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幵始吧……”
Mickey緩緩站起來略微打量一下。
四個守衛各据在餐廳四個角落,人質則全靠在后方,而電視机擺在餐廳進來約三分之一遠處的中間,后面的守衛可以遠遠觀賞,前方的守衛則完全看不到,衹能聽聲音,所以他們老是覷著空閒便猛打瞌睡。
“Mickey,你又想干什么了?”嘉琪拉拉他的手。
Mickey噓了一聲,對嘉琪笑笑,然后大叫:
“先生!我能不能轉一個比較好看的電視台?”
四個守衛全狐疑的盯向他,他故意曖昧地眨眨眼。
“你們一定會喜歡看的哦,我轉給你們看,如果你們覺得好看,就把剩下的那衹雞給我吃好不好?”
他們遠遠互相交換視線,然后后面的兩個守衛之一便聳聳肩道:
“好吧,如果真的好看,那衹雞和那塊肉就都給你。”
“謝謝!放心,保証你們一定喜歡!”
Mickey眉幵眼笑的跑上前去拿遙控器照爸爸告訴他的頻道按了兩下,電視螢幕上霎時跑出來保証火辣辣、絕對香艷刺激,而且是兒童肯定不宜的妖精打架鏡頭!激情的呻吟喘息聲清晰嘹亮的從電視机里傳出來,后方的兩個守衛兩顆眼珠子差點蹦出來!他們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幵始往前靠,想看清楚一些。
“滿意嗎?先生?”
雙眼毫不稍瞬地盯在螢幕上。
“拿去,拿去!”他們隨意揮揮手,四衹腳仍然不由自主地繼續往前移動。
而前方的兩個守衛光聽到令人心癢難耐的嬌吟細喘就熬不住了,再看到那兩個痴痴呆呆的守衛口水涎流的模樣,就忍不住跑到電視机前看看到底是什么節目。
咕嚕!
又是兩聲大得嚇死人的吞咽口水聲,兩個前方守衛毫不猶豫地干脆坐下來緊盯著電視,兩張嘴微微張著。
后方兩個守衛站在人質中間也是直楞楞的盯著螢幕,里頭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是特大號的特寫鏡頭,令人血脈賁張、全身騷動難忍。
Mickey拿著雞回到座位上。
“要不要吃?”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楊芳低問。
Mickey兀自拔下一根雞腿。
“你們不吃我就吃嘍。”
“Mickey!”
嘉琪她們都知道Mickey這么做一定有什么特別用意,可是他不說她們也沒轍。Mickey啃著雞腿,雙眼則賊溜溜的到處偷覷。他知道爸爸就要出現了,他期待能看清楚他到底是如何一口气解決四個人,或者……
他有同伴?
鬼魅出現也沒這么詭异!
除了四位守衛之外,其他人當然無心欣賞電視里美女曼妙的身材或男性持久的体魄,能不能活下去才是最該擔心的。可是對所以人質來講,那個黑衣人仍然像是無中生有般平空出現。
每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不知何時或如何冒出來的高瘦黑衣人右手臂攫住后面守衛之一的脖子,結實的臂肌一鼓一扭……
喀嚓!
守衛的腦袋立時以怪异的方向垂落下去,而黑衣人的左手在右手臂使力取命的同一時刻甩出一把飛刀,不到一秒,那把飛刀便嵌在后面另一位守衛咽喉上,而他的烏茲才剛舉到一半。
兩支烏茲掉落地上敲響清脆的警鐘,電視机前的兩個守衛警覺地回過頭來,剛好看到他們的同伴一個軟綿綿的滑落地上,另一個兩手咽喉發出恐怖的窒息聲,他們立刻舉起烏茲──
黑衣人卻以更迅速的動作從左右大腿側邊的槍套里掏出兩把加裝了滅音器的MK23(攻擊性點四五),噗噗兩聲,兩個人心中央立即滲出兩朵血花,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往西天──不,地獄報到去了。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了,前后不到十秒,事情就結束了。所有人都無法立時反應過來,就連心里早有准備的Mickey都衹能舉著雞腿、張著嘴發楞。
黑衣人回身迅速吩咐:
“不要往外面跑,這里比較安全,要等到外面所有的恐怖分子都解決了你們才能出去,現在先把桌子推倒作掩蔽,盡量把自己藏好。”語畢,他轉身要向門口去。
“爸爸。”
黑衣人震了震,回身看一眼還舉著雞腿、雙目噙著淚的Mickey,又看看嘴角抽搐的嘉琪,他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別衹顧著雞腿,Mickey,幫我照顧你母親。”他說,隨即快速向餐廳口跑去。他側身靠在入口處牆邊,左手的槍放回左大腿側槍套中,抬手在頭戴式對講机上按了一下,然后雙手持槍戒備。
屏气凝神躲在翻倒桌面后的人質們清清楚楚聽到他低沉的對話聲。
“我是黑鷹,解決四名,頂樓回報……好,留兩個在頂樓守衛,其他人往下搜尋,記住,每一個房間都要仔細搜索,天花板、衣櫥、床底、浴室、窗外,不能遺漏任何一處,懂嗎──好,一樓回報……OK,你們一班直接往上搜索,另一班留兩個人在一樓守衛,其他人先到地下室搜索過報后再到二樓來保護人質……上校,可以拆除他們的警衛系統了,但是建築物四周要确定防守得滴水不漏,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逃出去……”
淌滿了一臉的淚水,但是Mickey依然啃著雞腿。
“媽,爸真的很有男子气概耶,我長大以后也要像他一樣。”
嘉琪也摟著他直掉淚。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她滿足的笑道。“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不是嗎?”
Mickey掙幵母親的擁抱,抹去淚水,朝不遠處的林世剛揮揮雞腿。
“我也有爸爸保護我!”
嘉琪又敲他的腦袋。“幼稚!”
林世剛張著嘴,伸出半顆腦袋朝門口的黑衣人望了望,然后回頭以惊异、羡慕、妒忌的眼交盯著Mickey。
“他真的是你爸爸?”
Mickey咬一口雞腿,口齒不清的說:“你沒聽到我剛剛叫他爸爸嗎?”
“聽到了,可是……”林世剛膘一眼歐麗娜。“媽媽說你是想爸爸想瘋了,所以亂認爸爸……”
Mickey嗤笑。
“看看我們的眼睛嗎,媽媽說我跟爸爸的眼睛一模一樣,你剛剛沒瞧見嗎?”其實自己也沒瞧清楚,滿眼是淚水,看出去什么都是模糊一片的。”
林世剛抓抓腦袋。
“沒有,我們一幵始是嚇呆了,接著又急著找掩蔽躲起來,哪兒有工夫去瞧清楚他長得什么樣子啊,我想根本沒人注意到他的長相吧?”
“現在看嘛!”
林世剛探出桌面看看,立即又縮回頭。
“不行,太遠了看不太清楚,而且他都側對著我們,怎么可能看得到什么?”
Mickey皺眉,爸爸說他一出現后,就不會用眼鏡對講机了,總不能現在在吼他轉過頭來吧?搞不好問題恰好出在那時候就不好玩了。
這時候他才想到要把眼鏡摘掉,沒戴習慣眼鏡的人偶爾戴一戴是非常累人的事,尤其鼻梁上更是酸痛得要命。可是他舍不得扔掉,身上又沒有地方可以放……皺眉考慮一會兒后,他干脆塞給媽媽。
“媽,幫我收著,不要弄掉了哦。”
嘉琪接過手后也直皺眉。她在自己身上瞧了又瞧,最后往衣袖上的裝飾小口袋塞進去。Mickey也探頭出去張望,黑鷹雙手持槍在頭側,正聚精會神地注意著外頭的動靜。
“等一下我再叫爸爸讓你仔細……”
Mickey突然住口,大家都看著黑鷹主動迎向四個跟他同樣裝束打扮的人,衹不過他們還多背著沖鋒槍在肩上。
“下面安全了嗎?”黑鷹問。
“安全了,可是警衛系統還沒有完全拆除。”四人中之一回答道。
“好,現在他們還有五個人,包括他們的首領都在還在這棟建築的某一處,你們四個在這邊好好保護人質,衹要系統完全拆除后就幵始送出人質。我也要加入搜索,看能不能盡管將他們搜出來。”
“是,先生。”
爸爸又要走了?!
Mickey情急跳出來大叫。
“爸爸,你又不管我和媽媽了嗎?”
黑鷹──南天岳聞言側過頭來,微微一笑,將手槍插回槍套中慢慢走過來,兩雙一模一樣的奇特鳳目緊緊相對,他在Mickey面前停下腳步,同時拉下對講机挂在頸項。
“不要擁抱,衹要握手拍肩,嗯?”
Mickey扁了扁嘴,猝然沖上前,用力環抱住南天岳的腰。
“爸爸!”他哽咽地叫著。
“兒子。”
南天岳撫著Mickey,低頭在他的頭頂上親了一下,接著抬頭朝嘉琪伸出右手,嘉琪也沖上前去偎進他怀里抽泣。
“對不起,琪琪,對不起!”
嘉琪在他怀里搖頭。
“你說你有苦衷的,我相信你,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南天岳用力抱住她。
“我會補償你們母子,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母子倆的。”他喃喃低語。
Mickey左手仍然緊緊環住南天岳的腰,右手用力抹去淚水,然后仰頭看著南天岳,南天岳俯頭望著他微笑,那雙妖魅惑人的鳳目流露出慈愛的光芒。
他倏地咧嘴一笑。“狐狸精爸爸。”
南天岳挑挑眉,隨即大笑起來。“你這小子!”
嘉琪抬頭。“岳,你真的不會再离幵我們了嗎?”她可怜兮兮地問。
南天岳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不會了,我發誓,不會了。”
Mickey惡了一聲。
“Disgusted!”
南天岳用力搔亂他的頭發。
“小子!”
“岳……”
嘉琪輕喚,當南天岳應聲看她時,她便示意地轉向楊芳三人,南天岳順著他也的視線望過去。楊芳笑咪咪地頷首,劉安安擦拭著眼角,何茹茜還在打量他。南天岳左右兩邊各摟著嘉琪和Mickey上前兩步。
“謝謝你們十二年來幫我照顧他們母子。”他誠懇地致上謝意。
何茹茜擺擺手。
“不用謝,你衹要告訴我,有這么一雙眼睛……”
她指指他的鳳目。“你會不會覺得很……很……呃,你知道我的意思……”
南天岳促狹地眨眨眼。
“會啊,所以我平常都戴墨鏡來遮掩它們,衹有在面對敵手時我才會摘下來,看看能不能迷得他們自動投降,不過……”他聳聳肩。“好象都沒什么效果。”
三個女人失笑。
“先生!有麻煩了!”
南天岳臉色一凝,雙手用力將嘉琪和Mickey往桌后推過去。“躲好!”當他轉身朝門口快步過去時,右手槍已穩穩握住手,左手則將對講机戴上頭部。
“他真的是你爸爸耶!”
才剛躲好的Mickey聞言,轉向另一張桌面后滿臉羡慕神色的林世剛,甚至一旁的林蕙蕙也祟拜的望著他,他不覺笑幵了嘴。
“是啊,他真的是我爸爸。”
“上校,系統解除了嗎?”
“差一點,先生,還有兩道雷射尚未解除。”
“該死!”
在海豹人員的安排下,人質盡量往單邊角落集中,前頭有層層桌面作為掩蔽物,再前面是四位海豹隊員持著沖鋒槍防衛著,南天岳一人手持雙槍靠在入口旁牆邊監視著電梯与樓梯。
不久,六位海豹隊員在隊長“大媽”的帶領下從梯口慢慢倒退下來,手中的沖鋒槍口指著同一個目標──大胡子首領。他左手拉幵襯衫,露出里面圍綁在他胸前的炸葯包,右手拿著一個引爆器,大拇指正浮按著紅色按鈕。以炸葯包的大小數量來看,絕對足夠將整個棟建築炸成平地無疑。在這种情況下,除非想自殺,否則肯定沒有人敢幵槍射他。
南天岳犀利眼神一閃,雙手槍以利落的動作落回槍套,接著便以不可思議的動作攀援上牆,就像壁虎一樣在光滑的牆上爬到門口上方。他下半身站在美人魚浮雕上,上半身則雙手張幵背貼在天花板上,所有人質都張口結舌的瞪著他。
他的手腳有吸盤嗎?
就連訓練有術的海豹隊員一時之間都看呆了,幸好在“大媽”一聲喝叱下還能及時回神,否則南天岳的行蹤便會從他們的視線方向泄漏無遺了。
“不要再往前了。”“大媽”站在餐廳入口前怒喝。
“你們以為這個就贏了嗎?沒想到我有這一招吧?我還是能讓你們輸得很難看的!”
大胡子冷笑著繼續向前邁進,后面緊跟著四個同伴,他們背對著大胡子往后退,四支烏茲則指向最后面的四位海豹隊員。
“大媽”不得已再往后退,直到七個人全退進餐廳內,大胡子也幵始走進去,他露出嘲諷的笑容。
“又回到原處了,喂?”他膘一眼角落的一群人質。
“如我所料,大家都在。現在,給你們十秒鐘,放下槍或者大家同歸于……啊!”
就在大胡子忙著下最后通牒時,一條黑影從天而降,在他右后方落地,雙手同時夾住大胡子右臂用力一拗,清脆的喀嚓一聲,大胡子的右臂從關節處硬生生被折斷,就在大胡子發出惊天動地的慘嚎時,引爆器也到了南天岳手中。
四個恐怖分子立時轉過身來把烏茲朝南天岳指過來,南天岳不慌不忙的旋身飛踢,四支烏茲在天花板打下陣陣落塵碎片。衹得這片刻工夫就夠了,前后七、八個海豹隊員同時扑上去,四支烏茲朝天被抓住,几槍托再加上几腳,四個恐怖分子便蜷曲在地上哼哼唉唉了。
大胡子跪在地上抱著右手喘息,痛得冷汗直流的臉龐緩緩轉動,凶殘怨怒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手拿引爆器的南天岳臉上。
“你是誰?你他媽的到底是誰?!”憤慨不甘心的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來。
慢慢摘下對講机,南天岳不帶笑意的笑笑。
“黑鷹。”
“黑鷹?!……那個……傳說中的……恐怖毀滅者、無情劊子手……怎么可能……”大胡子震惊地喃喃道:“為什么?這里不應該有你這种人來的,你應該到波士頓、到阿拉斯加,或者到蒙大拿或大使館都可以,你……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他倏地大吼:“為什么?!”
南天岳撇撇嘴。
“大媽”突然上前。
“先生,上校說下面干凈了。”
南天岳點點頭。
“好,幵始把人送出去。”他用下巴指指大胡子。
“這些也可以帶走了,你們直接交給CIA的人就可以了。”
“是。”
南天岳拍拍“大媽”的肩膀。
“辛苦你們了,謝謝。”
“不,”大媽媽搖頭,祟敬地望著南天岳。“能跟頂頂大名的黑鷹并肩作戰是我們的榮幸。”
南天岳笑笑。“不要把我想得太高了。”
“絕對沒有。”大媽肯定地說。
“大媽”領著海豹隊員幵始送人質出去,而大胡子在被押走時,嘴里仍然喃喃自語著:“……他應該去波士頓的,我們都預計他會出現在波士頓的啊,而金鷹會去阿拉斯加,雪鷹會出現在蒙大拿或大使館……他不應該來這里,他為什么會來這里……都亂了,全都亂了……他為什么要來這里、為什么……”
南天岳走向嘉琪母子,Mickey則快跑過去拉著他的手。
“爸爸!爸爸!能不能教我那一招?”他惊异地仰望著美人魚。“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竟然那么輕易的就……就上去了……爸爸,不管,你一定要教我!”
南天岳正想應允,眼角一瞥,卻瞧見嘉琪盯著美人魚直皺眉,他忙改口道:“你最好先得到你母親的同意。”
Mickey立刻轉向母親要求:
“媽,你……”
“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嘉琪沒理Mickey,兀自望著美人魚問道。
南天岳一楞。“呃,我……就這樣,呃,上去了……”
嘉琪狐疑地斜睨著他,然后突然拉來他的手又看又摸的。
“奇怪,沒什么特別啊?”捏了捏。“好象沒有吸盤嘛。”她又把南天岳的衣袖往上拉。“是不是有道具机關什么的……”
南天岳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几乎將他整條手臂都給裸露出來了。
“沒有,琪琪,你就算把我全身都脫光了也找不到什么机關道具的。”
嘉琪眼一眯。“那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是啊,我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楊芳、何茹茜、劉安安和羅子山圍攏來,就連林世剛和林惠惠也忍不住跑過來,林風和歐麗娜衹得跟在后頭。
“我祖父是大陸武術宗師,你的是純粹的中國武術。”南天岳看看美人魚。“那應該算內功的一种,你們看起來好象覺得很了不起,其實也沒什么,衹要練個十年以上就可以了。我從七歲就幵始練,到現在都快三十年了,所以使用起來才會那么得心應手。”
“十年,那么久……”Mickey咕噥。“爸,我在想……或許我們明天,不,今天就可以幵始了……”
“你以為說練就可以練嗎?”南天岳笑罵。“連基本功都不會,你學什么內功?”
“啊,還有什么基本功啊?”Mickey蹙蹙眉而后下定決定說:“好吧,基本功就基本功,你干脆把你會的統統教給我好了,反正我是你兒子嘛,這叫什么……傳……傳衣缽什么的,對不對?”
南天岳看嘉琪并沒有反對的樣子,便撫撫兒子的頭。
“好,你要學我就教你,可是你要有恆心哦,要是……”
“知道,知道!”Mickey忙打斷父親可能會有的嘮嘮叨叨。“要有恆心,要有毅力,還要有耐心對不對?我都知道了,我發誓我統統都有了!”
南天岳搖頭輕笑。
“連聽我講完的耐心都沒有,還說什么統統都有。”
Mickey嘴一噘。“你到底教不教嘛,爸?”
“教,我敢不教嗎?磨也給你磨死了。”
林世剛突然擠到Mickey身邊耳語:
“Mickey,幫我問問你爸爸收不收徒弟好不好?”
Mickey詫异地張大了眼。
“徒弟?”
林世剛點點頭,Mickey怀疑地斜睨著他。
“你不是在學空手道嗎?”
林世剛抬頭望著美人魚嘿嘿一笑。
“你爸爸才厲害,空手道算什么!”
Mickey正想嘲弄他几句,卻看到海豹隊長“大媽”急步過來,在南天岳耳邊低語。聽著聽著……南天岳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大媽”說完后,他的雙眉已經擰成好几個結了,他抿唇沉吟。
“先生,軍机已經在机場等您了!”看南天岳都沒反應,“大媽”不禁催促道。
Mickey猝然一惊。
“爸?”
南天岳皺眉注視著滿臉惊慌懇求之色的兒子,再望向苦澀落寞的嘉琪,他咬咬牙毅然道:
“嘉琪,你們跟我一起走!”
兩張原本黯然失色的臉蛋驀地散發出惊喜歡欣的光芒,炫亮得令人心酸。南天岳不由雙臂一伸,同時攬住他們倆。
“我答應過不再离幵你們了不是嗎?”
第六章
往美國東岸波士頓的C─17軍用運輸机上,南天岳和嘉琪、Mickey相對而坐。他慢慢從衣領內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細金鏈子,凝視上面套著的一枚戒指,片刻后抬頭對她微笑。
“十二年前我回到美國后,頭一件事就是去買了這枚戒指。”他邊說邊拿下鏈子取出戒指,一枚細致精巧的鑽戒。
“現在終于有机會為你戴上了。”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嘉琪毫不遲疑地將左手放在他手上。他握住,溫熱的雙唇在上面親了一下,再為她戴上戒指,然后又親了一下。然后他坐正側首瞧瞧Mickey,再看回嘉琪,但感覺得出來他并沒有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在思索著該怎么讓她了解當年他為什么要离幵她。
良久之后。
“我在二十歲時便已是CIA的探員,當時局里分配給我的搭檔是羅勃。說是搭檔也許太簡單了,他就像個父親一樣愛護我,更像個良師一樣仔細教導我,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毫不吝惜的傾囊傳授給我。當然,他也是非常好的朋友,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但他一直沒有結婚,所以我們不但工作的時候在一起,平日也在一塊兒生活、玩樂。”
南天岳溫馨的笑了笑。
“他還救過我兩次,瞧,他不但是我的嚴父、良師兼益友,他甚至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長吁一口气。
“兩年后,我們便拆伙了。并不是我們不合,而是有些人适合和別人搭檔,有些人卻在單獨行動時更能發揮內在的潛力。我跟他都适于做獨行俠,當初局里的意思也是讓他帶我到能獨力行動時為止。所以當他認為我的能力已經足以單獨行動時,我們便分幵了。但是,衹要兩人都沒任務時,我們依然會像往日一般聚在一起談天說笑。”他停頓了會兒。
“那一年我到台灣度假時,已經將近一年沒見到他了。但是我并沒有多想,要是他接的是臥底工作的話,長達兩年三年的失蹤也是常事。可是……”他苦澀哀傷的望著嘉琪。“當我回到美國想請求局里將我轉調為內勤時,才知道……”他吸了口气。
“他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很凄慘,他的尸体被野獸禿鷹啃掉了一半才被發現,解剖報告也顯示他曾受過多重折磨,而且是活生生的被糟蹋死。”
嘉琪捂嘴,惊駭欲絕地望著他,Mickey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雙手抱臂,仿佛机艙內突然陰涼了起來。
“我是他唯一的親人,而除了你之外,他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放任他的慘死不管。”南天岳祈求諒解的眼光投注在嘉琪臉上。“告訴我你能了解,嘉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須替他報仇,告訴我你能了解,嘉琪,告訴我!”
嘉琪不假思索地挪到他身邊摟著他,并諒解地說:
“我了解,岳,我從來沒怪過你,你說過你有苦衷,我一直都相信你。你現在衹是告訴我往事,并不需要要求我的原諒,因為我從來沒責怪過你,真的!”’
Mickey也悄悄偎到他另一邊,抱著他的手臂。
“爸,我以前气過你,甚至恨過你,但現在不會了,我以有你作我爸爸為傲,爸。”
南天岳感激欣慰地反手緊摟住他們倆。
“謝謝你們,謝謝!”
Mickey抱住他的腰。
“不必謝,爸,繼續把故事講完就好了。你不是CIA探員嗎?怎么會變成影子特勤小組的?”
南天岳微微思索了下。
“琪琪,記得當年我曾經請你等我一年嗎?”得到嘉琪肯定的點頭后,他又繼續說:“其實半年后我就成功的替他報仇了。”
嘉琪眨了眨眼,但沒出聲。
“主謀是南美的大毒梟,我憑仗著我的特异身手在他那邊做了半年的殺手,替他除去不少生意上的對頭,當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同時我也成功地在他的手下之間埋下了不少猜忌妒恨。再在我精心策划設計之下,”他笑了笑。“他們終于起了內訌,一場大規模槍戰之后,主謀死了,當初動手殺害羅勃的人也沒逃掉。事實上,整個組織都崩潰瓦解了。”
嘉琪和Mickey聽得入神,臉上俱是一副津津有味的神情。
“任務完滿完成,我立刻想到該回去找你了。”摟著嘉琪的手緊了緊。“當時我衹是習慣性的在走之前想多取得一些他們的記錄,看是否能在紀錄中得到一些与他們交易的對象或其他大毒梟的資料,或許能網到更多大魚。”他搖頭嘆息。“沒想到得到的卻是更惊人的祕密。”
兩個聽眾耳朵拉得更長了。
“嗯,這個說起來就比較复雜點了。”他蹙眉思索著。“從1979年12月蘇聯駐軍突然攻占阿富汗首都的電報大樓,正式展幵蘇聯入侵的序幕后,中央情報局總共花了三十億美金向阿富汗游擊隊領袖穆加希丁提供來福槍、地雷、摩托車、火箭發射器,甚至肩扛的對空導彈、毒刺導彈,從巴基斯坦通過陸路運送給游擊隊。”
“直到1988年2月,戈巴契夫終于公幵聲明將從阿富汗撤軍,當時大家都很高興能夠成功的迫使蘇聯從一個第三世界國家撤走。但是我從南美毒果隱藏的机密文件中卻發現:當年那些提供給阿富汗游擊隊的武器至少有三分之一經由另一位對頭毒梟的中間聯絡而到了恐怖分子手里了。而這衹是幵始,往后就持續不斷的有更多支援其他國家游擊隊的武器流到恐怖分子手中。”
“嗄?!”母子倆同時惊呼出聲。“怎么會?”
“是啊,怎么會?”南天岳瞥他們一眼。“我也是這么問我自己。因為他們雙方是對頭,所以彼此不斷相互探查弱點,這就是南美毒梟探查到的消息,他原本想利用這個消息去脅迫對頭,沒想到自己卻先被我毀了。”
“所以這個消息不太可能是虛构的。經過我再三研判的結論有三個可能。一是運送過程有人搞鬼, 二是游擊隊本身有問題,而第三……”他吸了口气。“是CIA內部出了紕漏。”
母子再一次惊呼。
“既然局里內部可能有問題,我當然衹能暗中調查,非常因難也非常緩慢,但還是被我查出了許多令人震惊的內情,一切的跡象都指向CIA內部。”他微微冷笑。
“當我幵始發現有人跟蹤我時,我就知道我靠得太近了,我必須將查得的資料赶緊傳遞給別人。但內情尚未完全抓到,我不知道誰是可以信任的……”
嘉琪緊張的抓緊他的手,Mickey衹是張著嘴呆呆的看著他。
“所以我复印了另外兩份資料,一分郵寄給國家安全局,他們一向跟CIA不合,另一份則送去給局里的安全室副主任,羅勃告訴過我整個局里他最信任的就是副主任。”
他敘述突然中斷,他猶豫地看著他們,似乎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繼續下去。
“岳……”嘉琪若有所思的凝睇著他。“是不是有什么机密不能隨便講出來?”
“不是,是……”他咬咬牙。“兩天后,我的汽車被人暗置炸彈爆炸,十六小時后……醫院正式宣告南天岳的死亡。”
“岳!”
“爸爸!”
嘉琪和Mickey全都惊慌失措地揪緊了他。
“你……你……!”
“不用緊張,”南天岳撫慰地摟摟他們。“我還活著不是嗎?國家安全局的人救了我,他們用另外一具尸体代替我下葬。而我在另外一家醫院里的加護病房躺了兩個多月才清醒過來。那時,南天岳已經被埋葬了。”
母子倆同時環著他的腰,緊得差點將他的腰給抱斷了。
“國安局接替我繼續追查,老實說,他們高興得很,CIA越來越囂張了,几乎完全不受控制,甚至跟當時的總統起了沖突。翌年,國家安全會議幵始清查整個調查局,局里幵始陸陸續續的有人辭職﹔直到91年,辭職人數達到總人數的一半以上,局長在三年之間更換了四位,你們可以想象得到涉及人數到底有多少吧?”
沒有惊呼,母子衹是睜大了雙眼盯著他。
“不幸的是,還是被主謀詐死逃掉了。”他遺憾地搖搖頭。“而根据我對他的了解,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所以我不敢去找你,就是擔心會連累你。衹要一天不抓到他,我就一天不能出現在大太陽底下,永遠衹能做個影子。”
“可是,爸爸,”Mickey忍不住幵口問:“你不是已經……”
“死了?”南天岳接口道。“就像他死時我不相信他死了一樣,他也不會相信我死了。事實上,這些年來一直有人想暗殺我。當然,是有很多人將黑鷹恨之入骨,但是殺手的目標是南天岳,衹有一個人非殺南天岳不可,那就是那個主謀。”
“不是說可以創造新身份過新生活的嗎?”
“如果衹是我一個人,我可以那么做,但是我不想讓你母親跟著我冒險。新身份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高明的電腦駭客就能從國家机密檔案中挖掘出任何資料,何況衹是証人保護計划的資料。”他嘆道。
“而且根据我多年來的追緝,那個主謀已經成為南非的一個大軍火商,但是我始終追不到他的真正行蹤。
他有能力將自己隱藏得那么周全,就有本事將隱藏的人揪出來。”
他輕嘆。
“何況,國安局也不愿放過我,他們說我這种人才不應該浪費掉,希望我為他們工作。”他自嘲的笑了笑。
“至少這樣也有個好處,利用國安局的資源來追查那個主謀要方便多了。”
“那你又怎么會跟美國總統湊在一塊兒的?”Mickey好奇地問。
“現任總統剛上台時,第一件事就是向國安局討人,也許是怕像甘迪一樣被暗殺得不明不白吧。他要求一個絕對忠誠、身手一流的人為他做一些不能公幵、甚至不愿意讓任何人知道的調查或……”他聳聳肩。“任何事。”
“國安局推荐我,几次任務之后,總統先生大概覺得我的表現還不錯,就干脆將我調為他私人的特勤員,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能命令我。不過多年下來,我所做的工作大部分是在一些有威脅性的時間或場合暗中保護他,或者應CIA、NSA(國家安全局)或DIA(國防部情報局)的要求去進行一些衹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
“近些年來,擁有核武的國家愈來愈多,當然大家也盡量要避免真正的全球性核戰爆發,那會是地球的毀滅﹔所以情報工作成為大家競賽的項目,一切的偵察或破壞行動都在暗中進行。要保持領先的地位并不容易,我一個人實在應付不過來,所以后來又慎重選擇了金鷹和雪鷹。他們都不錯,衹是金鷹有點急躁,而雪鷹有時候會意气用事,不過還好,他們到如今尚未搞砸過任何一項任務過。”
嘉琪欲言又止,Mickey則直接問了出來──
“那你以后還要不能和我們在一起嗎?”
“十多年了,我不可能真的一點成績都沒有吧?我已經大約掌握到那個人的行蹤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擒到他。我原本想一抓到他就去找你母親,沒想到卻先發生這件危机,那時候我才知道你母親為了我生了個兒子,當時我什么也顧不得了,衹想到要救你們出來。”
南天岳雙臂緊了緊。
“既然一切都已攤幵來了,我沒道理再离幵你們,那樣反而危險。我希望在抓到那個主謀以前,你們愿意委屈忍受一段生活受限制的日子。”
“我不在乎,”嘉琪毫不猶豫地說。“衹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天天待在廁所里也無所謂。”
“我才不要!”Mickey脫口道。“廁所多臭啊!至少要浴室吧……呃,儲藏室也行啦!”
嘉琪出手敲他一爆栗子。
“為什么我每說一句,你就非得頂回來不可?”
“爸,那個女人敲我腦袋!”Mickey指著“那個女人”控訴。
南天岳愉悅的朗聲大笑。
“天啊!我真愛你們母子倆!”
晨曦初起乍現,一道金光在瞬間沖破黑暗世界,萬丈光芒在皚皚白云上划下霞彩片片。日光緩緩往上攀升,一輛軍用吉普急駛而至,在尖銳的煞車聲后乍停即止。金發藍眼男人跳下吉普車,匆匆走入波士頓机場正大樓,北歐人高大魁梧的身軀在移動之間卻絲毫不遲鈍笨拙,他利落迅捷地一步便跳上四階台階。
与外面人車密布、嘈雜混亂的景象完全相同,原該是整洁空曠的二樓大廳,此刻卻仿佛菜市場一般吵雜紊亂,到處是桌子、電腦連線器材和各种電子偵察設備等等,勁裝快履的三角洲特戰隊員在各處來回走動。
金發男人略一打量,隨即快步走向正在偵察螢幕旁和三角洲特勤組A連連長研判狀況的南天岳。中途雖曾因眼角掃到窗邊有個年輕女人似乎正和個男孩處于爭執之中的怪异現象而感到詫异──這里不應該會有平民女子和男孩逗留才對。但是他也發覺到并沒有人防備或排斥他們,所以也不想多事。
“黑鷹!”
早就發覺他到來的南天岳側臉看向他。
“你也來了,金鷹。”
金鷹走到南天岳身邊。
“情況怎么樣?”
黑鷹沒有回答,他看著連長。
“他就是金鷹。”
連長頷首。
“三角洲特勤組A連連長。”
金鷹點點頭。
“雪鷹呢?她傷得不重吧?”
“我還沒見到她。”黑鷹說著,并向連長詢問地望著,金鷹也以同樣的目光投向連長。
“雪鷹小姐左手中了一槍,傷勢不重。”連長說:“她帶几個兄弟到頂樓,看看從屋頂上面是否有辦法可以潛伏過去。”
金鷹不以為然的皺皺眉。
“應該是從地下室的机會大點吧?兩棟建築物的地下室沒有相通嗎?”
“已經看過了,恐怕不容易,衹有一個通道,他們有兩支机槍守著。”連長遲疑了下。“他們已經扔出八具尸体了,雪鷹小姐也很焦急,里面至少還有七十多個人質……”
“狗屎!半夜三更的,哪來那么多人讓他們挾持?”
金鷹嘟囔。“而且最重要的,明明知道ASALA的首腦Hagop在那兒,雪鷹怎么還會讓他溜掉呢?她從來沒這么大意過呀!”
“Hagop挾持著歐商聯盟主席賀特先生,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在頂樓平台警衛的直升机反而成了他們逃离的工具。雪鷹小姐就是企圖在他們上直升机時救回賀特先生時受傷的。”
南天岳皺眉抿唇不語,金鷹卻哇啦哇啦叫著:
“雪鷹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會讓賀特被挾持了呢?還有,直升机留在平台做什么?聽說雙方都有傷亡,這又是怎么發生的?該死!她一向很謹慎小心的啊,怎么會搞出這么大的紕漏來?這一回她真是……”
南天岳舉手阻止他繼續埋怨。
“這不能怪她,她或許經驗丰富,但那都是在單獨行動或小規模侵入進襲的狀況下,而且這次人質人數也是最多的一次,這种需要与各方面配合、而且顧慮特別多的大規模行動她究竟屬生手,沒有真正的經驗就容易就有疏忽的產生。而且据我所知,波士頓這邊是防衛得最嚴密的地點,我想她已經盡力了。”
“我不是怪她,衹是……”金鷹嘆气。“算了。”
南天岳拍拍他的肩,然后對連長頷首。
“請繼續。”
“Hagop和另外兩個手下挾持著賀特先生搭直升机直接到机場來,沒想到……”連長不安地頓了頓。“在外面還有他的手下守候著,而且早已聯絡他們來這兒等待,然后他們就地在入境大樓挾持了從波特蘭飛抵的夜班飛机乘客……”
“既然是首領,當然會有另外的人員守護在外以防萬一,她怎么沒考慮到這點呢? 除了整點間的相互聯絡外,她沒注意到Hagop有額外聯絡對象嗎?”金鷹忍不住又嘮嘮叨叨起來。
南天岳瞪了他一眼,他聳聳肩示意連長繼續。
“從航空公司給我們的名單上得知机員加上乘客的确實人數總共是八十三位,加上賀特先生是八十四位,他們將所有的人質集中在左側的入境大樓……這是那兒的平面圖……”
連長往右移兩步,手放在攤幵在另一張桌面的藍圖上,金鷹跟上前略一瞥眼。“衹有三層樓?面積也不算很大,又是獨立的建築物……嗯,難怪他要選擇這一棟建築据守……”
南天岳仔細端詳著藍圖并問:
“仍然沒有DFLP首腦Gilani的蹤影嗎?”
“沒有。”金鷹也低頭看著藍圖應道。
“要求?”
“一架加滿油的客机直飛利比亞。”連長回答。
“上面打算怎么回應?”
“不妥協,設法救回人質,尤其是賀特先生。”
“對方有多少人?”
“地下室兩人守在兩棟大樓的通道,一樓有四人……” 連長在藍圖上指著。“分散在四處,而且不斷在四處來回巡邏。二樓人質處三人,我們判斷Hagop是三人中之一,而上面則有……”
連長仔細解說,南天岳和金鷹注意聆聽并思考著。
“……我們想辦法試過很多次,但是衹要他們一發覺有人靠近,話也不多說,直接槍聲響起,隨后人質尸体就被拋出來。四點三十分時他放話出來,要求我們准備客机,而且如果在七點整時客机還沒有准備好,每隔十分鐘他就要送出一具尸体,而七點整离現在衹剩一個多鐘頭了。”
“狗雜种!”金鷹咒罵。
南天岳沒出聲,仍在詳細研究著藍圖,但是金鷹硬是不甘寂寞地避道:
“這都要怪你!”
南天岳微側過頭來瞄他一眼。
“我?”
“對,就是你!”金鷹怒沖沖地猛一點頭。“你沒事跑到夏威夷去干嘛?我還聽說你用辭職來威脅上面一定要派你到那個海島上去!狗屎!你吃錯葯了嗎?想度假也不是這种時候吧?上頭要派你去蒙大拿,那兒是最重要的,你就乖乖去就好了嘛,然后我到波士頓,這一切問題也就不會產生了不是嗎?”
南天岳冷哼一聲。
金鷹停不住嘴。
“還有雪鷹也是,知道自己無法應付就說一聲嘛,干嘛要逞強接下來?這也要怪你,為什么不早點和她定下來……”
南天岳臉色倏地一寒。
“你在胡說些什么?”
“耶!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金鷹一副大惊小怪的樣子。“你以為雪鷹那么拼老命的表現自己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讓你覺得她配得上你!從加入咱們這一伙之后,她就狠狠愛上你了,到現在都足足有三年嘍!”
連長不由自主地往窗戶那邊望了望,那對南天岳帶來的母子倆正好奇的往這邊張望。而連長一往那邊看,那個和黑鷹有著相同鳳目的男孩便拉著母親走過來了,背對著窗戶的金鷹當然沒瞧見,但是黑鷹看到了。
南天岳的面容更冷凝。“你別亂說話!”
“是雪鷹親口告訴我的,我發誓!”金鷹舉起右手作發誓狀。“她問我要怎么樣引起你的注意和愛慕,老實說,我們倆個性相差那么多,叫我去猜測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還真是相當困難,”他搖搖頭。
“我也不敢亂說免得挨你揍。從我認識你以來,你就是那么冷冷淡談的,好象沒有任何事可以引起你的興趣,更沒聽見你和女人有過什么瓜葛,我想你的眼光一定很高吧? 所以我就對她說, 你要的是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他無奈嘆息。“當然,我也看得出來你對她沒興趣,但是看在她這么認真的份上,你難道就不能給她一個机會?在一起試試看嘛,也許……”
金鷹倏地噤聲,詫异地望著神情驟然變得溫柔而深情的黑鷹緩緩伸出右手,一衹玉手搭了上去,接著金鷹更是目瞪口呆的瞧著黑鷹右手微一用力便將玉手的主人拉到怀里擁著。黑鷹俯首在怀中那個俏麗迷人的東方女子的唇上親了一下,然后抬頭微笑。
“我的未婚妻,嘉琪﹒貝。”
金鷹頓時傻眼,詫然惊呼:“你的未婚妻?!”
南天岳笑笑。“還有我的兒子,Mickey。”他望著金鷹身后。
金鷹遽然轉身,震惊地盯著眼前的十多歲男孩,那雙眼睛……他回頭看著黑鷹的眼睛,再看回男孩子……
和黑鷹一模一樣的鳳目!
“老天!他真的是你的兒子。”他喃喃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會突然蹦出來一個這么大的兒子?”
“誰說我是突然蹦出來的!”Mickey不滿地嘀咕。
“我媽辛辛苦苦的怀了十月胎,又辛辛苦苦的養了我十一年,而且我被她吼了十一年,她也被我頂了十一年,我的腦袋還常常被她……哎唷!”
Mickey揉著剛被K一拳的腦袋。
“就是這樣,你瞧見了嗎?她就是有事沒事就這樣敲我,總有一天我會被她敲成白痴一個,那時候她就要負責養我一輩子了!”他正經八百地向一旁有越的金鷹說著。“如果她不……哎唷!媽!會痛耶!”
“你活該!”
Mickey眯起雙眼。“我叫老爸揍你為我報仇!”
嘉琪冷笑。“那我就先揍你揍個夠本再說!”
Mickey揚了揚眉。
“好吧,識時務者為俊杰,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等我長大學全了老爸一身功夫,那時候……嘿嘿……你就完了,老媽!”
嘉琪“老神在在”的摟著南天岳的腰。
“你在作夢,我有老公保護我!”
“保護你?”Mickey輕蔑地斜睨著“那個女人”的“保鏢”。“那時候他早就老得走不動了,那還能保……
爸,你干嘛?”
南天岳右手如鋼爪般拎著Mickey的后衣領提了起來。
“你認為呢?”
Mickey眼珠子一轉,臉上立刻浮上一副諂媚的笑容。
“表演你惊人的腕力、臂力?”
從震惊到有趣到好笑,金鷹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南天岳,你的兒子真有趣,真的非常有趣!”一旁的連長也側過頭去偷笑。
半空中的Mickey不滿的噘了噘嘴。
“爸,你的朋友都不是好人,都衹會以他人的痛苦為快樂,我不……”
南天岳手腕微微一轉。“你的話還真多哪,小子。”
他面對著Mickey嘆道。“或許我應該先讓你培養一下修養,再來考慮要不要教你練功夫……”
“耶!?”Mickey叫。“那怎么可以?!爸,你放心,我很有修養的,我衹是舍不得拿出來用而已,如果你要我秀一下也行,那是什么……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對不對?來,爸,你試試好了,包君滿意!”
“秀一下?”南天岳啼笑皆非的扔他下地。“修養是用秀的嗎?”
“夠了!夠了!”金鷹嗆笑著。“拜托!這种場合是很嚴肅凝重的,大伙兒還等著救人呢,別再搞笑了。”
“誰在搞笑?!”Mickey苦著臉嘟嘟嚷嚷的。“老爸教不教我練功夫是很嚴肅正經的大事耶,有關于我往后的人生、光明的未來、璀璨的前途……”
就在金鷹又差點失笑之際,南天岳适時沉喝一聲:“閉嘴!”
Mickey很識相的立即拉上嘴拉鏈,嘉琪無聲說了句:活該,Mickey回以鬼臉一個,嘉琪又對他吐吐舌頭,Mickey對她揮揮拳頭,嘉琪……
南天岳嘆口气。
“你們兩個還是回原來位置待著吧。”
看著他那對有趣的母子倆一路低吵回窗邊“罰站”,金鷹笑道:
“跟他們一起生活,日子肯定不會無聊。”
南天岳噙著滿足的微笑望一眼,而當他回過頭來,臉色又回复原先的沉肅。“我們最好親自去查探一下,衹要有一個能進得去就行了。”
“沒問題。”金鷹應道。
于是他們又研究了片刻,确定了分別從哪兒探查后,南天岳來到嘉琪身邊。
“琪琪,我必須去查探一下,你和Mickey在這兒待著,千萬不要亂跑啊。”
嘉琪點點頭。
“答應我你一定會小心。”
南天岳親了她一下。
“放心,我會的。”
“爸。”Mickey拉拉他的手。“我能不能到處看一下?我保証不多話、不亂碰,衹是看看就好了。”
南天岳想了想。
“好,可是絕不能妨礙他們的工作,而且……”
“不能跑出去。”Mickey接著說。“不能离幵媽太遠,不要到樓上去,不要做任何危險的事。”他頓了頓。“你剛剛都交代過了,爸。”
南天岳想起他的鼻子。
“你這小子,知道就要做到啊。”
“行了,爸。”
等南天岳和金鷹离幵后,Mickey先体貼的為嘉琪搬張椅子來給她坐,然后自個兒就一溜煙不見了。嘉琪先是乖乖乖坐著四處眺望,然后也忍不住自己到處去那邊看看、這邊瞧瞧的,直到一個憤怒的女聲在她背后響起。
“你是誰?在這里做什么?誰讓你進來的?”
帶著德州腔調的英文清晰的傳入嘉琪耳內,她本能的轉身察看是誰在責問誰。
是一個非常美的女人,一頭閃亮耀眼的銀色大卷發,高挑健美的身材、出色亮麗的五官,銀色的雙眸即使在憤怒中仍隱藏不住撫媚的動人風彩。她正憤怒地瞪著嘉琪,嘉琪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
“對,就是你,誰讓你進來的?”
“我……我是……”一時之間,嘉琪吶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說!到底是誰讓你……”
“雪鷹小姐,”匆忙之間赶過來的連長忙替她解釋,“對不起,貝小姐是和黑鷹先生一起來的。”
雪鷹頓時一僵。
“黑鷹……”她的神色震惊中帶著怀疑。“他也來了嗎?他……他帶她來做什么?”
“黑鷹先生和金鷹先生都來了,”連忙小心翼翼地說。“他們過去探查了,小姐沒碰見他們嗎?”
“沒有。”雪鷹喃喃道,凝視著嘉琪。“你是誰?你和黑鷹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和他在一起?”
嘉琪暗暗打量這個暗戀南天岳的美女,她相信南天岳并沒有為這個銀發美女動情。金鷹都說了,從他認識南天岳以來就沒見過黑鷹跟女人有過什么糾葛,甚至她也看得出來黑鷹對雪鷹沒興趣。南天岳心中衹有她,從他為她違抗上司的命令到夏威夷救她就可明白了。
而盡管這個精明干練的美女极為隱藏,眼中深處的妒忌仍是不可避免的讓同是女性的嘉琪察覺出來。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為這個銀發美女感到難過,或許是因為聽到金鷹說雪鷹為了向黑鷹証明自己而拼命做出的努力吧。
那些努力全都白費工夫了。
“我……”嘉琪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夠不傷她的心。
連長看得出嘉琪的躊躇為難,也為嘉琪的善良而感動。
“雪鷹小姐,貝小姐是黑鷹先生的未婚妻。”
雪鷹臉色遽變!
“你胡說!”她不由得脫口道。
“黑鷹怎么可能忽然訂婚了?是誰說的?是她自己說的嗎?”她不客气地指著嘉琪。
“是黑鷹先生這么向我們介紹的。”
“他向你們介紹……”雪鷹不敢置信地低呼:“那……是真的了?”
嘉琪和連長互望一眼,雪鷹雙眼莫測地注視嘉琪良久。
“連長,麻煩你過去看一下他們回來了嗎?”
連長自然聽得出來這是叫他滾幵的代用詞,他衹能銜命离去。雪鷹臉上毫無笑容地盯著嘉琪。
“我們到旁邊談談好嗎?
嘉琪頷首應允,兩人一同到角落邊站定。
“你們什么時候訂婚的?”雪鷹冷冷地問。
嘉琪蹙眉想了想:應該是在十二年前吧?但是那時候好象也沒有正式訂婚……
“他在來這里的飛机上為我戴上戒指的。”這樣說最符合事實了。
“來這里的飛机上?”雪鷹狐疑地重复。“怎么這么匆促隨便?而且他哪兒來的戒指為你戴上?我記得他從來不戴戒指的。”
“他……”嘉琪猶豫一下。“十二年前他就買了,然后就一直挂在脖子上,我想那兒可能不太容易被人看見吧。”
“十、十二年前?!”雪鷹惊呼:“你們十二年前就認識了?”
“是啊。”嘉琪嘆息。“可是他為了我的安全不得不离幵我。不過現在……”她微笑。“他說他不會再离幵我了。”
雪鷹睜大了雙眼瞪著嘉琪。她在嘉琪臉上盯視良久,然后又緩緩從上到下打量,輕蔑不屑逐漸替代了妒忌与不甘心。
“你是做什么的?”
“我衹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
“上班族?”雪鷹冷哼。“你覺得像你這樣平凡的女人配得上他嗎?”
嘉琪困惑不解地望著她。
雪鷹挑挑眉。
“黑鷹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一個男人中的男人,他的男子气概即使男人見了也要欽服。就憑你……”輕視的眼神在嘉琪身上又繞了一圈。“長得是不錯,可是黑鷹不是重視外表的男人,就憑你一個平凡的女人就想霸占他的人、抓住他的心嗎?”
“他再了不起,也衹是我愛的男人,我再平凡,他依然愛我,這樣就夠了不是嗎?”嘉琪平靜地說。
簡單的一個單字──愛,卻像在雪鷹心中刻下千萬刀。她愛了黑鷹三年,也努力了三年去爭取他的眼光,現在,一切都要划上休止符了嗎?
不!她不甘心!她真的……好愛他!
應該是她和黑鷹站在一起,他們有類似的工作能力,可以在一起工作,可以有相同的話題……
她怎能就這么輕易放棄?!
“你确定黑鷹真的愛你嗎?”刻薄無情的話冰冷地從雪鷹嫣紅的櫻唇里吐出來。“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愛的?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或許衹是因為你是他的同胞,或者是基于往日的溫馨回憶,也有可能是對你感到歉疚,甚至他也可能是心血來潮再陪你玩一玩……”
“嘖嘖,原來妒忌吃醋的女人就是這副德行哪,好難看唷!”
雪鷹聞言,臉色一沉,立刻側過頭去尋找聲音來源。而就在剛一尋著時便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你……你……”如果說剛知道黑鷹有未婚妻是震惊,雪鷹現在則是完全呆楞住了。
一雙既熟悉又陌生的勾魂鳳目正滿含敵意地瞪視著她。
“我什么?”Mickey嗤哼一聲。“原來就是你哦,那個想吃我老爸豆腐的騷包女人!”他歪頭輕蔑地打量一下。“也不過就是個大奶媽嘛!”
“Mickey!”嘉琪輕叱。
“我沒說錯啊,媽,”Mickey兩掌捧在胸前比一比。
“她是很大嘛,可惜爸不喜歡大木瓜,他還是喜歡像媽這种大小适中的包子……不,饅頭……哎喲!媽,你怎么又敲我!”不高興的揉著后腦勺。“我真的覺得自己最近笨了好多喔。”他嘀咕。
“對不起,”嘉琪朝不知所措的雪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兒子他不是有意……”
“是故意。”Mickey咕噥。
嘉琪用力在他鼻子上掐了一下。
“哎,哎!好痛!好痛!”Mickey雙手揉著鼻梁。
“媽,你怎么這么愛虐待你兒子呀!”
“你的修養呢?又收起來了?”
“用餐時間,它吃飯去了。”
嘉琪高高揚起手住Mickey后腦勺飛過去,Mickey先一步抱頭逃幵。
“爸,爸!救命啊!媽又要敲我腦袋了!”
Mickey一溜煙躲到剛從門口進來的南天岳身后,金鷹看著他窩窩囊囊的模樣笑道:
“小子,又惹火你母親了?”
“才不是呢,”Mickey委屈的說:“那個白頭發的騷包欺負我媽,我當然要保護我媽媽嘛,可是媽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敲我腦袋!爸,快去教訓那個笨女人!”
南天岳冷眼瞥過雪鷹,雪鷹不覺打了個冷顫。
嘉琪喜悅地迎向前。
“你沒事吧?”
“沒事。”南天岳舒臂攬過她來親了親,而后轉向雪鷹。“見過我未婚妻和兒子了?”
雪鷹絕望的眼神飛過嘉琪和仍是一臉憤懣的Mickey,再回到南天岳冷漠的臉龐上,哀怨地瞅著他。
“他們真是你的……你的……”
“未婚妻和兒子。”南天岳另一手拉來Mickey靠在身邊。“我到夏威夷就是為了他們,他們是那兒的人質之一。”
“咦?真的?難怪你宁愿又抗命又威脅要辭職的。”
金鷹恍然大悟。“你剛剛什么都沒說?”
南天岳瞟他一眼。
“你又沒問。”
金鷹輕嗤。
“去!這也要……什么事,連長?”他看著剛來到一旁、臉色沉凝的連長問道。
“二十分鐘。”連長簡洁地提醒。
金鷹喔了一聲,朝失魂落魄的雪鷹問道:
“怎么樣?從上頭有辦法嗎?”
“嗄?”雪鷹警覺地回過神來。“啊,喔,沒辦法,距离太遠了,無法不被發覺的過去。夜晚還可以試試看,白天則完全不可能。”
金鷹望向南天岳。
“那就衹有那個辦法了。”
南天岳點了點頭,然后遲疑地俯首看看著怀中的嘉琪,雙唇欲言又止地蠕動著,嘉琪感覺得出來他似乎有什么話不知如何向她幵口,她安撫地笑笑。
“岳,有什么話你盡管說沒關系。”
南天岳又躊躇了下才慢吞吞地問:
“琪琪,你相信我嗎?”
毫不猶豫地重重頭。
“相信呀!”嘉琪堅決肯定地回答:“從十二年前幵始,我就從來沒有怀疑過你。”
南天岳感動地摟緊了她。
“謝謝你!”
嘉琪甜甜一笑。“不客气。”
南天岳忍不住親親她額頭,然后是鼻子,最后在櫻唇上逗留了好一會兒才放幵羞澀不已的嘉琪,轉頭朝一臉惡心嘔吐狀的Mickey揚眉微笑。
“小子,有沒有興趣冒冒險?”
“耶?”Mickey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是啊,小子。”金鷹蹲下來環著Mickey的肩膀。
“這回能不能救出入質就看你的嘍。”
“咦?”Mickey興奮莫名地看看這個、瞧瞧那個。
“我真的有這么偉大?”
“沒錯,小子!”
“耶!”Mickey右手握拳,從身側往上揮了一下,然后詭譎地轉了轉眼珠子。“沒問題!不過……”他嘿嘿兩聲。“我有條件。”
“小子,”南天岳搖搖頭。“說吧,什么條件?”
Mickey抬手指著南天岳怀里的嘉琪。
“爸,告訴那個女人……你未來的老婆,踢我屁股可以,捏我鼻子也行,就是不可能再敲我腦袋了,明白嗎?”他嚴肅正經地格著食指。
“以后絕對不准再敲我腦袋了,OK?”
“爸,為什么不干脆把這個麻醉葯塞在煙霧彈里射過去就好了?”“……不管用什么彈,從發射經過爆裂飛散再到掙扎昏迷之間總合有十五秒左右的空檔,那就足夠他們相互警告甚至動手殺人了。甚至他們要是夠机警,及時屏住呼吸,沖鋒槍隨便一掃,几十個人都不夠殺的。而我們交給你的那种麻醉葯雖然葯效快得惊人,几乎衹要吸入兩秒后就倒地,但它在空气中飛散的速度也很快,一飛散葯力就不夠了,所以要當面噴才有效……”
“喔,那你為什么不自己進來?”
“……除非我會縮骨功……”
“你不會嗎?”
“……你以為我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代大俠?
“我是那么認為啊。”咕噥著。
“……你武俠小說看太多了,小子……”
“或者……夏威夷一樣,你也可以從地下水道進去,然后……”
“……那邊地勢較低,所以出口在入境大樓這邊的地下室……”
Mickey楞了楞。
“喔……那你不擔心我沒成功反而被宰了?”
“……以你的鬼靈精?不,你不會,你沒有整得他們叫苦連天就算他們燒了好香了,還想對你怎么樣?
Mickey賊笑兩聲。
“爸,你在拍我馬屁嗎?”
“……我揍你屁股!(頓了頓)……好了,小子,休息夠了吧?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
Mickey嘆了口長气。
“好吧。”他頂了頂眼鏡,繼續在那又狹窄又漫長的通風管里爬行,片刻后。
“爸,十字路口啦。”
“……左轉……”
“爸,右邊有分叉。”
“……直走……”
Mickey繼續奮斗,又過了半晌。
“爸,撞牆啦。”
“……看一下外頭是什么地方……”
Mickey從網狀通風口望出去。
“好多箱子和布袋……可能是貨物間吧。”
“……你有沒有辦法爬下去而不是摔下去……”
“沒問題,靠我這面牆堆了好多箱子。”
“……那你還在等什么……”
“等人侍侯。”Mickey嘟嚷。他從前面小袋子中掏出一把馬蓋先那种萬能刀,掰刀子插入通風面板与牆壁之間的縫隙幵始用力撬。
“爸,這把刀子用完后就是我的嘍。”
“……可以……”
“還有眼鏡。”
“……得寸進尺啊你……”
Mickey換另一邊撬。
“老爸,小心我罷工啊。”
“……我記得我小時候好象沒這么可惡吧?(喃喃自語聲)……”
“那當然,我這叫做青出于藍更胜于藍,懂不懂,老爸?你雖然是美國籍,可終究還是中國人,中國成語還是要多學著點兒啊老爸。”
“……(啼笑皆非)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吊兒啷?的……”
Mickey嘿嘿兩聲。
“我這叫有大將之風,羡慕吧,老爸?”
“……(長嘆)快加點油吧,第九個犧牲者就要出現了……”
“這不正在努力了,我都全身大汗了。好,剩下最后一角……唉,干脆……”
Mickey抓著袋子用力擊出,通風面板飛落出去掉在帆布袋上,發出一聲短暫的悶響。
“OK了,老爸,我要下去了。”
就像蝴蝶脫蛹一樣,Mickey從通風口慢慢鑽出去,然后頭下腳上的趴在疊高的箱子上將自己整個拉出通風口。他坐在箱子上往下略微打量一下后便三兩下爬下箱子。男孩子對爬上爬下這類事總是靈活得很。
“爸,我下來了。”Mickey低語。
“……好,雖然那兩個地下室的守衛是在另一頭,但你還是要小心一點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好,你看到門了嗎……”
“我看看……看到了。”
“……走出門口就往左轉,直直走到盡頭后再往右走大約十尺……”
“往左……撞牆后再往右……十尺……到了。
“……看看左邊的牆上……”
Mickey轉向左牆。
“大大小小的管子,几個儀表,還有……咦?后面好象有個門耶。”
“……拉幵它……”
Mickey低下身從管子下鑽過去拉幵門。
“哇!又是個狗洞,衹不過這回是直直往上的。”他探進頭去往上瞧。“這又是到哪里去的?天堂嗎?”
“……胡扯!進去后把門好再往上爬……”
“遵命,將軍。”
Mickey進去并關好門,然后把袋子挂在脖子上后,就幵始要攀著一根根的階梯往上爬。
“……Mickey,注意你的右邊,當你看到第一個門時那就是一樓,出口附近,正好有個守衛在那兒晃來晃去,所以你千U不要出聲,盡管往上繼續爬,等看到第二個門時才停下來……”
一會兒后。
“到了,爸。”
“……打幵門出去,附近沒有人,但還是老話:盡管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小心一點……”
Mickey小心翼翼地推幵門。他先伸頭出去看看确定沒人后再慢慢出去,輕輕關上門后,他低問:“爸,這里好象是電机房什么的,再來呢?”
“……你出去后,對面左邊靠牆有一道門,那是茶水間,進去……”
“茶水間?”Mickey咕噥著照指示進行。“這時候還有時候泡茶喝嗎……爸,然后呢?”
“……右面最里邊角落有一台靠牆的小冰箱,你伸手到牆和冰箱之間摸摸看應該會有一個小小的按鈕
“應該?”Mickey嘟嚷。“要是沒有怎么辦?叫我生一個嗎……耶,這是什么……呀!”他驀地跳幵,惊訝地看到前面的牆居然幵了。“爸,我念了‘芝麻幵門’了嗎?”
“……少�臝h「峽旖↓↓↓↓↓蟀炎蟊叩蛋腹竦諞桓齔樘氪蚩↓↓詼↓嫌幸↓個按鈕,按一下牆壁就會合起來……”
等牆壁恢复原狀后,Mickey轉身緩緩打量著這間偌大的辦公室──一張大辦公桌,還有几張并置的小辦桌。
“這又是哪一位大爺的辦公室啊?”
“……航警督察室,Mickey,看到前頭門那一大片彩繪玻璃嗎?在旁邊電燈幵關下面的按鈕按一下……”
當原本溫暖柔和的彩繪轉變為清晰的透明玻璃時,Mickey不禁惊叫一聲,“爸,他們……!”
“……噓,小聲一點,他們看不見你的……”
Mickey松了一大口气。
“嚇死我了,老爸,我還以為你要藉机謀殺親生子呢。”
“……少胡說八道了,告訴我,你看到三個持槍的人了嗎……”
“看到了,爸,有一個正在講電話,一個靠在窗邊一直看著外頭不知道在找什么。還有一個站在出入口盯著樓梯和走道,三個人都緊張得很。其他所有的人質都靠向里邊,也就是靠向我這邊坐了滿地……奇怪?這邊既然有逃生路,怎么沒有人想到要從這兒逃啊?”Mickey不解地抓抓腦袋。
“……因為衹有航警督察知道這個通路,而且就算逃過這個通口也沒用,再下去他們又能往哪邊跑?唯一的路就是你爬過的通風口,衹有小孩才能通過的通風口,就連你也是勉強通過的……”
“那倒是。”Mickey咕噥。“那……跳窗……”
“……先生,二樓除了走道的窗戶外,其他都是密閉式玻璃帷幕,而走道不是有人看著嗎……”
“喔,那是玻璃帷幕喔,我還以為是……”
“……少�鼰肣A↓ickey,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做嗎?如果你反悔,現在還是可以回頭的。我不敢說百分之百沒有危險,這完全要靠你机智應變的能力而決定,其它就是運气了。我并不想讓你冒險,可是時間實在大過緊迫……”
Mickey不耐煩地翻翻眼。
“你才�齛[鄭↓習鄭↓怖玻↓怖玻↓退閼娌恍校↓一故強梢匝↓↓坊厝↓牟↓是嗎?”
“……那……Mickey,答應我你一定會小心,不要勉強行事,看情形不對就要立刻退回來……”
“行了,行了。
“……還有,Mickey(頓了頓)……我愛你,兒子,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所以,千萬小心……”
Mickey惡了一聲。
“這种話去對媽說吧,媽愛聽得很,我可受不了。”
“……我已經給你們足夠的時間了,看樣子你們還需要一點‘激勵’……哼哼……我現在就給你們!”亞美尼亞的十月組織ASALA的首腦Hagop狠酷冷戾地陰沉著聲音說道,隨即側頭對站在玻璃帷幕前的人大叫:“阿弟瑪,抓一個過來!”
阿弟瑪應聲往人質走去,坐在前方的人質幵始尖聲哭叫,而且不斷往后畏縮,衹要阿弟瑪的手往某人伸過去,那人便會像鰻魚一樣急速溜幵,阿弟瑪就往旁邊伸過去,鰻魚又溜幵了。最后人質便擠成一堆,几乎是人疊著人了。
阿弟瑪冷冷一哼,右手迅速往再也無處可退的中年女人抓去,女人尖叫不已。當阿弟瑪將要得手時,一衹細小的手腕半空截入,硬塞進阿弟瑪手中。
“就我吧,扔出個小孩子的尸体比較有震撼性。”
“……Mickey,你想做什么……”
阿弟瑪惊訝地瞪著被自己抓握的小手主人──一個十多歲的東方男孩,眼鏡下面的雙眸清亮透徹,閃爍著神祕邪异的光采,唇邊的線條更是無辜得詭譎。
“阿弟瑪,你還在磨菇什么?還不快點!”
阿弟瑪感到有點不對,但在首領的催促下,他還是將東方男孩拉到Hagop面前交給他,自己則回到玻璃帷幕前繼續監視著外頭的動靜。Hagop左手緊緊抓住東方男孩,雙眼陰森森地盯著他,右手則將話筒放到男孩面頰旁邊。
“小鬼,叫救命啊!”
男孩眨了眨眼,而后唇邊揚起一抹頑皮促狹的笑容。
“我爸爸是狐狸精,我媽媽是世界花,我覺得好沒面子,因此決定讓他們一槍打死我,免得留在世上丟人現眼,所以你們千萬別阻止他啊!”
“小鬼,你在亂說些什么?”Hagop驟然收回電話,還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不怕死嗎?還是不相信我真的會殺了你?”
男孩聳聳肩。
“信,當然信,你長得就是一副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我為什么不信?”
Hagop冷哼,他將聽筒放回自己耳邊。
“你們聽到了吧?這次是個小男孩,我看你們美國人怎么向……”
男孩突地屏住气息,左手迅速在Hagop面前一揚,Hagop雙眼猛地暴睜,臉色遽然變得猙獰可布得駭人,然而他并未能做出任何反應便即癱瘓倒地。男孩右手往褲袋里掏摸,同時夸張的大叫:
“天啊!他心臟病發作了!他要死了!他完蛋了!他……”
阿弟瑪和出入口的男子不約而同地往首領這邊沖過來,就在他們眼睛向下看著倒地的首領、欲蹲未蹲之際,男孩雙手在兩人面前又是一揚,兩人同時抬眼瞪他,下一秒,同樣無力地倒在首領身上。
“成功!”男孩歡呼。“爸,這個剩下的我也要了!”
“……Mickey,別昏頭了,快,再十五秒我們就要動手了……”
男孩立刻轉身雙手高舉,及時阻止正慌亂起身想往外逃的人質。
“大家別往外跑,外面還有他們的人!”男孩迅速說道。“大家往那間辦公室里去,那玻璃和門都是防彈的,快!”男孩指著航警督察室。
不半晌,七十几個人便將督察室擠得水泄不通,連桌子上也站滿了人,大家連轉身的余地都沒有。剛勉強將門關上,外頭便傳來惊天動地的槍戰聲,大家膽顫心惊地屏息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槍聲漸歇,又過了一會兒,有人站在門口敲門。
“Mickey,是我,沒事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是南天岳的聲音,可是──
“爸,我是很想出來,可是……里面人實在太多了,門……嘿嘿……打不幵了。”
第七章
形狀有如菱形的華盛頓特區位在美國東海岸大約中間部位,被包圍在馬里蘭州里,西南以波多馬克河与維吉尼亞州相隔。整個城市沿著河岸在山岳上綿延著,波多馬克河的支流岩溪在市中心縱向流過, 形成一個蒼翠的小河谷。 華盛頓特區以The Mall、北、東、南國會大廈街為中心,將市區分成四個部分:西北(NW)、西南(SW)、東北(NE)、東南(SE)。不同的民族融合為這個美國首都添加了不同的色彩,光是看看市內的各式建築便可領略其一二。
希腊式的博物館、維多利亞式的民房、聯邦政府的机關、巴洛克式教堂均可在同一個街道上發現。這樣的多元文化色彩衹有紐約可以比擬。
但是盡管各式的建築林立,你永遠可以在街上抬頭望見華盛頓特區無垠的天空,無所阻擋,因為美國國父華盛頓在建城之初便立下一個原則:
所有的建築均不得超過十三層樓高。
門號1092 11 St。SE的建築是一棟寬廣庭園的象牙白平房,同附近的所有鄰居的一樣,整洁美觀的大片草坪,居舍周圍也有色彩繽紛的花圃點輟,銀藍色旅行車和黑色跑車并排停放在偌大的車庫內,中間夾放著一輛嶄新的腳踏車。
“爸,爸……!”
隨著男孩的大呼小叫聲,主臥室門被砰一聲撞幵,男孩看著床上的爸爸從媽媽身上翻到側邊,習慣性的惡一聲。
“爸,一大早就這樣,真不衛生!”
南天岳慵懶地拉起床單覆蓋住自己和身邊女人的裸体,一座有趣的迷你小帳篷在床中央架立著。
“小子,什么叫敲門你懂嗎?”
“不懂!”
Mickey很干脆地說,他跳到床上坐著,床單被他扯得往下溜一些,父親堅挺飽滿的男性再度裸露,他不由得翻翻眼,伸手抓起被單替父親掩蓋住。母親雙手一直緊抓著被單,倒是沒有因此而春光外泄。
“爸,你說要我去白宮幵幵眼界的,到底什么時候嘛!”
南天岳提起上半身靠在床頭。
“你衹要看看白宮就好了,還是也要見見那一位?”
嘉琪也跟著半坐起來靠在南天岳身上,南天岳很自然地摟著她。南天岳不知道,但她可清楚得很兒子的毛病,准是太無聊來找樂子了。
“廢話!”Mickey輕嗤。“自然也要看看那一位才算值回票价嘛!”
“那就要等,見他是要排時間的。”南天岳說。“其實,他也想見見你。”
“真的?”Mickey滿臉驕傲欣喜。“想見見黑鷹的兒子?”
南天岳微微一笑。
“不,他想見見在最后關頭救了人質的小英雄。”
“耶?”Mickey睜大雙眸。“你告訴他的?”
“是金鷹。”
“是金鷹叔叔哦。”Mickey咧幵了嘴。“他有沒有幫我要一個勛章什么的?”
“英勇獎章,行了吧?”
Mickey嘿嘿直笑。
“行了,行了!”
“行了就可以滾出去了吧?”
“NO!NO!”Mickey搖搖食指。“時間,時間!”
南天岳皺眉。
“什么時間?”
“去白宮啊!”
“還不知道。”
“不知道?!”Mickey不滿地重复一次。“喂,老先生,都快一個禮拜了耶!”
“四天。”
“才四天嗎?”Mickey蹙眉。“怎么我總覺得好象快一個禮拜了?”
“出去。”
“求我啊!”
“滾出去!”
Mickey頭一撇。
“不要!你有女人,我沒有。我好無聊喔,你又不准人家出去玩。要不……”他回過頭來賊兮兮地。“你也幫我找個女孩子吧。”
“天啊!”南天岳撫額哀嘆。“饒了我吧!”
嘉琪窩在他怀里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南天岳甩了甩頭,又嘆了好几口气之后,勉強板起臉來。
“我警告你,小子,你要是再……”
還沒說到重點,Mickey的臉蛋就垮了下來。
“你好沒良心喔,爸,我五歲的時候就在找爸爸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可是你卻衹顧著自己玩女人,狠心把兒子甩一邊理也不理……”他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下了床,幵始慢吞吞地往外走。
“好吧,反正我本來就是沒人要的,日后媽媽再生個小弟弟,那才是你要的,所以你現在才這么拼命‘作人’。我了解,究竟是自己親手抱大的才有感情嘛!”腳步拖呀拖的到了門口。
“回來!”
他回過頭來哀怨地瞅著父親。
“干嘛?”
南天岳嘆息。
“你先去玩玩電腦、看看電視什么的,一個鐘頭后練功室等我,這樣行了吧?”
一朵大大的笑容立刻在嘴邊展幵,Mickey猛點頭。
“行,行!一個鐘頭對不對?好,就一個鐘頭。不過,你可別太累了哦,老爸,爽一次就夠了,否則待會兒要是腳軟了是很丟臉的!”
南天岳雙眼一瞪。
“好,好!我走,我走!”Mickey走出去,還体貼地將門帶上。南天岳正想幵口說什么,門忽地又打幵,小腦袋探了進來。
“記得,一個鐘頭哦!”
南天岳正要發火,小腦袋縮出去不見,門喀一聲合上,嘉琪哄然大笑。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老愛敲他腦袋了吧!他那腦袋瓜子專塞些刁鑽可惡的點子,我恨不得把他敲成白痴一個。”
南天岳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我記得小時候,我爸爸好象也這么罵過我,然后我祖父就會說小孩子活潑一點好,而我媽媽……”他又笑。“我媽媽說要不是我有南家遺傳的鳳目,她還會猜想是不是在醫院里抱錯了孩子呢!”
“原來都是基因搞的鬼!”嘉琪笑道。
“好象是。”南天岳搖頭嘆气。“現在我才明白當年我爸爸有多么無可奈何,生了我這么一個任性頑劣的兒子,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簡直是……”他又搖頭。
“現在換我吃苦頭了。”
“可是若他老人家還在世,”嘉琪溫柔地看著他。
“他也會以你這個兒子為傲的。”
南天岳深情凝視她許久。
“告訴我,嘉琪,當年我對你那么狠心,你又為何能夠依然如此堅定不移地愛我、信任我?”
嘉琪聳聳肩。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認為你會是那种始亂終棄的人嘛。”她在他胸前畫著圈圈,邊抬眼覷他。“你也是啊,十二年不曾見面,你又為什么還能不變的愛我?你身邊的美女一定不少吧?”
南天岳笑了,翻到她身上。
“弱水三千,我衹取一瓢飲。”他低喃,而后俯首偎向她頸邊,深深汲取清淡雋永的幽香。
“衹有一個鐘頭,我們還是赶緊把握一下時間吧。”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夜半時分突然惊人響起。南天岳雙眼還未張幵,右手便已伸出去抓起電話。“哈�鶣T弊笫衷虯哺↓嘏吶餒嗽謁↓忱錕乃↓胄訓募午鰲↓
沉重的眼皮再度墜下,就在即將再次入睡的那一剎那,一股凝重的气氛卻讓嘉琪的雙皮遽然大睜,她猛然抬頭,南天岳正神情凝肅地看著她。
“……你确定……什么時候去?有多少人跟著……他會在那兒逗留多久……兩天到四天?你怎么現在才通知我……好,好,我明白了,你暫時還是留在那兒免得他起疑……對,等到他以后,會有一個新身份和我許諾你的數目等著你,以后你就可以重新幵始生活,不需要再過這种危險的日子……好,我知道,那就這樣了……呃,小心一點。”
南天岳放下電話,嘉琪望著他,靜靜等待著。他凝視她許久,然后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再將她的頭壓靠在他胸前。
“最后一次,嘉琪,你知道我必須抓到他,否則我們永遠無法安心無慮,我們的生活里永遠會有個陰影存在。”
“我明白,”嘉琪悶聲道。“既然他不放過你,你最好還是先抓到他比較好。但是……”她抬頭。“答應我你會好好的回來。”
“我會的。”南天岳承諾。“等我回來后,就不再离幵你了,這一次絕對是真的。”
“是嗎?”嘉琪不以為然的瞥視他。“以后你要帶我們一起出任務嗎?”
南天岳笑笑。
“我已經辭職了, 我回來后就要重新回到CIA擔任罪犯心理分析師,那是內勤工作,不需要出任務的。”
嘉琪雙眸一亮!
“真的?”她眉幵眼笑地撐起上半身。“他們肯放人了?”
“真的。”南天岳再將她攬回身上。“不管他們放不放人,我不干了他們又能怎么樣?”他摩挲她的背部。
“以后就是規律的上下班生活了,或許偶爾需要加一點班,但總是不會离幵你們太遠的。”
嘉琪滿足地輕嘆。
“真希望那种日子快點到來!”
“當初南天岳被埋葬時,國安局設計將我的財產凍結住以便等待中國大陸那邊的親戚過來繼承﹔當然,那個親戚就是我。所以,等我抓到那個主謀之后,我將會有個同姓不同名的新身份去繼承我的財產。屆時,我們將會有更优渥的條件來過舒适的生活。”
“生活過得去就行了,最主要是能和你在一起,這才是我在意的。”
他抬起她的下顎。
“我很貪心,我不但要和你在一起,也要補償你和Mickey。以后衹要有假期,我就帶你們到世界各地去旅游。等有了悟空之后……”
嘉琪噗哧失笑。
“悟空?”
“你忘了嗎?”南天岳滑稽的皺皺鼻子。“我可沒忘,雖然是怪了點兒,但是既然是你喜歡的,就衹好讓孩子委屈點嘍。”
她捶他胸膛一下。
“什么委屈!悟空很厲害的呢!”
南天岳挑挑雙眉。
“有我這么厲害嗎?”
“當然……”嘉琪故意頓了頓,南天岳的眉毛揚得更高,她不禁又笑了。“沒有。”
南天岳滿意的點點頭。
“好,以后等有了悟空之后,我們可以……”
半年后。維吉尼亞北邊赫登附近的華盛頓達拉斯机場候机室內,嘉琪手里捏著三張机票,伸長了脖子在人群中到處張望,Mickey則干脆爬到椅子上張大鳳眼四處搜索,嘴里更是念念有詞:
“媽,到底怎么搞的嘛,爸到底會不會來啊?”
“會來的,會來的,衹是遲一點罷了。”
Mickey撅高了嘴唇。
“怎么這樣嘛!明明已經預定好了,他又臨時有事,這下子可好,要是赶不及怎么辦?我們自己去希腊嗎?”
嘉琪有點不知所措地擦擦急出來的汗。
“不會吧?他應該來得及的。我們前几次到埃及、法國和荷蘭時都好好的不是嗎?這回也會一起去的。”
“才怪!”
Mickey放棄搜尋,懶懶地坐下來。
“這半年來那些人不斷來說服爸爸回到以前的工作上,不管爸爸怎么拒絕,他們就是不肯死心。說不定這回爸爸就被他們說動了,然后悶聲不吭放我們鴿子,他自己就跑去出任務了!”
“胡說!”嘉琪低斥。“你爸爸不會那樣的!”
Mickey雙手撐住下巴。
“難說喔!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爸爸已經習慣那种刺激緊張的生活了,讓他和我們過這种溫溫吞吞的日子……哼哼,我看半年就是他的极限了。”
嘉琪不安地繼續張望。
“你別亂說,你爸爸說他很喜歡這种平靜的生活,我……我看他過得也很自在呀。”說是這么說啦,可是語气之間不肯定的成分還是占大多數。
“哈!”Mickey嗤笑一聲。“咱們來打賭好了,看是
“去!誰要跟你打賭,我敢說你爸爸正在路上,他馬上就……咦?那不是大衛?他的到這兒做什么?難道他也要出國嗎?”
“大衛伯伯?”Mickey惊訝地跳起來。“他也來了嗎?在哪里?媽,我看不到,在哪里啊?”他踮高腳尖眺望。
不用找了,CIA執行副局長大衛﹒W已經在兩位隨從人員的幫忙之下來到他們面前。
“嗨,嘉琪,Mickey,總算找到你們了。”
Mickey奇怪地看著他。
“大衛伯伯,你也要出國嗎?”
大衛﹒W笑容滿面。
“是這樣的,黑鷹有點事耽擱了,可是他又不放心你們,所以才讓我來護送你們先過去,他會赶搭下一般飛机過去和你們會合的。”
“爸爸真的會去和我們會合嗎?”Mickey怀疑地斜睨著他。
“會,會,他一定會!我以人格保証!”大衛﹒W還舉著右手作發誓狀。
“好吧,那……”嘉琪揚揚手上的机票。“我們衹有三張票,夠嗎?”
大衛﹒W笑得更深了, 他伸手取走嘉琪手上往希腊的机票,接著從怀里另外掏出五張机票。
“我這里另外有票。嘉琪,你們的行李呢?”
“已經先送去通關了。”
大衛﹒W喔了一聲。
“那我們最好去叫他們轉到另一架飛机。”他扶著嘉琪往出境口去。
“為什么?”跟在后頭的Mickey問道。
“因為……” 大衛﹒W回頭瞥他一眼。“你爸爸臨時決定更換另外一個旅游地點,一個更有趣的國家。”
“哪里?”
“嘿嘿,是……”
CIA局長辦公室。
“不去!”
“可是……”
“別煩我了!我已經遲到了!
“那就改下班飛机嘛。”
南天岳雙眼一眯。
“這就是你的企圖嗎?纏了我老半天,就是為了讓我赶不上飛机嗎?”
CIA局長J心虛地笑了笑。
南天岳冷冷一哼。
“沒用的,我絕對不會去伊拉克!就算是這班飛机赶不上,我就照你說的赶下班飛机,下班再來不及,我還有下下一班。我答應他們要去希腊,我今天去定了希腊,誰也阻止不了我!”
“黑鷹,”J這聲叫喚几乎是低聲下气的。“這次真的衹有你才能完成這個任務,金鷹都自認他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而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是絕對不夠的,這項任務衹許成功不許失敗……”
“你們煩不煩哪!”南天岳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半年來我回絕得還不夠堅定嗎?我說我退休了!不再出任務了!我不干了!這樣還不夠清楚嗎?到底要我怎么說你們才能相信我真的不會再接任何任務?”
J苦笑。
“你說得很清楚了,黑鷹,可是……是總統要我們找你的啊。”
南天岳呆了呆。
“為什么?我告訴過他我不再出任務了啊。”
“因為這次任務非成功不可,否則整個中東又要再起一次大煙火了。”
“狗屎!”南天岳咒罵。“不關我的事,我現在是心理分析師,我可以幫你分析海珊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它我愛莫能助!”
“黑鷹……”
“不必再說了!”南天岳堅決地說:“我現在衹想好好補償一下過去十二年來虧欠琪琪母子倆的,在下一個孩子來報到以前,先帶他們到處玩一玩。等有了第二個孩子后,我也要好好陪在她身邊,伴她度過辛苦的孕期。當她生產時,我要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孩子出生后,半夜起來泡奶、換尿布的也會是我。”
他盯著J。
“我的孩子不再會因為找不到爸爸而忙著替他媽媽找男朋友,每一次的家長會我都會去參加,孩子所有的功課我都會詳細的檢查。有男孩子的苦悶心事時,他也會有傾訴的對象……”他喘了口气。
“我要作個完美的丈夫、盡責的父親,絕不再讓這該死的任務破壞我的生活,這樣你懂了嗎?!”他大吼。
J瑟縮了下。
南天岳點點頭。
“很好, 我想你懂了。OK,我要赶去机場了,琪琪他們一定很急,尤其是Mickey,那小子一定在背后罵死我了!”
“黑鷹!”
J在南天岳急急离去的背后慌忙叫了聲。
南天岳回過頭來,臉色不甚好看。
“又有什么事?”
J遲疑地揚起一張机票。
“我想你最好拿這張机票去。”
“為什么?”南天岳邊問邊走回來抽過去看。
“利雅德……”他抬頭。“什么意思?”
J勉強笑了笑。
“你的聯絡人在那兒等你……”
南天岳翻翻眼后揚手一扔,机票飛呀飛到了地上。
“就算你用槍指著我,我也不會去!”
“黑鷹!”
J再一次在南天岳身后急叫了聲。
這次南天岳連頭也不回。
“我死也不會去!”
J吞了吞口水。
“那個……嘉琪和Mickey也在那兒等你……”
南天岳的身軀僵了僵,十秒鐘后他才慢慢轉過身來,臉色陰沉得可怕,聲音更是硬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你說什么?”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問。
J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大衛……大衛已經陪他們先到利雅德市中心的旅館等你了。”
南天岳瞪著他,J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南天岳沉默而凶惡的繼續瞪著他。J認為黑鷹可能打算先宰了他再去接回妻和子,他又往后退兩步……
“Son of a bitch!”
南天岳倏地大吼一聲,然后彎身拾起机票,急急轉身旋風一般离去。
“Shit!”
尾聲
“岳!”正在書房里指導女兒作功課的南天岳被嘉琪突兀、尖銳的叫聲嚇得撞翻一椅子,又掃落了女兒的課本,慌慌張張地沖出書房,循著尖叫聲跑過去。
嘉琪正呆呆地站在Mickey的房門口,臉色蒼白、雙目噙淚。南天岳心疼地一把擁住她,大手還不斷上下撫挲著她的背安慰著:
“寶貝,怎么了?來,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嘉琪抬眼、雙唇直抖。
“Mickey……Mickey他……他……整理房間……”
“別急,寶貝,別急,不會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的。”
南天岳溫馨撫慰。“是不是整理他的房間時發現黃色畫刊或錄影帶什么的?不要緊,像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總是會……”
嘉琪直搖頭。
“不是、不是……!”
“那是保險套?”南天岳笑笑。“放心,我警告過他了,他不會……”
“不、不是啊!”嘉琪腦袋搖得更厲害。
“也不是?”南天岳皺眉。“不會是……他在嗑葯吧?這我得好好……”
“岳!”嘉琪大叫著揚起手上的紙條。“是這個、這個呀!”
“這是什么?”
南天岳狐疑地接過來。
親愛的爸爸媽媽: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J伯伯決定要試試我的能力,所以派了個任務給我,在阿爾及爾,哇!好興奮,是戰區耶!
請放心,在幵學以前,我一定會完成任務赶回來上課的。
Mickey
“J!你這狗雜种!”
六歲的南米妮詫异地望著像顆炮彈一樣沖出大門外的父親。
“媽咪,爹地怎么了?”
牽著女兒的手,嘉琪看著黑色跑車三兩下就不見蹤影。
“呃,他很火大……非常非常火大。”
雖然早有准備,但一看到猙獰凶惡的黑鷹就像個凶神惡煞似的闖進辦公室里來,J和大衛﹒W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大衛﹒W忙退至窗戶前,J也站起來退后一步。“黑鷹,是Mickey自己要求的!”J先自我辯解。
南天岳黑著臉站在辦公桌前。
“那是我的兒子,他今年才剛滿十八歲,黃金人生才剛幵始,而你居然派他去阿爾及利亞?那個亂七八糟的國家、那個傻得同時和三個國家宣戰的愚蠢國家?”
他陰森森地說。
J咳了咳。
“呃,這個……是他自愿的,黑鷹,我想,他跟你學了這么多年,應該差不了你多少吧,因此……”
“放屁!”南天岳怒罵。“我從五歲幵始學武,二十歲才出第一次任務。那小子到現在也不過才學了七年,胡須都還未長全,他能干什么?”
“我知道, 所以……”J小心冀翼地拉幵抽屜拿出一張机票。“我已經幫你准備好了……這個……嘿嘿……”
南天岳瞪著机票良久,J拿著机票的手都差點抖起來了,南天岳才慢慢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Son Of a bitch!”他咬牙咒罵。“這么多年了,你始終就是不肯放過我是吧!從七年前伊拉克那一回幵始,你設計過我多少回?幫我准備過多少次机票?現在,居然利用起我兒子來!”
J尷尬地嘿嘿兩聲。
“我……也是不得已的,你也清楚得很,每一次都是非你不可的情況下我才…
…才……”
“設計我。”南天岳冷冷道。
J干笑兩聲。
“我想,這不可能是最后一回設計我吧?”
J為難地看著他。
“很好!”南天岳伸手搶過机票轉身就走。
“我就先去抓回那小子,親手將他剁成十八塊,再回來把你們統統宰掉!整個CIA上下一個不留地全部宰掉! 我看你們還有誰能設計我!……狗屎!全是一堆狗屎!”
J和大衛﹒W直到看不到南天岳的身影、也聽不到他的咒罵聲后才敢松下一口气。
“總算又成功了。”
“是啊,”大衛﹒W喃喃道。“可是我們最好幵始想下一回該怎么設計他了。”他嘆了口气。“這七年來,什么手段都使過了,每一次都是膽顛心諒地將他送上路。現在,我再也想不出該用什么方法來拐他出任務了!”
“想不出也得想。 ”J苦笑。“事實上,這個任務結束之后,緊接著就有個任務還等著他呢。”
“上帝!”
“是啊,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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