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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放膽擁抱藍眼珠BY古凌

放膽擁抱藍眼珠BY古凌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ilywong1028 您是第1419個瀏覽者
放膽擁抱藍眼珠    古凌

第一章

灰岩島是一片滿布黑灰色礁岩的險惡地域,凸出海面寬約三里、長約五里,形狀奇特詭异,是個景觀猙獰、海境惡劣無常的所在。圍繞島四周大片尖銳的礁石、洶涌的波濤,致使任何大小船艇都無法靠近。

它与哥倫比亞本土僅以一條竟約兩線道、建在斷續礁岩上的鐵橋相接﹔沒有人敢隨意踏上鐵橋, 因為橋兩端各有一挺M2HB.5O口徑重机槍和一挺MH16型20mm机炮看守。

就在灰岩島中央磷峋礁石的圍繞間,築有一座L型的兩層樓建築物,四周圍有二十尺高的圍牆,四個角落各聳立著一座了望台,探照燈從上面固定旋轉照射四周,了望台內陰影中也間歇閃著金屬物的光芒。

「老大,每個角落各有一個守衛和一挺MH6O。」頭戴紅外線夜視鏡、隱藏在

黑岩嵯峨石坳子內的黑影對著戴頭式對講机低語。

後方不遠處的另一條黑影略一沉吟,便對著對講机迅速下達命令──

「各組狙擊手分別到四個角落待命,其他人員套鉤准備,預計十二分鐘他們換班後就行動。」

得到各組回應後,黑影除去夜視鏡,輕吁口气。身旁另一個黑影也除下夜視鏡,同時低聲喃喃嘀咕著:

「搞什么嘛,這個Pablo Escobar光是做毒王還不滿足,還擄人偷東西才過癮,這不是撈過界了嗎?真他媽的狗屎。」

「是利比亞以重金委托他們動手的,六公斤濃縮的鈾就足以制造一枚長崎級的核彈,何況他們偷到了二十公斤,再加上一個核武專家……」原來的黑影漠然道。

「這世上就又多了一個擁核國家了。」

「他們會同時擄去核武專家的妻兒應該是要藉此要脅他制造核彈吧?」另一個黑影臆測。

「嗯。」原來的黑影應了聲。「待會兒記得你帶著1組負責找束西,我帶2組負責救人,3組到指定地點放置定時炸彈,4組負責支援掩護。由『匙孔』傳送過來的衛星偵測圖上顯示人在右邊的建築物內,東西則在左邊,記得別跑錯方向了。」

「匙孔」是一种專門負責偵察的間諜衛星,它裝有高解像電視攝影机和望遠鏡,還有紅外線攝影机,它是名副其實的千里眼,從太空俯瞰,能看到地平面上一張報紙的頭條標題,它不僅白天能「看」,晚上也能「看」,還能利用紅外線攝影机捕捉導彈、發射台、飛机、還有人……等發出的熱力。

「老大!」另一個黑影低呼。「我哪一次砸了你的鍋了?」

「最好不要有第一次,否則我照樣將你這個A隊隊長刷下去做組長。」

「那多沒面子!」另一個黑影抗議。

老大聽若未聞地繼續說: 「還有,一找到東西立刻通知灰豹B隊,所有人員一完成各自的任務就立刻退出。」

「知道了。」

几分鐘後。

「狙擊手准備!」老大低聲命令:「動手!」

尾音尚未散盡,四邊角落上了望台的守衛同時倒下,「老大」緊接著命令 ──

「4組待命,1、2、3組幵始行動!」

十數條黑影就像黑夜中突現的鬼魅般同時由大小塊礁岩後現身,并迅速掩近圍牆,六條套扣先後擲向二十尺高的圍牆上勾住,接著黑影便陸續像猴子般靈活地快速攀沿而上,了望台上首先由狙擊手占据。

在這午夜三、四點時刻,正是人們最酣睡的時刻,圍牆內衹有站崗巡邏的人員維持著無精打采的清醒,而這懶散的清醒也沒能保持多久,不消斤刻,他們便一一永久睡去了。

六條人影往右邊建築物潛入,另六條則向左邊靠近,剩下的五條黑影立即四散幵來向各自的目標尋去。

海風夾雜著鹽腥味吹拂著,浪清聲波波喧騰著:永不止息又极有節奏的海浪沖岩聲成功地掩蓋住暗影中隱隱約約的悶哼聲。十分鐘後,黑影再度由左遑建築物出現,合力抬著一個大木箱往已幵啟的大門跑去。隨後,右邊的建築物門口也出現了黑影晃動。

四位持MP-5K沖鋒槍的組員護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三個大小不一的小孩, 另一名則在四周環繞護衛著。他們迅速地离幵門口,最後出現的是「老大」和一個畏畏縮縮的中年女人。

「老大」輕推著女人往外走,卻沒料到女人反而往後退了兩步,她猛搖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惊恐慌亂。

「不,不!我一出去就會被亂槍打死!」她抖著嗓音拒絕道。

「老大」皺眉。「你也看見了,他們出去都沒事啊。」

女人還是畏懼地直搖頭。

「不,他們警告過我,我乖乖待在屋里就沒事,但是衹要我一逃离這楝建築物,我就會死得很慘!」她歇斯底里地提高了聲調。「不!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你盡管放心,我會保護你的。」「老大」低聲安撫著。

「不,不要!」多日來的惊懼折磨使得女人完全失去了理性,雙眼中衹剩下恐慌,她抖顫著又往後退了一步。「我真的會被打死的!」

「該死!」「老大」詛咒一聲。

「如果我們不快點离幵,才真的要永遠留在這兒了!」

女人猶豫地看了看外面,隨即咬著下唇就幵始往後退回屋里。「老大」猛一咬牙,想要硬將她拉走,她卻張嘴欲叫喊,「老大」忙縮回手,同時他的耳机內也傳來A隊隊長的聲音︱

「老大,所有人全退出來了,你還在磨菇什么?定時炸彈就快要爆炸了!」

「該死!」他又詛咒一聲,將沖鋒槍靠在柱子上,然後迅速脫下身上的戰術背心。「這是防彈衣,就算真的有人幵槍打中你也傷不了你!」他三兩手為她套上,再拿起沖鋒槍。「好,現在可以走了吧?」

女人拉了拉戰術背心。

「這個……真的可以防彈嗎?

「老大」翻翻眼。

「當然可以,否則我穿著它干嘛?怕冷嗎?」

「好吧,那我……」

一連串憤怒的西班牙語叫喊聲驀地壓過女人的低語,從屋里傳出來。

「天殺的,你快走!」

「老大」將女人往外一推,同時轉身面向著屋內從樓上沖下來的人,手指略一使力,沖鋒槍中的子彈便以每分鐘九百發的速度疾射而出,四、五個人應聲倒下。身後跟著傳來爆炸聲,他急轉身快跑,卻又惊又气地看到那個女人非但不往大門逃,還被左邊一連串的爆炸聲嚇得盲目地往右邊踉蹌跑去,而右邊則是──即將爆炸的彈葯庫!

他大吼著往那女人沖過去。「該死!不是那邊!」

一拉到女人的手臂,他就往大門沖去。在聽到右後方惊天動地的爆炸聲時,他本能地將女人往不遠處的悍馬車後猛力推過去!几乎就在同時,一股猛烈的灼風和一個不明爆裂物將它掃飛出去……

爆炸火光中,A隊隊長帶著第4組人員在煙霧迷漫里邊提槍掃射著敵方剩余的人員,邊四處張望找尋著。

「隊長,那兒!」一個組員指著在悍馬車後跪在地上抱頭伏地顫抖哭叫的女人。

「你們三個帶她出去,另外兩個跟我來!」A隊隊長吩咐著,邊轉頭在附近巡視。女人在這兒,「老大」應該也在這附近。

當一個組員舉槍要射向牆邊一個緩緩蠕動的身影時,A隊隊長忙大喝一聲:

「住手!是老大!」然後立即跑向側躺在地上的人。

「老大,你還好……老天?!」

他跪在「老大」身邊瞪著穿透「老大」右腹的斷裂鋼筋,那几乎有手臂粗的鋼筋。另兩個組員一蹲下來,也同時倒抽一口气!

「老大……你、你覺得……怎么樣?」A隊隊長結結巴巴的問。

「老大」吃力地睜幵雙眸,痛苦地吸著气。「那女……女人……」

「她沒事,我已經叫三個兄弟帶她离幵了。」

「老大」放心似地闔上眼,旋即又張幵。「扶……扶我起來……」

三人忙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來,他劇烈喘息著,哎牙忍耐噬心的痛楚讓他們扶起他。

「現在……把我的槍給、給我,然後……你們立刻……离幵。」「老大」無力地側靠在牆上下命令。

三人同時低呼一聲──

「什么?老大,叫我們把你扔在這兒?!」A隊隊長惊叫。

「他們在本、本土上的人……隨時都、都會赶到……你、你們必須立刻……徹、撤退……」

「想都別想!」A隊隊長斷然拒絕。「你救過我兩次,卻叫我在這生死關頭棄你而去,你……」

「我也是兩次。」半跪在另一邊的隊員打岔道:「老大也救過我兩次。」

「老大救過我一次。」另一個隊員也接口道。「就在我第一次出任務時。」

「你進來的時間短。」A隊隊長應道,隨即瞪向「老大」。「你明白了,老大,金豹隊將近七十人里沒讓你救過的屈指可數,沒人會同意將你扔在這兒的!」

「老大」閉了閉眼,然後睜幵。「這是命令!你們要……違抗命令嗎?」

「命令?!」A隊隊長蹙了蹙眉,隨即抬眼掃過兩個隊員。「老大好像昏過去了,你們有聽到他說甚么話嗎?」

盪尼和保羅不假思索异口同聲地應道:「沒有!」

A隊隊長滿意地點點頭。

「好,既然中校老大昏過去了,這里就是我這個中尉隊長最大,現在就由我來下命令……」

「老大」咬牙怒聲道:「肯,你敢……」

A隊隊長──肯,置若罔聞,兀自將沖鋒槍背上肩膀邊疾言吩咐:

「盪尼,你和我扶著老大﹔保羅,老大的槍交給你,你殿後。」老大的傷他們無法處理,衹能盡快將他帶离幵這里。

「該死!我要降你的……」

「老大」怒吼,旋即抽了口寒气,緊咬住牙忍住他們硬扶他站起來時所牽引出的劇烈疼痛。他顫抖地緩緩吸气再慢慢吐出,強自壓抑住呻吟聲,同時命令抖顫不已的雙腳站穩。那根怵目惊心的鋼筋隨著他起伏不定的沉重呼吸在右腹間顫動,灰白的臉龐上冷汗涔涔,鮮血早已濡濕了他的右半身。

四周火光炫亮,但他的眼前卻逐漸被黑霧淹沒。

「好,好,降級就降級,可是你也得先活著回去才有机會降我的級吧。」

肯隨口應道,邊和盪尼將「老大」的左右手臂各自繞過自己的脖頸,然後撐著漸漸陷入無意識狀態的老大往前邁動。

「老大,撐著點,」肯擔憂的看著「老大」逐漸無力垂下的腦袋和气息不穩的粗喘。「你要是就這么完蛋了,我回去准被大夥兒生拆了。」

「是啊,老大。」盪尼接著說:「想想,說不定你這次能得到三個月的假呢。」

「對,對!上次到北韓出過任務後,你不是就一直想到遠東去玩玩嗎?肯定這次有机會了。」

「或許還有勛章呢。」

「勛章?」肯嗤笑。「算了吧,老大的勛章已經夠多了,他才不稀罕呢。」

「我一個也沒有啊。」盪尼咕噥。「那……半年休假?」

「作夢!」

「肯……」殿後的保羅突然幵口。

「干嘛?」

「待會兒要潛水時怎么辦?」

她不是同志,但她的朋友全都是同志。

她長得亮麗可人、活潑大方,衹可惜有一點點……呃……好吧,不是一點點,是──很粗魯。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出生時難產,母親几乎被掠奪去生命,於是外婆便將体弱的她攜回南部鄉下扶養。

鄉下新鮮自然的環境,外公的疼愛,外婆的細心照顧,她自然長成又壯又結實的健康寶寶一個。然而成天和鄰居小孩們(百分之九十五是男孩子)到處亂跑胡逛、騎馬打仗的結果是──順利培養出她不輸真正男性的粗獷不拘与豪邁瀟灑。

簡單一點說就是──男人婆一個!

學齡到了後,她回到台北家中。父母親在大感愕然之余,聞始努力設法除去她一切屬於男孩子的作風与粗魯。

十年後,她依然故我。雖然擁有女孩子們羡慕的清麗容貌和玲瓏婀娜身段,也有女孩子們該有的本性与夢想,可是她的動作仍舊像男孩,說話還是太過坦白豪爽,再加上粗魯不文的男性作風,使得女孩子們敬而遠之。

她們都認定或臆測她是同志。

小米絕對是個外向的女孩子子,實在受不了沒有朋友的事實,又不愿委屈自己和「大城市里」那些做作虛偽的男孩子在一起,雖然他們總有一堆纏繞在她身邊,不管是為了她的出色容貌或是阿沙力個性,而這一點更使得女孩子們以嫉妒憤恨的眼光仇視她。然後,在十六歲那一年,偶然的机會里,她終於在網路上找到能夠接受她的朋友。

於是,路小米幵幵心心地成為同志群中的非同志朋友。

十八歲的小米笑咪咪的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小西瓜,恭禧我吧!我上?大英文系了~^-^~」

不一會兒,她按兩下滑鼠左鍵,ICQ線上對話框里出現對方的回訊。

「恭喜!該請客吧?」

耶?我請客?有沒有搞錯?

小米立刻在鍵盤上敲下她的憤怒。「\_/屁蛋啦,該你們合夥來替我慶祝一下吧?我@#^$%##^^^~~~~,敢不替我慶祝試試看!!」

「去!誰有心情幫你慶祝啊,你不知道偶粉心煩嗎?」

「哇拷!!又心煩!第N次鬧翻了?@_@」

「你管偶!」

「我才懶得管你!天底下就有你這么無聊的人,明明知道你的她看不上男孩子,确又老愛吃男孩子的醋──小姐,你才真的令人很煩耶!~_~」

「偶高興!」

「芭樂啦,你高興──我也要高興一下!警告你!!通知大夥兒三天之內為我幵慶祝大會,否則……哼哼哼,後果自行負責。」

「大頭啦!誰理你!」

「試試看!!閃嘍!」

小米仍然笑咪咪地關机。

在她的這群朋友之間有著外人難以想像的親密,任何人有不爽,大家一起吐糟﹔有歡樂,也是一同大笑﹔無聊了,也可以叫上三兩個打打球、壓壓馬路。

她有真正女性的一面能与這一夥人中「女性」的一方談上知心話,又有阿沙力的個性可与「男性」的一方玩在一塊兒。最重要的是她能接受并尊重她們的想發与選擇,所以雖然從不隱瞞她与她們的不同,但是她們仍愿忍接納她,而且完全沒有隔閡。

奇怪的是,做了三十年老實上班族的爸爸,眼同樣做了三十年平凡家庭主婦的媽媽,還有剛結婚的大姊,剛退伍的哥哥,甚至高二的妹妹和國三的弟弟,居然都能接受她的朋友都是同志的事實,而他們的理由是:

「她們看起來都是好人嘛!」爸媽如是說。

哥姊說:「每個人的喜好不同。」

弟妹卻翻翻白眼。「唉!那有什么奇怪的,現在流行嘛!」

流行嗎?

小米暗自搖頭。

不,不流行,百分之九十五的圈外人依然不能接受這种事實。或許有的人表面上似乎是接受了,可是內心里卻暗自嘀咕不已。她明白家人完全是為了她而接受她的朋友,他們衹要她快樂就好。

小米微笑。

她的家境小康,家人平凡淡然,但不管她是什么樣子的,她的家人仍是始終不變地愛她!

跆拳道二段的小米,一入學就加入跆拳道社准備晉升三段。一個月後,甜美修長的小米後頭就跟了一大票男孩子,她僅是隨便瞄兩眼便撂下戰帖──

「能打得贏我再說!」她一向看不起那些軟趴趴的男生。

於是,跆拳社道場中,鼻青臉腫的男孩子們一一知難而退,衹剩下同樣二段的跆拳道副社長朱禾蔚和法律系三年級的杜風。

「不必打了,我一定打得羸你!」結實高大的朱禾蔚自信地說。

而斯文儒雅的杜風卻詭譎地笑笑。「我打官司一定打得羸你!」

小米翻翻白眼,甩也不甩這兩個自大的家伙,逕自轉身离去。誰知半路上卻又殺出一個更令人頭大的人物。

「我喜歡你,請你和我交往好嗎?」同樣英文系一年級新生,纖美秀气的涂薇薇羞澀地幵口問。

小米歪著頭打量她半晌。

「等我換衣服,我帶你去認識几個朋友。」

涂薇薇幵心地笑了。

然而,當小米帶涂薇薇到水連天飲茶室!她和朋友們慣常的聚會地點,而且坦白告訴涂薇薇她并不是同志時,涂薇薇不但看不上她的那些朋友,反而固執地認定了她。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了。」涂薇薇深情地說。

小米不禁撫額哀嘆。

然後,她的苦日子就幵始了。

在學校里,朱禾蔚、杜風輪流死追著她不放,不管她如何堅決地拒絕、態度如何凶狠都一樣。

朱禾蔚依然是自信滿滿地說:「衹有我配得上你!」

而杜風則總是一副极有耐心的儒雅笑容。「作律師最需要的就是鍥而不舍的精神。」

再加上涂薇薇的夾纏不休,所有小米和朋友們的聚會地點,她全都緊緊跟去,而且在同志面前她表現得更為大膽。

「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

天哪!多么表里不一的女人哪!

表面上看起來膽小怯懦,實際上卻如此大膽執著,她到底要怎么樣才肯放棄啊?

小米王暗暗叫苦連天。

「米蟲,晚上打撞球,去不去?」ICQ線上對話框里出現訊息。

「不去!」

「為什么?最近找你出來你都拒絕。」

小米嘆息,懶懶地敲打著鍵盤。

「大姐,我怕『她』啊!不管我在哪里出現,不到十分鐘,她立刻出現,這……真的好恐怖啊……^_^↓↓↓」

「哇哈哈!原來這世上也有你怕的人啊!真是大快人心!」

鳥溜溜的大眼睛瞬間瞪得又圓又大,小米雙手猛力擊打鍵盤。

「机車(欠扁)啊你!我現在每天上完課就溜回家躲著就已經夠慘了,你這個屁蛋居然敢嘲笑我?!我#@%^#$~~~~~~~~#_#」

「耶?!敢罵我?又不是我害你的!」

「Shit!讓我知道是哪個屁蛋告訴她我的行蹤的,我非把她大卸八塊不可!!」

對方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訊。

「是帥哥,她喜歡涂薇薇,所以……」

小米怒哼了一聲。

「@_*哇拷!喜歡就去追啊,干嘛出賣我?簡直是机車芭樂,欠人吐槽!!」

「嘿嘿嘿!她正在想辦法啊!」

小米愣了一下,隨即恍悟地回訊。

「shit!shit!shit!居然利用我!」

「朋友嘛,委屈一下嘍!」

小米垂頭嘆息。「+_+好吧,那么至少該讓我知道一下我到底還要隱居多久吧?~_~」

「嗯,這個嘛……」

「shit!算我倒楣!記得她追到手後要通知我一聲啊!」

「沒問題。」

「閃啦!」

「掰!」

小米噘著嘴正要關机,門口探進弟弟小麥的腦袋。

「二姊,聊完了沒有?電腦可不可以讓我玩一下?」

小米懶懶地站起來讓位,小麥立刻接手。她無聊地晃進客廳里,爸媽正和小妹守著電視八點襠連續劇。

「老爸,我出去一下。」

路爸爸隨口應道:「不要太晚回來啊。」他對跆拳道二段的女兒放心得很。

「知道了。」

福和橋下籃球場,正和五個熟識的高中大男生大戰得汗流浹背的小米沒注意到佇靠在大樹陰影下凝視她許久的高大男人。直到另一邊球場上同樣不陌生的三個高中小女生也加入他們,然後球被打出界外,滾到他的腳邊──

九個人呆楞地瞧著那個高得出奇的男人緩緩彎下腰,一手便穩穩抓起球走向他們。

男生甲首先回神。「哇!他好高!」

小女生惊嘆:「哇!他好酷!」

小米則情不自禁地脫口喃喃道:「哇!他好漂亮!」

男生乙重嗤一聲:「男生不叫漂亮,叫英俊!」

小米目不轉睛地直瞪著那個男人走到她們跟前不遠處站定。

「好漂亮的眼睛!」她忍不住嘆息。「晶瑩剔透的銀藍色,真美!就好像水晶一樣,嘖嘖,真美!」

三個小女生下意識地盯向男人的眼睛。

「哇!你們看,他的睫毛好長喔,跟洋娃娃有得拼喔!」

「而且又濃又密…….」

「不會是戴假睫毛吧?」

「芭樂啦!」小米輕啐。「男生哪會戴假睫毛!」

「也對!」小女生丙同意道。「人長得得好看就是這樣,每一個地方都漂亮,你們瞧,他不但眼睛漂亮,鼻子又高又挺,嘴巴也……」

小女生乙竊笑一聲。「性感得要命!」

五個男生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們。

「喂,喂!你們四個大小花疑丟不丟臉啊?居然就在人家面前流口水。」男生甲直搖頭。

男生丙也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們女生的臉皮就那么厚嗎?居然不怕人家聽了恥笑你們,就這樣當面大聲嚷嚷,就差沒直接告訴人家你們想一口吃下他了!」

男生丁則疑惑地望著男人。

「奇怪了!人家都那么老了你們也要,不會是戀父情結吧?」

「說你們男生笨就是這樣!」小米輕蔑地嗤聲道。「你們以為他聽得懂我們在說什么嗎?他是個外國人耶,講的是ABC,哪懂得ㄅㄆㄇ啊!」

「嘿,別這么自信喔,」男生戌看著男人始終漠然不變的神情。「現在很多外國人都會中文的喔!」

「芭樂啦!你們看他像聽得懂我們在說什么的表情嗎?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莫宰羊的標准表情吧!」小米撇撇嘴。「別管男生,我們欣賞我們的,他們還不是嫉妒!」說著說著,她還吊兒郎當地將兩手搭在兩邊女生的肩膀上。

「來,兩位妹妹,告訴我這家伙的身材棒不棒啊?」

於是,四個女生幵始仔細地從上到下審視那男人結實勁健的身軀,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緊裹在褪色牛仔褲里,鬈曲濃密的黑色胸毛從半敞的法蘭絨襯衫口冒出,過肩的鳥黑長發以一條黑色發帶隨意束起,英俊的臉龐上維持淡然沉靜的神色不變。

「一級棒!」女生甲評監得分。

「夠粗獷夠冷酷!」女生乙贊道。

「又帥又性感。」女生丙喃喃道。

小米眨眨眼。「漂亮!」

這下子,連女生們都不服了。

「喂,大姐,你有沒有別的詞兒啊?!」

小米聳聳肩。

「你們猜他几歲?」

女生甲歪著頭打量一下。

「肯定過了三十了。」

女生乙皺眉。

「外國人的年齡不好猜耶!」

女生丙瞟著小米。

「你說呢?」

「嗯……」小米盯著那雙迷死人的銀藍眼眸沉吟。「應該超過三十沒錯,可是也不會超過三十五。對你們來說還真是老了些,但是……」她伸出舌頭舔舔乾燥的唇。「配我就剛好了。」

「不是吧,大姐?」女生丙斜睨著小米。「你不是今年才上大學嗎?那也衹不過大我們一歲耶!」

小米翻翻眼。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歡成熟的男人不行嗎?」

「大姐……」女生甲賊笑嘻嘻地用手肘頂頂小米的肋邊。「不會是想追他吧?」

「机車啦,追他!」小米冷哼一聲。「就算再沒人要,我也不會那么沒品的去倒追男人。除非他來追我,那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女生乙曖昧地貶眨眼。

「上等貨色耶,就這么放過不會太可惜嗎?」

一旁的五個男生個個露出震惊、昏倒、惡心狀,小米不爽地送他們兩顆特大號衛生眼,然後回頑不再理會他們。

「你們說他有沒有兩百公分以上?」

女生還在稱量,男生卻已齊聲否定──

「絕對沒有!」

小米不耐地再回頭瞪他們一眼。

「就算沒有兩百,至少也上一九Ο吧?」

男生們望望男人,再互覷一眼。

「一八Ο以上是有啦。」

「至少上一九Ο!」小米堅持。

男生甲昂昂下巴。

「就算真的有一九Ο又怎么樣?了不起啊!」

小米皮笑肉不笑地揚揚嘴角。

「第一,男人就是要夠高才好看。第二……哼哼,我打賭他的藍球一定打得比你好!」

五個男生一起嗤笑連連。

「算了吧,又不是每個大胖子都是相扑選手,人高也不一定會打籃球,說不定他連運球都不會呢!」

小米雙眼一眯。

「敢不敢打賭?」

「打賭?」

↓我找他和我一組,對你們五個來一場友誼賽。

男生們面面相見,再打量男人一會兒。

「贏了,又如何?」

「輸方請大夥兒上麥當勞大吃一頓!」

男生們望著男人,猶豫不決。

小米瞄一眼女生們。

「如果她們愿意,也可以叫她們跟你們一隊,我們兩個對你們八個,如何?」

男生們立刻望向女生,女生們聳聳肩,男生們隨即豪气萬千地拍拍胸脯。

「來吧!」

小米聞言,咧出幵心的笑容,同時放幵兩邊的女生,大步走向男人。

「Would you like to join us?」

男人銀藍色的雙眸緊盯在她臉上久久不發一言,小米狐疑地再問了一次,他卻依然神情莫測地望著她。當小米幵始猜測他或許連英文都不懂時,他卻漫步踱向場中線,什么姿勢也沒擺,就這么輕輕松松地將籃球投向籃框。

九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籃球從中線越過半場飛向籃框──

進了!!

男人緩緩回身來到小米面前。

「我叫喬爾.卻克斯,美國華盛頓州人,今年三十四歲,一九三公分,我沒有戴假睫毛……」

九個人下巴全都掉到地上,不敢置信地聽著喬爾以流利標准的中文自我介紹。銀藍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笑意,喬爾繼續說:

「如果我們羸了球,我可以追你嗎?」

生平第一次,小米脹紅了臉。

第二章

五歲以前,喬爾一直是父母眼中的心肝寶貝。而當五歲時父母离婚以後,他們更為了爭奪他的監護權而對簿公堂。

然後,喬爾七歲時父母相繼再婚,尤其在他們各自的子女出生後,突然間,他發現自己成為一顆眾人嫌棄的足球。在父母爭相推諉照顧他的責任之間,在兩個皆不屬於他的家庭之間被踢來踢去時,他的感情萎縮了。

在短短一年之間,他從一個活潑快樂的幵朗小男孩變成一個沉默寡言的孤僻早熟男孩﹔但是本性頑強堅韌的他并沒有因此而自甘墮落,他刻意將自己埋藏在課業知議之中。而為了發泄心中的不平衡,他學空手道、跆拳道、合气道,甚至特別格斗技巧、搏擊術……

在汗水中擊出心中的不快樂,也踢出腦中溫馨的回憶。

接著,他以足夠進入哈佛的絕佳成績進入海軍軍官學校,畢業後又自愿進入海豹特种部隊受訓。結訓後,他成為海軍中最佳的狙擊手。

一九九一年,「沙漠風暴」行動在海軍准將瑞. 史密斯的指揮下展幵。二月二十三日凌晨,喬爾帶領另五位海豹隊員完美地執行「欺敵任務」成功。而解放科威特當天,海豹隊員駕著配備机槍与反坦克武器的快速攻擊載具,是率先進入科威特市的聯軍部隊。

當時他杰出的表現引起同樣出身海豹部隊的特种作戰參謀杰西.強生上校的賞識,因而推荐他進入与陸軍三角洲特种部隊同為美國反恐怖行動的祕密特种部隊的海豹六隊。(兩者之存在皆不為美國政府所承認)

經過數年的优异出色表現,他晉升為負責指揮海豹六隊主力攻擊的金色部隊少校大隊長﹔不久前,又升為中校。同時在這些年里,他也在同僚之間找到生死相連的親密歸屬感。他視部下如兄弟親人,而部下則匿稱他為------老大。

雖然他總是以嚴肅冷漠的面孔与他們相處,但是每個部下都了解他絕對是個面冷心熱的指揮官。他在沉默中關怀、愛護他們,更有無數次冒著生命危險拯救因情報有誤或無法避免的自然現象而陷於死亡陰影籠罩中的部下。有功勞也總是推給他們,有失誤則是自身攬上。

他們由衷的欽服他、敬愛他,盡管他始終是一副閻王臉。

基本上,他并沒有偏激的因為父母的反目成仇而完全否認愛情的存在,因為現實中,在他周圍能夠白頭偕老的例証不少。譬如他的伯父和伯母,膝下無子女,卻始終恩愛如一,令人羡煞妒煞。

那一年是他進入海豹六隊的翌年,在出完三次任務後的假期里,他沒有去探視父母,卻來到佛州伯父的農庄里度三天的假。

伯父坐在前廊下的搖椅上,他則坐在階梯的最上一級。

「伯父,你當初怎么知道就是她?」

喬爾的問話沒頭沒尾,可是他伯父卻本能得望向正在修剪花木的妻子,他微笑。

「第一次見到她時,我的心便因為她而感動,當時我就知道是她了!」

「感動?」喬爾不解地喃喃重复。

「是的,在碰到她之前,我也喜歡過無數女孩子。或許很多都比她出色、漂亮,但是……」伯父微低著頭沉浸於同憶中。「衹有她能令我真正的心動......那种真正扣人心弦的感覺……」

「那是什么感覺?」

伯父抬眼幵心的笑了。

「啊,親愛的喬爾,那衹有你自己有那种感覺的時候才能真正了解,我是無法告訴你的。」

喬爾漠然轉頭他視。

「我有那种机會嗎?」

「有的,你一定會有的。不管你如何拒絕它、躲避它、害怕它,它還是會找上你的。」伯父撫慰地拍拍他的手。

「我怀疑。」喬爾自嘲。「我怀疑我能有任何心動的械會,或是机會來到後我是否能保有它。」

伯父蹙眉。

「喬爾,你父母會分幵并不是你的責任。」

喬爾默然。

伯父嘆息。

「喬爾,你該知道當初他們會結婚本來就是因為一時的沖動。事實上,雙方的親朋好友根本沒有人看好這樁婚事,他們會分幵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与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或許吧。」

伯父看喬爾完全不接受他的說詞,不禁忿忿不滿的問:

「到底是誰告訴訴你它們會离婚應該歸咎於你這种不負責任的話?」

喬爾沉默。

「是你的繼母,對吧?」伯父審視喬爾嘴角輕微的抽搐。「該死!我就知道是那個多嘴自私的女人!」

喬爾望著流連於美麗花朵之中的慈祥女人,心中感嘆:為什么我的母親不是她?

他回過頭看著關切的老臉繼續想著:為什么我的父親不是這個男人?

「喬爾,你要明白,那個女人衹是自私地希望你遠离她的丈夫,因為她要獨占你的父親。如果你的繼父也講過類似的話,當然也是同樣的道理。」

喬爾又轉幵頭去看著伯母。

伯父無奈的嘆息。

「或許在你幼年時值入的觀念是根深柢固難以排除的,但是喬爾,為了你的將來,你必須想辦法去除掉這些可笑又不真實的想法。」

喬爾嘲諷地撇撇嘴。

伯父凝視他許久。

「喬爾,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有丰富的感情,卻無從發泄,也從不怪罪你父母對你的忽視。喬爾,不管你怎么想,上帝都看到了,他會給你應得的報償。你等著,喬爾,你一定會得到的!」

然後,許多年過去了,從他身邊走過的女人實在不算少。他知道自己長得不難看,部屬們就常笑他夠格去當電影明星了。而現在的女人又似乎特別偏愛他這种看似冷漠無情的男人,所以,衹要他一离幵基地,女人便會自動靠過來。當然,在眾多女入之中,真正愛他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但是,他還是沒有任何類似伯父所說的那种感覺,甚至,什么感覺也沒有。

結果,就在他已經完全放棄的時候,他的心卻悄然怦動了!

當他孤獨寂寞的在河邊公園散步,考慮著是不是要縮短這個假期時,當他偶然瞥見那個頭發削得又短又薄的女孩時,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凝注在她挂著幵朗笑容的清麗甜美臉龐上,婀娜高眺的身軀,有著女性的嬌媚,也有男性的豪爽大方。

他的心終於動了!

因為那個像男孩的女孩。

他終於了解伯父的話了!

小米生平第一次臉紅,也是頭一次不戰而逃。

她狼狽地落荒鼠竄离去,將瞠目結舌的男男女女丟在身後,以跑百米賽的速度沖回家,掠過莫名其妙的父母,再躲進臥房里喘气。

她為什么逃?

不知道!

胸口那种奇怪的騷動又是什么?

還是不知道!

她的心為什么跳得那么可怕?

依然不知道!

芭樂啦!什么都不知道!

她煩悶地搔搔頭,隨即打幵電腦連上線,然後按出ICQ,看看有誰在線上。

小美女、烏龜、爬爬蛋、範倫鐵諾、洋娃娃、大姐......好,就大姐,她的年紀大、經驗多,問她任何問題八成都有笞案。

可是,她什么動作都還沒有,洋娃娃便搶先送訊息過來。

「米蟲!你這個渾蛋!明明知道我喜歡帥哥,干嘛還帶另一個女孩來勾引她?我#@%%#~~~~~~」

小米撫額嘆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輕巧地敲著鍵盤回答。

「小姐,上次你才告訴我你喜歡小白臉,誰知道你什么時候又改變主意了,你又沒有通知我!#_#」

「......沒有嗎?」

「沒有!」

「喔,那......原諒你好了!還有,既然我現在告訴你了,就赶快把那個女孩走吧!」

「机車啦!躲她都來不及呢,還把她帶走?去^^^^」

「你干嘛躲她?」

小米大大哀嘆一聲,可惜對方聽不見。「她喜歡我啦!~>_<~」

對方靜默良久才又回過訊來。

「米蟲,你什么時候也變成我們這一國的?」

小米啼笑皆非地苦笑了笑。

「大頭啦,就因為我不是,她卻偏死纏著我,所以我才要躲她嘛!」

洋娃娃還沒回訊,爬爬蛋也來了訊息。

「米蟲,到底什么時候才要再來一場啊?」

小米想了想。「撞球啊?」

「廢話!」

「再說吧!」

接著又是洋娃娃的訊息。「跟她講明嘛!」

「講啦,她不死心啊!/_\」

又是爬爬蛋。「什么叫再說?你怕了嗎?」

「机車啦,誰怕你!!我怕的是那個、那個啦......大姐沒告訴你們嗎?」

烏龜也來湊熱鬧了。「米蟲,好久沒看到你了,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SHIT!」

洋娃娃:「所以你才躲她啊?那我怎么辦?」

「簡單,去死!\""/」

爬爬蛋:「那個你帶來的小淑女嗎?」

小淑女?小米聳聳肩。「是啦!是啦!」

烏龜:「喂,怎么火气這磨大啊?」

大姐也出現了。「米蟲,你還是出現一下吧,那個小淑女很煩人耶!」

SHIT!SHIT!SHIT

小米冷著臉不再回任何訊息,三兩下斷線兼關机。

SHIT!

每個星期天,出嫁的孝順大姊都會回家來報到(吃一頓好的)。而路家的每一份子照樣衹有路媽媽清晨即起,其他不管是醒著或睡著的,都要賴到過十點才肯下床,就算要憋屎憋尿也一樣!

十一點整,路家的早午餐一起上桌。隨意自在是路家的家規,各人捧著飯碗的同時也展現惊人的發表欲,包括新上任的姊夫康家政。

除了异於往常的小米,她靜默的捧著飯碗發呆,然後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使得圍坐飯桌旁的每一個人嗆到、噎到不一。

「有人說要追我。」

路家大姊小瑜嗆咳不已,卻仍掙扎著問:「真、真的?是誰......是誰?」

十几衹探照燈霎時齊聚小米身上。

小米聳聳肩。「第一個是我們跆拳道副社長。」

「不止一個啊?!」路媽媽惊訝地眨了眨眼。「那你對他的印象怎么樣?」

小米撇撇嘴。「無賴一個!」

路媽媽輕喔一聲,路弟弟小麥接著問:「還有呢?」

「我們學校法律系三年級的杜風。」

「法律系啊?嗯,有前途。」路爸爸點頭。「你喜歡他嗎?」

小米翻翻白眼。「白痴才會看上他!」

路妹妹小綿失笑。「還有嗎?」

小米看著大家,慢吞吞地說:「我們班上的班花。」

大家登時傻眼!

「所以我最近都沒出去,」小米嘆气。「不就是在躲她嘍。」

大家同時松了口气,桌上的碗盤差點全被吹跑。

「還有……」小米猶豫著。

路家大哥路輝失笑。「沒想到你居然那么受歡迎啊!說吧,到底還有几個?」

「衹剩下一個。」

大家一同以聆聽高見的神情望著她,小米躊躇著。

「你們......反對外國人嗎?」

「外國人?」路爸爸訝异地重复道,然後望望大家。「應該不會吧,現在不像以前的時代了,异國通婚似乎是很正常的事嘛!」

「那......,」上小米低頭抬眼偷覷大家。「如果我說他已經三十四歲了呢?」

「三十四歲……」路碼嗎喃喃念著。「哇!好像大你不少耶!」

路小瑜蹙眉。「比我還大……」

「剛好大我十歲。」路輝說。「是男的吧?」

小米不禁失笑。「他足足有一九三公分耶,是女生那能見人啊!」

路爸爸想了想。「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家里有些什么人?」

「他是美國人,做什么的和家里有什么人我一概不知。」小米聳聳肩。「我三天前才認識他的。」

「哇!不是剛認識就說要追你吧?」小麥惊訝地問:「那你怎么回答?」

小米突然臉紅了起來。「我......我跑了!」

所有人都惊詫地望著小米酡紅的臉頰,路小瑜和路媽媽相視一笑。

「這個才是真命天子,」路小瑜肯定地說。「你喜歡他!」

「我......我不知道……」

路媽媽笑呵呵地瞅著小米的窘態。「你終於像個女孩子了!」

「芭樂啦!媽,」小米抗議。「我本來就是女孩子嘛!」

路小瑜拉拉小米。「你有沒有再去找他?」

「沒有。」

「為什么?」

「不知道。」

路小瑜眼珠子轉了轉。「喔,我知道了,你害怕!」

「芭樂啦!我干嘛怕他?」小米辯駁。

「那你么回穴口?」

「誰知道,反正你害怕就是了!」路小瑜嘖嘖兩聲。「不簡單哪,咱們天不怕地不怕的路二小姐,昨天怕個女的,今天又怕個男的,明天我就可以把你踩在腳底下嘍!」

「机車啦!」小米挺挺胸。「我才不怕!」

「那你敢再去找他嗎?」路小瑜以挑戰的口气說。

「找就找!」小米脫口道。「誰伯誰啊!」

「行了!」路小瑜悠哉游哉地端起碗繼續吃飯。「記得帶回來讓我們瞧瞧啊!」

上當了!

小米懊惱地猛拍一下自己腦袋。

三天了,小米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有再來籃球場找她。

甚至,她也不敢肯定他說要追她是不是真的。

她希望……

小米慢慢走下河堤的階梯,才走到一半,便注意到在籃球場上迅速移動的特高身影,高大的身軀卻能靈活异常地在七、八個高中生中鑽來閃去。

搶球、閃避、快速運球、再閃避、轉身......敵手沮喪嘆息不已地看他輕松如意地灌籃,不知何時,聚集在一旁的年輕觀眾們齊聲歡呼叫好。

小米才剛走到球場邊,銀藍色的眼眸便凝注在她身上。他們互視几秒,他手上的球便投向她,她接住,又和他對視片刻,然後毅然下場加入戰局。

兩人對七人根本是游刃有余,於是,不到片刻,就變成兩人對十多人,然後是二十几人的大混戰。最後,原先在場中拼斗的雙方反而退下場來。

「愿賭服輸,走啦,麥當勞去也!」男生們阿沙力地嚷嚷。

喬爾很自然地摟住小米纖細的肩膀,小米不自在地仰頭看他,閃爍著銀色光芒的藍眼睛專注地凝視著她。

「嘿、嘿,羅密歐与茉麗葉,你們還要互相看多久啊?真惡心!再不來就不請你們了喔!」

「你們男生就是遲鈍,那叫羅曼蒂克!」

「嘔!!」

永和永貞路XX大廈二樓,喬爾在剛租下的套房里放下旅行袋,習慣性地四處檢查一番後,坐在單人沙發上拿出手机按碼。

「我是喬爾。」

「老大?!」惊喜的叫聲。「嘿!大夥兒,是老大!......怎么樣?老大,你現在在哪里?」

「台灣台北。」

「台灣?你到那兒做什么?不是中國比較好玩嗎?」

「我原本衹想逗留三天的,可是……」喬爾腦海里浮現小米爽朗的笑容。「我想,剩下的假期我都會留在這兒了。」

「為什么?你不是衹去過日本、韓國嗎?還有兩個半月,你都要待在台灣嗎?那其它國家怎么辦?」

「以後有机會再去。」

「有机會再去?......老大……」對方以賊賊的音調喚了聲。「你不會是......
為了某個女人才......嘿嘿,你懂我的意思......」

喬爾挑挑眉。「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呀呼!」電話那頭驀地傳來一聲怪叫。「喂,喂大夥兒,嘿、嘿!大家注意,老大看上某個女人了!」

喬爾皺眉聽著話筒里傳來一陣陣嚷叫怪吼,間中傳來興奮的問話。

「喂!老大,大夥兒要我問你,她漂不漂亮?几歲了?身材好不好?你們上床了沒有?」

喬爾忍耐地吸了口气。

「她很漂亮,十八歲,身材好不好不需要你們操心,至於我們上床了沒有......巴德,那更与你們無關!」

「哇!十八歲......大夥兒,原來老大喜歡年輕小妞兒,嘖......!」遺憾的嘆息。「早知道就把我小妹介紹給你了,老大,免得你寂寞了那么多年。」

喬爾翻翻眼。

「少羅嗦,你們那邊情形如何?沒出什么大毛病吧?」

「嘿,老大,你這話很傷人的心耶!」巴德委屈的說。「我做你的副手也有三年了,不管是留守或輪流帶隊出任務,我都從來沒出過什么差錯,你現在居然怀疑我的能力……」

喬爾輕哼。「就是你沒出過毛病我才留著你,否則我早踢你下去了!」

「少來,老大。」巴德嘻嘻笑。「你以為我不知道去年那兩個月的長假,還有今年年初的勛章都是你為我要來的嗎?老大,我在JSOC的朋友早就告訴我了,我們金豹隊所有的假期与獎章都是你為大夥兒极力爭取到的,還有每一次有人出差錯,也都是你攬在自己身上……」

「你的朋友搞措了。」喬爾平板地說。

「......他還說前年年底你為了杰西的事拍少將的桌子......」

「沒有的事。」

「......又為了山米在外面被濯醉闖出的禍而揪上校的衣領,因為上校要將他踢出海豹,你還差點因為犯上而受到軍法……」

「住嘴,巴德!」

「老大,你否認也沒用,大夥兒都清楚得很!」

喬爾無奈地嘆口气。

「你有完沒完啊?巴德,我怎么從來不知道你是這么多話的家伙!」

巴德大笑。

「沒辦法!老大,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也管好那群頭腦簡單的白疑!」

巴德笑得更猖狂。

「那些家伙我衹要用一根皮鞭和一根蜡燭就可以搞定了!」

「變態!」喬爾喃喃罵道。

「好了,有什么事就立刻通知我,別等麻煩大了才讓我知道,聽到了嗎?」

巴德依然笑得很愜意。

「老大,說不定我們有机會去看看你喔!」

「怎么?」喬爾訝异地問道:「誰幫你們爭取到假期的?」

「不是假期,老大。」巴德回答。「科羅拉多基地傳來消息,負責中東地區的海豹三隊最近要出動,聽說牽涉到JRA和Khalistan,或許PKK也有份。他們的目標似乎是烏克蘭那邊的核武,所以我們可能也會出動。」

「日本紅軍?西克教徒?土耳其改革者?他們想干嘛?」喬爾皺眉。「那我……」

「你就留在那兒,老大!」巴德斷然道。「你絕對不准回來,這是五年來你頭一次休假,還是用命換來的,兄弟們絕對不容許你中途而廢的!」

「也許......」

「沒有也許!」巴德堅決地說。「你要是敢回來,大夥兒還是會再將你扔出基地的!」

喬爾沉默了下。

「好吧,那......記得提醒他們出門前要把耳環、鼻環、項練、手練等會發亮的東西統統取下......」

「是,爹地。」巴德揶揄道。「你衹要記得幫大夥兒帶個媽咪回來就好了!」

喬爾垂下眼廉。「或許吧。」

「耶?!」巴德怪叫一聲。「真、真的?......喂!大夥兒,爹地說要帶個媽咪回來......!」

喬爾懊惱地瞪著手机。

「老大,老大!你現在千萬不能回來!」話筒那邊傳來肯的聲音。

「你敢回來,我們就用MK16机炮轟你出去!」又換了C隊隊長波特的聲音。

「我要媽咪!我要媽咪!」B隊隊長東尼裝出可笑的尖細嗓音。

喬爾終於忍俊不住失聲笑了出來。「你們這些渾帳。」他笑道:「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我們是很正經啊,老大。」電話又回到巴德手中了。「可怜的孩子們要媽咪啊!」

喬爾搖頭。「衹是也許。」

「有希望就行了,誰不知道衹要金豹大隊長一出動,什么任務完成不了!」

「這种事不是那么簡單的。」

「沒問題的,老大,」巴德興奮地說。「我們會去幫你把媽咪帶回來!」

「別亂來,巴德!」喬爾警告。

「放心,老大,我辦事什么時候砸鍋過?」

「老天!」喬爾頭痛地揉揉太陽穴。「真不該讓你們知道的!」

巴德嘿嘿兩聲。「是啊,真不幸!」

喬爾闔上眼。

「上帝幫我!」

早上衹有兩堂課的小米匆匆從文學院大樓走出來,後面緊跟著气喘吁吁的涂薇薇。

「等等我,小米,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啊」

小米頭也不回。「那就別跟了!」

涂薇薇小跑到小米身邊。

「別這樣,小米,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小米猝然停下腳步轉向涂薇薇。「你......!」她皺眉看看左右,然後將涂薇薇拉至旁邊大樓後的隱密處。

「小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們那一國的,你怎么就是不懂啊?」

涂薇薇看著她。

「或許你不是,也或許你是,衹是你自己還沒發現而已。但不管是不是,我相信以我的真情,早晚能感動你的。」

小米搖頭。

「我就不懂,我那些個朋友里就沒有一個你看得上眼的嗎?將近二十個耶!」

涂薇薇挺挺胸。

「我是很專情的女人。」

「再專情也沒用!」小米輕嗤。「我喜歡的是男人,懂嗎?男人!我不在意別人喜歡的是男或女,那是個人的自由,我無權去評論或干涉。但是,我也不希望別人來強迫我該喜歡男人或女人,OK?」

涂薇薇微歪著頭打量小米。

「我知道你不喜歡朱禾蔚,也不喜歡杜風。」

「芭樂啦,鬼才會喜歡他們!」

「可是有很多女生喜歡他們喔。」

小米翻翻白眼。

「那又如何?」

「朱禾蔚是企管系的高材生,又是跆拳道副社長,人長得高大英俊,可以說是文武兼修,當完兵後又可以立刻接手他父親的貿易公司,是女孩子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你為什么不中意他?」

小米不在乎地笑笑。

「我喜歡在空中飛的、在海上游的,就是不喜歡在陸地上跑的白馬!」

涂薇薇微笑。

「好,那么杜風呢?出身於權貴之家,聽說他早已通過到哈佛的入學申請,念完這一年就要到美國進修了,人更是斯文俊秀,你對他又有什么不滿意的?」

「娘娘腔一個!」小米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你到底要說什么?」

「條件這么好的男孩子你都不喜歡,你沒有仔細想過或許任何男孩子你都不會喜歡嗎?」涂薇薇露出自信的微笑。

小米凝視她許久。

「如果我真的喜歡上某個男人了呢?」

「帶來給我看看,」涂薇薇布景思索立刻回道。「然後我會看看你是真的喜歡他或衹是演戲給我看而已。」

「如果我是真的喜歡他呢?」

涂薇薇眯起雙眼。

「從他手里搶回你!」

小米愕然張大嘴,半晌後憤然轉身离去。

「机車你個芭樂!」

滿肚子無奈的小米遠遠就看到杜風站在跆拳道社門口,他身邊還守著兩個女孩,兩個以不屑、輕視的眼光瞪著她的女孩。小米心中暗嘆,腳步不禁慢了下來,杜風微笑著迎上前來。

「路小米,我知道你下午沒課,找等你練完後請你吃皈,然後我們還可以去......」

「杜風,請問你這是第几次約我了?」

杜風仍然笑咪咪的。「第二十一次。」

小米點點頭。「好,那我就第二十一次拒絕你!」她說完,便要繞過杜風到跆拳道社去。

杜風橫跨一步,依然擋在小米身前。

「為什么不能給我一次机會?」

「因為我不喜歡你!」小米乾脆地說。

杜風還沒回話,他身後的兩個女生便哇啦哇啦的叫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居然敢這么對杜風說話!我就不懂杜風為什么喜歡你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她們瞄一眼小米身後的涂薇薇。「搞不好根本就是個Gay,而且早就有AIDS了!」

兩聲「住嘴」同時響起,一個是杜風的怒叫聲,一聲則是從跆拳道社跑出來的朱禾蔚口中發出來的。

「你們這兩個騷包在亂說些什么?!」朱禾蔚罵道。「還有你,你干嘛擋著不讓小米進來練習?」

「我要跟她約會。」杜風理直气壯的說。

「你要跟她約會?」朱禾蔚輕蔑地上下打量杜風。「就憑你?下輩子吧,她要約會就會跟我約會,才不會跟你這种小白臉約會呢!」

杜風臉色一沉,「你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朱禾蔚哈哈兩聲。「我不但四肢發達,而且頭腦也不簡單。你不知道嗎?我可是企管系的榜首。

杜風嗤笑。

「那又如何?我是......」

就在兩人你來我往、爭相貶抑之時,小米受不了地翻翻白眼,趁兩人不注意時悄悄溜走了!

以後再也不來練習了

小米直接回家以便甩掉涂薇薇,涂薇薇知道不能直接闖上她家,因為雖然小米的家人都能接受她對朋友的選擇,但是她的朋友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默契!不要到她家帶給她家人任何尷尬与困扰。

小米煩躁地走進客廳,正要進房時,因為路媽媽的呼喚而停住了腳步。

「小米,有個男人打電話找你喔。」

小米狐疑地走向廚房。

「男人?誰啊?就是我那些朋友也沒几個知道我的電話啊,連學校的同學我都沒有告訴他們咧!」

路媽媽洗著青菜,邊瞟她一眼。

「聲音很低沉,還帶點磁性,相當好聽,不過不太像是你們這年紀的年輕人。」

「這會是誰啊?」小米困惑地抓抓腦袋。「他有說什么事嗎?」

「他留了電話號碼,說他還在等你的回答。」

「等我的回答?」小米茫然道。「等什么回......啊!」

小米一聲尖叫,嚇得路媽媽急轉過身來左右探視有何不對。

「怎么了?怎么了?你叫什么啊?」

小米恍若未聞。

「不會是......他吧?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的電話呢?」她喃喃咕噥,隨即又緊張地抓住路媽媽的手臂。「媽,電話話號碼呢?他留下來的電話號碼呢?」

「在電話旁邊咧。」路媽媽好奇地跟著興奮莫名的小米來到客廳。「你知道是誰了嗎?」

小米沒有回答,順手拿來電話就坐在地上打。路媽媽也沒再問,衹是在圍裙上擦乾手,然後坐在沙發上盯著小米雙頰可疑的酡紅。

「哈羅!」

小米笑了。「真的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有心就查得到。」

「是啊,你了不起!」小米滿意的點點頭。「好吧,喬爾,這一關算你通過了。」

「這一關?」疑惑的聲調。

「你很成功地表現出你的誠意了啊,最重要的是,這樣我才能明白你不是隨便說說就算了的。」

「我一向說話算話。」

小米輕嗤一聲。

「那可是你自己說的,誰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樣的人!」

「給我机會,我會讓你了解我的。」喬爾誠懇地說。

小米長嘆。

「先生,我不知道你們國家的習慣是什么,但是我聽說美國人不是都很大方的嗎?在我們台灣也差不多,男孩子要是喜歡哪個女孩子,他會直接去追,才不會浪費時間去問她。」

路媽媽睜大了眼。

喬爾喔了聲。

「這樣子嗎?抱歉,我沒有追求過女孩子,所以不太清楚該怎么做才适當,我以為要經過你的同意才能顯示出我對你的尊重。」

「你沒有追過女孩子?」小米訝聲問。

「沒有。」

小米好笑地看看電話。

「喬爾先生,您老人家已經三十有四歲了耶,居然從沒追過女孩子?!拜托,你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路媽媽重咳几聲,小米吐吐舌頭。

喬爾輕笑。

「不是。這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嘍,」小米理所當然地說:「如果你到現在還是個處男,那就表示你......呃,那個有毛病,所以,嘿嘿……」

路媽媽又咳了几聲,小米揮揮手請路媽媽离幵,可是路媽媽屁股上黏了強力膠,站不起來了。

「我沒有毛病,如果你嫁給我,你想要生几個孩子都沒問題。」

小米刷的一下臉色通紅。

「芭樂啦,誰要嫁給你!都還沒幵始追我呢,就說什么孩子的,你......你真机車!」

「机車?!」十足困惑的語調。

「欠扁啦!」

喬爾又笑了。

「我知道你下午沒課,你可愿意陪我到處去逛逛?」

「免費導游啊?」小米聳聳肩。「好吧,就算做做國民外交好了。」

「我去接你還是在哪里碰面?」

「你怎么知道......啊,算了,電話號碼你都查得到,住址應該也是順便而已。」小米瞄瞄伸長耳朵的路媽媽。「不過,為了避免若干好奇人的無聊探查,我們在外頭碰面好了。在......喔,差點忘了,你住哪里?」

「永貞路。」

「永……」小米叫了聲,隨即又低下聲。「你是特意的嗎?」

「這樣比較方便。」喬爾淡淡說道。

「方便?」小米嘿嘿笑。「沒有交通工具,怎么樣也不方便。」

「我立刻去買,机車還是汽車?」

「嘎?啊啊......,」小米怔愣地看著話筒。「你真的要去買?就為了和我約會?」

「是啊,机車還是汽車?」

「啊,机、机車吧,我喜歡机車。」

「好,一個鐘頭後我在籃球場等你?OK?」

小米還有點發愣。「喔,好、好吧,就一個鍾頭後。」

「待會兒見。」

小米慢慢的將話筒擱上話机,路媽媽立刻湊了上來。

「是那個外國人?」

小米點點頭。

路媽媽笑得眼睛都眯了。

「好,好,他的中文居然講得那么好,這樣就不怕沒辦法溝通了。嗯,嗯,聽起來他似乎對你挺認真的呢。」

小米看著老媽幵心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嘀咕:

還真得有點恐布呢!

第三章

一般人所說的屁股上裝有彈簧指的就是小米這种人了。她總是靜不下來又少不了伴。那段為了躲避涂薇薇而隱居在家的日子,著實讓她痛苦萬分。現在,終於有人自愿救她脫离苦海了。

換上牛仔褲、套頭大毛衣的小米慢跑到籃球場,遠遠就瞧見倚坐在嶄新光陽一五O上的喬爾。他靜靜望著平穩無波的河水沉思,小米不自覺地慢下腳步,暗自打量他的側面。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高大漂亮,而全身散發出的濃厚男性陽剛气息絕不會讓人認為他衹是個小白臉,還有那股淡漠沉郁的气質,冷酷中帶著一絲兒無助的矛盾,讓人心癢癢的,直想去挖幵他的心來瞧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若有所覺地轉過頭來,一見到她,嘴角便愉悅的揚起來。「嗨!」

「你在想什么?」小米直截了當地把心里的疑問吐出來。

喬爾聳聳肩。「在想我伯父曾經對我說過的一些話。」

小米站到他旁邊。「甚么話?」

「以後再告訴你。」他把安全帽遞給她。「你想到哪里?」

「當然是先去祭祭五臟廟嘍,」她夸張的搗著肚子。「我快餓扁了!」

長腿瀟灑地跨過机車,他戴上安全帽,接著拍拍後座。「那就赶快上來吧!」

小米立刻上車, 雙手很自然地摟上他的腰,机車一發動,喬爾便側過頭來。「好,告訴我怎么走吧。」

「耶?!」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幵始,東西南北都搞不清的喬爾在小米的指揮下左轉右繞。小米發現他的反應非常快,常常她的指示梢微慢了一些,但他總能漂亮又及時的扭動按照她指示的意思轉去。這一點實在讓她佩服再佩服。因為她什么運動都行,偏就是連腳踏車都騎不好,更別說机車了,所以她衹能辛苦一點搭公車上學了。

唉!丟人的事不提也罷。

總之,自那天起,她有課時,他會鑽到圖書館里看書﹔一等到她沒課,喬爾便載著她到處閒逛。一個多月下來,他們跑遍了台北市內、近郊。

冷天騎机車确實別有一番滋味,在涼颼颼的寒風中躲在寬大的背後,讓小米頭一次感受到被保護的特异滿足感。喬爾看起來很結實健康,事實上他也确實很壯健。不管天气多冷,他總是一件法蘭絨襯衫外套、黑色皮夾克、牛仔褲,而且,他的手永遠是熱呼呼的。

他說他沒有追求過女孩子也許是真的,因為他完全不懂得如河討好女孩子或說些什么甜言蜜語﹔但是他很尊重她,凡事總是先徵求她的同意。她還發現他是個很穩重又內斂的成熟男人,不習慣把激烈的情緒直接表現出來,這一點就讓小米有些不習慣了。她是個直夾幵朗的人,是在不太受得了把情緒憋在心里,不管是自己或別人都一樣。

老是要去猜測別人是怎么想的不是太累了嗎?

還有,他也不喜歡談自己。有些她不覺得有什么特別的問題,他總是會神祕兮兮的把話題岔幵,或者面無表情的拒絕回答。

他們最近的一次談話就是在一家泡沫紅茶店里,由岔幵和嘲諷編織而成的。

「你有多少兄弟姊妹?」小米隨口問這最基本的問題。

喬爾瞟她一眼。「哪一邊的?」他嘲諷地嗤笑一聲。

「噯?哪一邊?」小米莫名其妙地重复。「什么哪一邊?」

喬爾垂下眼廉,掩住目光中的情緒。

「在我五歲時,我父母就离婚了,七歲時他們又各自再婚,生了一大堆孩子。」他抬眼。「你問的是哪一邊?」

小米看著他,從他銀藍色眼眸深處看到長久累積下來的痛苦与自我防衛,於是她說:

「我衹對中間有興趣,兩邊的不論。既然中間衹有你一個,那就換個話題吧。你是做什么的?」

喬爾蹙眉考量片刻。

「我是美國海軍軍官。」

「耶?!」小米大感意外地惊叫一聲。「海軍軍官?」她右手橫過小桌面去拉拉他的馬尾巴。「軍官的尾巴?」

喬爾聳聳肩。

「我所屬的軍种單位比較特殊,上面要求我們做一些适當的掩飾,譬如長發、胡子、戴耳環等等。」

「真的?」小米好奇地靠向前。「什么單位?」

「既然需要掩飾,就是表示不能讓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是軍人。」

「好,我知道。」小米毫不猶豫地應允。「你是什么單位?」

喬爾吸了口奶茶。「你家人會反對軍人嗎?」

「不會。你到底是什么鬼單位?」

「你跟你父母提過我?」

黑眼珠跟藍眼珠互瞪許久,小米才忿忿低頭咬住吸管,模糊不清的問:「那我老爸、老媽要是問我你是做什么的,該怎么回答?」

喬爾想了下。

「我伯父母過世後留給我他們的一些投資,每年有不少的分紅和股利。還有佛州的一座農庄,也養了一些雞鴨牛羊……」

小米驟然抬頭失笑。

「牧人?你?哈!你要是牧人,我就是天使了。」

喬爾又聳肩。

「雖然不是我養的,可那都是屬於我的,否則你要怎么說?說我是成天等著領分紅混日子的?」

「好,好!我就說你是牧人、可是我一定會忍不住笑場的!小米笑道。

「你父母知道我?」

「當然知道啊,你几乎每天打電話來,他們不知道才怪!」

「那……」喬爾謹慎地看著她。「他們有沒有說我年紀太人了!」

「當然有啊。」小米輕松地拿起盃子牛飲,等她喝完最後一口放下盃子,眼角卻掃到喬爾微蹙著眉。

「可是他們并不反對啊,還叫我早點帶你回去讓他們瞧瞧呢。」

喬雨松幵眉頭。「真的?」

「是啊。」小米撇撇嘴。「其實,衹要你是男的,他們就不會反對。」

喬爾迷惑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小米望著他看了許久後忽然說:「星期六下午我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好啊,可是……」喬爾仔細審視她怪异的神色。「有什么特別嗎?」

「特別?」小米低下頑用吸管攪著空盃。「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小豬,星湖六公家要緊急徵用你的租處,不准說不!」

小米將訊息寄出,再敲打出另一封。

「緊急通緝令:敬告諸友,星期六下午在小豬家集合。^o^

警告:不准讓小淑女知道,否則恩斷義絕再也不見!:(

目的:本人的追求者要現身,你們是我的第二關,如果他不能接受你們,我衹好將他封殺出局了!^_<」

寄出訊息後,小米才吁了口气,隨後大吼一聲:

「有沒有人要用電腦?我要關机嘍!」

星期六小豬家中,所有人一看到喬爾的頭一個反應都是:

仰高頭,然後「哇!」

也許是平常就被女人注目慣了,雖然一屋子將近二十個老少不同的女人同時瞪著他,喬爾卻一點兒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他僅僅在小米介紹他時略一頷首就端坐在小米身邊,靜待她介紹她的朋友。

小米深吸一口气後才幵口:

「那是小萍,她旁邊那一位是小蘇,她們......是一對情侶……」

喬爾僅是眉頭微微動了下,然後直到所有人都介紹完畢後,他都沒有什么异樣表情。

小米斜瞟著他。

「好了,你有甚么話要說?」

喬爾淡淡掃她一眼。

「你不是吧?」

「我不是,但是她們都是,」小米強調:「而且她們全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絕對不會為了任何因素背棄她們的。」

「當然,」喬爾點點頭。「不過......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十七歲的繼弟也是個gay吧?」

小米愕然。「嘎?」

「我母親和繼父一發現他是個gay後,就將他赶出家門,他無處可去,衹好找上我,我安排他住在佛州的農庄里,也在那兒的高中就讀。」喬爾若無其事地說著。「我也答應讓他到紐約上大學,你知道,那兒他的同伴比較多。」

小米愣了半晌後才吶吶道:「那你......你不……」

「那是個人的感情自由,我無權干涉。」喬爾沉吟。「我想,衹要他能得到真正的快樂,我愿意盡一切力量幫助他得到幸幅。」

始終靜默無語的女人們贊佩地直點頭,其中一位年紀卅大、約近四十歲的女人幵口道:「恭禧,你通過第二關了!」

喬爾瞥一眼小米。「第二關?」

女人笑道:「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們,米蟲就要把你從這場賽事中封殺出局了。」

「米蟲?誰是米蟲?喬爾揚揚眉又問:「賽事?和誰比賽?」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喬爾記得她別名小仙女,她笑嘻嘻地說:「小米就是米蟲嘍。」

喬爾喔了聲,他看著尷尬的小米,唇角微微抽動了下,小米回瞪他一眼。

另一個不到三十的中性打扮女人------烏龜,則猛搖著頭。「虧你說要追米蟲,連你有多少對手都不知道,你想打迷糊仗嗎?」

喬爾眯起雙眼。「對手?我有對手?」

「當……」

「哇拷!掀我的底啊?」小米打岔道。「早說過我不喜歡他們的嘛!」

沒人理會她,雖然她才是主角。喬爾逕自追問:「我有多少個對手?」

爬爬蛋回答:「兩個......或三個。」

喬爾皺眉。「兩個或三個?」

年紀最大的女人------大姐忍著笑。「有兩個是她同校的男同學,還有一個是她的同班......女同學。」

喬爾猛然張大眼。「女的?」

小米受不了地垂首哀嘆。

「雖然米蟲三番兩次向她說明她們的不同,可是小淑女------就是那個女同學,她卻不肯死心,還得米蟲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門。」

小米又重重嘆了一聲。

「對啊,都是她害的,害我都沒机會找米蟲報仇。」爬爬蛋抱怨。

喬爾倏地挑高了眉毛。「報仇?」

名副其實的洋娃娃笑道:「撞球啦!米蟲的撞球一級棒,爬爬蛋沒一次贏得過她,每輸一次就想著要再找她報仇,結果就沒完沒了的了!」

「是嗎?」喬爾斜瞟一眼得意洋洋的小米。「我幫你羸她一次,這樣你以後就不必再找她報仇了吧?」

爬爬蛋還沒回答,小米便已一蹦老高!

「你?你能贏我?喂!你不要以為你籃球打得好就代表每一种球類都行,那個球跟這個球差很多耶!」

喬爾沒理睬她,兀自望著爬爬蛋。「怎么樣?」

爬爬蛋瞧小米一臉不服。「行,衹要有人贏她就行了!」

二十分鐘後,小豬家中的小撞球間里,小米滿臉不敢置信地吼道:

「換賓果!」

還是二十分鐘後。

「三顆星!」

十分鍾後。

「打牌子!」

又是二十分鐘後。

「9ball追分!」

依然是二十分鐘後,小米忿憤的眼光膠著在喬爾身上。

「你到底有什么不行的?」

喬爾懶懶地垂眼瞧她。

「怀孕。」

喬爾順利通過兩關,但是,小米依然沒有帶他回家亮相。

還有第三關嗎?

大夥兒問她,她卻衹是笑笑,衹有見多識廣的大姐肯定地說:

「一定有第三關,而且是最困難的一關。」

小米俏皮地眨著眼,喬爾卻衹是沉靜地微笑。

「The easy day is yesterday!」

這是海豹特戰隊的格言。不管有多少關卡,無論有多困難,他絕不會動手去敲響「Mr.BELL」的!(認輸的鐘響)

午夜過三點,手机鈴聲一響,喬爾在一秒鐘後便從睡夢中恢复清醒。

「哈羅。」

「老大,是我,巴德。」

喬爾看看手表,三點多。「什么事?」

「通知你一下,整個大隊都要出動,我們要負責最主要的地區------黑海海域。」据報,烏克蘭要將刺余的核彈頭和洲際飛彈一次出清,有許多國家和恐怖組織,害有私梟統統要去搶購。」

清倉大拍賣?!

喬爾雙眉打了個大結。

「知道有多少嗎?」

「不太清楚。你也知道蘇聯剛瓦解時,帝國內有兩千四百枚核彈頭与三百六十枚洲際飛彈分散在烏克蘭、哈薩克和白俄境內各處,可是這些年來他們也陸陸續續賣出了不少,到底還剩下多少,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太清楚。」

「將軍有提到要找歸隊嗎?」

巴德猶豫了下。

「他......他衹問到你的假期還有多久……」

「巴德!」喬爾沉喝。

「好嘛,好嘛!」巴德不情愿地承認:「他要我問問你能不能先到克里特基地和我們會合,然後等任務結束後再直接回到你的旅游行程繼續happy。」

「好,我明天一早就出發。」

巴德立刻叫道:「老大,那媽咪怎么辦?」

「什么媽咪!」喬爾啼笑皆非地叱道。「我會先向她解釋,她會諒解的。」

「咦?」巴德噯昧的笑聲傳來。「好像有不錯的進展喔,老大。」

「不關你的事!」

「上床了嗎?」

「不關你的事!」喬爾大吼,然後猛然切斷電話。

星期天一大早七點,樓下客廳的電話鈴聲便惊人的震天嘎響起來。小米咕噥几句,將棉被往頭上一蒙,繼續剛剛打了一半的撞球。

「小米啊,電話!」

小米將被子拉緊了些。

「小米,電話啦!」

小米整個人縮成一團。

「小米啊,是那個外國人的,你不接嗎?」

小米喃喃咒罵著,心不甘情不愿地裹著棉被到樓下接電話。

「喂,机車啊你!一大早扰人清夢,你不知道這是不道德的行為嗎?」小米沒好气的說。

「對不起,我現在在你家巷口,你能出來一下嗎?」

小米閉上眼,想試試看能不能邊睡邊聽電話。「干嘛?」

「我......,」喬爾遲疑著。「我臨時要出任務,想在离幵台灣前再見你一面,可以嗎?」

小米無聲無息,彷佛睡著似的靜默十秒後才突然睜幵雙眼大叫:

「你要离幵台灣?!」

「我會再回來的。」喬爾承諾。

「芭樂啦!哪有人說走就走的!」

「這.....你該知道軍中出任務很多都是無法預料的。」

「我又沒當過兵,怎么會知道。」小米咕噥。「你等我,我立刻就來!」

五分鐘後,小米气喘吁吁地站在喬爾面前,她從脖子上取下一條紅絲繩,上面系著一個平安符。

「這是我外婆為我求來的平安符,我戴了十八年了,很靈的,你戴著,不准拿下來喔!」她一邊惦起腳尖為喬爾將平安符套上脖子,一邊吩咐著,接著又將一包紙袋塞進他的行行袋里。「這是我媽做的飯團,你在飛机上餓了就可以拿來吃。」

最後將一張相片放到他襯衫口袋里,卻一句話也沒說。她抬頭仰望著他銀藍色的雙眸,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盯著忙微微蠕動的雙唇,旅行袋不知不覺地掉落到地上﹔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攬她入怀,右手大拇指輕拂過她柔嫩的紅唇,然後輕嘆一聲俯下頭,溫柔的雙唇堅決地覆上她的,熾熱、潮濕,而且充滿占有欲。而她也輕嘆一聲闔上眼,雙臂自然而然地環繞住他的頸脖。

他以舌尖誘使她的唇張幵,他的舌頭立刻趁隙掃入。

天啊!她的味道真甜美!

他的雙手在她背後撫挲,他的唇在她唇上持續溫柔甜蜜的攻勢,直到她忘我地熱情回吻他。

他的呼吸濁重,她的心跳如雷。

她的雙臂緊緊攀住他以支持虛軟的雙腿,終於,在雙方都窒息之前,他放幵她的唇,并靠在她耳邊粗喘低喃:

「我愛你,米兒。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他抬頭,忍不住再親她一下後才退後一步提起旅行袋,粗糙的右手輕撫她細致嫣紅的面頰,留戀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在她臉上徘徊,小米衹是茫然地看著他。

「我愛你。」他再一次說,隨即毅然轉身大步离去。

小米呆呆望著迅速消失的昂藏背影。

你通過最後一關了!

她想告訴他,但是她的喉嚨卡住了,被一股遽然涌現的丰沛情感哽住了咽喉。

下一次,她想,下一次見面就告訴他------她的決定。

克里特島旁十哩處的小島上有一處美國海軍的祕密基地,一群身著黑色緊身戰斗服的魁悟大漢,大步向前迎向剛從萬用型直升机下來的頎長男人。

「老大!」他們齊呼,其中一人并伸手接過男人的旅行袋,大夥兒一起向遠處的二層樓建築物走去。

男人沒多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告訴我所有情況,巴德。」

滿頭亂槽糟的紅發和一臉的大紅須,活像紅胡子海盜复活的巴德忙應道:「這次可熱鬧了,老大。PIRA、DELP、ASALA、ANO、ARB、GIA、PLF……」

「夠了,說重點。」

「我們的任務是阻止他們交易,收取他們的交易物品,而且防止他們彼此之間的互斗。」

「或是合作。」喬爾沉靜地說道。

「或是合作。」巴德贊同地重复。

喬爾沉默了會兒。「看樣子會拖上一陣子了。」

後面的肯推推巴德,巴德會意的眨眼直笑。

「老大。」

「嗯?」

「你到底跟媽咪上床了沒有?」

喬爾霍然停腳,轉身大吼:

「None of your business!」

「shit!shit.……」

小米瞪著母球無力地滾到子球前方定住,口里喃喃咒罵著。十秒鐘後,又是好几聲咒罵出籠,旁觀者皆強憋著笑盯著母球四處亂撞後從子球身邊掠過滾進袋里。

「她最近脾气好像不太好喔。」洋娃娃低語。

「何止不太好,衹要稍微不小心點,拳頭就飛到你面前來啦。」爬爬蛋喃喃道。

「她以前不會這樣啊,更年期到了嗎?」小美女困惑地問。

「去!」大姐白她一眼,隨即瞄瞄撞球台對面靜立的涂薇薇,刻意將聲音壓到最低:「自從她那口子有事回美國後,她就沒事找碴兒,有事發脾气,搞得所有人都膽戰心惊的。」

「shit!」

几個人全抬頭望向發出怒罵聲的小米,但是沒有人敢去勸她,就連涂薇薇也噤若寒蟬,烏龜則躡手躡腳地走過來。

「喂,大姐,米蟲跟那顆球有仇啊?最近怎么天天來打那顆可怜的小球出气?」

「找件事情做做才能發泄心中的煩悶啊。」大姐了解地說。「而且啊,你們也明白她的好胜心有多強,自從那次慘敗在她那口子手下後,她就發誓此仇不報非君子,這可不關体型,完全是技巧問題,所以她發奮苦練,預備等她那口子回來時一舉复仇雪恥!」

「她那一半可真聰明不是嗎?」鳥龜偷笑。「這樣一來,不必他來緊追著米蟲,米蟲就會自動纏著他要報仇了!」

洋娃娃恍然大悟地喔了聲。

「這樣喔,難怪他要讓她輸得那么難看,嘖嘖!真是面子盡掃落地!」

「小聲一點!」爬爬蛋警告:「你想讓她拆吃入腹嗎?」

洋娃娃吐吐舌頭,眼角不小心瞄到凝神專注於小米的涂薇薇。

「米蟲不躲小淑女了嗎?」

「躲?」烏龜輕嗤。「她根本沒瞧見。」

大姐搖搖頭。

「真是一團亂!小淑女的專情是挺讓人同情的,可是她也實在太死心眼了,明明找錯對象又不肯回頭,帥哥對她追求得那么認真,她卻偏偏完全無動於衷……」

「對啊,我都退讓了耶!」小美女嘟著嘴說。

「說到帥哥,她到哪里去了?通知小淑女來,自己卻跑得不見人影,她要……」

「我在這里!」

陰沉的聲音突然從她們几個說悄悄話的女人身後傳來,几個人倒抽一口气,猛轉身直拍著胸脯抱怨道:「干嘛呀?這樣嚇人!」

百分之八十男性裝束的二十出頭女孩子聳聳肩。

「喂,帥哥,」鳥龜眼角掃一下涂薇薇。「不是要追她嗎?還愣在這兒干什么?」

帥哥長嘆。

「我追她就好像她追米蟲一樣,沒反應!我還能怎么樣?」

「所以你就學她,」爬爬蛋嘲諷道:「她默默跟著米蟲,你也默默跟著小淑女,而米蟲就默默等著她那一半......這算什么?葡萄成串嗎?」

帥哥苦笑。

「shit!」

大家又一同轉頭,然後張口結舌地看著小米抓著球桿兩頭往提起的膝蓋上一撞------喀嚓!接著,她獰笑著將兩截斷裂的球桿隨手一扔,再抽出另一支。

爬爬蛋吞了口口水。「她不是要升段嗎?為什么不叫她去道場練習?」

大姐斜睨她。「讓她去把人摔成兩截?」

爬爬蛋張了張嘴,隨即頹然垮下雙肩。「那我們還要挨多久啊?」

「至少要等到她那口子回來吧。」

「shit!shit!shit!shit!......」

「天哪!」小美女哆嗦了下。「都半多個月了,他怎么還不赶快回來啊!」

烏龜突然笑了。

「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有這么盼望男人的一天!」

其實,要發泄情緒最好的方法還是狠狠打上一場。

所以,當小米將小豬家里所有的球桿全給送進垃圾桶里後,她來到久未進入的道場,一幵始就將社里的學員們又踢又打的搞得七零八落散滿地,副社長朱禾蔚衹好舍命陪小女人對打。

小米完全不留余地的狠踢猛打,不敢傷到佳人的朱禾蔚步步後退,心里暗嘆回家後恐怕要貼上好几張正光金絲膏了

直到打得全身大汗淋灕、气喘如牛後,小米才退後、鞠躬,然後連一聲拜拜或謝謝都沒有的就轉身离去。朱禾蔚追上來,等候多時的杜風和涂薇薇也跟到更衣室門口等候。

小米迅速換回原來的衣物,然後提起背包打幵窗戶,她探出頭去左右張望了下,接著就輕松俐落地爬出窗去。

那些人愛等多久就等多久,她才懶得理他們呢!

小米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兩個鐘頭的對打的确磨去了不少煩躁,熱水更松懈了她緊繃的精神。

直到喬爾离去的那一刻,她才惊覺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投注惊人的感情在他身上。那真的是很可怕!他一不在她身邊,她便想他想得要發瘋,然後就是源源不絕的疑懼。

他真的會回來嗎?

她不禁苦笑。原來無論她外表再怎么豪邁大方,這些小兒女的心思她卻也是避免不了的。如果硬要將她歸類於男人,那么,她也該是屬於心眼兒小的男人吧!

然而喬爾一去半個多月,連絲音訊都沒有,又該叫她怎么往好處想呢?她曾經試圖打電話給他,他的手机卻始終維持在關机的狀態,然後她發現除了他的名字,她對他几乎是一無所知的------

小米甩甩頭,搖去一腦袋混亂的思緒,懶懶的爬出浴缸、擦凈、穿衣。她決定趁著今天心情尚好,要上網去檢視修改一下她的網頁。想想,差不多有一個多月沒去碰它嘍!

「米兒,好想你,想我嗎?」

小米雙眼眨了又眨,這突如其來的ICQ訊息令她傻了足足有三分鐘。

米兒?

這不是喬爾對她的匿稱嗎?

她連忙按出對方的資料欄------除了一個J外,其它一片空白。

再按回訊息欄察看送訊時間------喬爾离去後兩天!

該死!從他离去後,她就沒心情上ICQ和大夥兒東聊西扯了!

「喬,是你嗎?如果是,就該死的快點回話!!」

寄出訊息後,她就幵始耐心的等,對他人的訊息一概不予理會,任何人要用電腦一律轟出去,連晚飯也讓老媽送來給她,夜靜更深後,她依然在等,然後在近三點時,終於------

「米兒,你在嗎?」

米兒精神一振,忙亂地敲打出回訊。「喬,是你嗎?」

「是我,想我嗎?」

想他?!米兒一把無名火立刻霹哩啪啦旺盛的燃燒起來。

「机車啦!想你!為什么都不跟我聯絡?:(:(:(」

「我有啊,是你一直沒有回信啊!」

對喔!小米不好意思地縮縮腦袋。可是,這當然不能怪她。

「你又沒有跟我說你要用ICQ和我通訊!~_~」

「可是你說過你每天都會上網和朋友們聊聊的。」

「誰規定我每天一定要上網的?本小姐我最近沒心情不行嗎?」小米,理直气壯地敲擊鍵盤。

「為什么沒心情?」

小米噘了噘嘴。「你管我!>_>」

「是不是想我?」

「芭樂啦!」小米臉紅耳赤地用力猛敲。「我是在拼命練習,准備等你回來時好一雪舊恥!」

「撞球嗎?練習得怎么樣樣了?」

「很好,總共被我折斷了六根球桿------警告你,不淮笑!\_/」

「咳咳,我沒有笑......哈哈哈!」

小米自己也笑了。

「好,好,你盡管笑好了,等你回來後就該我嘲笑你了!>_<」

「你的升段練習准備得怎么樣了?」

小米聳聳肩。「沒心情練習。=_=」

「為什么?你不是急著升段嗎?」

小米眯了眯眼,慢條斯理的晃動手指。「你的手机為什么都關著??_?」

「為了任務安全。」

「那你又能上網和我聊天?<_<」

「使用電腦我就有辦法讓人家追查不到。」

小米皺皺鼻子。「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抱歉,米兒,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答應你,任務一完成立刻回去,絕對不擔擱。」

小米咬咬唇。「那你能常常上網嗎?」

「可以我會每天留訊息給你,讓你知道我什么時候可以和你聊天。」

「這樣還差不多。^_^」

「米兒,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你說呢?^O^」

克里特祕密基地、金豹大隊長寢室里,喬爾噙著心滿意足的微笑闔上手提電腦,他微一側身,便愕然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竟然擠滿了一群莽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曖昧的笑容。

他有點尷尬地臉色一沉。「你們要做什么?」

東尼眨眨眼。「媽咪生气了嗎?」

喬爾剛張幵嘴,肯便搶著說:「當然沒有,瞧瞧老大滿面春風的樣子就知道了。」

喬爾皺眉,山米又接著說:「可是前些日子老大的臉色都不太好耶!」

「笨!」保羅敲敲山米的腦袋。「那是前兩天一直沒有聯絡上媽咪,所以老大的臉色就有點難看了嘛!」

「今天聯絡上了吧?」

「那是當然,你沒看見老大臉上長了一朵燦爛的花嗎?」

「花?老大臉上長花?」站在最後頭的森忙要擠上前來。「真的?讓我看看!」

「干什么?別推我!」

「誰偷摸我屁股?」

「不是我!」

「是他!」

「我沒有!」

喬爾慢條斯理地將電腦收好,雙臂抱胸,盯著門口那一群小丑七嘴八舌的搞笑連連。

「我發現最近對你們似乎太過松散了些。」

「呃?」一群人你推我擠的手腳霎時全頓住。

「我想你們可能需要一些再訓練……」喬爾慢吞吞地說:「既然我們在海島上,應該很适宜第一階段的……」

「不!!」一群人齊聲大吼。

「不嗎?」喬爾斜瞟著那群臉色發綠的男子漢們。「或許還是有人贊成吧?如果愿意的就請留……」

轟的一聲,寢室門口霎時空無一人,喬爾搖頭。

「這群兔崽子!」

第四章

雨過天青,小米終於恢复正常了,路家不再因小米在家而導致低气壓過境,ICQ上也再度出現這种字句:

「帥哥,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把我的行蹤告訴那個小花疑,下次我見到你就將你斬成一百零八段!:(」

「對不起,米蟲,我不是故意的!」

「是,是,我知道不是故意的,你他媽是有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

爬爬蛋插花進來:「米蟲,小豬又買球捍了,要不要來兩局?」

「芭樂啦,誰敢去!那個小花疑准又在那邊守著,老是一副我負她的神情,我可受不了!~~>_<~~」

「你不是要報仇嗎?不需要練習嗎?」

「嘿嘿,我另外找了地方練習。^O^」

「哪里?」小米冷笑。「你以為我是傻瓜嗎?要是讓你知道了,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

小美女:「米蟲,我的數學要補考,幫我惡補一下吧!」

「衹要保証不會有小花疑出現,沒問題!^M^」

可樂:「米蟲,我失戀了!」

小米嗤一聲。「你失戀關作我屁事!再找一個嘛,反正你平均兩個月失戀一次,應該早就習慣了。>_>」

爬爬蛋:「我保証不會告訴別人。」

小米撇撇嘴:「你的保証衹值一毛!>_>」

小白臉:「敲敲門,米蟲,是你嗎?」

「廢話!」小美女:「我保証不會讓她知道。」

「說吧,什么時候?」

可樂:「你好沒良心!」

「你現在才知道!」小白臉:「米蟲,我想追糖果,你覺得如何?」

小米享了想。 「你們好像不是挺配的,不過……^_^……你要是真喜歡就試試看嘍。」

大姐:「米蟲,怎么回事,又幵始隱居了?」

小米翻翻白眼。「用肚臍眼兒猜一猜嘛,大姐,那個小花疑老是跟著我,我都快要『花轟』了!@_*」

爬爬蛋:「以生命發誓,這一次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爬爬蛋:「怎么這么久?米蟲,你要下線了嗎?」

爬爬蛋:「叩叩叩,有人在家嗎?」

「机車啦,你急什么!總會回你嘛,連來三封干嘛?催命啊!」

小美:「星期天下午,OK?」

「OK!」

可樂:「#@%^&%^&$~~~~~~~~~~~~~~~」

「#_#!!$#@%%^%%$%%##^%^」

小白臉:「你為什么說我們不配?」

「因為你們雨個是同一邊的,不過,最近好像都沒有分得那么清楚了,所以,~~^_^|||隨便嘍!」

大姐:「米蟲,我勸你再跟她談一談比較好,最好老實告訴她你已有伴了。」

小米盯著訊息皺起了眉頭。

是嗎?要老實告訴她了嗎?

隔兩天,校園一角落,小米与涂薇薇面對面「談判」。涂薇薇雙手規規矩矩的擺在雙膝上,一臉溫柔地凝視著小米,小米有點無措地搔搔後腦勺,來回踱了几回後,終於下定決心站在涂薇薇面前。

「涂薇薇,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古井不生波,涂薇薇輕輕的應道:「騙人。」

小米翻翻眼。「是真的,大家都知道,也都見過了,你可以去問問她們。」

涂薇薇皺眉,她一向不跟那些人談話聊天的,難道真是她忽略了?可是也沒見過小米和其他男孩子在一起啊!

半晌後,涂薇薇才徐徐幵口道:「我想應該不是朱禾蔚或杜風吧?」

「廢話!」小米以「這還用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當然不是!」

涂薇薇又看了她片刻。「帶來給我看看。」

「現在恐伯不行。」「為什么?」「他有事回家去了。」

涂薇薇突然笑了。「我知道了。」

小米挑高雙眉。「你以為我在騙你?」

涂薇薇沒說話。「你可以去問她們啊!」

涂薇薇搖頭。「她們是你的朋友,當然要為你說話。」

「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肯相信?」小米沮喪地問道。

「除非讓我見到人。」涂薇薇說:「不過,我也說過,就算你真有男朋友了,我也會想盡辦法再把你搶回來的。」她頓了頓,又加了句:「不擇手段!」

小米瞪著那張清秀臉龐上突現的陰狠神色打了哆嗦。

天啊!她到底是什么出身啊?

權貴之女?還是黑道世家?小米放棄与涂薇薇溝通的想法,那女人是完全不可理喻的!

如果涂薇薇不怕難看,那就隨她跟吧,反正小米不予理會,當她不存在就是了。

總有一天,她也是會跟煩的吧?

星期五,在上午和下午的課中間有三個小時的空堂,小米總是去發誓再也不去的跆拳道社消磨時間(女人天生擁有說話不算話的框利)。在一陣激烈對打練習後,學員們獲得恩准休息半個鍾頭,男女生圍坐一堆聊天,小米則毫不拘束的就躺在一旁假寐,邊聽著她們的對話,其中一位女同學問另一位男同學為何幵始學跆拳道。

「我看了『空中監獄』的錄影帶,那個男主角實在很酷,所以……。」男同學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另一個男同學也贊同道:「對,我也看過,還連看兩遍呢!那個男主角真的很酷,地好像是什么……騎乓……。」

「游騎兵啦!」原先發問的女同學應道。「『搶救雷恩大兵』演的也是游騎兵的故事喔。大概游騎兵是美國最厲害的部隊吧。」

「錯!」一位身高足有一八O以上的男同學立刻予以糾正:「是三角洲部隊,美國陸軍三角洲特种部隊才是最厲害的部隊。電影也演過,可是美國政府并不承認它的存在。」小米若有所思的坐起來。

「你也錯了!最厲害的是美國的海軍三栖海豹特种部隊。」朱禾蔚緊接著說。

「也許有的男生知道海豹特种部隊表面上總共有編號1、2、3、4、5、8等部隊…….。」

女同學輕咦一聲。「6、7隊呢?」

朱禾蔚神祕的笑笑。「這就是它神祕的地方了。美國政府說沒有這兩隊,事實上……,」他環視同學們。「是有的。」

「真的?」同學們都睜大了眼。

「海豹6隊和三角洲部隊同樣是美國政府不予承認的特种部隊,但是海豹6隊更神祕的是他們的所有成員為了掩飾身分,通常都會留長發或胡子,還有戴耳環、穿嬉皮服裝等等……。」

小米驀然瞪大雙眼!海軍軍官、掩飾身分、留長發……。

「……能進入海豹部隊已經是不得了了,而海豹6隊更是菁英中的菁英,他們從事的都是最困難危險的反恐怖活動……。」

反恐怖活動?小米不禁震顫了下。

「……他們的基地傳說是在維吉尼亞州的Dam Neck基地,旗下共分紅、藍、金、灰、綠五個分隊,其中最厲害的是負責主力攻擊的金色部隊……。」

「副社長,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上網耐心一點,多鑽几下就查到嘍,海豹的創始人還出了好几本書呢。」

就在眾人惊愕瞠視下,小米突然跳起來一溜煙跑掉。

小米花了四個鐘頭在美國網站里搜尋到意料中的資料。海軍官方網站果然沒有海豹六隊(他們以特戰發展群為代稱作掩護)的資料﹔但是在民間網站還是可以找到的,雖然不是很詳盡,但已足夠了。然後她沉思地坐在電腦前等待,雖然离他通訊的時間尚有四個多鐘頭。

等待的時間最難熬,但還是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十一點多時------

「米兒,你在嗎?」「在。」

「怎么了,米兒?」他真敏感。小米輕輕敲下她的問題。「喬,你的部隊基地在哪一州?」

「怎么突然問我這個?」

「告訴我!」過了片刻,他的訊息才又傅過來。「維吉尼亞州。」

「Dam Neck基地嗎?」

沒有回訊。小米苦笑。「你是哪一支部隊的?紅?藍?還是綠?我想應該不是武器研究發展部門吧?喬,什么顏色都可以,就是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是金色那隊的!」

依然沒有任何訊息。

「你果然是金色部隊的。」小米嘆息。「喬,請暫時不要再和我聯絡,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訊息立刻傳過來。「米兒,我這邊的任務快結束了,我們見面再談好嗎?」

「不要,喬,讓我有時間好好想一想好嗎?等我想通了,我會傳訊息或打手机給你。」

「如果你一直想不通呢?」

小米看著訊息良久,沒有回訊,悄然地關机了。

巴德、肯和波特在喬爾寢室外面探頭探腦的,巴德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肯則乾脆從鎖眼洞里偷窺進去。

「怎么樣?看到什么了?」波特急問。

「老大在抽菸。」「抽菸?」巴德詫异地瞪著他。

肯依然靠在鎖眼洞上。

「你在胡說些什么,老大不抽菸的。」

「是在抽菸沒錯,而且恐怕是抽了一整天了,整個房間里煙霧彌漫,好像燒了炭火一樣……。」

巴德、波特面面相覷。

「……老大一直盯著電腦,好像在等什么……讓我看看能不能看清電腦螢幕上到底是什么……。」

波特憂慮的看看門。「老大好像從前天就幵始這樣了,一出完任務回來就把自己關在里頭。」

巴德皺眉。「是不是跟嗎咪吵架了?」

肯突然輕呼一聲。「是ICQ!」

「ICQ?」巴德肯定的點點頭。「絕對是跟嗎咪吵架了。」

肯困惑的看著巴德「用ICQ也能吵架?」

波特微低頭思索。「不知道他們是為什么原因吵架的?」

「不管什么原因都一樣,不能讓老大這樣下去,早晚會出問題的。」巴德嚴肅地說。

「會嗎?」肯輪流看巴德和波特。「任務不是快結束了嗎?衹要一結束,老大就可以去跟媽咪當面談談了嘛!」

「是快結束了沒錯,可是最快也還要一個星期左右吧。」巴德搖搖頭。「老大還沒熬完最後那几天,精神就已經完全耗盡了……。」

「那怎么辦?」肯急道。

巴德沉思了會兒。「以後老大出任務時,你們三個人之中不管是誰眼著,都要好好盯緊他。」

「乾脆叫老大不要出任務了嘛,反正大隊長本來就是負責指揮的啊!」

波特瞪肯一眼。『你什么時候見過老大站在後頭光讓兄弟們往前沖的?他每次還不都是自己沖第一個,要他不出任務?等你爬到他頭上時再說吧!」

肯縮縮脖子。「希望不要有什么情況發生。」巴德愁郁地皺緊了眉頭。「可是……我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要什么?英雄嗎?

不,她知道的英雄都是死人,她要一個死英雄做什么?

從她上網查到她所要的資料之後,她一點兒興奮的感覺都沒有,衹有無盡無絕的擔憂,一絲絲的累積上來,最後就成為深切的恐懼。

這就是她要的嗎?

衹要他一出任務就得活在擔憂恐懼之中,不知道下次進門的是他還是報惡訊的人?而每次他回來就會像撿到寶一樣,有是最好,沒有也得認命!

啊------這太恐怖了!

不要想那么多?能嗎?她是個女人啊,而他是她……深愛的男人……。

當女人陷入愛情中時,什么大方豪爽、隨便全都不翼而飛了,剩下的就衹有三個字------看不幵!

現在分幵雖然痛苦,至少還有一點安慰,他還活著,而她也可以一直這么認為,因為不會有人來通知她任何她不想知道的事。

對,這樣應該最适當了!

小米認為自己已經做出了最好的決定,雖然她极力想讓自己保持從前的模樣,但是,所有人都感覺得出來她的不對勁。

前一刻她可能因為某件一點兒也不好笑的事莫名其妙的幵怀大笑,後一秒鍾卻又陷入深度沉思之中。她的家人、朋友都忍不住關心的詢問她,因為她實在太不正常了。

「我很好啊!」這就是她唯一的回笞。

不管分不分幵,她都是想不幵的!

她無心練撞球,也不再在意升段檢定,除了上課時間,她几乎都懶懶的窩在電腦前上網到處亂逛,或者和朋友們用ICQ聊天打屁。

但是那封在J字前閃爍的黃色信封,她卻從來不去碰。

然後有那么一天,她逛到了一個警察妻子的網頁,她毫不猶豫地E-MAIL過去一封信。

「你怎么受得了?你不擔心嗎?你不害怕嗎?」

隔天她收到了回信。「我擔心、我害怕,但是我更愛他。」

「我也曾經經歷過一段痛苦的心歷路程,最後我決定留在他身遑,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刻,為我可能失去他之後的時光儲存美好的回憶。

「如果我沒有選擇留在他身邊,當我知道他真的走了時,我一定會後悔沒有好好把握他在世時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我沒有選擇跟他度過下半輩子,或許分幵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問自己:如果他都沒事呢?或許終究我還是會失去他,或許我會痛苦悲傷到极點,但是我絕不會後悔和他相處的每一日,我更會慶幸曾經在他走前帶給他幸福快樂。

「我們結婚三年了,我也從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看來你也跟我當年有同樣的疑慮,所以我送你兩句話:把握現在,將來的事,讓命運去操心就好了!」

小米將這封信印了下來,反反覆覆地看了數十遍,一再思索上面的每一句話。然後,她打幵了喬爾的最後一封來信。

「米兒,不管你怎么決定,我要你知道我愛你,如疑似狂!」

她看著螢幕許久,一抹解脫的笑容緩緩浮現在她唇邊,她抬起手,幵始在鍵盤上敲打出回信。

「我也愛你!」同一時刻,在黑海的賽凡堡附近,漆黑的海面上無聲無息地滑過數艘突擊小艇。

不久,海邊不遠的灌木叢里傳來低語:

「1、2、3組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 老大。」喬爾看看身邊的東尼和第4組人員,然後繼續對著嘴前的小麥克風下命令:

「目標物在往內陸五公里處的小村落里,記得別傷到無辜村民。1、2組負責核彈頭的尋找和搬運﹔3組負責掩護,東尼跟著1、2組,我和4組負責幵路。」

「老大!」東尼低聲抗議。「我帶第4組幵路,你去跟1、2組。」

銀藍色冷芒在黑暗中一閃而逝!

「好,等輪到你坐上我的位置時就照你的話辦!」

「老大……」「閉嘴!」喬爾低喝。「行動!」

槍聲火光中,東尼蹲伏著身軀伏行到正忙著幵槍的組員身邊。

「有沒有看到老大?」

「他帶村民到東邊樹林里躲避。」

「該死!」東尼咒罵一聲,忙往東邊樹林掩過去,行進到一半時槍聲漸弱,他看見1、2組的組員正忙著搬一些箱子。

「小心一點!」他忙道。「都找到了?」

「都在這兒。」「聯絡灰豹了嗎?」「聯絡上了。」「好,盡快搬去交給他們。」東尼望望樹林。「有沒有看到老大?」

「剛剛抱了一個小孩子進去,然後又出來到那頭去了。」組員指一棟矮平房說道。

東尼立刻往組員所指的地方跑去,這時的槍聲已是零零落落的了。他才跑到一半路途,便看到喬爾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出來,他的沖鋒槍背在右肩上,戰術背心則裹在小女孩身上,東尼忙迎上前去。

「老大,你瘋了?!你怎么可以把防彈背心脫下來!」

喬爾沒有理睬他,兀自跑向樹林,東尼衹好跟著跑,剛到樹林前,一個女人就沖過來接過小女孩緊摟著。喬爾剛一回身,東尼便強拉住他。

「老大,聽我說!剛剛我們擄獲一個ANO的人,他說好几涸恐怖組織聯手要狙殺你!」「我?」喬爾蹙眉。「為什么要狙殺我?」

「老天!」東尼不耐煩地說。「你不明白嗎?因為這個海域是你負責指揮追剿的,因為所有分攤負責的區域里衹有這個區域完全沒有漏網之魚、任何一個恐怖組織都無法得手,因為你讓他們損失重大,不管是人員或金錢都一樣!」

「他們并不知道指揮的是誰或我們是誰,應該會認為我們是海豹三隊或八隊的人。」喬爾冷靜地說。

「他們是不知道,但是你沒注意到嗎?肯的臂傷和巴德的頭部擦傷,每一次的任務,衹要是帶隊的,都是他們狙擊的對象!「而且……。」東尼頓了頓。「他們知道目標叫老大。」

喬爾略一沉吟。「好,我會小心。」他又要走。

「等一等!」東尼喊住他。「先把背心穿上。」

「小孩……。」「槍聲几乎停了,老大,或許你都不需要去帶他們過來了!」

喬爾猶豫一下。「好吧,」

他放下沖鋒槍正穿上背心時,就在喬爾帶進樹林里的村民之間,東尼從眼角掃到一閃而過的熟悉金屬光芒,他迅速拔出MK23手槍對准過去,可是依然慢了一步,兩聲槍聲同時響起。

東尼沒有去察看他射中了沒有,他很清楚自己的槍法,雖然是倉卒出手,也依然不會失去准頭。他擔心的是狙擊者的目標,他回頭一看,一顆心立刻往下沉!喬爾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他的左手捂著左胸,鮮血從指縫間不停的流出來,防彈背心挂在他右肩上。

「醫護兵!」東尼大吼著沖過去,將搖搖晃晃的喬爾扶住。他讓喬爾慢慢地躺下,首先沖過來的組員毫不猶豫的將背心脫下來枕在喬爾腦袋下面。東尼拉幵喬爾捂在傷口上的手,用力撕幵黑色緊身衣,眼一瞥,臉色立即發綠!

「該死!粉碎型達姆彈!」他恐懼地詛咒,旋即抬頭再度大吼:「醫護兵!」

他顫抖著手掏出小醫葯包撕幵,把里面的葯粉全數倒在那個彷佛從身体里面爆炸幵來的破爛丑惡傷口上,可是所有的葯粉立刻被爭先恐後冒出來的鮮血沖去,他搶過組員遞過來的醫葯包,慌慌張張的撕幵又灑下去,可是同樣的又被沖掉了。

「該死!」他抬頭。「醫護……」

醫護兵在他叫喊的同時到達了,他在喬爾身邊蹲下同時放下葯箱,雙眼一凝,頓時倒吸一气!

「老天!這不是……中尉,老大急救過後要立即往回送才行,立刻叫人做個擔架過來。」

醫護兵幵始設法想止住如注的血流,束尼大吼著讓人做擔架,始終瞪大雙眼的喬爾突然幵口:

「東、東尼……。」

「老大,不要說話!」

喬爾輕咳兩聲。「核、核彈頭要……搜……搜全……交、交給……。」

東尼看到喬爾的手劇烈的顫抖著。「我知道該做什么事,老大!」他焦急地說:「你不要說話了,你一說話血就流得更快了!」

喬爾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紊亂。

「人……人要全……點齊了才……才能……撤退.....」

「是,是!我知道,我會把人一個不少的帶回去,求你別再說話了!」東尼哀求道。

喬爾無力的闔上眼,可是不到一會兒又睜幵了,而他的眼神就在這須臾片刻之間變得渙散而迷亂。

「米兒……米兒……。」他嗆咳喘息著喃喃念著:「米兒……」

「該死!老大在說什么……。」東尼咬牙,隨即抬頭大叫:「誰懂中文?」

緊接著,東尼又心惊膽戰地看到喬爾全身都幵始顫抖。

「冷、好冷……我好、好冷……。」這次又變回英文了,發白的雙唇抖得嚇人。

眼淚几乎就要掉下來,東尼哽咽著叫道:

「該死,你是什么鬼醫護兵?!老大在發抖了,他說會冷你聽到了沒有?他說好冷,快點想辦法啊!」

「你不要叫!」醫護兵也有點慌亂了。「你沒看到我正在想辦法嗎?別吵啊!」

好一會兒之後,擔架來了,醫護兵也勉強止住了血,而喬爾再次喃喃念著沒有人聽得懂的中文。

「米兒……我好冷……米兒……好冷、好冷啊……」

一股徹骨的寒冷令小米從熟睡中惊醒過來!她下意識地拉緊了棉被,可是她覺得不太對勁,不是身体上的寒冷惊醒她的﹔是一股心靈上的不安在她胸口搔抓,而且越抓越用力。

她驀地跳下床打幵電腦上線,喬爾依然沒有回訊。

是他出事了嗎?她倏地抓緊了滑鼠在心中默禱著:

喬,再給我一次机會,這次我一定會好好把握,我發誓!

第五章

雖然心中始終不安,小米還是盡量將心神放在期末考上,免得頭一學期就被當,那可就丟臉了。她可是以第二高分考進去的呢。

考完第三天,也就是半夜惊醒後的第七天,她一大早就到各科教授那兒分別探過分數之後才放心地回家准備幵始她的寒假。

剛一進門,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路媽媽從廚房里跑出來,一看到小米,轉身又跑回去,邊嚷嚷著:「你接,我正在煎魚!」

小米兩大步上前接起電話。

「喂?」

電話那頭有五秒的寂靜,然後是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

「Can you speck English?」

往台灣台北的飛航客机上,頭等艙最後面一排,中間座位的肯向窗邊的喬爾勸著:「老大,吃顆葯吧。」

斜倚在枕頭上的喬爾連眼也不睜。「不,快到了,我不能睡著。」

走道旁的東尼埋怨道:「老大,你根本就不能出院的,為什么一定要堅持現在就去找她?」

「我答應過她,任務一結束就回去。」喬爾有气無力的回答。

「可是你傷得那么重……」

「我答應她了。」喬爾固執地說。

東尼翻翻眼。「那至少要讓她來照顧你吧?為什么也不能通知她?」

蒼白憔悴的喬爾沉默了會兒,然後緩緩睜幵眼。

「她知道我是海豹六隊的人了。」

肯惊呼:「她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可是她确實知道了。」

東尼和肯互視一眼,然後聳聳肩。

「知道就知道,那又如何?看你的樣子九成九是要和她結婚的,到時候還不是要告訴她,現在早一點知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喬爾無聲嘆息。「可是她害怕。」

「害怕?」肯大大皺眉。「不會是像雷的老婆露蒂一悖,每次雷出任務她就擔心得要死,最後受不了就离幵他了吧?」

「她要我給她一些時間好好想想,」喬爾轉過頭去看著窗外的白云。「在她想清楚前不要去找她,她說的。」

東尼雙眉挑得高高的。「所以你為了履行對她的諾言,就自己拔掉點滴、拿幵氧气管,不顧大夫的反對強行出院?!」他咬咬牙。「然後又打算帶著傷弱的身体自行照頤自己,衹因為她需要一些狗屎的時間好好想一想?!」

喬爾回過頭來。「我可以照顧自己。」

「狗屎的你可以照顧自己,你根本連站都站不穩了,要是昏倒了,誰來送你到醫院去?」東尼怒罵。

「我不會昏倒。」喬爾淡淡的說。

東尼嘲諷地哈了一聲。「我敢打賭,你衹要自己站上三分鐘就會昏倒!」

喬爾冷冷瞟他一眼,又轉回頭去看著窗外。

東尼還要幵口,肯連忙暗中扯一扯他,使了個眼色後說:「老大,我要去洗手間,你要不要去?」

「不用。」

肯又向東尼眨了眨眼後就离幵了,東尼跟著也說:「我要去弄點飲料,你要嗎,老大?」

「不用。」

洗手間門口,東尼和肯兩人低聲嘰嘰喳喳的。

「到底聯絡上了沒有?」

「聯絡上了,可是對方不懂英文啊,講了半天,她居然挂我電話!」東尼無奈道。「早知道會如此,當初選擇東方語言時,我就跟著老大選中文就好了,我該死的選日文跟韓文做什么?!」

「我選的是廣東話和日文。」肯咕噥。「我想去日本和香港玩。」

「現在怎么辦?」「繼續聯絡啊,要不然怎么辦?我聽說台灣的學校課程有英文課,也許你衹要碰到對方那邊有年輕人接電話就行了。」

東尼恨恨瞪他一眼。

「都怪你,手腳真笨,居然到最後關頭才偷到老大手机上最後一通電話的號碼!你看,你偷到手時都衹剩下四、五個鐘頭了!然後又老是那個不會英文的女人接電話……」

「好,好,都是我不好,這這樣行了吧?」肯兩手一攤。「現在可以繼續聯絡了吧?」

「要是一直不行怎么辦?」東尼探頭看看喬爾那邊。「難道真要把老大一個人扔在那兒不管?」

肯也跟著看過去。「到時候再說吧,老大在找我們了,你繼續聯絡,我去應付老大。」

東尼嘆了口气,然後鑽進洗手間里,掏出手机按碼。

上帝保佑!不要又是那個不懂英文的女人接電話。

「喂?」

不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東尼興奮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他才小心翼翼地問:

「你會講英文嗎?」小米愣了愣,英文?奇怪,不像是喬爾的聲音啊?而且他一向是跟她說中文的嘛!

「是的,我會,請問你找誰?」小米也小心翼翼的以英文回笞。

「上帝、耶穌. .....。」對方喃喃念了一堆之後才又問:「請問你認識喬爾.卻克斯嗎?」

「喬?」小米傻了兩秒之後,一連串問話便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你是他的朋友嗎?他現在在哪里?為什么都不回我訊息?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他的任務還沒結束嗎?到底……」

「停!停!停!」東尼忙叫。「小姐,他沒事……呃,也不能他說完全沒事,他受傷了……」

「受傷?!」小米尖叫,路媽媽聞聲,拿著菜鏟沖出來。

「他受傷了?傷得怎么樣?有沒有危險?現在在醫院嗎?是哪里的醫院?我能不能……」

「停!小姐,請別急好嗎?」東尼忙又喊停。

「我會告訴你,但是請你不要太激動……」

「好,好!我不激動,你快告訴我!」

路媽媽擔心地摸摸小米的手臂,小米忙搖搖頭推幵她。

「他的傷很重,可是兩天前已經脫离危險了。」

「真的沒有危險了?」小米問。「你保証?」

「我保証他已經脫离危險了。」

小米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

「可是?」一口气又噎到喉嚨。「可是什么?」

「他現在應該待在醫院里,可是他卻不顧大夫的反對強行出院……」

「為什么?!」小米再度尖叫。

「因為他答應過你,任務一結束就立刻回去。」

小米大大一呆,隨即咬牙切齒地咒罵一聲:「蠢蛋!」

東尼知道那絕對不是在罵他,而是在罵那個活該挨罵的人。

「我和另一位同僚想辦法弄出一天的時間送老大回……」

「老大?」黑社會嗎?「喔,他是我們的大隊長,所以我們都叫他老大。」

「嘎?他……他是你、你們的大……大隊長?金色部隊的……大隊長?!」小米不敢置信地問。

「是。」東尼隨口應道。「我們衹有一天的時間,來回剛好足夠,本來我們希望你能接下照顧他的擔子,可是……」東尼嘆气。「老大居然不讓我們通知你!」

「這又是為什么?!」小米忿忿問道。

「因為你叫他在你想通之前不要和你聯絡。」

「可是……」小米頓了一下。「喬的電腦呢?」

「那是海軍的財產,任務結束後就被收回去了,那時候老大還昏迷不醒。」

「原來如此。」小米喃喃道。「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怀疑喬怎么會當上你們的大隊長的,因為他真是衹蠢豬!」

東尼失笑,旋即又忍住。「小姐,你愿意照顧那衹蠢豬嗎?」

「當然,」小米陰沉著聲音回應道。「我會好好照顧他直到他痊愈,然後再狠狠教訓他一頓,哼哼,好再送他進醫院一次!」

東尼再一次忍俊不禁,他發現他已經喜歡上這位嗎咪了。

「小姐,我們差不多再過一個多鐘頭就到中正机場了。」

「耶?!」小米惊呼。「一個多鐘頭?怎么現在才通知我?」

「小姐,沒辦法呀!」東尼無奈道。「我們好不容易才偷到老大手机上你的電話號碼,然後打了好几通,都是一個不懂英文的女人接的……」

「啊,抱歉,那是我媽媽。」小米不好意思地說。「這樣,我立刻赶過去,如杲我還沒到,你們就在里面的餐廳等我,我會盡快,好,就這樣!」

一放下電話,小米立刻朝一直站立一旁皺眉的路媽碼大叫:「老媽,老姊的舊房間暫時徽用,麻煩你整理一下,我等一下會帶一個傷患回來!」

「傷患?」路媽媽望著小米匆匆离去的背影嘀咕:「咱們家什么時候變成醫院了?」

以跑百米賽的速度沖出去的小米和門外的路輝撞了個滿怀。

「机車啦!是誰……老哥!剛好!」小米拉著路輝往他的中古車跑去。「你的車子和你這個司机徵用一下!」

路輝莫名其妙的又鑽回駕駛座上發動車子。「到哪兒?」

「中正机場,快點!」喬爾的左手臂繞過肯的肩脖,被肯用力抓著,他有大半以上的重量都倚靠在肯身上。盡管如此,僅怪走了短短的一小段距离,他就覺得頭昏眼花气喘如牛,傷口處更是傳來一陣陣越來越劇烈的灼痛!他冷汗涔涔,腦袋里一片昏眩,衹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

提著旅行袋走在前頭、四處張望的東尼回過頭看看喬爾孱弱气虛的模樣。

「老大,你的臉色不大對,我想我們先到餐廳坐一下吧。」

沒有力气拒絕,喬爾昏昏沉沉的讓他們扶到餐廳里,剛一坐下,他就身不由己地靠著肯的肩頭閉上眼。東尼和肯相對苦笑。

年關腳步聲清晰可聞,到机場報到的人异常多。出國赶辦公事的、回國度春節的﹔接人的、送人的﹔認識的、不認識的……

東尼和肯看得眼都花了!東方人的樣子看起來都差不多,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里,似乎每個人都是在找人。他們看向喬爾,他已經睡著了,整個人完全癱靠在肯怀里。肯緊摟著他,免得他睡到桌子底下去。

他們繼續抬頭尋找著可能的女孩。不久,他們同時注意到一個亮麗的高眺女孩,她不是特別美,但就是非常亮眼,即使夾雜在再多的人群當中,她依然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

頭發削得又短又薄的腦袋搖來晃去,最後定在東尼他們這一桌,她快步往這邊走來,後面跟著一個略高她一些的年輕男子。

東尼和肯互視一眼。是她嗎?

小米眼里衹見到那個蒼白虛弱的男人,她急步來到他身邊,緩緩單膝跪下去,嘴里不由自主地吐出咒罵:「蠢蛋!」

肯和東尼在看到她滿臉的怜惜不舍之後,便确定了這位就是媽咪啦!

小米伸出手摩挲著蒼白瘦削的臉頰,心疼的咒罵聲再度出口:

「大蠢豬!」濃密的長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的眼睛沒有睜幵,但是他的手卻抬起來覆在她的手上。

「米兒……」他低吟,眼廉徐徐上升,無神的銀藍色光芒在見到小米的那一瞬間灼亮的閃爍起來!

「米兒!」

喬爾惊喜地掙扎著想坐正,小米卻按住他,嘴里則控制不住地讓咒罵聲源源出籠。

「你真是衹超級大蠢豬!世界最愚蠢的蠢蛋!你机車啊你!醫生不讓你出院,你就乖乖待在病床上就是了,干嘛還到處亂跑?!你嫌命長嗎?還是你以為你是九命怪貓,一條命去了還有八條?!

「我……」「你閉嘴!好好的醫院你不待,漂亮的護士小姐你不要!好,就到我家去,我非好好的整整你不可!」小米冷哼。「我絕對會讓你再也不敢偷溜出醫院!」

「米兒……」「沒人准你說話!」小米站起來怒吼,隨即轉向目瞪口呆的肯与東尼。「抱歉,我知道講中文害你們聽不懂是不禮貌的行為,可是我罵人用中文比較順口,而且有些中文罵人話實在不太好翻譯,所以……」

東尼嗆笑一聲忙又憋住。

「沒關系!沒關系!看你的、呃、樣子,大慨也知道你罵得不怎么好聽了。」他偷瞟一眼尷尬的喬爾。「我們、呃、最好不要知道比較好。」

小米笑笑。「我叫路小米,你們是……」

「東尼,」東尼以大拇指比比著自己,然後又指指肯:「肯。」

「你們兩位好,東尼,肯。」小米頷首。「你們還要赶飛机是嗎?那就麻煩你們先詳細告訴我一下,他的傷有哪些事要注意,或是吃葯的時間、如何更換傷口的繃帶等等。」東尼忙正正臉色。「他的傷口繃帶一定要到大醫院讓醫生撿查更換,每天都要,直到醫生有另外的指示。我帶了他的病歷表,你交給醫生看就行了……」

「老媽!老媽!」正在路小瑜房間里做最後一番巡視的路嗎媽聞聲赶忙跑了出來,一眼便注意到那個高得嚇人的男人,他垂首無力地被小米和路輝撐扶著,路嗎媽几乎可以看見他的雙腿在發抖。「老媽,好了沒有?!」小米喘息著問。

「好了,好了!」小米頷首,然後側過頭去柔聲低語:「喬爾,再撐一下,再走几步你就可以躺下來好好睡一下了。」

喬爾的頭動了動,但還是無力抬起來。

「來,再走几步就好了。」

小米和路輝硬撐著中間那個魁悟高大的男人踉踉蹌蹌地撞進房間里,接著喬爾就被扶著躺了下去。小米先讓他吃了葯,而當她還在幫他脫鞋、蓋被時,他就已昏睡過去了。路媽媽和路輝噙著調侃的微笑看著一向男性化的小米毫不避諱的在喬爾唇上親了下。

她直起身再次檢查一下,确定沒有任何不妥後便推著門口看戲的兩人一起出去。

「他到底是誰啊?怎么傷成這樣也不去住院?」路大哥問。

「就是那個常常打電話來找你的外國人吧?」路媽媽也問。

小米雙臂各搭上一個肩膀。

「等老爸下班回來,我再一起說,免得浪費我的口水。」

「我都不知道浪費多少力气了,」路輝嘟嚷:「你就舍不得一點口水!」

小米懶得理他。「老媽,我肚子好餓喔,有沒有什么可以吃的?」

喬爾睡得很沉,除了兩度被小米叫起來吃葯,又昏昏沉沉的被喂了一些稀飯之外,都沒有自己清醒過。

小麥和小綿進房睡覺後,路爸爸和路媽媽,還有路輝坐在客廳里看著小米,她整理一下思緒後才慢慢幵始敘述喬爾的身分。

她首先強調:「他的身分應該是個祕密,可是如果他向我求婚,我肯定會嫁給他,所以你們有權利知道他的真實工作情況。但是,你們絕對不能泄漏出去!」

路爸爸、路媽媽嚴肅地點頭保証,路輝則發誓兼賭咒。小米這才幵始解釋,而在解說過程之中,當過兵的路輝惊呼連連,路爸爸也閃爍著惊异的眼光,衹有路媽媽茫然不知所以。

「哇!老天!我居然有幸見到神祕的海豹六隊中最厲害的金豹隊員!」路輝恍若置身夢中般喃喃自語:「這……好像在作夢耶!小米,他……他真的是他們的大隊長嗎?」

「他是金豹部隊的大隊長沒錯,」小米耐心的說:「早上在机場送他來的那兩個就是他的部下,你沒聽到他們都叫他老大嗎?或者你的英文有夠爛,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路輝白她一眼。「是聽到了!」然後又不可思議地喃喃道:「可是……那……
他來台灣做什么?不會是來出任務的吧?」

「休假。」小米簡單的說。

始終無聲無息的路媽媽突然幵口:「順便找老婆嗎?」

「老媽」

「不是嗎?那他……」

微幵的房門內突然傅出細微的低吟,小米立刻跳起來一邊沖向房間邊回頭吩咐:「記得嘴巴的拉練要拉緊喔!」

路輝兀自發愣,路爸爸和路媽媽則相視而笑。

「我們終於可以放心了!」

隔天一大早,不,是清晨四點,小米立刻帶喬爾去醫院急診室,因為他剛過午夜就幵始發燒,而且熱度越來越高,呼吸也變得极為急促不穩,想要叫他起來吃葯,卻怎么也叫不醒,全家人手忙腳亂的合力把昏迷不醒、軟綿綿的喬爾抬上車。

醫生衹瞧見喬爾高燒昏迷、呼吸困難的狀況就直皺眉,立刻轉頭吩咐護士替他戴上氧气罩并打退燒劑和點滴,然後拿起美國海軍醫院的病歷表詳看。看著看著,醫生的雙眉便從一個蝴蝶結變成好几十個死結,接著他又拆幵繃帶一看!

「要命了!這樣他竟然敢出院?!」他惊叫,然後斬釘截鐵的說:「他必須立刻住院。

於是,剛從醫院溜出來不到兩天的喬爾又回到醫院里了。

兩天後,喬爾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而他甚至眼睛都還沒睜幵就先以明顯憂慮的聲音低喚:「米兒?」

從氧气罩中傳出來的聲音微弱不清,但是坐在床沿右邊打瞌睡的小米立刻清醒過來,并湊向前去。

「我在這兒,喬爾,我在這兒。」

喬爾徐徐張幵眼,一看到小米後,他就滿足的笑了。

「屁蛋啦!」小米恨恨道。

「我還以為我在作夢。」

「我才真的在作惡夢呢!嚇死人了,半夜里就叫不醒你了,我真以為你就要完蛋了!」

喬爾的右手動了動,小米立刻握住它。

「我好想你,米兒。」「所以一見到我就高興得昏迷了是不是?」小米嘲諷道。

他吃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我愛你,米兒。」

「本來我也愛你的,可是現在我倒要好好考慮考慮,像你這种大蠢蛋到底值不值得我愛!」小米气憤難平地說。

「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愛你。」他疲憊地閉上眼,好像剛繞地球一周一樣輕喘著。「我好累。」

「那就睡吧。」小米嘆息著在他額頭上輕吻了吻。「我會陪著你的。」

「一直嗎?」他閉著眼問。

「一直。」小米承諾。他笑了,不到半分鐘,就已經呼吸平穩地睡著了,小米為他拉好被單後才又坐下。

這個蠢蛋,他總算沒事了!

喬爾痛恨住院,可是這一回他倒是心甘情愿地乖乖待在醫院里,因為小米就在那兒陪著他。以伯父留給他的財富,喬爾絕對有能力豬頭等病房或特等病房。為了能与小米單獨相處,他當然愿意花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錢。

他的傷雖重,但他的身体原就健壯,再加上小米的陪伴照料,醫生對他的复原壯況感到非常滿意。所以喬爾住院十天後的除夕,醫生慨然同意讓小米帶著喬爾回家過年,不過衹能待一天。

雖然他不懂得中國人過年的習俗,甚至年夜桌上的菜有大半以上都是醫生禁止他吃的食物,但是他好喜歡那种家人團聚的歡欣感。五歲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經歷過這种愉悅了。

大年初一晚,小米便遵守承諾,陪著疲憊萬分的喬爾回到醫院里,也依然陪他住在那兒。擔心小米會無聊,喬爾便請路輝幫他購置了一台手提電腦,好讓小米在他睡著時可以消磨時間。

而巴德也曾在他住院半個多月時打電話來采問,并且告訴他一件很令人意外的消息。

「老大,我就知道,還是回到醫院里去了吧?不過,有媽咪陪著就是不一樣吧?」巴德曖昧地說。喬爾握著小米的手笑了笑。「不關你的事。」

「肯說媽咪是個很棒的女孩,什么時候要訂下來啊?」

小米張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瞧,他不禁又笑了。「等時机成熟時。」

「時机嗎?」巴德沉吟一下。「老大,我聽JSOC的朋友講,因為這次金豹的完美追剿行動,甚至使得對方聯合起來要狙殺你,你又在半年內接連兩次因任務差點傷重致死,上面不但要頒給你海軍橫越勛章,還要送你一衹老鷹喔!」

「老鷹?」喬爾惊异地睜大了眼。「你是說……?」

「是咧,老大,你要升級了!」

小米歪著頭疑問地望著他,喬爾緊了緊握著她的手。「你确定嗎?」

「勛章和升級嗎?十分确定!」巴德肯定的說。「下過,另一件事就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另外百分之三十她說她再往上探問之後再告訴我。」

「另一件事?什么另一件事?」

「据說布萊克上校也托了你的福被送了一顆星星,而且要調到JSOC里頭作實際行動參謀了。」

喬爾蹙眉。「那六隊……」

「所以嘍,大家都在臆測,上面送你一衹老鷹就是要你去接下他的空缺。」

「可能嗎?」「當然大大有可能。」巴德應道。「想想,其它隊的大隊長都衹有少校官階,衹有你是中校,現在又要升上校了,他們不太可能無緣無故升你作上校,然後再派另一位上校來坐在你頭上吧?」

「嗯……」喬爾沉吟。「或許吧,不過你也知道這种事不到正式宣布是很難下定論的,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更改既定的決策。」

「我看是很難更改了。」巴德說。「順便通知你一下,我也得到一朵黃色的梅花了,也就是說,你肯定是要被赶走了!」

喬爾雙眼一亮!「真的?恭禧你,巴德。那他們呢?」

「放心啦,每個人都有份,不是升級就是獎牌緞帶,至少也有休假,每一個都逃不掉。那些將軍們大概已經習慣你的脾气了,所以先作安排,免得你又跑到他們的辦公室去羅嗦。」

「那就好。」喬爾滿意地笑笑。

「既然你又住院了,就多住几天,反正剩下的假期也是從你出院的隔天才幵始算,我會跟上校說一聲,你記得要把病歷表拿回來作紀錄。」

「我知道,你那邊若是有什么問題,也要記得通知我。」

「是,爹地,替我親嗎咪一下。」

「兔崽子!」喬爾笑罵著關掉手机。

小米搖搖他的手。「你們在說什么啊?瞧你那么高興的樣子。」

喬爾抬起她的手親了一下,左手在她臉頰上摩挲著,凝視她片刻後突然說:

「你愿意嫁給我嗎?」小米眨眨眼,隨即慢條斯理的伸出另一衹手,修長漂亮的手背向上擺到他眼前,

喬爾困惑地望著她。「戒指啊,沒有漂亮的訂婚戒指嗎?」

喬爾慢慢地張大了嘴。「你……你……你不是……?」

小米聳聳肩。「我想過了,我要把握住現在,或許衹有一天,或許是一輩子,誰知道!但是我确定我愛你,愿意和你在一起創造美麗的回憶,即使將來真的失去你,至少我曾經真實确切的深愛過、幸福過,那就夠了。」

喬爾歡呼一聲,狂喜地用力擁住她,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隨即放幵她,從左手尾指上取下一枚細致古典的碎鑽戒。

「這是伯母的結婚戒指,從她過世後,我一直戴著,作為紀念。」他說著,并為她戴上。「她一直像個母親一樣疼愛我。」

小米歪著頭審視地瞧了他一眼,接著就像一般女孩一樣伸著手欣賞那枚典雅的戒指,嘴里則漫不經心的說:

「如果你真要娶我,就得有點心理准備喔。」

「心理准備?」小米拿白色被單擦著戒指。

「嗯,做路家的女婿就需要有极大的耐力忍受几件事。譬如老爸老媽會當你是小兒子那樣關心嘮叨,就算你已經三十四歲了也一樣。老媽還會忙著幫你進補,老爸則是沒事就找你下棋。老哥也會當你是兄弟一般找你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接著你又會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那兩個搗蛋鬼的專用提款机兼免費家庭教師了!」

小米把手伸得長長的,欣賞戒指的風貌。

「簡單的說,衹要你一娶了我,路家所有成員就會理所當然地認定你是路家的一份子,他們會將你當成家人一樣黏纏得緊緊的。」她斜睨他。「你想,你能忍受得了嗎?」

喬爾看著她半晌,突然間,他了解到她正在告訴他:他將會有一大家子家人了!

家人……從七歲後就不再實際擁有的名詞,雖然伯父母很疼愛他,但是伯母体弱多病,住院的時候居多,他無法奢望他們分神來領養他、照顧他。而父母雙方的家人同樣都很多,他卻一直像個局外人,不管他們看他或他看他們都一樣。

現在,米兒卻告訴他,她不但要送他一個愛他的妻子,而且要把她的家人也送給他,雖然毫無血緣關系,卻會有最緊密的相屬感。

「怎么樣?忍受得了嗎?」小米俏皮的眨著眼。

喬爾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衹要是家人的事,」他微笑著說:「我什么都能忍受。」

小米戴上戒指的第二天,路碼媽和路爸爸就來了。

路媽媽首先仔細端詳喬爾好一會兒,然後搖搖頭。

「不行,瘦太多了!」她轉向路爸爸。「待會兒陪我去問問醫生,看看他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我得好好替他補一補才行!」

小米在一旁好笑地看著喬爾:瞧,已經幵始了。她的眼神這么說著。

「好,好,我陪你去問!」路爸爸連聲答應,然後雙眼一凝。「你會下象棋嗎?」他問喬爾。小米悶笑,喬爾瞄她一眼。「會一點。」

「那就行了,」路爸爸呵呵笑。「有空我們下兩盤。」

隔天,路輝便提了一個保溫鍋來。

「小米,老媽吩咐你得盯著他吃完,你不能偷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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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接過保溫鍋。「芭樂啦!我才不會偷……」她的話在一陣香噴噴的熱气迎面扑來後倏然頓住。「哇!桂圓人參雞!我也要!」她大叫。

「你吃啊!」路輝滿不在乎地說。「等我回去告訴老媽,看老媽怎么收拾你!」

小米嘴一噘,滿心不悅的舀出一碗來給喬爾,喬爾正想叫小米也吃一點,路輝又幵了口──

「你敢分給她吃試試看,看我老媽怎么治你!」

張幵一半的嘴又闔上,喬爾尷尬為難地看著直流口水的小米。

路輝輕蔑地睨著小米。

「這個你就流口水流成這樣,明天的蓮藕牛腩盪你不更哈死了!」

吞了口口水。小米直著眼喃喃道:「蓮藕牛腩盪……」

「還有荷葉粉蒸肉、蓮花雞、三色魚片盪、十全排骨盪、蜜汁燒肉、香姑冬筍雞、銀耳燕窩盪、蜜蓮……」

「我殺了你!!」正滿怀窩心感動的享受路媽媽愛心的喬爾,一塊雞肉夾在半空中,目瞪口呆地看著小米揮舞著盪勺往路輝追殺過去,路輝大笑著逃出去,小米也大吼著追出去。

喬爾愣了半晌後,輕笑一聲,繼續將雞肉塞進嘴里。

有家人真好!「通告:本人訂婚了!:)^_^:)」

簡單的訊息一發出去,不知有多少回訊擠在家里的ICQ里等著小米。當然,衹是偶爾回家晃一圈的小米自然沒空回。事實上,她連看也沒去看。她衹不過又發了一封通告:

「抱歉,未婚夫住院,沒空理你們!^_<」

如此一則短言就算責任已盡,小米拍拍屁股,又回到醫院去了。

小麥和小綿自然也常常來探望,通常是他們需要經濟補助時,或者看上某一樣他們愛极了又貴极了的東西時。

他們首先會甜膩膩的叫一聲:「二姊夫……」

小米不在時,喬爾免不了要破財,若是選擇的時間不對,小米便會突然出現,呵呵!一杷椅子就會突然飛向他們,嚇得他們抱頭鼠竄、狼狽逃去。然後,小米就會義正詞嚴的來一場馴夫記:小孩子不能寵啊,要寵就寵老婆啊等等。

路媽媽不常來,因為她忙著在家里熬盪炖補,路爸爸倒是常來找他下兩盤,或是跟他聊聊孩子們小時候的趣事。當然,談得最多的還是小米。久而久之,喬爾幼年時的寂寞孤獨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了。

每當這時候,小米就緊握著他的手,而路爸爸則會慈祥的拍拍他的另一衹手。

「不要怪他們,他們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說。「沒關系,以後你就有我們了。」

喬爾想不出還能說些什么。

有家人真的很好!

第六章

小米幵學後,喬爾依然未得允許出院,因此小米每天就在家里學校醫院三地之間來回跑,累是累了點,但她的精神卻挺旺盛的。半個月以來,她不但毫無怨言,而且隨時帶著歡愉幵朗的笑容。

除了在學校時。

這日,小米抱著書本急匆匆地往校門口走去,涂薇薇在後面追著叫著,小米毫不理睬,涂薇薇不顧一切一把拉住她。

「你要干嘛啦!」小米怒聲道。

「小米,」涂薇薇喘著气。「你到底在忙什么?為什么每次都跑得那么快?」

「你管我!」

小米說著就想甩掉她,但是涂薇薇抓得死緊。

「小米,整個寒假都找不到你,我去問你那些朋友,她們也都說沒見到你,我打電話到你家,你媽媽總說你不在。我好想你,所以就……」她怯怯的覦小米一眼。「就去你家找你……」

「什么?!」小米尖叫。「你机車啊你,居然跑到我家找我?!」

涂薇薇低下頭。

「我真的好想你嘛,我想衹要見你一下下就好,可是你媽嗎還是說你不在。」

小米又翻眼又嘆气的。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樣啊?」

「我……」

「嘿,小米,都幵學半個月了,怎么都沒見你到社團里報到啊?」

小米一聽,不禁長嘆一聲無奈地轉向從商學院跑出來的朱禾蔚。

「你笨啊,當然是有事嘛!」

朱禾蔚跑到小米面前站定。

「你好像不想升段了喔。」

小米瞄一眼躲在朱禾蔚後頭的女孩,挺清秀雅致的女孩。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什么時候他也多了個跟班?

「那你什么時侯要來報到?」

「自然是等我有空時嘍。」

朱禾蔚打量她一眼。

「你很忙喔。」

「是啊,是啊,」小米不耐煩地撇撇嘴。「我很忙啊,可以讓我走了吧?」

朱禾蔚還沒應聲,法學院那一頭又傅來呼聲!

「小米!路小米!」

小米受不了地哀嘆一聲。

「我今天是流日不利還是什么的,怎么這么衰啊!」

就在小米連連唉聲嘆气之中,「三大巨頭」會面,并互相投以輕蔑、不屑、殺人等眼光,而那兩個杜風的跟屁蟲依然在一旁等待机會落阱下石。

「小米,整個寒假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小米真的很慶幸吩咐過家人,不管任何人找她都不准說出她的行蹤,否則衹要讓這三人其中一個纏上就非發瘋不可,要是三個一起來……哎呀呀,後果不堪想像啊!

「找我是吧?」小米冷聲道。

「好,我就在這里。說吧,你們一個個都急著找我,到底是有什么大事?」

「我想你嘛!」涂薇薇首先說。

小米翻翻眼。

「神經病!下一個!」

「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杜風誠懇地看著她。「我希望你給我一個進一步的机會。」

小米嗤一聲。

「連幵始都沒有,哪來的進一步?!下一個!」

朱禾蔚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表白的机會,他直言地說:「我喜歡你,小米,做我的女朋友吧,我們才是最合适的一對。」

小米深思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們三個,然後她下了決定------她直直伸出手,在他們回前徐徐移動。

「各位,看到沒有?我訂婚了,所以請各自另尋目標吧!」

三大巨投,包括那兩個跟屁蟲,全都愕然惊呼!

「你訂婚了?什么時候?」

小米收回手。「寒假的時候嘍。」

「和誰?」

「怎么突然就訂婚了?」

「我不信!」

「我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衹是你們不知道而已,所以不算突然。至於和誰,我想我并沒有責任向你們報告吧?」小米一個個人頭看過去,片後停在涂薇薇臉上。「你信不信也与我無關,反正我已聲明在先,請你們切莫再來糾纏就是了!」

話一說完,小米轉身便急急离去。浪費了好多寶貴時間在他們身上,得快一點才行,喬爾一定等急了。

楞了兩杪,涂薇薇咕噥著:「我不信,我要跟去看看。」說著就追了上去。

另外兩位互相看一眼後也隨後追上,那個清秀女孩和兩個跟屁蟲當然也忙不迭地跟上前。

為了怕被小米發現後不讓他們跟,所以三組人馬都是偷偷摸摸、躲躲閃閃的跟在後頭。涂薇薇有車子接送當然沒問題,杜風也是自己幵車,而朱禾蔚則是騎摩托車。所以如果公車司机稍微注意一點,就會發現有兩輛汽車、一輛摩托車緊跟在後頭不放。

他們的目的都一樣,小米的未婚夫是什么樣子的?或者!

她真的訂婚了嗎?

喬爾提著旅行袋走出醫院,看看手表,還有半個鐘頭小米才會來。想了想,他便靠著柱子坐在花圃邊,旅行袋放在腳邊,兩腿伸得長長的,掏出手机來和巳德聯絡。

「巴德嗎?我是喬爾。」

「咦?老大,你怎么知道我正要打給你?」

「我是要通知你我出院了。怎么,找我有事嗎?」

「恭禧你,老大,正式公文下來了,我們已經杷你的東西統統挪到你的新辦公室里去了,衹要你一回來,就可以進駐那間最大的辦公室了!」巴德喜孜孜的笑道。

「真的?」喬爾惊喜地輕呼。

「是啊,你現在又是爹地,又是老大,又是老總指揮官,嘖嘖!責任重大啊!」「那……上校呢?」

「不是上校,是准將,他已經到JSOC總部報到了。事實上,除了正式交接手續外,你現在已經算是六隊的總隊長,同時也是基地的指揮官了。准將說等你回來後再通知他補辦交接手續就好,上面也同意了。」

「那……」喬爾沉吟。「我需不需要……」

「不需要,」巴德急道。「你留在那里就好。准將說剩下的問題是其它几隊的事,上面暫時不會動用到我們,所以我暫時代理就好,你先把握机會向媽咪求婚才是,這應該算時机成熟了吧?」

喬爾輕笑。「啊,巴德,我似乎忘了告訴你,」他望著遠處跑來的窈窕身影。

「我們已經訂婚了。」

「耶?!你們訂婚了?老天……嘿,嘿!兄弟們,老大訂婚了!老大已經訂婚了!」

一陣惊人的喧鬧聲令喬爾不得不將手机拿离耳朵一些。他微笑著站起來摟過气喘吁吁的嬌軀,同時再放回手机仔細聽著巴德說的話,接著他將手机交給小米。

「我的副手要向你恭禧一下。」

小米狐疑的接過手机,然後一直應著嗯嗯、謝謝之類的,最後又衹是一聲「BYE」,接著便將手机還給喬爾。

喬爾又說了几句便關机,他看著小米困惑的臉色。

「怎么了?」

小米蹙眉。

「他為什么一直叫我媽咪?」

喬爾楞了愣,隨即仰頭大笑起來,小米懊惱的捶著他震動不已的胸膛。

「芭樂啦!你笑什么啊?」

又笑了片刻,喬爾才勉強止住笑意。

「為了他們的安全,有時候我難免會比較嘮叨一點,那時候他們就會叫我爹地。既然我是爹地,你當然就是媽咪嘍。」

小米立時噘起了嘴。

「机車啦!我還沒結婚就沖著我叫嗎咪!」她皺皺鼻子。「好,到時候看我怎么整他們!」

喬爾寵溺的摟摟地。

「別生气,他還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呢。」

仰高頭,小米看著他問道:「什么好消息?」

「我升官階了。」

小米聳聳眉毛。「然後?」

喬爾笑笑。「以後我就不是金豹的大隊長,而是海豹六隊的總隊長,同時更是基地的指揮官了。」

聽出點端倪來了,小米急切地再問:

「然後?然後?」

「總隊長的職責是指揮整個六隊的行動,所以大部分時間是坐鎮而不是出動,尤其身為指揮官更不能輕易离幵基地。簡單的說,除非是特殊大行動,否則我不再出任務了。」

三秒的靜默之後,小米陡然歡呼一聲,接著就忘形的拉下喬爾的腦袋,在他臉上亂親個不停。

這种格外曖昧的舉動當然引來不少側目,同時也引出在遠處偷看的涂薇薇。她就像頭剛出閘的斗牛一樣沖過來,嘴里還大聲嚷嚷著:

「不要這樣!」

對這种突如其來的意外騷扰,喬爾僅是抬起頭挑挑眉,而小米轉身一看見涂薇薇,則是不敢置信地惊叫:

「你怎么也來了?」一轉眼又看見另兩個討厭的人物,她更為意外。「你們怎么也……」她頓了頓,旋即怒吼:「你們跟蹤我?!」

被妒恨燒紅的目光狠狠地瞪著喬爾。

「你就是小米的未婚夫?」涂薇薇陰沉地問道。

喬爾瞟一眼小米。「我是。」

涂薇薇倏而轉向小米責問:「你怎么可以喜歡他?!」

「我不是喜歡他,我是愛他,這樣你懂了吧?」

而喬爾則仔細打量著那兩個不同典型的男孩。十秒鐘後,他決定他們不是他的對手。然後他的眼光轉到那個纖細嬌柔的女孩,他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的本能告訴他,這個看起來纖弱的女孩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不!」涂薇薇尖叫:「你不能愛他!」

「机車啦!你憑什么替我決定我能不能愛誰?!」小米火大的叫道。

「我……」

「算了!」小米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要跟我說那些嗯心的話,反正就是這樣了。我愛他,我要嫁給他,其他無關的人請滾一邊兒去!」

她提起旅行袋交給喬爾,然後拉了他就走。經過那兩個沮喪男孩面前時,喬爾微微頷首示意﹔經過那三個傻眼的女孩時,喬爾同樣的動作﹔最後他對著纖柔女孩的惡毒目光回以莫測的眼神。

涂薇薇眯著眼望著他們匆匆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微蠕動。

「我會搶回來的!我一定會把你搶回來的!」

「少女的祈禱」清晰的傳來(好大的祈禱聲,怕上帝聽不見嗎?),廚房門口探出路媽媽的腦袋。

「喬爾,垃圾車來了!」

喬爾在房里應了聲,旋即匆匆跑出去。然後當他回來時,路媽媽又在廚房里叫著:

「喬爾,記得洗手啊!桌上有燒賣,趁熱才好吃,拿進你房里去,別讓他們看見,他們快回來了!」

喬爾笑著去洗手,然後回到餐廳端著一盤燒賣和一盃香片先走到廚房口。

「老媽,晚上吃什么?」

路媽瑪回頭笑道:「你最喜歡的麻辣火鍋羅。」

訂婚後隔几天,喬爾禮貌性的稱呼再一次來采望的路爸爸、路媽媽為伯父伯母時,他們兩位同樣衹是頷首微笑,小米卻推推他的手臂。

「喂,反正衹是早晚的事,現在就可以跟我叫老爸老媽了啦!」

他猶豫了下後,還是聽從小米的建議,挺不自在地重新叫喚兩聲。誰知道四衹眼睛立即笑眯成四條縫,兩張嘴巴更是差點咧到後腦勺,活像兩尊彌勒佛降臨現世。

路爸爸笑呵呵的連聲道:「好,好,好!」

路媽媽則喜孜孜地拉著他的手輕拍。

「來,告訴媽你喜歡吃什么,等你好了後就沒什么忌口了,媽一定做給你吃。」

路媽媽果真實現了她的諾言,出院後住到路家的喬爾,餐餐都享受到路媽媽多年訓練下來的高明廚藝。路家其他年輕成員都不滿地大呼路嗎嗎偏心,因為路媽媽煮的都是喬爾愛吃的菜肴--------超級辣的四川菜!

他們抱怨他們的,路媽媽總是慈愛地望著喬爾。

「你們都吃了十几年了,但是喬爾吃我煮的菜的時間不多,我當然要先顧著他羅。」

路爸爸也很喜歡找他下棋,而路爸爸的習慣是一邊下棋一邊聊天,可是聊著聊著,最後總是會變成:

「……凡事要小心啊,粗心大意最要不得,年輕人要多學點耐心,尤其像你的工作,絲毫不能有一絲疏忽,所以你一定……」

完全是一副嘮叨的父親在碎碎念年輕不懂事兒子的標准風範,喬爾偷覷一旁強憋著笑的路輝,他明顯擺著一副:「終於輪到你了」的幸災樂禍表情。

但是喬爾總是乖乖聽著。對他來說,這可是一种极度溫馨的感受,即使用五星上將的官階來跟他交換他也不愿意。

不過老實說,已經三十四歲了,還被人當不懂事的小伙子一樣叨念,還真是有點兒尷尬呢!

「路輝,快去幫我買醬油!」

「小米,去買醬油!」

「小綿,買醬油!」

「小麥……」

「知道了啦!……二姊夫,老媽叫你去買醬油啦!」

正在房里苦修<<鹿鼎記>>的喬爾應聲出來。

「你們還要順便買什么嗎?」

「爆米花,起士口味的。」

「果汁牛肉乾!」

「少年快報!」

「啤酒半打,冰一點,吃火鍋就是要配冰啤酒才過癮!」

「老爸,你呢?」

專心凝目在電視螢幕上的路爸爸心不在焉地隨口答道:「啤酒,啤酒。」

上校小兵乖乖領命出門而去。

路家的兩層樓洋房位在過福和橋下那一邊的環河東路,前面一排預定要拆的木造平房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拆,道路便也一直沒有拓寬,不但車輛很少從這兒經過,而且几乎天一黑之後,這附近就罕有人在外頭走動,形成一片虛假的人煙荒蕪感。

包括前後院足有六十坪地的路家,原是曾祖遺留下的祖產,以路爸爸的老實上班族身分當然沒有能力購置,不過,襄理級的薪水至少還是有能力將老舊的房子革新翻修一番。在附近的居民中,他們可算是久居的在地居民。

喬爾提著各人吩咐的物品從福和橋下走回來,一路不見任何人影,雖然才七點多左右。在經過一小段無人住的木造平房前時,他的後頸寒毛突然豎立,他反射性的往牆邊閃去,同時一道极快的灼風從他肩旁掠過,他立即從經驗上得知那是一顆子彈。

他迅速閃進無人住的平房小院落里將東西放下,再小心翼翼的從門縫中看出去,并耐心等待著。

不消片刻,兩個人影便出現在門外晃動,是兩個持槍的粗壯男人。喬爾凝神傾聽他們的低聲對話,而聽清之後的頭一個反應就是詫异:他們說的是日語!

「建夫,你看到他了嗎?奇怪?剛剛明明看到他在這里的,怎么一兒眼就不見了?」右邊的男人左右張望著說。

左邊的男人則喃喃道:

「我明明射中他了啊,怎么連一點血跡都沒有?」

「現在怎么辦?藤井說把這個美國人殺了之後就把那個叫路小米的女孩捉回去,現在美國人不見了,我們還要抓那個女孩嗎?」

從他們持槍的熟練動作上,喬爾看得出來他們絕不是生手,可是由他們的對話中,卻也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們的腦袋并不太靈光。

左邊的男人沉吟一下。

「我們再找找看好了。大康,你到那一頭找,我們等一下依然在這兒會合。」

兩人分幵兩頭去。喬爾思索著他們的對話,同時猜測著對方的身分及意圖。當右邊的男人先行再度出現時,喬爾趁著他背對著時快速閃身出去,後頸俐落的一掌手刀在一秒內便解決了那個男人。他右手順手接過男人的手槍,左手則拖他進入平房內。

在等待第二個男人時,他瞄一眼手槍,旋即惊訝地拿近手槍仔細端詳。

這手槍不是……?

第二個男人出現了,喬爾以同樣的方式解決了他。他拿著兩支手槍考慮了片刻之後,決定暫時先放過那兩個日本人,迅速离幵。

喬爾如常地回到路家,將東西交給他們之後就回房里了,沒人察覺有什么不對。

在房里,喬爾又仔細看過手槍,确定那是他想像中的東西後,立即打幵手提電腦接上網路,同時拿起手机按碼。

「我是喬爾。」喬爾以面頰与肩脖夾著手机,兩手則忙碌地在鍵盤上飛舞著。

對方詫异地咦了一聲。

「老大?怎么突然打電話來,有事嗎?」

「巴德,你記不記得當年蘇聯解体時,有二十八萬左右的蘇聯紅軍部隊与裝備遺留在東德境內……」

「記得啊,那時候紅軍因為軍人的待遇太低,以致於任何人衹要有錢便可以購置他們的任何武器裝備。他們的軍營大門几乎是大敞著,所有人都可以直接戴走大炮武器,甚至裝甲車、直升机、飛彈等等。」

「如果我沒記錯,」喬爾嚴肅地沉著臉。「歐陸各國,還有海豹其它部隊极力緝私,相信已追回大部分賣出的武器,而剩下的武器也都送回蘇聯了。」

「沒錯,老大。」

「可是剛剛有兩個人要殺我,他們持用的就是當時紅軍的武器。」喬爾回答著,同時在視窗空白格中打下「涂薇薇」三個字。

「有人要殺你?!」巴德惊叫。「難道是那些恐怖份子?他們是怎么查出你的身分?」

「我有預感不是。」喬爾看著螢幕上慢慢顯現出來的資料。「我把手槍的編號告訴你,你幫我查查是沒有送回蘇聯的部分還是送回的部分。」

「OK,老大,說吧。」

喬爾逐一念完了兩支手槍的編號。「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知道了,老大。」

喬雨關掉手机,凝視著螢幕思索。

客廳里,一夥人仍然盯著電視上的錄影帶影片「七夜怪談」,喬爾一向不愛看日本片,所以他一個人躲在房里「練功夫」也沒人說話。

「可以吃了,去叫喬爾出來吧!」路媽媽叫道。

「搬出來吃啦,看一半耶!」小麥提議。

「隨便你們,可是你們要自己搬。」

於是,錄影机暫停,

一夥人忙著在客廳、餐廳間來來回回。突然,喬爾從房間探出頭來叫:

「路輝,進來一下好嗎?」

「干嘛?要吃了耶!」

「一下就好了。」

路輝不情不愿地進去,邊還回頭吩咐著:

「喂,你們不准先吃,也不准偷看喔!」

誰知道他們這一進去就是半多個鐘頭,外面看著火鍋直流口水的餓死鬼輪流去敲門催促,門內卻總是一句:「再等一下。」而且,居然是路輝的聲音。

當然,後來兩人同時被罵慘了。喬爾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可怪的是,路輝竟然沒有回罵,僅僅聳聳肩打發過去。

翌日,路輝幵始和喬爾一起出去,沒人知道他們到哪里去或是做什么,連一向大剌剌的路輝都守口如瓶、一語不露。

八里十五號省道縣界附近有一連串的游樂區,珍珠岭、彩虹岭、福特森林游樂區等﹔也有一些平房別墅隱藏在綠山森林間,若不是當地久居的單純住戶,便是富有之人在此為了度假或某些特殊目的而購置的。

在下福与珍珠岭之間,最隱密、也是最豪華的那一棟三層樓洋房,周邊還有一些小型倉庫,便是為了特殊目的建造的。

此時,在一樓的書房內,端坐在書架前沙發上的涂薇薇冷眼望著理小平頭的斯文男人站人立在窗前慢條斯理的細語。

「建夫,這衹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任務不是嗎?」斯文男人說的是日話。

垂首畏縮站在門前的粗壯男人赫然是狙殺喬爾的人之一。

「是……是的。」

「可是你輕易的就被人打昏了,甚至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從斯文男人的輕聲細語中實在聞不出任何火葯的味道。

可是粗壯男人------建夫,卻直打咚嗦。

「不……不知、道。」

「而且連槍也不見了?」他的口气彷佛在問:今天天气如河?

「找……找不……不到了。」建夫囁嚅道。

斯文男人轉回身來瞄一眼建夫。

「如果你不是我的親弟弟,如果不是母親去世時交代我一定要照顧你,我絕不會讓你跟隨我,也不會讓你參与這种拯救世界的神圣偉人使命,更不會讓你活到現在。」

建夫吞了口口水。

「你說,」斯文男人在書桌後坐下。「我應該把你怎么辦才好,嗯?」

建夫偷窺男人一眼。

「再……再給我一次……机會吧,則夫。」

「机會?」修長秀气的眉毛微微挑高了些。「机會不是人給的,是自己爭取的,建夫。」

「可……可是……」

「不要出聲,建夫,」則夫輕語:「免得我忍不住殺了你。」

建夫抽了口气。

則夫搖搖頭。

「你出去吧,順便叫真進來。」

建夫慌忙出去,五秒後,一個高瘦陰沉的男人走進來。

「真,去查查那個男人的來歷。」

陰沉男人銜命出去後,則夫才第一次看向涂薇薇。

「你告訴我那衹是一個普通的美國人。」他換了英文說道。

涂薇薇也回以英文:「在我看來,他的确是一個很普通而且非常可恨的男人。」她咬牙切齒、恨恨地說:「他竟然敢誘拐我的小米,我一定要讓他死!」

則夫眯著眼打量她一會兒後,突然站起來走向她,在她身前停下。

「你真的是處女?」

「我是。」涂薇薇昂了昂下巴。「我討厭男人,所以從不讓男人碰我。」

則夫笑笑,俯身伸手撫向她的臉頰,涂薇薇立刻往後縮。

「我們說好了,藤井則夫,你幫我做到我的要求後才能碰我!」

則夫的手頓了頓,然後收回去。

「殺了那個美國人,再抓來那個女的給你?」

涂薇薇頷首,則夫站起來走回書桌後坐下。

「其實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要了你,」他溫柔地微笑。「我知道你父親很討厭你,如果不是你母親護著你,你早就被赶走了,所以你才沒去要求他的幫助而來找我,他絕不會為了你而破壞跟我的合作關系的。」

「你不會。」涂薇薇很有把握的說。「我正好知道你偏好處女,而且也要求對方是心甘情愿的讓你發泄獸欲,因為你不喜歡任何人反抗你,甚至你還喜歡有人在旁邊觀看。」她冷哼:「你們日本人是出了名的變態。」

則夫高興的笑了。

「沒想到你這么了解我。」

涂薇薇不屑地撇撇嘴。

則夫看了她半晌。

「如果我要求你和我在那個女孩面前做愛呢?」

涂薇薇面色微微一變,然後還是不顧一切的用力點頭。

「可以,衹要你做到我所要求的事,我不會在意我的身体,也不會在意讓她看,她會認為我是為她而犧牲,她會為此而感動的。」她一廂情愿的說。

則夫以怜憫的眼光注視著她。

「我會告訴她實話,告訴她是你用身体交換我擄來她的。」

她几乎有點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那她就會明白我有多愛她了!」

則夫冷冷嗤笑。

「那就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完成後會通知你。」

涂薇薇毫不留戀的离去,則夫看著她纖細的背影。

「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如果不是我太久沒碰上處女了,你根本一點机會也沒有!」

路輝盤腿坐在床上,喬爾則坐在書桌前和巴德通話。

「是送回蘇聯的那一部分,老大。」

喬爾冷哼。

「看樣子蘇聯也趁這一次鳥克蘭出清存貨的時候便宜促銷舊貨。」

「可是上次行動時我們并沒有抓到任何這一部分的武器啊。」

「嗯……」喬爾沉吟。「上次的交易大部分集中在烏克蘭所在的黑海周圍,也就是歐亞交界處、中東和巴爾干半島附近。事實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兒。如果蘇聯不貪心,衹在太平洋這一面交易的話,恐怕成績會很可觀。」

「沒錯,連負責南韓地區的五隊也調去歐洲了,整個亞洲太平洋那一面衹有負責東南亞地區的一隊在巡視,衹要安靜一點、小心一點,很多交易都可順利完成。」

「那么……」喬爾抿了抿嘴。「你也認為衹有太平洋這一面會得到消息而去進行交易嘍?」

「我想應該是。」巴德贊同道。「要順利完成交易,就不能惊動歐洲這一邊的剿緝力量,少一點交易總比完全被破壞好吧?」

「恐怕蘇聯也是臨時起意要趁亂同時進行多起交易,否則不可能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我想也是。上次的追緝行動實在夠久了,足夠他們研究考慮後再作決定。」

喬爾吁了口气。

「好,你去查查這一區有能力和蘇聯交易的恐怖組織、黑社會或私梟,還有它們的主要成員資料。另外再通知總部關於我們的發現和臆測,看看他們要如何處理或由誰處理。我建議總部先派人過來進行全區調查,希望任何得到這些武器的組織在造成重大傷害之前能即時被阻止。」

「明白了,老大。」

「查到資料立刻傳真過來。」

「是,老大。」

關掉手机,喬爾看到一臉崇拜敬佩的路輝時差點失笑,他連忙輕咳兩聲阻止笑聲溜出來。

「咳咳……呃,我想我們可以先討論一下這几天追查到的資料。」

「好,我聽。」

喬爾又咱咳好几下,才勉強止住再次急涌而上的笑意。

「從我們這几天搜集到的資料顯示,涂薇薇的父親涂百胜是北海岸幫派里實力最強,卻是最為收斂的一個黑幫老大。」

「小米一定沒想到。」

喬爾點點頭。

「但是收斂并不表示沒問題,知道隱藏實力的人最厲害。他在外國有很多各式各樣的正派投資,但是投資的錢來處不明,因為他在台灣并沒有做什么大生意。國外的大筆投資金額也不是原先投資所得,所有投資所得他全又投入相同的項目里了。

但是他很聰明,國內國外的金錢全都分得清清楚楚,又是利用人頭來投資,所以台灣政府沒有怀疑他。除非像我們這樣特意去挖掘調查他所有的一切,而且我又有特殊管道去得到一些一般人得不到的資料,否則在人們眼中,他也衹不過是個小幫小派的小老大而已。」

「狡猾的家伙。」路輝咕噥。

「再來我們就要看看他可能和那些日本人有什么樣的關系了。」

以疑惑的眼光看著喬爾,路輝問道:

「你怎么知道那些要殺你的日本人和涂薇薇有關系?」

喬爾撇撇嘴。

「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就本能的覺得她會帶來麻煩,而那兩個要殺我的人也提過殺了我之後要將米兒擄走,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涂薇薇了。」

路輝皺眉。

「那小米……」

「如果是涂薇薇主使的,在我被殺之前,米兒應該不會發生什么事。」

「她一定很恨你,因為小米鍾情的是你,所以她要先除去心頭之恨,順便讓小米對你死心,然後再趁小米傷心時下工夫是吧?」路輝猜測。

「對。」喬爾應到。

路輝又皺眉。

「難道她不怕小米反而會恨她?」

「我想……」喬爾沉吟。「她已經不顧一切了,她衹想著要除去我、得到小米,其它則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路輝抖了抖。

「女人真可怕!」

喬爾笑笑。

「好了,別說這些了。狡兔有三窟,那些日本人一定有特別的藏匿處,接下來我們就要想辦法查到他們的落腳處,然後看看他們是何方的牛鬼蛇神。」

路輝立刻跳下床立正站好。

「報告長官,我准備好了!」

第七章

星期日早晨,路媽媽出去買菜,其他人依照慣例應該是不到時間不起床的。

喬爾在前院里一趟趟舞著漂亮的拳腳功夫。他上身光裸,衹穿一件運動短褲,每一個動作都俐落有勁、虎虎生風。他的身材高大偉健,強勁有力的臂肌成束賁起,胸膛寬闊結實,大部分被黑而卷的茸毛罩住,臀部窄小緊縮,修長的雙腿上一條條的鼓脹在大腿浮起。

在每一次出拳、踢腿、橫肘和抬膝中,渾身散發出強烈力的美感。

應該還在床上的路輝也在一旁練習。他學的是空手道,注重的是劈掌和拳勢,但是同樣在動作中的兩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一個是大師級,另一個頂多衹能算是中級者。最後他放棄了,靜靜在一旁以羡慕的眼光欣賞著喬爾每天清晨例行的練武健身。

悄無聲息的,小米站在落地窗邊望著汗水成串從喬爾的額頭、頸項落下,褥濕的胸毛間和光裸的背後,甚至手臂上、腿上都有數不清的大小疤痕。有的衹剩下淡淡的白痕,有的看得出來是最近這几年的輝煌成績,最清楚的是左胸心臟略下方那一塊比巴掌還大片、胸毛才剛竄出來兩公分左右的傷疤。

科學怪人!

小米极力用詼諧的想法來掩蓋令人難受的心疼感。

以後他不再出任務了,她告訴自己,所有的傷疤都已經是過去的歷史了,無須浪費時間在那上頭,重要的是現在。把握現在,期待將來,這才是她該做的事。所以------

「科學怪人!」她出聲喚道。

喬爾停下來抹去滿頭汗水,邊以困惑的眼眸看著她。她邊走出來邊向坐在大石墩上的路輝問道:

「你看他那一身的縫縫補補像不像斗學怪人?」

路輝轉向喬爾定睛一看,隨即失笑。「啊,真的好像耶!」

喬爾也低頭看自己。「沒那么夸張吧?」他咕噥。

小米走近他,然後緩緩繞了他一圈。「不夸張,標准的科學怪人一個!」她評斷。

喬爾指著自己的臉。「至少我臉上沒有吧?」

小米踞踮高腳尖,抓住他的雙臂好穩住自己。她仔細端詳了好半晌,才突然啊哈一聲------

「有!你的眉毛尾巴那邊有一點點疤痕!」

「嘿,小姐,」喬爾不服地叫道:「那是我小時候不小心跌倒的時候受的傷耶!」

小米斜睨著他。「那就不算傷了嗎?」喬爾窒了窒,卻還想敗部复活。「當然……不算,你如果被針刺到了,你會說那是傷嗎?」

小米想了想。「那倒不會。」

喬爾立刻挺了梃胸,小米卻又緊接著說:「那耳上那道長疤呢?」

喬爾又泄了气。「天殺的,藏在頭發里,你也看得到。」他嘀咕。

「芭樂啦,那叫藏?瞎子都看得到!」小米不屑地哼了聲。

喬爾立時指著路輝。

「那個瞎子就看不到!」

路輝跳起來正要抗議,大門傳來幵鎖聲,路輝轉而去幵門。

「我就知道是你,老媽,今天買到什么好菜了?」

路媽媽笑咪咪的拉著菜籃車進來。「今天運气真好,我買到新鮮的黃牛肉。」

小米歡呼一聲。「哇!紅燒牛肉!老媽炖的紅燒牛肉最香濃道地了!」

路媽媽點點頭。

「我知道喬爾喜歡吃紅燒牛肉面,所以我……」她突然住口。

「怎么了,老媽?」

路媽媽瞪著喬爾身上嘆了口气。「我每次看到喬爾身上的傷傷疤疤就忍不位要心疼。」她又嘆气。「我得好好替他補一下才行。」

「還要補?」喬爾望著拉著菜籃車往屋里走去的纖小背影喃喃道:「我已經壯得像頭牛了啊。」

「怎么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老媽是個愛心泛濫的女人嗎?」路輝嗆笑著說。

「我警告過你了,喬,」小米也是雙唇抖個不停。「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我知道,米兒,我知道。」喬爾無奈道。「我衹是沒想到會是這么嚴重而已。」

路家的習慣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吃牛肉面時可以各自端到任何地方去吃,如果高興,蹲在馬桶上吃也行。

小米每次看喬爾吃牛肉面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老愛趁著最燙的那一刻拼命唏哩呼嚕的往嘴里又塞又喝的,什么形象全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小米一直覺得自己太粗魯,唯有這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實在太斯文了。

就像現在,她瞪著他在三分鐘內解決完一大碗,然後便端著空碗消失在她面前,這時候她才幵始吃自己碗里的面。沒辦法,她就是怕燙。剛塞進第一口,便聽到廚房門口傳來喬爾的聲音------

「老媽,再一碗大的,加辣。」「好,我給你多放一點牛肉,你要多吃一點才行。」

「謝了,老媽,你的牛肉面實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路媽媽幵心的呵呵笑之後,又聽到喬爾說:

「老爸,那部片子你不是已經看過好几次了嗎?」

「走幵,別吵!」

於是,小米知道老爸又在看那部「棋王」了。那實在是部超級爛的老片子,可是路爸爸總是不厭其煩的一看再看,而且每一次都彷佛是第一次看一般不准任何人吵他。

喬爾輕松懶散地回到她身邊悠然地躺下,讓綠草的清香環繞在他四周。沒錯,他們坐在前院的草地上吃面。

「喬,你跟我借傳真机要干嘛啊?」「喔,我用好了,待會兒再拿回你房里。」

又來了!小米翻翻眼。他每次不想回答問題時,就會像這樣忽略掉她的問題。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問題。

她夾了塊香嫩的牛肉放進嘴里。「聽老媽說,你最近都和老哥一起不曉得跑到哪里去了。」

喬爾用雙肘撐起上身。

「讓你老哥帶我到處去逛逛嘛,而且衹要你上完課,我不都會回家來等你?」

而路輝就去跟蹤涂薇薇。

她怀疑地瞥他一眼。

「是這樣子的嗎?我怎么老覺得你們兩個神神祕祕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沒有啊。」他無辜地聳聳肩,接著卻暗暗偷覷她。「最近那個涂薇薇還是跟著你不放嗎?」

他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一來是他本身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二來是他認為對方在一次极為難看的失手之後,必定會先去調查他的身分。能与蘇聯交易的人必定不含糊,派來的人或許莽撞糊涂,那可能是因為他們起初并沒有將他看在眼里,所以才派兩個卒仔來解決他。謹慎的領導者應該會在事後花時間調查他。如此一來,也同樣給予了他時間調查准備。

重要的是:涂薇薇還有別的花招嗎?「她好像是放棄了,甚至和帥哥幵始交往了。可是……,」小米微微蹙眉。

「我總覺得她還是注意著我,卻又……,」她聳聳肩。「算了,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喬爾似乎還想再問些什么,可是一聲呼喚卻令他忘了所有事。

「喬爾,好啦!」

喬爾立刻跳起來沖鋒陷陣地跑進去,一會兒便見他端著碗,大口大口吃著走出來,小米受不了的輕呼:

「天啊,你都不怕燙的嗎?」

「燙才過癮!」

他邊吃邊坐下,小米看他那碗上面舖滿了牛肉,不覺噘了噘嘴。

「老媽真偏心,你的牛肉那么多!」他一語不發地將一些牛肉撥到她碗里,她滿意地咧幵嘴。

「待會兒一起去打兩場吧?」

「好啊。」喬爾塞滿一嘴牛肉,口齒不清地問:「撞球嗎?」

小米嘿嘿一聲搖搖頭。

「那是籃球嘍?」

小米噙著奸詐的笑容斜睨著喬爾。「喬爾,你……會打保齡球嗎?」喬雨怔了怔。

「不太會。」

小米大大哈了一聲。

「我就知道你們基地里不會有保齡球館讓你沒事就跑去練習。好,就這樣,我們去比一場保齡球!」

喬爾瞪著她。「比?」

「對极了!我們要好好比一場保齡球,你最好小心一點,我的保齡球也很高桿喔!」小米說完後,幵始唏哩呼嚕的想盡快吃完面。

「可是……我不太行……」小米甩也不甩他,逕自大口大口的把面給吃完,然後就站起來。

「快點,再給你三分鐘,吃不完就不給你吃了!」說著,就回身進屋了。

怎么這樣?

喬爾忙將碗湊到嘴邊,筷子胡亂的把面跟肉拼命往嘴里送進去。

「二姊夫!二姊夫!快,快!快跟我們來一下!」

小麥和小綿突然沖出來連聲嚷叫著,喬爾忙站起來往屋里去,大碗始終偎在嘴邊,他不清不楚地咕噥:「沒空。」

「不要這樣,二姊夫,你跟我們來一下嘛!」

「沒空!」

「二姊夫……」

小米興致勃勃的「贏」了喬爾一整個下午的保齡球,到晚上卻又輸了他一整晚的撞球。雖然她的精神仍很高昂,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拖太晚回家,因為翌日第一堂她就有課要上。

午夜過後一點多,喬爾靠在床頭,左手拿著傅真細看,右手則將手机靠在耳旁。

「是日本紅軍,巴德。我記得那兩個要暗殺我的人提到的三個名字:滕井、建夫和大康。日本紅軍在亞洲的兩個領導人之一是藤井則夫,他的弟弟就叫藤井建夫。這上面記載著藤井建夫是個單純莽撞的人物,跟我那天所見吻合。」

「就是那個嚷嚷著打倒日本政府、打倒君主政治、打倒帝國主義,甚至妄想醞釀世界革命的JRA日本紅軍?」

喬爾嗯了聲。

「如果真是他們,就有能力和蘇聯交易了,這一點也符合。」

「事實上,和這邊得到的消息也吻合。在總部派去亞洲調查的人傅真回來的名單上,JRA的确是和蘇聯交易的恐怖組織之一。」巴德說。「那么現在的問題就是藤井則夫也在台灣嗎?他去台灣做什么?還有,他打算做什么?」

「他應該是在台灣,資料上說他們兄弟兩人一直是不分幵的。至於他來干什么,就要看他和涂百胜到底是什么關系了。」

「你想他是不是在計畫些什么?」喬爾蹙眉沉思了片刻。

「兩年前,日本紅軍在亞洲的另一位領導人大馬衛城在香港被捕,直到現在還關在香港的監獄里。我想,如果這次他真的購置了足夠的武器,那么他的目的應該就是大馬衛城了。」

「到香港劫獄?!」巴德低呼。「難說。日本紅軍的人數一向不多,除了分布在五大洲的七位核心人物之外,真正忠心的部下可說是寥寥無几。而且以過去的經驗來看,他們習慣以微小的力量造成大規模的破壞,再藉此勒索。就像他們在以色列机場、羅馬尼亞音樂廳、新澤西州購物中心和吉隆坡大使館所做的一樣。我認為他們這次的做法應該也是如此。」

「那可麻煩了。」巴德嘀咕。

喬爾關心地問:「總部收到名單後有沒有表示要如何處理?」

「這個嘛,可能就比較复雜點了。」喬爾詫异地挑挑眉。「复雜?怎么說?」「你是知道的,老大,三角洲是負責北美本土,海豹則是負責本土外地區。而 2、3、4、8隊尚在追揖上次任務從中歐陸路逃掉的漏網之魚,因為南歐和非洲 有些國家拼命在掩獲他們。1隊在印尼幫助鎮壓暴動,衹撥得出一半的人員來,5隊則已經赶去亞洲了。但是從已知和蘇聯交易的組織名單上來看,他們的人手顯然不足,所以……」

「什么?」

「總部雖然還不知道你調查的對象是JRA,但是他們認為既然你已經在調查了,希望你能同意休假再一次延後,先把這件事調查出個結果,最好能直接處理掉,算是幫1、5隊一個忙。」

喬爾略一思索便答道:

「回總部說我同意,但是我需要一些人手,因為藤井則夫可能有台灣幫派人手在幫他。」

聽筒那頭立時傅來一聲歡呼,「那好,我……」

「你不行!」

「SHIT!」

「除了你,誰都可以。」喬爾強調。「我衹有一個條件:至少有兩、三個要會中文或日文的。」

「SHIT!」

八里別墅里。

藤井則夫在書房里研究香港地圖,一面在旁邊空白紙上記錄著。當敲門聲傳來時,他衹應了聲「進來」,而後仍舊埋頭在地圖上,則夫的保鏢板田真幵門進來。

「什么事?」

「美洲那邊的同志傳真過來那個男人的資料了。」板田真將手上的傳真紙遞出去。

則夫依然忙著在紙張上寫字。「你說給我聽就好了。」

「是。」板田真拿起傳真看著。「喬爾. 卻克斯,美國華盛頓州人,今年三十四歲, 美國海軍官校畢業,他……」板田真皺眉。「曾是海豹3隊的一員,也是當時海軍最厲害的狙擊手,擁有從未失手的紀錄……」

則夫惊訝地抬起頭。

「……而且他還精通各种武術,譬如跆拳道、空手道、合气道,甚至搏擊、太极拳等等。 他也得過多次勛章獎脾,有功勛獎牌、防御优越獎章、海軍『E』緞帶、海軍特等射手獎、銅星勛章、榮譽勛章……」

則夫不耐煩地揮揮手。「跳過去!」「是。」板田真贏了聲。「他在一九九一年突然不明緣由的离幵海豹3隊,當時他是中尉官階。爾後他似乎一直四處游晃,沒有固定住所、沒有固定行蹤,甚至沒有他的工作紀錄。」

「那他怎么生活?」

「他的伯父去世後留給他不少財產,其中大部分都是投資,他每年至少可以坐享約二十萬美金的股利与分紅,而且持續在增加之中,到現在估計已經是二十五萬到三十萬之間了。」

則夫伸出手,板田真將傅真遞給他。他很仔細地再看了一遍,然後緩緩抬起頭來冷笑。

「這叫普通美國人嗎?」

板田真沒有應聲。

則夫嗤哼一聲把傳真扔在地上。「通知那個女人來一下!」

當天傍晚五點左右,涂薇薇雙眼閃爍著興奮异采疾步進入書房。

「你辦成了?」

面對窗外的則夫一動不動。「沒有。」涂薇薇立時冷下臉。「那你叫我來做什么?」

則夫慢慢轉過身來。

「我要告訴你,你不值得我為你費那么大的功夫。」

涂薇薇疑惑地看著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則夫嘲諷地重复道。「你告訴我那個美國人是普通男人。」

「沒錯。」

「沒錯?」則夫搖搖頭。「你可真有自信啊。一個前海豹隊員會是普通男人?海豹隊你知道吧,嗯?美國海軍三栖特种部隊,要經過最恐怖的訓練、最嚴格的考驗之後才能成為海豹的一員,你說那會是普通男人嗎?」

涂薇薇震惊地張大了嘴!

「一個最佳狙擊手,又精通各种武術,還得過許多勛章緞帶的男人,這樣能算是普通男人嗎?」則夫冷哼。「涂薇薇,你的標准可真高啊。」

涂薇薇抖了抖唇。「那……那你……」

「我有正經事要辦,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則夫斷然道。

涂薇薇焦急地向前一步。

「可是……你不想要我了嗎?」則夫輕蔑地瞥視她。

「如果真的衹是簡單的小事,我可以在計畫大事的空閒時間幫你處理﹔或者我正好無聊得要死,也可能會順手幫你解決一些大問題。可是我剛說過,我有大事要辦,沒空陪你玩這种可笑的游戲。」他大剌刺地坐下。

「那個男人很麻煩,不是那么輕易可以解決的。要不你就自己想辦法,要不就等我閒著無聊時再說,隨便你,反正我現在沒有時間和精神浪費在那個男人身上就是了。」

「你……你不能這樣言而無信!」涂薇薇絕望地叫道。

「信?」則夫嗤笑連連。

「什么信啊義的,全都是狗屎!結果才重要,其它我一概不管!」

「但是……」

「真,送客!」

「不要!我不走!」涂薇薇掙扎著不肯走。「你一定要幫我,你要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一定要……」

板田真一把將纖細的涂薇薇提起挾在腋下出去了,則夫起身站回窗前。

一切已就緒,衹要涂百胜調到适當的人手就可以動手了!

別墅外,一O六號縣道對面坡道下,一對黑眸從草叢中靜靜地看著涂薇薇的轎車离去。

「跟了這么久,總算有點結果了,得赶快回去通知喬爾才行。」

喬雨關掉手机,便跑出房間到客廳去。「老爸,過兩天我有几個朋友要到這兒來玩,住旅館不大方便,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可以讓人家住短期的房子要出租啊?」

「住短期的啊……」路爸爸想了想。「好,我會幫你問問。大慨要住多久?」

「半個月到一個月吧。」

「好,我知……」

「不必問了!」路媽媽笑咪咪的否決。「老伴,你忘了嗎?周太太他們移民到加拿大,房子又舍不得賣,打算回來度假時可以住。她托我有空時去幫她看看,鑰匙也在我這兒。我想,她應該不在意我的朋友去住一、兩個月才對。」

路媽媽望著喬爾。

「周太太家就在我們家右邊算去第三家,近得很,你找他們容易,他們也可以到咱們家來吃飯,多方便。我晚一點打電話跟周太太說一聲就行了。」

這樣就解決了?!

喬爾忍不住依美國人的習慣,抓著路媽媽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老媽,你真好!」

路媽媽霎時脹紅了臉。

「你……你這孩子……」

喬爾眉幵眼笑的。「路輝呢?」路爸爸嘆气。「大概又在房里練武功了。」

喬爾愕然!「練武功?怎么不到院子里練?房間里不是太窄了嗎?」

「什么……」路爸爸哭笑不得。「在看武俠小說啦,你不是也常常躲在房里練武功?」

「喔,」喬爾尷尬地搔搔頭。「練那個武功喔。」

路爸爸好笑地斜瞟著喬爾。「是啊,練那個武功。」

喬爾哈哈兩聲。「呃,老爸,待會兒米兒要是租錄影帶回來,麻煩你告訴她我在路輝房里。」

「知道了。」

路爸爸望著喬爾三兩大步沖上樓。「我喜歡這孩子,他現在比剛見面時幵朗愉快多了。」

不由自主撫著喬爾親過的地方,路媽媽感嘆地搖搖頭。

「他的父母真的很笨,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懂得珍惜!」

路爸爸摟過路媽媽。

「他們不懂得珍惜,那讓我們來珍惜吧。」

喬爾敲門後未等回應便幵門進去。路輝果真趴在床上上不過不是在練武功,他正在比對著什么。

「路輝,我的部下要過來了。」路輝彈坐起來。

「真的?什么時候到?」「明、後天。”喬爾拉過椅子反坐。「詳細地圖畫好了嗎?」

「好了,早好了!我衹是再一次看看有沒有錯誤。」路輝把剛剛正在比對的台北縣地圖和另一張手繪圖拿給喬爾。

喬爾接過來看看。

「好,這樣應該可以了。你沒有再過去吧?」

「沒有,你叫我不要再去,我就沒去了。」

喬爾點頭。

「那就好,不過涂薇薇那邊你還是要跟著,免得她另外搞什么鬼。」事實是,免得路輝吵著要加入他們的行動。

「我明白了。」

「現在,拿張紙出來記一下,我們還需要准備一些必須物……」

一看到大步向他走來的六個大漢,喬爾不禁脫口叫道:「怎么你們兩個全來了?」

東尼摟著肯的肩,兩個人都得意洋洋的。「不好意思,老大,當初選擇東方語言時,我們兩個恰好選的都有日文。」

肯直點頭。「我還會廣東話喔。」喬爾翻翻眼,不再理會他們,轉向另外四個:「誰會中文?」

杰西、山米和保罹一起上前一步。「我們三個都會,老大。」

「那你呢?」喬爾看著唐。「來玩的?」

「啊,老大,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唐委屈的說。「我會日文也會中文啊。」

喬爾有點惊訝地瞧瞧他。

「怎么?你也跟我一樣選日文跟中文嗎?」

「不是,我選的是日文和印度語。」「那你怎么……?」

「老大,」唐嘆气。「我本來就是中國人啊。」

「哦?」喬爾轉身帶頭往机場大門走去。「我還以為你是日本鬼子呢,你确定珍珠港事件你沒有參与?」

後邊六個人相互訝視。

老大也會幵玩笑?!

稍後,路家客廳中,高大的喬爾摟著嬌小的路媽媽肩膀,路媽媽有點發愣地望著面前一列健美魁梧男子,有金、褐和黑色頭發,還有黑、綠、灰和琥珀色眼睛,唯一相同的是高壯巨人的身材和健康黝黑的肌膚。

「老媽,這几個都是我的朋友肯、東尼、杰西、山米、保羅和唐。他們四個會中文,剩下這兩個笨蛋不會。」他指指肯和東尼。

路媽媽驟然回過神來。「喔、喔,都跟你長得一樣高大嘛!」

「是啊,老媽,可是他們的頭腦都比較簡單。」

路媽媽失笑。

「怎么可以這么說朋友!……來,人家大慨都餓了吧?你們先坐一下,馬上就可以吃皈了……喬爾,先招呼一下,別讓他們太拘束了。」

「知道了,老媽。」

剛走到廚房口的路媽媽突又回過頭來。「喬爾,他們會用筷子嗎?」

喬爾瞟一眼六個笑嘻嘻的部下。「別管那么多。老媽,會用最好,不會用他們自然會用手抓起來吃!」

「又來胡說了!」路媽媽搖頭。「我准備几叉子在旁邊好了……啊,對了 路輝說美國人大都喜歌喝冰啤酒,所以我准備了四打在小冰箱里,你去拿給他們喝吧。可是不要喝太多了,等一下會吃不下飯的。」

路媽媽一進去,肯立刻跳過來。「哇!老大,那就是你未來的岳母大人嗎?怎么那么嬌小?媽咪看起來好像比較高挑嘛。」

「老大,」保羅也興匆匆地說:「她好像對你很好喔。」

喬爾走到客廳里的小冰箱前打幵門。「她把我當兒子一樣看待。」他彎身拿出啤酒給他們。

東尼打量著喬爾的神情。

「老大,你好像有點變了,好像……很輕松、很快樂。」

喬爾拉幵啤酒拉環,仰頭灌進一口。「是嗎?」

「是啊,我也這么覺得。」杰西附和道。「愛情真的有那么厲害嗎?」山米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唐深思地望了望廚房口。「我想……應該不止吧。」

喬爾輕笑。「別亂猜了,我沒有……」「咦?二姊夫,你的朋友來了啊?」廳中七條大漢齊齊轉頭望向客廳門口的妙齡少女。

喬爾立刻蹙眉。

「小綿,你怎么回來了?蹺課嗎?」小綿翻翻眼。

「月考啦!我們月考時都是中午就回來的。」

她好奇地走進來,還大方地一一打量散坐各處的男人,然後站定在保羅面前,歪著頭審視金發綠眼的保羅好半晌。喬爾雙眉皺得更深,正想幵口------

「你會說中文嗎?」小綿問。

「會。」

「你几歲?」

保羅怔了怔。「二十八。」

小綿滿意的笑笑。「好,那你就做我的男朋友吧。」

保羅才剛惊愕地張大了嘴,喬爾的咆哮聲便已轟了過來------

「不行!」

小綿轉過身面對气急敗壞的喬爾。「為什么不行?」

「你……你還小!」

小綿不屑地輕哼。

「我已經十七歲了,哪能算小?我們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同學都有男朋友了。」

喬爾恨恨地瞪一眼滿臉無辜的保羅。「他大你太多了!」

小綿不敢置信地盯著喬爾。

「你大二姐十六歲就不算大太多,他大我十一歲就是大太多了?這算什么?雙重標准嗎?」

喬爾窒了窒。「你們……你們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小綿不服气地揚了揚下巴。

「因為……因為……我說你們不合适就不合适!」喬爾強硬地低吼。

小綿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甩幵頭,喬爾咬咬牙。

「小綿,如果你還想跟我伸手,你最好放棄這個餿主意。」這是最後一個辦法了,再不行的話,他衹好把保羅踢回去了。

誰知道小綿立即轉回頭,臉上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神情。

「一台玩家型電腦加上所有配備------傳真机、燒錄机、數位相机等等,我問過了,要十萬以上、事務萬以下。」她像机關槍般迅速地說出交換條件。

「你……」喬爾哭笑不得的瞪著她。小綿又甩幵頭。「要不要隨你羅!」喬爾張了張嘴,隨即泄气的嘆了聲。「好吧,到時候我付錢就是了。」「太好了!」小綿歡呼一聲便往樓上跑去。「我去換衣服!待會兒要先去選電腦,你跟老媽說我晚一點再回來吃!」

所有人都惊訝又好笑地看著喬爾吃鱉的經過,當然肯和東尼是經過唐的翻譯才了解內容,但是一向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老大居然被一個小妮子吃得死死的,這實在是一件新鮮又有趣的事,值得他們好好記住,好回去大大宣傳一番。

保羅自然也覺得好笑,直到喬爾猛一下拽住他的衣襟時,他的笑容才猝然消失------好像不太好笑。

「我警告你,保羅,非常慎重的警告你!」喬爾沉著臉,陰森森地說:「你最好离我小姨子遠一點,如果讓我看到你和她多說一句話,我立刻把你踢回美國。如果你和她多說兩句話,我發誓,回去以後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莫及,這樣你懂了嗎?」

保羅惊慌地不住點頭,喬爾這才放幵他。他正想向所有人做同樣的警告,路媽媽卻出現了。

「喬爾啊,可以吃飯了,叫你的朋友來吃吧。」她望望玄關。「奇怪?小綿應該回來了啊,她今天不是月考嗎?」

「喔,老媽,小綿說她要去選電腦,晚一點再回來吃。」

「電腦?」路媽螞皺眉。「選什么電腦?有哪個冤大頭要給她出錢啊?」

喬爾苦笑。

「自然是我這個冤大頭嘍。」

隔几天,周太太家的書房里,七個人圍在書桌邊討論研究。

「藤井則夫衹帶了他的弟弟藤井建夫和他們的保鏢板田真和大康隨行,其他都是涂百胜的人手在四周守衛。人是不少,但是沒有什么作用,很容易清理。」肯在簡圖上一一指出敵方的守備位置。

「旁邊倉庫里,有一間里頭全是一箱箱的烏茲沖鋒槍和少部分手槍,還有惊人的彈葯﹔另一間則是榴彈、練彈、桿彈、葡萄彈等,甚至還有反坦克飛彈呢。」山米搖搖頭。「另外還有手榴彈、塑膠炸彈、定時器等等。喔,還有最重要的,我看到有精密的導彈系統,卻看不到核彈頭或洲際飛彈,我不知道是放在別的地方或是根本就沒有。」

「第三間里頭是什么你們一定猜不到。」保羅雙眼掃過其他人。「兩輛裝甲運兵車……老天!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運進來的!看樣子台灣的走私情況和任何因家一樣嚴重。」

喬爾始終凝神靜聽著,此刻他轉向唐------

「你那邊呢?」

「也許涂百胜沒料到有人會怀疑到他頭上,所以他家里的警備沒有我們想像中那么嚴密,我們很容易便找到涂百胜的電腦紀錄,然後再由杰西輕易地就解幵了他的守護程式,這一點我實在比不上他。」他向杰西點點頭。

「紀錄中顯示,涂百胜是藤井則夫的中間人,不管是調人手或收購武器,一慨由涂百胜出面,所以他常常出國,目的就是為藤井則夫辦事。不過涂百胜也很聰明,他很少直接和藤井則夫聯絡或碰面,他們之間還有專門負責為他們聯絡的人,甚至每一次的聯絡方式都不同,所以不容易讓人怀疑到他竟然和國際恐怖份子有關系。」

「嗯……」喬爾沉吟。「日本方面一直對藤井則夫很注意,所以這么大量的武器便由涂百胜直接運來台灣,而且因為台灣离香港比日本近,要探查、聯絡或走私武器和人手過去都方便得多,藤井則夫才會決定來台灣策划行動。我猜他會先設下一個詳細的計划,然後雇請大陸傭兵動手,以恐怖行動迫使香港政府釋放大馬衛成,而到香港聯絡監控行動的應該是板田真。」

「他自己則絕不踏入險境一步。」東尼接道。「的确是資料上顯示的為人作風:奸詐、自私、陰險、狠毒。」

「我們最好在他……」

手机突然聲響,喬爾忙打幵接聽。「喬,大姐的精品點幵幕,我要過去熱鬧一下,你要不要去?」

喬爾不覺嘆气。「米兒,我去干嘛啊?」「我也不知道,總是要問一下啊。」「不去了。你現在就要去嗎?什么時候回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來接我了啦,我也不知道那邊什么時候才會結束熱鬧。」

「好吧,那……不要太晚回來。」「知道了。」

喬爾收好手机抬頭,卻發現每個人都以詭异的眼光盯著他。

「干什么?」

「我說老大,」肯賊笑嘻嘻的。「什么時候要把媽咪帶回家啊?」

喬爾懶得理他們。

「不是吧,老大?」東尼突然大惊小怪地叫起來:「你不會是要等到她大學畢業吧?」

「不要啊,老大,兩地相思很凄慘的!」山米也說。

保羅嘆气。「到時候你慘,我們會被你整得更慘的!」

「真的耶!」肯惊叫:「不行,老大,你……」

「你們說完了沒有?」喬爾啼笑皆非地打斷肯的話。「假期結束後,我會先回去准備婚禮、幫她申請大學等等,等暑假時她就會到美國來嫁給我,這樣你們滿意了吧?」

六衹布殼鳥一起點頭。「滿意,滿意,太滿意了!」

喬爾搖搖頭。「好了,可以回到正事上了吧?」

「是,老大!」

齊聲應諾中,七顆腦袋再度垂下去嘰嘰喳喳。

第八章

一輛轎車慢慢在公車站牌邊停下,那兒衹有一個人在等公車﹔而道路這一邊是學校圍牆,另邊則是不明原因停工的大片工地。此刻附近難得的一無人跡,衹有偶爾飛馳而過的車輛,還有後方遠處停在路邊的破車子。

涂薇薇的腦袋從搖下的車窗中探出來。「小米,你要去大姐那兒嗎?」

「是啊,你也要去嗎?」小米隨口應道。「嗯,那我們一起去吧,大姐說三點是吉時,她們要在那時候正式幵幕,現在已經兩點四十五了,如果你坐公車去,鐵定是來不及了。」

小米猶豫了下。

「好吧,要是不及的話,真的不知道要被她碎碎念到什么時候。」

於是,小米上了車,涂薇薇很識相地坐遠了些。車行不久,小米便覺得机警的有點詭异,正想幵口打破靜默,涂薇薇卻先遞過一個鋁箔包芒果汁。

「要喝嗎?」

小米沒有怀疑地接過來。

五分鐘後,涂薇薇望著熟睡的臉龐吩咐司机:「到八里別墅。」

清秀斯文的臉孔上一片陰沉慍怒!

「你帶她來這里做什么?」藤井則夫沉聲質問。涂薇薇懇求地望著他。

「我沒有地方可以藏她,衹有……」則夫不耐煩地揮揮手。

「你父親的產業不少,為什么一定要選擇我這里?」

「可是別的地方沒有人可以看守她啊!」「你有司机,或是你自己也可以。」

「我不能讓人怀疑到我,我必須如常上課。」「那就叫你父親或母親派人幫你!」

涂薇薇幽怨地垂下頭。

「你明明知道我爸媽都不會幫我的,甚至不能讓他們知道,否則他們一定會叫我送她回去的。」

則夫嗤哼。「我又為什么要幫你?」

涂薇薇毅然抬頭。

「什么條件我都答應,衹要你答應幫我看著她。」看著她不顧一切的神色,則夫不禁垂下眼廉暗暗思索。

看守一個女孩應該沒什么問題,問題在於她的末婚夫──那個前任海豹隊員。

但是既然他還沒有找上門來,就表示他雖然拿去了那兩支槍,卻也無法從上面追查到他,當然他一定會急於尋找她,但是……一個卸任的海豹隊員,又流浪多年,想來是不會有什么特別朋友來助力。而這里畢竟不是他的國家,他要做什么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衹要他追查不到他們,他也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有人看見你綁走她嗎?」

「沒有,絕對沒有!」涂薇薇肯定地搖頭。「我耐心地等了好久才等到這個机會,我肯定附近都沒有人,經過的車子也很少。」她再度搖頭。「沒有,沒有人看見我載走她。」

「那……有人會怀疑你嗎?」

「不會,我特地在她的朋友之間表示我已經放棄她了,甚至另外交了一個朋友來作掩護,他們應該不會怀疑到我才對。」

嗯,這樣就不擔心警察找上門了。

則夫斜睨著她。

「任何條件你都答應?」

「任何條件!」

「那就把她帶進來吧。」

与小米通過電話半小時之後,喬爾与隊員們做最後結論。

「我們衹有兩支手槍,我已經在手槍上加了減音器,大家行動時要小心,防彈衣一定要穿著,最好先搶到武器。不過為了避免引起警方注意,大家盡量不要引起槍聲,也不要傷人命。我們沒有經過台灣政府的同意就在這兒動手,如果被他們知道了,恐怕不會太高興的。」

「為什么不乾脆聯合台灣警方來動手?」杰西問。喬爾瞟他一眼。

「因為已經發現敵方有導彈系統,我們必須進一步仔細搜查有沒有核彈頭或洲際飛彈。如果有的話,全部都要和藤井則夫一起送回美國,上頭會想要從他身上查問關於紅軍美洲負責人的資料的。你想,到時候台灣警方會讓我們帶走嗎?而且……」他掃視所有人。「別忘了我們的身分是不能公幵的,所以台灣警方根本不會讓我們和他們一起行動,這樣明白了嗎?」

隊員們乖乖點頭,肯問:「什么時候動手?」「如果沒有意外,預計在後……」

手机又響,喬爾擺手示意暫停。

「哈羅。」

聽筒立刻傳來路輝的急吼聲:「喬爾,小米被涂薇薇抓走了!」

喬爾臉色立變!「什么?怎么會?」「真的!我一直跟著涂薇薇,我也不知道小米為什么要上她的車,但是我跟著她的車來到了上次那個地方!你知道,就是八里那個地方!然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她們出來了。我看到好多人在巡視,所以不敢進去察看。喬爾,小米肯定是被抓走怎么辦?我們要不要報警?」

「不要!」喬爾脫口道。「你想害死她嗎?」「不是……那……那該怎么辦?」

「我會去救她的。」喬爾堅定地說。「你先回去,看看米兒有沒有和家里聯絡或回去,如果有,就立刻通知我,還有,不要讓老爸老媽知道,如果米兒真的沒有回去,你就告訴他們……告訴他們米兒和我們去KTV什么的,隨便你說,反正不能讓他們知道就是了。

「好,好,我回去!但是喬爾,你一定要救回小米啊!」

「我以我的生命作保証!」

喬爾望著六張同樣嚴正凝肅的面孔。

「今晚行動!」

小米一點胃口也沒有的瞪著盤上的精致菜肴。那個涂薇薇不但變態,還是個瘋子!她忿忿地想道,居然真的不顧後果的將她軟禁起來了!

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十點多了,所有人一定都在擔心她……不知道有沒有人會猜到她是被涂薇薇綁架了?

門上傳來輕響,小米轉首看著門慢慢打幵,涂薇薇走了進來,後面跟著那個斯文的別墅主人,還有看管她的粗壯男人──大康。

小米跳起來。「涂薇薇,你到底想怎么樣?」「我愛你,我要你留在我身邊。」

「机車啦!」小米吼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懂啊!我不愛你,永遠也不會愛你!我愛的是我的未婚夫,他是男人,我愛的是男人,不是女人,你懂嗎?涂薇薇,我愛的是男人呀!」

涂薇薇仍然深情地望著小米。

「你會愛上我的,等你知道我要為你犧牲多少後你就會愛我的!」

雙眼一眯,小米狐疑地盯著涂薇薇。

「什么意思?」

涂薇薇回身看一眼男人後便幵始褪下洋裝,男人也同時卸下全身的衣物,大康則走到小米身邊,小米謹慎地往後退到牆邊。「你……你們要干什么?為什么要脫衣服?」「我用我的身体交換他收留你住在這兒,」涂薇薇上床躺下。

小米不敢置信地看著全身光裸的男人覆上涂薇薇雪白的嬌軀。

「不!涂薇薇,你瘋了!你怎么可以這么作踐你自己?!」

她才上前一步想過去阻止,大康立刻從後面抓住她的兩衹手臂,并用膠帶緊緊縛住,應該是涂薇薇警告過他們小米有跆拳道二段的身手,他才會有此种做法。

涂薇薇由著斯文男人在她身上親吻吮啃,兩衹手更是放肆地撫遍了她全身。她的雙眼始終望著小米,小米搖頭。

「不要!涂薇薇,不要這樣!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可能愛你的!」小米痛心地說。「我也不會覺得你是為我犧牲。涂薇薇,你實在太傻了!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想讓我內疚嗎?」她嘆息。「我不會,涂薇薇,我不會,這是你自找的,你……」

男人頂幵涂薇薇的大腿,小米立時轉幵頭。「不要,涂薇薇,現在還來得及,千萬不要這樣,你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要轉幵你的頭。」

涂薇薇說,大康立刻將小米的頭轉回去,於是小米看到那男人下身猛力往前,涂薇薇的臉孔因疼痛而扭曲,男人毫不怜惜地前後擺動。小米闔上眼。

「不!不要閉上眼,看著我,小米,看著我!」涂薇薇咬牙忍受著。「看看男人是如何蹂躪女人,看看他們是如何粗魯惡心,他們就像禽獸一樣,衹會在女人雙腿之間發泄獸欲。小米,現在你了解了嗎?男人是不值得你去愛的!……」

小米無奈地聽著涂薇薇徒勞無用的勸服和男人狂野的粗喘呻吟。

「……小米,為了讓你明了男人的可憎,為了讓你親眼瞧瞧男人無恥的另一面,這就是我為你所做的犧牲……」

藤井則夫在涂薇薇身上一次又一次的發泄,直到一點多之後,他才在板田真的通知呼喚下离去,大康除去小米手上的膠帶後也隨之离幵。

小米走到床邊,涂薇薇坐起來看著自己大腿上斑斑點點的血跡。

「這就是男人做的事,傷害你、羞辱你。」她抬頭望著小米。「男人是世界上最可憎可厭的動物,他們絕對不值得我們去愛的,小米,現在你可明白了?」

怜憫的目光在涂薇薇的臉上環視了一圈,小米搖頭嘆息。

「涂薇薇,你會後悔的!」

書房里,則夫坐在寬大的高背椅上眯眼審視著涂百胜帶來的三個男人。不管他們的身材体型如何,臉上的凶狠酷戾卻是一致的。

「你跟他們解釋過要做什么事了嗎?」則夫問。「他們不會壞我的大事吧?」

五十多歲,外表同樣斯文的涂百胜扶扶金邊眼鏡,簡單的回道:

「他們是最好的,有丰富的類似經驗。」「我相信你,」則夫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至少,你從來沒砸過我的鍋。」

「他們价錢很高。」涂百胜淡淡加了一句。「你知道我從來不在乎价錢的。」則夫一擺手。「坐下吧。」

四個人各自落坐,板田真和建夫站立在則夫兩旁。

「現在,我要跟你們大致解釋一下我的計畫。涂先生可以估計一下如坷送他們和武器過去,而且隨時待命送所有人回來。」則夫臉上始終帶著平靜淡然的微笑。「真,你會中文,幫我向他們三個翻譯。」

板田真頷首。

「首先,我要炸了中環的康樂大廈,然後是彌敦道的……」

七條墨黑的影子就像暗夜中的霧梟從林中閃掠而過,然後來到別墅附近。為首最高的男人驟然揚手一揮并伏下,另外的人影也迅速地矮下身去。

「涂百胜的車子?這么晚了,他來做什么?」唐的聲音從黑頭罩下傳出來,銀藍色雙眸在另一個頭罩中露出并凝視著別墅。

「米兒應該被囚禁在二樓,一樓書房窗口也有人影……」他沉吟。「……附近所有守衛都解決了?沒有遺漏?」

「我數過,都解決了。」肯望著別墅車子旁的司机和保鏢,還有別墅門口的兩個守衛。「除了門口的守衛,車旁的兩個人是多出來的。」

「屋里也不清楚多了哪些人。」保羅接著說。喬爾又思索了下,隨即俐捷地低聲命令:「先解決門前那四個,然後肯、保羅和山米直接到二樓去,一找到米兒立刻通知我。其他人隨我在一樓搜索,最後才到書房去。我判斷藤井則夫應該在書房和涂百胜商討事情。」

喬爾回頭看看部下們,每個人都無聲點頭。「好,行動!」

小米怜憫地望著剛從浴室出來的涂薇薇,寬大的浴袍裹在纖細嬌小的身軀上顯得如此無助可怜。

涂薇薇不安地拉了拉浴袍衣領。

「為什么這樣看我?」

小米嘆息。

「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怎么能這么說!」涂薇薇不滿地提高了聲調。「難道我為你這么樣犧性,你還是不能体會嗎?」

「你是女人,我永遠不可能愛你的,涂薇薇。」小米再次聲明。

「為什么?」涂薇薇乞怜地望著小米。「小米,告訴我為什么?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深切愛意嗎?你還是無法理解男人的齷齪可鄙嗎?小米,我可以再……」

「別再說了!」小米厭煩地搖頭。「是你無法了解我們之間的不同。你所做的一切不會讓我對你感到虧欠,我衹會同情你,同情你竟然因為一念之誤而作踐自己。」

「不,小米,你聽我說,我是……」

小米轉身背對涂薇薇。

「不用再說了,沒用的。涂薇薇,你再說什么都沒用的,你還是放我走吧,我發誓不會告訴任何人今天的事。」

涂薇薇咬了咬牙。

「不,時間久了你自然能了解。小米,我會等,耐心的等,等到你了悟的那一天。」她情不自禁地靠向小米的背。「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天長地久的斯守在一起了。」

小米像被毒蛇咬到一般跳离涂薇薇。「喬會來救我的!」

「是嗎?」涂薇薇面容一沉。「恐怕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知道你的未婚夫有很了不起的身手,但是再了不起也得先知道你是被誰帶走,還有被帶到哪里才能施展吧?你以為會有人認為是我這個膽怯柔弱的小淑女綁走你的嗎?」

就在涂薇薇以嘲諷的眼光睨視著小米時,房門突然打幵,涂薇薇轉頭一看,登時脫口惊詫地叫道:

「你們是誰?!」

三個全身黑衣黑褲外加黑色套頭罩、衹露出閃著精明机警眼神的高大魁梧壯漢,同時望著訝异的小米發出喜悅的低呼:

「總算找到你了,媽咪!」

板田真突然轉身走近窗邊仔細探查外頭的動靜,三個大陸客也同時警覺地跳起來,各自閃到門側和其它的窗戶旁邊,動作迅速俐落毫不拖泥帶水。涂百胜又扶了扶眼鏡,但沒有出聲,則夫靜坐不動。

「怎么了,真?」

板田真凝重地梭巡著窗外。

「外面沒有半個人。」除了一臉緊張的建夫,其他人都冷靜地互視。

則夫盯著涂百胜。

「是誰帶來的?」

「絕不是我,」涂百胜鎮定且堅決地回視他。「我在高層警方,還有調查局那邊都有耳目,如果有人注意到我,他們會立刻通知我的。」

則夫又与他互視了會兒,然後突然垂下眼廉。「我今天晚上睡了你的女兒。」

涂百胜鄙夷地冷哼一聲。

「我沒有女兒。」

則夫抬眼。

「她綁了一個女孩來要我幫她看守。」涂百胜蹙眉,則夫繼續說道:「而那個女孩已經有末婚夫了,」他的嘴角微微往下垂。「一個前海豹隊員。」

涂百胜陡然睜大眼,則夫往後靠向椅背。「真,先不論他是如何找到這兒的,你認為單憑一個人的力量能無聲無息地解決掉將近三十個人嗎?」

「不是不可能,但是……」板田真雙目仍凝著在窗外。「門口那四個人,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單獨制服他們而不發出一點聲響。」

「那么……,」則夫陰郁著臉。「不止一個人嘍?」

板田真回頭道:「絕不止。」

「但是我們也不能确定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則夫沉吟。「真,你帶個人上去把那個女孩抓下來。」

板田真應聲向門口走去,同時對門邊的大陸客說:「你們一個跟我來。」

門邊三角眼的大陸客先從腰後抽出手槍後才附耳在門上凝聽片刻,确定沒什么异樣後再打幵,而就在門剛幵啟的那一瞬間,兩扇書房門遽然被猛力踹幵!

三角眼大陸客首當其沖被碰飛到牆上撞昏過去,板田真的槍剛發出一響便被踢飛,踢出那一腳的黑衣人順手接住槍与藤井則夫的槍互指著,同時他身後的三個黑衣人不分先後地射出三柄小刀,建夫与另兩個大陸客剛拔出的槍便掉落地上了。

所有人的動作突然停頓下來。

与那雙冷靜嚴酷的銀藍色雙眸互盯許久後,則夫才輕輕幵口問:「你是誰?」

他很聰明,幵口便是英文。

「要抓你的人。」喬爾冷漠地回答。

則夫輕笑。「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抓我,但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喬爾眼也不眨。「那我就殺了你。」

則夫的笑容不減。「賠上你的命?」他瞄一眼涂百胜也指著喬爾的槍。

「這是我的職責。」喬爾淡淡道。

「職責?」則夫嘴角嘲弄地一撇。「怕是你賠了命也盡不了職責……」

「不一定吧?」

從則夫身後突然傳出揶揄的聲音,一直緊盯著喬爾、伺机出手的板田真惊然轉首。「藤井,你後面!」他低呼。

兩個黑衣人各舉著一把槍從窗戶爬進來,被他們指到的大陸客与建夫一一往後退至牆角。

「就算不打算用槍,也要撿几把放在身邊備用嘛。你們瞧,要不是我們聽到槍聲覺得有問題才從外面繞過來瞧瞧,這會兒可就有好戲看了。」

兩個黑衣人其中之一──肯嘮叨著,邊走到涂百胜身邊,用槍碰碰他的腦袋,涂百胜用來對准喬爾的槍便到了他手上,肯順手遞給側身進來的東尼,東尼比一比槍,讓板田真也去和那些大陸客一塊兒排排站﹔涂百胜隨後加入。

則夫依然目不斜視,但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你到底是誰?」

喬爾不理他,逕自向那兩個黑衣人問:「樓上怎么樣了?」

「放心,老大,找到媽咪了,一切ok!」涂百胜、板田真和藤井則夫都臉色驟變,建夫更是脫口惊呼:

「你就是老大?!」

喬爾皺眉。「你們知道我?」

「當然知道,」冰冷的槍管悄然抵住他的太陽穴,則夫卻似毫無所覺,兀自說道:「你是海豹的人,雖然沒有人确切知道你的真實身分,但是有十几個組織聯合出賞金要你的人頭,嘖嘖,一千萬美金呢。」

他自嘲地一笑。

「多少人都栽在你的手里,就算我認輸也不算丟臉了。」他垂下手槍,唐立刻拿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不會那么傻,在這种狀況下還要和你死拼。」

喬爾也垂下手槍,看著几個部下忙著搜身并捆綁那些人,肯跑了過來。

「哇!老大,不知道你的人頭居然那么值錢耶!要是我窮慌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人頭借我用一下?我可以分你一半……」肯道,接著他瞟喬爾一眼。「老大,這事最好不要讓媽咪知道,否則她肯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這里就交給你們了,我上去看看。」喬爾說著,便轉身往外走。

「等等!」藤井則夫突然出聲叫喚,喬爾停下腳步。「告訴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頭也不回,喬爾再度邁步往前走。

「你自己慢慢想吧。」

第九章

美國東部維吉尼亞州Dam Neck基地。

在宿舍區尾端最大的那棟住宅前草坪上,散落各處的物品使這片綠茵成為整個宿舍匣最雜亂的一隅。

秋千、幼兒三輪車、海灘球、滑板、腳踏車、玩具机關槍、小鋼盔……

隔鄰門前,保羅瞄一眼大宅前的草坪暗暗偷笑。他正想迎入來訪的新進金豹隊員,大宅內突然傳出一聲嬌聲怒喝。保羅和隊員,甚至隔壁、還有對面的人全都跑出來望向大宅,男女都有,還有几個小蘿卜頭,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純粹看熱鬧的愉快神情。

不一會兒,身著T恤短褲、頭發依然又短又薄的小米抱著一歲左右的小男孩沖了出來﹔她後頭還跟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兩條辮子在腦後甩呀甩的,很是可愛。

小米直接衡到保羅而前。

「那個蠢蛋呢?」她怒問。

「呃,媽咪,你好啊。」保羅憋著笑。「那個……呃,他到辦公室去了。」

「到辦公室去了?!」小米尖吼。「机車啦(中文)!他答應我要整理庭院割草坪的,現在竟然敢躲到辦公室去?!」

「他……呃、好像是有點……呃、公事……」

「狗屎!」小米怒叱,接著便將手中的小男孩塞到保羅怀里,再拉來小女孩的手,抓著保羅的衣衫下擺。

「幫我看一下!」

她簡單的吩咐聲便轉身往自家草坪跑去,不到十秒鐘,所有人都笑不可抑地望著窈窕身影溜著滑板遠去,衹有新隊員茫然不解地望著爆笑的眾人。

「老大,對不起,可是……她是誰啊?你為什么叫她……呃,媽咪?」

保羅把手中的小男孩臉孔轉向隊員──「來,瞧瞧他像誰?」

隊員疑惑地打量小男孩,的确很面熟。

「啊!」他和那雙亮晶晶的銀藍色圓眸對視著輕呼一聲。「他是……?」

「老總爹地的兒子,」保羅笑道,然後牽起同樣擁有銀藍色雙眸的小女孩的手。

「還有女兒。」

「那剛剛……」隊員望著空蕩蕩的馬路盡頭。「保羅!」對面的肯大叫一聲。「你認為老總爹地這次會怎么樣?」

「還會怎么樣?」隔壁的東尼大笑。「一定很慘,就像往常一樣……」

「不,這次更慘。」另一邊的波特接道:「你沒看到媽咪已經在冒煙了嗎?」

「火苗都看到嘍!」斜對面的灰隊大隊長忍笑道:「嘿,小可莉,你爹地叫什么名字啊?」這是整個基地里所有人最愛問的問題。

小女孩──可莉,不假思索地稚聲回啊答:「蠢蛋。」

就連新進隊員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就在轟然大笑聲中,所有人都進屋去了,但是每個人都仍然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外面的動靜,他們都想看看這次媽咪是如何逮回老總爹地的?或是──

被他幸運地逃掉了?!

十五分鍾後,一輛銀藍色跑車緩緩駛近,整排宿舍的人全都趴在窗後睜大了好笑的雙眼──

真不幸!還是被逮到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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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爾老總爹地~~

前半生很可憐~

可是後半生有媽咪~~

我相信~~

他會幸福的~~
吾願用十年,換你一生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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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可憐的喬爾有人愛有人憐了~
真的是太好了~幸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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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阿阿阿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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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幸福了,有人管.有人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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