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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小小大丈夫(男兒本色卷二)by湛清

小小大丈夫(男兒本色卷二)by湛清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wish26150 您是第798個瀏覽者
簡介
邵小鄰覺得上帝真的沒有背棄她,在她慘到爆時,賜給她一個完美的男人──賀悉寒。
嗐∼∼他真的很完美,從頭到腳都帥到無可挑剔,人超級「耐斯」,對她又熱情如火,
真是既中看又中用,從裡到外把她伺候得服服貼貼,猶如置身天堂……
就在她為他深深著迷、連心都給他了之後,才發現──這男人的年紀竟然比她小!
媽呀∼這世界雖然很流行姊弟戀,但她根本不想趕這種流行好嗎?!
她一向愛的是年紀大的大男人,現在被個小子管東管西是怎樣?
臭小子!竟然沒先講就把姊姊給吃了,
嗚嗚∼∼她要抗議誤上賊船啦!不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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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早上十一點的陽光有點不大友善,即使已經十一月了,天氣依然很熱,沒有鋒面來臨時,跟夏天根本沒太大差異。
賀悉寒跟在老哥凌厲的身後走出辦公大樓,心裡是輕鬆而自在的。附近都是新興的科技公司與尚未興建完成的建地,顯得有點荒涼,但是賀悉寒想像得到不用多少時間,這裡就會蓬勃發展起來。
他的工作就跟科技脫不了關係,而他大哥從事的建築設計業更為他帶來龐大的商機跟工作機會。雖然他不缺錢花,但是每次接到這種大型的案子,還是會有種躍躍欲試的快感。
「老大,等等我請你吃飯,算是謝禮。」賀悉寒笑著說,坐進凌厲的休旅車中,扣上安全帶。
「今天沒空。」凌厲將車子排檔往前推,車子走了幾百公尺,來到大馬路口,他忽然停了下來。
「要回家吃老婆的愛心午餐就說一下,不如我也一起……你幹嘛停車?」又沒有紅綠燈,停在這路口很怪。
「車子怪怪的。」凌厲看了他一眼。「右邊的後輪。」
賀悉寒跟老哥對看了幾秒,只好無奈地解開安全帶,下車,心裡覺得老哥有點怪,剛剛上車時表情就顯得有點……猙獰,他隱隱有種不祥預感。
奇怪,通常都是他設計別人為多,都是他讓人有不祥預感,但今天他卻感覺很不對勁。腦子還在懷疑,努力想著最近是否哪裡得罪過老大,結果事情就發生了——
凌厲加足了馬力往前衝,那輛休旅車充分展現出它優異的瞬間加速技能,讓賀悉寒差點傻眼。
凌厲就這樣走了,開著車走了,把他這個親愛的老弟丟在路邊?
「該死的,我就知道有鬼!」賀悉寒忍住去踢路邊石頭的衝動。
賀悉寒與凌厲雖然是兄弟,但是表現怒氣的方式完全不同。凌厲是那種形於外的,氣一來髒話馬上飆出口,而他則是那種微微陰著臉,笑著把人設計死的類型。
只是此刻賀悉寒還真想效法老哥飆髒話,畢竟那很迅速地就能得到發洩的快感。
他媽的,這裡雖然很多公司行號,但是還是頗荒涼。公車不知道多久才一班,計程車則似乎一輩子都不會出現了。
「該不會還在記恨我幫他跟安卓兒簽的不平等條約吧?」賀悉寒想到這個,不禁咬牙切齒。老哥也不想想,如果當初沒那樣設計他,他怎麼可能追得到安卓兒那個小可愛?
都怪自己毫無警戒心,覺得老哥絲毫沒有報復他的道理,誰想得到?現在老大這個大老粗也會耍陰的了?真他媽的好樣的!
不甘心地掏出電話,用力按了凌厲的號碼,像是跟電話有仇似的。電話一接通,他就劈頭問:「給你五秒鐘解釋,你為什麼把我丟在路邊。」
「你應該很清楚,還是你除了偷我印章去跟員工亂簽約,說什麼我只要把人開除就要賠人家三十萬之外,還幹了其他好事?」凌厲說話的嗓音還是很大,即使透過電話,聽起來依然像雷吼。
賀悉寒把電話拿遠一點,皺著那對好看的眉頭,人卻也平靜下來了。
他之所以會看起來這麼溫文,大約是因為所有衝動的事情都讓老大做完了,相形之下,他看起來就像文明人多了。久而久之,大家就誤會他脾氣很好,很文明,很紳士。其實一切都是誤會,嚴重的誤會。
「老哥,你說的那個員工是你老婆。要不是這樣,你老早把人開除了,最後怎麼還會有老婆可以娶?」
賀悉寒當初設計了老哥,趁他不在,拿了他抽屜裡面的印章,跟來應徵老哥助理的女人簽了合約,合約說明若老哥無故開除人家,就得賠款三十萬。就因為這樣,他老哥才終止了一個月換五個助理的痛苦,結果他居然不懂得感激這個老弟?
「那是另外一件事,我們結婚時,我也包了個大紅包給你了。我恩怨夠分明吧?你就自己慢慢體會被設計的快感吧,再見。」凌厲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賀悉寒朝著手裡的手機猛瞪。看來他是被放鳥放定了,老哥不可能回頭載他了。
提著手提電腦,他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找到公車站牌,只是半小時過去了,半輛公車也沒有。
正當他想掏手機叫無線計程車時,一輛火紅色的車子像是燃燒著怒火似的朝他開來。
好亮眼的車,好亮眼的女人!
他看著車子裡面那個穿著火紅衣裳的女人,忽然有種眼睛無法移開的炫目感。直等到那炫目感一過,他才回復了理智,朝著車子猛揮雙手。
「小姐……」該死的,他見過這女人,她姓什麼來著?「邵……對,邵小姐!邵小姐!」
他難得做出這種誇張的動作,努力揮動著雙手,像是在沙漠中看到水源似的。他終於得救了,只要搭上便車,就可以省下他等計程車從市區過來的時間。
結果,出乎他意料的,那抹過分囂張的紅在他眼前飆過,一點減慢速度的意願也沒有。
「他媽的!」他這下真的要踢石頭了。
今天到底怎麼搞的?被從不設計人的老哥耍了一記,還被老哥的客戶給「目中無人」,真是夠了。
那個女人是跟他大哥有往來的客戶之一,至少也是有些關係的。他記得他是在凌厲工作室的酒會上見過她。
那女人之所以讓他印象深刻,實在歸功於她那色彩鮮豔的打扮。很多人不敢穿顏色鮮豔的衣服,但她卻穿得那樣理直氣壯,那樣獨具特色。她是那樣醒目,顯得過分張揚。
他當時猜測過,這樣的女人人緣一定差。誰會喜歡比自己耀眼那麼多的朋友?
心裡正在數落人家時,那輛車卻在他前面一百公尺處緊急煞車,接著一個女人探出車窗。
「喂,你不是要搭便車?我趕時間,只到忠孝東路。」她的嗓音也很了亮,聲音相當具有特色。
賀悉寒提著手提電腦快步地上前,以不可思議的敏捷動作打開車門,坐進那火紅的車子中。
他還來不及繫緊安全帶,車子就往前開動了。他瞄了她一眼,心裡有些不快。同一天搭兩次拚命三郎的車子,這樣聰明嗎?
「那裡的公車很久才一班,你等到頭髮白了也等不到。」邵小鄰迅速地將車子開出這一區,分神看了下旁邊的男人,這才被嚇了一跳。「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咦,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像搭訕?雖然這男人長得一臉禍國殃民的樣子,但她還不至於這麼饑渴。邵小鄰不安地將目光鎖定在馬路上,不好再瞄他。
「難道你以為我是陌生人?那你還讓我搭便車?」她到底有沒有腦子?如果不是認出他來,幹嘛停車?在這種時代、這種冷漠的大都市,誰會幹這種事情?
「那個地方除了自己開車外,根本哪兒也去不了,如果用走的,會走死。」她聳了聳肩,不把他的教訓當回事。「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停車。」
邵小鄰雖然這麼說,但她其實很不想停車。
她現在只想盡可能往前飆,飆到熱鬧的地區,好讓她找到適合的地方,解決她的某種需求。
賀悉寒惱怒地瞪她一眼,卻什麼話都沒說。
這女人,真是夠狠!不過他可不想為了當一時的好漢,再將自己陷入同樣的狼狽之中。
正當他思索著要不要告訴她,他們在哪裡見過面時,他發現了隔壁駕駛座上的詭異行跡。
她一手握著方向盤,腦袋瓜子往前貼,只差沒趴在車窗玻璃上看外面了。她的臉上有著焦急的痕跡,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似的,肩膀緊繃,額頭還微微泛著汗。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他警覺地問,可不希望一個不小心,因此跟其他車子相撞,搞出更多麻煩。
「沒有!」她忙著否認。不過實在回答得太快了,加上她轉頭看他一眼時,眼中的窘迫跟困擾,讓他很難相信她的話。「呃,我有點近視,你可不可以幫我注意一下,有看到麥當勞或肯德基跟我說一下。」
麥當勞?肯德基?她餓了?不,一點都不像。
「你想吃炸雞?」他試探地問。「那賣雞排的要不要?攤販那種……」
「攤販怎麼會有廁所?你這笨——」邵小鄰才脫口而出,就想咬斷自己舌頭。好吧!即使大剌剌如她,也不想跟一個陌生男人討論她的內急問題。
她剛剛在那個公司談生意時,被對方的經理大吃豆腐。她一怒之下狠狠教訓了對方,以至於她根本無法解決想上廁所的問題,只能開著車迅速離開那家公司。
早知道就在那邊上完再出來,也好過被一個陌生男人用那種得意的笑容恥笑。
「幹嘛?人不能有內急喔?」這人幹嘛長得這麼好看,讓她跟他談起這種話題都覺得詭異。這個男人是很多女人哈得要死的那種,沒有女人會在他面前說什麼尿不尿的問題。
賀悉寒抑下嘴角即將擴大到無法控制的笑意,憋著聲音說:「嗯,我了解,我會幫你注意。要不要我來開車?」
他同情地看她一眼,怕她一邊要夾著腿,一邊要開車,還要一面找廁所,這樣太忙。其實他真想狂笑出聲。怎麼有這麼寶的女人哪?
確實從沒有女人跟他討論過尿急的問題,大部分女人見了他,都忙著摸摸自己的頭髮、臉或衣服,生怕自己哪裡不夠美麗。畢竟男人長成這樣,俊美得近乎美麗,實在是一種罪惡。
「不用了,我還是自己來。等一下我去上廁所時,你幫我顧著車子,別被警察拖……」她說著忽然眼睛一亮,前方幾百公尺遠的地方出現目標。「找到了,得救了!終於不用憋死了。」
在賀悉寒反應過來之前,只見她一邊拽著方向盤,一邊夾著腿還能猛踩油門,讓車子在車陣中穿梭。
頓時,車子迅速地往那速食店門口前進,只不過她的莽撞行為也很快得到教訓——
「小心點,這邊車很多,你這樣開會撞……到別人。」他的話卡在那個「撞」字時,她剛好親到前車的屁股,而她後面的車子反應不及,也是一口氣撞了上來。
「哇啊,天哪!」他掩住臉呻吟,果然闖禍了。
結果他還來不及作出更多反應,就見她打開車門,一邊交代著:「記著,別讓警察把我車吊走!」
「邵小……」他的呼喚聲卡在喉嚨,只見她那抹紅色影子踩著細跟高跟鞋,飛快地奔馳在人行道上,往那間速食店不要命地衝過去。
對了,尿急。
他差點噴笑出來。結果下一刻麻煩就來了。
「先生,你還不下車來?!」前方被撞的車主跑過來拍他車窗。
「你看到了,我人坐在這邊,車不是我開的。」賀悉寒很輕鬆地撇清。
「什麼?啊,那個肇事的女人,是那一個吧?跑掉了!」後面煞車不及的車主也下了車,圍在賀悉寒的車窗外。「報警,趕快報警。」
「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回來的。」上個廁所不用幾分鐘的。賀悉寒嘴角還含著笑意,很久沒這麼開心了,這個邵小姐真是個開心果。
「她明明就棄車逃逸了,怎麼還會回來?肇事逃逸是犯法的行為,你女朋友到底懂不懂?」車主激動地揮著雙手說。
賀悉寒努力的想要解釋,但是好巧不巧的,附近執勤的員警已經看到事故了,人也走了過來。
想要沒看到這一團混亂是很困難的,三輛車子撞在一起,當然也造成了慢車道的壅塞。
「警察先生,這個人的女朋友肇事逃逸,你趕快記下資料,我要告她!」前面的受害車主拉大嗓音說。
賀悉寒看著這一團混亂,差點傻眼。
兩個車主堅持小姐肇事逃逸,員警正在問細節,一邊記著筆記。而賀悉寒已經懶得解釋,反正那個姓邵的小姐肯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再來說好了。
想著想著,那抹紅色的身影就慢慢地從人行道那端走來了。
喔,她走路的姿態悠閒多了,現在那雙腿甚至看起來很修長又勻稱,跟剛剛那個差點尿出來的女人完全不是一個樣。
「啊,就是她!」車主之一衝上前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再度逃逸。
警察皺著眉頭看著她。「小姐,肇事逃逸是很不好的行為。」
「肇事逃逸?!」她的聲音高揚,一臉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旁邊的賀悉寒。
賀悉寒聳了聳肩,無奈地搖了搖頭。
接著,他們兩個人被請進了警察局,開始了恐怖的疲勞轟炸。
*        *        *
等邵小鄰跟賀悉寒從警察局出來時,已經是三個半小時後了。
「我的天,我頭好痛。」邵小鄰一手拎著皮包,一手揉著額頭。「明明就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做個筆錄也能搞這麼久!」
賀悉寒看著她臉上的疲憊,不禁有點同情。
這一切實在太吊詭,原本情況就已經夠怪異了,誰想到遇到的兩個車主都很「番」之外,連那個員警腦袋也不甚靈光,所以聽不大懂他們的解釋。
尤其邵小鄰說話也急,想要幾句話就說明這狀況,問題是另外三個人根本不懂。以至於賀悉寒得當翻譯,把她的意思加以解釋。
好不容易終於讓車主弄懂她的意思,一團誤會也解開了,賀悉寒也幫忙證明她沒有肇事逃逸的企圖。接著,員警堅持還是要做筆錄,偏偏打字速度又慢,搞得邵小鄰快要抓狂。
「三個半小時耶,我快餓死了。」邵小鄰轉頭看他。「你要不要吃飯?」
雖然他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但經過剛剛那一團混亂後,她感覺好像跟他認識很久了。
「我們已經錯過午餐了。」還好他今天下午的行程不滿,剛剛已經打電話回辦公室交代過了。「你想吃什麼?麥當勞?肯德基?」他調侃地問。
邵小鄰搗住臉呻吟。「你再說,我就必須殺了你滅口了。」她再也不要聽到麥當勞或是肯德基的名字了,她不過是尿急,居然落得出車禍之外,還進警察局的下場,未免太慘了點。
「哈哈哈!」賀悉寒忍不住笑出來。
邵小鄰瞪他一眼。「走吧,那邊有家小火鍋,滿好吃的樣子。」她也不管他跟不跟來,人就往火鍋店走去。
賀悉寒又忍不住觀察起她來。他所認識的女人很少是這種樣子的,做事情很乾脆,想到什麼就說,不會嘴裡說一樣心裡想一套。就拿吃什麼這問題,他通常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耶,你決定就好,我都可以。」
結果,去哪裡都不大可以。吃火鍋?哪可能!會弄得渾身都煙味耶……就是這樣,搞得他最後連跟女人約會都懶。
兩個人真的在火鍋店坐定,點了一堆的食物,毫不客氣地大吃大喝起來。
「你盡量吃,這一頓我請客。不好意思,連累你陪我進警察局。」邵小鄰接過他倒好的紅茶,很豪氣地說。
雖然吃火鍋花不了太多錢,但她可是很有誠意的。今天要不是有他幫忙,說不定她得耗上六小時才走得出警局。
賀悉寒一笑。「沒什麼,這也算是很特殊的經歷。」搭便車搭到進警察局,幾個人遇得到?
「特殊經歷?」邵小鄰的不屑從鼻孔噴出來。「我才真是開了眼界了,怎麼有打字那麼慢的人?如果警察一定要用電腦打筆錄,那在念警察學校的時候就應該必修電腦課,強制學習打字,不是嗎?」
「嗯,可能他念書的時候還沒有電腦。」賀悉寒還很認真地回答。
「那事後也該學一學啊!萬一一天有好幾個案子要做筆錄,不是等到死嗎?」她還是很不能理解,剛剛她想幫他打字,那警察居然還用懷疑的眼光看她,好像她會竄改內容似的,真過分!
「可能他們分局的『生意』不大好,所以不常有機會用到。」賀悉寒吃了一口牛肉,嗯,真的很好吃,沙茶的味道也剛剛好。
「難怪他堅持把我們通通搞進警察局。我今天賠大了,除了要賠人家車子之外,下午還請假,一切居然只為了……尿、急!」她咬牙切齒地吞下一口魚丸。
賀悉寒看著她猙獰的表情,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
「喂,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他不知道自己幹嘛問,雖然他會被女人忘記是很少發生的事情,但他也沒自戀到那種程度。可是他就是很介意她為什麼對他毫無印象,難道他在她眼中真的那麼過目即忘嗎?
邵小鄰轉過頭看他,非常仔細的看他,從他那好看的濃眉、漂亮得過分的眼睛,到他那挺直而均勻的鼻子,乃至於他那厚薄適中,笑起來很有型的嘴都沒放過。
「沒有吧,長得很像可以去當藝人的那種,見過的話應該會有印象。」她很肯定地回答。
也不是說她不喜歡這個男人,對他沒有遐思。而是他好看得過分,讓人覺得要跟這種人有什麼發展恐怕不可能,所以她的心裡自動排除了這種可能性,跟他相處起來反而沒有任何彆扭。
尤其一起進過一趟警局後,她感覺彼此有患難之情,對他就像對老朋友一樣,大方而自然。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頓飯吃下來,賀悉寒的心情一直處於滿好的狀態,他很少跟一個女人相處起來這麼愉快。很多時候他表面沒有任何不悅,風度也翩翩,但是心裡面已經把對方踢出局,想要讓他花時間再跟那人相處,是絕不可能的。
對於無關緊要的人,他連生氣都懶,所以只有真正親近的人,才領教過他那不文明的一面。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不過下次再遇到,你再說沒見過我,我可是會報復的。」他笑著瞇起眼說,看起來半像是開玩笑。
但是粗神經的邵小鄰一點也沒有覺得任何異樣。「不會那麼巧吧?全臺北那麼大,你以為演連續劇喔,說碰到就碰到。」
賀悉寒的笑容有點僵,這女人撇得真快,顯然根本沒有與他保持聯絡的想法。奇怪的是,他幹嘛不高興呢?
「那如果就那麼不小心遇到,而你又忘記我了,你說該怎麼辦?」他聲音很平和,但是隱隱帶給對方某種壓力。
邵小鄰一愣。「那就隨便你處置嘍!」
他挑了下眉,頗滿意她的答案。「就這麼說定了。還有,我還要點一盤牛肉。」
她又呆了一下,嗯,這男人有點怪怪,但又說不出哪裡怪。
「那有什麼問題?老板,這邊還要一盤牛肉。」
「馬上來。」櫃檯裡面的老板朗聲回答。
結果這兩個人就繼續他們那遲來的午餐,吃了個鍋底朝天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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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距離棄車逃逸事件才兩周,邵小鄰的生活卻幾乎掉到谷底。後來想起來,或許那事件是預告著她一連串倒楣的開始。
夜深了,外面的天氣涼颼颼,帶著幾分冷意,夜店裡的空氣卻正擁擠。客人一群跟著一群來,由於是周末,整個店裡熱鬧得很。
只是在這熱鬧的氛圍中,獨自坐在角落的人卻顯得格外難受。
邵小鄰喝了一大口啤酒,眉頭卻皺了起來。「好苦喔!」要命的是她還點了好大一杯的啤酒。
「生日快樂,邵小鄰!」她舉高啤酒杯,朝著前方嘲諷地笑著。
有比這個更悲慘的生日嗎?
她這二十八年的人生到底剩下什麼?她雖然打扮總是鮮豔而帶著幾分囂張,但是對於感情,她是非常循規蹈矩的。
交男友,訂婚,然後準備結婚。人們總以為她是作風大膽的那種人,但是她從來不是,跟兩任未婚夫都訂了婚,但是她連床都沒跟人家滾過。是不是正因為如此,他們跟別人迸出火花後,總是毫不留戀地離開她?
好吧,自己的好友跟自己的未婚夫不小心愛上了也就罷了,為什麼偏要在她事業夥伴捲款潛逃的時候這樣惡搞她?
好個偉大的生日,原本是計劃邀請好友與未婚夫一起慶祝,沒想到現在這兩個人去慶祝了,而她則自己坐在這邊喝悶酒?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低頭看看自己的細肩帶黑色小禮服,性感而閃亮,配上她火紅色的鬈髮,簡直是個尤物。打扮得如此美麗,結果只能獨自坐在角落喝著一杯怎麼喝怎麼苦的酒?
她瞪著酒杯,真的覺得很火大。對老天爺很火大!
好吧,既然大家都覺得她獨立自主,她前衛開放,對於不貞的未婚夫可以無所謂地揮手說再見,那她幹嘛要這樣循規蹈矩,準備結婚生子當個好妻子、好母親呢?真是狗屎!
「穿得這麼有氣質,罵髒話不大適合。」
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她轉身要看,卻見一個頎長的身影在她身旁落坐。
「我說出口了?真抱歉,氣質今天公休去了。」她翻翻白眼,再度舉起杯子喝了一口。
「看你喝得痛苦,為什麼還要繼續喝?」賀悉寒看著她迷濛的眼神,好笑地問。
他看得出來這女人心情不好,也有點醉意。他觀察了她很久,毫不掩飾地盯著她看,然而她一點知覺也沒有,只顧著喝酒。
那天跟她進了警局後,他還真沒想到自己會想念她。
這段時間,她那抹色彩分明的身影總是無預期地跳進他的思緒中,讓他忍不住想她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又做出什麼好笑的事情。
女人少有能在他思緒中留下痕跡的。
這個女人不是頂級美女,卻讓他難以忘記,其實他也有點訝異。抗拒了幾天,沒想到居然還在PUB裡面遇到她。
「來這裡不喝酒,難道要喝果汁?」邵小鄰瞇起眼看向來人,這男人長得很好看,就是過分好看的那種。難道他是來搭訕的?不可能吧,這種單身男子在夜店裡面怎會缺女伴?「你幹嘛要跟我坐?我又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賀悉寒那雙好看的眸子瞇了起來,眸光中的肅殺之氣立現,這個該死的女人,第二次忘記他了。「我們認得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過來?」
他舉高手跟酒保打了個招呼,替她重新點了杯酒。
邵小鄰瞇起眼睛看他,然後猛搖頭。「不可能的,你長了這種禍國殃民的臉,如果我見過,不可能忘記。」
禍國殃民?不可能忘記?
賀悉寒覺得神經有崩斷的疑慮,他考慮是要掐她脖子還是捏她一把。她上次也這樣說,結果每次都把他忘記!
「顯然還不夠禍國殃民,不然你不會忘記我。虧我還跟著你進了警察局,居然這樣報答我。」他把服務生送來的調酒塞到她手裡,然後把她手邊的啤酒端過來。「喝不慣啤酒就別喝。」
「警察局?」腦子因為酒精而過於放鬆的她,這下瞪大了眼睛。「啊,對對對,你是那個搭便車的漂亮男人。」
他將臉貼近她,威脅地盯著她看。「不准用那種字眼形容我。」不是禍國殃民就是漂亮,沒一句話中聽的。
「不然你又想怎樣?」邵小鄰心情可不好,不大想鳥他。舉起他點來的酒,喝了一口,終於眼睛一亮。「這個好好喝喔!」
賀悉寒無奈地在心裡面嘆了口氣,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不會喝酒,你跑來這邊做什麼?」
他幫她點的已經是酒精含量比較少的調酒了,看她的模樣就知道,有幾分醉意了。
邵小鄰又喝了口酒,非常認真地回答:「嗯,我正在考慮要釣個男人。」
噗……咳咳!
原本要噴出嘴裡的酒,硬生生忍住的結果就是嗆咳了起來。賀悉寒趕緊喝了口水,差點沒嗆死。
「你這什麼反應?雖然我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但一直都有人來搭訕的,你以為我釣不到嗎?」她朝他生氣地皺起眉頭。
平日的她不會這樣孩子氣,但酒精讓她放鬆了,加上最近悶了很久的怨氣,使得她像是鼓著腮幫子大發怨氣的女人。
「不是。」他趕緊把她的酒挪開,然後放了杯水在她手裡。「可以請問你為什麼想釣男人嗎?」
「為什麼不?大家來這邊不都幹這種事嗎?再說循規蹈矩也沒什麼好處,你看看我,拚命的工作,認真的交往,準備結婚,結果呢?他居然說跟我之間沒有火花,然後在我忙著工作時,跟我的好朋友拚命點燃愛的火焰。交往、訂婚,然後結婚,顯然這一套對我是一點屁用也沒有!」
她喃喃抱怨著,因為記起了他,也連帶記起了他一起共患難的義氣,所以馬上就把他當好朋友,傾訴起心事來了。
「你很愛那個傢伙?」他瞇起眼睛問,心裡有些不爽。就是因為那個男人,所以她才會來這邊買醉?
「應該吧。反正不就是交往,然後不討厭的話就結婚,人跟人不都這樣嗎?」她想到剛卸任的未婚夫,其實沒有太多感情的遺憾,只是不爽他們一點都不懂得體諒,居然在她事業發生危機時對她做這種事。
賀悉寒眼裡的緊繃放鬆了些。
「不討厭的話就結婚,該說你神經大條,還是大而化之呢?」現代人說起結婚顧慮可多了,每個人都想保有自己的空間,同時擁有戀愛的甜蜜。但她說起結婚,居然如此雲淡風清,照她這標準,阿貓阿狗都可以跟她結婚。
「可是我現在不這樣想了,我再也不要訂婚了。我跟你說,我決定釣個男人,這是個好主意。你知道嗎?今天是我二十八歲生日,我決定我要一個經驗豐富的床伴,開始我完全不同的人生。」
「經驗豐富的床伴?」好,夠嗆的!「敢問你,從外表怎麼看一個人是否經驗豐富?」他悶笑。
「就看起來很多女人愛的那種,應該就有很多機會……練習。」她用力想了想,一抬頭,看到他那張好看的臉就在眼前。「像你這種,一定很多女人愛,所以經驗應該不少。」
「我……」他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她還當真湊過臉去。「怎樣?難道你沒有經驗?」
賀悉寒真的差點被搞得臉紅。這女人居然眼睛眨也不眨地問他這種問題?
「你說呢?」他一把拉過她,手指扣住她下巴,低頭攫住她那囂張的唇。
一碰到她那柔軟的嘴,他整個人都變了。原本帶著惱怒的吻轉變了,由於貪戀嘴裡的柔軟,他一再地深入這個吻。他的舌探索著她,竟感覺到一股饑渴從體內蔓延開來。
她的反應有點生澀,但是揪住他胸前襯衫的手卻那麼緊。她仰起頭,承接這個越來越過分的吻,居然不想放開他了。
接吻的感覺從來沒這麼好過。
如果男女之間所謂的火花是像這樣的,那麼或許她不該氣自己的未婚夫離開她。因為吻他時她從來沒這種感覺,就是那種從內心深處燃燒起來,威脅著要將你整個人焚毀的感覺。
她呻吟一聲,張嘴咬住他那撩人的唇。
賀悉寒猛力抽開嘴,重重地喘息,她居然喚起了他的欲望。
在吻她之前,他並沒有預期到這個,而他差點沒有辦法放手。
「妳該走了,這裡不適合妳。」該死的,萬一讓她釣到一個男人,用這種吻法去吻人家,她馬上就會被吃乾抹淨,屍骨無存。
「可是我還沒釣到……」她喃喃抗議。
他停住腳步,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過來扣在身邊。「妳不是說有經驗就可以嗎?跟你說,我、有、經、驗。」他的氣息吐在她臉上,引起她一陣陣的顫慄。
邵小鄰忽覺一陣腳軟,手卻被緊緊扣在他掌中無法掙脫,只能傻傻地看著他買單結帳,拿起她的皮包,帶著她走人。
一直到上了計程車,她才醒了過來。
「我……我們要去哪裡?」難道他真的要去找個飯店?他是認真的嗎?
「我不喜歡飯店,妳家還我家?」他一臉不善地說。
看他帶著怒意的樣子,她差點不敢開口說話。怪了,他為什麼要生氣?更怪的是,明明在生氣,為何還緊扣著她的手不放?如果對她做的事情那麼不滿,幹嘛還要理她?
他們雖說不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但是也沒有真的很熟。他要是看不慣她打算在酒吧來段露水姻緣,他大可閃人,何必一邊死拉著她不放,一邊又顧著生氣?
「我……」她想要對他生氣,想要叫他別弄張悶臉對她,可是那豪邁的語句來到嘴邊,全化成了漿糊,模糊不清。
由於她沒有在第一時間表達意見,於是他兀自報了自己的地址,讓司機往那個地址開。
她想要問他那是哪裡,該不會真的是他家吧?但看他僵硬著臉,她還是很沒種地吞了回去。
於是只好沉默地坐在計程車中。
*        *        *
到底是神經太大條,還是酒精使人鬆懈,邵小鄰也搞不清楚。總之,當她被半摟半抱地下了計程車,才知道她居然在車裡睡著了。
在一個說要跟她上床的男人身邊呼呼大睡。
唉,不管怎麼說,都很難不說她缺乏女人味吧?
她的手依然被他握在手裡,只是他牽她手的方式又有點改變。不再那麼霸氣,也不再帶著惱怒,只是輕輕地扣著她,彷彿他們兩個這樣走路已經很久了,自然到不行。
她一路被帶上樓,眼睛還眼花撩亂地看著這棟漂亮新穎的大樓,下一刻人卻已經站在他家客廳了。
頓時她慌張了起來。
「賀……」慘了,他叫什麼名字?她之前問過,但現在完全想不起來,說不定他又要不高興了。
「賀悉寒。」他沒有打開電燈,但是昏黃的路燈照進來,隱約看得出來室內的擺設。
他終於放開她的手,但是人卻緊貼著她站著。
「悉是熟悉的悉。」他說話時氣息吐在她光裸的肩膀上,手指在她那片柔膩的肌膚上輕畫著,畫出字形來。「寒是……寒冷的寒。」
「寒冷?」她真的覺得有點寒冷,不然怎麼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我有點冷。」
「那我們去房裡,客廳太涼了。」他輕推著她腰後,打開她旁邊一扇門,接著她就置身於他的臥房了。
「不是,賀悉寒,我跟你說……這情況有點複雜。」她得解釋清楚,剛剛她說要釣個男人不是認真的。怪的是她一直想說,卻這樣被帶上計程車,然後帶到他家裡來了。「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我……我該回去了,我保證我不會回去酒吧釣個男人,然後跟他……」
「過了今天,妳再也不需要釣男人了。」因為她即將得到一個。賀悉寒露出一個得意的、滿足的笑容,那其中的佔有意味多麼明顯。
如果燈亮著,她一看到這眼神肯定有所警覺。可惜燈是關著的,她自然沒機會在第一時間逃掉。
「我……我該回去了,我們……」要命,他可不可以不要離她這麼近?她的每個呼吸間都是他那特有的男性氣息,光看他外表斯文的雅痞模樣,完全感受不出他是這麼有味道的男人。
但自從他吻過她之後,她就很難不被影響。
明明那天她跟他進警局又去吃火鍋,她對他一點遐想都沒有的。為什麼現在會這樣跟他貼靠在一起,任他為所欲為……
天,該死!他什麼時候動作這麼快來著?
「賀……悉寒。」她握住他的手想阻止他,可是看起來卻很像她扣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她的胸房。「我們先談話,談清楚再說。」
「你談啊,我在聽。」他低頭咬嚙著她光裸的肩膀,在那細致的肌膚上留下令人又酸又麻的痕跡。
「我說我們又不熟,不應該做……這樣……」她伸手搗住他的嘴,想要阻止他那要命的細碎的吻。
不料他眼睛看著她,發出一種誘惑的眼神,就在她腦門一熱的當下,他吮住她掌心柔嫩的肉。
「啊!」她像是被燙到似地抽開手。
他的眼神配上舔吻的動作,看起來……好色情。
她一開始說要釣個男人,他不是還很不讚同的嗎?為什麼現在這麼投入?
「你說過任我處置的。」他扣住她的後腦,溫柔但是堅定地捧住她的腦袋。
「我……我哪有說過?」她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她喝了半醉也才敢說要釣個男人。任憑人家處置?這種話怎麼可能是她說的?
他又瞇起眼,眼裡的欲望痕跡退去些許,但是看起來卻更為不善。奇怪,當初怎麼會覺得他是個斯文、文明的男人?眼前這一個看起來可是充滿危險性。
「妳上次說過,吃火鍋的時候,說過再忘記我,就要任憑我處置。想要說話不算話嗎?」他睨著她,一臉看她耍賴的模樣。
她呆了一呆。腦子迅速地搜尋著記憶,現在腦袋雖然不太清晰,但她隱約是記得有這回事。
「可是那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的意思……」唉呀,誰都知道任憑處置的處置不是像這種的。因為忘記一個見過一次面的人,就躺在人家的床上……
啊,該死,她什麼時候躺上來的?
等她回過神來,她居然已經被擺平了。才正要據理力爭,他溫熱的身子就壓了上來,她伸手,碰到他那有彈性而又觸感極佳的肌膚,手似乎自有其意識地遊走起來。
她迷蒙地抬頭看他,他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低頭含住了她的嘴。
又一個糾纏難平的吻,持續了好久,將那原本就一直有火星爆出的地方重新放把火。
她的舌伸出來頂住他的,想要抗拒他的入侵,豈料卻像是在迎合他似的,兩人的唇舌糾葛在一起,居然難分難捨。
直到這個吻結束,她都無法正常的呼吸。
「怎麼樣?想要我停下來嗎?不要我這樣吻妳?」他那雙漂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她回視著他,像是第一次見到似的,用那種詫異的眼神看他。
每一次他吻她,她都會有這種被震撼到的感覺。
明明就是不熟悉的人,但是那吻怎麼會這樣勾動人心裡最深處的溫度,整個像是要爆炸開來似的?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熱情的人,甚至懷疑過自己冷感。因為連接吻都覺得沒有感覺,更不想跟男友有更深入的接觸。
可是當他撫摩著她,唇舌糾纏住她的時候,她卻有被釋放的衝動跟欲望。就像是在心裡的最深處,找到一處溫暖的湧泉,那塞子一旦被拔除,溫熱的泉水就會不斷不斷地往外流。
「我……我怕。」她顫抖著聲音,怯怯地望向懸在上方的他。
她怕的是彼此間那種奇異的吸引力,怕那種足以毀滅她的強大力量。出於直覺的怕。
「我會慢慢來,妳不想要的時候只要說聲不,我就停。」他指尖溫柔地滑過她的臉,那低沉的保證跟溫柔緩慢的撫觸,讓她放鬆了下來。
「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為什麼你吻我的時候,我的這裡像是有蝴蝶在拍著翅膀?」她的手貼靠在自己的心臟部位。「你也會這樣嗎?」
當她用這麼純真的表情問出這個問題,他卻覺得像是被欲望的拳頭打了一下似的,渾身的血液開始亂竄了起來。
「我的反應比妳想像的要嚴重多了。」他帶著苦笑說,知道她對於情欲、對於男女之間的肢體接觸都非常的陌生。
頓時間跟著他欲望同時滋長的,還有他少見的良心。
不過當她在PUB裡面說要釣個男人時,他已經決定不讓別的男人得到她了;而當她在計程車裡面靠著他睡得那麼無辜時,他就決心要得到她了。
這段時間他掙扎過,常去想到她,知道她激起了他某些不同的感覺。但他不肯有所動作,明知道透過凌厲應該可以得到她的聯絡方式,但他什麼都沒做。
說是在沉澱自己的感覺,不如說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而當他再度遇到她,一個人孤獨地坐在角落喝著酒,還一臉酒很難喝的模樣,他就知道不用掙扎了。
他跟他老哥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他聰明多了。
當命運把一個女人重覆地丟到你的生命中,而你又對她那麼有感覺時,掙扎著逃避只會讓自己痛苦,所以他當下就知道自己終究會跟她糾纏在一起了。
迅速地看準目標,然後行動,最後得到目標。這是賀悉寒做事的方式,也是他成功的秘訣。這一回,他也打算這樣做。
「真……真的嗎?」她頓時有些同情地望著他。原來不只是她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他也會?
「不信你摸摸看。」他將她的掌心翻過來貼著他赤裸的胸膛,他肌膚的熱度確實教她迷惑了。
「好熱。」她的手在他胸口遊移著。
「對啊,我渾身都這麼熱,不信你自己摸。」他低啞著聲音說。
她的手在他的引導下,開始探索起他的身子,探索著男人與女人的差異。在這同時,她就像個探索蜘蛛網的昆蟲,不知死活地將自己往陷阱的中心放。當然,張網的那方也就不客氣地逐漸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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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被吃掉了。
徹徹底底。
邵小鄰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面對著眼前橫陳的誘人體魄,她不知道該感到愧疚還是害羞,或是該露出滿足的笑容,對著鏡子比個V字。
她終於了解到男女之間情欲的吸引力是怎麼回事,昨夜裡,她只記得不斷處在燃燒的狀態中,差點要不能承受這種激烈的感覺。
然而天亮了,該面對的一樣逃不掉。
她抬頭看著賀悉寒熟睡的臉,真想伸出手摸摸他那張五官比例都非常完美的臉,但她不敢。知道一旦吵醒了他,她就非得去面對他。無論他的反應會是如何,她都不覺得自己準備好面對了。
這是一夜情。
露水姻緣,一切只是欲望。對,就是這樣。
她緩緩地將赤裸的身體自他溫熱的軀體旁抽開,肌肉的酸痛讓她差點沒哀嚎出聲。喔,這算不算運動傷害?
腳一踩到地上,她差點腿軟,一方面是肌肉真的很酸,一方面是看到自己的衣服散亂在房間四周,那小衣小褲還披掛在燈罩上,看起來極度萎靡。
她紅著臉、僵著身體,盡可能安靜地穿戴好衣物,等到她借用了他的梳子勉強將頭髮梳整好,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事發現場時,卻被自己嚇了好大一跳。
「啊——」驚呼聲悶在她嘴裡,差點沒把她哽死。
她被鏡子裡面的自己嚇到了。
她穿著昨天那件細肩帶洋裝,洋裝雖然有點皺,但是還好完好無損。只是她的肩膀跟脖子上,還有胸前,居然印著深淺不一的印痕。
天吶地吶!這……能見人嗎?
騙說是蚊子咬的,鬼才信吧?
偏偏她昨天穿出門的小外套也不知道丟哪去了,說不定根本放在PUB裡面忘記帶走了。她記得昨天才進他家門,他吻著她的肩膀,那時候就好像沒有外套了。
努力回想半天,卻只回想到那些活色生香的動作片畫面,讓她自己兀自臉紅個不停。
不得已之下,她輕輕拉開他的衣櫥,挑了件看起來最便宜的休閒外套,緊緊地將自己包了起來。
雖然休閒外套配上洋裝很怪異,但總比身上那些痕跡被看光光的好吧?
「擅自拿人家的衣服,這一件不知道多少錢?」她從皮包抽出一張千元大鈔,雖然想放多一點,但是無奈皮包中只剩下一張鈔票。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將鈔票放在衣櫥旁邊的櫃子上,算是補償他失去一件外套的損失。她可不想因為還外套而再見他,光想那尷尬的場面,她就想一頭撞死。
都怪她喝了酒胡言亂語,都怪她生活不順就自我放逐,才會搞成這樣。原本見面都還是朋友,眼下弄成這樣子,再見面豈不是很尷尬?
轉身再看他熟睡的臉龐一眼,她的心裡卻湧起一種莫名的溫柔。讓她差點想坐在旁邊等他睡醒。
當他那對長長翹翹的睫毛掀開時,當他那雙好看的眼睛重新張開時,不知會是個什麼模樣?
抹去腦子裡面的綺思,她快步遠離那張大床,迅速地逃離現場。
*        *        *
自從邵小鄰從犯罪現場,也就是賀悉寒的床逃離,已經快一個月了。
說起來邵小鄰的遭遇是滿悲慘的,先是創業了快一年的公司被朋友捲款潛逃,她投資的所有積蓄,還有她那無數的拚勁跟奮鬥,全部在一夕之間瓦解。
被親近的事業夥伴背叛,然後被未婚夫拋棄,連要好的女性朋友也順便跟她那無緣的未婚夫湊成一對。搞得她想訴苦也無門,真有滿嘴的苦說不出。
搞成這樣,她也沒臉回家哭給父母聽,所以那天她才會跑去酒吧喝悶酒。誰想到遇到了賀悉寒之後,那些苦悶都褪了色。因為她每次想到自己這些倒楣事,難免連帶地想到酒吧的事情,接著就會回憶起那既難忘又教人不安的火熱纏綿。
雖然心裡想把它當作一夜情,想要灑脫地當成回憶裡面的小刺激。可是她不時想起賀悉寒的臉,還有他的溫柔與霸道,次數之頻繁,已經差點搞瘋她了。
好在老天爺似乎終於決定她的霉運該到谷底了,離開他家之後,沒幾天她就順利找到工作了。
把自己一些值錢的東西賣掉,連那輛剛買沒多久的可愛小紅車都脫了手,她該慶幸自己除了一無所有之外,還好沒有負債。
所以她現在只需要想辦法養活自己就可以了。
新工作她很喜歡,是在一家大公司的企劃部門做一些專案,工作雖然沒以前自己開設小公司來得有挑戰,但是平穩中更能展現自己的能力,於是她來沒多久,就被上司賞識,派給她更多重要的工作。
「小鄰姊,妳幫我看看,這個案子這樣寫有什麼不對?為什麼經理一直退我的企劃?」同事塗夕琴在邵小鄰剛來時就跟她熟悉,所以小鄰也不介意多教她一點做企劃的秘訣。
「我看一下。」邵小鄰接過她手裡的文件,細細看了起來。沒多久她就掌握到重點,用鉛筆圈了幾個重點。「妳看這邊,主題太模糊,看不出重點,還有,實施辦法寫得太簡單,把所有可以得到的資訊盡可能的描寫清楚,這是重點。還有,結語不用這麼長,會給人感覺整篇企劃案都在空談,沒有實際的實用感。」
「喔,妳說的跟經理上次說的很像耶,果然很厲害,我上一個案子也是被挑這種毛病。」塗夕琴佩服地看著她。
邵小鄰在她們部門人緣不算好也不算太差,只是說話有點太直,若有人叫她批評指教,她還真的很認真地批評。塗夕琴算是開了眼界,職場上居然還有這麼不社會化的人?還好邵小鄰不是做公關的,不然肯定老早一敗塗地。
「是妳問我才這麼說,以後我不會傻傻的真的隨便給人家批評了。」邵小鄰笑著回答。
進了新公司之後,邵小鄰連打扮都收斂許多。
一開始是因為脖子跟肩膀太多未完全消褪的痕跡,所以她的穿著除了保守一點之外,別無他法。或許也是心理因素,總怕別人多注意她,所以格外想要穿那種灰灰的顏色,最好站在辦公室裡面還能融進壁紙中,少被注意到。
可惜的是她的衣服太少那種灰不溜丟的顏色,大多是色彩鮮豔的。所以她也只能挑一些白色、黑色之類的來穿,盡量作風低調一點。
她以前不是不懂自己為何人緣不是很好,但是她當時根本不想改變。再說,自己當老板跟當人家員工是不一樣的,一個老板如果能夠更顯眼,對公司的業務是有幫助的。
但她重新投入職場,再度當個小職員,她只希望給自己一段時間沉澱,再來思考未來的走向,所以她至少要做到不要隨便樹敵。
「小鄰姊,妳真的好厲害喔。看妳手上的案子比我多,但是好像遊刃有餘的樣子。我這個案子一直被退,所有工作都卡住了,結果經理還要我去幫資訊部門弄新系統。」塗夕琴苦著一張臉說。
「新系統?你也會寫程式喔?」小鄰訝異地問。
「不是啦,是公司的整個電腦系統都要改,主要是要把一些作業弄成固定的流程,好把工作的各個環節做一些分析,說穿了,就是老板想知道誰幹得好,誰又搞砸了。據說以後每個人的績效在系統裡面會一清二楚,好可怕喔!」
「還好吧,我們每個月要做多少案子,不是滿固定的嗎?起碼把手上的東西好好弄完,不至於有什麼大問題吧?」小鄰對這種事情比較無所謂,她做事情總是把該做的做完,至於老板要給她多少肯定,那還是其次的問題。
基本上,她覺得回來上班也有好處,工作單純多了。自己當老板畢竟不容易,除了工作之外,管人才是最困難的。
「多少有差吧,年終可是會有獎金問題。」
「話說回來,公司改系統跟你有何關係?」小鄰還是不懂。塗夕琴真的很有離題的本事,難怪她寫的案子常有焦點模糊的毛病。
「因為這系統是包給外面的公司做的,所以各個部門都得派人跟資訊公司的人開會,提供我們的工作內容與模式,好寫出適合我們部門的流程。今天大老板要跟資訊公司的人開會,可能過幾天我就得去處理這個。」
「我對部門的流程雖然已經熟悉,但畢竟才來上班沒多久,不然我可以替妳去開會。」邵小鄰猶豫著。
「真的嗎?」塗夕琴眼睛一亮。「小鄰姊,妳已經夠懂了。其實我覺得妳完全不像剛來上班耶,做事情這麼俐落,工作效率這麼高,真不知道同樣一顆腦袋,為何我這麼沒用?」
「好了,甜言蜜語這麼多,我支援妳就是了,需要開會時跟我說一聲。」邵小鄰笑著說。
「那我就先謝謝妳了,等我這個案子過關,我請妳吃飯。」塗夕琴開心地說,彷彿放下了一顆大石頭。
邵小鄰聊了天之後,還是打開手上的案子,繼續她的工作。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進入狀況,塗夕琴就不知道去了哪裡又跑回來,一臉興奮地拉著她說話。
「號外!」塗夕琴拍了她一下。「據說這個負責電腦系統的公司,有個大帥哥耶,現在各個部門都有一堆人自願去做這件事。我剛剛聽她們形容了一下,真的有那麼帥的人嗎?」
邵小鄰愣了一下,這才好笑起來。「帥能當飯吃嗎?工作不都一樣的?這麼說,你願意自己去開會嘍?那我就不用……」
「啊,不行,我的案子還是嚴重地卡在一起,如果我為了帥哥去開會,案子交不出去,恐怕會先被經理砍頭吧!唉,真希望我也有機會看一下帥哥,我們公司的男人品質真的不夠優。」
小鄰一笑。「那你去埋伏在會議室外面,說不定就看得到啦!」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這招?」塗夕琴開心地跳起來。
小鄰正要提醒她那些緊急的企劃案還在桌上,夕琴就叫了起來。「來了,啊,這個男人沒見過,一定是他。真的耶,這男人又高又帥,看起來很優雅又很有風度,有品味又很有氣質耶!」
小鄰原本已經回頭看她的企劃案了,被夕琴一形容,不禁笑了出來。「我還傾城傾國呢!」
「可是那是用在美女身上的詞。快點,你不看你會後悔,帥哥往我們這部門走進來了,總經理陪著,在參觀吧!」夕琴一直激動地扯著她的衣服。
小鄰只好站起來看個清楚,沒想到這一眼卻嚇得她腿軟。
在總經理陪同下走進來的,正是那個她的一夜情人,長得禍國殃民的賀悉寒。
小鄰直覺的反應就是蹲下身子,想要躲到桌底下去。沒想到夕琴扯著她的毛衣,那件粗針毛衣差點被扯得變形。
「小鄰姊,你在幹嘛?見到總經理也不用這麼緊張。」夕琴一臉困惑地看著蹲在地上的她。
「噓!」小鄰真想封住她的嘴,偏偏夕琴的聲音還不小,引來了一些注視。
於是總經理往這邊看來,夕琴只好站起身朝老板致意。
而邵小鄰呢?
她依然死不肯出來,只差沒把自己塞進辦公桌下的空間,躲得更徹底些。
終於,總經理帶著人參觀了一圈,繞出了企劃部門。而小鄰的腿已經軟了,差點爬不起來。
「小鄰姊,你在幹嘛?總經理有這麼嚇人嗎?」奇怪,小鄰姊平時很鎮定的,在主管面前也從來不緊張,為什麼今天看起來像要昏倒了一樣?
邵小鄰抓住桌緣爬了起來,將狼狽的模樣整理了一下,這才慢慢恢復了呼吸。他應該沒看到她吧?
唉,其實也不用怕成這樣,只是她一時緊張,本能的要躲起來。該說是被嚇得很徹底!她怎樣都沒想到會再見到賀悉寒,更別說是在自己公司了。
難道人真的不能做壞事?
「沒事,我只是腳有點抽筋。」她神色自若地坐回座位,作勢揉了揉自己的腿。
「那現在沒事了嗎?」夕琴關心地看著她。
「沒事,我有點渴,去茶水間喝杯水。」
邵小鄰是真的覺得渴了。她離開辦公室,穿過走廊走進茶水間,倒了杯冰水,呼嚕呼嚕幾口喝完。
呼,終於覺得好多了。居然緊張得都流汗了,可見得在辦公室穿毛衣太熱了,明天還是改穿襯衫就好。
把杯子洗好放著,她轉身踏出茶水間的門,卻被一個外力給扯離了預定的路線。
「啊——」她的驚呼聲掩沒在一只大掌中,接著她感覺到自己被拖進去旁邊的雜物間,她緊張得全身僵硬,用力地又踢又打,只差沒使出渾身解數給來人一頓好看。
「別踢了,萬一不小心踢中了重點部位,看你怎麼賠?」一個帶著諷刺笑意的聲音穿透了她的緊張。
她一愣,一抬頭。「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明明長得頗高大,還硬要跟她擠在雜物間的人,正是那個被她始亂終棄……呃,被她不小心睡了一夜的男人,賀悉寒。
「妳以為躲在桌子底下我就看不見妳?妳再躲啊!」賀悉寒咬牙切齒地說。
這女人實在太過分了。
那天他醒來,發現自己被遺棄在床上,感覺真是爆差的。再看到櫃子上的千元鈔票,差點沒親手把她捉起來捏碎。
他終於發現自己真的是凌厲的親兄弟,他很有衝動想改當暴男。
沒想到他還沒空去堵人,居然就在這裡巧遇了她。所以說人不用抗拒命運,該出現在你生命中的,躲都躲不掉。
「呃,我……我只是有點驚訝,你……怎麼會在我們公司?」她扭動著身子想離他遠一點,但是雜物間的空間很窄,只夠兩個人身子貼著身子站著。
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野獸拖回巢穴的獵物呢?
他明明有個文明的外表,為什麼老讓她嗅聞到野獸的氣息呢?
「這叫做天意。在妳始亂終棄之後,終於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他眼睛裡的怒焰再起,說到這個,他可能短期內都無法釋懷了。
他難得看上一個女人,而這女人居然迫不及待地從他床上逃跑?他有這麼不堪嗎?
「什麼始亂終棄?!」她瞪大眼珠子。「那……那是一夜情,一夜情你不懂嗎?一夜都過完了,我閃人是很正常的。」
「妳、再、說、一、次?」他的聲音是那麼平靜,但是眼裡的威脅卻那麼明顯。看得出來,這男人非常、非常的不爽。
「我……」她還真的沒種再說一次。「你叫我說就說喔,我是隨便任你支使的嗎?」她鼓起勇氣頂了回去。
奇怪,她明明覺得自己沒錯,為什麼被他一瞪,她又忍不住想縮起來呢?
到底這男人有什麼魔力,會這樣影響著她的行為跟反應?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她非常好膽的挑釁著。
只見他朗目一瞇,下一瞬間,他的唇已經捕捉了她的。
他的吻粗魯而帶著怒意,像是懲罰又像是最熾熱的勾引者。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想要抗拒他。但是掌心下隔著襯衫就是他微溫的體熱,她記起他肌膚的觸感,不禁一陣呻吟,連腿都覺得軟了。
他的吻得意地加深,直到她的抗拒慢慢消失,他的唇舌才改為溫柔的舔噬,簡直就像是獅子吃掉獵物前尋可憐小動物開心的逗弄一樣。
她就是那只可憐的小動物,靠在他懷裡嗚嗚哀鳴。
他的手扣住她的腰,一個推擠,他強健的腿卡進她雙腿之間,使她清楚地體驗到他身體的每個堅硬曲線。
他喚起她最火熱的記憶。
她覺得腳一陣軟,但是身子一癱下來,簡直就要坐靠在他有力的大腿上,讓他那火熱的侵略意圖更為彰顯。
他抵著她輕輕地、緩慢地來回磨蹭著,引來她更多低聲的嗚咽。
「賀悉寒……」她抓住他的肩膀,不知道是想拉近他,還是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如何?妳還想要我嗎?」他誘惑地抵著她的唇,低語著。
她喘息著,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下一瞬間,她被放了開來,所有挾持她的力量消失,她差點滑下去。
邵小鄰攀住旁邊的架子,惱怒地瞪他一眼。這男人是雙面人嗎?前一刻還這樣火熱地吻她,下一刻卻退得遠遠,冷眼看著她。
「這種滋味好受嗎?」他冷靜地盯著她暈紅的臉看。「那天早上醒來,我就是這感覺——被利用了!」
「我……」她被他眼底的怒火給嚇到了。「我哪有?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第一個反應就是先離開再說。」
「順便丟下一千塊?請問妳,就算是夜度資,我有那麼廉價嗎?」他說到這個就生氣,必須要有強大的意志力,才能不把這女人掐死。
一千塊?!
她好膽在跟他上床的隔天早上,丟下一千塊人就跑掉?
她好樣的,從沒人敢這麼做。讓他懷疑她是他的仇家派來折磨他的!
「我本來要多放幾張的,但是我那天皮包只有一千塊,沒有領錢……」等等,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很重要的重點?
「不然妳打算給我多少?」他繼續咬牙切齒,這下他改變主意,想要直接咬斷她的小脖子。
看到他嗜血的眼神,她悚然一驚。「幹嘛那麼生氣?你很喜歡那件外套嗎?還你就是了。我也是回家才發現那件是名牌,再不然改天買一件新的還你就是了,幹嘛這麼計較?」那件外套去專櫃買應該將近一萬塊吧!她打算下班就去買,省得被他這樣瞪。
「什麼外套?我在說什麼,妳又在說什麼?」他原本滿生氣的,但冷靜下來後馬上發現,他們兩個在雞同鴨講。
「就我從你衣櫃借走的休閒外套啊。我那天找不到我的外套,就借了一件你的,我不知道你那麼介意……對不起啦!是我沒經過你同意就——」
「閉嘴。」他止住她的叨念不休。「妳說妳放那一千塊是賠我外套的錢?不是給我的過夜費?」
「過度費?!」她倒抽口氣,終於明白他剛剛吼了一堆是在說什麼了。她的臉困窘地脹紅,她不斷地揮動著手。「什麼過夜費啊?我才沒給你過夜費呢,我們是一夜情,又不是牛郎與女客的關係,你搞清楚!」
夜度資!她終於搞懂他指的是什麼了!拜托,他怎麼會以為他只值一千塊?
想到這裡,她差點格格笑出聲。「哈哈哈,你不會以為自己只值一千塊吧?不要傷心,你起碼值一萬塊!」
他原本放鬆的身子又僵了起來,那眼睛又瞇了回去。「妳再說一次?」
「我……」她識相地止住笑容。「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跟一個男人鎖在雜物間,萬一被發現還得了?更何況他才來公司一次,大家就對他趨之若鶩了,萬一被抓到,她的人緣肯定會跌到谷底。
「不行,我們還有話沒說完。」關於一夜情的事情,一定要讓她搞懂,他受不了睡一覺醒來就得找人的狀況。
「可是我要上班啊,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困擾地看著他。
「那我等妳下班,今天下班我來接妳。」他不想再讓她跑了。
「接我?不行啦!」她才不要被公司的女同事們發現她跟他有糾葛。「我們約餐廳,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我保證,我今天請你吃飯,再陪你去買一件外套,算是賠給你的,好嗎?」
賀悉寒盯著她看,考慮了好久,彷彿她的信用額度很低,而她現在已經超支了。畢竟她落跑過一次,素行不良。
「妳知道我現在不怕找不到妳了,逃跑會有什麼後果,妳自己應該清楚。」他指了指她唇邊被咬破的痕跡,是他剛剛粗魯的吻造成的。
邵小鄰渾然不覺自己嘴角破了,以為他指的是吻,頓時窘紅了臉。「知道啦!七點,你看要吃什麼!」
「六點半,我在妳公司附近的百貨公司門口等妳。」他捏住她的鼻子,擰了一下當作約定的記號,說完轉身打開雜物間的門,瀟灑地離開了。
邵小鄰搗著鼻子走出來,想要瞪人也沒人可以瞪了。嘟著嘴走回自己辦公室,賭氣地坐回自己位子。
「小鄰姊,這個妳幫我看一……」夕琴的椅子轉過來,接著驚呼出聲。「啊,妳的嘴巴受傷了,撞到東西了嗎?我這裡有藥,妳要不要抹一下?」
小鄰被這一叫才伸手去摸嘴角,接著在夕琴湊過來的鏡子裡面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不禁搗著嘴恨聲叫:「賀悉寒,王八蛋!」
「小鄰姊,妳說什麼?」夕琴一臉困惑地問。
「沒事,只是歹年冬搞蕭郎,被一只野獸咬了一口,算我倒楣!」她嘟囔著檢視著嘴唇,心裡還不斷臭罵著賀悉寒。
嗯,此時的賀悉寒耳朵應該滿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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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邵小鄰整個下午工作效率都很差。
還好她之前就已經把手邊的工作超前進度了,不然恐怕下班沒辦法準時離開。一想到那個正等在百貨公司門口的人,她就覺得苦惱。
為什麼他會剛好承包了她公司的新系統呢?這樣他們以後碰面的機會就不少,萬一被大家發現他跟她有曖昧,那她不會被女同事們瞪死嗎?
說起這男人,說他禍國殃民一點都沒錯,才來一次,就在公司造成旋風。女同事們見過的無不垂涎,沒見過的也為之嚮往。說他既斯文又有氣質,她們一點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床上展現出十足的動物性。
想到這裡,她的臉又紅了。
「小鄰姊,妳還不下班啊?」塗夕琴已經收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裡面除了幾個還在趕案子的同事外,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
「我……等等有事。」小鄰看了下手錶,生怕自己遲到,他等不及又會跑到公司找人,萬一那樣就毀了。
「那要不要我送妳一程?」夕琴好心地問。
「不用了,妳先走吧!明天見。」小鄰朝夕琴笑了笑。
於是夕琴跟她道過再見後也走了。她焦慮地看了下手錶,還是決定先走過去。收了下東西,她打卡下班,沿著人行道往約定好的百貨公司前進。
才一到百貨公司門口,就看到他頎長的身子站在那邊,看起來神色自若,絲毫沒有察覺附近女性動物投注在他身上的愛慕眼神。
在心裡嘆了口氣,邵小鄰嘴裡發苦。跟這樣的男人牽扯在一起,那得要有一山的自信才行,不然壓力會很大的。
「很好,沒有遲到。我以為我可能需要過去逮妳呢!」他一見了她,嘴邊泛起一抹笑。朝她走過來後,很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
「要……要去哪裡?」她輕微地掙扎了一下,發現根本無法掙脫他,轉頭看了看四周,還真怕引起側目。
好吧,沒人在看他們,是她自己做賊心虛。
「吃飯啊,吃茶餐好嗎?」他低頭問她,神色看起來還真是溫柔。
她一時看得愣了,傻傻地點了頭。
「妳的車呢?那輛紅色炸彈。」他招了輛計程車,剛剛就發現她是走路來的。還有上一次在酒吧,她也沒開車。
「什麼紅色炸彈?那是漂亮的M3,你懂不懂?」她瞪他一眼,跟著坐進計程車中。
二十分鐘後,兩個人已經坐在一家以茶餐聞名的餐廳裡面,也點完了餐,就等著上菜。
「妳還沒說妳的車子怎麼了。」他把筷子外袋拆開,然後放到她手邊,再幫自己拆掉筷子的外袋。
她看著他熟練地幫她做這些雜事,忽然有點呆愣了起來,想不到這個跟她在一起總是有幾分霸氣的男人,居然這麼體貼。剛剛兩個人走在路上,他也一路護著她,沒讓一些路障給絆到她。
邵小鄰有些粗枝大葉,所以把自己搞得受傷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跟他在一起,他的眼睛似乎都看得比她遠,反應也都比她快。
她居然有些莫名的感動,為了他這些並不明顯的小動作。
「賣掉了,我現在不適合養車。」她聳了聳肩。
「妳那天說被人捲款,跟這有關嗎?」他又幫她倒了杯溫水。
「我有跟你說喔?」她瞪大眼睛。「我都不記得我那天說些什麼了。反正不就是那麼一回事,跟朋友一起創業,然後被朋友捲款潛逃。」
想到這個,她還是有些落寞。傷心的是朋友這樣待她,反而不是難過那失去的金錢。
「妳對自己的朋友都很心軟。」他看了她一眼,這麼說。
「你怎麼知道?」她確實如此。對於陌生的人、交情不夠的人,她很容易直話直說,也不輕易被佔便宜。但是偏偏對於熟人,她格外容易心軟,很多事情不計較,常常多替朋友做這個做那個。有時候她也清楚這樣不大好,容易被當作理所當然,可是就是改不過來。
「所以妳的好朋友才會拐走妳的未婚夫,拋下妳獨自面對事業垮臺的狀況。」他接口說下去。
她瞪大了眼睛。「酒精真是害人不淺,我什麼都說了?天哪,我以後不要喝酒了。」
他笑了。
他笑起來的模樣很好看,讓他原本就好看的臉多了幾分生氣、多了幾分活力,不再只是冰冷的好看而已。
她發現他雖然對人說話都很客氣,舉止也很紳士,但是不說話、不笑時,眼底的冰涼感卻很教人敬畏。
還有,他在外面的形象跟兩人相處時的樣子實在差太多,這個霸氣且帶著任性味道的男人,似乎只有她看得到。
「妳喝了酒很可愛,不過以後只能在我在的時候喝。」他可受不了她真的跑去釣個男人回來,他恐怕會殺了她跟那個男人。
她臉一紅。「你說話不要這麼曖昧,被聽到還以為我們是……」情侶。
「是什麼?情人?男女朋友?」他嘴角的諷刺意味又出現了。抱都抱過,親都親過,該做的哪一樣沒做過?現在才想撇清,哼哼,太遲了!
結果服務生上菜的動作打斷了他們的話題,於是她心滿意足地吃著好吃的食物,感覺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
「喜歡這邊的菜色嗎?」他喝了口茶,看著差點去舔盤子的邵小鄰問。
「好好吃,每一道菜都有淡淡的茶香,超級好吃。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這家餐廳?」她幸福地瞇起眼,吃了飯後,似乎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人果然需要美食呀!
「還有很多道好吃的,今天沒辦法全點出來。喜歡的話,我們下次再來。」他將旁邊的熱茶倒了一杯給她,讓她喝了好幫助消化。
「好,沒問題。」她喝了口茶,忽然想到什麼地往前靠向他。「喂,這裡會不會很貴?我……」她的戶頭裡面剩沒多少錢,賣車的收入仍是一張支票,還來不及存到銀行裡面去。
「今天我請客,等妳領薪水再請客。」他笑笑著說。
「那怎麼可以?我說好了要請你的。」她抗議。
「我有說不讓妳請嗎?早晚是要請的,先留著,何必急呢?」他扣住她的手,開始玩起她的手指頭。「不要跟我爭辯這種事情,我並不缺錢用,以後別再提這種話題了,好嗎?」
他說話的語氣很溫和,完全沒有霸道的樣子。但是她看著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就點了頭,然後才發現自己好像又被唬弄過去了。
這男人真有超能力不成?這樣催眠人嗎?
當他用那種溫柔的語氣問著「好嗎」,她除了點頭之外,似乎不知道還有其他反應的方式。
她若夠機靈就該離他遠一點,他顯然很善於牽著人家的鼻子走。
「吃飽了我們去走走吧!」他起身結帳。
出了餐廳,他還是照樣握著她的手,連她都已經忘了要掙扎了。
「不是要去買外套嗎?」還好她今天有帶信用卡,不然買一件上萬塊的外套,她可沒那麼多現金。
「好啊,這附近就有很多商店。」他跟她並肩走在人行道上,夜裡的涼風吹來,吹起她那頭火紅的頭髮。
「妳穿得太單薄了,不知道現在是冬天了嗎?」他皺著眉頭看她。
「還好啊,我這件是毛衣耶!」她只是匆匆出來,又把外套忘在公司罷了。
結果他的反應是拖著她走進一家服飾店。
這家服飾店有男裝也有女裝,她直接往男裝那邊走去,開始看起了外套。而他卻站在女裝前面,挑了條圍巾跟一件外套,就把她抓過去。
「試穿一下。」他攤開外套示意要她套上。
「又不是我要買,是你要買外套。」她好笑地看著他。
賀悉寒把她的手抓過去,套進外套的袖子裡面,幾個擺弄,她就穿上了一件大方又好看的毛料外套,接著同一套的圍巾跟帽子就被套上她脖子跟頭頂。
「小姐穿這件外套很好看,這外套也有男性款式,布料是一樣的。」機靈的店員看賀悉寒的動作就知道這生意做得起來,趕緊拿了男性款式的外套出來。
「對啊,要買的人是你耶!幹嘛拖我下水?」邵小鄰好笑地看著他。
賀悉寒不說什麼,接過店員拿來的外套套上,兩個人站在一起果然很搭。
「先生,我們也有男性的圍巾,跟這外套剛好可以配成一套。」店員又把圍巾搬出來。
「你穿這個好看,你喜歡嗎?」小鄰看著他試穿,欣賞的眼光難以移開,這男人實在太過麗質天生了,穿什麼衣服都好看,配上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蛋,簡直就是殺傷力極強。
也難怪公司那些女人差點沒對著他流口水了。
結果賀悉寒把那些外套跟圍巾通通結了帳,直到提著大包小包走出店裡,邵小鄰還在傻眼。
「喂,你幹嘛買我的外套?還有,說好我要賠你外套的,幹嘛幫我刷卡?」奇怪,她平常反應不是這麼遲鈍的,為何一個不留神,他已經完成結帳手續了。「你這樣我很困擾耶!」
她是打算刷卡買他的外套,等到月底領錢自然有錢繳卡費,但是現在弄成這樣,她也沒有足夠的現金可以還他。
「妳一定要跟我分得那麼清楚嗎?」他看起來不大高興地盯著她問。
「不是啊,明明就是你要買外套,為什麼連我的……」
「妳穿起來很好看。」他的手拂過她的臉頰,用一種溫柔的神情說著。
她呆了一下,差點也對著他溫柔地笑。「你……唉呀,不要這樣看我!」她為之氣結,索性伸手搗住他的眼睛,不看他那可怕的溫柔。「跟你說我不用買外套,拿去退掉,現在還來得及——」
「鄰鄰。」他依然站著,依然任她的手搗住他的眼睛,但聲音低沉而平靜,說話的語調也很溫和。
她忍不住鬆開手,看他想說什麼。
「沒事長這麼高,手都酸了。」她喃喃抱怨,不敢看他眼裡逐漸熾熱的溫度。
「鄰鄰,我擁有一家收入還不錯的小公司,妳不用擔心我的經濟狀況,這些我負擔得起。」他不疾不徐地說。
「可是……」她當然看得出來他經濟狀況不錯,但是沒道理讓他花這個錢,買衣服給她,這實在太親密了。「你不覺得這樣太……親密了嗎?」
誰想到他聞言居然咧嘴一笑。「更親密的事情我們都做過了,擔心什麼?」
小鄰聽到了忍不住橫他一眼。
「我的外套不是還在妳家嗎?又沒有不見,妳幹嘛賠我外套?」他反過來討論這件事情。
「就算如此,你也沒道理買衣服給我啊!」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在她的身邊,沒有人把她的需求放第一位。在朋友當中,她通常是那個照顧者,是那個先替朋友想到的人,所以這種經驗實在太少,少得她不懂得如何接受禮物。
可是她已經發現,賀悉寒跟她以前認識的男人或朋友都不大一樣,他有他體貼的一面,有些事情她從沒奢望別人替她做,但他都做了。好像對她好,不經意地寵著她,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個發現讓她有點鼻酸,讓她心裡有種隱隱滾動著的什麼呼之欲出。
「如果你不喜歡,那邊有垃圾桶……」他提起整包衣服就要往垃圾桶走去。
「賀悉寒!」她拉住他,簡直是敗了。「好啦,好啦,我收下,我收下就是了!」
把新衣服丟掉,虧他幹得出來?!
賀悉寒滿意地一笑,開始想像兩個人穿著同款外套的模樣了。
情人裝。
他要在她的身上蓋滿他的印記,直到她再也跑不掉為止。
「你為什麼笑得很詭異?」她剛巧捕捉到他嘴邊的笑意,狐疑地問。
「有嗎?」他一臉自然地反問。「既然我的外套在妳家,要不要過去拿?」
「現在?」她訝異地問。那她豈不是要帶他回她家?感覺好像情人一樣,這樣下去不會牽扯越來越深嗎?
她明明是來斬斷這段牽扯的,為何好像牽扯得更深了?
「不方便嗎?那我們改天再約也可以。」他聳了聳肩說。
「改天?」那豈不是還要再碰一次面?「就今天好了,我們去搭車吧!」她拉著他的手,往捷運站走去。
*        *        *
邵小鄰跟賀悉寒搭著捷運回去她家,一路上說說笑笑,聊些有的沒的,感覺竟像是兩個學生在談戀愛。
賀悉寒手裡提著大包小包,還是堅持空出一只手握著她的手,讓她覺得好氣又好笑。看不出來他是個黏人的男人。
兩個人從捷運站散步到她的住所。當她把客廳的燈一打開時,兩個人的目光同時停駐在沙發上那件外套。
那正是那天她借走的外套,放在沙發上,沙發前面的桌上擺著她的筆記電腦跟雜物,看起來她似乎常常窩在那個角落上網、工作或是看電視,外套也像是常常穿的居家服,就隨手放在那邊。
邵小鄰的臉又紅了,彷彿被看穿了似的。
「呃,你的外套很保暖,所以我……」常常坐在電腦前,冷了就穿上他的外套。
因為外套很寬大,她穿起來卻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彷彿被人給密密實實包裹在懷中一樣。在寒冷而孤獨的夜裡,獨自坐在電腦前工作,格外需要這種溫暖的擁抱。
「我不介意妳穿它,以後我的衣服都可以借妳穿。」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著越來越升高的溫度。
小鄰被盯得臉漸漸紅了。「我……洗乾淨再還你。」
他為什麼把這件事情說得像是某種承諾,害她開始胡思亂想了。
當初認識他的時候,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跟這男人糾纏不清。即使上過一次床,發生了親密的接觸,對她來說,也盡力平靜地接受這生命的意外發展。她好不容易釋懷,他卻再度出現,且絲毫不願意配合她好聚好散的努力。
「不急,放在這邊也好,以後我冷了就有衣服穿。」他走過去沙發前面,在她習慣窩著的位子坐下,將自己高大的身子塞進桌子跟沙發中間的空位。「妳一定最喜歡這個位子。」
邵小鄰看他輕鬆自在,也就跟著放鬆下來。她在他旁邊的地板上坐下。其實沙發前面她鋪了一塊地毯,冬天窩在上面有種慵懶的舒適感,所以她特別愛盤腿坐在地上。
「這裡是VIP座位耶,你看,電視距離剛剛好,音響放出來的音樂也很清楚,還有,伸手就可以打開桌燈,要的雜物都在身邊。天氣冷的時候不用起來爬動,多好呀!」她在他身邊坐著,示範著她所說的種種好處。
他將她拉過來坐在身邊,伸手打開桌上的音響遙控器。「我要試用一下,看這位子有多麼VIP。」
悠揚的演奏音樂從音響中播放出來,他伸了個懶腰往後靠在沙發上,順手將她拉過來懷裡,一手環著她的肩膀。
「賀——」她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
「噓。」他修長的手指豎在她的唇前,阻止了她的話語。
見她終於放棄了說話,他的指卻捨不得離開她的臉,在她臉頰旁來回細細地描摹著,像是要好好記下手底下的觸感。
她被他那溫柔的眼神給催眠了,也被他手指尖的魔力給麻醉了。她乖乖地靠在他身邊,放鬆下來,享受這冬日夜裡的溫存。
暈黃的燈光灑落在室內,盡管外面風寒地凍,這兩個窩在客廳地板上的人兒卻滿足得不想動彈。
「賀悉寒。」她靠著他的肩膀,眼睛微閉著。
「嗯。」他應聲,聽起來一樣慵懶。
「你是開科技公司的喔?不然為什麼會承包我們公司的系統設計?」她終於還是問了,對他,她有著許多好奇。
「我們是個小公司,員工不到二十人。但是我們接的案子很多元,軟硬體都接,只要我們做得出來的,都做。」賀悉寒沒有誇大自己的成就,相反的這還算是非常保守的說法。
他從學生時代就開始經營的科技公司,案子根本接不完,錢也賺到手軟。可是他堅持不肯再擴編,只喜歡帶著一群彼此理念都合的人共同工作。
如果真的愛賺錢,以此為目標,當初他就會接手自己父親的公司,而不是選擇出來創業了。
「可是你們做的案子好像都很大。」她下午曾經稍微查了一下他的公司,發現他的公司在業界享有盛名。有些別人做不來的案子,被他們接手後都能處理得很漂亮。所以許多大公司老板特別愛找他們,即使收費比同業貴一些,但是評價都很好。
「因為大家都是做過很多案子的老手,所以接案子要看負責工作的人有沒有興趣。有時候不用很多錢,我們也接。」賀悉寒很享受自己的工作方式,像他這種外表看來紳士,實際上做事卻只想憑自己喜好的人,開設小型公司是比較適合的。
如果要他去大公司上班,可能會把他搞瘋,而他也會在自己瘋掉之前,先搞瘋大家。
「感覺很有趣。」她說著縮進他懷裡。「有點冷耶,你想不想喝杯熱可可?」
她雖然這樣問,但是懶懶的不想起身,只是更往他身邊縮去,想要汲取他的體溫。
「家裡有可可粉嗎?」他問。
「有啊,在廚房的櫃子裡。」她很自然地回答。
她說完才察覺不大對,正要轉身看他,卻發現他已經起身,還把沙發上那件他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等等,馬上就好。」
「賀悉寒,你要幹嘛?」她直起身子問,只見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直接往廚房走去。
沒多久,他手裡拿著兩杯熱騰騰的可可回來,一杯給了她。
「喔,你真好。」她捧住溫暖的杯子,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他臉頰一下。
他笑著湊過來,在她嘴唇上啄了兩下。「妳再吻多一點,以後我天天泡給妳喝。」
他的動作讓她紅了臉。「還天天呢!你喝完就該回去了,這件外套我洗乾淨再還……」
「都說放妳這裡了,還擔心什麼?妳穿比我穿好看。」他後退些許空間,看了下她穿著他外套的模樣。
嗯,他喜歡。
她只好紅著臉,低頭繼續喝她的可可。
每次她提到他該走了,他總可以說出一些話語讓她忘記這件事,直到時間都過了十二點,捷運都停駛了。
結果他就這樣很理所當然地進駐了她的屋,她的房,還有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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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冬天的早晨要爬出棉被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旁邊還有人死不合作的時候,那更是難上加難。
「賀悉寒,快點,該起床了。」她推著棉被堆裡面不動如山的傢伙。
那個男人此刻手腳並用地抱著她,把她當人形抱枕夾在身前,怎奈他人高馬大特有分量,這一抱一夾,只要他不肯鬆動,她是沒有辦法逃出生天的。
更何況暖呼呼的棉被被他倆偎得很舒服,外面的冷空氣刺激著,讓她更不想動。可是再不動下去,遲到是肯定的結果。
「親親我就起床。」他閉著眼睛,將臉埋在她頸窩,貪取她身上那若有似無的清淡香味。
「還親?剛都親過了。還有……」她將他的臉扳起來。「你昨天就該回家的,為什麼現在還在這裡?」
「因為沒有捷運了啊!」他動都不動,繼續閉著眼睛睡覺,回答得那麼理所當然。
「重點是你應該在捷運停駛前就走。還有,我們明明只有一夜情,怎麼可以再……」她說著說不下去了,因為某人已經張開了眼睛,用力地瞪著她。
「誰跟妳說我們是一夜情?」他張嘴咬住她下巴,還挺用力地一咬。「妳早就是我的人了,還要我蓋多少印才肯承認?」他說著還要繼續在她身上製造印痕。
「啊!」她慘叫著推著他的下巴。「你是野獸喔?不要咬我啦!我不想要再被弄得全身是痕跡。」
她想起上次的慘烈教訓,趕緊識時務的投降。
反正這個男人一「番」起來是無人能敵。他從昨天就「片面」宣布他倆是男女朋友,一點徵詢她意願的意思也沒有。而且把她一吃再吃,當晚餐當宵夜,絲毫沒有客氣的。
半點也沒考慮到她的心情,一點都不懂跟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她需要承受多少壓力。
「不想被咬就乖一點。」他拍拍她的頭,欠動下身子,繼續將她圈回懷抱中。
因為這一動,她清楚地感覺到他晨起的欲望。
「賀悉寒……」她臉紅地看著他,想起他在床上那放肆的做愛方式,想起他那不顧一切,每每將她激得超出極限的方式。她知道當他認定一個女人,這女人肯定跑不掉,更何況她對他從來沒有太多抗拒的能力。
「放心,今天沒時間,放妳一馬。」他迅速地起身,並一起將她抱離開溫暖的床鋪。冰冷的空氣讓她慘叫連連。
「你就不能預告一下嗎?很冷耶!」她捶著他的肩膀,想要擰他,卻發現他身上的肌肉很硬,擰都擰不動。「你穿上衣服時那麼斯文,一點都感覺不到身上這麼多肌肉。」
「快點,不是快遲到了嗎?我想吃早餐。」他把她弄進浴室,兩個人擠在洗手台前刷牙洗臉,像孩子似的,屁股頂過來推過去的,弄得連臉上都是牙膏。
二十分鐘後,賀悉寒穿上他昨天那套西裝,依然是個光鮮的雅痞,除了鬍子有點長,平添一份野性之外,跟昨天沒太大不同。
邵小鄰穿著一件巴洛克風格的華麗紅色襯衫,配上深色的長裙,整個人又亮眼了起來,恢復了她那套色彩鮮豔的搭配方式。
「快點,巷口那家早餐的奶茶賣光就沒了。」邵小鄰拉著他跑出巷子。
難得她主動牽他的手,賀悉寒嘴邊咧開一個爽朗的笑容,心情都好了起來。就連那早餐店沒有座位,他也很甘願拎著一袋早餐,站在捷運入口處吃起早餐。
「啊,你怎麼開始吃了啦?捷運站不能吃東西啊!」邵小鄰瞪了一眼像孩子似的大男人,看他穿著西裝,還站在捷運站旁邊吃早餐,忍不住笑了出來。「最好是讓我們公司那些女人看到你這樣子,可能幻想會破滅。」
「那妳就安心了,不會有人跟妳搶。喝一口……」他說著還把熱呼呼的奶茶湊到她嘴邊,看她冷得嘴唇都蒼白了,直覺想溫暖她。
邵小鄰很自然地張嘴喝了一口,那濃濃的奶香味配合著熱熱的感覺一路下到胃裡,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有種幸福的感覺暖上心頭。
真奇怪,像個傻子似的跟他窩在街角喝奶茶,感覺也這麼甜蜜。完蛋,她一定中了這男人的毒了。瞧他笑起來的模樣,還真是好看。
她忍住胸口突如其來的情感,催促著他快一點。
「不要急,等我一下。我今天剛好要去你們公司談系統的事情,乾脆一起去……」他原本接洽完這個案子是打算交給別人做的,但是昨天一知道她就在那家公司上班,沒道理不親自來。
所以他決定要自己來寫這套系統,且不介意耗太多時間,反正最近其他案子不趕,他可以多多接近她。
他看得出來,這女人外表打扮雖然前衛而大膽,可是在男女的關係上卻有太多的疑慮。他不想給她機會想太多,以免又跑得不見人影。
「不行啦!」邵小鄰直覺反應就是趕緊阻止他。「這樣人家不就知道我們……認識了嗎?」
她真不敢想像,萬一被眾人知道這個萬人迷現在跟她關係匪淺,那她不就麻煩大了?恐怕她要開始被拎到臺上去評估,看看她到底有幾兩重。更別說他現在還跟公司有合作關係,這樣一來,牽扯得太複雜了,她直覺不是件好事。
「認識我很丟臉嗎?」他嘴邊的笑容一斂,表情開始看起來有點猙獰了。
邵小鄰拍了下他肩膀。「你想也知道我會多慘,好歹等你把公司的案子寫完再說,現在工作上有關係,讓私人關係牽扯進來不大好。」
「這麼說我去你公司時也要裝作不認識嘍?」他瞇起眼看她。
「這樣比較好吧!反正上班是公事,下了班才是私事。你要找我可以打我的手機。」
「即使距離才五公尺,也要透過手機講話?」他挑了下眉。
「唉呀,反正你看著辦啦!我才剛去上班沒多久,不想要有太多枝節,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她哀求地看著他。
賀悉寒停頓了幾秒鐘,這才把垃圾丟進附近的垃圾桶。「那你還不快點,上班遲到可不是保住工作的方法。」
他這樣算是退讓了吧!
*        *        *
結果出乎邵小鄰意料之外的,賀悉寒來到他們公司時非常的規矩,看起來果然真像是陌生人似的。
反倒是她覺得怪怪的,老是有種不舒坦的感覺,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索性歸結於她昨晚睡太少。幸好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放假了,她可以睡個夠。
今天開始他分別與不同部門的同事開會,將各部門需要的系統需求詳細羅列。邵小鄰因為早答應了夕琴幫忙,所以雖然扭捏,但還是去開會了。原本以為只有他倆在一起,說不定他又會開始鬧她,沒想到他看起來既禮貌又疏遠,完全繞著公事談,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反倒是別部門的開完會出來,都吱吱喳喳地討論賀先生有多麼溫和、有風度、氣質多麼高雅,難得是個有質感的帥哥。
「小鄰姊,你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大好,是不是工作太多了?」旁邊的夕琴靠過來問。
「沒有啊,只是在想事情。」邵小鄰趕緊鬆了眉頭。
「還好,我以為我把開會的事情拜托你,造成你工作分量過多了。實在很抱歉,我原本想自己去開會的,但是經理還是覺得我的案子進度太慢。不過我聽說參加這個系統改版的人都很高興耶,讓你有機會親近帥哥,應該算是額外的福利吧?」夕琴對她擠眉弄眼。
邵小鄰差點翻白眼。
「我對偶像崇拜沒興趣。」她低著頭收拾著桌上的文件,考慮著要不要留下來加班。唉,是否也算是種悲哀呢?社交生活貧乏到想用加班來逃避煩惱。
「純欣賞也好啊!」看來夕琴沒有要打住話題的趨勢。「我聽說賀悉寒他們公司一年光營業額就上億,好驚人喔!唉呀,我要是把到這種黃金單身漢,作夢都會笑。」
「看得出來,現在公司裡面的女人都躍躍欲試。」邵小鄰很克制不要讓氣從鼻孔出來。
好吧,她要是夠誠實就會承認,賀悉寒那傢伙是真的條件很好,但他卻不是像大家所想像的那樣,溫文儒雅的都市雅痞,反而是個愛記恨又黏人的幼稚男人。
「小鄰姊,你要加班嗎?今天星期五,公司很少人會加班,我工作也是做不完,但我想帶回家做。周末加班,格外有種淒涼的感覺耶!」夕琴看了下她手上的文件夾問。
格外淒涼的感覺?嗯,就連邵小鄰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點淒涼。
算了,還是回家吧!先吃飽飽放鬆一下,明天再來整理沒做完的案子,反正這兩天也沒其他事情做,可以慢慢來。再說,姓賀的那傢伙大約興致退了,她又可以回到原先的生活,不怕有人吵。
想著想著,她不知道為何自己心情還是好不起來。
「我要下班了,禮拜一見。」她胡亂收了下資料。
「那我跟你一起走,反正我也要去捷運站。」夕琴抱起自己的資料,趕緊跟了上去。
於是兩個女人結伴走路去搭捷運。夕琴話多,像只小鳥似地吱吱喳喳,把公司哪個部門的哪個女人想追賀悉寒都八卦一番。邵小鄰只是聽著,大多是隨意應個兩句,還會被夕琴抱怨參與意願不高。
「……所以她就打算禮拜一去開會的時候約賀悉寒——」夕琴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順便也一把抓住邵小鄰。「啊,說曹操曹操到。」
邵小鄰一頭霧水地抬頭,要問她幹嘛停下來,結果就看到站在捷運站入口的賀悉寒。
他站在那邊,遠遠地望著她,表情沒特別變化,但是她馬上知道他在等她。
忽然心裡的不爽快通通不見了,看到他站在捷運入口的模樣,不知為何越看越順眼,唇邊的笑痕也越咧越大。
「所以說不要背後說人家八卦,以免被聽到。」她笑著拍了夕琴僵硬的肩膀一下。
夕琴乾笑一聲迎上去。「賀先生,你也搭捷運?」
「喔,我原本是想等人,可是看來那人好像不來了。」賀悉寒邊說邊看著邵小鄰。
小鄰心虛地瞄了一眼旁邊的夕琴,好在人家半點都沒注意到這兩人的「眉來眼去」。
「那要不要一起進去?」夕琴又恢復了她活潑的性子。
「好啊,說不定你們要搭的線還跟我同一個方向。」賀悉寒從善如流地跟著進了捷運站。
當然,很快地夕琴就發現賀悉寒真的跟她們搭同樣的線。三個人一起等捷運,一起聊天,不過大多是夕琴在發問,賀悉寒在回答,小鄰則是笑著點頭為多。
「賀先生,其實我們公司很多女生喜歡你這一型的耶,你有沒有特別喜歡哪一個,或是哪一種類型啊?」夕琴馬上八卦地問。
關於這一點,小鄰不得不佩服她,雖然只小自己幾歲,但是夕琴的作風實在比較像新人類,很多問題都敢直接問出口。
倒是賀悉寒一點也沒有被嚇到。
「有喜歡的啊,可惜對方好像不怎麼領情。」他說著說著目光又飄向邵小鄰。
邵小鄰趕緊轉開頭去,故意裝作對車廂裡的廣告看板很有興趣。
「怎麼可能?你現在是我們公司人氣最高的男人耶,好多姊姊妹妹都超愛你這一型的,不過我覺得你對我來說有點老,所以你是安全的。」
夕琴還在發表著她的愛情理論,旁邊的小鄰卻捏了把冷汗,恨不得捷運再開快一點。
「啊,我要下車了,很高興跟你聊天。小鄰姊,我先走了,掰掰。」夕琴匆匆地提著包包下車去了。
車廂門開了又關,她撇撇嘴沒說話繼續站著。沒想到他也不開口,也沒有靠近她,像是不認識的人一樣,一人分踞一角。
又過了兩站,小鄰到站了,她直直走出去,還以為他改變主意不跟來了,但她很快地就發現身後有一個穩定的腳步聲。
邵小鄰也沒有回頭看他,就直接刷了卡走出捷運站。
誰想到才踏出捷運站不久,她就被一把拖往旁邊的巷子裡了。
「啊!」她驚呼,差點尖叫出來。「你幹嘛啦?嚇我一跳,我以為——」
她的話被他堵在嘴裡,差點一口氣沒換過來被梗到。
他的吻來勢洶洶,挾帶著熱情與怒意,直直地探索著她,又咬又吻的,絲毫沒有半點留情,跟剛剛那個談笑風生而又風度翩翩的傢伙判若兩人。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在他終於放開她之後,她居然腿軟得往後靠在巷子的牆壁上喘息。
「幹嘛這麼突然?」她紅著臉橫他一眼。「我好像常被你突襲耶!」
她想到他那天把她拖進公司的儲藏室,用的也是這種方式,簡直像是山頂洞人,拿支棒子把人敲昏後拖回洞穴。
這個男人是包裹著文明外衣的野蠻人。
「我悶了一整天了,你還要我忍多久?」他無奈又氣惱地低頭看她。
小鄰想到他在剛剛被夕琴逼問的樣子,不禁有點同情。「唉呀,不要這樣,反正這是我們的事情,不必鬧得人盡皆知吧?」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隨時準備甩掉我?不給人知道是怕麻煩,你該不會真的打這種主意吧?」他懷疑地看著她。
「哪有啊?!」她是覺得他腦子根本不清楚,才會想要跟她在一起。畢竟她再平凡也不過了,為何會挑上她呢?「我只是覺得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我覺得我適應得很好啊!」他不以為然地握住她的手,繼續往她家的方向前進。
看他那種理所當然的模樣,嗯,確實是適應得很好。
一個閃神,他卻在一家小店門口停下來,然後伸手向她。「妳家鑰匙拿來。」
小鄰呆呆地把鑰匙掏出來交出去,這才醒了過來。「等等,為什麼你要拿我家鑰匙?」
「沒有鑰匙怎麼打鑰匙?難道師傅會變戲法?」他笑著敲了她一記。
「什麼打鑰匙?什麼師傅?」她還在莫名其妙,就看到他把鑰匙交給旁邊坐在小櫃檯前面的男人。「鎖店?我們為什麼要打鑰匙?」
結果一直到幾把鑰匙都複製完畢,她的問題還沒獲得解答。
然後他理所當然地把鑰匙還給她,然後把剛打好的備份鑰匙放進自己口袋裡。
「喂,為什麼我家鑰匙要放在你那裡?」她抗議地戳戳他。
「因為妳傻裡傻氣的,肯定哪天不小心把自己鎖在門外,所以我好心地幫妳保管。」他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哪有這樣的啦?!這未免太快了,我們才認識幾天,你這樣未免太自動,一點都不合乎程序……」她一路還在碎碎念。
「程序?這種事情還有程序的?」他好笑地轉頭看她。
「當然有啊!一開始當普通朋友,然後約會,如果覺得互有好感,才開始正式交往,然後過一段時間,慢慢的加深……這時候才能接吻,接著……」
「既然一開始就亂了,那後面何必太講究呢?」他咧開嘴笑了,很高興自己很快地跳到上床那一步,否則照她的流程走,可能要三個月才能牽她的手,半年才能親她臉頰。
快狠準,把妞唯一指導原則。
「話不能這麼說,這樣未免跳太快,所以你應該不要睡在我家,這樣不好。對,這樣真的很不好!」她直接跳到結論。
賀悉寒掀了下眉。「那請問妳上一個按照程序交往的男人,後來怎樣了?」
「他……結婚了——跟我的好朋友。」她撇撇嘴瞪他一眼,極為哀怨的一眼。
這男人真是哪裡痛踩哪裡。
「幹嘛嘟嘴?難道妳還想念那傢伙?」這下換他不爽了。
「喂,好歹我們也訂了婚準備結婚了,難道我要從此忘記有這號人物嗎?還有,又不是我先提起他的。」她一點都不願去想起這件事,誰知道他這一提,她又想到自己很不成功的兩次戀愛經驗。
唉,經驗都過於慘痛,實在沒有戀愛的勇氣。沒想到自己根本沒有恢復元氣的時間,一張開眼睛,居然已經被捲入另外一個漩渦中了。
她像是搭雲霄飛車似的,本以為沉到了谷底,卻在下一刻又直往天際爬升。爬得越高,預期摔落的心理也越強,這是難免的。
她知道自己表現得有點歇斯底里,但那也是正常的吧?什麼人能夠先是被捲款潛逃,接著發現未婚夫愛上好友,然後轉眼間又跟一個喜歡的男人上了床,下次再見,她居然成了人家的女朋友了,這還不夠刺激嗎?
「不准想他!」他惡聲惡氣地捏住她的手。
她吃痛地想甩開他,但他卻死不肯放。
「賀悉寒,你這人真是……土番哪?!」她氣得踩他一腳。
賀悉寒沒料到她會來這招,被踩痛了要跳開,手也不肯放,結果他的腳絆到她的,兩個人在路邊跌成一團。
「啊……」
她慘叫連連,手腳並用地想爬起來,沒想到她的包包因此又打到了他的臉。他想撥開她的皮包,卻又跟她的手纏在一起,一時間,兩個人居然像傻子似地在那邊奮力糾纏,越是想解開越解不開,最後弄得滿頭大汗。
「我的天哪!你不要動,我先爬起來啦!」她制止他,開始指揮起來。
沒想到這男人居然癱了回去,然後肩膀開始一聳一聳地,就在她努力伸頭要看他表情時,一串笑聲滾出他胸膛。
「哈哈哈……」他的笑聲驚天動地,笑到路人都轉頭看他們了。
「笑,你還笑!」她沒好氣地推開他的身子,終於解開糾纏站了起來,但是笑聲像是會傳染似的,她也開始狂笑了起來。
結果兩個人就像神經病似的站在巷口笑上半天,雖然路人紛紛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神,也不能制止他們了。
好不容易兩個人回到她的公寓,她才遮起臉來呻吟。
「完蛋,我以後不要在這附近出沒了,附近的居民肯定都認識我了!」她哀嚎著。
「這麼怕丟臉的話,來我家住好了。」他倒是很豁達。
她橫他一眼,然後忽然呆住。「對了,我們忘記買晚餐了,我家冰箱沒有食物吃耶!」
「那就等一下出去吃啊!」他聳聳肩。
「我覺得我跟你在一起,腦袋都不怎麼清楚,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好了。」她搖著頭推開他。
「我倒不這麼覺得,我覺得你若沒有我在身邊,肯定更慘。想想你棄車逃逸那次,要不是我替你證明,你可能會被告肇事逃逸。」他好心地提醒她。
「那不是棄車逃逸,我只是尿急!尿急懂不懂?!尿急有罪嗎?」他又戳到她的痛點了。該死的,為何她的糗事他都這麼清楚?
「尿急是沒罪啦!」他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那我們出門吃飯前,妳要不要先去上個廁所?」
邵小鄰一口氣憋著,差點沒整個臉脹紅。「賀先生,我覺得我們不用出門吃飯,我今天忽然很想吃火鍋,來份涮人肉,你看怎樣?」
看著她目露兇光的模樣,賀悉寒識時務地舉手投降。「火鍋是吧?沒問題,但是人肉不好吃,改吃牛肉如何?」
邵小鄰抬高下巴睨他一眼,終於決定先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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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奇怪,我聽說你公司的案子很多,接都接不完,為何我一直覺得你好像很閒?」看著賀悉寒在她家穿梭自如,很當自己家一樣的脫了外套往她沙發前的位子一坐,她忍不住有這樣的疑問。
「今天是周末,明後天都不用上班。」他一臉悠閒地回答。
邵小鄰無奈地嘆了口氣,若要這男人覺得不好意思,可能叫天塌下來砸昏他還比較快。這人真是夠厚臉皮的!
「不是說要去吃飯?我覺得我家的廚房設計不大好,所以一直不喜歡在家煮東西,你說是不是該把這面牆打掉,把廚房弄成開放式的?」她盯著廚房的方向,突如其來地問。
「找設計師來弄比較快,以免花了大錢改了又後悔。房子是自己的嗎?」他看了她一眼。
「我爸媽買的,但是他們不喜歡臺北,很久前退休後就搬回南部去住了。我是想改動這設計,可是請人畫設計圖也要錢,施工也要錢。算了,我一窮二白,忘了它!」了不起繼續吃外食,偶爾煮點簡單的東西,反正看自己廚房不順眼,少用不就得了。
說不定覺得廚房設計不良,空間太小是她的藉口,真的把廚房弄大了,她也不見得有興致常煮飯。
「費用不一定要很高啊!我幫你問問。」他說著撈過自己的手機,竟然撥起電話來了。
「喂,你打給誰啊?」她拉了拉他。
但是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繼續等電話接通。
「老哥,問你個問題。有個廚房大約兩坪大,想要讓它看起來大一點,如果打掉一面牆……」他開始形容著她房子的種種細節。「要看過才知道?好吧,改天去找你,約個時間來瞧瞧。」
一聽他喊對方「老哥」,她的注意力又回來了。
賀悉寒的哥哥是做室內設計的?
接著就聽他跟對方哈啦了幾句,然後繼續說:「嫂子,妳對吃的有研究,要不要推薦一下,哪裡的火鍋好吃呀?」
他邊聊著還邊朝她眨眼睛,顯然電話那頭的人換了。
邵小鄰戳了他兩下當作反應。
誰想到他忽然停了下來,轉頭問她:「有人請吃好料的,想不想去?」
還是他大嫂有人性,馬上邀他們過去吃飯。他那個大哥提都沒提,每次有好吃的就自己享受,巴不得沒人跟他搶。
邵小鄰愣了一下。去他大哥、大嫂家?這會不會太快了?
「他們人都很好相處,不用擔心。我嫂子的料理做得很讚喔!不喜歡的話我們吃完飯就閃?」他繼續問她。
「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她無聲地回答他,怕電話那頭的人聽到了。
「沒關係,自家兄弟,客氣什麼?」他無所謂地轉頭跟電話裡的人說:「那我們大概半小時後到,卓兒,妳可要幫我守住食物,別讓我那沒良心的大哥把東西吃光了。」他開心地交代完畢,然後掛了電話。
「這樣不會太冒昧了嗎?」她還在遲疑。
「放心,我大哥大嫂自己住,家裡沒長輩。不是叫妳去見未來的公婆,不用太緊張。」他不以為意地起身,順便把她拉起來。「快點喔,我們不快點,東西會被我老哥吃光了。」
看他興致勃勃地想介紹家人給她認識,邵小鄰只好起身稍微梳洗一下,就跟著他出門了。
兩個人搭著計程車,只見車子越來越往郊外去,她不禁困惑地轉頭看他。
「你大哥家在哪裡?」她問,三十分鐘能抵達的地方,她還以為在市區呢!
「你應該去過啊!」他想到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當時就是在他老哥的公司所舉行的一個宴會。
「我怎麼會去過?我又沒見過你大哥……」她的話還沒說完,計程車就在一棟獨棟的別墅型房子前面停下來。
賀悉寒付了車錢,帶著她下車。
「雅逐設計工作室?這裡我是來過,我以前公司有接過一個案子,跟這家設計公司有往來……」只是他怎會知道自己來過這裡?
「我就說妳來過的!」他笑著拉過她,直接穿過庭院,從建築物側邊的樓梯走上二樓,然後按了門鈴。
她滿肚子的疑問還沒問出口,一個粗獷的男人就打開了門,出現在她眼前。
「臭小子,就知道來瓜分我的食物。」站在門口的正是賀悉寒的老哥凌厲,但他粗魯的嗓音在看到賀悉寒身邊的人時就停住了。「妳好,請進、請進。我是凌厲,這個笨蛋的老哥。」
邵小鄰抿嘴一笑,忽然覺得剛剛的緊張都慢慢消失了。
「凌先生你好,我姓邵,邵小鄰,我們見過一次面,我以前接過一個案子是跟你們合作的。」她開始自我介紹著。
「難怪我覺得妳有點面熟。叫我凌厲就可以了,既然是悉寒的朋友,不用客氣。」凌厲講話雖然直,但態度非常爽朗,讓邵小鄰輕鬆了不少。
「凌大哥,那就打擾了。」小鄰一走進凌厲家,就被裡面的設計給吸引了。
她一直很喜歡凌厲的設計風格,不過他大部分都做建築設計,室內設計的案子則比較少接。她只是沒想到他跟賀悉寒是兄弟。
寒暄間,一個秀雅的小女人挺著五、六個月身孕走出來。
「怎麼讓客人站在門口?外面很冷耶,快點進來。」安卓兒穿著一件白色的棉質洋裝,一頭又鬈又長的髮絲讓她看起來像個娃娃。
邵小鄰一見到這一對站在一起,不禁多看了兩眼。她知道凌厲結婚了,只是不知道他妻子是個令人一見就忍不住喜歡的娃娃。
「妳好。不好意思,打擾了。」小鄰看著她甜美親切的笑容,很自然的嘴邊的笑容就加深了。
這一對真是有趣的一對,男的粗獷,女的細致,看來像是兩個極端,但是站在一起時的互動卻又那麼有默契。只見凌厲接過她手裡的碗筷,自己拿去餐桌擺了起來。
他跟賀悉寒一樣,都是個體貼的男人。
一時間她有點好奇,不知道什麼樣的父母生養出這樣一對兄弟。以外型來說兩人很迥異,可是在性格上來說,卻又有些相像得過分。
「來吧,已經都可以吃了。你們再不來,凌厲就要把食物吃光了。快,我們家不時興客氣那一套,跟兩個餓死鬼吃飯,妳手腳可得快一點。」安卓兒親熱地拉過邵小鄰,塞了餐具給她。
此時的凌厲跟賀悉寒像是餓死鬼出籠,兩個人四枝筷子差點沒在鍋子裡面廝殺起來。
小鄰跟卓兒對看一眼,噗哧笑了出來。
只是兩個男人也沒太離譜,搶奪回來的食物不忘先放進身旁女性的碗裡。沒多久,卓兒跟小鄰的碗裡各自堆了一座小山。
「好了,你快點吃,不是很餓嗎?」小鄰推了下賀悉寒,順手幫他倒了杯茶。幾次一起吃飯下來,他們兩個也彼此服務得很習慣了。
「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某人專美於前,你們兩個好好吃碗裡的食物,其他的我都包了。」賀悉寒頑皮地朝兩位女性眨了下眼,然後開始拿湯瓢舀大把的料進自己的碗裡。
對面的凌厲兇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吃了起來。
四個人圍著一鍋熱爐子,吃得很有衝勁,席間又笑又鬧的,一頓飯吃下來整個人暖呼呼,都要冒汗了,教人完全感受不到外面寒冷的氣溫。
「小鄰,你們兩個怎麼認識的?」安卓兒忍不住好奇地問。
「在你家宴會認識。」賀悉寒答。
「路上認識的。」邵小鄰同時也回答。
然後幾個人都頓住,安卓兒笑咪咪地看著這兩個人,感覺就像期待著什麼故事。
「路上認識的啊,他搭我便車,就這樣認識的。」邵小鄰指了指賀悉寒。「你忘啦?」
「是妳自己忘了。」賀悉寒好笑地回答。「那一次我就跟妳說過我們以前見過面,妳居然一點都不記得,我長得有那麼不堪回首嗎?」
「不堪回首倒不會,正確來說是太過禍國——」
「你再說那四個字,我就把你蛋餃吃光。」他威脅地舉高筷子。
小鄰猶豫了兩秒,終於橫了他一眼。「幼稚。」
「我哪裡幼稚?明明就在樓下見過面,記得嗎?雅逐辦了一個小型宴會,結果來了好多人,我就在那邊見過你,你自己年紀輕輕記憶力差……」說到這個還是讓賀悉寒有些不爽,他真的那麼沒有特色嗎?這女人一連兩次忘記他,是怎樣?
「啊,你這樣說我有印象了。我有參加那個宴會,可是我有見過你嗎?」她一臉困惑地問。
「你——」悉寒舉高筷子忿忿不平地指著她,最後氣結地嘆了口氣,挾起碗裡的青菜猛咬一口洩恨。
旁邊的安卓兒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我的天哪,現在我終於知道悉寒為什麼喜歡你了,實在太有趣了!」
邵小鄰被這一笑,才發覺旁邊還有人,他們兩個居然在他大哥大嫂面前自己吵起來了,真是丟臉!
「他……哪有……妳誤會了。」小鄰吶吶地應,臉又紅了。真慘,認識他之後,她好像常處於尷尬的情境中。
「我沒有誤會。」安卓兒篤定地說。「你沒發現悉寒在外人面前的模樣跟此時完全不同嗎?只有被他當成自己人的,才會見得到他這一面。偷偷跟你說,據我所知,這傢伙太挑剔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沒有女朋友喔!」
小鄰被這一說,整個人感覺更熱了。
他真的把她當成自己人看了嗎?如果他真如卓兒所說那麼喜歡她,那她常常覺得這個男人太好看,而想把他推得遠遠的,似乎有點過分?
「喂,我說大嫂,你別再說了。那天我都是為了你,被大哥給報復,才會被放鳥,你說我是不是很無辜?要不是我跟你簽訂那個合約,這傢伙說不定到現在還沒老婆,你說他是不是忘恩負義?」賀悉寒轉移了話題。
「聽起來是滿過分的,你放心,那天我就罵過他了。」卓兒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然後轉身跟小鄰說:「這一對兄弟都滿幼稚的,這一點你要體諒。」
小鄰聽了猛點頭。對,賀悉寒真的很幼稚!
旁邊兩個被批評的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吃他們的飯。
吃過飯之後,話題還沒斷,兩個男人乘機討論著最近接的幾個案子,女人們則是窩到另外一邊去聊天。
卓兒知道小鄰有意思改裝自己的廚房,就熱心地拉著她去參觀自己的廚房,順便說明一下哪些設計好用,什麼裝備比較省錢又有質感。
「啊,反正你不用擔心,設計的事情交給凌厲就是了。你別看他粗魯的模樣,做起工作來比女人還細心。」卓兒笑著說。
「那怎麼好意思?其實我最近經濟上並不寬裕,當時只是隨口聊聊,哪想到賀悉寒居然打電話給凌大哥了。」小鄰真是被這家人的做事方式給嚇到了,簡直說風是風,說雨又是雨。
但她瞧安卓兒似乎很習慣,一點也不覺得他們兩人唐突。
「預算少有預算少的做法,這你不用擔心,交給他們去搞定。悉寒做事情看起來很斯文,每件事情按部就班的完成,但是真的遇到他有興趣的案子,他可以不眠不休地寫程式。反應在感情上也是一樣的,他喜歡一個女人就會卯足勁去追,直到把那人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內,完全地成為自己的人,這種做法你說不定會覺得難以適應。我以前還覺得他很難了解呢!」
「會很難了解嗎?他就是隨興,想到什麼就做,不知道是不是三分鐘熱度。」真怕他對她的感情也是三分鐘熱度。等她被拖著轉得暈頭轉向,傻呼呼地投入所有感情,恐怕一回頭,他已經清醒,而她卻要陷在那個惡夢中無法出來了。
「啊,他讓你不安了嗎?」卓兒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悉寒雖然不像外表所展現的那樣,但他在感情方面是很誠實的。你看他跟我們相處的情形就知道,有什麼說什麼,我們這一家子都屬於口無遮攔型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一切都太快了。」她感覺到自己太快喜歡上他,太快讓自己生活充滿他的身影,太快投入,太快置身這一團火熱之中。所以才怕下一刻醒來,一切只是個夢。
「那就不要想太多,繼續交往下去,等到你覺得夠確定了,再來談其他的。想太多也沒用,有時候傻傻的愛,會有意想不到的回報喔!」卓兒溫柔地說。
小鄰抬頭看她,覺得心裡有股溫暖的感覺湧上。「我想我能猜得到凌大哥為什麼會娶妳了。」
「哼,不是他娶我,是我讓他娶我的。」卓兒朝她眨了下眼。
小鄰笑了出來。
結果那天晚上,邵小鄰跟著賀悉寒在那裡聊了好久,後來還是凌厲開著車送他們兩個回到市區的。
*        *        *
不久後,兩人回到她住所,梳洗過後,毫無意外的,他又賴了下來,簡直是把她家當成自己家了。
邵小鄰臉上敷著面膜,躺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悠哉地聽著輕柔的音樂。
「我喜歡他們兩個。」小鄰宣布。
「嗯,就知道妳會喜歡。我沒事就去他家串串門子,我老媽都要計較了,說我不肯回家陪他們兩老吃飯啦!其實她自己還不是老愛往老大家跑,還要抱怨呢!」悉寒將她的頭拉靠在腿上,「喬」了一個自己滿意的姿勢,這才摟著她說話。
小鄰無奈地任由他去搞,反正就算她掙扎,他還是會把她抱回去的,到時候兩個人又要像孩子似地爭鬧不休。
「我在想是不是該買輛車。以前不買車是因為懶得找停車位,總覺得人當車子奴隸很可笑。可是我最近開始覺得有輛車也不錯,妳樓下也剛好有位子可以停……」
「等等,你買車要考慮的是你家跟你公司的停車位,跟我家樓下的停車位有什麼關係?」她從他大腿上爬起來。
「面膜要掉了,快躺回去。」他將她壓回去,順便把她的抗議也壓了下去。「難道妳要我每次都回家停好車,再搭車來妳家?這樣很累耶!」
「誰說要你這樣啦?你睡你家,我睡在我家,這樣不就得了。」她透過面膜要瞪他,卻發現這樣自己看起來一定很搞笑。
「可是我已經把車位租好了,本來想說看你明天要不要陪我去看車。」他無辜地說。
「車位?什麼車位?你什麼時候去租了車位?」她這下終於忍不住爬起來,不管面膜是否會掉下來。
這種感覺像是媽媽在管一個頑皮的小孩,一轉眼就不知道這個小鬼要搞出什麼禍事來了,說他禍國殃民還真是沒錯呢!至少殃到她這個民了。
「樓下的車位啊,有一整排,我昨天就看到在出租。剛剛我下去倒垃圾,問過管理員,繳了訂金,就租好了啊!」他又是那號表情,聳了聳肩,不把她的大驚小怪當一回事。
「倒個垃圾也可以租車位?」她拍了拍額頭,敗了。
「妳喜歡像妳之前那種房車,還是喜歡休旅車?我大哥那臺也不錯,以後有了小孩就很方便,不用再換——」
「停!」她還是忍不住跳出來塞住他的嘴。「小孩?你會不會跳太快了?」她差點尖叫起來,通常都是女人想太遠,為什麼他們兩個剛好相反?
他的思緒會不會飛奔得太快了?怎麼覺得兩人的思考速度至少有幾倍的落差?!
「我知道在生小孩前要先結婚,那我們先來討論結婚的事情好了。」他總算往回跑了一段距離。
但是她根本不滿意。
「誰跟你討論結婚?明明就在說買車的事情!」她受不了地喊。
「好,買車的事情,不要激動,這樣會有皺紋。」他安撫她。「那我們明天兩種類型都去看一下好了,到時候再決定。」
「這樣也好。」她終於滿意地躺了回去。
不過過了幾秒她才回過神來。她剛剛答應陪他去看車了?
為什麼有種上了賊車的感覺?
難道他剛剛牽扯了那一堆,就是要引她答應明天陪他?這男人真是……該說是聰明還是狡詐呢?
嘆了口氣,邵小鄰也懶得跟他計較了。她的心思簡單,想法也都是直線,這種複雜的事情不適合她的腦袋。算了!
「喂,為什麼你大哥跟你不同姓?」她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因為不同一個老爸啊!我老媽跟前夫生了凌厲,離婚後認識了我爸,生了我之後,後來嫁給我爸。」
「等等,你的順序是不是有點搞錯了?生了你之後才嫁你爸?」小鄰困惑地問。
「沒錯啊,直到我上國中時吧,我媽才同意跟我老爸結婚。不過好在她一開始有答應讓我姓賀,不然我就要改來改去了。」說起他那個老媽,悉寒還真是不敢恭維,多虧他老爸有耐性,才能跟這種女人糾纏那麼多年。
「哇啊,感覺你老媽好勁爆喔!」小鄰瞠目。
「拜托,她是全世界最囉唆的老媽了。如果妳認識她,也會投降的。」賀悉寒光想到老媽介入他的感情事件就發毛,有了大哥的前車之鑒,他希望他結婚之前都不要被老媽知道。
最好在老媽還沒有發覺之前,迅速地搞定邵小鄰,以免他老媽出面攪局,越攪越亂。
「你怎麼這樣說你媽?沒禮貌。」她斥責著。「不過話說回來,仔細看你跟你大哥,眉眼間確實有種神韻滿神似的。」
她沒有提到卓兒的說法,說他們兄弟倆在性格上也有些地方很相像。
按照小鄰的說法,是獸性很相像。凌厲是那種形於外的,外表看起來粗獷而原始,給人一種天生的威脅感;而賀悉寒也有獸性,是藏在文明的外衣底下。看他在床上展現的種種姿態就知道,這是個原始本能很強烈的人。喜歡的、要的先佔有再說,只差沒像山頂洞人拿根棒子敲昏獵物拖回洞穴。
想到這裡,她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
「你在想什麼?偷笑得很曖昧?」他掀開她的面膜紙問。
「想你的獸性。」她直覺地回答,然後見他表情變得很曖昧,眼睛裡面的溫度變得很熾熱時,她急忙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我想的怎樣?」看來他對於展現自己的獸性很有興致。
「唉呀!野蠻人!」她拿起枕頭丟向他,人趕緊跑進浴室去。
她才敷完臉,還沒完成保養程序呢!萬一被抓到,哪還有時間讓她料理自己的臉?
不過賀悉寒也不是傻子,他有耐性地守在浴室門口,等待著獵物自動出來受死。
這樣也算是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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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邵小鄰真不敢相信,賀悉寒買車的樣子就像去菜市場買蔥一樣的輕鬆容易。那天她陪著他去看車,看了半天,他居然買了一輛跟她之前開的那臺一模一樣的車子,而且還是大紅色。
那位先生簽了支票買了車,就把車子停在她家樓下,然後把鑰匙扔給她。
「為什麼要給我鑰匙?」她當時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我不習慣開車上班,反正車子要放在樓下,你就幫我保管,最好每天開出去繞繞。我看你開去上班好了!」那傢伙居然這樣回答。
「那你幹嘛買車?」她一臉不可思議。
「想要開的時候就有啊,下次去我老哥家吃飯就可以開。」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氣得她簡直不知道要怎麼念他才好。結果她這幾天都得負責去熱熱車,倒是沒像他說的,把車開去上班。
不過賀悉寒簡直把她家當做自己家了,下了班直接殺到她家,偶爾開車回家拿換洗衣物,其他時間大多賴在她住所。
有時候她還比他晚下班,畢竟這傢伙是老板,愛幾點走就幾點走,再者除非要開會,不然他大可不必一定要坐在辦公室裡面工作。
有時候他甚至下午就窩在她家裡寫程式了,而她的老位子也擴大成為一個大位子,兩個人常常要去爭那個位子。
有時候她看她的電視,他也能坐在旁邊,將桌子搬過去一點,就這樣寫起程式來。
她常常忍不住去偷瞄他工作的模樣,卻好幾次都被他抓到,反過來笑鬧她。她真不懂,寫程式有那麼容易嗎,他為什麼總是輕鬆搞定?錢要是有這麼好賺,她公司也不用跟他簽合約,請他們來寫程式了。
這樣說來,該說他是個優秀的軟體人才吧?
可是這麼一個外貌佳、身材棒、工作能力強的男人,到底為什麼會看上她這種不頂美麗、不頂優秀、不頂嬌媚的女人呢?
對她來說,真是一個世界宇宙無敵大謎題。
結果這個大謎題此刻正窩在她家客廳用他的電腦,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打著,偶爾停下來,在旁邊紙上塗塗寫寫,時而皺皺眉頭。
「你幹嘛不回家寫?你家有寬敞的書房,漂亮好用的書桌,幹嘛一定要窩在這邊?還有,你都不回家,家裡不會長蜘蛛絲嗎?」她坐在旁邊,忍不住開口問。
只見賀悉寒轉過頭來看著她。「嗯,那你要跟我回家嗎?」
「我幹嘛跟你回家?」她瞪他一眼。「你工作你的,我陪在你身邊有什麼意思?」
「當然有意思啊!我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妳,感覺就比較不累了。妳知道,寫程式這件事有時候是很折騰人的,寫不順的時候抓狂的大有人在。」他挑了下眉,攤了攤手。
「你不會在寫我們公司的系統吧?你今天的樣子看起來不大一樣,應該是難度較高的案子吧?」她關心地問。
「嗯,是別人負責的案子,寫不出來才Pass給我的,重點是時間滿趕的,所以只好放下其他的案子,先做這個。」他解釋著。
「沒辦法,誰叫你是老板。老板就是收拾爛攤子用的,有魄力,我喜歡!」她說著勾住他的脖子,給他一個響吻。
賀悉寒滿足地咧開嘴笑了。
她現在已經越來越習慣接觸他了,從一開始的扭捏到現在的自然,他總算「訓練」有成。
其實邵小鄰是真的比較能夠接受兩個人在交往的事實。畢竟當一個人這樣無孔不入地入侵你的生活時,想要不適應都很難。
她差點都要忘記獨居的日子了。好像每次一抬頭就有個大男人在她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半夜醒來,發現有個人貼在你臉頰旁邊,規律地呼吸著,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刷牙的時候,漱口杯中放了兩支牙刷,也是正常的事情。
唉,她真的被他迅速同化了。
「有誠意一點,親這裡。」他嘟起嘴說。
邵小鄰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只好閉上眼睛,再給他一個輕吻。
只是這次他可沒那麼容易放手,嘴巴迅速一張一閉,緊緊含住了她的嘴,那火燙的舌迅速地入侵,與她的糾纏。
她習慣了他的吻,那種放肆的吻,像是要吞了對方似的,每次都讓她心跳加快,喘息不已。
她結束了這個吻,嫣紅著唇退開來,看著他的眼睛那般水亮,臉上還有未退的激情痕跡。
賀悉寒愛的正是這樣的她。她一直不能明白的就是這個,此刻在他眼中的她比什麼天仙美女都要媚上幾倍。
他喜歡這種不做作、迷糊又可愛的她!
「你應該餓了吧?我要去巷口便利商店買點東西,你想吃什麼?」她想他的工作既然這麼趕,應該需要熬夜,所以就想幫他帶點吃的。
這時候她才開始覺得自己會煮的食物那麼少樣,實在是件不方便的事情。如果是卓兒,肯定可以煮出美味又營養的宵夜。
不過至少她可以幫忙跑跑腿,去外面買總行吧?
「看你吃什麼,幫我買一份就可以。啊,對了,順便幫我把這份文件跟證件都影印一份,我辦公室的影印機壞了,這明天早上要用的。」他把文件跟證件放進一個資料夾,然後整份拿給她。
小鄰接過手。「那我買巷口的肉羹給你吃好了,那家很好吃,順便燙一份青菜。這樣好嗎?」
「好,很好。謝謝你了!」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啄了一下。
小鄰摸著他嘴邊新生的鬍髭,感覺到心裡有股暖暖的情感在流動著。她想要對這個男人好,不只因為他對她好,而是她的心裡有種鼓噪著的情感,有時候她都覺得那股洪流日漸壯大,可能到了某一天,她會被淹掉。
「小事一樁,別謝了。」她笑著拿起錢包。
「穿暖一點喔!」他叮嚀著,臉已經轉回電腦前去了。
「遵命。」她笑著關上門,從樓梯間走下去。
外面果然如預期的一樣冷,她兜緊身上的休閒外套,正是他一直留在她家沒拿走的外套。她把袖口卷了幾卷,然後大外套像是一件大衣似地,將她整個人包裹住,讓她覺得既舒服又溫暖。
一路哼著不成調的歌曲,她先晃去買了宵夜,然後才進便利商店影印。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甚至邊影印還邊跟著店裡音樂哼著歌,直到她看到他的證件。
「啊,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看起來好年輕喔,連出生日期都……」她的目光停留在出生年份那一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點給瞪出來。「都比我晚兩年!」
天哪!晴天霹靂。
他居然比她小兩歲?
頓時間她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簡直跟被雷劈到有得拚。她怎麼也沒想到,從來沒懷疑過,不曾想到他會比她小。
那她不就變成老牛吃嫩草了嗎?
啊,被說醜女配俊男還不夠悲慘嗎?難道她還要背上老牛的惡名嗎?
頓時她覺得日月無光,整個生命都黯淡了下來。
僵硬著身子影印完資料,她夾著那一堆文件,一手握著他的證件,就這樣直奔回家。
*        *        *
邵小鄰砰一聲打開門的時候,賀悉寒正寫到一個高潮,欲罷不能。手裡一邊打著程式,一邊沒有回頭地問:「回來啦,很快嘛!等我一分鐘,我這段快寫完了。」
他也沒轉頭,所以沒看到她的臉色。
邵小鄰喘息著將手裡的食物往旁邊桌子一擱,一手握著他的文件夾,一手還抓著他的證件。她的臉蛋潮紅,因為奔跑的關係,呼吸還很不順暢。
她就這樣站在他背後,呼吸一直無法平穩下來。
直到他打完手上那段程式,存了檔準備轉身陪她吃宵夜,這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勁。
「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路上有壞人騷擾你嗎?」看她頭髮亂亂地披在腦後,臉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邵小鄰搖了搖頭。
「不是?那你為何臉色看起來很怪?」他困惑地拉過她,想要接過她手裡的文件。但是她一個抽手,退開來。
「這是你的文件,還有這是你的證件!」她剛剛不肯放手的文件此時被她遞出去。
「你幹嘛這樣看我?好像你剛發現我是偷渡客一樣。我的證件有什麼問題?」他接過手,看了看自己的證件。很正常,沒有任何問題啊!
「你的出生日期!」她控訴地說。
「出生日期?十一月,我是天蠍座的。怎樣,天蠍犯到你的禁忌啦?」他差點笑出來,但是發現她一點笑容也沒有,隨即又皺起眉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比我小!你是個弟弟!天哪,為什麼你還比我小兩歲?」她開始在室內暴走。
怎麼會這樣呢?她好不容易稍微克制了心裡的不安全感,打算跟他好好過這種甜蜜的兩人生活,結果才發現他居然連年紀都比她小。真過分!
「是喔?」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又怎樣?」
「你問我那又怎樣?」她的聲音已經有點過高了。「我不要跟一個比我小的男人交往,我不想被人家說我老牛吃嫩草,我才不要!」
她那無緣的第一任未婚夫,在跟她解除婚約時說了,他想要一個年輕一點的老婆。他是她的大學同學,她與他同年,當時他為了想要一個年輕一點的老婆,甩了她。
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很注意這個,絕對不想要跟一個同年的男人交往,最後卻因為自己不夠年輕而被甩。雖然她當年並沒有愛到要死要活,但是為了這種原因被甩,就連自尊都受不了。
同年的都還說她不夠年輕,更別說比她年紀小的。她才不要再重溫那種惡夢!
「你說得太誇張了吧?」他終於發現她真的把這件事情看得很嚴重,趕緊站了起來,握住她的肩膀。「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們年齡有什麼差異,再說,如果是我比你大兩歲,那不就換成你要說我老牛吃嫩草了?」
「你不懂,這當然不同。」她皺著眉頭,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啦!你已經長得太好看了,現在我年紀還比你大,這樣我很快就會比你老,以後我都沒有勇氣跟你出門了。不用到以後,你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站在一起一點都不搭——」
「鄰鄰!」他拉住她,想要把她弄清醒一點。「你想得太嚴重了。不過就是一點年齡的差距,又不是差二十歲,就算是二十歲,只要我們想相愛,也沒人能阻止啊!」
天哪,她居然把這事情看成天要塌下來一樣,會不會太誇張了?
「你不懂,你就是不懂!我不要跟一個弟弟談戀愛,我們分手吧!你回去,快點,回家去。」她抓起他的外套塞到他懷裡,然後忙著找他的車鑰匙。
他看到她的動作,不禁開始生氣了。
「夠了,邵小鄰!」他低聲吼。「你鬧夠了沒?」
居然連分手都說出來了,會不會太過分了?!
「這是你的鑰匙,還給你!你把車開走,那個租車位的錢我會去付。我們分手了,再見、掰掰!」她不斷把看得到的屬於他的東西往他懷裡塞。
賀悉寒終於怒了。
「你真的要趕我走?」他陰沉著臉問,眼睛裡面有太多的失望。
邵小鄰看了他一眼馬上移開眼神,他的眼裡充滿了失望跟憤怒,她怕她再多看一眼就要哭出來了。
「對啦,你快點走。反正有很多年輕漂亮的妹妹等著你,不要在這裡浪費青春了。」她倔強地握緊拳頭,站在原地瞪著他看。
「好——」他將自己的電腦關了機,抱起電腦跟她塞過來的大大小小東西,氣憤地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後悔!」
他說完那句話,就直直地朝門口走去。
門在他走後被大力地甩上,那關門的聲音在她心裡回蕩,她感覺好像是自己被關進牢房裡,再也出不來了。
瞪著桌上買給他吃的宵夜,她哭了。
嚎啕大哭,哭她的壓力,哭她自己的歇斯底里,哭那段還沒享受夠甜蜜就夭折的戀情。
哭她失去了唯一一個真正對她好的男人。哭她的笨跟蠢,哭她的衝動跟後悔。他說得對,她會後悔的。
她現在就後悔了!
*        *        *
邵小鄰覺得自己像是陷進一個醒不來的惡夢中。
昨天晚上她狂哭了一陣,梳洗過後還硬要把宵夜吃完,結果邊吃著邊掉眼淚,最後還跑到馬桶前狂吐一陣。
她趴在馬桶上哭得狼狽不堪,哭自己的癡傻。
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後,終於能睡了。結果早上醒來,頭痛到恨不得死掉算了。
她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看著漱口杯中兩支並排的牙刷,她又哭了。
眼睛腫到不能見人,她在冰敷過後,又吃了止痛藥,匆匆趕到公司,已經遲到半個小時。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大象踩過一樣,身體沒有一根骨頭是舒坦的。
怎麼會這麼慘呢?
她認識他才沒多久,真正在一起更不到一個月,就算她一時任性把人趕跑了,也不該痛苦成這樣啊?
這一點道理都沒有,所以她應該可以活下去的。
分手的第一天,他沒有任何電話。而她卻花了全身的力氣,克制自己打電話的衝動,有至少十次以上,她都撥完了最後一個號碼,再迅速地掛掉電話。
為了讓自己正常一點,她開始努力的工作,拚命地加班。那股拚勁讓旁邊的夕琴都覺得不大對勁。
「小鄰姊,經理是不是丟了太多工作給你了?你的工作進度不是一向都超前嗎?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很趕?都快七點了,你還要繼續加班?要不要我幫忙啊?」連向來不喜歡加班的夕琴都不忍心了。
邵小鄰是滿想要夕琴留下來陪她,以免她一個人加班到後來還有心思胡思亂想。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因為如此一來,夕琴就會發現她的進度已經超前又超前了。現在才月中,她根本已經把這個月預計完成的案子都快做完了。
這時候她真後悔,如果早讓夕琴知道她跟賀悉寒在一起的事,現在好歹有個傾訴的對象。可是此時此刻要她忽然把自己的感情困擾細說從頭,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所以她也只能苦笑著回答。「不用了,我其實是這兩天沒什麼事,所以趕一點進度,這樣下禮拜才可以安心偷懶。」
嗯,借口有點奇怪,但她已經懶得再多做解釋了。
「真的不用我幫忙嗎?如果有需要,你知道我的電話,打通電話跟我說喔!雖然我寫的案子沒有你傑出,不過幫忙整理資料這種事我還挺拿手的。你不要跟我客氣喔,自從你來這邊上班,幫了我好多忙喔!」
「哪有?我沒有做什麼啊!」邵小鄰真的已經習慣幫身邊的朋友多做點事,通常她身邊的人大多是依賴著她為多,少有提供肩膀給她靠的。
想到這邊,她不禁一陣心痛。
只有賀悉寒總是為她做這做那,總是把她的需求放在最前面考慮。
她知道他會買車,一半原因是為了她。他把車子放在她家樓下,不過是借口吧?他是希望她要用車時隨時有車可以用。
回想到這些,她又覺得喉嚨發緊,鼻子發酸了。
「小鄰姊,你氣色不大好,如果工作沒那麼趕,還是回家休息吧!」夕琴不放心地說。
「好,我等等就回去了。你先下班吧!」她扯出一抹笑容。
後來夕琴還是走了,辦公室的人也陸陸續續離開,然後剩下她一個人,只點著桌上的燈,冬天的夜色暗得快,寂寞霎時間像潮水一樣朝她湧來。
她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的馬路,覺得辦公室的空調也解救不了她心底的寒冷。
她知道自己這次實在是過分了。
她累積了好久的壓力,在得知這意外的消息時整個爆開,讓她連思考都沒有,就做出了衝動的事情。
賀悉寒昨天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認識以來,她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模樣,昨天她真的被嚇到了。
他一定不想再看到她了吧?
現在她除了不夠漂亮、不夠優秀、不夠嬌媚之外,還多了無理取鬧、歇斯底里等缺點,實在夠要命。
今天她連照鏡子都很厭棄自己。
逼迫自己回到工作,她加班到八點多,終於把能做的工作都做完了,離開辦公室時,整個公司都已經沒人了。
走到捷運站搭車,她一路沉默著回到家,一直到了家門口,她都還不自覺地搜尋著他的身影。
彷彿他下一刻就會從某處冒出來,像他以前那樣,無所不在。
打開自己的家門,他確實無所不在。
她看電視也想到他坐在沙發前的模樣,吃飯也看到他跟她搶食物的模樣,就連穿個外套,都有著屬於他的氣息。
她從浴室出來時,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她為了接那通電話,還把膝蓋撞出一大塊瘀青。
狼狽地爬到電話前面接起來,居然是詐騙集團的電話,氣得她朝著人家破口大罵,罵到對方差點沒投降保證從良。
掛掉電話後,她趴在桌上又哭了起來。
「不是他……他不會打來了,不會出現了!邵小鄰妳死心吧……」
她覺得心裡破了一個大洞,就算不斷往裡面丟東西,也聽不到一點回音。她把電視開得很大聲,連鄰居都來抗議了,但是還是無法驅走室內的寂寞。
她想打電話給他,跟他道歉,告訴他她不是故意無理取鬧,不是故意說要分手,不是故意在冷天把他趕出門。
可是她沒有勇氣,總覺得有另外一個聲音說著,這樣也好,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這些反反覆覆的聲音弄得她快抓狂。一個要她去追回他,一個要她放了他。
邵小鄰覺得自己大約離瘋狂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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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過了幾乎無眠的一夜,邵小鄰想到今天排定的會議中就有公司系統改版的綜合討論會,也就是說她今天就會見到他了。
她覺得心裡有點雀躍又有點緊張,在蒼白的臉上撲上一層粉底,然後搽了個讓自己氣色比較好的唇彩,她打起精神上班去了。
整個早上她都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連去茶水間倒茶都格外注意,總覺得他說不定又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把她拖進儲藏室痛罵一頓。
讓他出現吧!
就算要被咆哮、被罵到臭頭,她都認了。她確實幹了蠢事,把自己也搞得狼狽不堪。這種分手方式比前兩次更蠢,會讓她一輩子都難以啟齒。
更何況直到他消失了,她才猛然發現,無論她如何防堵自己對他的好感擴散,他已經無所不在地侵入了她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佔有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是不是就是愛,但是這兩天已經足夠她看清楚,如果她讓這男人就這樣消失於她的生命,那麼她會付出比想像更多更多的代價。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去承擔這一切。
至少她今天可以見到他了。
到時候她再想辦法跟他說話,最好約個時間,好好的向他道歉。
「小鄰姊,你是不是在等什麼重要電話?」夕琴的聲音打斷她的冥思。
小鄰差點被嚇到,整個人彈了起來。「啊,我……沒有啊!只是在想手上的案子要怎麼寫。」
她的心神不寧都被看見了,再不振作一點,搞不好連上司都發現了。
要不是今天賀悉寒要來她公司開會,她乾脆就請假,反正她的工作進度已經超前太多了。
只是請假在家也不見得好,太多時間胡思亂想,可能會先把自己搞瘋吧?
「唉呀,你的案子一定很困難,不然這幾天不會花這麼多心思寫。小鄰姊,你好可憐喔,要是我接到這種案子,一定會哭的。」夕琴同情地看著她。「我們去吃飯吧!你看起來氣色不大好,中午吃飽一點,才有力氣工作。」
「吃飯,喔,好,我們去吃飯。」她決定接受夕琴的好意。
於是兩個人走路到公司附近的簡餐店吃飯,小鄰腦子裡面還在計劃約到賀悉寒後要怎麼跟他說,好歹也得解釋一下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吧?
「小鄰姊,如果你真的很累,那下午那個討論公司系統的會議我替你去好了,反正這工作本來就是我負責的,都是因為我連累了你,讓你多了多出的工作。」夕琴一臉罪惡地說。
「替我開會?」邵小鄰愣了一下。「不用了!我是說……系統程式好像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測試。再說都要收尾了還丟回去給你,這樣你比較難接手。」
小鄰尷尬地笑笑,真怕被看出來她的心虛。
這是見到賀悉寒的機會,她可不能錯過。不然難道要她也去埋伏在茶水間,然後把他拖進儲藏室嗎?萬一他沒有到茶水間去,那她不就白搭了?
「這樣啊,那如果有需要,千萬別客氣。小鄰姊,為了謝謝妳這陣子幫我這麼多,這一頓我請妳。」夕琴很阿莎力地說。
「不用了,我又沒有幫到什麼忙!」邵小鄰心虛極了,其實她這幾天的拚命工作都是為了自己的感情問題,這樣還被大力感激,她可是會很羞愧的。
「妳不要推辭了,又不是什麼大餐。」夕琴哈哈笑著。「幸好有妳在,不然我都無聊死了。我們部門的人跟我都不是很熟,我每次上班都覺得很無聊。小鄰姊,妳千萬不要離職喔!」
邵小鄰被這熱情給溫暖了,看夕琴對她如此推崇,而她連感情問題都不敢告訴她,好像有點不夠朋友。
「夕琴,我問你一個問題。」小鄰一臉慎重地說。
「感情問題嗎?工作上的我可能不懂,不過感情困擾我可以提供一點經驗喔!」夕琴神秘兮兮地湊過頭來。
小鄰尷尬地笑笑。「妳覺得女人交一個年紀比她小的男朋友,會不會很怪?」
「小鄰姊的男友年紀比較小嗎?」夕琴像是聽到什麼八卦似地興奮得很。
邵小鄰平常沒跟男同事有什麼往來,也沒聽她談過自己有男友。今天難得討論到感情問題,讓夕琴好興奮喔!
「我……」這讓小鄰想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甚方便。
「唉呀,那要看對方介不介意啊!你總不會有個高中生男友吧?」夕琴小聲地問。
小鄰被嚇住了。「高中生?沒有、沒有,他只是比我小兩歲。」
「兩歲?這算什麼困擾啊?人家那種相差十歲,一個在工作一個在念書的,才比較苦惱好不?兩歲有什麼好苦惱?再說都是成年人了,只要你們兩個彼此相愛,管人家怎麼說。」
「你這樣說也沒錯。」小鄰不得不同意。唉,她老的其實是心態吧!瞧瞧人家不過小她幾歲,思想開放,為了愛也勇於向前衝。她呢?搞了這麼大一團混亂,把人氣走,然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旁人都還沒說什麼閒話,她先被自己給嚇死了。
基本上,賀悉寒沒說,她也不知道他年紀比她小。這麼說來,她那天真的太太過分了,看來真正幼稚的人是她才對。
「小鄰姊,下次把你男朋友帶出來一起吃飯吧!能跟你在一起的男人一定很優秀。」夕琴說。
這下子小鄰又被嚇到了,沒想到自己在夕琴的眼中評價這麼高。
「好,有機會一定找他來一起吃飯。」如果她還沒被甩掉的話。
悶了兩天,跟夕琴聊過之後,邵小鄰也覺得自己開朗了一點。吃過飯,回到辦公室稍微處理一下公事,邵小鄰時間一到就準時到會議室報到。
只是各部門的負責人一一到齊,整個小會議室坐滿了二十幾個同仁,就是不見賀悉寒的人影。
邵小鄰看了看表,不安地猛抬頭看會議室的門,緊張得像是第一次上臺報告的學生。
好不容易,會議室的鐘抵達三點,大門也緩緩被推了開來。
原本會議室內吱吱喳喳的聊天聲全部停了下來。
結果一個穿著簡單襯衫跟牛仔褲的年輕人有點靦腆地走進來。「不好意思,這是系統開發的操作會議,我沒跑錯地方吧?」
眾人開始又嗡嗡出聲了。
「是啊,你是誰?」
「新來的嗎?哪個部門的?」
「自我介紹一下吧!」
臺下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只見那人走到會議桌前,禮貌地說:「我們賀先生今天沒辦法過來,所以我代替他來跟大家簡報這個系統的使用方法。系統已經完全寫好了,我會按照流程報告一次,然後請各部門的負責同仁稍微操作一下,如有任何問題我們可以馬上討論修正。」
「賀先生不能來喔?」
「討厭耶,人家很期待跟他開會說。」
眾人又是一片嗡嗡聲,而臺下的邵小鄰已經快要化作一尊化石了。
他沒來。
他是不想見到她嗎?
想到這裡,她頓時覺得喉嚨有一個大硬塊,差點要吞不下去了。舉起手邊的茶杯,用力地喝了幾口水,她硬把那難過的感覺壓下來。
邵小鄰,現在是上班時間,先把公事處理好,再來處理私事!
她不斷地告誡著自己,但是握著茶杯的手依然在顫抖,而臺上努力報告的聲音在她耳裡全部成了嗡嗡聲。
會議持續了快兩個小時,每個部門測試之後都提出了一些問題,大家很快地跟新來的工程師打成一片,笑笑鬧鬧中,測試的結果雙方都挺滿意。
只有她覺得痛苦得快死掉。
會議結束後,她一回到座位,不管離下班只剩下半小時,用力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決定離開辦公室。
「小鄰姊,你要去哪裡?」夕琴被她的動作給嚇到,明明下班時間就還沒到。
「我有事,麻煩你幫我填一下假單。」她顫抖著聲音說。
「小鄰姊,你的臉色好蒼白喔,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夕琴擔憂地看著她。
邵小鄰覺得自己快要笑不出來了,扯著一抹難看的笑容,她說:「我沒事,請假的事就拜托你了。」
她胡亂收了收東西,拎著自己的皮包就往外跑。
她衝出公司,一路像是有人在追似的,拚了命的往前快步走。
她想過要回家,關起門來大哭一場。可是她知道一回到家裡,肯定更多關於他的回憶會跳出來折磨她,結果她連家也不敢回去了。
在臺北街頭晃蕩了一整晚,最後走進電影院,選了部大悲劇看。只是主角還沒死,她已經開始哭了,哭到旁邊的人覺得自己很冷血,居然一點都不感動。
從電影院出來,她在洗手間梳洗了一下,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還有那蒼白的臉色,她不禁苦笑了。
就算被兩任未婚夫給拋棄,她都沒哭得這麼慘過。
才分開兩天,她為了賀悉寒掉的眼淚,比以前兩個男友加起來都要多好多倍。她從來不知道分手也會這麼難過的。
為什麼?
她的理智拚了命的防堵自己陷得太深,所以在他們的關係中,她不斷地踩煞車。可是煞車踩過頭,有人棄車逃逸不玩了,留下她一個人,卻想不起來自己的目的地是哪裡。
她在想,自己一定是處理感情的殘障者,不然為何每一段戀情都落得悲慘的下場?所以說不定有問題的一直是她,以前兩個未婚夫會拋棄她,都是她造成的?
想到這些,她心裡的痛楚好深好深。為什麼她不能在遇見他之前變聰明一點?如果那樣,說不定她就不必失去他了!
如果不管怎樣她都沒辦法不愛他,那麼她為什麼不對他溫柔一點,對他再好一點?
想這麼多,一切都已枉然。他連她公司都不去,要找到他的人,談何容易?她在洗手間時也打過他的電話,但是電話關機,沒辦法接通。
他的想法已經很清楚地表達出來了——
你會後悔的!
她想起他那憤怒不平的臉,還有他的話。沒錯,她後悔了,後悔死了!
*        *        *
小鄰打開家門時已經十點多了,她晚餐沒吃,在外面晃蕩了五個多小時,又累又冷又難過。
可是大門一打開,她就愣住了。她家客廳的燈亮著。
她脫了鞋,快步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卻在距離沙發幾步的地方放慢了腳步。
她客廳的沙發前,那條厚厚的地毯上,那個她愛窩的老位子,此時坐著一個男人。
他好看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一覽無遺,他往後靠坐著,眼睛閉著,呼吸平穩。他睡著了。
悉寒!她的悉寒!
她心裡鼓噪著這個名字,腳步卻放得極輕,生怕太大聲驚擾了他,更怕是自己的幻覺,而打破了幻境。
她臉上的淚又開始成河,一滴滴無聲地滾落,宛若心裡泛濫成災的相思。她捨不得眨眼不看他,但眼前的淚卻成了霧,遮擋了她的視線。
她多麼的愛這個男人哪!
慘的是一直到這麼痛苦的時候,她才猛然驚覺自己的感情。抗拒、害怕有什麼用?就像他說的,命運的發展注定如此,就會一直把他們放在一起。
不管是什麼原因讓他回來,她都非常的感謝。
賀悉寒原本沉在睡夢中,但一個輕微的聲音驚擾了他,將他從深層的休憩中拉了上來。
他一張開眼,看到的就是哭成淚人兒的邵小鄰。
「發生什麼事了?誰欺負你了?」他驚訝地坐直,胸口有著直覺反應的怒氣。要讓他知道誰惹她這麼傷心,他一定扁人。
他的愛憐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兇了。
「悉寒——」她哽咽著呼喊他的名字,一頭撞進他的懷抱中。
他抱著她,在搞不清楚狀況前就抱著她,給她最直接的安慰。
「別哭了,別傷心了,我在這裡。」他低聲安慰著。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我好害怕,我好想你,可是你消失了……拋下我走了……」她趴在他胸口哭得好傷心。
看著她痛苦難過的模樣,他不禁心痛地抱著她。
「傻瓜,我怎麼會拋下你呢?我只是暫時走開而已,你以為我就這樣答應分手了嗎?」
「可是你那天走的時候好生氣,後來就沒出現了,我以為你已經答應分手了。」她抽噎著說。
「妳哪隻耳朵聽到我說要分手的?我跟妳說,妳的片面宣布一點用也沒有。」他抽了張面紙,抹了抹她的花臉。「哪有這麼容易就讓妳擺脫我?我可是花了好多時間才黏住妳,妳以為我時間很多嗎?妳以為我沒事找個女人窮無聊嗎?」
「那……你是說這也算是追求嗎?」她擦乾了眼淚,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不然妳覺得這算什麼?窮無聊?我可不是隨便陪寢的,妳要搞清楚喔!我也是很有貞操觀念的——」
「噗哧!」他的話讓她破涕為笑。
「妳那什麼態度啊?!」他又瞪她了。「幾天沒見,妳應該抱住我,猛親猛吻,然後說妳想死我、想得不得了、想到無法睡覺……」
「悉寒。」她伸手碰觸他的唇,打斷了他的喃喃抱怨,同時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她看著他,用一種專注的眼神看著他,非常溫柔非常緩慢地說:「我想死你了,想到心好痛,想到晚上都無法睡覺,想到快要無法承受這種痛苦了。」
看著她那深情的表白,他的心都軟了,原本的抱怨化成了一攤水,毫無條件地放水流了。
「那還不快點親我一下。」他雖然說笑著,但是眼神非常的溫柔。
她跪坐在他前面,伸手捧住他的臉,張開唇吻住了他。
這是一個非常虔誠的吻。
直到他低吼一聲圈抱住她,她的手環上他的脖子,用力地回吻他。
「悉寒,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她的吻細碎地灑落在他耳鬢間,並且輕咬著他敏感的耳朵。
他咕噥著模糊的話語,抽出她裙子裡面的襯衫,手從襯衫下面伸進去,揉捏著她細致的腰際。
她扭動著身體靠向他。
他的吻落在她肩頭,不耐地推開她的衣物阻隔,將他的唇舌直接與她細致的肌膚作接觸。
天哪,才幾天而已嗎?
感覺像是分開了一輩子了,他的血液沸騰,想要溫柔地享受溫存,卻又怕自己無法控制。
她熱切地反應著他每一個碰觸,更是點燃了他身體的火焰。
他將她摟抱在腿上,大手捧著她柔軟的臀部偎近他滾燙的欲望之源,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了。
「悉寒、悉寒……」她低喚著他的名字,像是最柔美的樂章,在他耳邊回響著。
他想這輩子他恐怕都很難甘心放她走了。
從來不知道待在一個人身邊也會有這麼深的滿足感、這麼強烈的歸屬感。這就是為什麼他寧願當牛皮糖,也不想離開她的原因。
她不耐地扭動著身體,想要接觸更多的他,卻引來他倒抽口氣。
「嘿,鄰鄰,慢點。」他深呼吸,克制著自己的反應。
「可是我想要碰你,全部的你。」她咬著他的下巴,低聲抗議著。
她的話像是最強烈的春藥,讓他還沒被點燃的也全部沸騰了起來。
全部的他。
「好,全部的我,都給妳。」
他吻了吻她額頭,起身拉上所有的窗簾,然後把沙發前面的桌子搬開,此時這塊厚地毯就像一張床一樣,柔軟而舒適。
她紅著臉,發現到自己完全沒考慮到場所問題,不過心思在他朝她走來,一路脫著身上的衣服時停住了。
賀悉寒一邊解著自己襯衫的鈕扣,眼睛卻不曾離開她身上。她半躺在地毯上的模樣是那麼的誘人,直教最冷漠的男人都沸騰。
她的髮絲鬈曲如雲,凌亂地披散著,使她增添性感的氣息。她身上的衣服凌亂,扣子開了兩顆,露出她半片白皙的賁起。而她的長裙被掀到大腿處,露出她好看的肌膚,整個人看起來既脆弱又性感。
她看著他脫衣服的表情是那麼純真又好奇,讓他忍不住逗弄著她,不斷朝她大拋媚眼。
她咬住嘴唇,吞下一抹嘆息。
她的動作卻帶給他強烈的影響,三兩下剝掉剩餘的衣物,他赤裸裸地朝她走過來。
看著他身上的肌肉線條隨著走動而波動,她感覺到呼吸加快了,整個人都陷在一團火焰中。
他在她身旁蹲下,她雙眼迷濛地伸出手,從他光裸的胸膛直畫而下。她只有指尖輕輕地接觸他的身體,卻引來炸彈似的威力。
她用手指感受著他身體每一處不同地方的不同觸感,時而發出嘆息。
他忍受著欲望的奔流,讓她放手地為所欲為。
直到她覺得滿意了,這才朝他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該妳了。」他低啞著聲音說。
她紅著臉,在他的注視下褪去身上的遮蔽。
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最熾熱的膜拜。
誰說她不是頂級美女,此刻在他的眼中,她就是。
甘心地朝他靠近,她像是預備奉獻自己的祭品,甘心地躺靠在他的懷裡,任由他用各種不同的方式讚美她的身體。
她在他的做愛中得到了自信。
她在他們的做愛中得到了愛。
她與他都滿足地溼了眼眶,在身與心都緊緊貼靠在一起的剎那,感動已經不足以形容內心的激動了……
*        *        *
邵小鄰有點昏沉地靠著他的肩膀,半閉著眼睛。兩個人躺在客廳的地毯上,還是有點冷。雖然她身上蓋著他的外套,還是猛往他懷裡鑽。
不忍心看她受冷,他起身抱起她。
「嗯?」她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看他。
「冷吧?泡個澡,休息一下。」他將她抱進浴室,讓她坐在馬桶上,然後開始動手放水。
「喔,我剛睡著了嗎?」邵小鄰慵懶地伸了伸懶腰,身上還套著他的外套。而他根本沒穿衣服,像是一點也不畏寒冷似地張羅著一切。
「妳很累吧?這幾天沒睡好嗎?」他皺著眉看她有點憔悴的臉。
「你不在,我睡不著。」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賀悉寒的心一軟,傾身吻了她額頭一下。
「坐進去水裡吧,不然等一下感冒了。」他將她帶進浴缸中,讓她靠著他。然後拿起泡泡浴的香粉倒進水中,開始在她身上抹泡泡。
「我這兩天都像神經病一樣,也不想睡也不餓,就一直工作。你今天沒來公司開會,真的讓我好絕望。」她靠著他,輕輕地述說著。
「為什麼?你以為我不想見你,才故意派別人去開會的嗎?」他好笑地問,當初都沒想到她會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我晚上還有打你的電話,你連手機都關機了。」她又皺起了眉頭。
「手機?」他訝異地問。「啊,大概沒電了,我好幾天沒注意它了。」
「好幾天?」騙人,怎麼可能?她懷疑地轉頭看他。
「我沒騙你,不信等一下你可以檢查。拜托,這幾天我忙到連睡覺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時間去檢查手機有沒有電。還有我都在公司,你打手機沒開機,可以打我公司的電話啊!」
賀悉寒這幾天根本就是住在公司,忙到沒時間讓他回家。
「公司?」她想了一想。「我好像沒有你公司電話耶!」
「咦?真的假的?」他努力地想了一想,好像真的沒有給過她。「你沒有我名片嗎?我做你們公司的系統,應該都發過名片。」
「沒有,你是不是都發給其他部門的負責人了?」她瞇起眼問他。「難怪那些女人一天到晚都在討論你,今天你沒去開會,大家可是傷心又失望!」
「喔?」他看著她臉上的醋意,嘴角的笑容一直往上揚。「那你就不傷心、不失望?」
「你得意啦?」她翹起嘴,轉頭咬了他一口。
賀悉寒唉叫出聲。「你想謀殺親夫啊?」他說著拍了她膝蓋一下,這下換她哎哎叫了。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我有那麼大力嗎?」他擔心地看著她皺在一起的臉。
「人家這邊瘀青了,你還打!」她摸著自己膝蓋上那一大塊的青紫,就是那天急著去接電話撞到櫃子的,現在看來真的有點怵目驚心。
果然他一看到那一塊瘀青,臉都要綠了。
「怎麼弄成這樣?」他輕輕地碰著那青紫色的邊緣,好像怕碰碎她一樣。
「已經比較不痛了,不用擔心。那天電話響了,我怕是你打的,忙著要接,結果撞到旁邊的櫃子,當下痛得我要命。」她說著。
「唉,你小心一點嘛!」他無奈地說。「我這幾天都在趕一個案子,就是那天跟你說的,有人寫到解決不了,只好丟給我接手。就那一件,對方也趕著要,所以我連回家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這幾天都窩在公司寫程式,不然我早就來找你算帳了!」
「算帳?你找我算什麼帳?」她說著又嘟起嘴了。
「算你隨便說要分手的帳。你不會以為我忘記這件事了吧?」他捏著她的鼻子,威脅地說。
「唉呀!」她趕緊躲過他的魔掌。「我已經跟你說過對不起了,以後不會了啦!都是那個……」她嘴裡咕噥了一個名字。
悉寒停住動作,低頭按住她肩膀。「等等,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一個名字?聽起來像是男人的名字?」
他可是非常有憂患意識的,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當然要問清楚。
「就是我的第一任未婚夫啊!我們是大學同學。」她笑他的緊張兮兮。
「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幹嘛還對他念念不忘?」這樣未免太過分了,在現任情人面前提起過去的故人,太沒有當情人的道德了。
「我哪有念念不忘,我是在罵他耶!」她翻白眼。「我們分手的時候,他說他想要娶一個年輕一點的老婆,他覺得我對他來說太老了。」
「神經病!」賀悉寒的評論只有三個字。「我看他是知道自己配不上妳,趕緊找個借口遁逃。不過逃得好,以免被我扁!」
「你哪扁得到?我們當時又不認識。」她好笑地看著他。「你真的不覺得我配你太老了嗎?」
「你說呢?」他瞇起眼反問。「在你看到我的證件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年紀,而我也不知道你的年紀,妳說我會不會嫌你老?妳是怕我生活太無聊,找點刺激讓我氣一氣是不是?」
「沒有啦,你不要生氣了啦!你生氣好可怕喔!」她趕緊討好地靠過去,溫言軟語一番。
「知道害怕就好。」他像個土霸王似地環住她的肩膀。「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她傻眼。「我們有說過要結婚嗎?」這跳得也未免太快了?他的邏輯真的很奇怪,這樣也能當工程師嗎?寫出來的程式會不會有問題啊?
「那我們有說過不結婚嗎?」他反問。
她又呆住了。
「那不就結了。既然妳愛我、我愛妳,結婚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嗎?」他以非常平和的語氣討論著,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的悠然自在。
「你怎麼知道我愛你?」她紅著臉掐他一下,心裡卻暗自為他說的他愛她而高興。
「這還用說嗎?難道你想否認?」他目露兇光地問。
「你這人的臉皮真的像銅牆鐵壁一樣,百彈難穿。」她捏了捏他的臉。
「那我們明天就去申請,過幾天先去公證結婚。我跟妳說,一定得趕在我媽發現之前結婚,不然我媽一定會弄一堆煩死人的事情,吵得我們無法安寧。」他光想像就覺得頭皮發麻。
「真的嗎?那你大哥他們結婚也這樣?」邵小鄰好奇地問。
「卓兒是還好,因為她當時懷孕了。我媽也怕她太累,結果就都跑去煩我大哥,成天拉著他看這個看那個,最後老大抓狂了,說不結了,要當私生子的爹,嚇得我媽差點沒哭出來。」想到那狀況,賀悉寒還是覺得很好笑。
「真的?」她看著他幸災樂禍的臉。「那你還想結婚?說不定你馬上得到跟你大哥一樣的下場。」
賀悉寒聞言身子一抖。「所以我才說要在我媽發現之前結婚,且風聲不得走漏。最好連大哥跟卓兒都不要說,以免不小心走漏風聲。這樣好了,我從公司找兩個靠得住的員工來當證人,就這麼辦!」
「等等,那既然我年紀比較大,以後我們的事情是不是我說了算?」她賊兮兮地想為自己謀點福利。
賀悉寒非常認真地想了很久,這才開口。「嗯,這樣好了,大事都給你決定,你說了算,小事再留給我決定。這樣可以嗎?」
她聽了以後覺得有點奇怪,原本要點頭的,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妥。於是她又問了。「那什麼是大事?什麼是小事?」
「嗯,這我想想,大事嘛就好比說總統由誰當啊,市長由誰當啊,我們家的政黨傾向啦之類的。」
「什麼?總統誰當又不是我說了算!還有,我對政治沒興趣,我沒有什麼政黨傾向。」她轉頭瞪他。「那你倒說說,小事又是什麼?」
「嗯,小事就比較瑣碎啦,好比我們一天要上幾次床啦,到底是五次還是六次,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傷腦筋了。」他煞有介事地說。
「什麼跟什麼?五次還六次?這算什麼選項!你以為你是超人啊?」她猛翻白眼。
「你那什麼態度?看不起你老公呀?好,我們現在就來做,做滿六次才能離開。」他一把抱住她。
她慘叫連連,潑了一堆帶著大量泡泡的水在他身上,阻撓著他的魔掌。
他哈哈笑著抓住她,兩個人就在泡泡滿天飛的浴室裡面打起泡泡仗來了。
到底誰比較幼稚?
這下很難比較得出來了。
*        *        *
隔天早上,邵小鄰精神飽滿地上班去,跟前一天判若兩人。
由於賀悉寒手上的案子剛結束,所以最近都滿有空的,今天早上他甚至開著那輛小紅車送她上班。
她在公司附近下了車,還跟他大力揮揮手,熱情地吻別,在他臉頰上印了一個唇印。
送走了她,她開心地進公司打卡上班。人才在座位上坐下,夕琴就擠過來了。
「小鄰姊,我看到了喔!」她曖昧地推了推邵小鄰。
邵小鄰呆了一下,然後夕琴嘟起嘴巴,做出一個「啾」的動作,她才明白過來。下一刻,她的臉就紅了。
「你看到啦?」這次邵小鄰也不想否認了,反正他們要結婚了,早晚會被知道的,她總不能把他藏一輩子吧!
「我只有遠遠的看到,可惜沒能近看男主角的樣子,下次一定要帶來給我看一下啦!」
「呃……喔,好的。」其實早就見過啦!大家都見過了,只是不知道是他而已。邵小鄰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說出來的時機。
但是夕琴馬上轉移了話題,於是她又沒有說出口。
「這個送你!」夕琴拿了一個盒子,獻寶似地端了出去。
「什麼東西?」小鄰好奇地打開盒子,是一件裙子。
她把裙子拿出來,抖了一抖,那可愛的蛋糕裙讓她瞪大了眼睛。這裙子……好短,而且可愛得過頭,上面甚至有一顆顆小小的心型圖案,還印著亮粉。
「為什麼想到要送我這個?」小鄰詫異地看著夕琴。
「很可愛啊!我昨天逛街時看到的,你不是擔心年紀的問題嗎?我跟你說,穿這個,配上同色系的小可愛跟短外套,再把頭髮綁起來弄一個亂亂的新造型,配上可愛的耳環,保證年輕五歲。啊,不,可能會像大學生。」
「這裙子穿起來像高中生吧?」小鄰的衣櫃裡面從來沒有這種衣服,就連她還在念大學時,都不曾穿過。
「妳就試試看啊,穿這個站在你阿娜達身邊,保證看起來他才是老牛。」夕琴得意地獻計。
「喔,好吧!我改天試看看。」不知道賀悉寒會有什麼反應,改天穿給他看看。
「對了,我禮拜五要請假,到時候要是有什麼要事,就麻煩妳幫我處理一下。」
她跟賀悉寒約好了,禮拜五就去公證結婚,接著再看工作狀況,安排時間出國度假。好在她之前把工作通通超前了進度,所以現在就算請幾天假也沒太大問題。
「真的嗎?原來妳就是要休假,前兩天才拚命加班喔?早說嘛,我也可以幫忙啊!我看妳這兩天氣色真差,但是今天比較好了,看來你心情不錯。」
「心情是不錯,跟昨天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她頗有深意地點頭同意。
*        *        *
禮拜五早上,他們預定要去公證結婚的日子。
一大早,她就睡不著,從床上爬起來。
「我今天要穿什麼去?」她問著被吵醒的賀悉寒。
「隨便妳愛穿什麼都好,又不用穿白紗,妳喜歡的話,我們改天再去拍一組婚紗照。」
他起床梳洗,沒多久就換好衣服,坐在客廳看雜誌了。
「喔,那你等我一下。」她笑著轉身回房間,把夕琴送她的裙子拿出來,然後開始打扮了起來。
她在房間裡面忙了半個多小時,某人終於耐不住性子來敲門了。
「還沒弄好嗎?不用太盛裝打扮,我保證不會半途逃跑的。」僅穿著休閒褲與普通襯衫的賀悉寒站在門口說。
「我好了。」門內的人終於宣佈,然後房門被打了開來,一個女人跳了出來,雙手一攤。「怎樣?好看嗎?」
她照著夕琴的建議換了一整套造型,老實說看起來真的好年輕,年輕到像學生妹。
賀悉寒雙手插在口袋,酷酷地說:「我不跟高中生廝混。」
他說完就轉身走開,惹得她哇哇大叫。
在確定他沒有真的拋下她閃人之後,她終於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順便把造型通通撤掉,只讓一頭飄逸的鬈髮披著,配上牛仔褲與亮眼的襯衫,她再度推開門。
「賀悉寒,這樣可以了嗎?」她抓住正在喝咖啡的男人問。
這時老爺終於點了點頭,算是通過了。
「哼,是誰說隨便我穿的?」她忍不住叨念。
「誰知道妳會有那種學生妹造型?妳是哪條筋不對,竟然想穿那樣?我可不想被說誘拐未成年少女。」他拉過她的頭,用力地揉了兩下。
「唉呀,那是夕琴的好意耶!」她鬼叫著推開他的魔掌。
「妳說你們部門那個小女生?」他聽小鄰提過,所以有點印象。「她沒事幹嘛叫妳做蠢事。」
「她也是好意啊,她聽我說我男朋友年紀比我小,所以才建議我用年輕的造型,這樣就換你當老牛——」她的話在他的瞪視下縮了回去。
「老牛?嗯哼!那我要先試吃一下,這株草好不好吃。」他說著一把將她抱起來,直直往床鋪去。
「啊,賀悉寒,你不要鬧了啦!」她尖叫著被丟到床上去。「你約了人家來當證人,我們兩個怎麼可以遲到?」
「沒關係,畢竟我是老板。」他朝她挑了挑眉。
「不行啦,那樣全世界都猜得到我們可能做了什麼好事。」她奮力地從床上跑下來,讓自己遠離狼爪。「快一點,不然真的會遲到啦!」
賀悉寒只好一臉遺憾地看著她,乖乖地起身。
幾個小時後,她手指套上他買的戒指,成了賀太太。
他的員工還很慎重地準備了拉炮,把兩個人頭頂灑成了彩帶窩。賀悉寒很阿莎力地請兩個證人吃了頓飯,然後額外給了一天假,讓他們歡天喜地地走了。
他跟她則開著車子悠閒地到處晃,晃到晚上才回家。
「妳要搬過去,還是我搬過來?」當車子停在她家門口,他才在問這問題。
「不知道耶,你想住哪邊?」她覺得好有趣,結婚要是這麼簡單,那哪來那麼多繁瑣的事情好煩。今天她就覺得聽他的沒錯,這樣簡單地結婚,輕鬆又自在,就像在玩一樣。
「我們再討論一下好了。」他握著她的手,兩人一起走上樓。
沒想到在她公寓門口,看到了兩個意外的訪客。
「大哥、卓兒,你們怎麼來了?」賀悉寒意外地看著他們。
「我就說先打個電話,凌厲還說過來碰碰運氣。他想來量一下尺寸,好幫小鄰畫設計圖。本來以為你們不在,正要放棄離開呢!」安卓兒說明這狀況。
「那你們先進來吧,進來再聊。」小鄰趕緊打開大門,請客人進去。
剛好卓兒帶了些果茶來送小鄰,於是就泡了果茶大家一起喝。
「凌大哥,讓你特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小鄰看著凌厲拿出尺來量,在她廚房與客廳間來回穿梭,時而停下來寫寫畫畫,記一些筆記。
「還叫凌大哥,以後叫大哥就好了。至於卓兒,要喊大嫂還是喊名字都可以,她不會介意的。」賀悉寒喝了一大口茶,隨口說。
他這一說,凌厲轉過頭來,瞇起眼看他。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結婚了?」凌厲盯著自己的老弟問。
「你不是說先不要說嗎?」小鄰輕聲問身旁的賀悉寒。
「沒關係,現在木已成舟。」賀悉寒笑著跟兩位客人宣布。「大哥、大嫂,這位是我老婆,邵小鄰。我們今天已經結婚了!」
怎樣?我很聰明吧?沒有跟你一樣落入老媽魔掌中!他得意的看著老哥。
凌厲只是挑了挑眉,然後走過去握住邵小鄰的手。「歡迎成為我們的家人,跟這小子在一起委屈妳了,以後麻煩妳多擔待了。」
「喂,幹嘛說得她很不幸似的!」賀悉寒抗議道。
「不管怎樣,真是太好了,恭喜兩位。不知道今天是好日子,不然就買個蛋糕過來慶祝一下。」安卓兒笑咪咪地說。「那要不要乾脆打個電話請媽過來一起吃飯?當然,還有你爸爸也一起請……」
「萬萬不可。」賀悉寒那得意的笑容消失了。「在我想好怎麼搞定老媽之前,就麻煩大嫂不要說漏嘴了。」讓他媽知道還得了?肯定開始痛罵他。
「不要說?」安卓兒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你沒讓老媽知道喔?」她一臉同情的表情。
邵小鄰不安地拉了拉悉寒的衣服。「這樣好像真的不大好,我們都沒讓長輩知道,就先結婚了,要不要現在請你父母一起吃飯?」
「不不不!萬萬不可。」賀悉寒趕緊阻止她。「過一陣子吧,最好等妳懷孕了,再讓老媽知道。就算她想生氣,也會看在未來孫子的分上。」
一直站在旁邊旁觀的凌厲笑得很涼,他跟他老婆說:「這小子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跟我一樣的痛苦命運,真是自以為聰明。」
安卓兒也覺得婆婆沒這麼好搞定。
「我想悉寒會被罵得很慘,不過我猜媽一定會喜歡小鄰的。」卓兒這樣回答老公。
「喂,你們這一對夫妻,不要當人家不存在似地討論好不好?」賀悉寒禁止人家唱衰他,他摟過新上任的老婆,得意地笑著。「不要嫉妒我們。」
小鄰紅著臉掐他,他還是不為所動。
於是凌厲聳了聳肩。「那就祝福你們了,這廚房的設計就當做我送的新婚禮物吧!過兩天我圖就可以畫好了,看什麼時間方便施工,我連絡工人過來。」
「那怎麼好意思……」邵小鄰知道凌厲的身價,光設計費用就不便宜,更別說其他的工錢。
「親愛的,大哥要送就收下。妳就搬到我的房子去住,省得我們要煩惱住哪邊。只要把需要的東西帶過去就好了,當然,我很喜歡那張地毯,一定要帶走。」賀悉寒指著客廳的地毯說。
邵小鄰努力克制,但還是微微紅了臉。
「那我們出去吃飯慶祝吧!」安卓兒提議著。
「好,吃飯慶祝。」賀悉寒拉起老婆,開心地笑了。
終於把心愛的人給納進他的羽翼之下,能不得意嗎?能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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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結果那天晚上,邵小鄰、賀悉寒這一對新婚夫婦,跟凌厲、安卓兒這一對攪和到午夜才回家。
卓兒懷孕不能喝酒,但兩個男人因為開心,也因為放鬆,倒是喝了不少。邵小鄰看老公喝得那麼多,自己反而都不敢喝了。她很清楚自己的酒量,當初才半杯啤酒跟一點點調酒,就讓她釣了個男人回家,這次她可不敢亂喝。
再說,萬一她也喝掛了,三個人要靠一個孕婦送回家,未免太不人道了。
幸好隔天放假,小鄰跟悉寒在她的屋子又睡了一夜,隔天收拾了需要的東西,就搬進了賀悉寒的公寓。
邵小鄰的屋子開始施工,凌厲的設計她非常喜歡,等不及要看成品了。
雖然對自己的老窩充滿感情跟眷戀,但是賀悉寒的房子又新又漂亮,住起來也很舒服。小鄰搬進去後,他們兩個培養出一個奇怪的嗜好,就是逛家飾店,專門買地毯。
所以現在客廳的地毯三天兩頭換一個花色,這一對還真玩得不亦樂乎。有時候還像孩子似的,把棉被搬到客廳,兩個人窩在地毯上看電視,肉麻當有趣。
「還好你不是迷上帳篷,說要在客廳搭帳篷。」邵小鄰靠在老公的身邊,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好笑。
以後有了孩子,會不會讓孩子笑他們幼稚啊?
「帳篷?嗯,好像滿不錯的,我沒在帳篷裡面做過,我們改天買一頂——」他還真的很興奮地回應。
「不行!那我們家會變成倉庫。」她趕緊打消他的念頭,以免到時候他想到要去樓頂搭帳篷,那不就糗到外面去了嗎?
「好吧,等我們把最近買的地毯都試用過後,再來決定。」他躺了回去,再把她抱進懷裡。「我們睡在客廳,感覺好像在露營喔!」
「下次天氣溫暖一點,我們帶著毯子去山上看星星,順便找大哥、卓兒他們一起去。」她跟他生活在一起,總覺得有說不出的新鮮感。每天都很快樂,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心情好到不行。
最近她常莫名其妙地笑,讓夕琴都一直問說她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找他們去可以,但是他們看他們的,我們看我們的,毯子要離遠一點。」他的腦袋瓜子已經充滿了各色纏綿的畫面。
看到他眼睛裡面深沉的神色,她瞇起眼掐了他臉頰一記。「又在胡思亂想了。」
「唉呀!」賀悉寒哇哇叫。「妳是我老婆,想又不犯罪!」
小鄰把臉靠回去他胸膛,繼續躺好。「對了,你不是說要找個時間去見你爸媽?我們總不能一直瞞著他們吧?」
小鄰的父母現在住在美國的大哥家裡,對於她結婚的事情表示讚同,但因為老人家也不在臺灣,無法堅持什麼儀式,於是就任由自己的女兒去了。只交代了他們要找個時間去一趟美國,讓新任的岳父母見一見她老公。
賀悉寒在電話裡跟她爸媽聊過,很有禮貌也很風趣,讓她媽很喜歡。
反正是面對自己的老媽,賀悉寒就像一只鴕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想讓她見家人呢!不過卓兒跟她說過一些婆婆的事情,所以她可以了解男人討厭麻煩的心態。只是一直不讓父母知道,這也很不孝吧?
「等妳懷孕就可以說了。」悉寒翻身抱住她,開始不安分起來。「既然妳這麼急,我們就快點讓你懷孕……」
「唉呀!」她拍掉他的手。「你明明剛剛才那個的。」
「可是還沒滿六次啊!」他一臉無辜地說。
「六次?神經病!」她掀起棉被蓋住他的臉,還用力地壓了壓。
「那妳也是神經病,才會嫁給神經病!」他從棉被堆中掙扎出來,頭髮都亂七八糟了。
小鄰看了哈哈大笑,結果被拖過去處以「極刑」。
這對小夫妻鬧到很晚才睡著,完全不知道暴風雨將至。
*        *        *
郝郁珩從舒服的房車後座下來,還不忘轉頭交代司機:「你可以先回去啦,我等一下讓我兒子送我回去。」
她實在忍不住了,她那個兒子出去簡直像丟掉,已經超過一個月沒回家陪他們兩老吃飯了。
當時悉寒的老爸就不該答應他出去創業,就算答應,也不該讓他搬出去自己住。搞得現在她要見兒子一面還要這樣不辭辛勞地自己跑一趟,不小心還會撲空。
「夫人,我還是在這裡等妳,萬一少爺不在……」司機還真不敢就這樣跑掉。
「沒關係啦!今天是假日,他肯定還在睡大覺。真的不在,我再叫車去找卓兒。你先回去,不用擔心我了。」郝郁珩做事倒也海派。
司機說不過她,也只好遵命。「那我先走了,需要我的話再打電話。」
郝郁珩朝人家揮了揮手,就直直往兒子住的大樓走進去。跟警衛打過招呼,她直接搭電梯到了樓上。好在當時有死命跟兒子要一副備用鑰匙,她倒想來看看兒子最近在搞什麼,連回家陪她吃頓飯都沒時間。
事業做得再大會大過他老頭嗎?家裡的公司那麼大,他不肯去上班,硬要自己搞那小貓沒幾只的公司。表面上小兒子是比較溫馴,但是比起來,那脾氣又臭又硬的凌厲還比較好搞定。
一邊想著,郝郁珩連按電鈴都懶了,掏出鑰匙直接打開大門,在玄關換了鞋就走進去。
「悉寒,你這小子該起床——」她的話梗在喉嚨,差點因為看到的畫面太刺激而嗆到。「哇勒,死小子!你在幹嘛?!」
客廳的桌子被搬開,沙發前的地毯上窩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環抱著彼此睡得很熟。其中那個男的當然是她的孽子,而女的……沒見過!
她兒子居然帶女人回家睡覺?這下子被她抓姦在床了,看他還敢不敢說不結婚!
邵小鄰被她高亢的聲音給嚇到,迅速地從睡夢中驚醒。
她才張眼,就看到一個中年女性,穿著打扮都頗有品味,看起來也依然美麗風華,站在她腳尾不遠處瞪著她看。
「妳……找誰?」邵小鄰抓起棉被,雖然自己有穿著睡衣,但是感覺好像赤身露體一樣的不自在。她推了推旁邊兀自睡得不醒人事的賀悉寒。「悉寒,快點起來,有人來了!」
邵小鄰也不是笨蛋,她一看到來人不是闖空門進來的,手裡還拿著一串鑰匙,想也知道是賀悉寒很熟的人。
「唔……今天又不用上班,再睡一下。」賀悉寒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狀況,伸手過去把老婆抱進懷裡夾住。「乖,再睡一下。」
邵小鄰困窘得要命,手腳並用地要爬出棉被堆,卻跟他捲在一起。
「賀悉寒,你別鬧了啦!」她一邊推開身旁男人的糾纏,一邊一臉尷尬地朝來人笑了笑。「你快點醒來啦!」
真是氣死人了,這種節骨眼,睡什麼睡?!
此時郝郁珩反倒是平靜下來了,她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
在邵小鄰又戳又捏的狀況下,賀悉寒終於張開眼睛。
「鄰鄰,妳的臉怎麼跟我媽長得好……」賀悉寒睡眼惺忪地說了兩句,這才忽然醒過來。「媽!妳怎麼會在這裡?」
天哪,難怪小鄰死拉活拉都要把他弄醒。
「怎麼?我不能來嗎?如果我不來,你這死小子不知道還要亂搞到什麼時候。」郝郁珩瞪了兒子一眼。
邵小鄰覺得尷尬極了,不知道賀悉寒的媽會怎樣看她。她趕緊爬起來,溜進房間裡面快速地梳洗。
「媽,妳嚇到小鄰了啦!」賀悉寒無奈地看了母親一眼。「妳要來也打個電話,誰睡覺睡一半有個人出現在床邊不被嚇到的?」
「我這樣亂闖是有點過分,但你一個多月都沒回家吃飯,就不過分嗎?現在被我抓姦在床,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麼打算?」郝郁珩差點沒笑瞇了眼,看兒子剛剛在乎的表現,就知道他對這個女孩是認真的。
她可以開始籌備婚禮了!
「什麼抓姦在床?拜托,如果妳捉到老爸跟別的女人躺在床上嘿咻,那才叫做抓姦在床,話不要亂講!」他惱怒地看著老媽,決定要把家裡的鎖都換掉,這次死也不給老媽備份鑰匙了。
好在他已經結婚,不然小鄰可能被老媽一嚇就跑得不見人影,到時候他找誰討老婆去?
「你老爸?他敢?」郝郁珩眼睛一瞇,那神情倒是跟兒子有幾分相像。
「他是不敢。妳就是婚姻太幸福了,才會成天找兒子碴,是吧?」賀悉寒沒好氣地瞪了老媽一眼。「妳等一下不要亂說話,小鄰臉皮很薄的。」
「她叫做小鄰啊?交了女朋友幹嘛不帶回家給老媽認識呢?」郝郁珩笑咪咪地說。「老媽又不是獅子,有什麼可怕的?人家都說我是最疼媳婦的婆婆了,不信你去問問卓兒。」
「知道、知道啦!大嫂都說妳對她好得不得了。不過妳一天到晚去煩他們,大哥也會很抓狂的。」賀悉寒現在完全能體會大哥的苦楚了。
有這樣一個愛熱鬧、愛生事的老媽,頭痛是家常便飯吧?這種女人簡直生來考驗男人耐性的,難怪凌厲一直很尊敬他老爸,誰能忍受這種女人,還把她娶回家,那真是離聖人不遠矣。
「這該怪你吧?成天忙到不見人影,回家陪我們兩老吃頓飯有那麼困難嗎?你不用吃飯的嗎?賺那麼多錢做什麼?」
「媽,你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先坐一下,讓我們梳洗一下再說。」賀悉寒也開始被念到頭痛了。
「可以啊,反正我今天沒事。」郝郁珩挑了個位子坐下。
老媽今天沒事?聽起來事情才大了呢!
悉寒把棉被抱回房間,頭也開始痛了。
一走進房間,他就看到邵小鄰蹲在衣櫃前面皺眉頭。
「怎麼了?我媽嚇到妳了?妳不要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她就是那樣……」賀悉寒擔心地看著她。
「沒事啦!我只是在想該穿什麼衣服。你先去刷牙洗臉,我去招呼她。」邵小鄰挑了一件剪裁簡單的毛衣,原本想找不要那麼亮眼的顏色,但是挑了半天,還是挑了件蘋果綠的毛衣,雖然不算很鮮豔,但是穿在身上卻很搶眼。
「妳確定妳要自己去跟我媽講話?」賀悉寒擔心地問。
「她是你媽,又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幹嘛這樣擔心?」她刷了刷自己的頭髮,把一頭鬈髮梳得柔亮有型。
「好吧,在我出來之前,絕對不要隨便答應我媽任何事,知道嗎?」他不放心地叮嚀著。
邵小鄰的心思很直,想拐她並不難,他怕他媽也發揮這種本事,那就慘了。
於是賀悉寒進浴室去,而邵小鄰則梳整整齊後走出房間去。
「妳好,我叫做邵小鄰,第一次見面,狀況有點混亂,不好意思。」小鄰還是禮貌地朝郝郁珩致意。
「叫做小鄰啊?不用不好意思,是我兒子才要不好意思。還有,我不該沒先打個電話就過來,妳放心,過來這邊坐。」郝郁珩親熱地拉過她。
邵小鄰被她的熱情暖化了,緊張感也減少了。
「我以前就聽卓兒說過您,今天終於見到本人,卓兒說妳是個很好的媽媽……」邵小鄰笑著說。
「連卓兒都見過了呀!這死小子,就不知道把人帶回家給我看看。妳不要擔心,以後有空多打電話給我,有需要我的地方就打來,好比逛街缺個伴啦,吃飯少個人,賀媽媽都有空。」郝郁珩好開心哪!其實她比較想問小鄰,婚紗想要什麼款式的,喜宴又要中式還是西式,喜餅又喜歡哪一家的。
「好,那我以後就常打電話,您不要嫌我煩喔!」小鄰終於放鬆了下來。「嗯,悉寒可能還沒好,要不要先喝點什麼?」
「什麼都好,我們等等一起出去吃個早餐,順便討論一下細節。」郝郁珩已經在計劃怎麼籌辦婚禮了。
上次她大兒子的婚禮沒能讓她完全發揮,後來因為兒子發飆,所以瑣碎細節已經簡省了不少。這下可好,幸好她生了兩個兒子。
「討論什麼細節?」賀悉寒從臥室走出來,一邊扣著袖扣一邊問。
「婚禮的細節啊!兒子,你連凌厲跟卓兒那邊都去過了,不會跟我說你沒打算娶人家吧?」郝郁珩警告地瞪了兒子一眼。「至於這個細節就交給我來辦,關於籌辦婚禮的經驗我最豐富了,上次我給你大哥辦得風風光光……」
「對,也把大哥惹毛了。」賀悉寒翻白眼。「媽,妳別忙了,結婚這種小事怎敢麻煩您呢?!我跟小鄰已經辦妥了,恭喜妳,多了一個媳婦了。」
「什麼?」郝郁珩訝異地張開嘴。
悉寒把小鄰拉過去。「喊一聲媽呀!妳不會還叫她賀媽媽,還是伯母之類的吧?」
小鄰不好意思地輕聲喊了聲:「媽。」
「啊,這聲媽真好聽。」郝郁珩笑咪咪,然後轉過身變了個晚娘面孔面對兒子。「你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偷偷結婚了?」
「也不是偷偷啊!我有證人,我們有公開儀式,已經登記了。也就是說,不用辦婚禮了,我們已經結完婚了。」悉寒拉高老婆的手,給老媽看戒指。
郝郁珩張開嘴抖了一抖,然後就嚎啕大哭起來。
「你這沒良心的兒子呀!我是你媽呀,你一點也沒把我當娘看!結婚居然連通知都沒有,我也不是要反對,但是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她活像演八點檔連續劇的苦旦一樣,聲嘶力竭地指控著,只差沒有聲淚俱下。
賀悉寒已經很習慣老媽這種把戲了,不為所動地繼續坐著。
但是邵小鄰可不安了,她推了推賀悉寒,發現他一點想安慰老媽的準備都沒有。最後她只好自己去安慰了。
「媽,對不起,都是我們做事太衝動了。妳不要難過,悉寒沒有不尊重妳的意思。」
「怎麼會沒有?他故意先結婚才讓我知道,分明是不想要我這老媽子管他閒事。妳說,他眼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當娘的?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他拉拔長大,虧我還給他生得這麼俊,就那性格實在差到不行。小鄰,我對不起妳,讓妳嫁了個差勁的男人——」
「拜托,又不是妳讓她嫁的,是小鄰自己嫁給我的。」賀悉寒無奈地翻白眼。
結果郝郁珩的哭聲更明顯了。
邵小鄰瞪了老公一眼,叫他不要再刺激自己老媽了。
於是悉寒摸摸鼻子走進廚房找吃的,而邵小鄰則負責安慰郝郁珩。
不料,等他塞了些食物在胃裡,又喝了杯牛奶,正要再做點早餐給外面的兩個女人時——
「媽、小鄰,妳們要吃吐司嗎?要牛奶還是巧克力?」他站在廚房門口問。
結果他媽笑咪咪地說:「我什麼都不用了,你們兩個慢慢吃,我先回家了,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接著,他就看著自己的老媽戲劇性地換了張臉,然後又戲劇性地退場。
這個早晨在一陣混亂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你……沒有答應什麼吧?」賀悉寒小心翼翼地問。
邵小鄰無奈地皺著眉頭。「媽看起來很傷心……」
「妳到底答應她什麼?」完蛋了,失策!不該放老婆跟他老媽獨處的。
「啊就是說還是請一下親近的親戚跟朋友吃個飯,應該不麻煩的,不是嗎?」小鄰看他臉色,說話聲越來越小。
「我的天哪!妳看著好了,我媽會去搞出一個一百桌的喜宴。」賀悉寒頭又痛了。
「一百桌?!」邵小鄰跳起來。「不是親近的親戚而已嗎?頂多兩桌吧……」
悉寒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怎麼辦哪?」邵小鄰頭皮發麻地問。
「現在妳知道我老媽的可怕了吧?」
「現在我知道你的談判技巧是哪裡學來的了。」邵小鄰真是甘拜下風,他們也算是家學淵源。
*        *        *
結果經過賀悉寒回家跟老媽談判的結果,還是決定辦一場婚宴,但是只宴請親戚,小小擺上個二十桌。
邵小鄰雖然無奈,但只好認命當一次辛苦的新娘。
不過她雖然沒有打算宴請公司的人,卻覺得應該要讓夕琴知道,起碼要邀請她來喝喜酒。
只是這天她來上班,一直到快要下班了,還不知道怎麼跟夕琴提起。
就在下班前二十分鐘,她終於看到夕琴起身去茶水間,她趕緊追了上去。
「夕琴,我有事跟你說一下。」她把夕琴拉到角落去。
此時茶水間還有幾個別部門的人,她盡量壓低聲音,不要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什麼事?好像很神秘的樣子。」夕琴那八卦耳朵又張開了。
「是這樣的,其實我前不久……結婚了。」小鄰亮了下手上的戒指。「但是我們沒有打算公開宴客,下禮拜會請男方的親戚吃飯,想問妳要不要來。」
「結婚?」夕琴的聲音又高又尖,引來了茶水間眾人的注意力。「妳結婚啦?!」
「噓!小聲一點啦!」邵小鄰拉了拉她的衣服。
「哇啊,小鄰姊,妳好猛喔!不是說要介紹男朋友給我認識一下,我都還沒見到人,妳就結婚啦!戒指好漂亮喔,真像真的鑽石耶!」
邵小鄰乾笑了兩聲。呃,確實是真的鑽石沒錯。
好在旁人雖然聽到她結婚,但因為不同部門,所以並沒有引來太多騷動。
「其實我老公……妳見過。」邵小鄰支支吾吾地說。
「見過?誰?我們公司的嗎?哪個部門的?」夕琴努力的回想,想不起來小鄰有跟哪個公司同事比較有話說。
「不是我們公司的,就……賀悉寒。」她小小聲地說。
但夕琴卻大大聲地叫了出來。「賀悉寒?妳嫁給了賀悉寒?那個又高又帥的優質男喔?哇啊,哇啊……」
邵小鄰真想一棒敲昏夕琴,這個大嘴巴,希望沒有別人聽到這事情……
結果一轉頭,茶水間的女人們全朝她擁了過來。
「妳剛剛說什麼?妳嫁給了賀悉寒?」一個充滿敵意的聲音說。
「怎麼可能?賀先生又沒有女朋友!」一個充滿悲意的聲音也說。
「對啊,一定是笑話!」一個充滿笑意的聲音又說。
「對啊,對啊,好好笑的笑話!」這下眾人異口同聲地哈哈大笑起來。
邵小鄰傻眼,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好。
索性乾脆讓她們覺得是開玩笑的,那樣也好。雖然很鴕鳥,但是至少眼前能順利脫逃。
「哈哈,對啊,只是個笑話。」她乾笑兩聲,轉頭正想瞪一眼無辜的夕琴,一個男人的聲音就打斷了這個聚集。
「鄰鄰親愛的,原來妳在這兒啊!我到處找不到妳。」賀悉寒走進茶水間,眾人很自然地讓了條路給他。他走過來,一把扣住她的腰,低頭就是一個火辣辣的吻。「好幾個小時沒見到妳了,好想妳。」
頓時間室內充滿倒抽口氣的聲音,只有夕琴格格笑著。
「天哪!這是真的。」絕望的嘆息一一響起。
邵小鄰覺得臉整個都脹紅了。
「不好意思各位,有興趣的下禮拜可以來喝我們的喜酒。不過我們已經先結婚了,喜酒是補請的啦!我跟我老婆趕著離開,有興趣喝喜酒的再來登記。」賀悉寒摟著老婆對眾人揮了揮手。
夕琴趕緊跳出來說:「跟我登記,我來負責寫單子。」
此時一堆人跑去圍著夕琴,而賀悉寒就順利的摟著老婆離開公司了。
「天哪,說好了只請親戚,你還叫大家來喝喜酒?那二十桌肯定不夠。」想到剛剛那戲劇性的一幕,小鄰真的覺得好笑。
每個女人都一副心碎了的模樣,她勾著他的手時真的有幾分虛榮的感覺。
「沒關係啦!我總不能讓妳又把我藏起來,萬一妳公司有人想追妳怎麼辦?所以我覺得還是讓閒雜人等認清楚事實的好。」
「好吧!」對她來說,公司的女人才是閒雜人等呢!「你高興就好。」
「我看這下最高興的,應該是我老媽了。」賀悉寒撇撇嘴。
「那倒是真的。」邵小鄰笑了。
她轉頭默默地看著正笑得燦爛的老公,無論他是負責決定小事的大丈夫,還是負責搞定大麻煩的小丈夫,她都已經打從心底接受了他。畢竟心裡空一個洞的滋味實在難受。
說她虛榮也罷,說她配不上他也可,現在她已經不在乎旁人怎麼評論了。
愛是不能秤斤論兩的,不是嗎?

──全書完──

*凌厲跟安卓兒這對熱鬧冤家的戀愛故事,請看「男兒本色」系列之一──《堂堂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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