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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單圈兒 作者:陽光晴子

單圈兒 作者:陽光晴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ilyyu 您是第1238個瀏覽者
簡介

  她真的會被她優秀又不正經的雙胞胎哥哥害死!
  看準了她心軟,竟騙自己頂替他和上司完成同志婚禮,
  那個無女不歡的花花大少,學人家賭什麼氣找男人結婚,
  害得她被迫跟那只精明的色狼關在房間裡,想不露餡都難,
  明明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即使被上下其手吃光了豆腐,
  還要硬說自己是為了愛慕他而去變性……
  哥∼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你,但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
  為了妹妹寶貴的貞操,你也只能含淚咬牙認了!
  本以為謊言拆穿後,這場賭氣的假結婚終於可以結束,
  可為什麼他卻不肯放她走,還小人的威脅她簽下契約?
  憑什麼那只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的豬可以夜夜笙歌,
  她不過是帶個朋友回家,招待人家喝杯咖啡吃頓飯,
  他就一副看見妻子紅杏出牆,恨不得要咬人的模樣?
  不是說好了大家都有交朋友的自由嗎……



楔子

  屋外的雨淅瀝嘩啦的下著,而屋內,溫暖而暈黃的燈光下,一個慵懶的身子將手中的紅酒仰頭喝下後,將空杯放到桌上,微笑道︰「放心吧,一切都照計劃進行。」

  「他對你沒起疑?」一名頭髮花白的老爺子坐在對面,透著手中的高腳杯睨著他問。

  「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不過。」充滿磁性的中性嗓音,難辨男女,「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

  「那對他,她很清楚了。」老人家的口吻中有著驕傲。

  「嗯唔,知道他花心、女人有幾卡車。」那人無意識地拿起桌上的筆開始在紙上畫起圈圈,而只有跟他極為親密的人才會知悉他這個動作所代表的意義,那是他情緒中難得會出現的忐忑。

  「他只有這一面?」老爺子的嗓音略顯不悅。

  畫圈圈的手一停,「一本書若已知大半內容,看來總是少了驚奇。」

  也就是其他面貌讓她自己去挖掘?這也對,「那好吧,她何時回台灣?」

  「下個月,她打工告一段落。」

  「你有把握她肯定會幫忙?」

  「我敢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是她最親密、也是她心中排名的第一人。」

  所以即使那是匪夷所思的事,她也不會拒絕他,其實他們以前也玩過這種遊戲,只不過這次的排場大、觀眾多,還會弄假成真。

  「總之請老太爺放心,當天你一定會看到她。」這個中性嗓音透著滿滿的自信,畢竟從小到大,還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他!

  只是──他的手又開始畫起了圈圈,還是會擔心啊,他把自己的寶貝送給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很難掌控的天之驕子,而且這個男人對愛無望,甚至嗤之以鼻,面對女人只有生理需要而無感情,要他懂得愛、珍惜愛,實在是一樁不可能的任務。

  儘管思緒翻湧,他臉上仍是盈滿自信,所以老人家似乎也放了心,喃喃低語,「那我就放心了,否則要將那個狂傲又自我的小子架到婚禮上,實在是件棘手的事,但他自己走上去,又另當別論了,當然。」他嚴峻的臉龐難得的浮現笑意,「一旦有「成績」出來,那件事,我也會幫忙的。」

  「太好了,合作愉快。」

  挺拔的身影起身向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握手,在燈光下,那是一張美得教人屏息的美人臉蛋,不過那雙璀亮明眸卻閃著一抹算計的狡獪之光。

  因為,某人的人生在他跟老太爺的興風作浪下,有可能翻船,也可能航向愛情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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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月,春暖花開的季節。

  陽明山上一棟私人別墅的前院,正在舉行一場低調但絕對奢華的婚禮。

  但這場婚禮不見熱鬧、不見喜悅,參與的親朋好友個個臉色也都是繃緊的,因為這是一場沒有新娘的婚禮,新郎卻有兩位!

  站在神父面前的是兩名各穿著一襲手工訂製西服的俊美男子。

  殷翼凡身為台灣建築業龍頭「東毅集團」的新任總裁不過三年,年僅二十八歲的他,自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個性狂傲霸氣,親族友人皆以「太子」稱之。接掌集團後,這等狂放氣焰不僅在生意場上橫行霸道,更將整個集團的事業版圖拓展至歐洲及北美,跨足經營六星級的度假飯店,再與專走精緻高價位的旅行社結盟,以維持一定的高住房率,成了集團的金雞母。

  不過商場上再怎麼呼風喚雨的他,似乎也改變不了眼前正在上演的荒謬鬧劇。

  他俊臉緊繃,近一九○的完美身材站得直挺挺的,全身上下散發著天生的尊貴氣息,深邃的瞳眸不見任何波動,但緊抿的性感薄唇卻洩露出心中的怒火。

  站在殷翼凡身旁的也是一名帥哥,更是一名相當漂亮的男人,在場的所有人對這張貌似美人的臉蛋可是一點都不陌生。

  他是殷翼凡的私人特助沈子航,身高接近一百八十公分,黑色西裝裡的白色蕾絲襯衫透露了這場男男戀的婚禮中,他的女性傾向。

  不同於殷翼凡沉潛得不見任何波動的黑眸,那雙璀亮眸子卻儘是被懊惱之火給充塞著,並不停的在賓客間搜尋一張熟悉的臉。

  但沒有!該死的竟然沒有?!

  隨著神父宣讀結婚誓詞,婚禮持續進行著,四周的空氣變得更為凝滯。

  當交換戒指的話語落下時,所有的人,包括兩名新郎都將目光投注在從一開始就坐在輪椅上觀禮的殷老,他是殷翼凡的爺爺,也是執意要為孫子完成這場同志戀婚禮的主婚人。

  但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這場婚禮根本就是這對冥頑不靈的祖孫在賭氣下所造成的一場荒腔走板的鬧劇,可偏偏兩人都是硬脾氣,都等著對方舉白旗投降。

  不過此時那一頭花白銀髮、臉上歲月痕跡刻劃鮮明的老爺子神情嚴峻,毫無退讓之色。

  再瞧瞧年輕的那一個,他的神情也是一個「冷」字足以形容,但這會兒又冒出了怒火,像豁出去了似的,他粗魯的抓了戒指戴到好友的無名指上,再不耐的為自己戴上另一枚婚戒,抿緊薄唇,挑釁發怒的黑眸射向老頭子。

  沒想到的是,面無表情的老頭子竟然「啪、啪、啪」地拍起手來了。

  家族集團的大家長拍手了,其他人哪敢不拍,於是連忙也跟著鼓起掌來,可沒想到老爺子突然停手,其他人再度噤聲,四周再次跌入那令人不安的沉悶中,寂靜得連風拍打樹梢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禮成了,新人不是該親一下?」

  老爺子冷冷的聲音突地響起,緊接而來的是一聲聲的倒抽涼氣聲。

  看來老爺子是賭氣看這個孫子能胡鬧到什麼程度了?!

  殷翼凡難以置信的瞪著爺爺,隨即雙目一瞇,好,老頭子還要玩下去,他奉陪!

  他一轉頭,看著瞠目結舌的好友,隨即執起他的下顎,吻上他冰涼的薄唇。

  救、救命啊!沈子琪快昏倒了!她瞪大了眼楮看著半闔著黑眸吻著自己的男人,卻不敢推開他,這跟她哥哥說的都不一樣嘛!

  說什麼為了哥哥的前途,要她這個雙胞胎妹妹來頂替他一下,因為他打死都不肯穿上白紗,可結果她是穿燕尾服上陣啊!

  哥還說這對頑固的祖孫肯定會在這場婚禮進行前或在中間喊「卡!」,說這只是一場角力賽,死要面子的殷老爺子絕不可能讓他唯一的孫子娶一個男人……

  可現在呢?不僅禮成了,他還吻了她!

  真是……真是莊肖為!她的初吻竟然就被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給奪走了!

  ******

  騙子。

  「哥,你騙我,說什麼演一出同性戀的劇碼,他爺爺就不會再逼婚了,可現在呢?!不僅禮成了,還宴完客了,我們就在別墅的主臥室裡!」

  兩個小時後,沈子琪一邊抓頭髮一邊講手機,一下子坐著,一下子又站起來,她真的快瘋了,但卻只能壓低嗓音的在這間喜氣洋洋的新房裡頻頻踱方步,而新郎倌──她哥的上司兼好友就在浴室裡沖澡。

  「他察覺到你不是我了嗎?」

  她仰頭一翻白眼,「當然沒有,誰分得出來我們兩個呢?!」

  他們這對龍鳳胎在父母尚未離異時,就沒人認得出來了,後來一個跟著父親、一個跟著母親,在地球兩端生活,拜視訊網路之賜,兄妹倆都沒有錯過彼此的成長歲月,也對兩人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外貌及那幾難辨識的中性嗓音感到不可思議。

  「那還好。」

  「還好?!哥,我現在……」她拿著話筒走到連身鏡前,看著身上的西裝,咬咬牙,轉身一腳跨坐在沙發椅上,煩躁的爬了爬掉落額前的瀏海,「你上司的變態爺爺找了不少人守在門口,要我們在這裡好好「休息」幾天!」

  「慘了!老爺子一定是……」

  「是怎樣?!哥?」

  「收訊不好……喂……單圈兒,我聽不見你的聲音了,總之,別讓他發現你是女的……嘟嘟嘟……」

  她掛了電話,但想想又不死心的連撥幾次,卻怎麼也撥不通哥的手機!

  「卡」一聲,浴室門突地打開了,殷翼凡的頭髮微濕,手上一條大毛巾擦拭著古銅色的身體,她怔愕的雙眸頓時從手機跳到那雙毛茸茸的長腿兒,再逐步往上,白色大毛巾正好遮住他的重點位置,從那露得過低的腹肌判斷,他、他、他裡面肯定、絕對沒穿的啦。

  她的呼吸轉為不順,心也亂七八糟的跳著,但視線卻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地,逕自再往上,瞪著那肌肉糾結的光滑胸肌後,再往上看著那張剛沐浴完的清爽俊顏,微濕的黑髮有幾絲落在額前,讓他增添了幾分孩子氣,但卻更為魅惑迷人,而她,竟像被磁鐵吸住般地移不開視線。

  只是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他煩躁的轉身往床上走,而她就這麼看到他完美如阿波羅雕像的裸裎背影,連那結實的臀部、走路時的肌肉曲線──

  她呆呆的看著,直勾勾的看著,一直到他突地跳上了床,呈大字形的躺下後,粗咒一聲,「見鬼了!我怎麼想也想不透,老頭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通的?!」

  天啊!她、她、她會長針眼!那條大毛巾順勢滑落,什麼也遮不住,她的眼神迅速掠過他的重要部位,再轉個彎,低下頭,不敢再看。

  殷翼凡真的難以置信,要不是老頭子一天到晚要他相親、對他逼婚,他火冒三丈的乾脆接受好友兼下屬的提議,演場同性戀的婚禮,可沒想到,向來傳統的死老頭居然點頭了?!

  他咬咬牙,瞪著頭垂得低低的好友,「你的臉去洗一洗吧,幹麼塗得五顏六色的,真他媽像個女的!」

  沈子琪只能點頭,她真的是女的,可哥在將她推入「火坑」時,千交代萬交代不能讓他知道她是女的,所以要她加減塗塗抹抹一下,遮住男人應該要有的胡碴。要不獵艷無數的他,難保不會吃了她!

  是否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即便哥與他的交情好得不能再好了,哥卻從不讓這名風流倜儻的上司得知他有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雖然她的言行舉止一點也不像女孩,反而比較像男生。

  「杵著不動幹麼?快去洗一洗,我們得想辦法,怎麼度過這十天!」

  她只能再次點頭,低著頭快步的往前走,但走路沒看路的結果就是──「碰」地一聲,她的頭撞到門,她捂著額頭,「好痛。」

  「你搞什麼?!又不是第一次進我房間!」怎麼覺得他今天笨拙到不行。

  瞧她仍低頭,打開浴室門進去,將門關上,又聽到一聲滑倒聲,「噢……」

  「你到底在搞什麼?」他受不了的坐起身來吼人。

  「沒、沒事啦!」她一手揉著跌疼的屁股,瞪著掛在浴室桿架上的一件男性黑色內褲,她粉臉漲紅,天啊,怎麼辦?她沒想到會被留下來耶,她身上那套女性內衣褲該怎麼處理?不對,她沒有衣服可以換。

  先洗澡再說好了,水、水……她的手去拉開水龍頭,嘩啦啦的冷水落下,「冷冷冷!」她急急的伸手要去調整水溫,沒想到打到了蓮蓬頭,「砰」地一聲掉落地上,她忍著冰水噴灑在身上的寒意,轉了水龍頭把手,「噢∼燙燙燙!」她急急的再調整水溫,總算──「呼……」她鬆了口氣,溫度剛剛好了。

  門外,殷翼凡聽到乒乒乓乓又唉叫聲不斷,差點沒去踹破他的門,吵死了!

  直到安靜了,他這才又躺回床上,死老頭,他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他相信自己絕不是個同性戀者,要他十天跟一個男人窩在房間裡,他會受不了,會向他投降,乖乖的聽任他的安排,而他顯然成功了一大半,光想到十天只能面對沈子航,他就快瘋了!

  顯然他的下下策給了老頭子更多整他的時間跟空間,生性風流的他一連十天只能跟個男人窩在一起?!

  他撫著發疼的額際,看了看時鐘,起身走到浴室用力敲門,砰砰砰!「你他媽的是男人不是女人,洗什麼貴妃浴?!快出來!」

  「好,我快好了。」

  一門之隔,在熱氣氤氳的浴室裡,她倉皇的抓著掛在桿架的胸罩跟內褲,手忙腳亂的找著浴袍,而外面的男人顯然耐性盡失了。

  「開門,都一起泡過湯了,還怕什麼?!」砰砰砰!

  她連忙大叫,「好了,我開了!我開了……」

  這男人怎麼這麼沒耐性,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半件更好遮掩的衣物,她也只能就這樣穿了,匆匆的將浴袍的帶子打了個結,她急忙開門,卻見他仍然是赤裸裸的,她倒抽了口涼氣,急急的轉開臉,沒想到他一把將她拉了出去,濃眉一擰的瞪著她那件微敞的浴袍下疑似「乳溝」及那兩團奇怪的凸起──

  「這是什麼?」他的手想也沒想的就去碰觸好友那團凸起。

  沈子琪倒抽了口涼氣,直覺的往後一縮,「色狼!」

  「是你變態吧!」他一臉嫌惡,甩了甩手,怎麼那個觸感跟女人的胸部一樣軟?「你幹麼裝女人,不會以為我真的要跟你上床吧,你分明知道我喜歡女人!」

  「呃……是啊。」她突然想起了哥提醒她的話,忙擠出笑容,「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他黑眸半瞇,冷冷的道︰「拿掉它們,我心情夠差了,你還有心情扮女人開玩笑……」

  他伸過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下,被他拉掉浴袍帶子,她想也沒想的就以手揪住衣領,嚇得越過他,急急的往床上跑去。

  「沈子航,你夠了,還是你原本就有同性戀傾向,才會給這種鬼建議,害我莫名其妙的娶了你!」

  他火大了,氣憤的追上前去,一手拉住她的後領,這後扯的力道太強,她沒有站穩整個人往前傾,一個不小心,浴袍竟被他扯了去,她跌趴在床上,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粗魯的將她轉過身來,接著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穿著女人的白色棉質胸罩及內褲,而Bra包裹的那兩團竟還頗有份量?!

  天啊!她唯一能做的事是窩入被窩中,雖然她明明還有穿,但就是尷尬、不對勁!

  「你、你真的……」殷翼凡一臉錯愕,幾乎講不出話來,他被算計了?!沈子航早就對他有意思,所以不惜去整型,把自己弄成女人好嫁給他?!

  「我知道女人很愛我,但我不知道身為男人的你,竟然為了愛我而把自己……」他震驚的說不下去了。

  她粉臉漲紅,氣得怒叫,「少、少胡說了,我是男人,怎麼可能愛你?!」

  「你是男人,那軟咚咚的胸部是什麼?男人的命根子又在哪兒?你那邊根本像娘兒們……」

  「你看錯了!」她急急的打斷他的話,「都在,都還在啊!」

  「在?!你以為我眼瞎了?!」

  他火冒三丈的走到床邊,要拉開她的被子,但她死命的拉著,「你醉了,誰要你在宴席間拚命喝酒,總之……你不是要談這十天的事嗎?這是……」

  「你給我閉嘴,我酒量有多好,身為助理的你還不清楚嗎?!」他半瞇起黑眸,火氣沸騰,「我也想喝醉,但我今天輸了,在我人生很重要的一場戰役中輸到底了,我現在心情差到不能再差,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什麼話?」

  「你去整型了,對不對?就在去年,你請了三個月的長假留職停薪,說是到耶魯進修,我看你去是把自己變成女人吧?!」

  她一愣,他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哥明明是去進修嘛,「並不是好不好!」

  「不是?!」他耐性盡失,咬牙切齒的揪住那床被子,刷地往後一扯扔到地上去。

  她嚇得隨即拿起枕頭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但他大手一抓,用力的將枕頭給丟下床,他也上了床,頎長又陽剛的男性軀體直接壓住她,這個姿勢太曖昧了,他身上又光溜溜的,她的胸口無助的起伏,那兩團柔軟擠壓著他堅硬的胸膛,不過那張俊臉倒沒有什麼慾火,只有怒火──

  所以她現在就得趕緊選擇,看是要撒謊當個整型的變性人,還是坦言告知他,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我可以解釋,你可不可以先走開?」

  「怎麼解釋?!」

  沈子航這凹凸有致的身材及觸感可一點都不輸真女人,毛毛腿跟毛毛手也沒了,要不是知道他是真男人,在此情形下,他的慾火應該不會點不燃。

  「我……我……」她無法克制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及臉上灼燙的燒紅感,她的動作甚至聲音也許都較傾向男人,但她畢竟是女人。

  「你在害羞!老天爺?!你、你在我身邊兩年,我竟然沒有察覺到你對男人有興趣?!」他整個人簡直快瘋了!

  沈子琪從未曾跟男人如此裸裎親近,她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跟他對話。

  「這場同性婚禮,你策劃多久了?」

  「咳……是很久了。」為了不讓她被他吃掉,她也只好順著他的話來說。

  他氣憤的咬牙,「而我竟然傻傻的往裡面跳!」

  「我、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你,事實上,你不也是僱用我的第一天就吻了我?!」

  這是她親愛的哥哥告訴她的,哥哥還因此刷了近三小時的牙,因為這個男人給了哥哥一個很道地的法式舌吻。

  他粗咒一聲,「那時我以為你是女人……」

  「而我在那天之後以為你對我也有特殊情愫,日久生情,所以就……這樣不是很好?」她說得好無辜,但只有天知道她也快吐了好不好?

  他冷眼一瞇,猝然從她身上起身,她這才暗暗地吐了口長氣,急急拉起掉在床底下的被子蓋住自己幾近半裸的身子。

  「我不歧視同志,但我對當同志或跟同志發生關係一點興趣也沒有,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他火冒三丈的走到衣櫃前,隨便抓了條褲子穿上,他一向習慣裸睡,但他可不想讓他有想入非非或伺機而動的機會!

  「我知道了,我會死心的。」

  她點頭如搗蒜,他要是有性趣,她才會瘋了!但看到他穿上褲子,一股莫名的笑意突然湧上心坎。

  殷翼凡上了床,被子一拉上後,儘管兩人中間還隔著一條楚河漢界,但他突然又坐起身來瞪向她,「我嚴重的警告你,你要是敢偷襲我,你就死定了!」

  他搶了她的台詞吧?!她瞠視著他,只覺得烏鴉啊啊的滿天飛過。

  荒謬透頂了!他竟然怕她偷襲?就從她跟她哥日積月累的在網路視訊的談話中瞭解,這個男人是不婚主義的擁護者,但即便如此,他換女伴的速度還是快得令人匪夷所思,這麼花心的男人還被怕她偷襲啊!

  她指著另一邊的沙發邊往那兒走去,「那我睡沙發,成了吧。」

  他的回答是躺下去背對著她,她忍不住搖頭,就算他是那種會讓女人一見就怦然心動的帥哥,但也是傲慢得讓人受不了!

  她躺下來,房間裡有暖氣,所以一點也不覺得冷,但沒蓋被子還是怪怪的,她起身才往衣櫃走了兩步,那個男人就猝然轉過來,「幹什麼?」

  她嚇了一跳,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只、只是找被子嘛。」

  他以眼示意,她拉開另一個櫃子,裡面有好幾床薄被,她拿了一條,回到沙發上躺下,而他犀利的冷眼就盯著她,一直到她躺好。「不必關燈嗎?」

  「哼!讓你有機可乘?」

  「算了。」她雙手一攤,「當我沒說。」她乾脆閉上眼楮。

  過了好久,寂靜的房裡,響起了沉勻的呼吸聲。

  她這才張開眼楮,看向那張仍面對著自己的英俊臉龐,長那麼帥其實很罪過呢,可連睡著了,那張臉看來還是那麼臭屁,真不簡單!

  吐了一口長氣,她可以安心睡了,她比他更怕被侵犯呢!

  ******

  「你想他們會上床嗎?要沒上床,我的曾孫打哪兒來?」

  淡水豪宅裡,殷克誠盯著笑得俊魅的沈子航。

  「放心,事前的功課都做好了,這也是我們計劃的最後一步。」他拿起手機撥了電話,「老太爺說可以播放了。」

  聞言,嚴峻的老臉卻不由自主的漲紅了,因為這事兒他也是幾分鐘前才知曉,眼前這個俊美斯文的男人腦袋實在挺邪惡的。

  「是。」

  陽明山殷翼凡的別墅裡,只見主臥室的房門外,幾名保全頓時忙碌起來,其中一人在手提電腦飛快的敲鍵,另一人也按了手上的高科技設備後,電腦裡立即出現令人臉紅心跳的A片畫面,同一時間,房內的電視自動打開,同步放映中──

  「嗯……嗯……啊啊……嗯嗯……啊啊……」

  「寶貝,快點……來……對……嗯嗯……」

  殷翼凡尚未睡得極沉,這突如其來的呻吟吶喊聲,讓他登時醒了過來,但他沒張開眼楮,心裡粗咒個不停,還不認份?想引誘他?他還沒有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他敢發誓,沈子航膽敢走近他,他一定把他給大卸八塊!

  天啊,怎麼這種聲音?沈子琪倒睡得有些沉了,迷迷糊糊只聽到女人在唉唉大叫及呻吟,其中還有男人吼叫著,「寶貝,好,寶貝……啊……啊……啊……」

  「呼呼……嗯嗯……嗯嗯……」

  好吵!她迷迷糊糊的轉了身,再睜開眼楮,往聲音來處看過去,這才發現電視是開的,而螢幕上──

  她睡意頓失,眼楮幾乎要瞪凸了,看著像蕩婦似的裸女跨坐在一名男人身上,上下擺動,那對G奶晃得她眼楮差點沒花了……

  她直覺的看向殷翼凡,他是變態嗎?竟然看這種影片,不會是想亂來吧?

  她連忙起身,往電視走去,臉紅心跳的要將電視關掉,突然間,身後有人將她撲倒在厚厚的地毯上,她尖叫一聲,雙手卻被反扣在背後,一隻膝蓋還用力的壓在她背上,讓她動彈不得,「你想幹什麼?!」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才是吧?!」

  他冷硬的聲音就在她耳畔,他想幹麼?她努力的掙扎,而同時間,電視傳來男人跟女人在達到情慾高潮時的嘶吼尖叫,她頭皮發麻,他也是頭皮發麻,兩人竟異口同聲道──

  「敢亂來你就死定了!」

  兩人同時一愣,他不由自主放開了她。

  她急忙起身,回頭看他,他也看著她,眉頭皺緊,兩人又很有默契的看向電視,同聲問︰「不是你開的?」

  答案很明顯了,有人想為他們的新婚之夜添些催情劑!

  殷翼凡臉色丕變,突地往門口走去,一把拉開了門。

  呵!外面還真熱鬧,幾個保全守著一台電腦及一些裝備,乍見到他,幾人臉色一僵,他抿緊了唇,將房門砰地一聲甩上,同時電視也自動關閉。

  回過身,他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上了床,背對著她,心中已有決定,他要逃!

  天啊,搞什麼鬼!沈子琪感覺有些虛弱,回到沙發上躺下來,吐了口長氣,太可怕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麼怪事發生。

  老太爺是想把他唯一的孫子真的弄成個Gay嗎?!萬一看了影片真的有衝動?她不敢再想,逼自己睡覺、睡覺……

  而房門外,保全已通知老太爺,此計不通,太子甩門!

  「失敗了。」

  殷克誠掛斷電話,喝了口提神的黑咖啡,表情上儘是失望,不過沈子航倒挺穩的,那雙漂亮的眸子仍閃著若有所思的笑意,「笑什麼?」

  「愈來愈有趣了,老太爺。」

  「是嗎?」

  「別墅四周都有人守著吧?」

  老太爺突然笑了,他明白了,「不只人,連狗都有。」

  沈子航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依他對殷翼凡的瞭解,荒腔走板的戲一集一集的上演了,他怎麼可能乖乖的留在那裡當個任人操弄的男主角?!至於他的妹妹嘛,單細胞生物的她,恐怕也只會急急的跟著逃,這對男女主角在被迫相互合作以重回自由的情況下,當然會發展出革命情感,這電影或電視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他愈來愈佩服他自己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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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她精神耗弱嗎?怎麼好像又有怪聲音?

  沈子琪柳眉一皺,再次從睡夢中醒來,但不同於上次的鬼吼鬼叫,這次倒像是什麼東西在磨擦拉扯的聲音,或許是夜太寂靜,這聲音就顯得刺耳了。

  她直覺的看向居中的那張大床,頓時一愣,床上空空如也,殷翼凡呢?

  「吱吱吱……」

  驀地,怪音再次響起,她立即坐起身,朝聲音來處看過去,這才發現那是白色床單在窗欞上扯動磨擦時所發出的怪聲音,那截白色床單捆綁在窗戶的半截花形鏤空鐵窗上,瞧那揪緊的拉力,難不成──

  她臉色一變,他逃了!

  太可惡了,怎麼可以丟下她呢!

  她立即從沙發上跳起來,直奔到衣櫃前,隨手抓了一件襯衫穿上,再拉了一條皮帶當腰帶繫住,就往窗戶跑去,或許沖得太快了,整個人撞到窗子,還不小心的將花架上的一盆薰衣草給推了下去,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吧,「砰」地一聲,不用看也知道花毀盆裂,然後一連串的咀咒聲由下方傳了上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不遠處突地傳來好幾聲窮兇惡極的狗吠聲,同一時間,整個院子的燈突然打亮了,令人難以置信且毛骨悚然的是,近二十多名西裝男子同時放開了手中的狗煉,讓那一隻隻看來兇猛暴戾的黑色獒犬狂吠著直往屋子這兒奔來。

  驀地,「快拉我上去!」下方傳來一聲急吼。

  她猛地低頭一看,這才看到穿了一身黑的殷翼凡正努力的拉著打結的床單奮力的要往上爬。

  她著急的看向那些疾速跑來的獒犬,再低頭向他警告,「快點,狗來了!」

  「還要你說?快幫忙拉!」他咬牙怒吼!

  她幫忙拉著床單,但她其實是中看不中用啊,骨子裡她就是女人,沒有男人的手力,根本拉不上他。

  「該死的,快點啊!」他邊咆哮邊回頭看著已離他不遠的幾隻大狗,死老頭子,竟然還找了這些畜牲來幫他!好在他平時就愛玩攀巖健身,要不若要靠那個裝女人的助理救命,恐怕死得更慘了!

  他努力的往上爬,額頭的汗珠滾落、手臂肌肉糾結,好不容易才讓雙手扣住窗台,他喘息著,實在快沒力氣了,而他!他咬牙死瞪著那張驚慌的臉,「還不拉我上去!」

  「好……」

  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握住他的右手,還沒使力,他卻將她的手當桿子,用力的欲把自己撐上來,可結果她整個人反而被他往下拉。

  「天啊,你怎麼這麼重?!」她臉色蒼白,她的手快要斷了啦!

  「我警告你,你什麼時候要裝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都沒意見,就別是現在!」他大聲嘶吼,原因無他,因為他左手攀著的床單上的結竟然有鬆脫的現象,他才二十八歲,人生正美好!

  「我沒有裝,我真的沒什麼力氣,我、我是中看不中用啦,你快放開我的手,不然我會被你拉下去的!」

  「想見死不救?這麼快就想當富孀?」

  「沒有沒有,我是沒力氣……」

  「你沒有力氣?我們比腕力,你還贏我,你要敢……」

  話還沒說完,床單的結倏地鬆了開來,他整個人突地往後墜,但因為兩人的手仍緊握著,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一?嫉睦  說匕澹 諾糜昧硪皇置妥プ〈傲保 燒鋈嘶故遣揮勺災韉謀凰嫉耐按ぉbr />
  她快嚇死了,「你快放開我的手,我被你拉出去了!」

  但這個男人,光看他那雙氣得發火的黑眸,她就知道他不會放開的!

  他們一定會摔死的!不,被惡狗撕咬而死……

  「夫妻要共患難,不是嗎?!」他更加用力的抓著她,而另一手抓著窗簾的她,怎麼可能支撐得住,像慢動作般地,她被他緩緩的拖離窗外,雙腳離地,她驚恐的使力,用雙腳、用雙手,使盡吃奶力氣,她不要死。

  狗兒狂吠叫聲,離他們愈來愈近了,她不敢看那些狗,但這個男人眼中要死大家一起死的狂怒眸光令她更怕,那其中還有不可置信及指責。

  她用力、用力的拉,但該上來的他沒上來,不該下去的她卻反而被他拉下去了。

  完了!完了!他知道他死定了!這該死的沈子航,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裝女人,真的要兩個人一起死嗎?殷翼凡快瘋了!

  「不要啦!」她尖叫,因為她整個被他拉下去了,她緊閉眼楮,只覺得自己在往下墜,而他則是粗咒個不停,就這麼死了,也死得太冤枉了!

  「碰!」

  「碰!」

  兩人突地掉在充氣的氣墊上,驚魂甫定的兩人才剛睜開眼楮,竟見到好幾條狗衝過來,它們狂吠流著口水,不行了,沈子棋嚇得兩眼翻白,昏厥過去。

  「裝什麼死?!」

  他朝沈子航大吼,但見幾隻惡犬都跑上來了他還不動,他粗咒一聲,上前拿起鞋子朝他們狂丟、用力踹,一邊回頭大罵,「少給我裝死了,起來!」

  可惡,他以為他有三頭六臂嗎?還是以為他可以上演「英雄救美」?

  「該死,你再裝就真的要變狗食了!」他被迫英雄救美,他踢、他踹、他吼。

  「起來,不然你就回家吃自己,我把你Fire了……」

  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那傢伙還是動也不動,他雖然是空手道高手,但那個柔道高手真的太孬了,幾聲笛聲突地響起,那些狗突然乖乖的退了下去,在他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後腦勺驀地被人敲了一記,他頓時昏厥過去。

  ******

  殷翼凡再次甦醒過來時,他已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身邊躺著沉睡的「沈子航」,室內已灑入一片耀眼的金色陽光,他看向窗外,一片的藍,不見半朵雲。

  他皺眉坐起身來,一手碰著後腦勺,僵硬的動了動脖子,該死的痛!

  他眼神一冷,怒聲咆哮,「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敲本太子的頭?」

  這聲雷霆怒吼,頓時將沈子琪吵醒,她張開眼楮又皺眉眨眼,似乎還有些困惑,但在看到一臉兇惡的殷翼凡,又察覺到兩人竟然睡在同一張床上時,她倒抽了口涼氣,急得要下床,「啊∼啊」一個不小心,她摔了幾翻,跌坐到床下,「痛!」

  她揉揉這兒又揉揉那兒,看著照耀在地毯上的陽光,突地,她想到他們昨晚墜樓的事,一抬頭,一張俊顏正以像看白癡的眼神瞪著她看。

  「我們沒死?」她喃喃的問。

  「你裝死還不夠,還想繼續耍白癡?」他咬牙吼她。

  「誰裝死?」她一臉困惑,但不忘摸摸自己,還好,心在跳,也有體溫,「呼,真的太好了,我們都沒有死!」

  他咬咬牙,「當然,我哪那麼倒楣,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也不想!」她吐了一口長氣,生命多美好啊。

  他摸著發疼的後腦,還是很記恨敲他一記的人,他下床走到門口,大力打開門後,竟然看到十兩名保全,「這是幹什麼?總管呢?」

  「來了!來了!」正走上樓的總管連忙上來,「我已經將太子逃跑的事報告老太爺,老太爺要我轉告太子,再有下一次,不是放狗咬人或叫人打昏太子而已……」

  他冷眉一挑,「他想怎樣?」

  「太子會被五花大綁在床上五天才能鬆綁,但為免太子夫人幫太子,這個懲罰是采連坐法,然後只要逃亡一次,保全及獒犬的數量都會倍數成長。」他的語調平靜,像在報告氣象。

  這老頭子是瘋了嗎?!他猝然轉身,「我要報警,告老頭非法拘禁!」

  「老太爺跟警方高層關係良好,相信太子寧可攀窗逃亡也不報警,也是想到這一點。」老總管冷靜的話語從他背後傳來,而他竟無法駁斥。「如果太子在無計可施下真的報警,我只能告訴太子,你們的電話線會被剪掉。」

  「死老頭到底想怎麼樣?」殷翼凡咬牙切齒上前一步,氣勢懾人。

  但老總管是看著他長大的,加上又有靠山,倒是不痛不癢的,神情平靜,「太子應該很清楚老太爺要什麼才是。」

  說完這句話,他就恭敬的退下,那十兩名高頭大馬的保全再次就定位守著這名桀驁不馴的太子。

  他臉色發青,氣憤的將門用力甩上。

  床上的沈子琪老早就逃回沙發上了,當然,他跟老總管的談話是一字不漏的全進到她耳朵,沒辦法,她想不聽也難。

  「都是你!」他怒不可遏的指著她的鼻子叫囂,若不是她從天而降丟了一個差點砸死他的盆栽,他也許已經逃走了。

  她知道自己壞了他的好事,可是……「我也差點被你害死好不好!」

  她這一說,倒是提醒了他要算某筆帳!「你沒力氣?」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竟然直接將她來個過肩摔。

  「噢∼」她跌坐地上,痛呼一聲,一邊揉著發疼的屁股一邊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有病啊!」

  他怎麼變得這麼弱?換他不解,「你不是柔道黑帶嗎?」

  很遺憾,她哥是,她不是!但這話只能在心中嘀咕,「我變成女的了,力氣全化為漿糊了,行了嗎?」她再瞪他一眼,從地上起身後走到沙發上坐下。

  他則盯著她好一會兒,黑眸裡仍是怒火,看來沈子航變性成女人後裡裡外外都變得很徹底就是了,管他會不會因此去了半條命,就是要裝柔弱無骨的女人!

  她則感到無奈,轉身背對著他,希望他別老是將「萬能的雙圈兒」會的事套在她這個「任何事都差哥哥一截的單圈兒」身上,不然他肯定死得很難看──不,也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隔天開始,殷翼凡都是臭一張臉給她看,她則乾脆都待在浴室裡,好在裡面有電話,窩在裡面褒電話,至少不必面對一張冷颼颼的臉!

  是夜,她坐在馬桶上,手肘支撐著頭昏腦脹的頭,她把逃脫時差點小命休矣的事跟哥哥說,但哥哥竟要她試著安撫殷翼凡的情緒,怎麼安撫呢?他直接告訴她方法還快一些,她也想走人啊……

  「我已經在想辦法了,但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總是比較困難。」

  「那好吧。」她壓低聲音繼續跟電話另一端的哥哥說話,「你上回說老頭子一定是……」

  「他一定是抓狂了,孫子愛男人,那就讓他十天跟個男人混在一起,混到他求饒;再要不就是他知道你是女的,故意讓你們在一起。」這話有語病,可惜他的妹妹從來就不夠聰明。

  「不明白。」

  「要有一場婚禮才能有一個合法的未來繼承人,也就是老頭子要的是孫子,那得要女人才生得出來。」

  「他不可能知道我是女的,從我上高中後,就沒有陌生人可以一眼認出我是女的。」她邊說邊忍不住的做了個大鬼臉。

  「削薄的短髮、寬鬆帽T、長褲,再加上言行舉止百分之百的男孩樣,是你把自己弄得像個男人婆的。」

  那是自卑作祟,同齡女孩到了青春期時都發育了,就她高得像根電線竿,胸部像飛機場,偏偏又長了一張出色的臉,不引人注目也難,同學的調侃不斷,久而久之,她乾脆當起男孩,至少不會再有那些話語。

  「我不管了,哥,你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要他現身?又不是討皮痛、找罪受,「何必呢,這算天上掉下來的良緣,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婚禮也辦了,你們就湊一對兒……」

  「哥,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她忍不住的揚起音調。

  「他除了風流點外,外貌、家世、能力,都是人中之龍,你一點也沒吃虧,單圈兒……」

  「該死的,別叫那個綽號!」

  那是在提醒她,她跟出生僅相差三分鐘的哥哥,資質就差了一個圈圈──不管大、小考試,她哥哥都是滿分殺手,而她充其量只有單圈圈的份,五十分、六十分、八十分,但就是沒得過一隻棒棒腿跟兩顆蛋的好分數!

  「好,我不叫,但提醒你,為什麼我是雙圈兒,考試成續總是拿滿分的人絕不會愚蠢的把自己唯一的親妹妹丟給一個阿斗或痞子……」

  「拜託,他不是阿斗或痞子,但他是色胚!」她沒好氣的控訴,初見的第一次,她就差點被他剝光了!

  「哪個男人不好色?」

  「哥!」

  「還有,之前那個甩了你的男人不是搭上了什麼企業家的大小姐?就我得到的消息,他最近應該會回台灣以准未婚夫的身份接掌林家企業。」

  抱歉,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想再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也不想要擁吻女友時還得向他人解釋,你是女的……

  腦海中,前男友分手時的一席話再度響起,她頓時沉默了下來。

  是她不好,她就是無法讓自己多點女人味,老讓人誤會她是男人。

  「哥不是說過,肯定會讓你有機會吐口怨氣,你就帶我的上司亮亮相,讓那個沒眼光的草包瞧瞧什麼才叫男人中的極品……」啊,破綻愈說愈多,好在這個傻妹妹真的不夠聰明。

  「那也要我們離得開這個鬼房間才行!」她自嘲,雖然她從來沒想過要吐什麼怨氣,緣盡緣滅,她釋然,因為她從不是個強求的人。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大力敲門聲,嚇了她一大跳,她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知道那男人的耐性只有一滴滴,她忙道︰「不說了,總之快來救我!」

  她將話筒往後面的牆上一掛,直起身,瞪著那被「砰砰砰」敲個不停的門,猛然打開,「我不是聾子,你敲一下我就聽見了。」

  「幹麼老佔著廁所,孵蛋嗎?」殷翼凡雙手環胸的怒視著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外,他幾乎都佔著廁所,害他連上個廁所都得趕人。

  不然呢?難道一直跟他在房間裡大眼瞪小眼?她當然寧願窩廁所,「你脾氣很差!」沈子琪雙手環胸,她也很受不了他。

  「再跟你關下去,我會更差!」

  他撂下這句話,走了進去,她則快步走出去,順手將浴室門給甩上了。

  這是第幾天了?她受不了的吐了一口長氣,躺在沙發上,兩隻腳在桌上晃啊晃的,她現在不擔心他會碰她,可是真的很無聊!

  叩叩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

  老總管跟保全送進來今晚的晚餐,門口還站著多名輪班的保全人員。

  殷翼凡也從浴室走了出來,瞪著老總管,「我要見我爺爺。」

  「老爺子已交代說不見。」他一樣是不慍不火的回答。

  「他也不接我電話,他是怎樣?以為把我跟一個變性的男人關在一起就可以生出孩子,他是老糊塗了嗎?!」他氣憤咆哮。

  老總管也有同感,老太爺此次的行徑一點也不像他認識且照顧了三十年的老太爺,但他是領人薪水的,能說什麼?

  「老爺子的決定,沒人可以更改。」他向兩人彎腰行禮,走了出去,門再度被關上。

  沈子琪以一種受不了的眼神瞟向氣得握拳捶門的男人一眼,坐了下來,拿起刀叉吃著美味的牛排,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白白讓自己手痛而已。

  他連打幾下後,怒火宣洩不少,但一回頭看到還吃得下的助理,無明火再起,他走到她身邊,用力一捶桌子,「碰」地一聲,桌上杯盤立即震得東倒西歪,「吃吃吃,你還吃得下去,這是我們被關的第幾天了?」

  她放下刀叉,伸手比五。

  「你腦袋還清楚嘛,這是第五天了,你還吃得下去?」他難以置信。

  「不然呢?」她一臉受不了的瞪著他,「說來說去,始作俑者就是你,你知不知道?」

  他濃眉一挑,「你說什麼?」

  「老爺子不就要一個孫子而已,你「經手」過的女人就有幾卡車了,隨便抓幾個來生也可以生好幾打吧!這樣我們今天還會被困在這裡嗎?」說來她真的倒楣透頂了!

  「我拒當種馬,何況孩子都是累贅。」

  那種被丟來丟去的滋味,他比誰的感觸都深!

  「累贅?!就是有你們這種人,只顧享樂卻不願負責……」她愈來愈看不起他,因為她跟哥哥就是父母的包袱!

  「你說什麼?」他俊顏一凜,這男人變了性,也換了腦袋?他們不是一起批評過他們的父母,全把孩子當成物品、累贅,可他現在竟反過來批判他?

  「真話雖然難聽,但我還是要說。」她愈說愈生氣,因為她的父母就是不負責任,要不是有哥的關愛,她根本不敢想像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你要嘛就結婚生子,不要只是耍風流,再說你以為保險套是萬無一失的嗎?若真的有了孩子呢,不要嗎?還是生了再丟?」

  他咬牙迸射,「你在對我訓話?」

  「我就是,怎樣!」她就是跟他槓上了。

  被關到悶壞的兩人,火氣一觸即發。

  「刮別人的鬍子前先刮好自己的鬍子吧,瞧瞧你,好好的男人不當,硬要當女人,偏偏又缺乏女人味,成了「男人婆」!不男不女的,你憑什麼訓我?!」他突地捏住她的下顎,鄙夷的瞪著她道。

  她臉色一變,用力的打掉他的手,這一點碰到她的痛處,她惱羞成怒,「對,我是男人婆,就是沒有女人味又怎樣?但女人該有的東西我都有。」

  「那只是外貌,難不成你生得了孩子?」嗤之以鼻。

  「我就是行啊,你少不瞧起人了!」忘了自己正在扮男人,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氣焰囂張。

  殷翼凡簡直要吐血了!「你真的是我認識的人嗎?我不知道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你哪能生!」

  「我就是能!」

  「天啊,真是令人受不了的大笨蛋!」男人沒子宮,整了型也不會有。

  「我笨蛋?你才是一個玩世不恭的色鬼咧!受不了!」

  他咬牙,「好!從現在起,我就當你是女人!」

  「我本來就是!」該死的,一再戳她的痛處,她氣得雙手握拳,用力捶他的胸口。

  「打我?」他當真要氣瘋了,粗聲怒吼,「你本來是男的!」他直接再給她一個過肩摔,吼聲震耳。

  她腦袋轟地一聲,屁股的疼痛讓她倒抽了聲涼氣,因為她忘了,忘了她現在是扮她哥呀!

  「想起來了?」他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瞪著她,可惡,吼得他喉嚨沙啞,都快喘起氣來了。

  她萬分尷尬的坐起身來,「呃……現在跟以後是女的了嘛,怎樣?」她很想說得很有力道,但聽來竟相當氣虛。

  他繼續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瞪著她,一副再跟她談下去好像是浪費生命似的,他猝然轉身走到床邊,背對著她躺下來。

  她一翻白眼,再低頭走到沙發上躺下,一手摀住額頭,閉上眼楮,在心中長歎一聲,老天爺,她是怎麼了?她吃飽撐著跟他爭她是女的幹麼?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難道她要成為滿足他生理需求的貢品嗎?!

  白癡,白癡!她在心中猛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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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狠狠吵了一架的殷翼凡跟沈子琪,總覺得度日如年,不解這日子怎麼是以烏龜爬的速度在消逝。

  他們在主臥這個囚房裡各據一方,一個老躲廁所,另一個就理所當然的佔據臥房,但吃喝拉撒,人總要上廁所的,殷翼凡一開始還能象徵性的敲一下門,但一天總不可能只上一次,後來他乾脆用腳踹,也因此常嚇到裡面的沈子琪。

  而對沈子琪來說,她的人生哲理很簡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呢,她也依樣畫葫蘆,要出去廁所時,也是用力的給他踹門,通知她要出去了,反正她聽哥說過了,殷家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睡覺時她比較安份,睡沙發就好,雖然那張床的確比較舒服,可她不認為殷翼凡會讓出,這件事她不爭,能好好睡上一覺就好。

  至於三餐,因為是合菜,所以就勉為其難的同坐一桌,不過要是有默契的同夾一塊肉或是一尾蝦時,兩人會同時放棄,任憑那尾蝦或肉「啪」地一聲摔回盤子裡!

  處於冷戰中的兩人不再交談,而電視一開仍是嗯嗯啊啊的A片,轉哪一台都一樣,擺明了他們只能有一種娛樂。

  所以沈子琪三不五時就打給哥哥,要他負起完全責任,別將她丟給殷翼凡,因為她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她根本就是跟一頭伺機而動的猛虎關在同一個牢籠裡嘛,隨時都有被他識破真面目的危險,到時候呢?他會不會吃了她?

  偏偏哥老打太極,說他已經在想法子,想到頭髮都白了好幾根了,要她再忍忍……

  至於殷翼凡一雙犀利黑眸則老盯著「沈子航」瞧,不讓她有輕舉妄動的機會。當然,他也不忘找爺爺,還有聯絡公司幾個重要幹部,掌控公司的營運情形。

  說起來,爺爺算是很瞭解他,他的自尊及驕傲都不容許自己向他人求救,何況軟禁他的人又是爺爺,若是驚動警察,他半點便宜也佔不到,爺爺跟黑白兩道都有交情,所以打電話到公司,他只談公事。

  不過他一連幾天沒進公司,死老頭倒是先打了預防針,說他結婚了,帶老婆去度蜜月呢!

  哼,他連房門都踏不出去,還度蜜月!

  而此時,他所佔的區域是五星級的浴廁,按摩浴缸、日式感應馬桶、電話、歐式洗手台,寬敞舒適,散發淡淡的香味,早晚又有鐘點傭人進來打掃,窩在裡面其實還不算太壞,難怪沈子航可以一直留在裡面孵蛋,他邊想邊將話筒挾在脖頸間,也移動一下姿勢,讓泡在浴缸的身體舒展一下,也聽著杜經理狗腿的說著一連串諂媚的話──

  「其實太子新婚燕爾,就放心的跟夫人好好玩,公司的員工在您這幾年的帶領下,個個都很有責任心,這全是太子領導有方……」

  「合升那筆生意談得如何?」他聽夠了,直接打斷他的話。

  這筆將近五億元的飯店建案合約,他已談到尾聲了,死老頭這場臨時婚禮打斷了他的好事。

  「報告太子,已經談妥,也簽好合約了。」

  「誰代表去談的?」他相當錯愕,畢竟最清楚這個建案、從頭到尾跟合升接洽的人都被關在這個房間了。

  「沈子航沈特助。」

  他先是一愣,但隨即激動怒罵,「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開我玩笑?」

  倒抽涼氣聲陡起,「呃……太子,我怎麼敢呢?」杜經理的聲音轉為驚恐,「沈特助剛走過我的辦公室門口。」

  「那好,叫他聽電話!」他要問問他,他什麼時候有了分身?!

  「是!沈特助,太子要你接電話,特助……咦,請您等等!」隨即「卡」地一聲,話筒彷彿被丟在桌上,不一會兒又被拿起了,就聽到緊張的杜經理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大串。

  殷翼凡臉色一沉,怒聲,「他說他要趕飛機?!是唬弄我的吧?你給我叫住他……你說他什麼?他跑了!」

  他難以置信,若真是沈子航,他哪有膽子丟下他的電話跑人?

  但杜經理膽小,根本不可能騙他,要答案很簡單,他切斷電話,撥給了合升集團,「接游副總,我是太子。」

  「請稍等。」游浩棠的特助立即將電話轉接給少東。

  不久,就聽到游浩棠戲謔的聲音響起,「甘願打電話了?我就想你不打來,我也不主動找你。」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聽說你結婚了,你太客氣了吧,替大家省紅包嗎?外面竟一點兒風聲也沒有。」

  「那你是怎麼知道?」他更困惑了。

  「沈子航說的啊,所以合約已經簽妥了,就當是我這好朋友送給你的結婚禮物吧,這可是我第一次「公私不分」。」

  殷翼凡當然明白,尤其這份合建案有許多建築同業也在爭取,但現在他沒有心思想這個,「你真的是跟沈特助簽的約?」

  「當然啊,你這話問得很奇怪。」

  他怎麼忘了好友有多敏銳,「沒事,謝了,再聊。」

  「等等,我要飛一趟美國,等我從舊金山回來碰個面吧。」

  「好。」

  他掛斷電話,拿了丟在一旁架子上的手機,直接按了電話簿裡沈子航的手機號碼,電話通了,他刻意讓它響了許久,豎直耳朵擰眉聽,但門外並未聽到他熟悉的手機鈴聲,仔細想想,這幾天跟他在一起的沈子航雖有使用手機,但感覺像是偷偷模模的,還有許多行為也很不可思議,一點都不像是他所認識的沈子航。

  殷翼凡黑眸變得深黯,逐漸竄出怒火,外面的那個人並不是沈子航,但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那也只有一種可能而已,就是──雙胞胎!

  他臉色陰沉的把話筒掛回牆上後,「嘩啦啦」的從浴缸裡起身,抽了條毛巾擦拭身子,穿上浴袍後打開浴室門,雙手環胸的看著已經跟他關在這兒六天的男……不,是女人!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襯衫跟休閒褲,看來還真輕鬆。

  她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吃著龍蝦粥,半點女人嬌態都沒有。

  他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下顎,半瞇著黑眸,惡狠狠的瞪著她看。

  她趕忙將口中的粥吞下去,用力的打掉他的手,「你幹麼啊,我又沒吃掉你的份。」

  她大口大口的繼續吃。

  這幾天下來,他發現她的確很能吃,這幾餐她幾乎吃得精光,胃口跟男人差不多,但若是以一個女人來說,顯然就太能吃了。

  她邊吃邊受不了的瞪著他,「你無聊到想找人吵架嗎?恕我不奉陪。」她再勺了一口粥入口──

  他臉色難看的瞠視著她,「你真的是女的?」

  聞言,她立即噴了出來,好在他閃得快,不然那張俊美不凡的容顏可要沾滿粥了!

  「咳咳……我……當然啊,我變性成女的了,當然「真的」是女的了。咳咳咳……」

  搞什麼啊?!她拚命拍胸,咳得臉紅紅的。

  他黑的眸中竄起嚇人的怒火,「戲弄我很好玩嗎?」

  「什、什麼?」她口吃了。

  「你真的變性?」

  「懷、懷疑啊!」她不得不故意挺起那小小的胸脯,這個她老哥可沒有。

  他咬咬牙,突地扣住她的手就往浴室走。

  「你幹什麼?」她用力一扯,抽回自己的手,直接跳到沙發上,卻狼狽的跌坐下來又往右一倒,沒想到沙發也會翻船,椅背貼地後她跌落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站起來,「你到底要幹什麼?」該死的,她只要一緊張就會手忙腳亂。

  簡直像只野猴子!她竟然是女的?!他咬咬牙,「沒幹什麼,既然我們成了同志夫妻,來個鴛鴦戲水應該也不錯!」

  「鴛……」她震驚的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你、你吃錯藥了啊?!」

  「怎麼會。」他冷笑自嘲,「我禁慾太久了,反正你現在跟個女人一樣,又費盡心思的嫁給了我,這個心意太令人感動了。」

  她覺得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掉滿地,「不必感動了吧,因為我已經後悔這麼做了,我心寒了。」

  「你不是說你第一眼就愛上我?」他挑起濃眉,「婚禮又策劃那麼久……」

  黑眸緊盯著她,腳步往她移動,她吞嚥了一口口水,「你別亂來!」

  「好不容易美夢成真,你就不必客氣了!」他輕蔑一笑,一個反方向捉住了她,沒想到她竟然直接以膝蓋往他的雙胯之間用力一頂,他俊臉瞬間發白,「你……」

  「你以為我怕你嗎?」上回要不是差點被他剝得快光了,她肯定也用這招來應付他!

  他瞇起黑眸,正當她得意洋洋時,整個人撲向她。

  天啊,他像座山似的壓住了她,瞬間,她懷疑肺裡的空氣被他全擠出來了,她急喘著氣,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美臉孔,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當下,她竟然還有個怪念頭,覺得他身上的香皂味好好聞。

  「你不說些什麼嗎?」他咬牙迸射。

  「別讓我看不起你,你不是只愛女人嗎?」

  「你不是已經把自己變成女人了嗎!」

  「你、你是男人要有所堅持!」

  「那你的堅持到哪裡了?」他戲謔反問,「當你還是男人時?」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腦袋成了團漿糊,怎麼樣也擠不出半句話來。

  若是雙圈兒、她的天才哥哥,肯定不會讓自己陷入此時的困境吧!

  「沒有話回?」

  她頭皮發麻的瞪著這個突然吃錯藥、竟然將唇瓣貼在她唇上的男人,大氣不敢再喘一下。

  「那麼……我給個建議如何?」

  她只能眨眼,思緒有點恍惚,他的確有張會讓女人意亂情迷的俊臉,尤其那帶著霸氣的狂傲神態,將他身為天之驕子的氣質展露無疑。

  「誠實為上策。」

  一定要貼得這麼近的說話嗎?她又吞嚥了一口口水,但他絲毫沒有退開的意思,她也只能磨蹭著他的唇瓣說話,而他的唇軟軟的,感覺其實還不差,「什、什麼誠實?」

  「譬如說,你是女人,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又譬如說,你剛好有一個哥哥跟你是龍鳳胎?」

  他的眼神漸漸轉為冷硬,她卻轉為呆滯,腦袋裡像打起了世界大戰,轟隆隆的轟炸聲不斷。

  ******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就把臨時被哥哥抓來當新娘的事交代完了──她剛好結束基金會打工的工作,她哥就十萬火急的要她飛來台灣,隔天她就被他千拜託、萬拜託的答應幫了這個忙,像要搶銀行的歹徒一樣戴了帽子、太陽眼鏡、口罩,接著載她到這裡,她就被拉到房間去換衣服,然後就被其他人拖著走到神父面前……

  他狠狠瞪著她,沈子琪的表情難得無辜,坐得更是端正。

  「甭瞪了,我本來想你要是認出我不是我哥,那戲也演不下去,但你卻沒認出來。」

  說來他也有錯就是了?殷翼凡仍瞪著她,但表情有些微改變。

  她吐了一口長氣,又撇撇嘴角,「可我沒想到我哥也騙了我,他讓我相信這場婚禮不到一半就會喊卡,結果也沒有。」

  婚禮!他的黑眸突地一亮。

  不知為何,見到他的眼神,她突然感到頭皮發麻,「總之。」她略顯慌亂的起身,「這整件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既然你發現我不是你的「新娘」,我應該可以閃人。」

  她對哥也算有交代了,不是她招的。

  「閃人?」他撇了撇嘴,笑了笑,「說得好輕鬆,這樣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不然呢?」她蹙眉,眼神好不安。

  他慵懶的向後靠向椅座,「將錯就錯,反正婚都結了。」一次就差點將他弄瘋了,死了好多細胞。

  她的心「咚」地漏跳一拍,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衝到他面前,「什麼叫反正婚都結了?」大事不妙了!

  「老頭子比我沉得住氣,他把我們困在這裡,無非就是要我投降,乖乖的娶個女人來傳宗接代。」他挑眉戲謔的笑看著她瞪大的眸子,調戲的執起她的下顎,「你又剛好是女的,正好可以終結咱們當囚犯的日子,老頭子不放人也不成了,我也自由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認了你跟我的婚姻?」她差點沒軟腳。

  他點頭,「我是認了,老頭子這次來真的,他玩得很爽,我可不想再奉陪,不過。」他一挑濃眉,「雖然我認了我們的婚姻,但並不代表你有權利可以約束我,我還是自由身。」

  「哈!」哪個星球來的自大狂啊,她難以置信的打掉他的手,「拜託,你認了我可不認……」

  但他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繼續說著,「我會找我的律師擬定一份合約,說明我們這對夫妻財產分開,彼此沒有約束能力。」

  「殷……」

  「每個月你有十萬元的收入,算是扮演這個角色的酬勞。」

  她一愣,「十萬?」

  「果然,錢最有魅力!」他嘲諷一笑。

  「對,它是挺好用的。」她也同意,身為世界兒童基金會的終身義工,這筆錢實在不小,但要以自己的終身來換取?

  不不不!她還沒有善良到賣身做公益。

  「看來這場意外結合的婚姻,我們可以各取所需、兩全其美。」

  「哪來的兩全其美?」

  「你要更多的錢?」他蹙眉,她是這麼貪婪的女人?

  「我看來應該不是個很物慾的人吧!」沈子琪雙手一攤,「不過你要是嫌錢多,我可以給你很多慈善機構的捐款帳戶,這世界上需要幫忙的老弱婦孺真的不少。」

  他嗤笑一聲,「你在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她雙手環胸。

  瞪著她那張嚴肅的美麗臉蛋,「所以你拒絕我的提議?」

  「沒錯。」她邊說邊往門口走,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但我相信以你的外貌、你付的薪水,很快就可以找到你要的女主角。」就算要一卡車也沒問題。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你想走人?」

  這女人實在比沈子航笨太多了,要是能那麼簡單離開,他幹麼冒著跌斷脖子的危險去當壁虎。

  「對!」她回答這個自大狂傲的男人,她已經沾了一身腥,不玩了!

  在她正要開門時,敲門聲也在同時響起,她嚇了一跳,房門一開,老總管偕同兩名保全送來今天的晚餐。

  沈子琪連忙跟在他們身後,「請讓我離開,因為要跟太子結婚的人並不是我,我只是頂替的!」

  老總管腳步一停,連同他身後兩名保全兼送飯菜的人也一陣錯愕,頂替?

  婚宴一結束,「他」跟太子就被架進這間新房軟禁了,怎麼頂替?該不是被關太多天,關出問題來了?真可憐!

  瞧三人的神情從質疑轉為同情,她簡直快瘋了,「真的,我是女的,跟太子結婚的是我哥,不,是我,呃……婚禮上的是我,但我是代我哥嫁的!」

  愈聽愈迷糊,好像在繞口令,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了。

  倒是當事者之一的殷翼凡卻像在看戲似的,愈看愈有趣,原本吊兒郎當的黑眸突然轉出一抹興味來。

  他從未想過,世上有女人是他得不到手的,或是會有什麼樣的女人需要他來馴服,但眼前卻出現一個有趣的玩具,丟了豈不可惜?

  他笑咪咪的走上前,一雙手從後面親密的抱住她。

  沈子琪一愣,一回頭見到他那張迷人的唇勾勒出一個魅惑的弧線後,心頭莫名一驚,她懷疑這個狂傲的天之驕子正在算計著什麼!

  只見他戲謔一笑,在她耳邊說起悄悄話,「沈子琪,這個婚姻恐怕不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了。」

  她一怔,他則抬頭看向老總管,「沒錯,跟我結婚的是子琪,她是女的,在婚禮上沒有說破,只是我們跟大家開的一個小玩笑,我有多愛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總管雖然點頭,但還是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她,真是個女的?

  「跟老頭子說,為了他想要的曾孫,我決定跟她多關一個星期,好好在床上做人。」他將她擁得更緊,低頭靠在她的臉頰說著親密的話語。

  她嚇得忘了掙脫,只是呆呆的轉頭看他,「你是不是瘋了?」

  聞言,他笑得好賊,「還是一個月好呢?我對她太有「性趣」了,等她有了,我們再離開這間房間也成。」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你在胡說什麼?!」

  他一個示意的眼神,完全呆住的老總管這才回了神,連忙帶保全走出去,將門關上後,就迫不及待的打電話通知老太爺,太子可能也關出問題了,怎麼真的把沈特助當成女人了……

  「殷翼凡,你底在胡說什麼?!我們再兩天就可以出去了……」沈子琪快瘋了。

  「只要你安安份份的當我的妻子,我們晚一點兒就可以出去。」殷翼凡看她驚愕的瞪大了眼,又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有可能是一個月、兩個月,或許更久。」

  「你在威脅我?」

  「我是在警告!男人啊,尤其像我這麼一個精力旺盛、沒幾天就需要女人的男人,如果我繼續關在這裡,身旁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人,誰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故意裝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

  「你……」她知道他在逼她。

  「不過這種情形當然可以避免,如果我們早點離開這裡。」

  她抿緊了唇。

  「我需要的是一個名義上的妻子,要上床,我多的是女人可以找,如果你在乎這一點,為了公平起見,你要爬多高的牆我也沒意見。」

  「男人可以跟不愛的女人上床,但女人,至少我這個女人無法跟不愛的男人發生關係……」

  「那是你的自由,我不過問也不評論,所以,這件婚事你沒有異議了?」

  「有,我找我哥跟你談!」

  比她多了個圈的資優生應該能解決這個棘手問題,但奇怪的是,手機一直轉為語音信箱,打到他的住處也是電話答錄機,人呢?

  一再重撥也找不到她哥的情形下,她不得不暫時放棄,但她留了幾通留言,說明殷翼凡已經知道他們是龍鳳胎的事,請他務必打電話給她。

  在這段時間裡,他一雙迷人黑眸總是緊緊的瞅著她看,她先是刻意逃避,但一個房間就這麼大,若有人就是那麼厚顏無恥的故意繞到你的面前,面對面的瞅著你看,你能怎麼樣?!

  她火冒三丈的與他的眼神交會,但他看得更專注、眸中笑意更深,讓她的雞皮疙瘩掉滿地外,一顆心還很沒用的怦然狂跳,所以這種四目對峙的遊戲,她總是敗下陣來。

  吃東西時,他也是以帶著笑意的黑眸瞅著她看,害她像逃難似的囫圇吞棗的塞著食物,洗澡時怕他破門而入,她又是三分鐘的戰鬥澡,反正什麼都快,直到躲到沙發上蓋好被子,趕快裝睡。

  但那個神經病做每件事卻是慢條斯理,尤其在泡澡後,還好整以暇的優雅踱步到她身邊,明知她閉眼假寐,這傢伙還是將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往她的臉靠近,嚇得她倉皇翻身,硬是將那沙發給翻了邊,她頭皮發麻,也投降了!

  「好好好,你到底要什麼?說吧!」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瘋了。

  「我想以你哥的聰明才智,抓你權充新娘應該不是臨時起意。」

  「我哥不會算計我,你少挑撥我跟我哥的感情。」

  「他是不是算計你我不知道,但是你這一天下來找不到他卻也是事實,而你還愚蠢的留話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你跟他是孿生兄妹,他一聽肯定溜了。」

  「我哥才不是膽小鬼。」胳臂總是往內彎嘛。

  「我相信,但他若是自己心裡有鬼呢?」她瞪大眼楮,疑惑的看著他,但他臉上的笑容卻加深了,「我大膽假設,他知道我是男人中的極品,於是順勢的將你塞給我了。」

  「喔!你自大得讓人受不了耶!」她長這麼大,還第一次看到這麼自大又自戀的人。

  「因為我有自大的條件。」

  她無法駁斥,因為論容貌、家世、能力、才智,有權有勢的他的確出眾。

  「除了這張臉外,我的「辦事能力」也強,但偏偏好幾天沒辦事了,可這會兒,你是如假包換的女人,是一個法律賦予我權利可以胡作非為的女人……」

  他突然一臉邪魅的靠近她,而她,只來得及以雙手撐住他欲欺近的胸膛,惡狠狠的瞪著那張帥到可惡的臉,「懂了、懂了!就那麼決定吧,但期限一年,不不,半年,不要,三個月,反正你有自大的條件嘛,想當你第二任妻子的女人還要拿號碼牌排隊,你不需要把我綁得太久。」

  她可不想成為被狼撲倒的小羊,即使已誤上賊船,她也不想當他幾卡車的女人之一!

  「三個月?也好,免得我玩膩了。」他伸出手,「達成共識了!」

  她勉強自己伸手跟他相握一秒鐘,就迅速的抽了回來,「既然達成協議了,是不是可以終結當囚犯的日子?」她迫不及待的想去呼吸點沒有他共享的空氣。

  「沒錯。」他直接打電話給老頭子,劈頭就說︰「結束了,你可以把兩匹交配的馬兒放出去了。」

  「我可一點都不期待你跟他交配!」老爺子的聲音跟人一樣的冷。「你知道我把你們關在一起,是要你投降,你不投降,就繼續跟個男人廝混。」

  「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投降的,因為我的確是跟一個女人結婚了。」

  「什麼?!」

  老爺子的聲音同樣冷峻但透了抹驚訝,聽不出來半點佯裝的樣子。

  「我的特助把他的孿生妹妹送給我了,所以你我都省事了,反正婚也結了,我這幾天努力播種,讓她生個孩子給你,你就大人有大量,別再找我麻煩,放我們自由!」

  「是嗎?」老人家很聰明的仍持懷疑態度。

  「若不相信,派人來檢查她,確定她的性別就別再玩這種禁臠遊戲,你年紀夠大了,沒幾年可以浪費!」涼涼的的話揶揄一番,他直接掛斷電話。

  另一頭,老爺子看著已掛斷的話筒,老臉上出現微笑,再看向坐在對面的沈子航,「我快要有孫子可以抱了。」

  沈子航很聰明的沒有洩露親愛的妹妹給他的訊息,這兩人連蓋棉被純聊天的事都沒發生,怎麼生孩子?

  不過,他對自己的妹妹有絕對的信心,她很容易讓人喜歡上她,聰明的上司沒有理由會是唯一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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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下來,有人自由了,有人卻綁了三個月的約,但就某部份而言,她仍然是自由的。

  殷翼凡煞有其事的約了律師,擬定了三個月的結婚合約──每個月支付她十萬元零用金,兩人必須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不必同房,帶男人、女人回家,雙方不得干涉,夫妻財產分開,三個月後,同意無條件離婚,違約的一方得以向對方索賠三千萬……

  「這違約金會不會定太高?」她是絕不可能違約,純粹只是覺得金額沒必要拉這麼高。

  「當然,我怕你會纏著我不肯走人。」

  「天啊!」她受不了的仰頭一翻白眼,「自戀狂!」

  「晚上爺爺會過來用餐,還會找人確定你的性別。」

  殷翼凡邊說邊走出臥房,外面的保全早撒了,當然,院子外的惡犬也消失了,老總管原本就是老傢伙的人,這些天是借調來這兒管理那些保全的,這會兒也主動消失,至於那些被老爺子無故放假的廚娘及鐘點傭人,都已被通知正常上班。

  一切都恢復成原來的乾淨及寂靜,真好!

  而在一個鐘頭後,老爺子來訪了,意外的是只有老總管陪同。

  沈子琪隨著殷翼凡一前一後的坐在椅子上,正對著一臉嚴肅的老爺子。

  「我已經跟你哥哥通過電話了,他向我證實他的確臨時拉你頂替他。」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再看向孫子,「翼凡也說他跟你已經有了關係,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

  「啥?」

  她憤怒的正要轉頭看他,他卻順勢將她擁入懷中,附耳低語,「難道要老頭再找人來檢查你是不是處女?」

  「你!」她抬頭瞪他,他倒好,順這個姿勢親密的啄了她的紅唇一下,她瞪大了眼,在轉身面對爺爺時,手可是毫不客氣的在他的腰間掐了一把。他濃眉一蹙,忍下了痛,卻故意將她擁得更緊,她微笑的抬頭,氣得要再掐他時,他卻反將她的手扣到他的腰後,再順利的吻了她的唇一下。

  殷克誠那張嚴峻的老臉兒難得出現笑意,「看來你們挺滿意彼此的,那也好,後天回公司開會,這是一年一度的總會議,可以讓其他分公司的重要幹部見見太子的新婚夫人。」他欣慰的再看看兩人,「我先走了。」

  聞言,硬朗的老總管立即上前將老人抱到另一邊的輪椅上。

  「爺爺不留下來用餐?」殷翼凡順口問,但一聽就沒什麼誠意。

  老人家倒不介意,「算了,我也不習慣當電燈泡。」

  倒是常常往老人院跑的沈子琪立即上前,「一起吃吧,你也是要吃的,雖然你這個孫子一看就不太孝順,但總是親人嘛,勉強給他陪,吃飯也不孤單。」

  殷克誠很詫異,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這間屋子裡看到女人,雖然她看來還挺像男人的,但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關心他,她話裡的真誠勾動了他的心弦。

  老總管是貼身照顧老爺子的人,當然有多清楚老太爺為什麼想要太子早早結婚,除了讓他生下繼承人外,他也很清楚這個他一手拉拔大的孫子對「家」有多不在乎,那顆心又有多孤單。

  殷翼凡挑起一道濃眉看著沈子琪,「我不孝順?」

  她點頭,「也不貼心,總管伯伯也有五、六十歲了吧,爺爺行動不便,但也有幾十公斤重,不該是由年輕力壯的你抱爺爺上下嗎?」

  他從沒想過一點,印象所及,爺爺都是老總管抱著上下的。

  這個女孩真的很不錯!老爺子眸中迅速閃過一道欣賞的眸光,她跟雙胞胎哥哥的個性還真是南轅北轍,她溫純坦率,沈子航則太聰明顯得狡黠。

  「子琪是吧?謝謝你的邀請及對老總管的貼心,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個飯。」

  殷克誠若有所思的再看她一眼,老總管也向她點頭微笑後,推著老太爺上了賓士車,收好輪椅後,開車離去。

  車子一走,沈子琪立即用力擦拭嘴唇,質問殷翼凡,「誰說你可以吻我?」

  「那誰說你可以掐我的?」幼稚的跟她鬥嘴。

  「明明是你先動口!」惡人先告狀。

  「沒辦法,該做樣子時還是得做做樣子,我也很勉強的好不好?」他一副莫可奈何,但一對上她那要發火的表情,他卻忍俊不住的一笑,「真的,要不然爺爺那麼精明,萬一被他發現我們在演戲應付他,我可以向你保證,那個老傢伙會做出一些更變態的事來。」

  「例如?」她就要聽聽他能說出什麼變態的事來。

  「再關在一起嘍,確定你懷孕,才放我們自由。」

  她柳眉一皺,「我不相信。」

  「意思是你想試試?」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拿出手機,「那我就通知他……」

  她連忙搶過他的手機,「我又不是瘋了!」

  「女人,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女人在你的位置上,可是能拗多少算多少,不管是上床還是……」

  「我對你沒興趣。」她受不了的直接打斷他的話,「這個話題實在沒繼續下去的必要!」

  殷翼凡心裡莫名的有些悶,竟然有女人要他別碰她,「不是口是心非想要欲擒故縱吧?很多女人很喜歡玩這一套。」

  「那你顯然被女人寵壞了。」

  「我要沒有過人的條件,也沒女人寵吧!」他魅惑的朝她眨眨眼。

  他不知在什麼時候竟靠得她好近,還拚命的向她放電。

  捫心自問,他長得的確俊美,優雅中帶著狂傲的貴氣,若說女人會對他產生性幻想,她一點也不意外。

  怪了,她的心跳陡地加速起來,胸口好像還熱熱的──她眼楮往下一瞟,他的大手竟然就貼靠在她胸前,「你幹什麼?!」她羞惱的打掉他的手。

  「呼!」他低頭看著被打得紅腫的手,受不了的抬頭瞪她一眼,「以為我襲胸嗎?拜託,我現在沒被囚禁了,要摸什麼尺寸的女人沒有,我是測你的心跳……」

  他突然笑得好賊,而這個笑容帶了點男孩的稚氣,這個神情很魅惑,她竟然有些看癡了。

  經手無數美人兒的殷翼凡當然看得出她的迷惑,俊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你不誠實。」

  她莫名的有些心虛,「若要繼續這個話題,你慢慢跟空氣聊吧,我要走……」

  「那好吧,改個話題,你說我不孝?」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跟她瞎扯淡的感覺還滿好玩的。

  「你爺爺看來很寂寞,你看不出來嗎?」

  「是啊,因為沒得玩了,當然寂寞。」他嗤聲一笑,爺爺整他應該是整得不亦樂乎了。

  她聽出他話裡的嘲弄,抿抿唇,「算了,等你七老八十住進療養院時,看看那些老人的背影,你就知道我在講什麼了。」

  說完她走進屋子,他的手機突地響起,一看到螢幕上面的名字,他沒有走進去,反而往院子走,「親愛的大舅子,我的親親老婆一直無法聯絡上你,你倒知道打電話來了?」

  「我剛下飛機,在北半球的某個國度。」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沈子航含笑的聲音,聽來還頗愉快的!

  殷翼凡抿緊了唇,眼內冒火,本來嘛,將一個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孿生妹妹嫁給他這個鑽石單身漢,他這個做哥哥的人就是作夢也會笑吧!

  但時間只有三個月!想到這一點,他稍微釋懷了些。

  「雖然這個婚結得荒謬,但我們決定當夫妻了,所以你就是我的大舅子,不必大老遠的逃命去。」

  「我會待一陣子再回去。」等風平浪靜的時候。他聽得出來他話中的火氣,他還不至於那麼笨,去自投羅網,「至於你的岳父、岳母,我們之前聊過,早就沒往來了,但我就是子琪的靠山,她的娘家。」

  濃眉一擰,回想起他曾跟他聊起的「家人」,跟他相比是半斤八兩,都是自私的人,沈子航的父母不曾關心過他,兩人尚未離異時,他們將他丟給數不清的保姆及家教,後來他們在他高中時離異,不久各自組成新家庭,但對沈子航經濟上支援到大學畢業,之後他就自食其力了,他們只聯絡個一、兩次就幾乎不再聯絡,親情淡薄。

  「你在跟我提到自己時,一直是以單數來述說的。」他冷冷的提醒他,他還真是會藏某人!

  「沒辦法,我以資優生跳級高中時,子琪還是國中生,我爸媽一離婚,我們兩個就像紀念品,一人帶走一個。」他的聲音有著自嘲的笑意,「但他們忘了雙胞胎就是有特殊的感應力,我們常在網路聊天,感情特別的好,即使一個在台灣、一個在巴西……」似乎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他轉換了話題,「看在我們都有一對自私的父母份上,好好照顧我妹。」

  沒錯,他的情形跟沈子航是大同小異,差只差在他的父母花了時間訓練他成為家族企業的繼承人後,便離開這個只在乎利益、善做表面功夫的親族,他們自認責任已了,說好聽點的是將他留給爺爺、讓他過著吃香喝辣的日子,事實上是將他扔在這個虎視眈眈的利益家族裡,任他自生自滅!

  「怎麼,你這口氣是不回來了?」

  沈子航笑了笑,「暫時不會。」

  「你的工作不要了?」他承認自己的脾氣不太好,而沈子航是難得可以跟他共事超過一年的好特助。

  「沒錯。」

  「你說什麼?!」

  「相信我,我妹是個標準的賢內助,雖然跟我比差了些,但那是因為我特別優秀,而不是她太平凡,事實上,她已算模範生之列……」

  他直接打斷他的推崇之語,「再優秀我也不會碰她的。」

  「是嗎?」明顯帶著笑意。

  「你笑什麼?」

  「我笑你一個經手那麼多女人的情聖,竟然看不出什麼才是上等貨!」

  「上等貨?她?!如果不想長壽的男人的確可以好好考慮。」

  「看來太子是吃過苦頭了,哈哈哈……」

  好笑嗎?不,一點都不好笑!「再見!」

  殷翼凡,悶啊。

  ******

  璀亮的太陽下,位在台北信義區的一棟花崗石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入口,陸續開進了十幾輛價值不菲的名貴轎車。

  上午十點,一位位重量級的幹部在十六樓的馬蹄型會議廳一一入座,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聽說沒?」

  「何止聽說,我都去參加,親眼看到了。」

  「老太爺在想什麼?竟然放任太子胡鬧?」

  「好在這場匪夷所思的婚禮,老太爺下令不准消息走漏,要不堂堂一個集團總裁,竟娶了男特助當妻子,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新聞啊,八卦雜誌或新聞絕對會報導的沸沸揚揚的。」

  「沒錯,這攸關殷家面子,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同志戀的,那天參與婚禮的人都有默契,絕不能張揚。」

  「可是沒有永遠的秘密啊,紙包不住火,肯定會出問題的。」

  議論紛紛的眾人突地安靜下來,因為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他們討論的那對新人竟然相偕走進來,兩人都是高挺的衣架子,一個俊俏,一個卻漂亮得像個女人,身上各是一襲黑、白同款西裝,相當俊逸迷人。

  不過這是股東大會,也是殷氏的親族會議,殷翼凡竟然大剌剌的將他的同志老婆帶出來,果然是什麼都不怕的太子總裁!

  殷翼凡當然看到這些人不以為然的神情,但這些親戚們說穿了,不過是坐享其成的米蟲而已,有錢可拿就好,至於再怎麼不以為然的事,只會私下抱怨,絕沒有膽子開罵。

  思緒間,他停下腳步,而一顆心忐忑的沈子琪根本是在裝酷,繃著臉走在他後面,但視線根本沒看他,所以他這一停,雙手插在褲內口袋的她硬生生的撞上他的背,高挺的鼻子先中,因蕾絲襯衫而讓視覺上看來不怎麼凸出的胸脯也沒有逃過一劫,所以她鼻子痛、胸部也痛,但又不敢唉叫出聲。

  好在他站得穩,不然兩人摔成一團能看嗎?「幹麼不出聲就停下來?」她低聲埋怨。

  「你眼楮長那麼大幹麼用的?」他也低聲反問她,不過就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發現她愈緊張就愈會出狀況,她無言駁斥,他倒是笑了,接著目光看向在座眾人。

  「我向大家介紹我的新婚妻子。」

  他的手很順勢的圈上她的腰,也不意外的看到眾人臉色丕變,在他們眼中,兩個男人抱得這麼親密,這畫面是讓人不太自在。

  她暗暗的吐了一口長氣,對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有一股想去撥開的衝動──

  他的手突然扣緊,她詫異的抬頭看他,他一挑濃眉,示意她別恍神,她這才尷尬的向大家點頭,「大家好。」

  她的聲音充滿磁性,似男似女,與她哥的嗓音相同,沒人以陌生的眼神看她,一如剛剛她跟殷翼凡上樓時,也沒人查覺到她並非沈子航。

  「他還用介紹嗎,我們大家對他都熟得很!」

  一句涼涼的話還是從席間冒了出來,那是殷翼凡的一名堂兄,難得什麼事都站在最頂端、最優秀、最被注目的太子有了一個把柄可以讓他產生優越感,就這麼放過太可惜了。

  殷翼凡看向他,「「熟」這個字指的是沈子航吧,但她是他的孿生妹妹沈子琪。」

  眾人嘩然,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她!

  他揚嘴一笑後又在她耳畔輕聲道︰「叫你穿裙子就不穿,看我還得特別解釋。」

  她也小小聲的回應,「我若穿裙子,大家會看成我哥穿裙子,我不想讓我哥被誤會了。」

  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時,眾人莫不瞪大了眼打量她,這長得也太像了!而且從頭到腳完全就是男孩子的裝扮,身材應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可是小倆口看起來感情還挺好的,也許沈子航早跟妹妹掉包了,不然怎麼沒聽說太子在談戀愛?

  「私事結束,談公事。」這麼大件的事就結束在殷翼凡這句話,但這次沒人敢吭聲了。

  接著會議轉為數字的報告,季財報、新建案及土地、房屋買賣、改建盈餘等部份轉投資至電子科技、網路科技等股市買賣的提案建議等等……

  沈子琪一直在旁聆聽,沒有說上一句話,只是一雙眼楮會不由自主的往殷翼凡的身上飄去,他腦袋好,有些數字一聽就記下了,還能條理分明的冷靜分析,她本以為餃著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子弟,不是敗家子就是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而他顯然與她的認知不同。

  但他雖不是,坐在席間、不少戴著經理名牌的人鐵定就是了,瞧桌上那一疊文件,他們要找資料時怎麼翻也翻不到,只好把私人秘書叫來報告,自己臉上卻是一副興趣缺缺、甚至還昏昏欲睡的樣子。

  太子的會議從來就不冗長,但因涉獵的範圍廣,細節也不少,結束時竟已十二點半了。

  而這也讓她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在其他親戚幹部相約到五星級飯店用餐時,他卻是派人買了兩份簡餐回來,兩人就在他的私人辦公室用餐。

  絕佳的視野,俐落的現代感,低調而奢華是她對他辦公室的第一印象。

  彷彿看出她的思緒,他戲謔一笑,「怎麼?以為我的辦公室會很金碧輝煌嗎?」

  她點頭,再四處看了看,「怎麼說,你看來不像這麼有品味的……呃……」她尷尬的住口,但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他濃眉一挑,一邊欣喜聽到她脫口而出的讚美,一邊故意調侃道︰「別忘了你現在的角色是我老婆,吐槽自己的老公不好吧?」

  「我、我以為我們互不干涉。」

  他笑,「也是,那這三個月你有沒有什麼計劃?」

  「我想找工作。」

  「你有收入。」

  「那只是一個角色扮演,而且只有三個月,我還有好幾倍的日子要過,我得養活我自己。」

  「我給你哥薪水一向不低,而且就我所知,他也不需養他離異的父母。」養她應該也綽綽有餘。

  聽見他提到自己的父母,她眼神中難掩落寞,但隨即隱藏下來,「他們都各組家庭了,而且我跟我哥只差三分鐘出生,他能自食其力,我當然也可以!」這是她個性中的倔強,連哥也沒轍。

  殷翼凡沒有忽略她一閃而過的落寞神情,或許是同病相憐,也或許是不習慣見到這麼沒有精神的她,這竟勾動了他的同情心,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醞釀著。

  不知他的心緒翻湧,她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我在求學時,寒暑假都到兒童基金會當義工,幫忙處理不少文件及聯繫的事,所以雖然才剛從大學畢業,但以累積的打工經驗,我知道我能勝任很多工作的。」

  他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她這一本正經的認真神態。

  「我這裡隨便都能安插一份工作。」反正他這個集團裡已養了不少米蟲,不差她一個。

  「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出去外面找工作,雖然互不干涉,但考量到名義上我仍是你的新婚妻子,如果還外出工作,我想應該跟你說一聲……」

  「事實上,你哥已向我推薦由你來取代他的工作。」

  她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他將先前跟她哥的談話內容簡略說明,卻看到這個臉像美人、身材動作像男人的女人,竟然一臉為難。

  他抿唇,「你不願意?」

  「我是認為你可以拒絕,我也能自己找工作。」

  兩人雖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她不希望天天跟他耗在一起,他又不好相處!

  可是,她又不曾忤逆過哥哥的交代,所以若是殷翼凡開口拒絕,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跟哥哥說,她要到外面找工作。

  她雖然說得委婉,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心思全讓那雙不懂得掩藏的璀亮明眸給洩露了,所以殷翼凡真的不太開心,說來她算是第一個「嫌棄」他的女人!

  他將身子靠往椅背,雙手交握,「如果你以為在我身邊做事很容易,你可以聯絡你哥,問看看他是第幾任助理。」

  她眉頭一皺,「我沒有說很容易啊,事實上,我就是知道……」這一次,她學聰明了,三思後再出口,所以「你很難纏」這四個字,很安全的嚥回肚子裡。

  「你知道什麼?」

  他口氣差勁,她哪敢說實話,「我知道你會憐香惜玉,那我就學不了事情了嘛。」

  這個答案顯然讓他的不快稍減了些,「我對你不會憐香惜玉的!就如你先前考慮到的,才新婚就到外面找工作,對殷家絕對會造成困擾,你就「勉為其難」的當一下我的助理,再怎麼辛苦也不過三個月而已。」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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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殷翼凡與沈子琪互不干涉的共識下,同居、共事的日子對小倆口而言,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說同居,不過是住在同一間屋子裡,但是殷翼凡佔了主臥房,沈子琪則搬到對門的客房,原本一回國暫放在她哥套房的行李也拎了過來,除了內衣褲外,她的衣服都相當男性化,不見裙子、沒有蕾絲邊,而殷翼凡在看到她老是穿著那些質料普通的衣物時就看出她的手頭並不寬裕。

  所以他曾好奇的問她,「怎麼不考慮跟你哥在台灣長期住下?有人照顧、房租也免了,連添購衣物的錢也可少了。」

  沈子琪還沒有愚笨到聽不出來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她只是狠狠的瞪他一眼,壓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抬槓。

  這棟位於陽明山的豪宅,地下室有簡單的健身房、三溫暖及溫水游泳池,當殷翼凡下班帶了女伴回家卿卿我我,她只能躲到地下室來健身、游泳。

  雖然他每次帶回來的女人都不同,她也沒說什麼,只是盡可能有多遠閃多遠,以免那個自戀狂又認為她在「欲擒故縱」,更怕壞了他的好事,讓他有借口找她麻煩。

  對殷翼凡來說,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沈子琪算是個很單純又很認份的人,叫她做什麼她就去做什麼。

  而且靜靜的做,絕不多話,甚至接到了他過去老相好的電話,要她代為安排約會,她也是照排不誤,就像現在──

  他慵懶的往後靠坐在辦公椅上,看著她眉頭連皺也沒皺一下的在那滿滿的行程表上再添一筆約會。

  他實在不懂,他,俊美挺拔、魅力所向披靡的太子,不論走到哪裡,哪個女人不是將目光黏在他身上,而她,就算男性化點又如何?骨子裡還是女的吧,怎麼一點都沒有受到他吸引?!

  他這段期間故意帶了一堆女人回家,在她面前表現親密,想測試她的反應,誰知她每次都不知躲到哪去,像是完全不在乎他的樣子,讓他男性自尊大受打擊。

  「你真的很不喜歡我。」

  「我為什麼要喜歡你?」她答得直接,連想個幾秒鐘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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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了!他該不會像一些自詔條件優秀的男人,見不得有女人對自己視而不見,所以勾起挑戰欲想去征服她吧?

  最好是不要,據他所知,有這種心態的男人,最後都栽在那個欲征服的女人身上,他對「愛」這個字一向嗤之以鼻,不想自找麻煩。

  沈子琪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了,還是她的回答他不滿意,不過那也沒辦法,幾天的同居生活下來,她益發清楚哪個女人嫁給他,一定是上輩子沒燒好香,而她

  呢,只是演演戲,當然不算。

  看不慣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抬頭仰望總是矮了一截,所以她站起身來,「還要寫什麼嗎?」

  這意謂著剛剛那個話題結束了?「不必了!」他還是生氣。

  「那請問上星期太子交代要拿到的企劃案資料,我已經向杜索天、何道明,還有殷虹秘、殷盛等「資深經理」催了好幾天,但仍不見資料送來。」

  「行了,那些人找他們的助理或秘書要比較快。」他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他還真是小看了她!這麼快就抓到公司的多只蟲。

  這些米蟲,大都是親戚安插進來的白吃部隊,他們的主要工作是打小白球、喝下午茶、走健身房,累死的是他們的秘書或助理。

  並不是他不清理門戶,而是工作終究還是完成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長輩們手裡也握了不少公司股票,就當捐給慈善機構,每年給股息、股利當他們的生活津貼,反正他們要當廢人,那就讓他們去當,不過看來這個嬌妻另有想法。

  「我覺得既然他們領了薪水,就該付出,何況那些秘書或助理,有些資料上司不給,他們也做不了事。」她是替他們抱屈。

  「那你去處理吧,我給你撐腰。」

  他邊說邊起身,她直覺的看了時間一眼,這才發現已是下午六點了,她立即走到辦公室裡另外隔間的休息套房,從衣架上拿了他的西裝外套出來,交給高大英挺的他,看樣子又有約會了吧!

  「我今天也會帶人回家。」

  加個「也」字,是因為這一連幾天,他天天帶不同的女人回家。

  那些女人雖然電話不斷,不過他有一點較值得稱讚的是,只准她們打到公司或他的手機,至於家裡則不許她們打擾。

  「我也要下班了。」不同於他的「也」字,她的「也」是第一次出現。

  這可新鮮了,聽其他員工說,他這個太子夫人總是會在辦公室多留一、兩個小時才走,他的濃眉一挑,「你也要帶男人回家?」

  「我是要去找男人。」她很坦白。

  「你開始想男人了?」

  他的口氣莫名的沖了起來,她卻笑了,「你生什麼氣?我只是開玩笑的。」雖然她並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開玩笑?他怎麼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我要去看爺爺啦。」

  他的口氣一下子變得凝重,「出了什麼事嗎?」

  看來他很在乎老太爺嘛,「沒事,只是想去看看他而已。」

  在巴西時,她一個人守著套房,與孤單為伴,所以她總喜歡在下課後到基金會去幫忙,或是到附設的托兒所或孤兒院照顧孩童。她現在跟他住在一起,按理說有伴了,可他不是帶著女人回家就是到了十一、二點才回來,讓她一人守著一屋的清冷跟孤寂,她實在不喜歡。

  他定定的看著她,似在評斷她話裡的真假,「那你去吧,但代我跟爺爺說我另外有事要忙,沒空陪你去。」他邊說邊往門口走去。

  「我知道。」她原本就沒要他陪著去的,而她的乾脆讓他的腳步頓歇,回頭看了她一眼,她一臉不解的看著他,「還有事?」

  「你一點也不期望我跟你去。」直述句,代表他的肯定。

  她點頭,一點也沒隱瞞,但她也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凶了。

  他有點兒不快,說穿了,他就是不曾被女人這麼忽視過,雖然她看來不男不女,但總是個女的!算了,他撇撇嘴角,不願再想,大步的走出辦公室。

  他一走,她不由自主的輕吁一口氣,他凶人的時候還真的挺可怕的。

  她搖搖頭,不怕不怕了,找老太爺去吧。

  ******

  「你這是幹什麼?我們都吃飽了。」

  位在淡水半山處的獨棟別墅裡,殷克誠不解的看著這個像男又像女、長手長腳的娃兒,拎了一堆也不知從哪兒買來的新鮮食材,一進來就問廚房在哪,直往那裡鑽去,他連忙要老總管推著他進來,她動作挺快的,袋子裡的東西都一一的拿到流理台上了。

  「爺爺,我很會煮東西的,吃飽了沒關係,就當是陪我吃好了。」

  「幹麼要兩個老傢伙陪你?你的首要工作是什麼還不清楚嗎,是抓住老公的心,趕快生一個小娃兒給我。」他吹鬍子瞪眼的指正她。

  聞言,她洗青菜的動作頓停,咬著下唇搖搖頭,「順其自然嘛,要不壓力太大也生不出來啊。」看他仍臭著張老臉,她笑了笑,「爺爺,你就先出去嘛,待會兒等你嘗了我的手藝,包準你天天要我來煮給你吃。」

  「是嗎?」他懷疑的看了老總管一眼,見他點了一下頭,他這才跟著點頭,由他推著出廚房,只是──「那小女娃是被太子欺負了嗎?」

  「老太爺,您就不要想太多了,也許她只是想陪陪您。」

  「我一個老不死的,當權力一下放後,誰還在乎我的死活呢!」

  這話透著蒼涼,事實上在他尚未決定將總裁之位讓給年僅二十五歲的太子時,他這棟別墅外可是時時停滿了高級轎車,屋裡也全是人,但是──

  老總管繼續推著陷入沉思的老太爺來到客廳,過了一會兒後,廚房裡便傳來炒菜香。

  殷克誠深吸口氣,「這不是我最愛吃的辣子雞丁嗎?」

  老總管眸中含笑,「老太爺,你已經吃過晚餐了。」只是愈吃愈少。

  老臉微微燒紅。

  接著美味的飯菜香不時的從廚房裡飄來,不一會兒後──

  「上菜了!」沈子琪將一道道她擅長的拿手好菜送上桌。

  殷克誠看著那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眼楮都亮了,「丫頭,你一個人吃這麼多?」該死,他唾液直冒,但真的香耶!

  她準備了三副碗筷,一副就交給老爺子,「所以要你們陪我一起吃啊,要真吃不完,我明天再來吃。」她邊說邊將另一副給老總管,但他直接搖頭,總有主僕之分嘛。

  「原來你是打這種算盤啊,你跟太子沒事吧?」殷克誠關心的問,但手上的筷子忍不住的往盤子裡夾去,再送入口中,這一吃,眼楮倏地一亮,「呵呵呵……丫頭,好吃啊!」

  「當然,這都是老人院的老公公、老奶奶教的,很道地,味道更棒呢。」

  「老人院?」

  「對啊,還有孤兒院,我常去這兩個地方幫忙……」也許處在相同的氛圍裡,她覺得好開心,大口大口的吃著。

  老總管偷偷的吸了幾口氣,真的好香,有種久違的家鄉味,真懷念。

  好巧不巧的這動作被沈子琪瞧見了,她笑咪咪的起身,再拿了一副碗筷,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老太爺,「總管伯伯可以一起來吃嗎?反正就我們三個而已,可以沒大沒小吧?」

  殷克誠先點點頭,再看著俏皮可人的她,一皺眉頭,「你不怕我?」雖說他行動不便,但他這張老臉其實還滿有威嚴的。

  「老實說,跟你們在一起好像跟老人院的老爺爺在一起,我反而很自在。」

  她笑得好燦爛,但兩老聽了卻有些哭笑不得,瞧這金碧輝煌的屋子、兩人身上都是名牌貨,用的是骨瓷餐具,竟把他們跟那些寒酸的老傢伙混為一談?

  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漂亮的娃兒此時看來比較像女孩兒,不見陽剛氣息外,眉宇間也泛著柔光,邊吃邊說著讓他們兩個老傢伙開心的笑話,三人都是笑到不行。

  這一夜,別墅裡傳出了久違的笑聲,空氣中,還飄著濃醇的咖啡香,一直到十一點,殷克誠差了人送她回家,但已相約明晚一起用餐。

  沈子琪回到家,一走進客廳,映入眼中的就是一地亂丟的衣服及女性胸罩、內衣。

  她怔了下,搖搖頭彷彿想甩去心中莫名的不快,上了樓,正要開門進入房間時,對面的房門打開了,一名身穿薄紗睡衣的裸女走了出來,認真說來,那件薄紗只是披在身上,未扣扣子,所以三點全露──

  「你回來了?」

  就在她跟那名女子同時怔住的剎那,披了件浴袍的殷翼凡走到該名女子身後抱住她。

  「他……」女子的臉色好不尷尬。

  他壞壞一笑,「我的新婚「妻子」。」

  天啊,他、他是同志?女人臉色一變,急忙掙脫他的懷抱,「我、我、我要走了。」在酒吧的浪漫邂逅如今看來是一點都不浪漫了!女子抓著敞開的衣襟,嚇得轉身就往樓下奔,一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過不久大門傳來「砰」地一聲,接著就是車子呼嘯而去的聲音。

  「她是你的新歡?」沈子琪突然覺得好笑,先前那些女人的反應沒這麼大。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走回房間躺下,「我爺爺有說什麼嗎?」

  她仍站在門口,「沒有,但明天我會再去陪他吃飯。」說到這裡,她笑得很開心。

  他一挑濃眉,半坐起身,拿了枕頭塞在身後,「看來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

  「我相信你也不賴。」她朝他點點頭,轉身要走進她的房間。

  「我的女人走了,你不幫忙滅火?」

  她腳步一停,頭也沒回的道︰「依那厚厚一疊等候太子欽點的美人名單,我想只要一通電話,就會有人搶著要來滅火了,晚安。」門輕輕的關上了。

  該死的,她此時的口吻像極了她那個討人厭的哥哥,果然是雙胞胎!

  可是他氣什麼?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跳下床,拿起手機,打算隨便找個美人兒來陪他,可是電話簿裡的名字從頭看到尾,竟然沒有一個合意的?!

  他的目光瞟向對門,又想起她剛說的那一席要他找別的女人的話,莫名的勾動起他胸口的一把無明火,他最想要做的事竟然是敲她的門──

  該死的,他竟然在乎她對他的態度,偏偏她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他!

  突然間,他性致全無了,這陣子他簡直像個清心寡慾的和尚,雖然之前帶了女人回來,但什麼都沒做反而被她的反應氣到內傷,為了證明他依然魅力不減,決定重振雄風的他也很快就釣上了美女共度良宵,誰知一見到沈子琪,卻瞬間讓他改變主意,他都快變得不像他了。

  將手機扔到桌上,關上房門,把自己扔到床上躺下,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對愛情一向沒渴望,正確的說法是,他對「愛」這個字眼很不屑,從小學開始,老師就教導人間最偉大的是親情,這是最無私的「愛」,可是他從小到大就沒體會過這個字眼,甚至未曾感受到它的溫度,可此刻他竟然──

  他濃眉一皺,看向已關上的房門,難道愛神終於伸手向他召喚了嗎?

  ******

  愛情的確正在向殷翼凡召喚中。

  天空一片湛藍,乍後的陽光相當熾烈,曬得人是頭昏眼花,而一輛輛黑頭轎車就停在這塊幾天前才除過半人高的雜草的空地上,反射的刺眼陽光更是增添了四周的熱度。

  這塊地是台北東區僅存的幾塊方正的土地之一,所有人是合升集團的游浩棠,雖然他跟殷翼凡是好朋友,但在合建契約的簽訂上可也是在商言商,態度強勢。

  因此陪同殷翼凡前來看這塊空地的幾位經理,還是忍不住嘀咕,「這件買賣我們東毅是不是太讓步了?」

  聞言殷翼凡沒說什麼,倒是他身邊的沈子琪瞥了這個胖嘟嘟的經理一眼,他是曾被她點名過的殷經埋,由他來質問這件合建案,實在很可笑。

  「太子,你提出的履約保證金的金額也太大了……」他繼續嘀咕。

  殷翼凡這才睨他一眼,「一般保證金的數額約為標的物價值的二至三成,用意是在保護地主,若是我們建商下按期施工或在施工期間造成任何損害,就可以用這筆保證金來支付損害。」他頓了一下,口氣轉冷,「殷經理似乎不明白這塊地在蓋成商業大樓後可能得到的利益,才會質疑履約保證金的金額。」

  殷經理頓時語塞,他的確沒將那一大疊報告看完。

  「可是合建案上,合升出上地,我們東毅負責興建,他們已佔盡便宜了,契約中卻讓合升可以在房屋完成後有自由選擇垂直分配或水平分配的方式,我們不是太吃虧了嗎?」另一位經理也是憤憤不平,這事關集團利益,當然更關乎他們可以賺多少。

  「那是互易契約,你以為游浩棠是笨蛋還是合升沒有律師?我不在契約提這事他就不曉得?」殷翼凡的話說得直接,那名經理臉漲紅,低頭不語。

  全是一些只看到錢,但卻不願去搞清楚狀況的笨蛋!殷翼凡抿了抿唇,突地注意到他身旁還有另一個笨蛋,她正喃喃說著,「垂直分配?水平分配?」

  「那指的是房屋完成後,地主跟建商對成屋的分配方式。」

  沈子琪沒想到他會聽見她的低語,有點兒錯愕。

  「垂直指的是由一方來定單位價格,再由另一方來選擇,這種方式算是以抽像比例來分配的;至於水平則較明確,由地主選擇比例來分得樓層。」

  她明白的點點頭,但眼中沒有他想看的崇拜或讚賞,只有白癡似的恍然大晤,這不男不女的女人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

  他抿抿唇,「太熱了,去買杯冰咖啡來給我喝!」可惡!他突然的生起氣來。

  「呃……」這男人怎麼莫名其妙的使性子啊,但她沒多問,只是看向其他人,「有沒有人也要?」

  大家只是搖頭,一來跟她有過節,二來她快快走,他們就可以向太子吐點苦水,因為她最近管得太多了。

  見大家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沈子琪轉身走出空地,反正這四周都是林立的大樓,冰咖啡不難買到。

  直到她走到不見身影,幾個經理立刻開始嘰哩呱啦的向太子抱怨太子夫人管太多了,說他們手下員工的加班費,將由他們這些經理的薪資去支付,只因為他們部門的加班時間在集團裡排行第一,可效率卻是倒數的,還說他們一些企劃、須交付意見的文案,不僅超過繳交期限,還是所有部門裡的最後幾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呢!不知道我們是哪裡得罪了她,硬栽給我們這些莫須名的罪名!」

  幾個年紀都已半百的男人,說得臉紅脖子粗,殷翼凡的表情卻意外的冷靜,那雙深邃黑眸甚至沉潛的看不見任何波動,讓人完全無法洞悉他此刻的想法。

  突然間他笑了,而這笑竟是因為他看到了走回來的沈子琪。

  不過,他也注意到了,當高大英挺、一身白襯衫西裝褲的沈子琪經過幾名穿著高中制服的小女生時,她們都以含羞帶怯又興奮的神情看著她。

  可見她還是雌雄難辨,然而他卻在那張美麗的臉上看到屬於她的女性特質,不嬌貴、不柔弱也不扭捏,只有單純的率直,意外的吸引著他。

  而她給他的另外一個意外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這麼一個商業菜鳥竟能讓這些米蟲吐出一大缸的苦水來,叫他怎麼不佩服!

  沈子琪拿著一杯冰咖啡走到殷翼凡身邊,卻不明白他這張俊臉為何出現一抹像傻笑的笑容,很詭異卻又令她想笑。

  不過怎麼其他人的臉色都挺難看,一陣青、一陣白的?

  「我覺得太子夫人做的挺稱職的。」殷翼凡終於開口了,但這句話卻讓其他人更僵硬了,「她雖然不夠圓融,也很敢得罪人,但換句話說,也就是不畏權貴、有魄力,仔細想想。」那雙閃動著狂妄的黑眸瞥了那些臉色慘白的經理一眼,「這樣的個性跟我不是一樣嗎?」

  他現在是在讚美她嗎?沈子琪眨了眨眼,不過是買杯冰咖啡而已,有必要這麼公開讚美她,還把她拉成跟他同一掛的嗎?!

  「可、可……」幾個經理面面相覷,怪了,他們認識的太子是不屑女人、也不容女人干涉太多的大男人,怎麼竟然挺起她來了?

  「你們有不同意見都可以表達,但你們得先說服我她為什麼不應該管那麼多?」他邊說邊從她手中拿過冰咖啡,仰頭喝了一口又塞回她手中,「喝吧。」他注意到這個笨女人只買一杯,她不渴嗎?

  但她可沒因他這百年難得一見的貼心而感激涕零,反而一臉遲疑,他要她喝他的口水?

  她嫌棄的表情讓他的濃眉一挑,眼神略見不悅,至於一旁的經理們卻還不知死活的繼續說著,「可是太子,我們這幾個部門在以前就是加班時數最多的部門,大家都努力為集團……」

  「以前就是?」他眉頭皺緊,「看來這叫「陋習」了,那就采追溯法,看你們是什麼時間到職的,就繳回公司發給你們部門的員工加班費。」

  這不更慘!殷經理瞠目結舌,其他經理也是目瞪口呆,沈子琪這才聽明白了,原來他們趁她離開時告起狀來了。

  那些經理沒了面子,尷尬的表明要回公司處理事務,就紛紛先行離開了,但大家心中有底,公事上再混水摸魚下去有可能得喝西北風了,太子的女人果然不簡單!

  「謝謝你的支持。」她很困窘,也明白他們為何不敢在公司裡向他告狀,她跟殷翼凡待在同一間辦公室,到哪裡都形影不離,下班後太子比任何人都忙,他們也沒機會告狀。

  殷翼凡看到她那麼客氣的道謝,更是不高興,他瞪了她手中的咖啡一眼,「你負責給我喝完它!我們也要回去了。」

  他繃著俊顏直接走回車上,從後照鏡看到那呆子還看著那杯冰咖啡,丟也不

  是,不丟也不是,最後竟然把蓋子打開喝完了它,反正就是不願碰到他喝過的地方就是!

  在她上車後,他則臭著一張臉開車上路。

  而她絲毫不明白,她是哪裡又得罪了他。

  不過只有她知道,此時自己的心臟跳得有多快,血液更是直衝腦門,他們共享了一杯咖啡!想想最初,兩人連共夾一尾蝦子就不吃了的情景,他們之間好像起了很不一樣的變化了。

  想到這裡,她竟然想笑,感覺也甜甜的,這樣對嗎?可以嗎?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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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在發花癡嗎?

  殷翼凡一邊駕車一邊以冷硬的眼神瞪向駕駛座旁的沈子琪,車窗外的陽光在建築物的遮蔽下,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她那張嘴角微揚的菱唇上,再想到她剛剛喝他喝剩的咖啡的速度及臉上像喝毒藥的表情──

  他相信大部份的女人會因為碰到他喝過的東西而暗爽在心底,但他也清楚她絕對不會是其中之一,所以她想的是誰?是哪個傢伙讓她嘴角含笑?

  他愈想愈火,突然轉動方向盤,來了一個大轉彎。

  沈子琪雖然有系安全帶,但整個身子還是猛地往他傾斜過去,頭一碰到他的肩頭,聞到他獨有的淡淡肥皂香,她的心跳「咚」地漏掉一拍,急急的坐正,「對不起!」此時,她的心跳急遽的跳動著。

  黑眸一沉,他身上有毒嗎?他的口水有毒嗎?當一眼看到對街有家咖啡屋時,他突然又來一個大轉彎,駛過雙黃線到對街的停車格內再緊急煞車,他的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像極了賽車選手,令路人側目。

  但坐在車內的沈子琪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左傾右倒再前傾,最後因緊急煞車又靠回椅背,而怦怦狂跳的一顆心早已失速狂飆。

  「你幹什麼啊?」她撫著起伏的胸口喘著氣。

  「下車。」

  「做什麼?」

  「喝咖啡。」

  她一愣,「可剛剛不是……」

  「我只喝一口,其他都是你喝掉的。」

  「這……是你要我解決,何況,不是該回公司了?你還有……」

  他火冒三丈的打斷她的話,「跟我喝杯咖啡很丟臉嗎?」

  「當然不是,可是……」

  「我都不擔心別人把你當成T婆,你還怕什麼?」

  是啊,不會以為她是男同志裡的T婆,也不會以為她是男人婆,反正她不男不女的!原有的好心情全消失了,她不開心的道︰「我是不怕,可是下午三點合升集團的游副總要到公司拜訪你,這個行程在半個月前就決定好了。」

  該死!他忘了!老當空中飛人的游浩棠先前就跟他約好了,前陣子還特地從費城打越洋電話確認今日之約,接著再到舊金山開會,一直到昨天才回來。

  但是喝杯咖啡要多久?

  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還是逕自下了車。

  她先是一愣,再看看手錶,已經兩點十分了,難道待會兒要飆車回公司嗎?這中間還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呢!

  「不是沒有多少時間了,還在慢吞吞做什麼?」他突地回頭吼了她一聲。

  她撇撇嘴角,真不知道是誰在拖時間!她連忙下車,跟著他走進咖啡屋。

  兩個大帥哥走進店裡,立即吸引了店內客人及店員的所有注意力,這對帥哥一個叫了熱咖啡,一個叫了冰咖啡,就像他們臉上的神情,一個看來還頗友善,帶了點笑容,另一位俊俏的男人臉上結了霜,冷到不行。

  「要加糖嗎?」殷翼凡突然開口問了沈子琪。

  她一愣,「你問我?」

  「廢話!難不成我是在跟空氣說話?!」他為之氣結,同桌的不是只有他們而已嗎?

  是天要下紅雨啦?她呆呆的點頭,以為他只是隨便問問的,沒想到咖啡一送上來,令她錯愕的是,他竟然拿了糖勺子為她加了一小匙,還攪了攪。

  「謝謝……呃……你怎麼……」

  可她話還沒說完,他竟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剛好,喝吧。」

  她咋舌,怎麼又來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很壞,她覺得他有毒是吧,那就多喝些,「喝啊!」

  「是……我、我突然想喝冰的了,你喝就好。」

  就是不喝他的?!剛好,冰咖啡送上來了,他沒加任何糖蜜,直接又拿起來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給你了。」

  她呆住了。

  「怎麼?又不想喝冰的了?你怎麼那麼難伺候!」他又生氣了。

  他發現她對自己有一種奇怪的影響力,她會讓他的自制力變弱,不受控制的就燃燒起怒火來,而且這種厭覺愈來愈強,他有一種愈來愈不妙的感覺。

  最後這兩杯咖啡仍留在桌上,因為就像來時一樣,殷翼凡又是臭著一張臉,丟下鈔票後就回到車上去了。

  而她還是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這麼難捉摸,陰陽怪氣的!

  ******

  殷翼凡跟沈子琪回到公司時,一派斯文儒雅的游浩棠早已在會客室等候。

  一見到沈子琪,他一臉的難以置信,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她,「天啊,要不是你哥跟我說他人在國外,我真的不相信眼前的人不是沈子航。」

  「我哥也跟你聯絡?」她好訝異,她不曾聽哥提過他。

  「當然,我跟這臉臭臭的傢伙……」他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大帥哥殷翼凡,「幾年同窗,倒楣的成了好友,而你哥是他的私人特助,想不熟都不行。」

  「談公事吧!」

  殷翼凡沒好氣的打斷兩人的談話,不過是第一次見面,有必要那麼熱絡嗎?

  但游浩棠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似的,長歎一聲後又笑了出來,「我是不是該去追殺你哥?他明知我有多愛他那張美人臉,竟然提都不提他有一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妹妹。」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長這麼大,很少有人以女人的角度來讚美她,她竟然有些一臉紅。

  而這樣的神情看在殷翼凡眼裡,簡直是悶到不行,「這裡是男女聯誼中心嗎?」

  游浩棠不解的挑高濃眉,「你吃了炸藥?」

  但殷翼凡沒看他,而是盯著老是令他不快的沈子琪。「你外表像男人,骨子裡還是女人吧?怎麼春天都要過了,你現在才在發春。」

  他話怎麼說得那麼難聽,而且他今天到底是怎樣,吃錯藥了嗎?她大為光火,心裡又有點受傷。

  游浩棠來回看著這四目對峙、火花四射的兩人,驚訝及有趣的眸光閃過,嘖嘖嘖,電力滋滋作響的,這兩人有來電嘛!

  「看什麼看?出去!」殷翼凡不想再跟沈子琪對峙下去,乾脆趕人,反正他就是不高興,跟她相處這麼久,他何時見過她此時的小女人神態。

  算了!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他吃錯藥了!沈子琪在心中告訴自己後,轉身面對一見如故的游浩棠,「謝謝你剛剛的讚美,我親自煮一杯咖啡請你喝。」

  「謝謝,我迫不及待想喝了。」

  「什麼?!」殷翼凡不悅的挑起濃眉,但那個偏心的女人已經先走出會客室了。他咬咬牙,目光回到好友身上,這才發現他笑得好賊,還向自己擠眉弄眼的,「幹麼?」

  「怎麼?不屑愛的男人突然想愛了?」

  他臉色丕變,「談合建案!」

  賓果!連答都不答,這就叫默認,身為他多年好友,游浩棠很聰明的不再追問,繼續商談合建案的後續合作事宜,因為契約上的建物分配由游浩棠先選,這事關這棟商業、住宅綜合大樓的未來面貌,兩人對分配建物的規劃及安排,極可能就是他們的另一個合作案……

  就在兩人談得熱絡時,敲門聲陡然響起,會客室的門隨即打開,一股濃醇的咖啡香馬上飄了進來,不過走進來的沈子琪只端了一杯咖啡,看也不看殷翼凡一眼,就直接端給游浩棠。

  他接過手,一臉讚歎,「光看就知道是行家煮出來的咖啡,香味更是迷人。」

  聞言,殷翼凡的俊臉更臭了,認真說來,那一杯的確比他今天所喝到的咖啡都還要香,上面的奶泡也很綿密細緻,上面還有幸運草的形狀,看來確是不錯。

  他看著好友喝了一口,眼楮陡地一亮,表情誇張的像電視節目吃到美食時那種騰雲駕霧、上了天堂的可笑模樣,太扯了吧!

  「天啊,這杯拿鐵實在太好喝了!你想不想開一家咖啡屋?我投資你。」

  「呃……不,不,我只想煮給家人或是最重要的人喝。」沈子琪很難不笑,因為一個長得那麼帥的男人,竟然這麼搞笑。

  「我喜歡你說話時的溫暖眼神,很迷人。」

  呃……他說話怎麼這麼直接?!她有些傻眼。

  「在公事上,我是難纏了點,可是對女人嘛,我跟那個想掐死我的男人一樣,我們都不相信愛情那玩意兒,所以只要喜歡就可以在一起了,如何?」

  他是不怕死還是把殷翼凡當隱形人?身旁那雙想殺人的犀利冷眸他沒看到嗎?她簡直嚇得吭不出半句話來,只是傻呼呼的看著他。

  殷翼凡突然站起身來,一把就將呆住的呆子往他身後一拉,保護意味相當明顯,看得游浩棠在心中大笑,差點沒得內傷。

  「朋友妻,不可戲,游浩棠,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殷翼凡口氣嚴厲。

  他低笑,「是嗎?但我從一些超愛玩男女遊戲的朋友口中得知,你最近換女人的速度並沒有變慢,有不少上流名媛也說你帶她們回家過夜,所以我替你照顧一下你的女人,你不是該感激我嗎?」他會這麼問是好奇明明兩人的火花都這麼烈了,好友怎麼還要找野花來喂自己?

  「這是我們的協議。」呆子搶先一步說話,讓殷翼凡是氣到不行。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出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就要帶她出去,打算讓游浩棠獨自留下來,但是──

  「協議?那是指什麼?」游浩棠一個箭步擋住兩人的路,拜託,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話題。

  沈子琪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瞪著殷翼凡,但卻是回答游浩棠的問題,「我們雖有婚姻,但也有享樂的自由,不可以干涉也不可以苛責彼此。」

  「是嗎?」游浩棠眼中露出有趣眸光,「意思是你今晚也可以邀我回你家坐坐?」

  「嗯。」心無邪念,她答得坦率。

  這話聽在殷翼凡的耳朵裡,像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跟好友獨處,也像是在跟他嗆聲。「那個屋子是我的,女人,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她一愣,還沒來得及回話,游浩棠就高聲的替她抗議,「不是說自由、自由……」他像是跳針的唱片,不停重複那兩個字,也順利的把沈子琪的怒火給挑了起來。

  「對,自由!為什麼你可以帶一大堆女人回家,而我卻不行?」何況她還不會帶他到房間去呢。

  「你……你不是要回爺爺家,他等你吃晚餐不是嗎?」他不得不抬出爺爺來。

  還敢講呢,其實爺爺等的是誰,每次都問他怎麼沒來,她只能說他在忙,但她總是在爺爺眼裡看到那麼一點點的落寞。

  所以他不提還好,這一提她更生氣,「我相信我說有事,爺爺不會說什麼的。」

  「可……」

  「現在就打電話給老太爺吧,反正離下班也沒多久了。」游浩棠好心建議。

  殷翼凡氣得是半瞇黑眸的瞪著她看,要她不准打,沒想到她還真的走到桌子旁,拿起電話撥打,「咦?總管伯伯,你那兒怎麼那麼吵?呃……我是說我今天有事,可能不方便過去……爺爺那裡剛好有客人?好,麻煩你轉告爺爺,我改天再去看他,再見。」

  所有人都跟他作對嗎?!殷翼凡不由得生起悶氣來,轉頭不看那對相視一笑的男女。

  不過爺爺那裡一向寧靜,怎麼突然有客人還那麼吵?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那些米蟲,有可能是他們找他告狀卻踢到鐵板,那也只能再往上告御狀了,不過應該會得到第二塊鐵板吧!

  事實上從午飯過後,一輛輛黑頭轎車就開進了殷克誠的豪宅,一個個西裝筆挺的大老、珠光寶氣的貴婦人皆是氣急敗壞的踏進豪宅,不過他們都沒忘了要帶貴死人的伴手禮,怎麼說殷克誠都曾是集團裡呼風喚雨的人,就算老了、走不動了又如何?目前能保住他們的丈夫、妻子甚至孩子飯碗的,就剩這個老傢伙了!

  沒錯,這些人都是今天在工地碰了一鼻子灰的幾位經理的家人,除了擔心他們工作不保外,也怕有樣學樣在集團工作的兒女會被連坐懲罰,要他們回家吃自己,因此連忙盛裝打扮,相約一起來找老總裁主持公道。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殷克誠聽著這幾個像遇到知音、也像唱雙簧的親族不停的數落太子夫人是外行充內行,專找他們麻煩,還有扣他們薪水、補助加班的員工等等,又說太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竟然挺她、放任她去胡鬧……

  他看著那幾張嘴開開闔闔、口洅橫飛的,卻是愈聽愈心喜。

  每每問沈子琪怎麼不在家陪丈夫,卻來陪他這個老傢伙時,她總是以「他很忙」帶過。

  但自己的孫子在忙什麼,他比誰都清楚,這女娃兒善良,總不說破,不過現在看來他孫子沒他想像的那麼無動於衷,沈子航幫他牽的這條紅線,還真是牽對了!

  站在老太爺身後的老總管,則冷眼看著這些批評太子夫人的人。

  她一下班就到這裡準備晚餐、陪老太爺吃飯聊天,老太爺可把她疼入心坎裡了,所以這些人簡直是自找死路,注定要踢到第二塊鐵板。

  「好了,我懂了,但我跟太子的看法一樣,你們就不必再說了。」

  殷克誠回頭看了老總管一眼,他立即明白的上前一步,「抱歉,各位,老太爺要休息了。」

  這不是逐客令嗎……然後他們突然都懂了,原來那女人也有老總裁撐腰,難怪啥米攏咽驚!眾人垮著雙肩,不得不離開。

  老總管送走最後一名客人後,回到老太爺身邊,「我推老太爺回房休息。」

  「不必了,我精神好得很。」

  「心情一定也很好吧?」

  他點頭,笑得闔不攏嘴,「是啊,沈子航真是天才。」

  老總管忍不住笑了出來,沒錯,還是個很會買賣的商人,只可惜少了資金,看他這不是把妹妹送給他家太子,自己還因此獲得可以接近「華清幫」小公主的機會,一旦偷心成功,可是飛黃騰達,美人、財富、權勢盡得。他的確是個運籌帷幄的天才!

  ******

  月光光,殷翼凡難得也有心慌慌的時候,而且他很乖,今晚沒帶女人回家,原因就是──一個擁有銅牆鐵壁般厚臉皮的討厭鬼不請自來。

  兩人相交相知多年,他哪會不瞭解他,擅玩男女遊戲的游浩棠本身也是個獵人,而這次他很大膽的將獵物鎖定他家這一個,叫他如何置身事外,他不爽啊!

  深吸口氣,從客廳的落地窗看向後院一隅,坐在竹編桌椅的沈子琪跟游浩棠,他們身邊的日式竹葉路燈透著柔和的光,映亮了兩人相談甚歡的笑臉,桌上有兩杯咖啡,是沈子琪特地煮的,另外還有一束玫瑰百合,是游浩棠送給她的──

  燈光美、氣氛佳,可是這兩個人在他的地盤搞浪漫,是不是欺人太甚了!這是第五次了吧?他仍然管不住自己的雙腳,往後院走去。

  事實上他們兩人喝咖啡、聊是非,甚至要開房間,他都沒有阻止的權利,但這個認知卻令他懊惱,沒事簽什麼合約,寫那麼多條款幹什麼呢!

  又來了!

  當長長的黑色身影落在桌面時,沈子琪不由得抿緊唇,游浩棠更是往後靠在竹編的椅背,雙手環胸的看著好友,三不五時他就來他們這兒湊熱鬧,不累嗎?

  「真奇怪,這後院看來又美又乾淨,怎麼老有蒼蠅飛來飛去?」不怕死的游浩棠將視線移到沈子琪身上,但這促狹的話是對誰說的,在場三人心知肚明。

  殷翼凡沒耳背,也不笨,更清楚自己的確沒有在他們身邊打轉的正當性。「咖啡都冷了,我幫你們換杯熱的來?」改變話題一向是他的強項。

  但有人就是不識相,「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有協議嘛。」游浩棠就是故意往他的痛處踩,他就不懂,明明有感覺,何必弄個協議當石頭來砸自己呢!

  他怎麼會跟這麼討厭的人做朋友?殷翼凡黑眸半瞇的怒視著他。

  沈子琪倒沒什麼力氣跟他鬥了,這一天下來,她真的被他弄得頭昏腦脹了。

  「太子,其實你還是可以打電話約女人來家裡,不必顧慮我跟浩棠……」

  「閉嘴!浩棠?還真親熱,你以為我叫女人來,你就可以跟游浩棠亂來,就可以少點罪惡感嗎?我偏不讓你如意!」殷翼凡俊臉鐵青,雙手握拳。

  他的胡言亂語成功的挑起了她的怒火,雖然她赫然發現自己竟特別在乎他說的話,但卻無法控制的想刺激他。

  「我要跟浩棠做什麼都是我跟他的事,甚至我想跟你的女伴一樣,把衣服脫得滿地都是,那也是我的事!」

  「你!」他無言駁斥,因為這樁婚姻根本不是真的。

  火花已經四濺,愈燒愈旺了,偏偏又有人裝白目、扇風點火,彷彿不將某人心中的愛火給逼出並狠狠的燃燒起來,誓不甘休的樣子。

  「子琪,我剛過來這兒時肚子不太餓,可這會兒突然想吃點東西,我帶你出去用餐好不好?」游浩棠心想,他若把她帶出去,應該會有很大的想像空間吧。

  「不用出去。」不對,她應該說好的,至少不必面對殷翼凡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但念頭一轉,她不想再聽到他失控又傷人的話,「我來煮,我的手藝還不錯,爺爺跟總管伯伯都很喜歡的,正好冰箱裡有些東西,隨便弄來吃吃就好了。」

  「天啊,你要親手為我做料理?」

  他一臉陶醉,而殷翼凡很難不吃味,「我這個丈夫都沒吃過你煮的一頓飯,他算什麼東西?」

  真是莫名其妙!她瞠視著他,實在很想跟他說,他也只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有效期間也只剩下沒幾天,他是吃哪門子的乾醋?

  她受不了的搖頭,心裡忍不住微微一酸,「不是我不煮,你若去爺爺那裡或是留在家裡用餐,天天都可以吃到我煮的東西,可是你自己愛跟一些美人在外快活吃晚餐,所以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

  她嘲諷說完這一席話,就越過殷翼凡回到屋內,直接往廚房走去。

  忙碌了好一會兒後,她才看到兩個男人姍姍來遲,一個臉很臭,一個很樂。

  然後有人熱絡幫忙,有人像根木頭杵著,動也不動。

  一開始她感到不自在、很悶,但在游浩棠的妙語如珠下,漸漸的也把殷翼凡當隱形人,看他會不會無趣的走人。

  一個小時後,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飯桌,她跟游浩棠在餐桌坐下,而沉默罰站了一小時的殷翼凡也不請自來的坐下來。

  她知道他沒有吃飯,因為他們是一起下班回家的,所以她沒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為他盛了一碗飯。

  游浩棠看著好友,再看著她及桌上豐盛的家常菜,「嘖嘖,你真是個讓人驚喜的女孩,咖啡煮得好,做菜也一級棒。」

  「我從小書讀的就沒哥哥好,但是我很喜歡烹飪,我母親說我也做得很好,這或許就是我最有女人味的地方……」她突地住口,臉驀地一紅,「哎,我在說什麼啊?」她怎麼會把自己跟女人味扯在一起,她根本沒有啊!

  但游浩棠顯然很贊同她的話,「你說的很對,而且你的女人味渾然天成,特殊又迷人……」

  「要把女人別把到我家來。」殷翼凡終於開口,但一開口就沒好話,「還有你。」他冷冷的看向沈子琪,「他那是言不由衷的話,因為吃人嘴軟,你聽聽就好,別信他。」

  她咬著下唇,瞪他一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必強調吧!」

  「嘿,等等,我是真心的。」突然被遺忘的游浩棠再次插話,但他立即為自己贏得一個超級大白眼。

  殷翼凡受不了了,「拜託你有志氣點,看看貨色再讚美好嗎?」

  意思是說她姿色欠佳嘍?!她難掩受傷,但更痛恨自己不爭氣,為何會那麼在意他的看法。「殷翼凡,你夠了!」

  「還不夠,子琪,我們該問清楚他到底在不爽什麼?」

  游浩棠問的直接,殷翼凡卻有些不自在,這一針見血的話讓他有些難堪,不過他可不想留在這裡讓人質問,「我要上樓了。」他倏地推開椅子起身。

  「可是你還沒吃……」她想也沒想的也跟著起身。

  他抿緊了唇,「不吃了。」不爽吃!光聽兩人交談,他就不開心了,他轉身往樓上走去,腳步聲是一步比一步重。

  游浩棠笑看著目光一直跟著好友的沈子琪,直到不見人影了,她的眼神還回不來。

  她悵然若失的低頭,突然發現他那雙饒富興味的含笑黑眸盯著她瞧,臉陡地一紅。

  他搖頭,「真奇怪,前一秒還對他生氣,但下一秒卻擔心他餓著了,這到底該怎麼解釋,子琪?」

  「呃……快吃吧,菜都要冷掉了。」

  她逃避這個令她心虛的問題,埋頭吃東西,可不知為何她竟食之無味。怎麼辦?即使殷翼凡老說一些難聽的話傷她的心,她仍無法克制的想著那個沒水準的男人,他害她煮了這麼多,卻又發脾氣不吃,簡直是浪費食物!

  其實樓上的殷翼凡也正想著她、埋怨著她。

  可惡!她是怎麼煮菜的,味道怎麼可以香成這樣?難怪老傢伙在他婚後不再找他麻煩,天天有人煮這麼香的飯菜,應該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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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這是他的家,樓下的女人也是他的,他何必在這兒虐待自己,「我甚至可以下逐客令不是嗎?」

  黑眸含笑,他的腳步頓時輕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下樓後,他直接往飯廳走去,正好聽到好友說︰「真的太好吃了,我可以天天到這裡報到嗎?子琪。」

  天天來?他以為他這兒是餐廳啊。臉色一冷,加快步伐要給好友閉門羹吃吃時,就聽到沈子琪說了──

  「你可以到爺爺家去,我天天都在那裡煮晚餐,只要多煮一些,一點都不麻煩的,我也相信爺爺一定很高興多個人來陪他吃飯。」

  「那我可是不客氣了。」

  「不行,那是我爺爺家!」

  怒吼聲一起,兩人就見到殷翼凡氣急敗壞的走進來,但出口的話卻幼稚的令人發噱,游浩棠毫不給面子的爆笑出聲。

  「笑什麼?」若不是看在兩人的交情份上,光他這個笑,他就打得他滿地找牙!當然,還有另一個笑得前俯後仰的女人,「牙齒白嗎?」

  她噗哧一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游浩棠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但一看到好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那抹像是讓人搶了心愛玩具的可愛神態,再次爆笑出聲,而且是抱著肚子笑倒在椅子上。

  殷翼凡咬咬牙,怒不可遏的轉身上樓,開了瓶酒,一人獨酌。

  臭女人,見一個愛一個!發花癡嗎,害他莫名其妙的當了小丑。

  「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房門口突地傳來游浩棠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好友笑笑的走進來,逕自拿走他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又還給他。

  「她身邊有種溫暖的氛圍圍繞,那是種光,吸引著每個人靠近她。」

  殷翼凡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這種令人動心的特殊氣質。

  「給你的愛一條生路吧,別讓它夭折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你在胡說什麼?」

  「女人都需要呵護、需要被懂被人寵,你要是做不到,記得通知我,我很樂意排第一位。」游浩棠說得好認真,雖然收到一記白眼,但仍不死心的又說︰「暫時我友情至上,所以不會到老太爺那裡用餐,不過。」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若是被我得知你不積極或不珍惜她,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畢竟好女孩難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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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個表現的機會很快來臨了,就在一星期後接到沈子航的電話時,更讓殷翼凡這段時間對沈子琪的呵護跟寵愛添加了正當性。

  否則從不對女人「輕聲細語」、「噓寒問暖」的男人,怎麼解釋他突然轉了性?

  當然,氣氛需要醞釀,可是突然跟著她跑到爺爺家吃晚餐,肯定會讓那隻老狐狸看出端倪來,所以一步一步來,他先乖乖回家,不再有女人,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內衣秀,準時上下班,當個現代的好男人。

  他看得出來她很困惑,但她的個性一向不多問。

  讓他最高興的是游浩棠又出國了,那是他唯一的眼中釘,不在最好。

  很快的一周過去了,今晚有場喜宴,過去若有這類交際應酬,他的女伴都是從那幾卡車女友的通訊錄中隨機選擇,但今晚顯然不必費事了,她也已被爺爺告知,要她出去亮亮相,讓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知道他早已名草有主了,畢竟外界雖已傳言他結婚多日,但兩人未曾在公開場合亮相,外人總覺得這個消息似真似假。

  「叩、叩」敲門聲陡起,沈子琪一抬頭,就看到殷翼凡開門踱步進來。

  他打量著她,離宴席雖然還有一個多小時,但她已穿戴整齊──白襯衫、灰色西裝褲,一個女人穿起男人的衣服,能如此挺拔、英氣且魅力十足的,著實不多。

  不過他一挑濃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後,忍不住問,「穿裙子不好嗎?」

  她一愣,雖然驚訝,可還是回答他了,「我習慣這麼穿。」

  他輕咳一聲,「那頭髮……」他指指耳朵的位置,「留長點也不好嗎?」

  「我習慣了。」莫名其妙的,幹麼問東問西、關心起她來了。

  「你的聲音不能稍微溫柔一點?」

  「我的嗓子是天生的。」

  「男人應該是長了喉結才會變聲的……」

  「我哥長了喉結又怎樣,他的聲音不也跟我一樣?」她站起身,走到衣櫃拿出背心要穿上時,沒想到他又走過來。

  「天,你走路姿勢比男人更像男人。」

  她穿衣的動作一停,猝然回頭,粗聲問︰「你今天是想找我打架?!」她馬上握拳,挑眉瞪他。

  他受不了的搖頭,「你老哥剛從某個國家來電,說看在他替我賣命、又在陰錯陽差下將他的寶貝妹妹送我當老婆的份上,要我拿根魔法棒,把你變鎂光燈下最美麗的焦點,所以……」

  「不必了!」幹麼那麼麻煩,她就是這樣,何必改造。

  「你哥說,有個你曾經非常在乎、也許現在依然在乎的男人會出席。」見她臉色倏地一變,他皺眉,「你哥真厲害,人在國外,消息卻比我靈通。」

  她沒說話,但表情卻難得的凝重。

  「你還真的在乎?!劈腿的男人有什麼好在乎的,你有點志氣好不好!」看她在意某個男人,他這心口就悶悶的,怎麼都不舒服。

  她搖頭一笑,「都過去了,我只是突然聽到他的名字,感到有些愕然而已。」

  「別嘴硬了,走。」他才沒讓她有抗議的機會,拉著她出門。

  他開車到山下,直接來到一個佔地百坪的名牌精品店,該店的店經理直接帶著他們進到VIP室,殷翼凡也不頒@簦 昂煤麼虯縊 褂校 橋 模 br />
  幹麼強調!沈子琪又羞又怒。

  店經理識人無數,卻是第一次搞不清楚客人的性別,但她很快的恢復專業態度,先跟沈子琪說聲抱歉後,雙手在她的身上碰了碰,便向助理說了她的尺寸及幾款服飾,然後指著右手邊的一間更衣室,「請往裡面走,我們來試衣服。」

  真厲害!她不過是摸了她幾個地方而已,尺寸就拿捏得如此正確,不過她搖頭,看向殷翼凡,「真的沒必要……」

  「還是我替你換?反正該看的我全看過了。」他突然壞壞一笑,話裡的曖昧讓她瞬間臉紅。

  「並沒有好不好!」她記得是三點不露嘛。

  「反正也差不多了,不是嗎?」他是故意鬧她的,他要她放輕鬆,因為他注意到當她看向那些一女性化的禮服時眼中的惶恐,這女人肯定沒有好好的面對自己是女人的事實。

  沒個正經的!她咬咬牙,嚥下那股羞澀,「我真的覺得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起身朝她走近,雙手俐落的要為她解開扣子,她急急打掉他的手,氣呼呼的轉身往更衣室走,身後還聽到他的笑聲。

  一進來這間寬敞的更衣室,店經理隨即拎了一件晚禮服進來,沒一會兒她就穿好了被推出來,但這件多層次禮服讓她看來簡直像個千層派,殷翼凡看了是笑到不行。

  接著她穿了一件緊身的紫色禮服出來,卻活像一條會走路的茄子,他又是放聲大笑,她狠狠的瞪他一眼,又給人推進去換了另一件衣服,這次是黃色蓮蓬裙,她看來就像個大海綿蛋糕,殷翼凡已經笑倒在椅子上了。

  接著一連幾件禮服,她換來換去的都讓他笑到眼淚狂飆,因為他怎麼看都像是男人在穿女裝,笑到肚子都痛了。

  更衣室內突地傳來她錯愕的聲音,「這是衣服?這還沒縫好吧!」

  「當然不是,來。」

  「不,我不要穿,光看就可怕。」

  「你身材比例很好,這身衣服根本就是為你做的,瞧……」

  「我不要,我要脫掉……」

  「那我就要進去替你穿了。」更衣室外,傳來他含笑的聲音,他還滿期待的。

  「小心,我們出去了。」

  店經理的話剛說完,門一開,就見沈子琪的臉紅紅的,雙手交抱著那身過於暴露的身子,別彆扭扭的走了出來。

  什麼衣服嘛!就那麼兩片布,現在人連用布都這麼省啊!

  「頭髮稍微卷一下,看來就柔一點了,再修個眉,化點粉嫩色系的妝,再換一雙高跟鞋,就是絕世的性厭佳人了!」

  店經理的話,老實說一點也不狗腿,殷翼凡不得不承認她一走出來,他立即眼楮一亮,一襲白色綢緞低胸長禮服,設計惹火,除了微敞的胸口半露出那春色無邊的姣好圓弧外,從乳溝處至肚臍間只有幾個白色蝴蝶結,一看就是方便男人一一拉掉好從上摸到下的禮服,背部也幾近全裸,而她光滑柔嫩的肌膚更是引人遐思。

  可能是羞於穿這樣性感的禮服,她原本無瑕的肌膚白裡透紅,不自覺的展露女人嬌態,美,真的很美!美得他竟不由自主的屏息凝睇著。

  「很怪,對吧?」

  她一開口,那股奇妙氛圍立即消失,但他竟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這才意識到他剛剛竟然忘了呼吸!

  她根本是模特兒身材嘛,想想結婚那天,盛怒的他似乎沒有好好的看看她,真是可惜了!「怎麼沒人找你去當模特兒?」

  她悶悶的道︰「有,男模特兒,所以我拒絕了。」

  他先是一愣,但隨即爆笑出聲,不怪那些經紀人沒長眼,而是她的男兒氣著實重了些。

  「我不要穿這樣出席宴會。」她真的不自在。

  「雙手得抱著身子,的確不太方便,那好吧,讓她穿回男人的衣服。」

  「可是……她這麼讓人驚艷!」店經理不明白。

  「叫你換就換,頒@羰裁矗 彼薌岢鄭 諂踔臉ヒ說恪br />
  沈子琪也很詫異,以他的狂傲霸氣,他應該會很強勢的要她穿上的,怎麼……

  他當然看得出那個小白癡有多錯愕,但她如此性感美麗的樣子,他就是不想讓其他男人瞧見!

  所以搞了老半天,走進精品店時是兩個令人看直了眼的大帥哥,沒想到走出去時依然是是兩名大帥哥。

  沈子琪覺得莫名其妙,可是殷翼凡卻清楚明白了一件事──她的嫵媚及女人味,只能由他一人獨享。

  ******

  兩名堪稱從時尚雜誌封面走出來的俊美男人,出現在這樣一成不變的上流宴會裡,頓時惹出不少的新話題。

  沈子琪是殷翼凡私人特助的孿生妹妹,現在卻是太子的妻子,還是應了那句「近水樓台」的話,只不過,這顆鑽石級的月兒可是沈子航替妹妹摘下來的。

  但她五官美麗有餘,女人味卻嫌不足,一舉一動也都有著男人的率性。

  總之,這對英俊漂亮的夫妻出現後,所有的眼光、話題都繞著他們轉,著實搶走了今晚主人的丰采,偏偏有對男女特別奇怪,不像其他賓客繞著兩人轉,反而在跟主人點頭寒暄後,就盡可能的離他們遠遠的。

  然而殷翼凡就對那對男女特別有興趣,饒富興味的眸光直追著兩人跑。

  「那就是你前男友攀上的名媛千金?」他仔細打量那名男子身邊的女人。

  平心而論,她沒有沈子琪漂亮,但凹凸有致的身材、還有那小鳥依人的模樣,沈子琪的確比不上,不過如果她有穿那件禮服來,那又另當別論了。

  沈子琪也在打量她,相較之下,自己的確少了些女人味,而她的高度要做出小鳥依人狀,恐怕會讓很多人噴飯,可是──她下意識的轉頭看著站在她身邊的殷翼凡,就高度來說,若她依偎的是英俊挺拔的他,應該就不怪了吧?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畫面後,她略微慌亂的急忙別開臉,但他卻將她的臉轉過來看他,「你擊敗群雌,成為我的老婆,可以上演公主復仇記了。」

  「我沒有那麼無聊。」她拉開他的手。

  「你不傷心?」

  「五年的感情說不傷心是騙人的,但我從不是以牙還牙的奉行者。」

  她說得很淡然,但他就是覺得心疼。這口氣她不出,他替她出。

  「你要幹麼?」她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太對。

  「這種宴會太無聊了,我來玩點遊戲,炒熱氣氛。」

  當看見他往前男友方向走去時,沈子琪想也沒想的就追上前拉住他的手,但有人顯然是已準備好要如何過招,竟然主動過來了。

  「子琪,幾個月不見,你看來很好,雖然是我先提分手的,不過你也很快就找到一個比我更棒的男人了。」杜正平當然知道太子的身世背景,所以此話一出,優越感頓現,這下子每個人都知道太子娶的是他甩掉的前女友了。

  可惜的是,他雖知道太子這個人卻不清楚他的個性,他是絕不讓人佔便宜的。

  只見太子那張俊美得不可思議的臉龐露出一抹嘲笑,「老實說,要找到比你更棒的男人,實在一點都不困難。」

  杜正平臉色倏地一變,「你!」

  「雖然看到你,我才發現她的眼光真的不太好,不過,我還是打敗了比你條件好的近百位男人才將她娶到手的。」

  「太、太子?」她口吃了,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這謊話說得太假了,如果是女人追求她我相信,因為她怎麼看都像男人。」杜正平也不客氣的反擊。

  「我錯了!原來沒眼光的人是你啊,她哪裡像男人呢?!」

  「你……」杜正平再次語塞,他有一種灰頭土臉的感覺。

  但殷翼凡的攻擊還沒結束,「不對,我竟然忘了,我對踩在女人身上才能爬到事業頂峰的男人是相當不屑的,怎麼還跟你說話呢。」他擁著已經快呆成木頭人的沈子琪,「走吧,我們回去,反正禮也送了。」

  杜正平臉色鐵青,但他身旁未婚妻的臉色更是難看,自己的男人被太子說成這樣,真是丟臉!

  而沈子琪根本沒機會跟杜正平說話,殷翼凡扣住她的纖腰就往外走,她只能回頭看眼前男友那繃緊的容顏,但她的頻頻回首令殷翼凡大為不快,他加快腳步,她一個沒走穩差點跌個狗吃屎,好在他及時扶住她,但一到停車場便將她粗魯的塞進車內,開車離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前方路面,「我不明白你為何要說那些傷人的話,如果是為了我的話,我跟他已經成為過去了。」

  「你真的這麼釋然?」

  「我確定他只會成為我生命裡的一個過客。」

  「那我呢?」

  「你當然也是。」

  聽到她將自己跟那個負心漢放在同一掛,他莫名的火大起來,「愛逞強又愚蠢的笨蛋!」

  「你說什麼?」

  「明明受了傷,故作什麼堅強。」

  「你沒有資格評論我,我感謝生命裡有他,但緣淡了,這不是誰的錯。」

  「懦弱的笨蛋!那傢伙根本是在向其他人炫耀你曾是他的女人,但現在卻是太子我的妻子,再說清楚點,他在宣佈你是他不要的女人,而我穿了他不要的舊鞋!」

  她跟他根本沒有發生關係,哪來的舊鞋可說?她不悅的大聲反駁,「我想他並不是那個意思,你把每個人都想得太壞了。」

  該死的,他為她出氣,她非但不感激還批評起他來了?「你這個男人婆,沒女人味已經很可悲了,還笨成這樣!」

  她的喉頭一陣緊縮,感覺到淚水湧上眼眶,不久前才受創的傷口尚未結痂,又被他過份的話語撕開了。她害怕聽見他的批評,更不想深究自己對他反常的在意代表了什麼意義,只是本能的拿火氣當盾牌,掩飾自己的脆弱。

  「你又好到哪裡去,邪氣頑劣、我行我素,那是因為你好命,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不然你跟我又有什麼兩樣!」她氣炸了,「我要下車!」

  殷翼凡抿緊了唇,還真的停到路邊,她也毫不遲疑的下車,再用力的將車門甩上,他立即狂飆離去。

  她雙手握拳,簡直氣炸心肺,火氣正旺時,手機聲陡地響起,一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有人自投羅網了,很好!

  「我怎麼突然覺得火氣很大,整個人相當焦躁,你是不是跟前男友碰面後大吵了起來?」

  來電的正是沈子航,或許因為是雙胞眙的心電感應,他們對一些比較強烈的情緒都會有所感應,這在過去的成長歲月中也曾發生過幾次。

  「他是過去式,我不想再談,但是,雙圈兒,請你出面,把你自己惹出的麻煩好好解決掉,就這樣了!」不待她哥回答,她旋即按掉手機,結束通話。

  同一時間,一輛車急速倒退,嚇得她急忙跳上人行道,但在看清楚來車時,她難得的粗聲咒罵,而車門也在此時打開,殷翼凡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來,「上車!」

  「我不要。」她走到車門旁瞪著他。

  「你要我用扛的?」

  「你何必丟了再扛?!」

  是啊,天知道他在幹麼,以前要是有女人敢跟他玩這招,他一定扔下她,但這個男人婆,他反而扔不掉,真是有夠窩囊!「再不上車,我今天就上你的床!」

  她臉色丕變,知道他是說得到做得到的人,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車,再用力的將門關上。

  他火大的瞪著她,女人能跟他上床是多大的恩寵啊,可現在竟然落得拿來威脅她?!他氣到不行,只能凶狠的瞪著她看。

  在這種殺人的目光下,她下車也不是,不下車也不是,左右為難下,乾脆看向車窗外,就是不看他。真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男人又沒有月事,怎麼脾氣這麼陰陽怪氣。

  她還拿喬!但他能怎麼辦,他自虐嘛,誰叫他在展現氣魄後又倒車回來。「可惡!」他低低粗咒一聲,開車回家。

  ******

  單圈兒生氣了。

  沈子航知道當妹妹喊他「雙圈兒」時,就代表她真的、真的生氣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直奔機場,搭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到台北,一下飛機再直奔殷翼凡的別墅按門鈐,不一會兒,拱形鐵門「卡」地一聲開了,他逕自走進去,見到豪宅的大門打開,他的前上司臭著一張俊臉,冷冷的瞪著他,「出去幹麼不帶鑰匙?以為我是傭人啊!」

  顯然他的妹妹仍是半點兒長進也沒有,殷翼凡才沒察覺眼前的他不是她。

  不過他還是得說清楚,「其實結婚那天……」

  「結婚那天?」

  殷翼凡突然發現眼前的沈子琪不太一樣,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而且,她的頭髮也略微短了些,她應該不至於一早就去剪頭髮,所以──眼楮倏地瞪大,「沈子航!」

  他一臉驚喜,「對。」

  「好啊!」殷翼凡火氣陡起,惡狠狠的走過去就想給他來個過肩摔,但今天的對手可是柔道高手,兩人勢均力敵,他可討不了半點便宜。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沈子航挑眉一笑,「我親愛的前上司,你的見面禮也未免給的太大了,可以先放手嗎?」

  他氣憤的先放開了手,沈子航這才鬆口氣越過他,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待殷翼凡也坐到對面沙發上後,他才開口,「太子是怎麼惹到我妹的,她竟然喊我「雙圈兒」。」

  「雙圈兒?」

  瞧他一臉困惑,沈子航不可思議的道︰「你不知道?那單圈兒?」見他還是搖頭,「不會吧?你們都結婚、一起生活好一陣子了,單圈兒是她的綽號,你這麼親密的人,沒道理她不讓你知道啊!」

  但他就是不知道,瞧沈子航這麼震驚,可見那個女人根本沒將他視為親密的人,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綽號。

  沈子航受不了的搖搖頭,但仍將這綽號的緣由大略解釋一番後才道︰「所以她很討厭被親人或朋友叫「單圈兒」,那代表她笨,反之,她從不喊我「雙圈兒」,那代表我聰明,唯獨她生氣時才會這麼叫我,所以……」他挑眉看殷翼凡,「你是怎麼惹火她的?」

  「凡事有先後,何不由你先說你為何找她來頂替,連事先通知都沒有?」再問這件事,是因為他覺得事情可能不像沈子琪向他解釋的那麼單純。

  「好吧,實話就是……我妹的男人劈腿,我要找個比他更出色的男人給她,剛好你被老太爺纏著要辦婚禮,所以我提供人選給老太爺,就這麼一拍即合了。」事情說得愈模糊愈容易打混過去,解釋太清楚只會令人抓狂。

  「我原以為只有你,沒想到……爺爺也參與其中?!」他一臉的難以置信,「而你,竟然為了你妹聯合老頭子來算計我!」

  結果最笨的是他,他居然還照著他們的劇本走,可以想見的是老頭子肯定為了他還能再次安排他的人生而驕傲不已!他抿緊了唇,一股被欺騙的怒火熊熊的在他胸臆間燃燒起來。

  沈子航當然看到他眼中的冷峻、陰沉及怒火。

  「認真說起來,你佔了多大的便宜啊,我妹有多好,我這個哥哥比誰都清楚,當然,除了考試成績總是少了一個零之外。」

  「老王賣瓜!」

  「是嗎?可至少她到你手中是第一手貨,而你若以古代的娼妓來說,可已是萬人騎了。」畢竟他現在不是他的上司,自己還升級當了他的大舅子,說話不必太客氣。

  「你找死!」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把多麼好的珍寶送給你,那是因為我看重你,認為你值得,可是若讓我發現你並不值得或不珍惜她,那我跟你將不再是朋友!」

  「還敢說朋友,你這該死的算哪門子的朋友!」一把怒火狠狠的在殷翼凡的心中燃燒起來,「你把她丟給我,偏偏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我光想到我吻她就好像在吻你,我就想吐了,而你卻害我要跟她生活一輩子,你這不是要我禁慾一輩子嗎?」

  殷翼凡還是覺得妹妹比較吃虧,「但你從來不懂專一……」

  「那是想讓你妹守活寡還是打算讓我戴綠帽,硬塞給我一個嗅不出半點女人味的女人,你是把我當冤大頭了?」遭人算計的怒火,在他的心口愈燒愈沸騰,這把火也燒去他的理智,他幾乎口不擇言。

  「那這樣吧,反正契約也只剩不到十天,何不提前讓我們兩個人自由?」

  樓上突地傳來沈子琪的聲音,「冤大頭」這三個字撞得她心口好疼!

  說來說去就是嫌她不像女人,她不懂,為何所有的男人都這麼膚淺,只看外在。

  直到此時她才驚覺,原來她早就不知不覺被他吸引了,所以她才會這麼在乎他的看法,才會被他傷得這麼重……

  「你想簽字離婚?憑什麼我的婚姻關係都得由你們這對該死的孿生兄妹來決定。那我算什麼?」他氣得拍桌咆哮。

  她強忍心痛走到他身邊,「這樣不好嗎?你可以另找一個美人當老婆,看是要俏、要騷、還是要風情萬種的,任君挑選,但就別是個男人婆!」

  看來她該聽的、不該聽的,全聽見了。但那又如何,他還是很火大,「是,你說的很對,但是那句話應該要由我來說。我要當發號施令者,你明白嗎?這是我的人生,由我來主宰!」

  「我們有協議,就算你現在不願意簽字離婚,十天後也得離了。」她早知道他絕對不可能喜歡上沒半點女人味的自己,但親耳聽到他的承認,還是心痛得幾乎說不出話,可她強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冷笑,「對,但我可以違約,三千萬對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不介意用三千萬來困住她一輩子。

  她看到他眼中殘酷的堅決,不由得焦急起來,「不可以!我是被迫加入你的人生的!」就算他不愛她,她也不希望他為了賭氣和她在一起,她害怕如果他們再這樣互相傷害下去,她對他的愛會被消磨殆盡。

  但他的怒火也不小,「不可以?那你去找逼迫你加入我的人生的人算帳啊!」撂下這句話,他怒氣沖沖的轉身就往樓上走。

  沈子航看了臉色同樣難看的妹妹一眼,那雙跟自己一模一樣的明眸也是火花四射,他嘴角微微抽搐,尷尬一笑,最後選擇上樓面對那個男人,依他過去的經驗,女人的怒火比男人的還要難承受!

  他及時的在殷翼凡要甩上房門時閃身進去。

  殷翼凡惡狠狠的瞪著他,他跟沈子琪的五官、身高、穿著幾乎都一個樣,不過他卻能清楚的分辨站在他眼前的不是沈子琪,「還有事?」

  「子琪她……」他深吸口氣,「很容易對人好,對人掏心掏肺的,但要是真惹火了她,那就得自求多福了。」

  「這句話你拿去送她吧!」他沒好氣的怒道。

  「老實說,你讓我有點失望。」有火花是不錯,但太烈了,怕會灼身啊!

  他聽得懂他的意思,「我更失望,我當你是朋友,你根本不該將那個麻煩扔給我!」他有氣、有怒、更有怨。

  「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你一點也不想跟她再有交集?」

  沈子航問得直接,他卻答不出來,沈子航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他是在乎子琪的,不然何必為了她,要支付三千萬的違約金好繼續維持這樁火花四射的婚姻。多此一問,只是要他面對自己的心。

  「各人造業各人擔,現在的戰火是你自己點燃的,你就得想辦法解決它。」

  殷翼凡瞪著好友,但腦海裡想的卻是那個讓他幾近抓狂失控的沈子琪。

  好友的話點醒了他正視自己的感情,他早知道自己對她是有感覺的,他不該再逃避,但──

  天啊,他的心愈發沉重,他好像──不,是真的把兩人的關係愈弄愈糟了,他到底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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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沈子琪一個人在外面漫無目的的晃了好幾圈,最後竟是跑到合升集團來向游浩棠求助,還由他代付她的計程車費,因為她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

  由於她也氣哥哥,所以不能找他,她想找爺爺,又怕他擔心,最後只能找游浩棠幫忙了。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游浩棠已經聽完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她只有心疼,也懊惱這麼好的人兒怎麼讓太子捷足先登了,要是他平時對沈子航好一點說不定他現在就抱得美人歸了。

  不對,沈子航領的是太子的薪水,好康的事當然上司優先,唉!

  「對不起,你一定很忙,可是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沈子琪歎了一口長氣,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脆弱過。

  游浩棠從座位上起身,拿走放在她面前已冷掉的茶,再走到辦公室門口,示意秘書過來,將茶杯交給她,「換杯熱的來。」

  「是。」

  他這才又走回來,在她身旁坐下,「你別想太多,我很高興你來找我,那代表我在你心裡也有一定的份量,才會讓你朝我奔來。」

  「你是個很好的人。」她有些無措,因他的用詞。

  好人?他突然一笑,「我跟太子在商場上被並列為最不想被纏上的敵手,所以……」他黑眸再次浮現溫柔,「這樣的好也只為你而已。」

  「為什麼?」她不懂,她並不特殊啊。

  「也許在我週遭已經見不到像你這麼真實的女人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他的私人秘書隨即開門進來,送上一杯熱茶,再退了出去,他叫住她,「林秘書。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

  「是。」林秘書點頭,順手將辦公室門關起來。

  沈子琪感到不安,「這樣會不會耽擱……」

  「放心,好久沒有這麼有趣的事發生了,你喉嚨都啞了,喝口溫茶潤潤喉吧。」

  她聽話的喝了幾口,人也舒服多了。

  「走吧。」他突地拉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她雖然跟著走,卻忍不住問︰「去哪?」

  「看了就知道。」

  游浩棠開車載著她直奔一家國際美容SPA館,光看裡面的名牌家飾及一室的金碧輝煌,沈子琪就明白了,可這兒一看就是高消費,「太貴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游浩棠聽懂了,他貼心的拍拍她的肩膀,「都有人願意繳三千萬違約金了,你還怕花不起!放心吧,這些帳單我會全叫人轉送到你老公那兒去。」

  「可是……」

  「別可是了。」他沒讓她多說,一名身穿粉色套裝的中年婦女已走上前來,笑容滿面的看著她。

  她尷尬的站在原地,看著游浩棠向婦人介紹自己,瞧她訝異的看她一眼後又笑了開來,「游副總放心,沈小姐天生麗質,只要在這兒待上半個月,絕對會煥然一新,讓你眼楮一亮。」

  「那好,你就住上半個月。」他笑看著沈子琪道。

  「住下來?」她愣了一愣。

  瞧她像是嚇了一跳,婦人,也就是這家店的副理立即解釋,「請沈小姐放心,這是我們這兒套裝的專業課程,就像有女明星說什麼臨時有私事要出國放長假,實則是來我們這兒小住幾個月,偷偷進行大改造呢!」

  「加油,給自己出口氣,讓太子知道他錯過了什麼。」見她似乎動了心,游浩棠繼續勸道︰「老天爺給了你這麼好的條件,你別糟蹋了,給自己一個機會。」

  在他堅定鼓勵的眼神下,她反問自己,一連被甩了兩次,她不嘔嗎?

  難道想來個無三不成禮?不,女子當自強!何況那一句──

  光想到我吻她像在吻你時,我就想吐了……

  她眼眶微紅,下定決心,朝他點點頭。

  於是當天她就在這家高級美容SPA館住下來了,至於當擔保人的游浩棠則很貼心的替她打電話通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殷翼凡悶不吭聲,沈子航的反應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我會回到我的工作崗位,要她不必擔心。」

  游浩棠在將兩個男人的反應告知她後,便先行離開了,而她唯一主動打電話通知的就是爺爺,但她沒有說出她跟殷翼凡之間的衝突,只說了她想變漂亮,所以暫時無法到他那兒陪他吃晚餐跟聊天了。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爺爺早就接到沈子航的電話,所以發生的一切他都很清楚,但他也沒說破,只是為她感到心疼,「那爺爺等著看你變成大美人,加油。」

  「嗯。」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改造她這個先天有餘卻後天不良的大美人兒。

  她全身被去角質、做SPA、做臉、護膚、修剪手、腳指甲、還有過於濃密的兩道眉毛也一根根的被拔除,然後她的頭髮也慘遭修理,又染又燙,好不折騰。

  游浩棠倒有心,還替她找了專門替豪門名媛、貴婦上美姿美儀課的專家來教導她,而那自然又是另一個磨難的開始,她曾經想要放棄,但一想到殷翼凡那句傷人的話,她還是咬著牙逼自己矯正坐姿及站姿,雖然一、二十年的習慣難改,但嚴師出高徒,在雙方的努力下,她就像一隻等待蛻變的毛毛蟲,在破繭而出後變成了一隻最美麗的蝴蝶。

  這段日子過得雖然辛苦,但她也想了很多,之前和杜正平在一起時,她無法說服自己改變,她以為那是因為她不想改變,所以可以平靜的和他分開。然而直到殷翼凡出現她才明白,原來是她從未真正愛過杜正平,所以才不願意為了他努力。

  她本以為自己當初接受改造、學習美姿美儀是為了賭一口氣,為了向殷翼凡證明自己也能變美麗,甚至找到一個更好的男人、進行下一段新的戀情,一定要讓他對自己曾說過的話後悔。

  可是在這段時間裡,她哥來看過她,游浩棠來的次數更多,只有他始終不曾出現,她從原本隱隱的期待到憤怒失望,直到最後發現自己真正的想法──她不是為了賭氣或離開他才決定改變,她是無法忍受自己因為同樣的理由被他嫌棄,她更不希望看見他被人嘲笑妻子是個男人婆,她希望自己可以自信的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驕傲,她是因為愛他所以想要變美!

  弄清了自己的心意後,沈子琪暗暗下了個決定,等她改頭換面之後,她會努力讓他愛上她,她要再為她的愛情努力一次。

  ******

  晚上六點三十分,東毅集團的辦公大樓裡,沈子航一邊寫著殷翼凡交代的事項,眼楮卻不停的瞄向牆上的時鐘。

  殷翼凡當然也看到了他的動作,不過還是視若無睹的繼續下去。

  終於,有人受不了了。

  「太子,你心中有氣、有怨、甚至有愛。都好,但怎麼說我也是回來幫你,而不是讓你把我當成我妹來壓搾的。」

  沈子航這麼說,絕對沒有冤枉他,這段日子以來他自己像個工作狂,好像也要把他訓練成工作狂,他的工作效率已經夠快了,竟然還得加班。

  殷翼凡瞟他一眼,「我沒有把你當成子琪,你們一點兒都不像!」

  那就是他在公報私仇了!這個男人,唉,誰叫是他自己選的妹夫呢!

  「算了,子琪今天打電話給我,她的課程全部結束了。」

  「那很好,你去接她回我的別墅。」

  「可是……」沈子航遲疑了,他可是跟她再三道歉,善良的單圈兒才原諒了他,然而傷她最重的人是太子啊!偏偏他又什麼表示都沒有,不像自己三不五時就去探監──呃,不是,是去看她。

  「她還是我的妻子,我已經放她太多假了。」因為歉疚,也因為在乎,甚至是因為貼心,他沒去打擾她。

  聞言,沈子航倒是笑了,「明白了。」

  「你去接她,我晚點兒再走。」

  沈子航樂於聽命,很快的離開了。

  殷翼凡看著玻璃帷幕映照出自己的身影,他吐了口長氣,將額頭貼在玻璃上,藉由冰涼的溫度稍微冷卻內心的澎湃。

  她終於要回來、回到他身邊了!她還在生氣嗎?她肯定變得不一樣了吧!

  她知道他不是不去看她,而是看到她不知該說什麼嗎?

  她可知道他幾次從游浩棠那裡得知她愈變愈美麗,變得女人味十足時,他有多希望自己也能在那裡見證她的蛻變。

  然而他也從游浩棠那裡得知,她從不主動提及他,甚至不願談到他,那麼他雖然關心她,卻因愧疚不敢面對她的心情,她又能瞭解嗎?

  無論如何,她總算要回來了。

  又吐了一口長氣,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直起腰桿,看了手錶一眼,「該死,動作要快一點了。」

  他很快的離開辦公室,開車直奔一家五星級飯店。

  奉命去接人的沈子航一停好車,便看到了在美容館外等待他的妹妹。

  「天啊,這個美若天仙、嬌俏動人的女孩是我妹妹嗎?」

  他一臉驚喜,看著頭髮染成深棕色、微捲成波浪而添了不少女人味的妹妹。

  兩道英氣的濃眉修得細長柔和,美麗的粉臉上淡抹胭脂,一身白色雪紡及膝洋裝,腳蹬白色平底涼鞋,眼前的美女讓人驚艷,絕對不會有人將她誤認是男孩了。

  「哥,別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呃……先上車吧。」她真的還很不太自在,因為她剛剛在等待哥哥時,有不少經過的男人上前搭訕,這在過去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點點頭,兩人坐進車內,他開車上路,「老實說,我雖然這段期間也來看過你,可你不是上著發卷就是在敷臉,沒想到……」他笑得闔不攏嘴。

  別說哥哥了,她自己也很驚訝,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可是跟過去的她竟是如此的大不同。

  「咦?我們要去哪裡?」

  這不是往哥哥套房的方向,而是──

  「太子要我接你回家。」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我不想回那裡。」太突然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也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

  「你還是他的妻子,他說已經放了你長假,也該回去了。」

  「哥,你明知道我為什麼會痛下決心改變自己……」

  「因為他!」他笑,邊開車邊看她一眼,「上次那傢伙嫌你沒女人味而劈腿,但我也不見你這麼在乎,為什麼這一次卻力求改變,無法釋懷?」

  她就知道瞞不了哥哥,若不是殷翼凡那一席傷害的話,她絕對無法痛下決心去改變,但這透露出的卻是,她很在乎他,因為在乎,所以才傷得更重,她哥這麼精明的人,一眼就看透了。

  「女為悅己者容,單圈兒,你這次是愛得深,陷得深,所以有了傷痛為動力,才能熬完所有的課程吧?」

  她深吸口氣,沒有否認,是又如何,殷翼凡並不是一個女人可以完全擁有的男人,愛上他是自找麻煩,偏偏她卻栽了!

  一想到待會兒就會見到他,她竟緊張到胃痙攣、手冒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思的滋味她嘗到了,只是這味道是苦的。

  ******

  同一時間,殷翼凡的手心也在冒汗,甚至連額頭也是。

  此時他站在別墅的飯廳裡,他利用特權硬是將一家五星級飯店原本料理好給預約客人的一整桌菜打包回來,將菜擺放到桌上後,還擺了蠟燭以及一束特地到花店買的花束。

  這樣表達歉意應該可以吧?他從未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善良的她應該能感受到他的用心吧?

  外面傳來汽車引擎聲,他很快的轉身走出去,不過停在門外的竟是游浩棠的車子,他走過去,看到下車的好友手上也捧了一大束紅玫瑰。

  「我打電話給子琪,她說子航會載她回來這兒,所以我乾脆就來了。」他露齒一笑,「我原本想去接她的,但被冗長的會議給耽擱了。」

  「幹麼向我報告?」他笑不出來,口氣也不算好。

  「因為我要接走的是你「名義」上的女人,你就像家長一樣嘛。」

  他黑眸半瞇,「接走?」

  「是啊,我訂了一桌好菜在老太爺那裡,大家要為蛻變後的子琪好好慶祝,你也一起去吧。」他可是很大方的,不像某人是小鼻子、小眼楮。

  殷翼凡還沒回話,另一輛車也到了,沈子航下了車,卻不見子琪。

  「她人呢?」

  「她要我把她放在前面的超級市場,說要做道老太爺愛吃的涼拌菜。」沈子航邊說邊看著臉色微微繃緊的殷翼凡,「你也會一起去吧?」

  她不想見他吧?不然何必提早下車,等會兒要到爺爺那裡時就會經過那家超市的……他眼神一黯,轉身就往屋內走。

  「太子?」兩名好友同時喊了他一聲。

  「我臨時有事,你們去吧。」他頭也不回的道。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他又怎麼了,難道不想看看不一樣的沈子琪?

  「咦?子琪,你怎麼走回來了?」

  就在殷翼凡要踏進大門時,身後傳來好友的聲音,想也沒想的他直覺轉身,然後看見她了!

  她也看見他了!

  兩人四目交會,似乎都無法從彼此的身上移開,沈子琪凝睇著他,他仍然英俊得不可思議,一身黑襯衫、牛仔褲,性感迷人。

  殷翼凡沒想到她竟變得如此美麗動人,那一襲白色雪紡紗襯得她的肌膚更顯白皙,簡單的剪裁也成功的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看來女人味十足。

  「天啊,你怎麼能變得如此迷人?我該不是在作夢看到了天使!」

  游浩棠的驚呼聲打斷了兩人忘情的凝視,沈子琪尷尬一笑,將目光自殷翼凡身上移開,看向他,「謝謝你的讚美。」

  「不客氣,不過不管有什麼話,到老太爺那裡再說,免得我那桌菜涼了。」他接過她手上的那一小袋菜,再將玫瑰送給了她後,竟大步跑向殷翼凡,硬是將他拉上自己的車,再看看有些手足無措的沈子琪,「上車啊。」

  她只好坐到後座,可沒想到原本被拉到前座的殷翼凡竟然跟著移到後座,還緊挨著她坐下。

  「沒禮貌!當我是司機啊?!」游浩棠馬上抗議。

  「既然這樣,那乾脆開一輛車就好了。」看了一會兒好戲的沈子航笑咪咪的走上前來,坐在駕駛座旁。

  於是一車四人前往老太爺的住處,一路上,沈子琪坐得僵硬,殷翼凡卻顯得很慵懶,有大半身子是靠在她身上的。

  因為他的心情變好了,他根本是自己嚇自己,她並沒有不想見他。

  只是他並不知道,沈子琪一開始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腳,才又朝別墅走過來。

  一行人一到老太爺那兒,眾人對脫胎換骨的沈子琪是讚美有加,而她對什麼人都可以談笑自如,唯獨一對上殷翼凡那雙專注而逐漸冷硬的黑眸時,就尷尬的不知所措,所以她只得盡可能的閃避他,然而這樣的舉止在不識愛情面貌的殷翼凡看來,卻像是厭惡,甚至是害怕,讓他很受傷。

  旁觀者清,其他人都能感受到兩人間的緊繃氣氛,雖然試圖將兩人拉在一塊兒,但在一方有意閃躲,另一方又冷的像冰的情況下,總是不了了之,直到大家酒足飯飽的離開後,情形都沒有改變。

  「到了。」一日司機游浩棠將車開到殷翼凡的別墅前,顯得有些莫可奈何,愛情的事太複雜,他已經沒力插手了,「各位乘客下車了。」

  殷翼凡第一個開門下車,而沈子航跟他點一下頭,再跟一臉忐忑的妹妹道晚安後,旋即駕車離去,而游浩棠則不忘提醒變身後的大美人,「明天我來接你,只有我們兩人的約會。」

  她點頭一笑,他離去後四周陡地陷入一片寂靜,但是她的心跳卻漸漸加速,此刻就只剩下她跟殷翼凡,她的心因為緊張而揪得好緊。

  「我、我累了,我先回房睡了。」

  她像逃難似的奔進屋子,而殷翼凡則在屋外發了一會呆後才來到飯廳,他將桌上的東西全都倒掉,連花也扔進垃圾桶。

  他唯一動心的女人居然怕他,真是太可笑、太可悲了!

  此時,因為想要喝水而來到飯廳外的沈子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那些東西是他特地為了她準備的嗎?他為什麼都不告訴她呢?

  從他們見面後,他都沒有主動跟她說過一句話,她以為是自己讓他失望了,所以他連話都不想跟她說,但這些東西……是否說明了他對她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在乎呢?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游浩棠三不五時的就來約沈子琪出去,彷彿是以行動在提醒某人,要是對沈子琪不夠積極,那他就要上前補位了。

  不過沈子航還是比較護主的,他要游浩棠節制些,他妹名花有主了,不管兩人簽了什麼契約,總之他們有公開儀式、有兩人以上的證人見證,她就是已婚婦女。

  沈子琪則向游浩棠說清楚了,她跟他只會是很好的朋友,是友情不是愛情,這讓游浩棠難過了好幾天,硬是逼她說出她把心給了誰後,才接受「朋友」這兩個字

  不過有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理沈子琪,天天都繃著一張臉,話也不說,真是怪得很。

  所以,游浩棠還是自告奮勇──不,應該是很有勇氣的踏上第一線,天天窩在殷翼凡的住處與沈子琪有說有笑的,幾次下來後,殷翼凡那張冷到不行的俊容總算因為怒火而抹上了一點顏色,而且反應一次比一次大,就像這次──

  「有一種水果看來很好吃,結果吃起來一點味道也沒有,徒有其表,就像一個漂亮的女人,外表再美,但沒有涵養還是吸引不了人。」

  殷翼凡丟下這句話後,就火冒三丈的將房門給用力的甩上,好像怕有人不知道他在生氣似的。

  客廳裡的沈子琪跟游浩棠相視一眼,沈子琪突然覺得有點兒累了,最近殷翼凡特別不好相處,有時候她鼓起勇氣跟他說話,想向他示好,但他的反應是直接走開,表明了他根本不想跟她談。

  「他吃了炸藥?」她覺得很無力。

  沒有,只是醋喝太多了!游浩棠在心中暗笑,他就不信他完全不在乎,「別理他,時間也晚了,我先走了。」

  她陪著他走出屋外,來到他的轎車旁,「謝謝你每晚來陪我。」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殷翼凡獨處,她愈來愈搞不懂他了。

  「我比較喜歡用擁抱來表達謝意。」

  她微笑的伸手抱住他,而這一幕全落入站在二樓窗戶旁的殷翼凡眼中,黑眸倏地半瞇,插在口袋裡的雙手也跟著握拳。

  「你真的不考慮換個人來愛?愛那頭騾子是很辛苦的。」游浩棠放開她後,開玩笑的問。

  她難得的做了個鬼臉,「我也想換個人來愛,不過……」她搖搖頭,「我說服不了自己,對不起。」

  他當然明白她,釋然一笑,「我不介意了,相遇總勝過未曾相識,何況我們還相知相惜。」他感性的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而她感激他這段日子的幫忙,主動的擁抱了他,喃喃說著,「謝謝。」

  他露齒一笑,開玩笑似的將她抱得更緊,她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這一幕幕都讓殷翼凡握拳的手握得更緊,臉上的冷意更寒。

  然後他看到她目送車子離去,這才轉身回到屋子。

  他半瞇起黑眸,轉身走到門口,沈子琪在此時上樓來,一看到他先是一愣,但抿緊唇沒說什麼,就要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最近陰陽怪氣的,雖然想拉近和他的距離,但總是一再的踢到鐵板,她對自己的改變一直是很害羞的,所以她需要平復一下自己受挫的情緒,今天還是不要再嘗試了,以免他又擺臉色給她看。

  「真是依依不捨啊,那幹麼不跟他去開房間?若為了省錢,你的房間也可以用。」

  她臉色一變,猝然轉身,「你說什麼?」

  他臉色鐵青,「這半個多月的時間,沒人看著你,你在浩棠經營的國際美容館變身的同時也跟他打得火熱了,是不是?」

  她一愣,她完全不知道那家美容館是游浩棠開的,也沒人跟她說。

  但她的沉默看在他眼裡,卻像是默認了,難以形容的妒火燃起,他氣得口不擇言,「蕩婦!」

  她一怔,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罵我什麼?」

  「蕩婦。」他冷笑,「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在經過游浩棠親自調教後……」

  「啪」地一聲,她揚起手狠狠的摑了他一記耳光,「你沒有資格說我是蕩婦,你憑什麼?!你自己經手過的女人又有多少?」

  語畢,她轉身要回房,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臂。他臉色陰冷,臉上的紅指印也因而更加清楚,「該死的,你真的跟游浩棠在一起?」

  她賭氣的回答,「是,無數個夜晚!因為我需要男人,不行嗎?」

  「但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男人可以跟不愛的女人上床,但女人,至少就你而言,你是無法跟不愛的男人發生關係的!」這代表她愛上了他嗎?

  她掙扎著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扣得好緊,「我是說過,但因為記取教訓、因為不想再當個逞強的笨蛋,所以我變了,不行嗎?」她氣憤怒叫,「而你應該不會在乎的,因為你一直在做同樣的事!」

  他抿緊了唇,她把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拿來堵他的口,哼,是變聰明了,但給人的觀感卻也差了,「你需要男人嗎?走!」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的妒火,抓著她的手,硬將她拉入他的房間。

  「你弄痛我了,放手!」

  但他沒理她,俊臉上的神情陰沉,看來更是可怕,她愈想掙脫,他抓得愈緊,最後她幾乎是被他拖進房間的,「你想做什麼?你瘋了。」

  是!他快被她逼瘋了,這個上上下下看不出半點男人味的美人兒,是因為他,她才蛻變的,她是他的!至少如此動人心弦的沈子琪是因為他才存在的,憑什麼由他人去享受這個甜美的果實!

  他把她拉到床上後,整個身子壓住她,「你還是我的妻子,既然是妻子,就有妻子該履行的責任跟義務。」

  她臉色刷地一白,「不可以……」

  「可以的,反正你這段日子高牆爬得不少。」

  「你……不要臉,快走開!」他黑眸中的輕蔑令她憤怒。

  「不要臉的是你!像蕩婦般四處勾引男人……」

  她咬牙,「雖道你就沒有跟女人睡?!」

  沒有了!從發現他在乎她的那一天開始。「你沒有資格問我!」他從未如此的憤怒過,妒火中燒的他像在懲罰她似的,粗暴的吻住她欲抗議的紅唇,左手粗魯的拉扯著她的衣服。

  她努力抵抗,掙脫他的唇後怒叫,「不准碰我……」

  「我若不准,那世上還有誰有權利碰你?」

  「不是說好互不干涉?」她喘著氣,試著提醒他。

  「沒錯,但讓自己的丈夫玩一回,你又有什麼損失?反正你需要男人!」狂燒的妒火燒去了他的理智,他話說得愈來愈難聽。

  「你可惡!」

  「沒有你可惡……」而他卻還要她!「喜歡這樣嗎?我的女人都喜歡這樣……」他再次吻她、撫摸她,但力道一點都不溫柔,理智早已被妒火燃燒殆盡了,只剩下對她的懲罰及傷害。

  她淚如雨下、用力推拒,想將壓在她身上的野獸推開,但不僅沒做到,兩人身上的衣物反被他一一褪盡,這令她更加惶恐,反抗的動作更大,然而盛怒中的他顯然已無耐性了,他一手抓住她的雙手,拉到她的頭頂上後,下身即粗暴挺進──

  「啊∼」臉色倏地一白,她知道初夜會痛,可是不知道竟然這麼痛,她抑制不住的痛哭出聲。

  殷翼凡沒想到會碰到障礙,他不知道她還是處女,他一直以為……

  俊臉上有著不信與驚愕,而她大聲哭喊,「走開!」她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痛楚不斷地從她的身上蔓延開來。

  「對不起……對不起……」他複雜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

  「嗚嗚……走開!」她哭泣推拒著他。

  「可是我走不開了……你讓我更走不開了,我要你,只要你,你也只能屬於我……屬於我……」古老的律動繼續,但他的動作也轉為溫柔,雖然口氣仍舊霸道,但他深邃黑眸裡有疼惜、有溫柔、還有深情。

  她被這雙眸子鎖住,稍微忘卻了身子的疼痛感,無助的在他的身下喘著氣,也無法抑制的隨著他的動作愈來愈快,不得不跟隨著他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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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激情過後,四周跌入一片寂靜,偶爾有夜蟲齊鳴或風吹動樹梢的聲音。

  殷翼凡不說話,但溫柔的擁著懷中的人兒,而沈子琪並未掙脫,只是僵硬的、被動的靠著他溫暖寬厚的胸膛,她也沒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依偎著。

  好一陣子,他終究還是開了口,「對不起。」

  她闔上眼楮裝睡,因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激情後的這一刻,而且直到此時,她的身子仍是發燙的,心跳仍是急遽的,胸口的那一把火也持續在燃燒著,她是憤怒的,因為他污辱的言行、因為他踐踏她的愛……

  「子琪,我知道你是清醒的,請你告訴我該如何彌補你?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他真的很抱歉他誤解了她,也傷害了她。

  「我要……」她停頓了一下,但還是開了口,「我要離婚。」她睜開眼楮,抬頭對上他那震驚的眼眸,「原本這就不是在你我意願下所結成的婚姻,那就到此為止,連同那份合約也作廢了,可以嗎?」

  她原本是想要努力讓他愛上她,但沒想到這一切的努力換來的竟是他的污蔑與傷害,她為他做了這麼多改變,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如果他有一點點喜歡她,怎會完全無視她的心意,還因此認定她是放蕩的女人……

  或許她錯了,他們本來就不是因為兩情相悅而在一起,她也不該強求不屬於她的愛情,她決定結束這一切,讓兩人的生活回歸正軌。

  他怔愕的瞪著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

  不想再面對這張傷透她心的臉孔,她輕輕的推開了他,起身下床後拿起地上的衣服走進浴室,仍僵在床上的殷翼凡接著聽到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離婚?他眼神驀地一黯,不,他不想放手,他對她的確感到愧疚,他是誤會了她,但不該以離婚收場的,就是不該!

  她是那麼的潔身自愛,只有他這麼一個男人。

  想到這兒,黑眸重新燃起光芒,嘴角也揚起笑意。

  不一會兒,沐浴完的沈子琪從浴室裡出來,她身上穿著浴袍,手上的衣服顯然被他撕破而沒法穿了,她似乎打算不跟他說話,直接就要開門出去。

  「等等,我加諸在你身上的羞辱,難道就這麼算了?這樣不是太便宜我了?」

  她腳步頓停,回過頭來困惑的看著他。

  「你要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管我、約束我,所以我們不該離婚,這樣你才有機會把我加諸在你身上的羞辱加倍的奉還給我。」

  殷翼凡說得頭頭是道,但俊臉上儘是笑意,看來亂沒正經的,連字句問都帶笑笑意。

  她抿緊櫻唇,「你不要像個痞子。」

  「好,老婆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他突然下了床,她急急別開臉,他是全裸的啊!

  雖然她看也看了、碰也碰過了,甚至還用過了,但她就是不好意思。

  看她一臉羞紅的模樣,他笑了,但還是體貼的穿上了長褲。「再要不我們可以簽字離婚,但必須有附帶條件,那就是你還是得住在這裡兩個月。」

  這兩個月叫「保險期」,其實依他的魅力,要一個女人愛上他哪需要那麼長的時間,但她就是不一樣,如此特別,值得他用更多的時間去贏得她的愛,住一起機會也比較多,近水樓台嘛。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其實是不明白的。

  「給我機會追求你。」

  她的臉驀地一紅,吶吶的道︰「這沒有意義。」

  「當然有,如果你真的不要我,那至少給我一次死心的機會。」他的神情轉為認真,「如果六十天過後,你還是不願留在我身邊,那我就放你自由。」

  他突然轉變的態度與表白令她一陣錯愕,讓她剛剛死寂的心頓時重新起了波動,可又不免害怕他只是因為一時後悔才這麼說的,她雖無法相信他的真心,卻猶豫不決了起來。

  「拜託你,我想證明女人不全都是麻煩,而當男人遇到一個令他怦然心動的女人時,就算他原本再怎麼狂傲自大,也會因為愛她而妥協、改變自己。」

  肉麻話他實在說不出口也不太會說,因為過去投懷送抱的女人太多,他根本沒機會練習。

  聞言她卻呆掉了,她是否誤解他的意思?他在說她令他怦然心動嗎?

  因為她沉默,他就當她沒異議了,他迷人一笑,「既然我們有共識了,那最後一點就是……咳!」輕咳一聲,臉不紅、氣不喘的宣佈,「從今而後,你沈子琪在床上的需求只能由我、太子全權負責,為了以示公平,我太子的需求也全權由你負責,絕不可以爬牆、勾引其他男……」

  「夠了!」她聽不下去了,腦海在瞬間響起了他不久前才說過的話。

  不要臉的是你!像蕩婦般四處勾引男人……

  殷翼凡一見她臉色變了,這才意識到他說錯話了,才想道歉時──

  「就兩個月,我答應了。」她出乎意料的回答,令他反而愣住了。

  「別太高興,只是給你最後一次死心的機會,然後各走各的路,不再有交集!」她氣呼呼的走到對門去,「砰」地一聲用力將門甩上。

  所以她還是生氣的,唉,他常罵她笨,可原來是愛情讓人變笨的!

  從來只有女人討他歡心,如今角色對換,他的道行顯然不足,還是得小心應戰才行!

  ******

  只是,在情場上不是小心就好,還有寡不敵眾這四個字,更何況殷翼凡還自動繳械,找了律師,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結束了他跟沈子琪的婚姻關係,誠意做足了,但兩人之間也不再有任何關係,現在就看沈子琪的「良心」了。

  然而沈子琪沒有讓他看到良心,倒是先讓他看到魄力。

  在簽字離婚後她比誰都忙,他上班後她就四處去逛,每天中午一定去陪爺爺用餐,下午學些手工藝,晚上也不見人影,不是陪她哥哥用餐,就是跟一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不明男士約會,那些人裡有她在逛街時向她搭訕的,也有她才藝課的同學、老師……偏偏這些活老百姓都不認識他是誰,再加上她也沒特別介紹,那些人還以為他是她的哥哥或什麼鬼親戚的。

  「你不一定要把自己弄得像個交際花。」

  為了不讓她難堪,他沒在那些人面前訓──不,勸她,表情百分百的溫柔,雖然心中有股想將她藏起來的衝動。

  「還有你的服裝,性感是性感,可是……」

  他皺眉看著她身上的露背粉色小洋裝,其實也沒露很多,比起過去他那些前露胸前半圓球、後露臀線的女人,已是保守許多,可問題是他摸過也吻過她了,所以她的小露性感反而給了他更多的想像空間,再想到她的美、她的甜,他就是不想讓她出去,若能放進他的口袋更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沈子琪對他的評論都沒有回應,她明白他在吃醋,也懂他的在乎,可是如果只有愛,沒有信任,她就得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擔心哪一天又得承受他另一次莫名妒火下的羞辱與傷害。

  「我的朋友在等我了。」

  她看向已等在門外的一名男士。

  殷翼凡也看了他一眼,低聲下氣道︰「最近那樣的朋友來得還不夠多嗎?他要沒耐性可以走人,但我要跟你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殷翼凡,我答應住在這裡兩個月,可是同樣的,我們不能干涉彼此的生活,記得嗎?」

  他知道啊,所以他有危機意識,再讓她這麼交友約會下去,難保不會碰到一個像游浩棠一樣談得來的男人,難保不會出亂子。

  沈子琪見他仍擋著她的路,「放手吧,你只是無法承認失敗而已,因為我跟你過去的那些女人不同,這純粹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臉色一整,「並子是!我很清楚,非常的清楚。」

  「你是,你太狂傲,無法接受失敗。」

  「我愛你,是你讓我懂得愛情的。」

  「也許懂得愛了,可是不懂得相處。」要不然怎麼會擦槍走火,把她的身心傷得傷痕纍纍的。

  雖然他說過要追求她,但他卻什麼都沒做,她根本看不見他的真心,讓她不禁懷疑他只是因為無法接受被女人拒絕所以才不想放手。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可惡,他是不是找個洞把自己埋了比較快!他掏心掏肺的真心話,她卻一點都不領情。

  「抱歉。」她朝他點點頭,越過他往大門走去,隨即上了那名男士的車子離開。

  眼前的場面絕不是偶發事件,事實上每天上午總有人在殷翼凡家大門口站崗,接走沈子琪後直到半夜才送她回來,這樣的溫馨接送情是天天都上演。

  前天來的男人手中拿的是一束紫玫瑰,開國產車。

  昨天來的男人帶了一大束香水百合,騎著摩托車,而那女人竟然戴了安全帽也上車了!

  再看看今天,來的是男孩吧,手持三支鬱金香,騎了一輛捷安特來,那女人也坐到後座去?殷翼凡劈哩咱啦的低咒一番……

  一天又一天的,她竟然跟從前的他一樣,天天換男伴!

  「咖啡!」

  沈子航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殷翼凡的沉思,他辦公桌上的桌歷已經一連畫上近二十個大××了,也就是六十天已去了三分之一,但他連半點進展也沒有。

  想到這裡他一陣煩躁,直接拿筆射向桌歷,讓它掉到桌下的垃圾桶去,看到沈子航要彎腰去撿,惱怒的阻止道︰「不用了,我不要了!」像在倒數生命似的,他懷疑自己會心臟病發。

  「我這兒還有。」

  只見完美特助拿出一張卡片式的年歷,上面竟然在同樣的日期上畫了二十一個××,他愣了愣,「這是?」

  「還有三十九天,太子,你要加油。」

  他瞪大了眼楮,「你怎麼知道,子琪跟你說的?」

  他笑道︰「我們是最親密的孿生兄妹,她太善良,覺得不該隱瞞我,不過。」他笑得有些狡黠,「雖然她只告訴我,也再三叮嚀不可以告訴別人,但我還是私下告訴了老太爺跟游浩棠……」

  殷翼凡錯愕的瞪大了眼,「難道……」

  不錯,這妹夫算聰明!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沒錯,出國開會的游浩棠,還有在老總管的陪伴下到美國小住一段日子的老太爺都是因為要幫你,才暫時從子琪的身邊消失的,為的是不佔用到她的時間,也請太子別讓他們失望了。」

  「謝謝。」他只吐得出這句話來,同時也很慶幸,他不是沈子航的情敵,要不然肯定玩輸他!

  既然這個特助的能力這麼強,「我要怎麼做才可以贏得你妹妹的心?」

  「用心。」

  「如何用心?」

  「再過三個星期,是我跟我妹的生日,當然我不是重點,但有個禮物若是由你來送,肯定很感人。」

  「什麼禮物?」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用心了。嗯,我給個提示好了,她變得有女人味後,在她身上卻看不到那樣東西,但偏偏又只有女人才用得到那樣東西。」

  他眉頭都要打結了,「何必賣關子?」

  「就當是對你的懲罰吧!你知道嗎,當初子琪會決定接受改造,是因為她愛你,所以你的話才會讓她受傷,她才會想要改變,當初杜正平嫌她沒有女人味而劈腿時,她根本沒有這麼大的反應,可見她是愛你的,是你自己太笨沒發覺,所以失去了她的心,如果你想要重新贏回她的心,就要看你對她的心思夠不夠了。」就算是他這個當哥哥的為妹妹討個公道,也算是對他的考驗吧!

  殷翼凡聞言心中既高興又後悔,他沒想到子琪是愛他的,甚至願意為了他改變,但他竟笨到傷了她,不過沒關係,他相信自己一定會重新贏回她的愛!

  說來容易,但根本一點也不簡單,沈子航的提示也太模糊了,這從頭到腳女人能穿戴、能用的物品有多少種啊!

  走一趟微風廣場,他的眼楮都看花了還是毫無頭緒,更甭提要接近天天把自己打扮得愈來愈美麗動人的沈子琪了,隨著日曆上的××愈來愈多,他的耐性愈來愈少,對她說話的口氣也愈來愈差了。

  「我警告你,別將自己弄得像交際花似的,那很廉價!」

  回想起今天他又見到別的男人來接她時,口不擇言說出的話,她那張美若天仙的臉蛋頓時染上火紅的怒潮,他知道自己不對,但他急了啊,這回想認真談戀愛,他卻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恨啊!

  「太子,回魂了,你的電話,游副總。」

  沈子航打趣的聲音立即將他拉回現實世界,他還在辦公呢!

  他吐了口長氣,瞟了特助一眼,同樣的一張臉,竟把他的生活弄得雞飛狗跳,搞得他頻頻上火。

  「太子,別瞪了,我不是子琪,接電話吧。」沈子航搖頭,將話筒拿給他。

  「太子,你應該只剩下一、二十天吧,有沒有進展?我透過關係得到的消息,說她交了更多的朋友了,雖然還沒有固定男友,但你會不會太遜了?!」

  看來游浩棠也在幫他倒數,但他說的關係應該是指徵信社吧!

  「不要找人跟蹤她,她不是犯人。」

  「我是替我的好朋友盯著她,你放心,她很自愛,花錢也省,天天帶了不同的人是為了一家國外兒童慈善基金會在台設置分會的事在忙。」話筒的另一邊傳來游浩棠的笑聲,隨便想也知道好友一定喝了好幾缸的醋了,「咳咳!對了,她天天經過同一家鞋店,在門外看了好久就是沒進去,徵信社的人拍到她注視的那雙高跟鞋,價格其實也不過兩、三千塊而已,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買。」

  高跟鞋?!他腦中靈光一閃,「地址給我,快,不用問什麼……好,台北市……太好了,你真是我的貴人!啵啵啵……」他拚命親話筒,嚇得游浩棠趕緊掛電話。

  沒錯,從沈子琪恢復女裝打扮後,他就不曾見她穿過高跟鞋,這其中應該另有隱情,所以沈子航才會要他用心。

  「我要出去,不回辦公室了,所有行程都幫我取消!」

  顧不了沈子航那雙困惑的眼,他拿了車鑰匙,胞出辦公室後開車直奔東區的一家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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