已關上的房門說道。
  
  這個獎勵的香吻真簡單,他心裡不禁感到惋惜。不過若是太複雜的話,他無法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心裡又有點慶幸不用天人交戰的考驗自己的自制力,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擦藥吧,聶晨鐘脫下長褲,露出同樣傷痕纍纍的雙腿,拿起藥酒學著小妍方纔的動作,開始塗抹。
  
  封氏道館創建於五十年前左右。老館主在封玠年滿二十五歲那年,正式將館主責任的棒子交給他。同一年,封碩出生,封玠在距離老家六七條街遠的地方購地置產,建造新居。因為原道館的空間不敷使用,封氏道館於是選址至剛落成的新居旁,即是現今的位置。
  
  封氏道館是一棟經過改良設計的日式建築,經過長久的風吹雨淋依然卓然傲立,不損沉肅的磅礡氣魄。館內只有兩幅遠比人高大的巨形字畫懸掛於牆壁上。一幅僅寫個偌大的「武」字,另一幅則是「道」字,並在左下角以小字落款。多年之後的今日,仍可以感受到「武」、「道」二字力透紙背的勁道與過人一等的氣勢。寬廣的館內僅在兩側隔出更衣室與洗手間,其餘空間全做習武使用。
  
  清晨的陽光穿透道館簷下的長廊,將溫暖灑進和室拉門內的世界,照耀泛著歲月光澤的檜木地板,陽光也輕輕地灑上道館中央那兩個面對面盤坐的男性。
  
  來到封家拜訪的第二天開始,聶晨鐘在道館的固定晨練結束後,於封伯父的要求下,在道館與他一同坐禪。
  
  坐禪第一天--
  
  「聶學長,你沒事吧?」封妍在坐禪時間結束後,確定爸爸已經離開道館後,趕緊來探看聶晨鐘的情況。
  
  「……腳麻了。」聶晨鐘緊皺著雙眉,強忍痛感。
  
  坐禪第四天--
  
  「聶學長,你還好嗎?」時間結束,封妍從紙門外探頭進來問道。
  
  「……沒事,今天不用扶我。」聶晨鐘擠出一抹笑容。
  
  坐禪第十天--
  
  「聶深長,你覺得怎樣?」
  
  「完全沒問題。」聶晨鐘靈敏的從地上躍起,朝封妍豎起大拇指。
  
  坐禪第十一天、第十二天、第十三天……
  
  「小妍你又要去看聶晨鐘啊?」封磐看著妹妹手上的毛巾。
  
  「嗯,坐禪的時間快要結束了。」封妍有些意外會在道館外頭遇到二哥。
  
  「那小子還算有點定性,可以連續坐著那麼多天。」老爸的坐禪,時間冗長,既沉悶又無聊,要把思緒維持在沉靜如水長達好幾個小時,連他自己都受不了,視陪老爸坐禪一事為地獄般的苦刑,沒想到聶晨鐘就這樣默默的跟著老爸坐禪坐了十多天,沒有喊過一聲苦。
  
  從二樓書房的窗戶可以清楚窺見到館內的一舉一動。封磐這些天早上經過書房、看窗外風景時,一不小心就會看到聶晨鐘的坐禪情況。
  
  「謝謝二哥的稱讚,我會幫你轉告聶學長。」
  
  「別誤會。誰在稱讚那小子啊。」
  
  「謝謝二哥的稱讚,我收下了。」同一時間,聶晨鐘自道館走出。
  
  「誰在稱讚你啊!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話一說完,封磐旋轉腳跟改變行進方向,迅速的走開。
  
  「二哥……」封妍只來得及看到遠颺而去的背影。「聶學長……」
  
  「小妍不用道歉。我知道二哥很少稱讚人,他只是不習慣,有些彆扭而已。」聶晨鐘微笑的接過她手上的毛巾。
  
  「哦?這麼瞭解他?」
  
  「二哥的個性開朗又直線條,他將想法都表現在臉上了。」
  
  「聶學長你今天的坐禪情況如何?」
  
  「比起前幾天進步很多。」他一邊擦汗一邊回答。
  
  陪封伯父坐禪的前一兩天,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體會坐禪的感覺。長時間坐在封伯父面前,一股沉重的壓力襲上心頭,腦袋裡塞滿許多雜念,而逐漸強烈的緊張感幾乎超越他負荷的範圍。坐禪時間一結束,他整個人由內至外的感到疲倦。
  
  漸漸地,他調整自己面對封伯父時凌亂浮躁的心情,克服壓力與緊張感之後,在吸吐調息之間先找回往日的平穩步調,再提升一層的去感受風的流動與身心的放鬆舒暢。雖然坐禪結束後仍會流汗,但是已經不像剛開始時流得滿身。不過他距離封伯父老僧入定的「心靜自然涼」境界還差得遠。
  
  「今晚我們要回爺爺家吃飯,你要一起去嗎?」
  
  「爺爺家?」
  
  「我爺爺他家就在附近,走路就到了。通常週末我們都會回去爺爺家,跟爺爺、奶奶、小姑姑一起吃個晚餐。上週末恰巧你來我家拜訪,我們才沒有回爺爺家。既然來了,要不要一起見見我爺爺他們?」
  
  聶晨鐘深吸了口氣,說道:「好。」
  
  聶晨鐘鼓足全部勇氣向前衝。
  
  封爺爺與封伯父不愧是父子,兩人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差別只在於一個是老年人,一個是中年人。
  
  封爺爺封奶奶與他之前猜測的模樣相去不遠,只是小姑姑的年齡輕到令他吃驚。小姑姑竟然比封家兄弟還年輕!
  
  「什麼?!他是郭惠達的徒弟?!」封爺爺重重的放下碗筷。
  
  封爺爺不怒而威的眼神射向之前說話的封磐。
  
  「對啊。這是我聽聶晨鐘親口說的。」封磐被爺爺的舉動嚇了一跳。
  
  「聶家小子,你真的是郭惠達的徒弟?」
  
  「是。晚輩接受郭師父的武術熏陶已經許多年了。」
  
  封爺爺與郭師父是熟識嗎?已經很久未曾聽到有人直呼師父的「字」,他們做徒弟的都稱呼師傅的「號」--四全。
  
  「把郭老頭的手機號碼抄給我。」封爺爺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封爺爺一拿到電話號碼後,飯也不吃了,立刻跑去打電話。
  
  咦?爺爺不是很排斥這類科技產品嗎?什麼時候也辦了行動電話,而且還是最新款的手機!
  
  封奶奶、封玠、小姑姑對封爺爺一反平日作風的行徑,見怪不怪的繼續吃飯。
  
  「四全老人是我的師伯。」封玠面無表情的為現況做了個解釋。
  
  咦?四全老人是老爸的師伯!老爸的功夫是由爺爺親傳,那麼爺爺跟四全老人不就是同門師兄弟?!他們怎麼沒聽爺爺提起過?封家兄妹心中大訝。
  
  聶晨鐘記得師父只有一個師弟。難道封爺爺是師父常叨念的「親親愛愛小師弟」?!聶晨鐘有些被自己所聯想到的事實給震撼到。
  
  「哼,老的瘋、小的癲,祖孫倆全沒個正經。」封爺爺講完手機,氣憤的收線,走進飯廳。
  
  「發什麼呆!繼續吃飯。」封爺爺威嚴的沉喝,不理會眾人的疑惑,拿起碗筷繼續吃飯。
  
  晚餐後,摸不透前因後果的小輩們拉著小姑姑說明,才知道四全老人與爺爺同年紀,不過爺爺早四全老人一天出生。當年爺爺較四全老人慢一天拜入師門,於禮,爺爺要尊稱對方為師兄,偏偏四全老人以逗弄嚴肅小師弟為樂,視惹怒師門裡的乖寶寶師弟為畢生最大嗜好。學成離開師門後,四全老人每年一定會到小師弟家玩,三不五時捉弄嘲笑小師弟,再開開心心的拍屁股走人。爺爺一遇到四全老人,他平日的冷靜便會被逼得隱蹤消失,少見的火氣就會被瘋子師兄給撩發出來。兩人這樣鬥鬥吵吵,打打鬧鬧的過了六十多年。
  
  由於封玠在大兒子出生時便搬至附近的新居,而四全老人每次來訪都只來封家祖屋這邊踢館。封爺爺從來不曾主動提起或承認他與郭惠達是師兄弟的身份人,視此事為奇恥大辱,要親人三緘其口,導致封家的三位小輩才會不知道四全老人與封爺爺的關係。
  
  古武術界中各霸一方地位的兩大龍頭是師兄弟關係,該說訝異,還是要說原來如此呢?
  
  「聶學長,怎麼樣?爺爺跟你說了什麼?」封妍趨前關心道。
  
  飯後,爺爺叫聶學長進入書房談話。不知道爺爺對他說了些什麼?
  
  「爺爺問明我來封家的原因。後來他說,將來我若想娶你過門,我師父一定要一起登門提親,並且給他奉杯茶,這樣爺爺才會答應這椿婚事。」
  
  做師兄的四全老人向師弟奉茶?!
  
  「辛苦你了,未來的侄女婿。這兩位老人家不容易搞定。」深知兩位老人家性情的小姑姑,拍拍聶晨鐘的肩膀,表達她的支持與同情。
  
  「……謝謝小姑姑的鼓勵。」
  
  「爺爺呢?他現在在做什麼?」封磐好奇的問。
  
  「他正在打電話給我師父,好像是在炫耀這件事情。」
  
  未來又產生新的關卡,等待騎士去努力奮鬥。
  
  封家的三位女性對聶晨鐘投以肯定票,樂見他們小兩口的情事發展。至於封家的男性們,已經有三個人開出他們的條件,現在只差一個人了。
  
  當天晚上,聶晨鐘接到南潯師兄打來的電話,轉述師父的口諭:要他務必追到封家小孫女做媳婦。
  
  明天就是封碩給的兩星期期限的最後一日。今天聶晨鐘跟之前一樣於晨練結束後陪同封館主一起坐禪。
  
  封玠緩緩開口說道:「你對小妍是真心的嗎?」這是封玠第一次在坐禪時間對聶晨鐘說話。
  
  「是。晚輩是真心的。」聶晨鐘必恭必敬的回答。
  
  封伯父終於要說出他的條件了嗎?
  
  「嗯,不錯。」封玠定定的檢視聶晨鐘一會兒後才說道。
  
  接著續道:「你有這份心,很不錯。不過,小妍只要還沒有結婚,她就有交男朋友的權利;不管她交了幾個男朋友,都是她的自由,她自己有分寸會拿捏,我們做父母的不會干涉。當她有一天要決定結婚的終身大事時,為人父母的只希望女兒能夠把結婚對像帶回家,讓父母親鑒定男方的品德是否優良,看他能不能給小妍一個幸福的未來。」
  
  換言之,在品德方面,聶晨鐘通過封伯父的鑒定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坐禪鍛煉後,聶晨鐘不得意也不畏縮的直視封伯父。現在還不到慌張的時刻,他知道封伯父尚未把他真正嚴苛的條件說出口。
  
  而封玠似乎正在估量聶晨鐘是否有資格讓他說出那個條件。
  
  停頓了一段令人感到窒息的時間以後,封玠才繼續說道:「還有,小妍的結婚對象是否能夠保護小妍一生的安全,關於這方面,我的要求不多,只要男方能夠在正式的武術切磋中勝小妍一場,我這個做父親的就承認男方有能力可以保護小妍的終身安全。我們封家嫁女兒,不求男方的家庭要有權有勢、大富大貴,只要男方符合能給小妍幸福與保護她的安全兩個條件,其它事情全不重要。」
  
  「晚輩謝謝伯父的教誨。」聶晨鐘恭謹說道。
  
  「今天的坐禪就到此結束。」封玠起身離開道館。
  
  確定封伯父離開道路館後,聶晨鐘如同繃緊的弦瞬間被鬆開一般,整個人被抽光力氣似的躺在地板上,他舉起不自覺在顫抖的雙手。
  
  原來他剛才還是很緊張;他還以為被封伯父磨練後,自己長進了很多。結果,真正面對封伯父的迫人氣勢時,他還是只能勉強壓抑住體內的顫抖,不讓自己在封伯父面前表現得太過難堪而已。想要抱得美人歸,他需要接受更加嚴格的磨練才行。
  
  最後一道關卡,終於也出題現身在騎士面前了。
  
  沒想到嚴肅剛正的封玠封館主,竟然是封家最老謀深算的人。聶晨鐘待在道館內忖思著。
  
  封家三兄妹當中,目前實力最強的是封碩,封磐、小妍、他,三人的實力相近;若以資質來論,是小妍的學武資質最佳。以前師父教導他習武時,曾誇讚過他的天分之高難得一見,顯然師父那時候漏算了小妍這個女天才。以他的能力再加以磨練,不出數年肯定可以超越封碩,自封大哥身上贏得認可。但是資質與他同樣超人一等的小妍,再加上她對武術的熱愛,幾年後封大哥一樣不會是小妍的對手。不管是習武天分還是武術造詣,他與小妍的差距皆在伯仲之間,更別說小妍是他心愛的人,他怎麼可能捨得出重手比武。
  
  唉,要贏小妍比贏封家兄弟難上許多。薑還是老的辣。
  
  對一般人而言,封家兄弟的武術造詣已經是崇山峻嶺般的難以跨越,絕大多數的追求者都在這一關就放棄了,假使要他們在武術上贏過小妍,更是比登天還難。看來封伯父非常捨不得女兒還在讀書就交男朋友了。
  
  封伯父這一招,可以將小妍繼續留在封家多很多年了,至少可以把小妍留到二十四歲吧。
  
  別想那麼多了,現在他最重要的課題就是戰勝封碩的武術考驗。
  
  隔天,聶晨鐘慘兮兮的自封碩那關敗下陣來。在封家兄弟高興的送行目光下,聶晨鐘提著很行李,遵守約定的揮別小妍,結束這段在封家拜訪的日子。
  
  之後的寒暑假與連休假日,聶晨鐘都會拎著伴手禮到封氏道館敲門叨擾。除了增加他與封妍的相處時間,更趁機致力打好跟其他人的關係;另一個主要目的就是找封碩挑戰。雖然屢戰屢敗,但是長期對戰下來的成果也漸漸顯現出來。最佳的證明就是聶晨鐘身上的傷,逐年逐次的在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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