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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耽美] 《狹愛》作者:水虹扉【完結】(虐心,激H,慎入)

《狹愛》作者:水虹扉【完結】(虐心,激H,慎入)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stot2004 您是第82285個瀏覽者
在遇到他之前,我是個很快樂,也很優秀的人。
遇到他之後,我生命中的一切全部都被打亂,我變得不再像是我自己。奇怪的是,每當我以為可以永遠擺脫他時,他總會再次出現在我身邊。
我想,我們之間的這種緣份,應該被稱為「孽」。
華燈初上,在城市的角落,一個酒吧正陷入瘋狂。
「行雲!行雲!」台下的聲音喊著同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的主人,只是坐在台上,用指頭輕輕撥動了一根吉它弦。
若天籟般美妙宛轉的聲線,行雲流水的吟唱,使得台下的聽眾如癡如醉。台上的人一身黑衣包裹著頎長的身材,眼神冷冽,隔著面具看臺下人在自己的聲音中沉淪。
一曲終了,忽然一個女孩衝到了台上,大喊著:「行雲,我迷你很久了!讓我看看你的臉!」說完,伸手就要扯下台上人的面具。
台上人驚惶失措地朝後台跑去,終於沒有被女孩扯下面具。
台下一片嘩然,酒吧的主人帶著尷尬的笑容跑上台去打圓場。過一會兒,另一名歌手上台表演。這夜,行雲再沒有出現。
沒有了行雲,這個酒吧的人們,總覺得今夜過得不夠盡興。
後台,戴著面具的男子坐在鏡前發呆。
呼,看起來要盡快告訴老闆,駐唱歌手的生涯,還是結束的好。
蕭滄瀾取下臉上的面具,望著自己鏡中的臉。那張臉雖然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英俊輪廓,卻還是帶著些微的稚氣。他今年十七歲,還是高二的學生,卻已經有182公分了。他之所以會利用空閒時間到酒吧去駐唱,一方面是因為對自己歌喉的自信,一方面則是為了獵奇。但由於他還未成年,法律上是不允許他在外打工的,所以才和酒吧的老闆想到了戴面具駐唱這一手。這樣,即使外面的人想查,也是查不到他真實身份的。
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一唱而紅。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開始了擔驚受怕的日子。他最怕的,還是這件事被揭露給學校和家裡。要知道,他的父母都是有頭有臉的政客,他念的也並不是普通的高中,而是規章制度極嚴的貴族學校。假如被別人發現了這一切,等待他的必是場狂風暴雨。
剛想到這裡,就看見酒吧的老闆皺著眉頭走了進來。蕭滄瀾連忙起身,向老闆躬身道:「我想……我是不適合再在這裡做下去了。」
「我想也是。」老闆三十來歲的年齡,樣子精精悍悍,「雖然很可惜,但你的確不適合再留了。呵呵呵……不過,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有時間就過來坐坐吧。」
「這裡好像不允許未成年人入內。」蕭滄瀾的臉上綻開了一個足以令任何人眩惑的笑容,「等我滿了十八歲再來吧。」
和老闆說完話,蕭滄瀾離開了酒吧。
回學校宿舍的路上,要經過一條陰暗的小路。蕭滄瀾走在這條路上,正在心裡發毛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有些驚惶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笑瞇瞇的臉。
「你是誰?」看著這張臉,心就不知不覺地放下了大半。這張臉的主人足足比他矮了半個頭,膚色白皙,臉更是精緻漂亮得像個女孩子,沒有半點威脅感。
「我叫劉忘川,和你一間學校,但低你一年級。」男孩子仍然是笑瞇瞇的樣子,「你是要回宿舍嗎,行雲?」
蕭滄瀾不由得倒抽了口氣,但隨即又微笑了:「想用這個來要挾我嗎?沒關係,反正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去了。」
「你是這樣看我的嗎?你覺得我會出賣你嗎?」劉忘川倒退幾步,一臉誇張的受傷樣子,「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反應不要太大嘛。」
「無聊。」蕭滄瀾翻了翻白眼,繼續往前走,將劉忘川尷尬的晾在原地。
滄瀾,是和我完全不同的生命啊。俊美、智慧、純潔集於一身,看見了他,就如同看見了未經污染的天空。
所以,看見他的時候心就會跳個不停,是那麼想接近他,是那麼想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劉忘川叼著草根,瞇著眼睛仰躺在公園的草坪上。沒錯,他又翹課了。但,那又怎麼樣?
他沒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出生更是貧寒。之所以能上名校,完全是因為他的身體和他那張漂亮得驚人的臉。名義上,他是華笙財團總裁的養子。而實際上,他只是那老頭子的玩物,溫順可人的性娃娃。這件事,在學校早已經成了半公開。恐怕只有滄瀾這類高高在上、毫不關心世事的人才不知道。他並不覺得可悲和可恥,一步登天的機會人人都想有,他只是更直接的去拿而已。至於上學,不過是走走形式而已。
「喂,劉忘川,又翹課了啊。」
劉忘川的腿被人毫不留情地踢了一下,痛,慢慢的蔓延擴大。但他卻只是微笑著站起來,面對那一群高年級學生的頭兒道:「吳滿,你們不也是。」
」沒錯。「吳滿笑著,伸手抬起劉忘川線條優美的下頷,「讓老師們見鬼去吧。怎麼樣,陪我們玩玩? 像跟華笙財團的那個老頭子一樣。」
相對於這所名校的學生而言,吳滿的來歷更是非同尋常。他來自於一個相當大的家族,而這個家族,幾乎壟斷了全國的經濟和政治命脈。所以,平時同學和老師們全都懼他三分。
劉忘川的瞳仁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但只在瞬間,那火焰就熄了下去,取而代之是唇邊的媚笑:「那麼……你想怎麼玩?」
「聽說你那張小嘴吹簫不錯。」吳滿的臉上堆著淫笑,「先給我試試。」
劉忘川再不說話,湊到吳滿的跨下,用嘴解開了他的褲帶和內褲,將他粗黑的昂揚含入了嘴中。
舔、吸、吮。劉忘川熟稔的口技弄得吳滿欲仙欲死。
「啊啊……真爽……我不行了……」就在吳滿即將在劉忘川口中射出的瞬間,忽然感到一陣劇痛從昂揚處傳來。那種痛使他根本叫不出聲來。他張大了嘴,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重重倒在草坪上。
劉忘川從嘴裡吐出吳滿被咬掉的命根子,皺了皺眉:「真髒。」
那群高年級的學生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所震,竟不顧吳滿的生死,一個個如喪家之犬般匆匆逃離。
「烏合之眾,不過如此。」劉忘川用力踢了踢腳下暈死的吳滿,薄唇微翹,露出個嘲諷的笑。
「那麼,接下來你該如何收場。」一個清越的男音響起在劉忘川耳邊。劉忘川回過頭,看到同班好友萬齊恆正在對自己微笑。
「這種豬,就讓他在這裡爛死算了。」劉忘川看也不看地上的吳滿,抬腿便走。
萬齊恆卻沒有走。他看著劉忘川遠去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眼神卻是包容而寵溺的:「唉,每次闖了禍,都是我收拾殘局……這次,好像不是那麼容易搞定。」
說完,萬齊恆俯下身子,背起了地上的吳滿:「算你運氣不好,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到他……」
陰天,窗外飄著細細的雨絲。蕭滄瀾一個人坐在華笙集團總裁華添寬大豪華的客廳裡發呆。
政客和財團之間,本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蕭滄瀾沒想到的是,他一個高二的學生,居然也會被父母推到這樣的場合。
表面上是晚輩對長輩的拜訪,實際上就是政客向財團拉近關係而已。
最尷尬的並不是這次拜訪,而是這次拜訪華添對他冷淡的態度。從傭人的通告直到現在,蕭滄瀾已經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
就在蕭滄瀾再等不下去,想要離開時,華添卻在這時走進了客廳。
華添是個肚滿腸肥的商人,五十歲左右的樣子,穿戴極其考究,卻怎樣也掩不去暴發戶的氣質。本來他的眉宇間帶著極不耐煩的神色,但在看見蕭滄瀾後,眼中不由得一亮,臉上堆起了團團笑容。
「哎呀,讓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華添上前親熱地握住了蕭滄瀾的手,不但久久不願放開,還使勁地揉搓著,「我只說又是什麼無聊的人來了,沒想到是這樣的青年才俊,真是有失遠迎啊。」
肥厚的大手將蕭滄瀾的手搓得生痛,連他這種不諳世事的人也能感覺到,這種握手方式真是色情得很。他死命擺了幾下,終於掙脫了那對令人生厭的手掌。
華添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沒滋沒味的乾笑幾聲,迅速恢復了常態。他拍了幾下手,就有傭人端上了一瓶果酒,斟滿玻璃杯,倒給了蕭滄瀾。
「剛才我見到像您這樣的人物,不由得就有些激動。失禮了。」華添向蕭滄瀾舉了舉玻璃杯,微笑著,「您接受我的道歉嗎?」
蕭滄瀾想了想,覺得不太方便得罪他,他好歹是個總裁,也要給他個台階下。於是舉起果酒,一飲而盡。
但果酒剛下肚,華添看他的眼神就變了。那種赤裸裸的情色,在華添的眼中一覽無疑。
「你……給我喝了什麼?」蕭滄瀾感到視線開始模糊,心中不由得大驚起來。
「你到這裡來,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了吧。別裝什麼天真了。」華添笑著,肥厚的大手爬上了蕭滄瀾的衣襟,開始解他上衣的扣子。很快,就將他的上身扒光,露出小麥色的結實胸膛,「嘖嘖,瞧這身子,真是極品……」
「我想您弄錯了吧……」蕭滄瀾全身癱軟,無法逃脫那雙手在自己身體上的遊走,「傭人沒告訴您,我是蕭威齊的兒子,只是來拜訪的嗎?……嗚……」
華添的手在蕭滄瀾身上停頓了片刻,卻又笑道:「原來我弄錯了,蕭威齊是不可能讓親生兒子來做這種事情的。不過,現在停下來好像已經來不及了。再說,像你們這種人,就算是吃了暗虧,也只會啞子吃黃蓮而已。對了,你也不想讓你父母和學校知道這種事吧。」
華添順手拿起電話,撥下一串號碼:「喂,蕭議員嗎?我和令郎非常投緣。對對,他在我這裡住幾天,也見見商界的朋友,他以後也要走上政途的嘛。至於你競選的事,我當然是大力支持啦……哈哈哈。」說完一串寒暄後,華添放下了電話。
「不要……不要這樣……」蕭滄瀾無力地抗議著,卻感到下身一陣冰涼,原來華添已經將他的褲子全部褪下。
看著身下蕭滄瀾頎長而極富力度的身體完全呈現在自己面前,華添不由得嚥了口口水。他將蕭滄瀾修長的腿大大打開,俯下頭去用舌頭舔弄那小小緊澀的褐色菊穴。
這個時候,蕭滄瀾感到華添粗短肥碩的手指沾著一些冰涼的膏體,探入了他的後穴。先是一根、然後是兩根、三根……伸到四根手指的時候,蕭滄瀾的菊穴皺摺就被完全撐開,再也沒辦法更進一步。雖然華添用了潤滑劑,但那種撕裂的劇痛還是令蕭滄瀾慘烈地叫了出來。
「真緊,只是手指進去就撕裂流血了呢。」華添皺了皺眉,一臉不滿意,「雖然是極品的身體,卻不像是能隨意使用的樣子。嗯,我似乎是太為你著想了呢。」
華添解開了自己的褲帶,露出碩大得不可思議的粗黑昂揚,淫笑著:「瞧瞧我這話兒,是用黑猩猩那地方移植的呢。雖然說起來不雅,但用起來爽得要命。」
話音剛落,華添早一個挺身,毫不憐惜地進入了蕭滄瀾的身體,並開始了快速的抽插。
每一次抽插,都從蕭滄瀾的後穴裡帶出一片細密血花。以蕭滄瀾這種未經人事的身體,哪裡禁得起這種粗暴虐待,早暈死了過去。
「真棒……這樣的身體……啊啊啊……」華添以近乎獸類的嗓音嚎叫著,仍然不顧一切地在蕭滄瀾的身體裡律動掠奪。
鮮血沿著華添和蕭滄瀾的結合處汩汩流出,很快浸透了身下那片華貴的紫色波斯地毯。
從下午直到晚上,華添已經在A號會客廳裡呆了五個小時,連晚飯都是讓傭人送進去的,也不允許別人打擾。不用說,肯定在和新歡做那種事情。
劉忘川皺著眉頭,看著緊閉的A號會客廳門。這老頭子,也該適可而止吧,以他那話兒的尺寸和變態玩法,是個人就不能承受。門裡的那個人,再被玩下去大有可能性命不保。
不是同情那些出賣身體的人,正如他毫不同情自己。但是,他也不願意有任何人因為這種事而死去,人的生命,絕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糟蹋的。
想到這裡,劉忘川也顧不得什麼,推開了會客廳門,直接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果然不出所料,映入眼中的是一幅淒慘無比的景像。
那男孩子和他差不多的歲數,很高,有著頎長的身體和小麥色肌膚。但就在那極富力感和美感的身體上,佈滿了精液和血漬,下體被深深插進了一根粗大的仿真陽具。他被懸吊在兩根粗大的柱子中間,頭顱軟軟地搭在一旁,看不清臉。
「看看,不錯吧。」華添聽見有人進來,轉過頭去剛想發作。但看見是劉忘川後,肥胖的臉上馬上堆滿了笑。
「是不錯。」劉忘川淺淺一笑,看看那男孩子被捆得像個粽子的陰莖和已經被啃咬扯爛的艷紅雙乳,「不過,你還是一樣變態啊。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是啊。玩起來總是會不知不覺投入。」華添聳聳肩,「幫我清理一下吧。」
劉忘川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上前,剛想將那男孩子從柱子間解下,卻在看清了那男孩子的真面目時愣在原地。
滄瀾……那個人……竟是滄瀾!
「怎麼了?」華添瞇起眼睛,將劉忘川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小賤人,遇到了舊相好吧。」
「不、不是!」劉忘川連忙辯解。
「別想瞞我,你的表情說明了一切。」華添上前,狠狠捏住了劉忘川線條優美的下頷,「你是我的。你的眼睛,你的心,全部都只能有我一個人!」
看著華添近乎瘋狂的表情,劉忘川知道再說什麼也是枉然,索性閉上嘴。
「不過,都是一樣在我跨下的貨色,也沒什麼大不了。」華添忽然咧開嘴笑了,笑容中有三分殘忍七分瘋狂,「我會讓你們知道,誰是真正的主宰!」
劉忘川呆立片刻,終於抬起頭來定定看著華添:「他是我們學校的學長……你說得沒錯,我一直喜歡他。但是,我對他只是一廂情願的暗戀,和他根本沒有半點關係。你,放過他吧。」
「這回好像說得是實話的樣子。」華添笑著,眼中的殘忍卻更甚,「呵,我怎麼獎勵你好呢?對了,你還沒吃夜宵吧。」
說罷,華添走到蕭滄瀾身旁,用手握住了滄瀾被捆得像個粽子的疲軟分身,狠命拉扯扭動了幾下。
處在深度昏迷狀態的蕭滄瀾被生生痛醒,大睜著迷離而渙散的雙眼,俊美的面容扭曲著,卻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在喉嚨深處嗚咽。
「他真是上好的玩具啊。」華添瞧著劉忘川,手中卻繼續玩弄著蕭滄瀾的分身,根本無視於滄瀾的淒厲掙扎,「甚至於,我連今天送來的晚飯都沒捨得吃,全部餵進了他後面的那張小嘴,本來是想讓那兩條德國純種黑背吃的,順便欣賞一下很久沒看過的獸交……不過,你把他那裡塞的飯菜吃乾淨,我就放了他如何?」
劉忘川的瞳孔在瞬間縮小,他咬著牙,不顧一切地衝向華添,抓住了華添的領子大叫著:「你怎麼能這樣對他!現在就放開他,你這個老混球、變態狂!」
華添和劉忘川憤怒的雙眼對視著,全無半分怯意。華添拍了幾下手,兩個身穿黑衣、至少有兩米高的魁梧大漢便走進了會客廳,一左一右矗立在他身後。
「忘川,你好像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華添看著劉忘川的手慢慢撤離了自己的領子,得意地笑著,「這些日子,我是不是太寵你了呢,嗯?」
說完,華添走到蕭滄瀾身邊,將手伸入滄瀾的雙腿間,將深深插入他菊穴的碩大仿真陽具慢慢轉動著拔了出來。
蕭滄瀾顫抖著,全身每一絲肌肉都因疼痛而繃緊,精液、鮮血混合著夾雜細碎食物的油脂,沿著他小麥色的修長大腿流淌下來。
「看上去真美味啊。」華添微笑著,沖劉忘川努了努嘴,「吃吧,記得吃乾淨。」
劉忘川知道,他目前的路只有一條。於是輕輕扳開蕭滄瀾的雙腿,雙唇湊上了那被蹂躪得破碎不堪的紫黑色菊穴。
蕭滄瀾雖然因為過度的肉體痛楚和喉嚨嘶啞說不出半句話,此時神智卻是清醒的。他看著劉忘川俯在自己的身下,感覺著那濕潤的小嘴在自己破碎的菊穴處輾轉吮吸,心中是說不出的恥辱難過。但是,那種輕柔的觸覺和體內深處某一點若有若無的撞擊,還是使得他年輕的身體起了微妙的反應。
蕭滄瀾一直疲軟的分身,此時竟不顧密密的捆紮,開始悄悄抬頭,透明的前列腺液從前端慢慢泌了出來。
「忘川,看來他也喜歡你啊。」看到這一幕,華添笑了,笑得咬牙切齒,「我足足玩弄了五小時,他都一點沒反應,本以為他那裡不行呢。」
我怎麼可能喜歡他!我怎麼可能喜歡這些人!死了吧,現在就死了還比較好……
聽著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蕭滄瀾閉上了眼睛,淚水沿著他的眼角溢出。他是個品性再純良不過的人,根本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這種醜陋、把別人的身體當做玩具玩弄的事情。
想到這裡,蕭滄瀾有些抬頭的分身又疲軟了下去,沒精打采地縮在雙腿間,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假象。
「真的不行嗎?奇怪了,明明剛才的樣子很享受嘛。」華添裝作吃驚的揚揚眉,望向身旁的兩個黑衣大漢,「大黑二黑,你們去幫幫他。」
「慢著。」劉忘川此時從蕭滄瀾的跨下抬起頭來,薄犀的唇邊掛著精液、鮮血和油脂的混合物。雖然看上去狼狽不堪,眼神卻依然懾人,「華添,別忘了你說過,只要我吃完這些東西你就放過他。現在,我吃完了。雖然我知道你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我還不知道你會說話不算。」
「沒錯,只要是我說過的話,絕不食言。」華添咯咯笑著,面色卻在霎時陰沉下來,「不過,我可沒說過要放過你。」
劉忘川鬆了口氣,緩緩道:「我……沒關係,隨便你愛怎麼處置都行。」
「那麼,現在就在我面前脫吧。」華添退後幾步,坐在了客廳的大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看了看那兩個黑衣大漢。
黑衣大漢上前,將懸吊在雙柱間的蕭滄瀾放下,在他修長而傷痕纍纍的手臂上注射了一筒針劑。
「華添!你忘了你說過的話嗎?!」看著這一切,劉忘川大喊出聲,「你給他注射了什麼?!」
「別緊張,那種針劑你也試過的,對身體沒什麼副作用。」華添笑著,「那種針劑,是使人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折磨都不會暈過去的藥物。他現在太虛,我怕他好戲看到半截就暈過去。」
「你……要讓他看我……」劉忘川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恐懼。
「沒錯,我要讓他看看你真實的樣子。」華添瞇起了眼睛,「我要看看,這樣的你,還要拿什麼去暗戀他。以後,恐怕他一想起你來都會覺得噁心!」
蕭滄瀾被迫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幕荒淫無比的戲碼。如果他稍稍別過眼,身旁一左一右架著他的兩個大漢就會將一個特製鐵鉤伸入他的菊穴,用尖銳的器具狠狠掏挖他早不堪再忍受摧殘撕裂的脆弱內部。
劉忘川深深吸了口氣,在眾目睽睽中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下,將整個精緻至極的身體完全裸露出來。象牙白的皮膚泛著珠玉般的誘人光澤,沿鎖骨向下,胸肌微微隆起,兩朵粉紅色的小巧蓓蕾點綴其上。
再往下,是蜷縮在稀疏毛髮裡的粉紅色分身,再往下,就是他修長有力的腿。劉忘川就像是一尊裸體的少年神祇,精緻美麗中透著力度與強悍。
華添和那兩個大漢看得目不轉睛,但看在蕭滄瀾的眼裡,因為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劉忘川的裸身變成了一幕醜陋噁心無比的畫面。他難以抑制胃中的翻滾,竟哇的一聲吐了滿地。
「嘖嘖,你瞧瞧,這就受不住了。」華添對著蕭滄瀾搖頭,「要是看了下面的表演,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呢。」說完,他對著劉忘川勾了勾食指。
劉忘川向華添走去,卻被華添狠狠一腳踢中下身。他呻吟著,痛苦的在地毯上蜷下了身子。
「賤人!我滿足不了你是不是?!你要記住,你的全部、全部都是我的!」華添抓住劉忘川的雙手,將他按倒在地毯上,用繩索將他的雙手牢牢捆在身後,脫下了自己的褲子,將碩大粗黑的昂揚暴露在劉忘川面前,「給我好好的舔!」
劉忘川張開嘴,艱難地將那粗黑昂揚的頭部含在嘴裡。但華添早迫不及待,一個挺身就將整個昂揚捅進了劉忘川的口腔。劉忘川的嘴驟然間哪裡容納得下這樣的碩大,霎時間口角綻裂,鮮血迸現。但是,他連喊都喊不出來,只能承受著華添的昂揚在自己口腔和食道中出出進進。
這樣的摧殘不知道過了多久,華添終於在劉忘川的口中射了出來。
「給我全部吞下去!」華添看著劉忘川,無情地下著命令。
精液合著鮮血,順著劉忘川的口角一直流淌到他的鎖骨上。他一口口往下艱難地嚥著,卻還是將大部分條件反射般吐了出來。
「如果是他的東西,你就不會像這樣嫌棄了吧。畢竟,你連他那裡塞的東西都願意吃。」華添冷笑著,「別忘記,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華添俯下身子,趴在劉忘川的身上,胡亂撕咬著他胸前的兩朵粉紅蓓蕾,直到它們破裂、流出殷紅的血。而華添的整個肥大右手,早毫不在乎受虐者死活地全部塞入了劉忘川的後庭,並在裡面搔動著。
那裡,傳來了裂帛般的聲音……鮮血,更是像不屬於自己般汩汩從後庭流出。
劉忘川幾乎以為自己在下一秒就會死去。即使是作為玩物,他之前也受到的是良好的對待,連毫無前戲的進入都從未有過,更惶論這種一開始就進行的拳交。他大睜著眼睛,連氣都喘不上來,臉色在頃刻之間變得慘白。
「看清楚了,這具淫蕩的身體。」華添對著臉色同樣慘白的蕭滄瀾笑了一下,「即使是被這樣對待,他還是能興奮哦。」
劉忘川身體內部的一點開始被無情地搔刮。他早熟悉情愛的身體,開始不知不覺中回應。
兩腿間那粉紅色的小巧分身,開始慢慢抬頭,滲出了透明的液體。
「啊啊……不要!……請你……」劉忘川無望而淒厲地喊著,他清楚自己的醜態在滄瀾的面前完全暴露,只想挽回最後一點尊嚴。
華添沒有停手,繼續搔刮著劉忘川體內那敏感的一點。
終於,劉忘川的分身完全挺立。他尖叫哭喊著,一股股白濁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從分身中激射而出,落在他自己的胸口和下身上。
「不只是這樣。他就算被我的德國黑背干,也會興奮的哦。」華添將手撤出那具顫抖不停的身體,再度微笑著望向不停乾嘔的蕭滄瀾。
「不要!求求你……不要!至少……不要讓再讓他看……」劉忘川抱住了華添的腿,神智不清地拚命哀求著。如果是清醒中的他,絕對明白這種哀求只會令華添的怒火更甚。但是,這已經是他做為人的最後底線,他絕對不想讓滄瀾看到這樣骯髒的自己。
「是嗎?這麼在乎他嗎?」華添笑著拍了拍手,低聲在劉忘川耳邊說著,「如果你不想看他被狗干的樣子,就好好侍候我那兩條黑背。」
話音剛落,華添便讓到了一邊。會客室的門打開,兩條狼狗被放了進來,牽到了劉忘川的身邊。
華添絕對是說到做到的人。想著他的話,劉忘川咬了咬牙,強撐起破碎的身體,將頭湊到一條狼狗的腹下,忍著難耐的腥味,將那狗的陽物塞入了口角破碎的嘴中,賣力地吸吮著。
不久,那狼狗就被劉忘川弄得勃起,忘情地在劉忘川的口中不停抽插。另一條狗看到這種情形,早難耐下腹的慾火,低吼一聲,前爪搭上了劉忘川的腰間,將硬梆梆的陽物生生插入了他的後庭。
兩條黝黑的巨型狼狗間,劉忘川雪白精緻的身子被不停凌虐著。下身的慘狀自不必說,鮮血像水一般從破碎的菊穴處湧出,沿著他雪白修長的腿、沿著身後狼狗抽插的陽物不停流下。他如珠如玉般的白皙皮膚,也被狼狗在興奮中用爪牙撕咬得片片破碎,一派慘不忍睹的景象。如今的他,就如同一個被摧殘殆盡的美麗玩偶,卻還在用盡所有力量取悅著殘暴的兩條狼狗。
儘管下身是難以承受的劇痛,但劉忘川年輕的身體還是在這時勃起了,並達到了高潮。他看著分身不受控制地再度射出白濁,全身的神經都彷彿在叫囂著,接著,腦海變成了一片空白。終於,他再難耐這種肉體上的痛楚和快感的雙重折磨,暈死了過去。
那兩條正在發情中的狼狗卻沒有放過劉忘川,仍然在他根本無法閉合的口中和後庭中賣力地進進出出。
華添看著倒地不起的劉忘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忽然取下牆上掛著的獵槍,對著兩條狼狗的頭部分別開了一槍。頓時,白花花腦漿和鮮紅血液飛濺而出。
兩條狼狗在高潮中死去,粗大的分身尤自分別留在昏迷中的劉忘川口中和後庭中。
華添上前,將兩條狗的陽物分別從劉忘川的體內取出。這個過程並不輕鬆,特別是劉忘川的後庭,拔出的陽物帶著破碎的皮肉和鮮血,淋淋漓漓灑了華添一身。
但華添倒像並不介意身上那襲名貴長袍被弄髒,將渾身髒物鮮血的劉忘川抱了起來,逕直向門外走去。
「先生,這個人怎麼辦?」兩個大漢架著蕭滄瀾,詢問著。
「哦。把他的傷治好,送他回家吧。」華添沒有停下腳步,「記得,不許再碰他。我答應過忘川。」
兩名大漢連聲應喏,目送著華添離開。
蕭滄瀾在華添的私人病房裡躺了兩個星期,受到了最好的照顧。
這段時間,由於華添的那句話,他只是單純的養傷。但是,當醫生將他的雙腿打開,在他被玩弄得破碎不堪的菊穴內上藥時,當那些塗著冰涼膏藥的手一次次撫過他傷痕纍纍的身體時,強烈的恥辱感還是會湧上心頭。蕭威齊在這段時間裡常常跟他通電話,他只能一遍遍回答著「我很好」來敷衍。
在蕭滄瀾站在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噩夢就此結束。推開家門,看見的是像往常一樣空蕩蕩的房間。他知道他父母的忙碌程度,對這一切應該早就習以為常。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卻有了種想哭的衝動。
叮鈴鈴鈴,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蕭滄瀾伸手拿起話筒,聲音有些微的黯啞:「喂?」
「滄瀾嗎?我是爸爸。」蕭威齊的聲音在彼端響了起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華添已經答應贊助我競選了。不過,最近我才知道,這個人有一些不良嗜好。雖然他不敢對你怎麼樣,但他留你那麼長時間,恐怕是別有用心。以後最好不要和他接觸,就算是迫不得以和他接觸,也一定要保持警惕。」
「是的,我知道了。」蕭滄瀾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淚水卻不爭氣地沿著臉頰滑落。
放下話筒,蕭滄瀾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助。身為男人,卻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進行殘酷的性虐待。這種事情,不要說是告訴別人,就連想都不願意再想。
也許,當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就好。但是,那種如附骨之蛆般的恥辱,又怎能輕易擺脫?
窗外下著雨。走到窗前,蕭滄瀾打開窗簾,正準備深深吸口氣,卻意外地看到了窗外站著的人。
劉忘川沒有打傘,頭髮和衣裳都被綿綿的細雨濡濕。他站在窗下,呆呆凝視著蕭滄瀾所在的窗口。他的模樣依然如往昔般精緻美麗,卻消瘦了許多。當他看見蕭滄瀾出現在窗口時,眼裡閃過絲興奮的光芒。
蕭滄瀾看見他,卻只覺得胃部一陣翻騰。劉忘川的出現,令他又想起了那件他不想回憶的事情。他驀然拉上窗簾,三兩步衝到衛生間的馬桶前,大吐特吐起來。
劉忘川看著蕭滄瀾將窗簾拉上,眼中的興奮頓時轉為落寞。他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卻感覺到一柄大傘出現在自己的頭頂。仰起臉,映入眼中的是萬齊恆微微皺起的眉尖。
「為這樣的人,你,值得嗎?」萬齊恆看了劉忘川半晌,才幽幽問道。
劉忘川落寞的眼在霎時間變得犀利逼人。他冷笑著,將萬齊恆手中的傘打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和你要好,只不過是為了有一個工具方便擺平事情。你為了像我這樣的人,又值得嗎?」說完,抬腿便要走。
天藍色的大傘骨碌碌滾向路旁的水窪,萬齊恆忽然伸出手臂,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劉忘川。
「混蛋!放開我!」劉忘川的力氣並不小。他用力掙脫了萬齊恆的雙臂,在萬齊恆的臉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大聲喊著,「你以後不要再來惹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看著劉忘川遠去的背影,萬齊恆並沒有擦去臉上他留下的唾液,而是任那略帶暖意的液體,混和著雨水,沿著面頰慢慢滑落。過了良久,他才抬眼看了看那個垂著簾子的窗戶,剎那間,眼神竟變得說不出的哀怨淒厲。
學校的林蔭道上,萬齊恆和吳滿一行人並肩走著。
「萬小子,你父親的手藝可真不錯!」吳滿拍了拍萬齊恆的肩,笑容滿面,「不但接好了我的寶貝兒,還令它更加精神哪!聽說,華笙集團那老東西的那話兒換成了猩猩的,還有某金融巨頭的寵物人頭狗,都是他的傑作?」
「沒錯。」萬齊恆回笑著,眼神卻是不屑和鄙夷的。
萬齊恆是世界頂尖生物學家,萬鳳池的兒子。這也是他能到這所貴族學校唸書的原因。但他那個父親,除了在生物領域是一等一的奇才外,實在是沒有任何讓他敬佩的地方。
巴結權貴、為虎作倀自不必說。萬鳳池為了錢,甚至可以放棄做為科學家的良知,做出任何違背自然和道德的事情來。萬齊恆曾親眼見過父親將一個少年的頭割下來,換在去了頭的狗身上,以天價賣給了某金融巨頭做為寵物。從那時起,他就對父親產生了極度的厭惡。
但,他畢竟是父親的兒子,是父親生他養他。再怎麼厭惡,也不能抹煞這個事實。而且,萬鳳池也發現了兒子的這種情緒,更加對兒子百般遷就,百依百順。細想了,萬鳳池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萬齊恆有良好的生活環境和成長空間罷了。在萬齊恆的心中,除了對父親存著厭惡之外,或者還存有隱隱約約的憐憫。
「雖然現在還奈何不了……但劉忘川,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吳滿將這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除了苦笑,萬齊恆不知道還能如何。
為了劉忘川的這件事,他和他父親上下疏通費了不少功夫。不過,因為劉忘川的後台並不軟,再加上吳滿辱人在先,這件事情傳出去對吳滿所在的家族來說,絕對是醜聞,所以暫時表面上也就不了了之。
但吳滿心中的恨意,看上去是永遠難以消解了。
「喲,那小子在做什麼哪?」吳滿忽然發現不遠處的草坪上,劉忘川正坐在那裡,手中捧著畫夾,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些什麼,「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有這種破愛好……我們去看看。」
「別……哎,別惹事了吧。」萬齊恆在一旁竭力阻止。
「難道因為那件事他稍微佔上風,我就怕了他!」吳滿甩開萬齊恆的手,向劉忘川那邊大喇喇走去,「劉忘川,在畫什麼哪?!」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的劉忘川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正好看見吳滿灼灼的雙眼。
「蕭滄瀾……不錯,還真像。」吳滿看著那幅畫,冷笑著,心中說不出是恨還是妒,「不過,據我所知,他性取向正常。像你這種貨色,就算在他面前脫光,他也絕對不會看你一眼的。」
一句話,正好說中劉忘川的痛處。他本就不是輕易伏低的人,當下便捏緊了拳頭,狠狠一拳向吳滿的臉上搗去。
只聽得喀嚓一聲,吳滿的鼻骨被打斷,鮮血流了滿臉。他當即捂著臉蹲下,痛得鬼哭狼嚎。
劉忘川收回染血的拳頭,冷冷看著在自己腳下連聲喊痛的吳滿,唇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收拾好自己的畫夾:「像你們這種人渣,活著真是浪費自然資源!」
劉忘川轉身要走,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對面的萬齊恆。
萬齊恆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劉忘川一句話噎了下去:「噢,我不知道你還有做別人走狗的興趣,今天,算是見識了。」
說完,劉忘川轉身就走,只留給萬齊恆一個孤絕的背影。
蕭滄瀾絕對是個優秀至極的人。
即使在受到那樣的肉體和心靈雙重創傷之後,卻依然把自己的情緒恢復得很好,在學校表現得也和往常一樣,功課和運動都名列前茅。
只是,偶爾在夢中,還會夢到當時的情形,被驚駭而醒。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曾介入他正常的生活。
人生,本就是一次次經歷意想不到的打擊。用別人的骯髒懲罰自己,是愚不可及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雖然他還沒有時機和實力,但華添,遲早會為對他所做的事受到應有的報應。
「我是一年三班的葉蕾。滄瀾學長……我、我喜歡你很久了!你……能接受我嗎?」
站在學校的天台上,蕭滄瀾看著眼前這個小女生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告白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有趣。那小女生有著玲瓏有致的身材和烏黑漂亮的大眼睛,輪廓美麗,長髮披肩,怎麼看都是個小美人。
之前,不是沒有比她漂亮的女生向他告白。但是,沒有人比她來得更是時候。
為了完全抹去那場噩夢帶來的陰影,是該找個可愛的女孩子,好好談場戀愛了。
「好啊。」蕭滄瀾微笑著。
「學長……你能再說一遍嗎?」葉蕾有些不敢置信,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蕭滄瀾。
「好啊,我們交往吧。」蕭滄瀾微笑著望入她的眼,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小女生這時的眼神卻認真了起來:「那麼……以後我們放學都要一起走。」
「好啊。」
「中午,你只能吃人家做的便當。」
「好啊。」
「你要對人家專一,不許腳踏兩隻船哦。」
「好啊。」
……
在進行了一大番傻瓜式的小女生對話後,葉蕾心滿意足地挽著蕭滄瀾的胳膊,朝學校天台的出口走去。在出口的旁邊,他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劉忘川臉色慘白的站在那裡,定定望著兩人。平心而論,劉忘川只是神情絕望的站在那裡,就將葉蕾容光煥發的美麗壓了下去。
但是,蕭滄瀾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彷彿他只是被遺棄在路旁的流浪狗。
劉忘川本來只是想這樣看著二人離去,從此死心的,但最終還是壓抑不了胸中翻滾的那種情緒。他忽然衝上去,從正面用力抱住了蕭滄瀾。
「滄瀾,我愛你!」劉忘川以自己不敢相信的音量大聲哭喊著,「你要找女生,無所謂!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會死的!如果你一直這樣對我,我真的會死的!」
「放開我!」蕭滄瀾用力將劉忘川從自己的懷中推開。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精緻到極點的臉,他的胃開始抽痛,「別說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我不認識你,更沒有那種愛好……你快點走!」
劉忘川是自負到極點的人,此時卻抱著蕭滄瀾的腿,跪了下去,哽咽著:「如果你有我對你的百萬分之一,你就不會這樣……」
蕭滄瀾的胃裡已是一片絞痛,再忍不下去。他用力踢開腳邊的劉忘川,牽著葉蕾的手有些狼狽地匆匆離開。
「原來還有男生追求學長啊……嘻嘻,看來人家要好好守著學長嘍……」
劉忘川耳邊傳來的,是蕭滄瀾和葉蕾匆匆離去的腳步,以及葉蕾調笑的聲音。他只覺得什麼出人頭地,什麼蟄伏著實現雄心壯志,早扔向了九霄雲外。心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從十二層高的天台上往下跳的話,一定會死吧。
劉忘川想著,一步步向天台的邊緣走去。是的,就那樣……翻過那個欄杆……
如果,滄瀾看見自己的支離破碎的屍體,是不是會稍微露出憐憫的神情?如果是那樣的話……也算值得了。
直覺告訴萬齊恆,一定會出事。
這幾天,他一直跟在劉忘川身旁,卻謹慎地保持著距離,正好在不被發現的範圍內。當他在十一層樓的拐角百無聊賴的時候,正好看見蕭滄瀾擁著葉蕾走下天台。而蕭滄瀾的臉色,看起來極其糟糕。
以劉忘川的情深和衝動,肯定對蕭滄瀾說了些什麼。但是,看上去不是個良好的結果。
劉忘川那個人,是多麼自負和驕傲啊。雖然平時極其冷靜的判斷一切,但他戀蕭滄瀾至深,情緒不穩之下,不知道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來。
想著,萬齊恆連忙慌慌張張衝上天台。
在萬齊恆跑上天台的剎那,看見劉忘川騎跨在天台邊緣的欄杆上張望,眼神迷茫,嘴裡哼著一道曲調悠悠的歌。
「忘川!你瘋了嗎!不許做這種傻事!」萬齊恆衝上前,將劉忘川從欄杆上揪了下來,緊緊擁入懷中,再不放手。
「小萬,我要是想跳的話,早就跳了。」劉忘川被他緊緊擁著,極不舒服,卻毫不抵抗,反而咯咯笑著,「在跳之前,我就想通了。」
萬齊恆這才鬆了口氣,將劉忘川從懷中放開:「你你你……讓我擔心死了……」
「要得到一個人,需要的不是愛,而是權力和財富。」萬齊恆從未見過劉忘川顯露出這樣的眼神,簡直如同狩獵的黑豹,「華添能擁有我,就是這個原因。如果我成為華添,你說,我是不是能擁有滄瀾。你說說看啊?」
聽了這番話,萬齊恆不由得倒退幾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不是他所認識的忘川。他所認識的忘川,雖然自負驕傲,有時候蠻不講理,卻還是真情真性,可以為所愛的人付出一切,而從未想過用財勢使人屈服。
「他不愛我……無所謂。我只要得到他就好……」劉忘川瞇起了眼睛,神情變得暖昧眩惑,「說不得,要採用非常手段和冒一定風險了,但絕對值得。啊,我的滄瀾……」
「不、忘川……不可以……」萬齊恆忽然目光灼灼,大聲喊著,「你快點離開華添那個老頭子吧!所有的一切後果,我拼了命也替你擺平!這樣得到一個人,你覺得有意思嗎?」
「我有什麼辦法!」劉忘川也大聲喊著,淚水湧了出來,「你以為我想這樣做嗎?!他不要我,我有什麼辦法!如果沒有滄瀾的話……我還不如現在就從這個天台上跳下去!」
「不要!」萬齊恆知道忘川說到做到,終於膽怯,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劉忘川的情緒終於稍稍平復,對萬齊恆微微勾了下唇角。
就是這似笑非笑的一個表情,已令萬齊恆感覺到,為了他,無論做什麼、犯下怎樣的罪,都是值得的。
父親的所作所為,是越來越過份了。主啊……請你饒恕他的罪惡……
華凌奇懷著忐忑的心情,推開了華添的房門。門內,卻是幅令他血氣直往頭頂上衝的畫面。
劉忘川的四肢大張,被四條鐵鏈分別牢牢固定在大床上。他精緻的面容扭曲著,汗水從不停顫抖的白皙身體上細細泌出。他完全被擴張的後穴塞滿了上等的魚子醬,而華添,則在用一根銀製的小勺好整以暇的不時挖進掏出,放入自己嘴中細細品嚐。
「味道真的不錯。凌奇,你要不要嘗嘗?」華添沖華凌奇揮了揮手。
「住手!爸爸,你就不怕報應嗎?!」華凌奇衝上前,就要動手將劉忘川從大床上解下來。
「報應?什麼是報應?」華添笑著,眼神裡忽然閃過一絲凶光。他忽然起身,抓住華凌奇的手,以強蠻的力量,將華凌奇狠狠壓在了牆壁上,「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沒用的兒子!又是禁慾,又是天主,還天天對著你老子我說教!你已經24歲,應該醒醒了!男人,沒有強烈的霸氣和慾望,能成大器嗎?!」
「爸爸……好痛……」華凌奇感到腰部和手部像被折斷般疼痛,不知不覺中,淚水就從眼角淌了出來。
「不過,這麼看的話,你還真不像我的兒子。你十成十像足了你死去的老娘。」華添肥厚的手撫過華凌奇觸感極佳的面頰,「想想,像老子這種人,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兒子,真是運氣……」
「爸爸……」華凌奇看著華添開始迷亂的眼神,感受著他越來越近的呼吸,被嚇得大驚失色。
「小子被嚇壞了嗎?哈哈哈哈,放心吧。」華添忽然鬆開了華凌奇,大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再怎麼好、怎麼寵的玩物,始終是玩物。兒子,只有一個。你怕爸爸嗎?」
「我……不怕……」華凌奇囁嚅著,眼神卻不停躲閃,「我只是來向爸爸問聲安,我要走了……」
說完,華凌奇便如逃般離開了華添的房間。
看著華凌奇的背影,華添長長吁了口氣。
兒子,你知道嗎?其實,我怕你,還要怕得更厲害些呢。
真他媽的倒霉,像老子這種東西,居然會生出這種純潔得不像人的孩子。但是,既然攤上,也只能認了。
想著,華添趴上了劉忘川的身體,用唇舌玩弄著他跨下的粉紅精緻分身,讓那分身在口中漲大勃起,然後一滴不剩地吞下忘川的白濁,笑道:「真甜。還是你好呢,寶貝兒……你的身體,讓人怎麼玩也玩不夠。」
劉忘川看著華添,盡量使眼中不帶任何表情,但心中,卻充滿了厭惡。
「算了,寶貝兒,不用掩飾了。我知道你不是因為喜歡才和我在一起的。」華添看出了劉忘川的情緒,懲罰式地狠狠咬了一下他左邊的乳粒,那可憐的小小乳粒頓時破裂,流出鮮血,「你也有喜歡的人吧,是上回那個極品?放心,等我死了,會放你和他在一起的,還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們逍逍遙遙的度過下半生……不過,我看那個人好像已經對你倒足胃口的樣子,哈哈哈!這都怨你,寶貝兒,誰讓你看見情人的表情也不做得隱蔽些,我的醋勁兒可是很大的噢。」
滄瀾、滄瀾……
劉忘川閉上了眼睛,腦海裡只有這一個名字在轉來轉去。而對蕭滄瀾那強烈的慾望和愛意,已經將他的整個心都扔入了地獄的火焰之中。
如果……得不到神的救贖,那就向惡魔祈禱吧!
走向通往教堂的路上,華凌奇忽然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上次的事情,無論怎麼說,謝謝你。」那個人不分清紅皂白就將他拉到街角。
華凌奇看清了那人的臉,原來是上回在父親床上看到的那個男寵。不由得尷尬地笑笑:「沒什麼,是我沒幫上忙……我要走了,呃,你最好也別再做這種事情,我會勸父親放過你,其實他大多時候還算講理。」
「我叫劉忘川。」那人淺淺一笑,展露出如天使般的容顏。華凌奇不得不承認,那男寵美得令人移不開眼去,「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
話音剛落,劉忘川的唇便欺上了華凌奇。華凌奇笨拙地張著嘴,怔在原地,任劉忘川如靈蛇般的舌頭在他口中,與他唇齒交纏。
24年來,華凌奇一直保持著禁慾的生活。熱吻當前,只有發呆的份。直到一顆小而堅硬的東西滑下喉嚨,他才反應過來:「你……給我吃了什麼?」
「當然是好東西啦。」劉忘川笑著。但他的笑容,在華凌奇的眼裡卻漸漸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喂,你又喝醉了?!」劉忘川扶著華凌奇癱軟的身體,開始向前走,假裝大聲呵斥著。
無法形容的燥熱全部聚集在下體。華凌奇扭動著身體,呻吟著,在慾望的煎熬中慢慢醒來。
眼前是一個豪華的賓館單間,華凌奇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口中塞著口球,被捆在大大的雙人床上。他未經人事的後庭被強塞入了一串雞蛋大小的震珠,不停震動著,後庭因撕裂而淌著新鮮的血液。他分身的前端則早已勃起,泌出晶瑩的液體。
「看來,在你後邊塗的媚藥還真管用。」劉忘川趴在床邊,看著他微笑,「還在昏迷中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勃起了。」
華凌奇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淚水都湧了出來。劉忘川此時的笑容在他而言,不再像是天使,而更像是惡魔。
「說句老實話,我討厭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有那樣的父親。」劉忘川惡意地彈了一下華凌奇的分身,看著那從未被使用過分身終於完全勃起,射出白濁的液體,「總是那樣一副聖潔高貴的模樣,看了真令人覺得噁心!瞧,你也很淫賤嘛。」
華凌奇聽著劉忘川侮辱的話語,心靈本能的感到屈辱。但,身體上的快感卻壓住了一切,他喉嚨深處的嗚咽,很快變了調,變得甜膩起來。
「適應得真快。」劉忘川拿出一個黑皮包,拉開拉鏈,稀里嘩啦全部往外一倒。頓時,各種奇形怪狀的性虐道具堆了滿床。但令華凌奇真正感到顫慄的,不是那些道具,而是其中的一個黑色攝影機。
被不同的器械惡意玩弄,在不同的角度被拍下恥辱的姿態。更可恥的是,華凌奇能感覺到,自己的感覺絕不僅僅是痛苦,更多的,是沉溺於慾望中的滿足。
劉忘川雖然用種種花樣玩弄著華凌奇的身體,卻始終戴著手套,從頭到尾都沒有直接觸碰他的肉體。
興奮和高潮、痛苦和快感,交織成一片殘虐卻又刺激的樂章。暈過去再醒來,醒來再暈過去,華凌奇最後一次暈過去後再度醒來,發現自己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躺在賓館的床上。而那美麗又可惡的人,正將一片影碟放在自己的枕邊。
「這裡面,有你最迷人的模樣哦。」劉忘川微笑著,「一共兩張。留一張給你看,以作紀念,還有一張,準備賣給你老爹。」
「不……不要……」華凌奇掙扎著從床上下來,卻導致下體菊穴處的傷再度綻裂,一陣劇痛,使他全身痙攣地倒在了地板上,「求求你……不要……你要錢的話,我給你,現在就給……」
「你認為,我會缺錢嗎?」劉忘川蹲下來,扳起華凌奇泌滿汗珠的臉,神態卻認真起來,「我要的,是你。」
「不!不!」華凌奇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你別以為用這個就可以要挾我……我,絕不做任何人的禁臠。」
「但是,你愛上我了,有什麼辦法。」劉忘川輕輕嗤笑著。
「胡、胡說!」華凌奇漲紅著臉反駁。
「就算你的心裡不願意。」劉忘川惡意隔著華凌奇的褲檔,捏了一下他的分身,「你的身體也已經愛上我了。」
經過那樣的對待,華凌奇的身體已經變得相當敏感。就在劉忘川一捏之下,他竟然馬上勃起,嘴裡也不由自主地逸出甜膩的呻吟。
「看吧,你還真是淫賤啊。」劉忘川笑著,轉身離開了賓館房間。
是……父親做的惡事太多,從而報應在我身上嗎?身體,已經髒了啊……這個,是我必需承受的嗎……
華凌奇趴在地板上,晶瑩剔透的淚水一滴滴滑落臉頰。
三天後,經過調養,華凌奇身上的傷終於有所好轉,可以像往常一樣行走了。
不行,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事態發展下去。
經過反覆考量,抱著這樣的念頭,華凌奇推開了華添的門,想要鼓起勇氣告訴父親一切。但是,當他推開門時,看到的卻是華添擁著劉忘川,正興高采烈地看著一盤影碟。
那影碟,正是華凌奇三天前受辱的模樣。
看著這一幕,華凌奇慘白著臉,全身哆嗦著走上前,將那盤錄相啪一聲關了。
「哇哈哈哈哈!兒子,我本來以為你是性冷感,現在我完全放心了!」華添上前,拍著華凌奇的肩膀,大笑著,「雖然你的性慾發洩方法比較委婉,但是無所謂!有慾望,就有前途啊!倒底是老爹的兒子!」
是他們聯手干的!想想也對,劉忘川一個男寵而已,若沒有父親的授意,怎麼敢隨便對自己那樣!
父親……居然把自己當做玩物送給他的男寵玩弄……想到這裡,華凌奇的心一下子涼了。他臉色發青,全身不停哆嗦著,只覺得心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下一秒,華凌奇慢慢靠向了牆壁。
華添極愛獵槍,所以他每個房間內的牆壁上都掛有一把,而且是裝了子彈的。大部分時候是裝飾,但有時,也是他進行屠殺和虐待的工具。
但從今天起,他將對自己的這個愛好痛悔莫及。
華凌奇取下牆壁上的獵槍,將槍口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兒子!你要做什麼?!」華添這時才真正著急了起來,「放下它!一切有商量!」
但已經晚了,霎時間,華凌奇扣動了扳機。
彭的一聲巨響,華凌奇整個連著頭髮的頭蓋骨都被強大的衝力掀飛,鮮紅的血混著白色的腦漿直衝天花板,在房間裡留下一道如柱的巨大血虹。
華添和劉忘川霎時呆在那裡。半晌,華添才慢慢走上前,抱起兒子失去了頭蓋骨和大腦的屍體,整個房間裡充滿了華添的痛哭聲:「兒子兒子……是哪個王八蛋這樣對你……怪不得這錄相帶是匿名的,你老子混,居然沒看出你是被迫的……老子一定要逮著那王八養的,千刀萬剮呀……」
劉忘川裝做目瞪口呆的樣子,眼波卻開始狡黠地流轉。
本來只是想循序漸進,將華凌奇掌握在手中,逐漸吞食華添勢力的。但現在,看起來情勢比預想中還要好。
華添只有這一個兒子,也只有劉忘川一個養子。
親生兒子不在,那麼,華添的身後遺產歸誰,就不言而寓了。
滄瀾……離我越來越近了。
因為華凌奇慘死的原因,華添在幾天之中彷彿就蒼老下來,明顯沒有了以往的霸氣和精明。
每天,華添除了忙於找出對華凌奇施虐的人,再就是抱著兒子的照片,沒日沒夜的發呆。他不再找人發洩慾望,不再對身邊的人任意發脾氣,對人的態度也明顯柔和起來。
有時候,劉忘川看著華添,會覺得他不再是那個令他厭惡的人,而僅僅是個可憐的、失去世上唯一親人的老人。
但是,既然已經開了頭,就沒有停手的理由。如果就此住手的話,那麼他自己的下場,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人能原諒他、放過他。
「小萬,你覺得我壞嗎?」學校樹林隱蔽的一角,在接過萬齊恆手中的藥瓶時,劉忘川問了一句。
這件事,從頭到尾只有萬齊恆知道。因為,劫持時間、地點和讓華凌奇最後崩潰的拿捏,都是萬齊恆和他一早算計好的。唯一沒料到的,只是最後的結局。
「忘川,就算前面是地獄,我們也不可能再回頭了。」萬齊恆深深吸了口氣,「以華添的能力,這件事情絕對瞞不了太長時間。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
「其實,當華凌奇死在我面前的剎那,我真的很怕。」劉忘川忽然笑了,「畢竟,是個太無辜的犧牲品……但是,我一想到滄瀾,想到滄瀾的樣子,想到他的眸、他的頭髮、他的唇、他的笑……我就一點也不怕了。或許我真的是個壞人吧,但是……只要能得到滄瀾,什麼都無所謂了。」
「忘川你聽我說。」聽著劉忘川的這番話,萬齊恆的心頓如刀絞,他再按捺不住心中的翻騰,將劉忘川擁入懷中,「做完這件事後……就收手吧!不要再想那個人了,那個人……絕對是魔鬼!你不停的追逐著他,到最後,只能完全將自己迷失、完全把自己交付出去,卻永遠得不到回報的啊!」
「但是,他就在我這裡。」劉忘川掙脫了萬齊恆的懷抱,將手按在自己的心臟部位,眼神溫柔卻固執,「如果沒有他,我的生命也沒有了延續下去的理由。」
萬齊恆愣愣地看著劉忘川,終於知道再說什麼也是枉然,只能幽幽地歎口長氣。
「小萬,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劉忘川對萬齊恆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以後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說。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會盡力為你做到的。」
我……想要擁抱你,想要你心中不再想那個人,想要你只看著我一個人……可以嗎?可以嗎?
萬齊恆看著劉忘川轉過身,略長的黑髮輕輕飄起,若片羽般輕盈,又如同緞子般閃耀著美麗的光澤。他想要伸手觸碰一下劉忘川的髮絲,卻最終失去了勇氣。
萬齊恆給劉忘川的那種藥物,並不是馬上致人於死地的毒藥,而是一種令人逐漸退化的藥物。
一開始服用那種藥物,不會有不適的反應,反而會感到精力充沛,神清氣爽。但是,服用一段時間,使用者的智力會開始慢慢退化,失去語言能力,全身開始長出濃密的黑毛,嘴吻突出,大腦萎縮,最後變成類人猿的模樣。
這種藥,是萬鳳池最新研發的。所以,華添的狀態只會被診斷為移植生殖器導致的變異,而不會被認為是被下了藥。
而現在,華添開始口齒不清、臉上也覆蓋了一層密密黑色絨毛,離完全變異的那天,已經不遠了。忘川的心願……就要達成了。
但是,以萬齊恆看來,劉忘川對蕭滄瀾的迷戀,完全是不正常、病態的。蕭滄瀾是完全的異性戀,即使劉忘川真的如願以償得到蕭滄瀾,也絕對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更何況,蕭滄瀾那個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得到。
如果蕭滄瀾是像華凌奇那種脆弱的人的話,事情也許就好辦了。但是,很明顯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麼……如果在忘川下手之前先毀了蕭滄瀾呢?不用殺了他,只要……毀了那個忘川心目中的蕭滄瀾就可以了。
獨自坐在一家咖啡廳的萬齊恆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手中咖啡杯一抖,熱燙的咖啡濺了幾滴在桌面上。
苦笑著用餐巾紙擦去桌上那幾點褐漬,萬齊恆驀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卑鄙了。
不要了……不要再讓無辜的人犧牲了。還是,在自己盡可能的範圍內,將事情維持好吧。但是,自己真的有這個能力嗎?
萬齊恆再度搖頭苦笑。
「我的病,看起來是不會好了。就算已經把那裡切除……還是不能緩解病情的惡化。」華添躺在巨大而柔軟的床上,濃密的黑色絨毛覆蓋了他整張肥而寬的臉。
劉忘川坐在華添身旁,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看著他。
「忘川……你說,是不是報應?」華添抬起黑毛覆蓋的手,撫過劉忘川的面頰,「那孩子死了,我又變成這樣。以前那孩子總問我怕不怕報應……現在,我怕,我真的好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放心吧,您會好的。」劉忘川口不對心的回答著。
要是換了以往的華添,一定能發現劉忘川閃爍不定的神情。但是現在,他連視力都退化了。他搖頭苦笑著:「我知道我自己……忘川,我的一切,全都是你的。但是,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什麼事?我一定替您辦到。」劉忘川看著華添。
「其實,除了那孩子,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當然,對你們的喜歡,是完全不一樣的……」華添笑了,眼中突暴精光,「第一件事,就是在我完全變異前殺了我,對外宣稱是我暴病而亡。我,不想讓別人看笑話……第二件事,就是找到欺負那孩子的人,讓那人生不如死。」說到第二件事的時候,華添咬牙切齒,喉嚨裡隱隱發出只有獸類才具有的咆哮。
「好的。」劉忘川回答得很乾脆,心跳卻開始加速。
那種心跳,並不是害怕,而是面對即將得手東西的興奮和期待。
「我知道……我死了,也許你還會高興一些。不過,只要你答應做到這兩件事,什麼都無所謂了。」華添疲憊地深吸口氣,「我累了,你下去吧。」
劉忘川依言躬身而退。在掩上華添房門後,他不由自主地吹起了口哨。
三個月後,華添按照自己的意思「暴病」而亡。
但是,他並沒有按照希望的死去,而是被劉忘川以捐獻的名義送進了國家動物園。在那裡,他是一隻供遊人任意參觀的罕有品種的黑猩猩,誰也想不到他以前的身份。
至於第二個願望,華添是再沒有實現的機會了。
而劉忘川,由於尚未成年,所以沒有輟學,卻開始了間接統治華笙集團的生涯。由於他本就有著不甘人下的雄心,所以一直在學習著管理和駕馭財團的本領,並在華笙集團上上下下都建立了良好的人緣關係,讓公司舊勳們心甘情願為他鋪路。雖然手段和方法尚稚嫩,但在沒有風波的情況下,還是足以令一個大型財團運行得井井有條。
劉忘川變得很忙。但是,偶爾他會抽空去一趟國家動物園,看看那只品種罕有的黑猩猩。現在不僅僅是別人,就連劉忘川自己都看不出那只黑猩猩身上有著華添的影子。
那黑猩猩的眼睛清澈見底,望人的時候毫不顧忌,帶著勇敢的單純,簡直令劉忘川嫉妒。華添,何曾有過這樣的眼神。
也許,那瓶藥片對華添來說,不是場災劫,而是場淨化也說不定。
可能是因為那黑猩猩的眼睛,劉忘川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很快制定和實施得到蕭滄瀾的計劃。胸中原先熾烈燃燒的佔有慾望,漸變成了一種纏綿深切的呵護柔情。
得不到那個人雖然痛苦,但是,如果殘忍地、不擇手段地掠奪他,會更痛苦吧。
雖然,擦肩而過時看到他和女友的輕言笑語,心還是會隱隱揪痛。但是,那種傷害已經不足以致命,只是妒意難消而已。
看著那個人在陽光裡微笑,然後,慢慢接近他,一點點被他接受,也許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今天,是蕭滄瀾十八歲的生日。
生日這種概念,從他十歲那年開始就不存在了。一方面是因為他父母忙碌的程度,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自己也覺得沒有必要。
只不過是個儀式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
但是,今年卻不一樣,葉蕾一定要跟他在一起過生日。
父母像往常一樣不在家,蕭滄瀾和葉蕾買了蛋糕、菜和酒,一起開開心心回到家。兩人忙碌一陣後,終於做出一桌香噴噴的飯菜。蕭滄瀾對做菜毫無天份,只能打打下手,整床飯菜可以說都是葉蕾一個人弄出來的。
「好吧,現在許願。」葉蕾坐在蕭滄瀾對面拍拍手,蛋糕上的十八簇燭火將她美麗的笑臉映得紅彤彤。
「嗯。不過,你也要閉上眼睛。」蕭滄瀾越看她的模樣越覺得可愛,微笑著閉上眼睛,裝出許願的樣子。
葉蕾閉上了眼睛,卻感到兩片濕濡的唇吻上了自己的唇瓣,然後迅速撤離。
「學長欺負人家!」葉蕾睜開眼睛,半撒嬌半不依地看著在對面壞笑的蕭滄瀾,「本來我還想送你生日禮物的,現在不送了!」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還不行嗎?」蕭滄瀾頓時裝成無辜可憐的模樣,「什麼禮物嘛……」
「這件禮物,學長一定要好好珍惜哦……珍惜一生一世。」葉蕾忽然變得認真起來。
「嗯。」蕭滄瀾認真點頭,心裡卻在暗笑小女生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固執。
但下一秒,葉蕾的舉動使蕭滄瀾的心裡再笑不出來。
葉蕾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將身上的衣服在蕭滄瀾面前一件件脫下,直到凸凹有致的身體上只剩下蕾絲花邊的純白胸罩和小內褲。她抬起頭,烏黑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水氣,顯得越發迷人:「學長……不,滄瀾,這件生日禮物就是我自己。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哦。」
聽著葉蕾略微顫抖,卻充滿了勇氣的聲音,看著眼前這具極致美麗的女體,蕭滄瀾只覺得一陣激動。他走上前,將葉蕾抱起來,走向了自己的臥室。
將葉蕾放到床上的那一刻,蕭滄瀾的內心和身體已經漲滿了慾望。但是,他還是問了葉蕾一句:「怕嗎?」
「只要是滄瀾……怎麼樣都好。」葉蕾搖著頭,瞧著蕭滄瀾微笑。
話音剛落,蕭滄瀾已經緊緊擁住了葉蕾,在她的唇上溫柔地烙下了無數個吻。兩具年輕赤裸的美麗肉體,就這樣糾纏起來。
雖然蕭滄瀾極小心的進入,但是,葉蕾還是因為初次的疼痛而流下了淚水。
「請你……一定要珍惜我。」葉蕾流淚望著他,「滄瀾……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
「我也是,蕾,我也愛你。」蕭滄瀾心中是說不出的疼惜和憐愛,輕輕將她柔軟的身體擁入懷中。
這就是女孩子嗎?柔軟、甜蜜、感性……偶爾耍一點小花招,也是為了愛人。
纏綿過後,蕭滄瀾和葉蕾一起在浴室洗了個澡,這才來到一大桌已經涼掉的飯菜前。
「唉呀……真失敗。」葉蕾懊惱地歎著,「本來想和滄瀾吃完飯再……事到臨頭,居然忘記了……」
蕭滄瀾看著她,只覺得她皺眉歎氣的樣子再可愛不過。他走向飯桌,拿起筷子,夾了一筷菜放入嘴中咀嚼:「誰說菜涼了就不能吃?」
葉蕾微笑了。
兩個人,就這樣高高興興吃完了一大桌涼掉的飯菜,只覺得平生再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雖然,他們第二天都有些腹瀉。
「哎,蕾蕾,你和滄瀾學長進行到什麼程度了?」班上的女同學們將葉蕾圍在中間,「看你們現在很近的樣子,是不是已經……」
葉蕾的臉頓時變得通紅,含羞點了點頭,然後馬上又後悔地搖搖頭。眾女同學察言觀色,已經猜出,馬上像炸了鍋,七嘴八舌起來。
消息,像風一樣傳過校園。但是,卻沒有傳到劉忘川的耳朵裡。他,還在忙於財團的要事,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關注外面發生的事情。
「先生您看,這項支出對我們毫無利益可言。是不是從此撤除?」坐在寬大的總裁室內,劉忘川接過屬下遞過的一份文件,仔細地看了起來。
那份文件,居然是支持蕭威齊競選的明細支出。
「這個政客平庸至極,根本不值得花大價錢扶持。」屬下陳述著自己的意見。
「不,我們要繼續支持他,而且加大投入。」劉忘川打斷了那人的陳述,搖搖手,「這件事我是清楚的,自有它的道理。」
「是。」屬下訥訥著,不再往下說。
劉忘川看著那份文件,瞇起了眼睛。既然是被支持的政客,那麼一定不會拒絕大型活動的邀請。像蕭威齊那樣的人,也絕不會放過培養家族勢力的機會,必定會帶著妻兒同往。
到時候,多邀請些顯貴,多舉行幾場這樣的活動。一方面,可以鞏固發展自己的勢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借這幾次機會使滄瀾慢慢接受自己。
呵……我的滄瀾……
雖然接近你還需要時間,但是,我有耐心……
穿上正規得不能再正規的禮服,帶著公式化的微笑走在豪華的聚會場所,蕭滄瀾覺得自己的模樣就像個傀儡。
但是,這種磨人的事情,也不得不應付啊。而且,以後只會多不會少。暗暗歎了口氣。其實,他最擔心的不是這種場合,而是舉辦這場聚會的那個人。
當蕭滄瀾知道華添暴病而死的消息後,只覺得大快人心。但是,當他看到華笙集團繼承人的照片時,又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那個人,居然是向他苦苦示愛的那個男生。這場聚會,就是那個繼承人主辦的。
心中的創傷雖然因為最近的甜蜜戀愛漸漸磨平,但是,還是覺得無法面對那個男生。尤其,是以這樣的身份相見,更是尷尬非常。
所以,蕭滄瀾一直在聚會中保持著相對的低調。既不顯得特別耀眼,也不至於冷落了旁人。
蕭滄瀾是這樣的想法。但,劉忘川又何嘗不是?
他端著酒杯,和來往的人周旋調笑,眼神卻始終追逐著蕭滄瀾的身影。幾次想裝作若無其事的上前,幾次卻又膽怯地止步。
怕傷了他,怕傷了自己。這樣愛著一個人,真的痛苦萬狀。
「忘川,現在越來越風光了啊……哈哈哈!」吳滿忽然從一旁衝出來,貌似半醺地摟住了劉忘川的肩膀,在他耳邊吹著氣。
吳滿在被邀請的行列,不是因為劉忘川的算計失誤,而是種必要。劉忘川既然邀請了大部分的顯貴,就絕不能漏過吳滿所在的家族。雖然大家都是互相利用、暗藏殺機的關係,但至少在表面上卻要做得一團和氣。
劉忘川剛想不給面子地將吳滿推開,吳滿在他耳邊輕輕吹出的幾句話卻使他失了神:「喂,你知道嗎……你的滄瀾,抱過女人了哦……就是他的那個女朋友。你啊,早早對他死心吧。」
說完,吳滿也不待劉忘川反應過來,就哈哈大笑著推開他,遠遠離去,開始和若無其事的別人調笑。
劉忘川的眉頭皺了起來,雙眸噴出怒火。他忽然舉起手中的酒杯,將它狠狠摔在地上,讓它在巨響中粉身碎骨。
舉座皆驚。
劉忘川卻不顧眾人的眼光,逕直拂袖而去。只剩下幾個屬下在那裡撐場面:「先生只是有點不適……大家繼續,大家繼續啊……」
不想傷他……想一點點讓他接受自己。但是,這種想法好像錯了。
這樣下去,滄瀾只會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再觸不到他半片衣角。當初,不是說得到他就好嗎?為什麼,竟然會有讓他慢慢愛上自己的奢望?愚蠢,劉忘川,你真是太愚蠢了。
在臥室內放聲痛哭之後,劉忘川咬牙拔通了一個黑幫的電話:「你們馬上把蕭滄瀾……對,就是蕭威齊的兒子給我帶過來。不管花多少錢,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天亮前我要見到他!」
說這段話的時候,劉忘川的表情如同厲鬼,聲音也狠得不能再狠。
天亮前,劉忘川如願以償地見到了蕭滄瀾。但是,他沒想到是這樣的慘狀。
蕭滄瀾修長的手腳全部被鐵棒打斷,小麥色的身體上遍佈著形形色色的傷口,煙頭燙的、匕首割的、皮鞭抽的……而他的下體,更是慘不忍睹,一片血肉模糊,明顯受到過極其嚴重的性虐。
折斷的四肢被綁成不可思議的形狀,蕭滄瀾就這樣被扔在了目瞪口呆的劉忘川腳下。唯一能證明蕭滄瀾還活著的,只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據吳家那小子說,這個人,跟你有仇。」對面的黑幫打手笑著,「怎麼樣,兄弟替你打整得解氣吧?怕你不夠解氣,留了他一口氣。你只要把這個捅進他心臟,他就徹底跟花花世界說拜拜了。」
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放在了劉忘川面前。
劉忘川全身都在不可抑止地顫抖著,臉色到唇色一片慘白。很明顯,他被耍了。吳滿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報以前的仇。
劉忘川,你這個蠢材!你這個蠢材!
「錢在管家那裡,你們去拿。」劉忘川聲音從顫抖到激昂,「你們滾!現在就給我滾!」
黑幫打手們不解地嘀咕著退下,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劉忘川和奄奄一息的蕭滄瀾。
劉忘川俯下身子,抱起蕭滄瀾,只覺得胸口劇痛無比,連淚都流不出。他解開緊縛著蕭滄瀾的繩索,那畸形的四肢隨之垂下,因為折斷而顯現出不自然的角度。
身上……全都是傷……連舌頭,也被割掉了……
「對不起,滄瀾!對不起!……」劉忘川抱著蕭滄瀾,痛哭失聲,只覺得他再不能活。心內,一個念頭卻開始堅定。
沒有滄瀾,我的生命,也就沒有了延續的理由。
(待續)
聚會中,萬齊恆很快發覺了場面的不對勁。在劉忘川離開之後,他發現吳滿竟也不聲不響離開了會場。
那小子……究竟想對忘川做什麼不利的事情?懷著這樣的疑慮,萬齊恆悄悄跟上了吳滿。
他親眼見到吳滿和那黑幫老大的對話,親眼看見蕭滄瀾被捉,被殘忍對待的場面。
先是為了不讓蕭滄瀾叫出聲,割掉了他的舌頭,然後,就是無休止般的凌虐。他們打斷了他的四肢,在保留他性命的情況下,恣意對待他的身體,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想像力。
輪暴自不必說,就是在蕭滄瀾傷痕纍纍、最後奄奄一息的時候,他們還是用濃鹽水和粗糙的大刷子將他血肉模糊的身體從內到外清洗了一遍。因為,據說僱主是個有潔癖的人。
反正,對他們而言,只要留下他最後一口氣,支撐到見僱主就好。
見慣了父親試驗室內的種種,但萬齊恆再回想到當時的情景,想到蕭滄瀾痛苦掙扎的肢體和表情,還是會覺得胸口鬱悶得想要吐出來。
萬齊恆躲在角落裡,手中緊握的手機被汗弄得濕漉漉的,卻始終沒有撥通報警電話。
儘管會被良心遣責,但是……這也許是老天拯救忘川的一次機會。那個人,對忘川來說,只能是魔鬼。他一天存在,忘川就會一天不放棄追逐他。忘川為了他,已經變得不再是以前的忘川。以後……更不知會如何瘋狂。
不是要蕭滄瀾的命。如果那樣的話,忘川也許在激動之下就會自殺殉情。但是,他被完全毀掉的話……忘川在心痛之後,就會漸漸遺忘他吧。畢竟,忘川是那麼一個追求完美的人。
懷著這樣的想法,在目睹了整個事件的全過程後,萬齊恆來到了劉忘川的住所,推開了他和蕭滄瀾所在的房間。
捧起蕭滄瀾的臉,劉忘川在他麻木無覺的唇上輕輕烙下了無數個吻。儘管那慘白扭曲的唇冰涼而帶著血腥氣,他還是撬開了滄瀾的雙唇,用自己柔軟溫暖的舌頭深深探入那失去了舌頭的口腔,溫柔地吮吸著,聽著那個胸腔裡越來越微弱的心跳。
我的滄瀾……不要怕。在你心跳停止的時候,也就是我命盡的時候。我會陪著你……無論到哪裡都好……
就在劉忘川吻著那具近乎死人、破碎不堪的身體時,萬齊恆奪門而入,看見了忘川的狂態。心,剎時間就顫了一下。
忘川……對蕭滄瀾的迷戀,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深刻入骨。
「忘川,住手!你在做什麼?!」萬齊恆大步上前,想要將劉忘川拉開。
「不許碰我!我要和滄瀾在一起!誰也不能分開我們!」劉忘川止了吻,眼神淒絕狠厲地看著萬齊恆,與此同時,他手中多了一柄小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朝外,對準了萬齊恆。
「你這樣抱著他,不讓他治療的話,他就真的快要死了。」萬齊恆舉起雙手,苦笑著。
「滄瀾他……還能活下去嗎?」聽了這句話,劉忘川的眼睛裡忽然掠過抹希望之光。
「當然。外面的醫院也許沒辦法,但我的父親,一定會有辦法。」萬齊恆看出了劉忘川的情緒變化,開始循循善誘。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劉忘川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蕭滄瀾的身上,將他抱起來,望向萬齊恆,目光焦慮中透著凶狠,「你開車,要快!」
經過三個多月,蕭滄瀾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對外面的世界而言,蕭滄瀾這個人,已經再不存在。
劉忘川想辦法弄了一具和蕭滄瀾體型相似的青年屍體,將那具屍體高度腐爛,再讓警方發現。買通了驗屍官後,一切就大功告成。蕭滄瀾,已經正式被列入非正常死亡名單。
他當然不會放過那些幾乎將蕭滄瀾整死的黑幫分子們,在一次他精心策劃的「黑幫火拚」中,那群人全部死於非命,而且死狀極慘。只有始作俑者吳滿,劉忘川還暫時奈何不得。但這筆賬,他是記下了。
世界上,又有很多人在哭吧。但是,無所謂了。只要和滄瀾在一起,就算行走的地面由白骨和鮮血鋪成,也全部都無所謂。
其實,令蕭滄瀾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劉忘川的意思,而是蕭滄瀾自己的授意。現在的他,再也回不到從前。
四肢的骨頭被打得粉碎,就算勉強接好,也再恢復不到從前的功能。舌頭被割掉,雙頰因而下陷,身體的極劇消瘦,竟使蕭滄瀾的容貌都有了改變。即使是父母,不仔細打量五官的話,根本就認不出他是從前的蕭滄瀾。
他已經完全廢掉了。這樣的他,根本就不想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正好,也遂了劉忘川的心願。
一個月的時間裡,除了處理必要的事情,劉忘川連學也不去上,一直在萬齊恆的家裡,守著蕭滄瀾。
「滄瀾,吃飯了。」劉忘川來到蕭滄瀾的床前,吹好一勺粥,送到蕭滄瀾的唇前。
蕭滄瀾卻目光遲滯地看了劉忘川一眼,伸出瘦骨嶙峋、顫抖個不停的手,將劉忘川端著的粥碗打翻在地上。
「滄瀾,不想吃飯嗎?你到底要什麼?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來,像上回一樣,寫下你想要做的事,想要的東西。」劉忘川將一本白紙和一支筆放在蕭滄瀾手邊,目光寵溺,充滿了哄小孩子般的耐性。
蕭滄瀾顫抖著接過筆和紙。因為肢體不可恢復的原因,他以前一手漂亮的字也再不會重現。他所能寫下的,只是類似於剛啟蒙小學生的歪歪扭扭字體。
寫了很久,蕭滄瀾才算寫完。
一整張白紙上,歪歪扭扭寫著五個大字:請你殺了我。
「不,滄瀾!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劉忘川大驚失色,淚水頓時湧了出來,緊緊抱住那個孱弱、幾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身體,「你想要怎麼樣都可以,只有這個不行……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是、但是……以後我會讓你幸福的,一定!一定!」
懷中那個身體,卻在堅絕地拒絕著劉忘川的擁抱。劉忘川只聽見「嗤」的一聲,接著就是左胸口處傳來的一陣劇痛。
鬆開蕭滄瀾,劉忘川看到的是他手中染著鮮血的一根尖銳鐵釬。
「這個位置,是心臟啊。如果捅進去的話,一定會死。」劉忘川捂著自己流血的胸膛,忽然間笑出聲來,聲調卻是說不出的絕望,「為得到這根鐵釬,費了很多事吧?可惜你力氣小了點,不然真的能殺死我了。」
蕭滄瀾口不能言,只是眼神凌厲地望著他。
「還是不能接受我嗎?還是一直一直要拒絕我嗎?」劉忘川喘著氣上前,抓住蕭滄瀾瘦弱不堪的雙手,將他用力按在床上,「可是……我卻還是不能停止地愛著你啊……」
下身一陣冰涼襲來,蕭滄瀾的褲子被劉忘川褪下。他的整個下體,完全暴露在劉忘川面前。伸出雙手,劉忘川將他瘦得皮包骨、有些畸形的兩隻長腿大大扳開。
想得到他很久了……就這樣毫不留情地貫穿他、掠奪他吧……但是、但是……不行,我做不到!
那畸形的大腿內側,佈滿了數不清的傷疤。被煙頭燙的、被匕首割的……那菊穴,也看得出被完全割開、被匕首伸進去攪動過的痕跡。分身和分身根部的小球,甚至曾被剖開過,塞入骯髒的煙蒂。
曾經光彩奪目的蕭滄瀾,如今只是個被廢等死的人罷了。想到這裡,劉忘川就再度心如刀絞。
最終,劉忘川還是住了手,長歎一聲,將蕭滄瀾的褲子再度幫他穿上:「滄瀾滄瀾,我該拿你怎麼辦……」
這一幕的發生和結束,全部都被萬齊恆在門外偷窺到。
這種情況……不能再下去了。如果繼續,忘川,只能在這種孽愛之下和蕭滄瀾一起走向滅亡。
萬齊恆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11
邊境城市,新鑰療養護理院。
「你們要帶走他?不行,他是一位先生送來的,雖然現在聯繫不上那位先生……但除非有那位先生的許可,誰也不能帶走他。」小鄒站在那群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人對面,全身都在顫抖著,卻毫不退讓。
「是嗎?」吳滿獰笑著,用力推開小鄒,扳住了小鄒身後那個人瘦弱不堪的肩膀,用力捏著,「蕭滄瀾,沒想到你不但沒死,還會自己送上門!劉忘川不是發狂般愛著你嗎?我會讓他更心痛!」
肩膀處鑽心轍骨的痛,但蕭滄瀾卻微笑著。
如果吳滿收到那封信後不出現,他才是失敗了。但現在,他已經成功一半。吳滿和劉忘川的不和,他早就知道。但達到這種程度,就不僅僅是恨意在裡面了……吳滿微妙的心理,絕對有利用價值,也是引吳滿一步步走向他設下局的必要因素。
舉起張白紙給吳滿看,那白紙上寫著:想得到劉忘川嗎?
吳滿嚥了口口水,想否認,最終說出的話卻是:「你能幫我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蕭滄瀾一笑,匆匆在白紙上寫著字。雖然他的筆跡再不能恢復,但經過長時間的和人交流,寫字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因為,他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他,恨得覺得殺了他都太便宜。
「你要……幫我。」吳滿不可置信地瞧著蕭滄瀾,頭腦在飛速地運轉。
是了,蕭滄瀾並不知道是自己暗暗下的手,只知道是劉忘川毀了他……這樣的話,他要幫做為劉忘川敵人的自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蕭滄瀾微笑著點頭,心內如鏡透澈般將吳滿的內心變化盡收眼底。
「太好了!那麼你就跟我回去吧……哈哈哈!」吳滿笑著,鬆開了蕭滄瀾的肩膀,「對了,別忘了簽一下離院申請,否則我們還真要被戴上強行帶走病人的罪名呢,哈哈哈!」
雖然蕭滄瀾一直微笑著,但當他望向吳滿時,眼中卻隱藏著殺機。
以為我不知道真相嗎?只要我尚有一口氣在,你和他,都別想逃出生天!
現在,劉忘川已經是處於完全輟學的狀態。他對財團的一切開始過問得極少,滿腦子都是基因、試驗,跟著萬鳳池幾乎全天泡在試驗室。他在這方面展現出的天賦,常常令萬鳳池驚歎不已,甚至說出:「給你四年時間,你就能超越我。」這樣的話來。
雖然每天都過得很辛苦,但劉忘川的心裡卻充滿了希望。
想要給那個人幸福,想要給那個人全部……無論需要用十年、二十年也好,滄瀾的傷,總有治好的那一天吧。
這天,劉忘川像往常一樣泡在試驗室內時,收到了一份邀請函。那份邀請函是吳滿送來的,上面的語句隱晦之極,看得劉忘川心驚肉跳:最近得一寶物,雖殘缺,仍不失為至寶。聞君曾收藏,特請賞鑒。
看著這些文字,第一個蹦入劉忘川腦海內的,就是蕭滄瀾的影子。難道說,吳滿先他一步找到了滄瀾?如果滄瀾落在吳滿手上的話……不知道會遭到怎樣的對待。想到這裡,他心急如焚,匆匆換了衣服,給家中幾個保鏢打了個電話,說明自己的去向,就獨自離開了試驗室。
來到吳滿的住所門前,劉忘川被早守在門前吳家的幾個保鏢帶領著,來到了吳滿的臥室內。
當房門在劉忘川身後「砰」的一聲關上時,他也看清了房內的情形,只覺得血直往頭上衝,整個人隨時都像要爆炸般。
在吳滿的大床上,躺著一個人。不用看那人的臉,單看那人小麥色澤的肌膚、略顯畸形的修長肢體和滿身的舊傷痕,劉忘川就已經知道他是誰。
那人的四肢被鐵鏈固定在床上,大大張開,吳滿趴在他旁邊,四根手指已經插入了他的菊穴,而那人的分身,則被吳滿含在唇舌間,恣意玩弄著。看到劉忘川進來,吳滿停了玩弄,跳下床,對著劉忘川笑著:「這件寶物不錯吧,怎麼對他,他也叫不出聲來呢。呵……最神奇的是,他殘成這樣,下面居然還可以起來……真是塊好材料。」
劉忘川看著吳滿,慘白著臉,全身都在不住顫抖,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樣的好材料,當然要好好對待,不是嗎?」吳滿逕自往下說著,繼續刺激著劉忘川,「嗯,我初步的計劃是這樣的。你瞧見他胸口上的那兩顆小乳粒了嗎?總覺得顏色太淡了。我打算把它們剜下來,鑲上紅寶石。還有還有,取悅人的話,他只需要那個小穴就夠了,前面的那話兒怎麼看怎麼多餘……你說,他要是被閹割了,再在那裡嵌一個紅寶石和鉑金做的鏈,是不是會更美……」
劉忘川再聽不下去,怒吼一聲,就一拳將吳滿打到了地上。就在他還要繼續踢打吳滿的時候,吳家的保鏢破門而入,架住了劉忘川。
「吳滿!你這個王八蛋!」劉忘川被牢牢架住,卻依然目眥欲裂地瞪著吳滿,「我知道你恨的是我,有本事你衝我來啊!欺負一個半殘的人,算什麼本事!」
吳滿從地上爬了起來,擦掉唇邊被毆出的鮮血,冷冷笑著:「以華笙財團的實力,以你的身份,你認為我現在奈何得了你嗎?不過,蕭滄瀾就不一樣了,他沒有任何身份,在名義上甚至是已死的人……我再怎麼對他,也無所謂。我就是要折磨他,就是要讓他生不如死!你等著看好了,他會成為我、不,是這裡所有人的玩物!人人都可以上他,人人都可以任意玩弄他,最後,他會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你就等著看,你發狂般愛著的人,是怎樣在我的手裡變成最卑賤的東西!」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0-23 00: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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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吳滿的這番話,劉忘川只覺得頭部像被人重重敲了一錘,神智也變得不清楚起來。
不……沒有人能這樣對滄瀾……我的滄瀾……
「送他回去吧。」吳滿看到自己的話在劉忘川身上有了效果,滿意地對那幾個保鏢揮了揮手。保鏢們架著接近崩潰的劉忘川,離開了吳滿臥室。
這時候,吳滿轉過身,走到大床旁,鬆開了蕭滄瀾四肢上的鐵鏈:「很辛苦吧?」
蕭滄瀾從床上坐了起來,搖搖頭,臉上沒有表情。
「不過,劉忘川真的愛著你呢。」吳滿站在蕭滄瀾對面,本來堅硬的心有了一絲絲的波動,「而你設的局,利用了這一點,卻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生路……呵呵呵,真好笑,我看著,竟然會覺得有些過份。」
蕭滄瀾的眼睛抬起,目光灼灼地瞪著吳滿,那種眼神雖然出自一個半殘之人,卻令吳滿感到不由自主的畏懼。他拿起床頭的白紙和筆,迅速寫下了幾個字,遞給吳滿:你想得到他嗎?
「你說得對。」吳滿咬了咬下唇,笑出聲來,「我得到他的一切,你復仇,本來就是講好的事情。根本,也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看來,我考慮得太多了。」
蕭滄瀾聽了這話,也不再表示什麼。他抓起一旁掛著的長睡衣裹在身上,一瘸一拐走著離開了吳滿的臥室。
雖然能寫字,卻再也寫不出原來的筆跡。雖然能走路,但走路的姿勢也將永遠保持這種再談不上優雅的狀態了……再不能說話,甚至,再不能擁有「活人」的身份……造成他現在一切的人,難道就不應該付出代價?
想著,蕭滄瀾來到了自己居住的臥室前。推開門,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個男孩子。他坐在沙發上,十七、八歲的樣子,粉色的唇、白皙的肌膚,彎成月牙般的漆黑眸子正對著自己微笑,如一隻溫順可愛的小動物。
「啊,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吳滿的弟弟,我叫吳湮然。」男孩子趁蕭滄瀾發愣的時候,親親熱熱地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你腿不太方便吧,我來扶你。」
蕭滄瀾看了吳湮然一眼,一方面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一方面覺得他來得蹊蹺。
「我知道你不能說話,所以,你也不用說,只要聽我說就好了。」吳湮然坐在沙發上,看著蕭滄瀾微笑,「哥哥做的事情,一向瞞不過我,我知道你們想要做的事情。我真的,很詫異於你的心機。」
蕭滄瀾打量著對面那個侃侃而談的人,發現他看似單純的漆黑眸子裡流動著慧黠的光彩。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不擇手段達到目的,你真的很棒。」吳湮然的笑漸漸收斂,看蕭滄瀾的眼光卻越發關注,「這一次,我或許找到同類了也說不定……」
蕭滄瀾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於是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沙發對面的床上坐下,目光防備地看著吳湮然。
「也不妨對你明說了吧。」瞧著蕭滄瀾的舉動,吳湮然尷尬地笑笑,「像我這種人,注定是沒有同類的。即使有,也一定是在商場上拼得你死我活的敵人。但人總是會寂寞的,特別是當所有人仰視著一個人,而那個人又找不到知己時……不過你不同,像你這樣的身體,絕對沒有辦法成為我的敵人,而你又有著這樣的手腕心機……做完這件事,你就離開哥哥,跟著我吧。他那種粗人,根本不能認識開掘你真正的價值。」
聽完這番話,蕭滄瀾的頭腦在飛快運轉著。他不是在權衡這番話,而是在權衡這番話能給他自己帶來什麼。
「果然是同類呢。」吳湮然輕笑著,欺身捉住蕭滄瀾的手腕,將他瘦弱不堪的身體壓在床上,「我知道,要完全得到你並不容易……那麼,就從身體開始如何?」
蕭滄瀾沒有反抗。一方面是因為知道力量的懸殊,反抗也沒有用;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權衡過了,這種事對他的復仇計劃而言,利大於弊。
但就在下一秒,吳湮然放開了蕭滄瀾,又坐回到沙發上,笑著:「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的,放心,既然我喜歡你,就不想你恨我。」
蕭滄瀾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吳湮然。他從未見過如此難以看透的人。
「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我也該走了。」吳湮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向房門。在走出去的時候,他說了幾句看似漫不經心,卻使蕭滄瀾心頭劇顫的話,「你不一定會喜歡上我,但是,我一定會讓你離不開我。滄瀾,你就像被人工飼養太久的幼獅。不過,只要你嘗過血的味道,就再不能停止。那種血,一般我們叫它權勢。你一定想不到,將整個社會、整個國家、整個世界一步步納入手中,玩弄在股掌上,是多麼精彩有趣的一件事,呵呵呵呵……」
我要毀了吳滿……不,是毀了整個吳氏家族!滄瀾在那裡多呆一刻,都會遭到不可知的危險……不管用任何手段,我也要奪回滄瀾!
請殺手是不可能了。吳滿再怎麼蠢,也會提防到這一點……何況,如果暗殺不成功的話,吳滿必定將滿腔怒氣撒到滄瀾的身上。
要做到這些的話,劉忘川必須在短時間內徹底將龐大的吳氏擊垮。這一點,又談何容易?
坐在總裁室內,鬱悶地翻著手頭的文件卷宗,劉忘川卻理不出半點頭緒。看來,單憑自己的力量,是不成了。他抓起電話,通知秘書讓所有高層人員到總裁室來,有要事相商。
半小時內,華笙財團麾下五個總經理就從不同的地方趕到了總裁室。等到他們到齊了,劉忘川便迫不急待地開口:「弄垮吳氏,需要多長時間?」
五個總經理面面相覷,只覺得這話問得難度過高,而且有些莫名其妙。過了半晌,其中的李總經理才緩緩開口:「吳氏是我們的競爭對手,擠垮他們也是我們一直的目標……但是,以目前的形勢,最好是和他們和平相處,再謀求自身的發展。弄垮他們,只能在長期計劃中……這樣說吧,二十年內,我們沒有這個勝算。」
二十年……滄瀾要被吳滿那家夥摧殘玩弄二十年嗎?等到那一天,我的滄瀾早就沒命了!
想到這裡,劉忘川只覺得血氣直往腦門上衝,對著五個屬下大喊了出來:「二十年?哈,我也知道要二十年!我問的是盡快的方法!你們不必顧忌,無論任何手段,只要能弄垮吳氏,全部都無所謂!」
五個經理再度面面相覷,過了良久,最年長的林總經理囁嚅著:「辦法……不是沒有。」
聽了這句話,劉忘川兩眼頓時奕奕生輝:「說說看。」
「是。」林總經理猶豫著,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吳氏現在正致力於投入市場一種淨化空氣的設備。下個星期,他們將開辦一場聚會,宴請各界名人和富商,在宴會中首次使用這種淨化空氣的設備,以造成良好的口碑和轟動效應。在這次宴會中……房間將會是密封的,以展示該設備可靠的性能和優秀的質量……」說完,林總經理擦了擦汗,目光閃躲。
「是了。」劉忘川恍然大悟,「如果我們在那密封的房間內有機會施放毒氣的話……各界名人的死傷必將造成強大的社會輿論,吳氏的根基將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動搖。那時,擊垮他們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堅決反對!」除了林總經理外,其餘四名總經理異口同聲。
張總經理上前,看著劉忘川,神態激昂而又痛心:「這種手段……實在是太卑劣,太惡毒了。且不說它成功與否,就算是成功了,我也必將遭到良心的遣責而不安心一輩子!如果總裁要堅持這個提案的話,我現在就辭職!」
眾總經理紛紛附和。
看到這樣的情形,劉忘川卻微笑了:「我只是隨便說說,大家何必當真呢?今天,看到大家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做事底線,我真的很高興。呃,關於吳氏的事就討論到這裡,大家回去吧。」
五名總經理不再說什麼,紛紛退出了總裁室。
就在總裁室被關上的剎那,劉忘川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電話筒:「喂,秦秘書嗎?今天下午,我有要事和林總經理單獨商談,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幫我秘密約好他,再幫我推掉所有應酬。」
「這次吳氏舉辦的聚會,居然沒有邀請我。」蕭威齊對著身邊的妻子苦笑一聲,「看來,現在我的狀況是江河日下。滄瀾又走了……我現在真真正正是一無所有了。」說完,他長歎一聲,語氣和表情說不出的滄桑悲涼。
妻子無言,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眼淚止不住的下落。
他們並不知道,那場巨大的災劫,竟是死去的兒子替他們避過的。
這天,是吳氏為展示淨化設備而舉辦的,匯聚了眾多名人富豪的盛宴。雖然吳家的人只是匆匆到場致辭後便離開,卻並不影響大家的好心情。
衣香華鬢、談笑風聲、杯盞交錯中,沒有人意識到死神的降臨。無色無味的毒氣,在人群中開始悄悄蔓延。
隨著第一個人的倒下,大家紛紛發現了身體的不適。他們掙扎著,抽搐著,皮膚呈現出青紫的顏色,舌頭從大大張開,想要吸取氧氣的嘴中伸出,眼內組織也不可思議地大半鼓出了眼眶,如同一條條脫水的魚。
一名身體強健,意識尚清醒的體育明星張著嘴、凸著眼睛,掙扎著挪到了門邊抓住了門把手。但就在他用盡所有力氣轉動那小小把手時,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那門,竟是反鎖了的。最後,他就這樣靠著門,皮膚青紫、模樣恐怖的死去。而他的僵硬的大手中,尤自牢牢握住那致命的門把手。
隨行的幾名記者也一個接一個掙扎著死去。只有他們身邊架子上的攝影機還在轉動,從不同角度記錄著這場悲慘的集體死亡。
當記錄著上百名人悲慘死亡的攝影帶被公佈時,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和轟動。
接下來,吳氏被理所當然的起訴。劉忘川確信自己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每一個環節都不會出紕漏,所有事情,似乎都朝著劉忘川的願望發展著。
但是,當這件事情完全曝光後,劉忘川屬下的四名總經理一個接一個的向他辭職了。
張總經理走的時候,拍了拍劉忘川的肩膀,說出一句令他心靈深痛的話:「做為你曾經的屬下,我們不會出賣你……但是,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但這種痛,比起即將得到蕭滄瀾的狂喜,簡直算不得什麼。當劉忘川看到那套記錄死亡的攝影帶時,不能不震憾。但是,當他想起蕭滄瀾,心就又變得堅硬起來。
只要有滄瀾在身邊,即使是踏著白骨鮮血,即使是令世界頃刻毀滅,也全都算不了什麼……
雖然這樣想著,劉忘川的情緒還是抑不住地煩躁。這種情況下,只有同謀可以安慰理解他了吧。想著,他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喂,秦秘書嗎?把林總經理給我找來,現在!」
「哦,總裁,您不知道嗎?」秦秘書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驚訝萬分,「林總經理昨天就自動離職了,他沒向您提出辭職申請嗎?」
放下電話,劉忘川只覺得頭腦裡嗡地一聲,轟然變成一幅空白。
他本就是個精明的人,只是為了所迷戀的人難以自持,而不擇手段地犯下重罪。但是,現在他完全清醒了。一開始,這就是吳氏布下的局,而林經理,顯然背叛了他,背叛了華笙財團。
真蠢啊……劉忘川,你真蠢啊……但是,現在一切已成定局,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已年滿十八歲,是華笙財團的絕對法人。現在,即將要被宣叛死刑的絕對不止他一個人,而是整個華笙財團。如此巨大的財團轟然倒閉,那將是一個怎樣的情形?
一大群人的失業、市場的迅速傾斜失衡而導致的嚴重後果、波及的人群都難以想像。他的失敗,又不知要毀掉多少人的人生。
但反過來想想,其實如果失敗的是吳氏,也會導致不相軒輊的後果吧。
他,忽然間啞然失笑。
劉忘川啊劉忘川,既然能做出這種事,你難道沒有承受這一切的勇氣嗎?
唯一痛徹心扉的是,滄瀾……對不起,我再也不能用這雙手,保護你了。
吳滿的房間外,此時傳來了敲門聲。
「哦,你來了。」吳滿遞給蕭滄瀾一杯紅酒,眼睛卻瞟向站在門口處,不停擦汗的林總經理。
「是的,我已經按您的要求,把不利於劉忘川和華笙財團的證據寄給了警方,估計明天他們就會收到……您能不能答應我……」林總經理抬起眼,眼睛中閃動著淚光。
「殺了那麼多人,還陷害了自己的東家,心裡很難過吧。」吳滿笑著,「不過,為了你最心愛的女兒,應該怎麼樣都值得了。」說完,他拍了拍手,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小女孩被幾個保鏢帶到了房間內。
「爸爸!」小女孩如同一隻花蝴蝶般撲入了林總經理的懷裡,又驚又喜地仰著她可愛的臉,「我在這裡很開心……但是,非常想爸爸。爸爸,帶我回家吧。」
「哦,乖乖,爸爸這就帶你回家……」林總經理的嘴唇顫抖著,親著小女孩又柔又滑的頭髮,淚水再不可抑止地奪眶而出。
「想讓女兒平凡幸福的生活下去,你最好從此隱姓埋名,不要再出現,尋個地方討生活去吧。」吳滿揮揮手,逕自喝了一口手中杯裡的紅酒,再不看林總經理父女一眼,「畢竟,你已經在證據中承認自己協從的身份。雖然出示證據有可能減免罪行,卻再難在商界自處。」
林總經理自知失態的擦乾淚,喏喏連聲後,帶著女兒離開了吳滿的房間。
這個人,從此以後再不會出現了。畢竟,任何人如果知道有著這樣一個手段卑劣殘忍的父親,都絕對不會引以為榮,甚至會被身邊的人歧視。既然女兒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他,也想逃避這一點吧。
走到蕭滄瀾的身邊,吳滿扳住了他的肩,笑問著:「為什麼放過那個人?我們大可以把他和他的女兒毀屍滅跡,你不太像心慈手軟的人啊。」
蕭滄瀾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啜了一口紅酒,任酒液在失去了舌頭的口腔裡來回穿梭。
酒,是上好的酒。但是,他已經嘗不出任何味道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是酒精對口腔微妙的刺激。
「算了,看來我問得太多了。」吳滿放開了蕭滄瀾,語氣有些尷尬,「畢竟,這是我們約定外的事情。」
蕭滄瀾勾起唇角笑了笑,讓口腔中的酒液滑下喉嚨,又再啜了一口酒。
雖然為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但是,他只做必要的事情。
目的以外的犧牲,就不再是犧牲,而是純粹的屠殺了。
在想明白了會發生什麼事後,劉忘川反而平靜了下來。
死,他並不怕,那不過是一場永遠不醒的黑甜鄉之旅。名聲敗壞,被眾人視為不可理解的恐怖怪物,他也不怕。畢竟,他不是沒有瀕臨過死亡,也不是沒有被別人視為淫賤而不可理解的怪物過。
此時在劉忘川胸中唯一揪著、掛著、痛著的,只有蕭滄瀾。
我死了,滄瀾怎麼辦?吳滿是會放了他,還是會在我死後繼續摧殘他?即使吳滿放了滄瀾,以滄瀾的身體……又該怎樣在這個社會上謀生?
怎麼想,都覺得捨不下他,怎麼想,都覺得心如刀絞。
但是,怎樣才能救滄瀾?以前都做不到的事情,現在他一個隨時隨刻會被宣判死刑的人,又怎能做到?
就在劉忘川心亂如麻,陷入繁亂的思想中不能自拔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嚇了他一跳。但隨即,他拿起電話放到耳邊,盡量用平常的語氣道:「喂?」
電話彼端傳來的是秦秘書的聲音,令劉忘川稍微鬆了口氣。但下面她講出的話,卻令他的心再度懸空:「吳氏的吳滿一定要見您,說是和您約好的。但是據我所知,您並沒有預約他,您看……」
劉忘川想了想,緩緩道:「沒錯,他是和我約好的。讓他進來。」
他的心裡,現在有了一些底。沒有原因,吳滿是不會冒險到這裡來,給即將鋪天蓋地的輿論留下可乘之機的。既然吳滿來了,就說明還有價錢可以談。
當吳滿走進總裁室,大喇喇在劉忘川對面坐下時,劉忘川正視著他,單刀直入:「說吧,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給得起的,我都不會拒絕。只要你答應我,放過滄瀾,並給他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
「承諾,是可以算,可以不算的。有時候,真相比最壞的想像還要壞。」吳滿微笑著,望入劉忘川的眼睛,「這樣,你也願意嗎?」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你認為,現在是我和你談價錢的時候嗎?」劉忘川別過眼,「我現在能夠要的,也只能是一個承諾了。」
「好吧,我答應你。」吳滿站了起來,走近劉忘川,扳起他精緻優美的下頷,目光專注得可怕,「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是你。」
「我嗎?」劉忘川詫異片刻,忽然挑眉笑了,「處心積慮,只為得到我嗎?你既然要,我有什麼捨不得的。甚至,我可以替你想好掩人耳目的辦法--你先回去,接著我秘密去你家,成為失蹤人士,然後,在半個月後,有人『偶爾』在一個山崖發現我畏罪自殺、高度腐爛的屍體……怎麼樣,做到這點很容易吧。雖然這是老手法了,不過一般還是挺管用的。」
「沒錯,上回你就是用這種手法,留住了蕭滄瀾吧。」吳滿瞇起眼睛笑著,轉身離開了總裁室,「那麼,我等著你哦。」
當吳滿離開總裁室的時候,劉忘川的眼神頓時渙散了下來。忽然間,他想到了些什麼,深深吸了口氣,抓起話筒撥通了家中保鏢的電話:「放了萬齊恆,讓他回家,現在就放。」
聽見不敢怠慢的喏喏連聲,劉忘川才放下了話筒,用右手遮住眼睛,嘿嘿笑出聲來,為自己曾經在萬齊恆面前放下的大話感到好笑。
我一定要找到滄瀾,而且要讓他徹徹底底愛上我……我會讓他幸福,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那是誰在固執地說,又是誰堅持的信仰?真羨慕他,那麼勇敢而又自信。
當劉忘川依照約定秘密來到吳滿的房間內時,看到的是只披著一件晨褸,胸腹袒露著,以隨意的姿勢坐在床上的吳滿。
「你傷過我三次。第一次,咬掉了我的那裡;第二次,打斷了我的鼻骨;第三次,把我的口腔打破。」吳滿以獵獸的眼神看著劉忘川,目光咄咄逼人,「你知道嗎?真的很痛,特別是第一次,簡直痛得快要死掉。」
劉忘川看著這個曾經向自己求歡不成的男人,早有了做為報復對像和洩慾玩具的自覺。他慢慢走向吳滿,不再說什麼,俯下身,用手輕輕解開吳滿的晨褸,將他半勃起的分身含在唇齒間,賣力地吮吸起來。
「啊、啊……」吳滿抓住身下的床單,強烈的快感令他叫出聲來,很快在劉忘川的嘴裡一洩如注。
劉忘川強忍著噁心,吞下從吳滿體內射出的白濁,吐出顫抖不停的昂揚,仰起頭,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瞧,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為你做什麼,你要怎樣對我,都可以。」
劉忘川馴服的態度和動人的姿容,令吳滿的下身再度硬了起來。他也再不掩飾,一把將劉忘川推到了床上,喘息著將他的衣服一件件扯下,直到劉忘川如古希臘少年神祇的白皙身體完全呈現在面前。
大大扳開兩條修長的腿,劉忘川那緊窒的淺褐色小菊穴就完全暴露在吳滿面前。被慾望佔據了整個腦海的吳滿想也不想,一個挺身就進了了劉忘川的體內,開始了頻率急促的抽插。
鮮紅的血液,很快從二人交合的地方流了出來。不用看,下身傳來的劇痛也令劉忘川知道菊穴受到了嚴重的裂傷。但他非但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摟住了吳滿的身體,發出嬌媚甜膩的呻吟。
直到吳滿在他的身體內射了出來,才撤出了他的身體。這時,劉忘川的雙腿已經無法完全合攏,紅白相間的液體從他的菊穴處不停溢出,順著他修長的腿緩緩流下。
「還站得起來嗎?」吳滿披上了晨褸,看著形狀淒慘的劉忘川。
「我……沒事。」劉忘川的笑容柔順無比。但當他掙扎著想從床上走下來時,卻還是因為下體的劇痛而跌到了地板上。
就在這個時候,劉忘川聽到了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他用雙臂強撐起赤裸的身體,卻在看到來人的模樣時臉色剎那慘白:「滄……瀾……」
蕭滄瀾冷冷看著在地上匍匐著的劉忘川,眼睛內閃爍著任誰都看得出的鄙視和不屑。
「啊啊……不要看我,不要看現在的我……」劉忘川四肢並用,掙扎著爬到牆角,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低聲抽泣著。
「剛才享受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吧。」吳滿上前,強扳起劉忘川精緻美麗的臉,望入那雙渙散、充滿著恐懼的眼睛,「當看到愛著的人時,偽裝就完全不見了。哼哼,說句老實話,其實不用你說,我也不會對蕭滄瀾怎麼樣。因為,捕捉你的局,就是他為我設下的。」
聽了這番話,劉忘川只覺得是晴空中降下的一個霹靂。當下,他甩開吳滿的手,也顧不得一身污穢,爬到了蕭滄瀾的腳邊,抱住朝思暮想著的人,嗓子像要淌出血般嘶吼著:「是真的嗎?他說得是真的嗎?!滄瀾,只要你搖搖頭就好!我誰都不信,只信你!」
但蕭滄瀾只是冷冷瞧著他,扳開摟在自己腰間因強烈的恐懼而無力,顫抖個不停的那雙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看來……是真的了……剎那間,劉忘川的感覺已經不能夠用痛來形容了。他感覺到整個人都在迅速崩裂,直到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愛恨都化做了細不可聞的粒子。
但是,那些小小的粒子上,每一顆仍然深深銘刻著一個人的名字。滄瀾……滄瀾……
從這一秒開始,我不要再愛你了。那麼,就讓你銘刻入骨的理由,化成恨吧!
吳滿走向劉忘川,想要伸手扳起他低垂的臉,卻被劉忘川一巴掌打開,接著用負傷獸類的聲音吼著:「骯髒的東西,不許碰我!」
「是嗎?」吳滿並不生氣,縮回手,低低笑著,「早就明白你知道了真相後會變成這樣……不過,沒關係。」
「殺了我。」劉忘川抬起頭,狠狠瞪著吳滿,「不然,你絕對會追悔莫及!」
「我當然瞭解你的危險程度。」吳滿仍然不溫不火地笑著,「所以,我會好好的對待你的身體,直到你那鋒利的爪牙被磨平,直到你再也記不起愛恨,甚至記不起自己是誰,成為只要見到人,就會主動張開腿的乖巧玩偶。」
說完,吳滿拍了兩下手。幾個保鏢走了起來,架起劉忘川赤裸、下身流淌著精液和鮮血的身體。
「真美……」吳滿瞇著眼睛將劉忘川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後,聲音忽然變得狠厲起來,「替我好好調教這匹烈駒子,手段狠些無所謂,我要他盡快聽話!」
赤裸著身子,被凌虐過的下身根本沒有清理,嘴裡被塞入口球,渾身捆綁得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就這樣,劉忘川被那幾個牛高馬大的保鏢粗魯地塞入了汽車的後備箱。
「小子,送你去一個好地方。」在後備箱蓋合上的時候,劉忘川看見其中一個人對他獰笑著,「那地方的調教,絕對會讓你乖得不能再乖。」
後備箱裡又悶又熱,空氣污濁。在汽車行駛的三小時中,劉忘川暈闕了五、六次。當他被抬出來,扔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完全虛脫,看上去彷彿剛從水中撈出來般,渾身都流淌著汗水,連那頭美麗的略長黑髮都被完全濡濕,緊緊貼著頭皮。
但是,劉忘川還是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在的地方。這裡看上去是一間別墅內部的大廳,裝修得金碧輝煌,卻怎麼看都有些惡俗。
「好眼神。」一個枯瘦,穿戴考究的中年男子在劉忘川面前蹲下,扳起他雖然慘白,卻仍然精緻無倫的臉,仔細打量了一番,轉頭向保鏢們微笑,「你們的主人,想要把他調教到什麼程度?」
「他,並不是普通的角色。」保鏢之一回答著,「所以,主人的要求是讓他再記不起自己是誰,也再記不起任何事情,成為絕對溫順的玩具。」
「那麼,就再看不到這樣的眼神了,真可惜啊。」中年男子放開劉忘川的臉,對著幾名保鏢微笑,「不過,既然是顧客的要求,我們一定會辦到。你們給我們多長時間?」
「總之是越快越好。」保鏢們揮揮手,先後離開了那個大廳,「拖太久的話,主人會生氣的。」
「越快越好的話……只有用那種方法了。」中年男子看著保鏢們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後,喊了一聲,「又有活兒了,你們出來吧。」
隨著嘿嘿的陰笑聲,四名模樣各異的男子走了進來。看見他們,劉忘川不由得頭皮開始一陣陣發麻。那四個人的模樣倒是不算太怪異,但他們全部裸著身體,眉骨、唇、乳頭、肛門、陰莖處都穿了環,滿身刺滿了怪模怪樣的斑斕刺青,令人看上去不寒而慄。
「這次的貨色真不錯,稱得上極品。」其中一個男子走向劉忘川,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面頰,剎那間,劉忘川精緻無倫的臉上就留下了一道細細的傷口,細小的血珠很快沿著傷口密密泌了出來,匯聚成血滴,沿著他的臉頰蜿蜒而下。
男子咯咯笑著,對著劉忘川伸出舌頭,上面居然有著一個銀白色、鋒利的舌釘。
劉忘川的嘴裡被塞了口球,說不出話,只能怒火中燒地瞪著那男子。
「別鬧了。」中年男子喝止了那戲弄劉忘川的男子,「你們都聽到顧客的要求了吧。對他,就用『殘』吧。」
「那真不錯。」四名男子中的一個笑著,「好久沒用過這個方法了。我記得最低紀錄的撐了三天,最高紀錄的撐了近一個月。呵,真懷念撐了一個月的那小子,再沒調教過那麼夠勁的人。」
說完,四個男子把頭轉向劉忘川,眼睛裡全部冒出貪婪飢渴的目光,如同飢餓的豺狼看到了新鮮血肉。
「好吧,他就交給你們了。」中年男子轉身離開大廳,「我相信你們會有分寸……別把他弄廢了。」
在中年男子轉身的剎那,四個男子早迫不及待地將手撫上了劉忘川年輕、具有極好觸感的白皙肌膚。他們把劉忘川身上的繩索解開,打開他修長的腿,方便更好地玩弄。
因為全身都處於虛脫狀態,即使在繩索被解開的狀態下,劉忘川也無法反抗那四雙手的撫弄,只能在被塞了口球的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可能是由於長期調教人的關係,那四個男子極有默契。一個趴在劉忘川的胸前,拚命吮吸拉扯著他的兩顆小小乳珠;一個玩弄著他的分身;一個拿出一管針劑,從劉忘川手臂的靜脈處進行注射,另一個將手指伸入那略略紅腫、凝固著鮮血和精液殘漬的菊穴。
四個男子交換了一下眼神。下一秒,劉忘川忽然感到身體最敏感的三點同時傳來不可忍受的劇痛,當下發出聲慘烈的悶哼,就暈了過去。
玩弄劉忘川菊穴的男子,將整個手掌連著小半截手臂都猛然捅進了他的下體,鮮血霎那間順著男子手臂和他菊穴的交合處汩汩而出;而劉忘川的精緻分身上的小孔,在玩弄至半勃起的時候被強塞進了一顆小麼指大小的珍珠,分身頂端不時泌出鮮紅的血珠;他胸前左側的乳粒,則變得血肉模糊,一個勁兒地流淌著鮮血,竟是被生生用牙齒咬裂。
菊穴裡的手並未就此停止,而是開始在深處用指甲抓搔,不時擰動一下脆弱的內壁;尿道裡的珍珠,被殘忍地用力擠到了更深的地方,精緻的分身被折磨得變了形;那血肉模糊的乳粒也沒有被放過,它再次被人含入嘴裡,狠命吮吸舔咬著。
劇烈的疼痛,使得劉忘川再度醒來。但除了身上的痛外,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醒來。因為他將眼睛睜得再大,看到的也僅僅是一片黑暗。
看著那美眸失去了焦距,蒙上一層迷濛的霧氣,無助地大睜著,四個男子不由得相視一笑。他們也不說話,停了玩弄,四人分別提著劉忘川的四肢,將他因痛楚而顫抖不停的虛弱身體拎了起來。
四人拎著劉忘川走出客廳,轉過迴廊,來到了一間地下室內。這間地下室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性虐道具和刑具,那些物品散發出的冷冷光澤和上面沾著的血跡,令人觸目生寒。
他們將失去了視力,塞著口球,整個下體幾乎都被自己鮮血浸染的劉忘川放在一張冷硬的鋼製大床上,那床上的四個角分別放著四個可移動固定的鋼扣環。那扣環的模樣極為特別,並不是單單扣住人的腕部就算,和它連成一體的,還有五個小扣環。
被這樣的扣環扣住,只能如具屍體般躺著,連手指和腳指都不能稍稍動一下。就這樣,劉忘川形狀優美的四肢,就被這樣牢牢固定在這個大床上。最後,他們在劉忘川的脖頸上卡上一個大些的鋼扣環,令他連脖頸都不能轉動分毫。
做完這些事後,四個男子再不理劉忘川死活,一個接一個走出地下室,鎖上了門。
劉忘川大睜著無焦距的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周圍是死般的寂靜,他甚至能清清楚楚聽到自己血管中血液的流動聲和心跳聲。他很想大喊幾聲,製造出些聲響,卻因為嘴裡的口球無法出聲。
下體在不停淌著鮮血,溫熱的血液沿著鋼製的大床蜿蜒流動,沿床邊流下,無聲在地面上蔓延著淒豔的紅。不止是下體,分身深處的珍珠、乳粒被扯爛帶來的劇痛,一直折磨著劉忘川。
鋼製的大床吸收著劉忘川身上僅存的熱量,漸漸他的身體僵冷無比。長時間保持一種姿勢,他的四肢變得完全麻木。
中間,他因為身體上的劇痛而暈闕好幾次。但是,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暈闕中還是已經醒來。因為,無論是哪種狀態,他的眼內看到的都是黑暗,他感覺到的都是死般的寂靜。
我還活著嗎?誰能證明……說不定,我已經死了……
劉忘川意識模糊地想著,又再度暈闕過去。
所謂的「殘」,實際上是用肉體和精神雙重折磨,剝奪一個人自我存在感的虐刑手法。
施「殘」刑的開端,就是給被施刑人注射一種能令雙目暫時失明的藥劑,讓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在「殘」刑期間,被施刑人會被固定在鋼床上,不能吃飯和喝水,只靠在靜脈注射營養劑維持生命,任何人都不得在他面前講一句話,只能用各種方法折磨他的肉體。被施刑人在雙目失明、和外界毫無交流、肉體被殘虐對待的情況下,會逐步否定自我的存在,喪失記憶和本我的尊嚴。即使在「殘」刑結束恢復視力後,也會成為一具任人玩弄、不會反抗的傀儡。
「你說,他還能撐下去嗎?」四名男子行走在去地下室的路上,他們赤裸身上的無數的環互相撞擊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其中一個男子笑道,「看起來,他是不會破紀錄了。」
「沒錯,他看上去已經不行了。」另一個男子回答著,「雖然他的精神力並不輸給最夠勁的那個小子,但他的身體沒那小子強壯,被施刑前又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崩潰得快些是必然的。三個星期,也算挺得夠久了。」
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四名男子同時住了嘴。他們走向那張鋼製的大床,在給劉忘川佈滿針孔的細瘦手臂注射了一針營養劑後,他們打開那些鋼環,將仿若屍體的他從鋼床上拖了起來。
劉忘川自被施「殘」刑後,就再沒有清洗過身體,身上的鮮血和精液結了一層痂。他沒有了時間和日夜的概念,身體又一天比一天虛弱,精神已經極端接近崩潰。
曾經如少年神祇般的優美身體,皮膚失去了珠玉般的光澤,瘦骨伶仃得不堪入目,手指甲和腳趾甲全部被撬掉。他的雙腿保持著大張的姿勢,無法合攏。血絲混合著白濁的液體,不時從他翕張、看上去如同小黑洞般的菊穴往下淌落。經過三天三夜的連續輪暴,菊穴不僅僅是撕裂的傷了,括約肌都被弄得鬆開,完全無法閉合。
第一天,輪暴劉忘川的是一群男人。他們用各種體位、各種方式進入,玩弄毫無反抗之力的他。一直在他分身內的珍珠帶著血絲,被強擠了出來,接著,他們開始用各種方式玩弄他有些變形,卻依然精緻的分身。雖然已經虛弱不堪,但劉忘川年輕的身體最後還是起了反應,他在那些人的注視下勃起,然後在毫無快感、劇痛的狀態下射精。但是,他射出的不是乳白的精液,而是鮮紅的粘稠。在劉忘川昏闕以後,那些人笑著將麼指大小、染血的珍珠又塞回他的分身,並且還多填入了一顆地攤上賣的、稜角銳利的假寶石。
之後,對劉忘川施刑的那四個男人發現了他分身內多出來的東西,將那群男人訓斥了一番,因為顧客的要求是不能將被調教者弄廢。他們及時取出了他分身內的寶石,並進行了簡單治療。不然,劉忘川就會因此徹底失去男性功能。
第二天和第三天,劉忘川以俯趴、臀部高翹的姿勢綁在了養著十幾條狼狗的狗欄。被餵過催情藥物的狼狗幾近瘋狂地在他身上發洩著慾望,兩天兩夜都沒有停歇。等到半死的他被拖出來後,下身一片血肉模糊,括約肌被狼狗們無止盡的進入完全弄松,菊穴變成了一個深黑、無法合攏的小洞。
無論什麼樣的人,經過這樣的摧殘,也會崩潰的吧。更何況,是像劉忘川這種高高在上,卻忽然間被打入地獄的人。
四名男子架住劉忘川,將沾滿血跡和唾液的口球從他嘴裡拿出,望入他充滿畏懼、渙散無神的眼,開始試探他的反應。
「你是誰?」男子清晰的語句敲擊著劉忘川的耳膜,但是他的自我意識已經完全磨滅,竟聽不出意思,只是眼神茫然,面無表情。
四名男子對望了一眼,互相笑笑,知道「殘」刑成功了。一名男子狠狠抓住劉忘川的頭髮,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跨下,命令著:「知道怎麼取悅人吧?好好給我舔。」
劉忘川溫順無比,近乎下意識地服從著。他將男子的昂揚含入龜裂、滿是血痂的唇中,賣力地吮吸起來。
在這期間,四名男子又問了劉忘川一些問題,劉忘川都毫無反應,只是賣力討好著那男子的昂揚。就在四名男子快要認為他已經完全失去自我和記憶時,一個問題卻使劉忘川忽然起了劇烈的反應。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誰?」
當聽到這個問題時,劉忘川渙散的目光忽然有了神采,臉上也出現了激動的表情。他吐出男人的昂揚,不顧頭髮被狠狠揪住,拼了命仰起線條優美的脖頸,掙扎著,從嘶啞的喉嚨裡發出近乎燃燒生命的低吼:「啊啊……滄……啊……滄……瀾……滄瀾……滄瀾……」
如果不是四名男子及時將口球塞入了劉忘川的嘴裡,再快速把他架上鋼床,將他固定好的話,他可能會一直不停地叫下去。
四名男子離開地下室後,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擦了一把汗。
「看起來,還是沒成功啊。」一名男子笑著,「如果他一直記得那個人,就會有再度恢復自我和記憶的可能。」
「那就繼續『殘』,直到他完全忘記。」另一名男子眼中閃過興奮的光,「他有可能撐過一個月……破了以前那小子的紀錄也說不定。」
「是啊是啊……」四名男子齊聲大笑,心中都充滿了興奮的期待。
「齊恆,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萬鳳池老淚縱橫地看著窩在沙發上,動也不動的萬齊恆,黯啞的聲音顫抖著,「我今天做了好大一桌菜,都是你最愛吃的……你就嘗兩口吧……」
萬齊恆慢吞吞地抬起頭,看著萬鳳池。此時他臉色慘白,眼睛通紅,本來線條圓潤的臉瘦得稜角分明,下巴上長滿了青色的胡茬,看上去竟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萬鳳池的臉色比兒子好不了多少。他毫無血色的唇哆嗦著,渾濁的老淚一顆顆順著起皺的臉頰滑落。
看著父親擔憂的臉,萬齊恆霎時覺得難過了起來。縱然再怎樣看不起他,他也是自己的父親,用全部心血養育自己、愛著自己的親人。看到他這樣傷心,真的不好過。想到這裡,萬齊恆搖搖晃晃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父親笑了一下:「好吧……」
萬鳳池的臉上頓時綻開了笑,他一邊笑,一邊擦著還在不停掉落的眼淚,語無倫次地說著:「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扶著走路都不穩的兒子,萬鳳池和萬齊恆一起來到了飯廳的餐桌前,開始用餐。
「我知道你是因為劉忘川才變成這樣……」坐在餐桌前,萬鳳池小心翼翼地提起,「雖說人死不能復生……但是爸爸現在研究出一種新技術,即使取不到人體的活體細胞也無所謂,只要有那個人的全部基因圖,就可以再造出那個人……現在我手上就有劉忘川完整的基因圖,如果你願意的話……爸爸可以幫你再造一個相同的人出來。」
「不必了……爸爸。」萬齊恆抬起頭,看著父親半乞求半期待的神情,苦笑了一下,「即使再出現和忘川一樣的人,也不可能是他了……畢竟,他的記憶、他的個性、他的好、甚至他的壞,都不可能拷貝。我愛的,是他的靈魂,而不是只擁有他身體的別人……爸爸,你放心,我不會再頹廢下去了。今後,我會為了你,好好活下去。」
萬鳳池聽到最後一句話,淚水霎時就湧了出來。他伸出乾瘦起皺的手,擦著止不住的淚水,哽咽著:「齊恆……我從來都沒聽你說過這種話……爸爸真的好高興。只是……你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
看著老淚縱橫的父親,萬齊恆張了張嘴,剛想說出安慰的話,卻被一陣此起彼伏的門鈴聲打斷。他站了起來,看著滿臉淚水的父親笑道:「我去開,你哭成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啊。」
萬齊恆走到房門前,盡量挺直身體,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精神一些。然後,拉住了門把手,將門打開。當看清來訪者的面目後,萬齊恆愣在了原地,竟不知道下一個動作該從何做起。
來訪者倒是落落大方。他衝著萬齊恆微微一笑,一瘸一拐地走進房間,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蕭滄瀾!」萬齊恆在來訪者坐下後,忽然爆發出一聲大吼。他將門用力關上,衝向沙發上的蕭滄瀾,抓住那雙略略畸形、卻依然修長優雅的手,將蕭滄瀾從沙發上掀下來,狠命按在地板上,「如果不是因為你被吳滿……忘川不會對吳氏恨之入骨,也絕不會在衝動中做出那種冒險的傻事!你不是在療養護理院嗎?!誰允許你出來的?」
很顯然,萬齊恆根本不瞭解前因後果,甚至還以為他一直待在療養院。如果……萬齊恆知道這個局是他設下的話,恐怕會當場殺了他洩憤。
蕭滄瀾這樣想著,唇邊卻帶著鎮定的笑容。他用眼神瞟了瞟自己的上衣口袋,示意萬齊恆看看那裡。
「哼。」萬齊恆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放開了蕭滄瀾。再怎麼樣,蕭滄瀾也算是個受害者。除了被忘川深愛以外,實在沒有任何罪過。
按照蕭滄瀾的示意,萬齊恆從他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字條。字條上那六個醒目的字使萬齊恆的身心全部都開始沸騰:劉忘川還活著。
「他在哪?!告訴我,他在哪?!」萬齊恆扳住蕭滄瀾的肩,用力搖晃著。過了半晌,才驀然醒悟,「你的舌頭已經……我居然忘記了。來,到這裡來,把全部的事情經過都寫給我……」說完,他便拉著蕭滄瀾進了家裡的書房。
在書房裡,蕭滄瀾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寫給了萬齊恆,只是隱瞞了自己寄信給吳滿和幫吳氏設局這一段。
「吳滿的手段太卑劣了!」看完蕭滄瀾所寫下的東西,萬齊恆氣得全身都在發抖,「居然千方百計找到你,利用忘川對你的感情引他入局……吳滿一直想得到忘川,他絕對做得出這種事!對了,忘川……他現在還好嗎?」
蕭滄瀾在紙上寫下:不知道。但可以確定一點,他還活著。
「我知道你恨著吳滿,但也對忘川沒什麼好感。」萬齊恆看著蕭滄瀾,忽然冷笑,「你冒這麼大的風險毀掉吳滿,怕不是為了幫我救忘川吧。」
蕭滄瀾的心抖了一下,但表面上卻仍然維持著鎮靜,他接著在紙上寫下:其實,像我這樣已經被完全毀掉的人,根本沒有想報復誰的奢望了。我想的,只是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兔死狗烹,你認為一顆沒有用的棋子,在吳滿的手中會有什麼下場?我想救的,的確不是劉忘川,而是我自己。
見萬齊恆看完他寫下的話,眉間的疑慮漸漸平息,蕭滄瀾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又迅速寫下幾行字:我把計劃給你,就走。不然,吳家的人會起疑心。
萬齊恆點點頭,接過蕭滄瀾手中的一個信封,送他離開了自己的家門。
在蕭滄瀾出門後,萬齊恆匆匆走向書房,想要立即看看信件的內容,卻被萬鳳池叫住:「齊恆……雖然不知道你和他說了些什麼,但是我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沒事兒,爸爸。他只不過是個怕死的膽小鬼,見哪方有利於生存就往哪靠罷了。」萬齊恆停住腳步,嗤笑著,「相信我的眼光,他的目的肯定是想要毀掉吳滿……他可以偷生,我可以救出忘川,這是對兩方面都有利的事情。再說,為了忘川,就是冒些險也顧不得了。」
說完,萬齊恆對父親笑了一下,便走進了書房。
忘川、忘川……在我救出你之前,請你一定不要有事……
吳滿坐在臥室的大床上,看著自己的門被推開,一個枯瘦、穿戴考究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中年男子手中牽著一條精緻的粗鉑金鏈,鏈子的另一端扣在他身後爬行著進來劉忘川的脖環上。
「用了兩個月才調教出來,好像不是你們一貫的風格嘛。」吳滿皺起眉頭瞧著中年男子,「他真的完全聽話了?」
「是的,你對他做什麼,他都只會溫順地服從。而且,他完全失去了記憶。」中年男子諛媚地笑著,「至於調教時間久……也是有原因的。其實,他在第三個星期後就已經基本上聽話了,但基於對顧客的負責,我們不得不再調教了他一個多月……因為,他總是在說著同一句話,而那句話,很有可能讓他間接恢復記憶和人格。」
「哦?」吳滿大感興趣地瞧了瞧趴在地上,溫順無比的劉忘川,「是什麼話?」
「那句話,其實只有兩個字……滄瀾,嗯,是這兩個字沒錯。」中年男子回憶著,然後笑笑,「不過,現在就是這兩個字,他也再記不起了。」
吳滿大笑,下床從中年男子手中接過鉑金鏈,揮揮手:「你們的調教,沒讓他哪裡受損吧?我可不想要一個殘缺的玩具。如果沒問題,把他交給我,你可以走了。」
「調教過程中肯定是會受傷的,但是經過專門治療,已經完全沒問題了,隨便哪裡都完好如初。相信我們的服務,絕不會讓您不滿意。」中年男子躬身,退出房間的同時幫吳滿帶上了門。
「那句話是滄瀾……原來是這樣的啊。忘記他所用的時間,居然要比忘記自己、忘記一切的時間還要長……」吳滿捧起劉忘川精緻的臉,望入他仍然清澈美麗,卻充滿了恐懼和茫然,再無靈動狡黠的眼睛,「但是,你現在屬於我了,只屬於我一個人。」
劉忘川毫不躲避吳滿的目光,但他的眸子裡,已經失去了情感的波動。
「媽的,你那什麼破眼神啊?」吳滿罵了一句,但隨即又笑了起來,「不要緊……不要緊,反正我能得到的,也只是這樣的你而已。來吧,好好的取悅我吧!」
話音未落,吳滿早伸出手,撫上了劉忘川微隆的胸部,在享受絲緞般的皮膚觸感時,玩弄起他胸前的兩顆小小櫻紅乳粒。
近乎下意識地,劉忘川配合著吳滿的動作。他大張開自己修長白皙的腿,挺起臀,讓自己緊致的淺褐色菊穴完全暴露在吳滿面前,然後將手指插入自己的後庭,賣力地擴張著。後庭完全鬆弛後,劉忘川用左右手的食指分別探進去,向相反的方向拉伸,直至讓吳滿可以看到裡面鮮紅蠕動著的媚肉。
「好美……」吳滿俯下身子,將舌頭伸進劉忘川的菊穴內,忘情地舔了一下那鮮紅的媚肉。然後,掀開睡袍,露出自己早已炙熱堅硬的昂揚,直直挺入劉忘川的後庭,頻率驚人地抽插起來。很快,他就在那溫暖柔軟的甬道裡一瀉如注。
幾乎與此同時,劉忘川因調教而變得異常敏感的分身也顫抖著,射出了白濁的液體,噴濺在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上。但即使在他達到高潮的時候,臉上也沒有半分表情。因為,這是多次調教後的強迫性成果,他在這個過程中根本沒有半分快感。
吳滿卻很高興。他從劉忘川體內抽出分身,趴在劉忘川的小腹上,邊舔食著劉忘川剛射出的白濁,邊喘著氣:「沒想到會和我同時來……寶貝兒,你真棒,真棒……」
說完,吳滿又想起了什麼。他跑到床頭抓起電話,興奮的對屬下高聲喊著:「你們把蕭滄瀾給我帶到這裡來!對,就是現在!」
放下話筒,吳滿不由興奮地笑出聲來。他想看劉忘川見到蕭滄瀾時無動於衷的表情,想看得要命。也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劉忘川從今以後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經過五分鐘的等待,蕭滄瀾出現在吳滿和劉忘川面前。當他看見全身赤裸,套著脖環,正用唇舌賣力取悅著吳滿分身的劉忘川時,不由自主地錯愕了片刻。因為,他印象中的劉忘川,有著從不伏低的傲氣,絕不是這種自甘卑賤的人。
吳滿抓著劉忘川快長至肩部的黑髮,將他的頭從跨下揪了起來,讓他面朝蕭滄瀾,笑道:「瞧瞧,是誰來了?」
在看見蕭滄瀾的瞬間,劉忘川原本毫無感情的眼神忽然變幻,種種愛、怨、恨、癡、愁……在他漂亮的眸子裡流動反覆、糾纏不清,直讓人看得心悸。不僅僅是這樣,就連他的神情也變了,變得不再呆滯,而是滿含著期待和希冀。
這種情況,被吳滿盡收眼底,心底原本興奮的熱望此時頃刻仿若化做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他也不好發作,只有冷哼一聲,抓住劉忘川頭髮的手又用了幾分力。
蕭滄瀾自知處境尷尬,當下笑笑,轉過身就要離開。
在蕭滄瀾轉身的剎那,劉忘川的神情頓時變得狂亂起來。他喉嚨裡發出低低的悶響,竟不顧頭髮被狠狠抓住,拚命朝蕭滄瀾的方向撲了過去。
事情突變得太快,吳滿根本來不及阻止。再說,以劉忘川當時的狠勁和狂態,恐怕他就是阻止也沒有用。在吳滿手中,只留下了一把從頭皮生生扯落、沾著鮮血的烏黑髮絲。
劉忘川如獸般將蕭滄瀾仰面撲倒在地,望入蕭滄瀾褐色的漂亮瞳仁。他的頭在痛,心臟也在劇烈地跳動著。
他是誰?他是誰?……記不得他的名字了。但是,這發、這眸、這唇、這氣息,沒有一處不在吸引著自己。那是種如同黑洞般的吸引,令人如同面臨死亡般喘不過氣來,卻怎麼也逃不開……
看著蕭滄瀾,劉忘川張開了嘴,有了想說些什麼的衝動。但是,他連語言也忘記了。於是,劉忘川也不管那麼多,死死抱住身下的蕭滄瀾,開始發狂般吻著他。他將舌伸入那失卻了舌頭的口腔,拚命吮吸著那人的味道和唇瓣。
蕭滄瀾被吻得幾乎窒息。幾次用牙齒嚙咬劉忘川的唇舌,想令他知難而退。但是,壓著他的劉忘川竟像是瘋了般,不顧疼痛和流血,仍然忘乎所以的吻著他,任鮮血從唇與唇的交合處漫溢流淌。
吳滿這時才反應過來。他狠狠丟掉手中的髮絲,上前去拉劉忘川的胳膊,想將他從蕭滄瀾的身上扯開。但劉忘川此時的胳膊竟像是用盡所有生命力般,死死摟住了蕭滄瀾,怎麼扳也扳不開。
跺跺腳,吳滿怒氣沖沖地跑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槍,衝到劉忘川和蕭滄瀾身旁,對著劉忘川的大腿開了一槍。
蕭滄瀾聽見一聲槍響後,感到死死抱住自己的劉忘川顫抖了幾下。接著,劉忘川的身體就軟了下來,雖然仍保持抱著自己的姿勢,卻能夠輕易掙脫。當下,蕭滄瀾再不猶豫,推開身上的劉忘川,擦淨唇邊的鮮血,站了起來。
「只是麻醉槍而已……他不會死的。」吳滿將小手槍扔到一旁,忽然輕輕笑了,「看來,他是怎樣都忘不了你……不過,如果你不存在的話,再怎樣強烈的感情,也沒了釋放的對像吧……」
蕭滄瀾聽出了吳滿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倒退了幾步,想要奪路而逃。但以他的身體狀況,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吳滿早欺身將蕭滄瀾壓倒在地面,雙手扣在他的脖頸上,用力往裡收。
「死吧!蕭滄瀾,你死吧!」吳滿看著蕭滄瀾因缺氧而漸漸向上翻起的眼珠,感覺著他越來越急促和微弱的呼吸,爆發出一陣狂笑。
不能死……不,我還不能死……蕭滄瀾模模糊糊地想著。但他所能做的全部,也僅僅是將手放在那雙即將致他於死地的手上,再無半分力氣阻止吳滿的手繼續往裡收攏。
在蕭滄瀾即將斷氣的時候,忽然感到吳滿死命掐著自己脖頸的手鬆了。來不及想這是怎麼回事,蕭滄瀾就因缺氧的大腦驟然回氧而暈了過去。
吳湮然站在吳滿身後,放下自己手中的小手槍,笑一聲:「麻醉槍而已。哥哥,好好睡一覺吧。」
隨後,吳湮然抱起無知無覺的蕭滄瀾,走出了吳滿的臥房。
將醒未醒時,蕭滄瀾感到有片溫暖的濕濡柔軟在糾纏著自己的唇瓣。他在驚慄中驀然睜眼,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四週一片陰暗。吳湮然正俯著身,以一種近乎陶醉的表情將自己的唇含在嘴中吮舔輕咬。
由於過去絕不愉快的經歷,蕭滄瀾對男人間的親密有著本能的厭惡和抗拒。他想也不想,用盡全力推開了身上的吳湮然,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吳湮然站在一旁,冷靜地注視著趴在床邊的蕭滄瀾,聲音平淡:「和第一次接觸你時不同嘛。看起來,你根本就不能接受男人……那次被我壓在身下也不反抗,果然是裝出來的。」
被揭穿的驚懼,使得蕭滄瀾將胸中的噁心感強抑下去。他坐起身,剛想走下床,卻發現自己上身的衣服完全被解開,從微隆的胸肌到優美的鎖骨間佈滿了紅紫的吻痕。胸前原本是淡粉色的兩顆柔軟乳粒,此刻鮮紅欲滴地挺立著,充滿了情慾的味道,明顯是不久前被人深深吮吸過。
「別那副表情。」吳湮然忽然咯咯笑了,表情如同惡作劇的孩童,「是我做的……你知道,我是個好奇的人,很想試試你究竟有怎樣的魅力,竟可以讓一個人陷入那樣的瘋狂。所以,就稍微嘗了嘗你的味道……呵呵,真沒想到,僅僅是吻這個身體就停不下來了,就算明知道你快醒了也一樣。」
輕易被劣勢擊潰,本就不是蕭滄瀾的性格。此刻,他已經收斂起不安,鎮靜地站在吳湮然對面,慢慢將上衣的紐扣一顆顆扣好,定定望著對面那個帶著戲謔笑意的人。
「沒人告訴你嗎?用這麼漂亮的眼睛直直看人,會讓那人發狂的。」吳湮然露出純潔無害的笑容,伸手撫上了蕭滄瀾的面頰,「如果我現在要這個身體,即使你覺得很噁心,也還是不會拒絕吧……」
蕭滄瀾沒有動,只是垂下眼簾,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慘白。
「上次的你,也是這種臉色。看來我料得沒錯。」吳湮然收回手,笑出聲來,「哈哈,放心好了,既然我已經確定你真正的感受,就不會這樣做……但是,那個叫劉忘川的小子,居然迷戀你到那種地步,真的太可憐了呢。」
聽到劉忘川的名字,想起之前發生的事,蕭滄瀾的心不由得重重敲擊了一下。他抬起眼,以疑惑的眼神望向吳湮然。
「你已經在這裡睡了五天,我一直在給你用催眠的藥物。」吳湮然走向窗前,將厚厚的窗簾拉開,陰暗的臥室裡頓時灑滿陽光,「原因是哥哥發狂般想殺掉你,誰也攔不住。不過,你一直在我這裡,他自然找不到發洩的對象,只有另尋渠道……」
蕭滄瀾眉鋒微挑,早聽出吳湮然的話中另有所指。他走向床邊,抓起紙和筆,寫下四個字,交給吳湮然:他在哪裡?
「是在擔心他,還是在可憐他呢?」吳湮然望著蕭滄瀾,唇角輕翹,「也許兩者都有吧。不過,我可以肯定那種東西絕對不是劉忘川想要的……他被關在後院的一個空屋裡,任何人白天隨時都可以進去照顧他。不過,晚上九點以後就是哥哥專門照顧他的時間了。」
再度抓起紙和筆,蕭滄瀾飛快地寫下三個字:帶我去。
「好吧,跟我來。」吳湮然笑著答應,轉身開門,「放心好了,晚上九點前,哥哥不會出現惹麻煩的。」
怎麼想,事情都有些不對勁。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的事態發展,包括自己的行動,都仿若在吳湮然的預料和掌控中……他這樣事事幫著自己,到底有什麼目的?
蕭滄瀾想著,腳下卻不敢怠慢,隨著吳湮然出了門。這時,吳湮然仿若看穿了他心事般不經意道:「說起來,我和哥哥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哥哥他喜歡演戲,而我卻喜歡看戲。我覺得,與其辛苦投入感情扮演一個角色,不如遠遠觀望,偶爾推波助瀾,讓戲碼更加精彩好看。滄瀾,你說呢?」
吳湮然所說出的這段話裡,蕭滄瀾總覺得有更深一層的涵意,絕不僅僅是表面上所寓意的那般簡單,卻怎樣也揣摩不透。
既然想不通,那麼就不要再想,只要讓事態朝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就好。
畢竟,眼前也只有這條路了。
就這樣,兩人一路行行復行行,來到後院孤零零的一間空屋前停下了腳步。
剛站定,蕭滄瀾就因聽見裡面傳來的淫糜聲音而皺緊了眉頭。男人們的喘息、高潮時的狂叫,和著一個少年幾不可聞的嘶啞呻吟,是無論如何不能令他愉快的。
吳湮然看了眼蕭滄瀾的表情,笑了笑,也不說話,上前推開那扇本就虛掩的門,走了進去。蕭滄瀾無奈地歎了口氣,只有隨著進去。
眼前那具正被五個男人同時玩弄、姦污著的身體,蕭滄瀾是怎樣也不能和以前的劉忘川,甚至是和五天前的劉忘川聯繫起來。
那修長、揉和了極致美感,卻泛著死灰色的手腳被粗大、連著鐵鏈的鐵釘貫穿,呈大字形打開。而鐵鏈的另一端,則深深釘入粗糙的水泥牆面。隨著男人們在他身體內的衝刺,他手腳處被鐵釘貫穿、從未癒合過的傷可以看出正在一點點迸裂,黃的膿混著紅的血不時溢出,淌落在骯髒的地面上。
被大打開的兩腿之間,三個男人的碩大昂揚正同時進出。已經完全糜爛的紫黑色菊穴中,湧出的白濁和鮮紅讓人觸目驚心。
其餘兩個男人,在小心翼翼地對付他被凌虐至腫脹了好幾倍大的乳粒,一點點挖著裡面的嫩肉,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以便剛好將幾粒細小的寶石鑲進去。
他分身的馬眼處被深深插進了一根細長的管子,清澈的液體從管子另一端流向他的體內,令他本來平坦的下腹高高隆起。那清澈的液體並不是水,而是極辣極烈的酒。
最令人感到壓抑的不是這種殘虐,而是受害者放棄抵抗的瀕死表情。劉忘川的眼簾半垂著,眼珠彷彿蒙上了層霧膜,動也不動。除了從他半張的乾裂唇中發出的黯啞呻吟,再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
「他被注射了藥物,不到死的那一刻,絕不會暈過去。」吳湮然看著蕭滄瀾開始發白的臉色,好整以暇地微笑著,「開始的時候他痛得很慘,沒日沒夜的叫。但是,隨著生命力的慢慢衰竭,他現在已經不怎麼叫了。」
聽著吳湮然的話,目睹眼前的慘景,蕭滄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開始在心頭浮現。
儘管這是計劃中必須進行的部分,但我對這個人……是不是做得太過份了?
看看那五個男人,吳湮然揮了揮手,令他們退出房間:「幸好我常來看看,多少攔著點兒,若全依著哥哥,恐怕他早就沒命了。」
蕭滄瀾心內翻騰不息,說不出是怎樣的感受。
從前,他心目中的劉忘川,代表著絕對的強勢和控制。那時他身心俱殘,處於崩潰邊緣,僅靠復仇的信念才堅持著苟延殘喘,只想著如何扳倒強悍的仇敵,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直到這刻,劉忘川的強悍人格完全被毀掉、記憶裡卻還殘留著自己的這刻,他才隱隱開始內疚。再回想過往種種,劉忘川對自己不顧一切、燃燒生命般的迷戀,他雖不能回應,卻已經為之震憾。
蕭滄瀾走上前,伸手扶住劉忘川脆弱的分身,輕輕將透明的細管從裡面抽出,令混著血絲的酒液從馬眼內急急釋放,以減輕那破碎不堪身體上的一些苦楚。
做完這件事後,蕭滄瀾回過頭,看了劉忘川一眼。卻發現,他本來半閉的眸子此刻大睜著,渙散的眼神也亮了起來,瞬也不瞬地瞧著自己。
「啊……呃……」下一秒,劉忘川從乾裂的唇中,嘶啞地迸出兩個音節後,忽然笑了。笑得燦爛無比、滿臉幸福。
蕭滄瀾伸出手,輕輕撫著劉忘川快及肩的烏黑髮絲。
劉忘川費力地扭過頭,如見到飼主的小動物,用舌頭輕輕地舔著蕭滄瀾的指尖,不時發出一兩聲委屈和撒嬌的低吟,神情安祥平靜。
在時間的不停流逝中,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相對,直到不得不分離的時候。
之後,蕭滄瀾幾乎天天都會去後院看劉忘川。其中的一次,他乘所有人不注意,在那間空屋的牆縫裡留下了一個微型攝影機。
雖然劉忘川的身體因為無日無夜的摧殘,一天比一天虛弱。但他每次見到蕭滄瀾時,臉上都洋溢著從內心綻放的幸福笑容。
那個人……真的是忘川嗎?
萬齊恆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視著面前的屏幕,裡面正上演著一幕幕令人髮指的殘虐景像。他靜靜地看著,右手卻死命握住了旁邊玻璃茶几的一角,直到那並不銳利的邊角刺入掌心,鮮血沿著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不斷滴下。
仿若無機質般,失卻了感情流動的眸子、被貫穿懸吊的手腳、幾不可聞的黯啞呻吟……分身和後庭的功用,不再是排泄,而是被任意塞入一切可以引起最大痛苦的東西;忘川此時已經不再是做為一個人存在,他僅僅是一個可供發洩慾望和施暴的美麗傀儡。
屏幕內的吳滿抱起劉忘川被破壞得慘不忍睹的身體,將自己的碩大插入他糜爛的紫黑色後庭,拚命律動著。但沒過幾下,吳滿就神情複雜地將自己的碩大退出,改為在劉忘川的小腹和胸前摩擦,將高潮後的白濁射在劉忘川那精緻無倫、卻毫無表情的臉上。
萬齊恆看得很清楚。忘川的後庭,已經被殘虐得鬆弛無比,完全失去了彈性,以致吳滿無法在那裡得到高潮。
再不忍心往下看,萬齊恆抓起遙控器,顫抖著將放映機關閉。然後,他將淌著鮮血的手掌覆在眼睛上,任溫熱的血和淚一起沿著臉頰緩緩流下。
將這樣的忘川展示在公眾面前,我可以做到嗎?……但是,這卻是唯一可以救他的辦法。
在一卷攝影帶被某個匿名者高價賣給國內幾家知名媒體後,吳氏爆出了家族史上最大的醜聞。這個醜聞之所以在社會上靠成轟動性的影響,不僅僅是因為其中涉及到同性戀和性虐,最重要的是此過程中,無所不用其極,充滿了令人髮指的卑劣手段和殘忍行為。
儘管吳氏很快動用財力和勢力,將那些攝影帶收回銷毀,但在經濟、政治上造成的惡劣影響已經無可挽回,聲譽一落千丈。目前,警方正以兩項罪名起訴吳氏,第一項是主觀教唆,安排佈置了導致上百人死亡的陰謀,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擊對手;第二項是嚴重的人身傷害和性虐待。
凡是進入吳滿宅邸後院那間屋子的人,一生都忘不了當時的情景。因為看過攝影帶,他們對眼前美貌少年的慘狀早有了心理準備。但令人想不到的是,當他們解開那近乎瀕死少年身上的束縛,帶他離開時,他竟彷彿在留戀著這間屋子。他用筋斷骨折的無力手掌死死抓住鐵鏈不放,目光中儘是乞憐,發出悲切的黯啞嗚咽。
雖然劉忘川是罪行的直接施行者,但他在被殘害的過程中,已經失去智識,得以免於被起訴。他被送進一家療養院後,因為身心皆受到嚴重的殘害,不久死於器官衰竭。
以上,就是公眾所得知的一切真相。
這起案件的起訴方錯綜複雜,包括受害人家屬、吳氏的敵方對手……其中絕大部分人最終目的是想將罪行壓在整個吳氏的身上,以謀取瓜分到最高限度的利益,而不是讓某個人承擔一切。所以,目前吳滿仍得以暫時住在自己的宅邸裡,但他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
「是誰?!是誰出賣了我?!」吳滿赤紅著雙眼,砸爛臥室裡一切可以砸的東西後,抱著頭蹲在床邊厲聲尖叫,「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正在這時,吳湮然推門進來,走到吳滿身邊,聲調平靜:「哥哥。」
「你來做什麼?!滾,我不想看到你!」吳滿平時尚忌憚吳湮然三分,但在面臨著絕望深淵的此刻,也顧不得那些,大聲吼著。
「你以為我想看到你嗎?」吳湮然不怒反笑,戴著手套的左手從腰間取下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將槍口抵住了吳滿的右太陽穴,「這次,不是麻醉槍。」
吳滿抬起頭,充血的眼睛大睜著,表情驚懼:「你……你要做什麼?」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吳氏整個家族的決定。」吳湮然粉紅色的菱唇微微上翹,「大難來臨,總要有被放在祭壇上的犧牲品。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瞞天過海,所以你畏罪自殺。」
「不!當時我有跟家裡的人商量……你們不是都同意的嗎?特別是你……」吳滿驚惶失措地申辯著。
他話尚未講完,就只聽得一聲輕響。吳滿的右太陽穴滴著血,緩緩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再不動了。
吳湮然將手槍放入吳滿的右手,取下手套塞入上衣口袋,微笑著看了那屍體一眼後,轉身離開。
霎時臥室裡一片寂靜,只有從屍體太陽穴處不斷滴落到地板上的鮮血,發出不甘寂寞的啪啪聲響。
現在的劉忘川,等同於廢人,任何方面都再沒有利用價值。這就是萬齊恆只需花上一大筆錢,再略施小計就可以將他從療養院順利帶回家的原因。
經過兩個星期時間、花費了萬鳳池無數心血和精力的治療調養,劉忘川的身體終於恢復了七、八成。萬鳳池曾告訴過兒子,只要再治療一個月左右,劉忘川的身體就會完全康復,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萬齊恆聽見這番話後,緊皺的眉頭並沒有鬆懈。忘川身體上的傷就算完全康復,但遺落的靈魂呢?那個倔強高傲、如鑽石般光彩奪目、令人移不開眼去的忘川,很可能此生再也不會出現。
劉忘川此時的精神和生活狀態,已經徹底被之前的殘虐對待所扭曲。他不穿任何衣服,從不出臥室的門,每天都只是窩在床上,而且對萬齊恆拿去的衣服、外面的世界有種徹骨的恐懼。
現在,萬齊恆甚至在不得不觸碰他時都要小心翼翼。無論什麼人觸碰到他的身體,他就會條件反射般大張開修長雙腿,用手指拚命挖弄、擴張自己的菊穴,嬌媚地呻吟討好,而眼睛裡卻是一片死滯。
每當出現這種狀況時,萬齊恆的心都痛得無以復加。
真的不想要求再多了……不求你恢復記憶、不求你恢復以前的自我,只求你快點恢復做人的基本尊嚴……求求你,忘川。
懷著這樣的想法,萬齊恆買下了劉忘川以前任華笙財團總裁時所居住的宅邸,帶著父親和他搬了進去,想要讓他在熟悉、曾呼風喚雨的環境裡找回一些自我尊嚴。
「來,你看,這裡是你接見下屬、處理事情的地方……」萬齊恆在前面帶著路,劉忘川散著烏黑的及肩發,赤裸著身子亦步亦趨,原本呆滯的目光有了些微流轉。
注意到劉忘川細微的表情變化,萬齊恆非常高興。他打開門,笑著:「進來,看看裡面的佈置。和以前完全一樣哦……」
他話音未落,劉忘川卻在此時急急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喂,等等……你要去哪兒?」來不及想什麼,萬齊恆只有連忙跟在劉忘川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繞過幾條迴廊,最後來到了一個外型普通的房門前。此刻,劉忘川再不猶豫,伸手向那房門推去。房門並未上鎖,應聲而開。
萬齊恆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展現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個中等規模,卻設備齊全的試驗室!
如夢遊般,劉忘川眼神迷茫地走進試驗室。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架子上落滿浮塵、大大小小的的玻璃器皿。
就在下一秒,劉忘川迷茫的眼神忽地煥發出神采。他拿出顯微鏡和玻片,用膠吸管取了溶液,滴了一小滴在玻片上,放在顯微鏡下,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
淚水,霎時沿著萬齊恆的臉頰滴落了下來。他在原地靜靜站著,看了半晌,才默默轉身離開。
真的忘了一切嗎?為什麼,終究還是記得這些呢?
我們會幸福,我一定會給他幸福的……是誰、是誰還在遺忘中固執地堅持著,那不可能的願望?
不過,如果這樣可以讓忘川恢復的話……
萬齊恆心情複雜地找到了萬鳳池,和父親一起來到了試驗室。萬鳳池三步並兩步上前,看了看劉忘川正在做的事情,激動地歎著:「簡直……不可思議,他居然正在做細胞核和細胞膜的分離。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他上次沒做完的……」
「這種事情,他都能想起來的話……」萬齊恆的激動心情比起萬鳳池,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用力抓住了父親的肩膀,欣喜若狂,「他是不是能很快恢復?是不是啊?!」
「有可能。」萬鳳池不忍打擊兒子的狂喜,但作為嚴謹的科學家,他還是搖了搖頭,「但更大的可能是,因為某種特殊理由,他沒有忘記這些知識。如果沒有更強烈的刺激,他是不會恢復自我意識的。」
失望中,萬齊恆鬆開了父親的肩膀。
看著兒子失望的模樣,萬鳳池連忙安慰:「你聽說過,如果人失去了所有感覺,只剩一種的話,那種就會異常敏銳嗎?如今他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這些知識,我可以接著教他……原本,他就在這方面天賦極高。現在他失去了記憶和自我,只剩下這麼一個可以集中意識的部分,相信學習接受的速度會成倍增加。呵呵……我有預感,這裡會出現一個生物界的不世奇才。你說,這樣不好嗎?」
父親永遠是這樣,在看到自己感情低落的時候就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連安慰人,也是這樣拙劣。
生物界的不世奇才?也許,這對父親來說是件很有意義的事吧。
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要忘川變成怎樣怎樣的人,只要忘川能夠恢復,真真實實地站在面前就好……
萬齊恆勾勾唇角,算是勉強領了父親的情。
20-28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蕭滄瀾從未像如今般深刻感受到這句話的意義。
空曠而寬大的房間裡,只有他和吳湮然兩人。他們相對而坐,吳湮然粉紅色的稜唇彎成上翹的弧度,表情輕鬆:「這樣,你的願望就算是完成了吧。」
看著對面那外表優雅無害的男孩,細密的汗水慢慢從蕭滄瀾的掌心中泌出。沒錯,從一開始,這個人就完全瞭解他要做什麼。在這個過程中,吳湮然始終袖手旁觀,甚至不著痕跡地一步步幫他達到目的。
可怕的是,蕭滄瀾根本找不出他這樣做的理由。眼前這個人,是他所未知、而且完全不能控制的危險因素。
「當人類面對未知的東西時,難免會覺得害怕。」吳湮然看透了蕭滄瀾的心理活動, 「開始怕我了嗎?」
蕭滄瀾勉強搖了搖頭,臉色大變。
「在撒謊啊……那麼就讓我告訴你理由吧。」吳湮然收斂起笑容,表情變得正經起來,「如果我對你說,理由是我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做一切事情的地步……你會相信嗎?」
不等怔住的蕭滄瀾反應過來,吳湮然忽然輕笑出聲。下一秒,他止了笑,漆黑眸子便裡生出陰鷙的光芒:「如果是劉忘川的話,為了你大概會這樣做吧。真正的理由,是因為我們的目的——你要毀掉哥哥和劉忘川,而我要毀掉吳氏。雖然目的不太一樣,但你所做的事情對我十分有利,就是這樣。」
聽了他的這番話,蕭滄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是母親偷情的產物……在我八歲時,這個秘密終於被父親揭發。」吳湮然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表情也沉靜了下來,「為了尊嚴,父親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他殺了母親,把我送到國外……名義上是因為我過人的天資,想要培養接班人。但實際上,他只是想在我身上得到復仇和肉慾的快感。」
說到這裡時,吳湮然撥了撥額前的黑髮:「瞧,我長得挺不錯吧?但很多人都說,我小時候要更可愛,就像剛從畫中走出的天使。」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使得蕭滄瀾的心冷顫了幾下。儘管沒有說明,但他完全可以想像到,吳湮然受到的是怎樣的對待。而那時,這個人才八歲……
「沒關係的……因為在我十三歲時,他被我親手殺了。」注意到眼前人的表情變化,吳湮然淡淡地微笑了,「從此以後,我留在國外,並成為名符其實的吳氏族長候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將來會接掌吳氏。」
蕭滄瀾看著吳湮然走向自己,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微笑著說出:「現在……你知道這個秘密了。」
這個人,是把命和前途都放在自己的手上嗎?不、不僅僅是這樣……他是在逼自己做抉擇——走或留,死或生。
「雖然一切都為了最終目的。但我想得到你的心情,或許和劉忘川一樣吧。」吳湮然修長的手指撫上了蕭滄瀾的臉頰,看著他越來越慘白的臉色微笑,「放心……比起男人,我還是更喜歡女人的身體,也瞭解男性被那樣對待時的感受。只是,你身上有種強烈的氣質……抑或說是天賦的特質,給人某種特別的感覺。彷彿,只要你在身邊,之前所受的種種傷害,手中的骯髒血跡,就能得到淨化,轉變成幸福和純潔般……你啊,特別能吸引我這類人呢。說起來,劉忘川和我是同類也不一定。」
此時,蕭滄瀾反而鎮靜了下來。當初因未知產生的驚懼,已經在胸中慢慢沉澱。
為什麼要留下?為了活命,還是之前他所說獸會愛上的第一口血腥?那些……對已經完成復仇的自己,似乎是再沒什麼意義了。
如今的蕭滄瀾,身心俱殘,失去了復仇的對像,雙手全是纍纍血債。這樣骯髒的自己,還有理由和必要再往生命前方走嗎……沒了吧。
想到這裡時,蕭滄瀾對著吳湮然搖了搖頭。
「你在賭嗎。」吳湮然瞇起了眼睛,「賭我會不會殺你?……聽好,我不是劉忘川。他陷情太深,根本沒辦法回頭。在我這裡,比起你的死活,還是自身的存亡更重要。」
蕭滄瀾抬起眼簾,定定看著吳湮然,仍然堅決地搖著頭。
「是嗎,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吳湮然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難掩失望的神色,「對啊……你已經生無可戀了吧。」
蕭滄瀾不再做出任何動作和示意。
斜陽透過窗欞,光影在牆壁和地板上慢慢移動。
一聲不清晰的槍響後,房間裡死般寂靜。
兩年後,劉忘川宅邸前花廳。
「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他的了。」萬鳳池坐在兒子對面,手中捧著一杯茶,模樣竟有些失落,「不過,有些失算……他的程度,也就到此為止了。」
萬齊恆抬起頭,目光疑惑地看著父親。
「因為忘卻了其它的存在感,他可以將所有精神力集中在唯一記得的點。」萬鳳池向兒子解釋著,「但是,也因為失卻了其它感受,也就沒有創造力……他的程度,最多做到和現有的最高技術平行,不可能更進一步。」
「爸爸,我和你不同,本來就沒有期待他成為什麼奇才……我在乎的,是他能在這個過程中稍稍恢復一些最起碼的人格。」萬齊恆苦笑著,站起身,「失算的……並不是你一個人。他根本,和兩年前沒有任何區別。」
不……其實,要說一點區別沒有,也是騙人的。
萬齊恆緊鎖著眉頭,離開房間,朝試驗室走去。從兩年前開始,劉忘川就不再穿任何衣物,即使在試驗室也一樣。儘管每天都看到這樣的劉忘川,但在推開門的瞬間,他還是為之深深眩惑。
兩年間,曾經的少年已經成長為修偉俊美的男子。他有著終日不見陽光,白皙得有些病態的肌膚、缺乏鍛煉而略顯單薄,卻優雅絕倫的身體。烏黑的髮絲長至及臀,泛著煙波水渺般的光澤。
而那張臉……儘管已經失去了少年中性圓潤的輪廓,卻還是美得驚人。
想到這裡,萬齊恆伸出手,從背後抱住了那具赤裸的身體。那身體輕顫了一下,隨即,從劉忘川嘴裡吐出了嬌媚的呻吟。
「啊……嗯啊……」劉忘川喘息著轉過身,用空洞的眼神看著萬齊恆。他一隻手解開萬齊恆的皮帶,讓早已發硬的分身彈跳出來,另一隻手則開始擴張自己的後庭。
「忘川……」萬齊恆緊緊抱住了劉忘川的身體,將他壓在試驗室旁邊的床上,看著那對美則美矣,卻毫無靈氣流動的眼睛,「我愛你……你知道嗎?我愛你……」
身下的人兒,如兩年間一樣,沒有半點反應。劉忘川只是嬌媚地呻吟著,拚命用手指擴張著自己的菊穴,下意識地討好著他眼中的陌生人。
兩年間,萬齊恆一直看著劉忘川這樣子,心痛始終沒有停止。但是,萬齊恆畢竟是正常的男子,每天面對著赤裸著身子的劉忘川,怎樣也壓不下那強烈的佔有慾望。
半年前,他開始和劉忘川做愛。儘管知道那是乘人之危,儘管知道劉忘川的反應全是被迫和無意識的……但,面對著早就想得到的人,他就是停不下來。
萬齊恆將那劉忘川白皙胸膛上的粉紅小巧乳粒含入嘴中吸吮,感受到它在迅速充血和堅挺。接著,一個挺身,將自己的分身插入了已經被完全擴張開的溫暖甬道,律動起來。與此同時,他握住了劉忘川的分身,分開少許包皮,用指甲輕輕刮搔著那粉紅色的肥厚前端,邊喘息邊笑著:「人長大了,就連這裡……也長大了不少啊。」
體內深處一點被不斷撞擊,再加上分身被不斷刺激,劉忘川的身體早被調教得極為敏感,下體不久有了反應。過了一陣子,股股白濁從他痙攣的漲大分身中激射而出。
高潮的快感使得劉忘川的大腦剎那空白,他尖叫著,某些刻骨銘心的東西從死去的記憶中再度浮現:「啊啊……滄……滄瀾、滄瀾!!!」
那尖叫的聲音如一柄利刃,使得萬齊恆的靈魂生生被割裂。這是兩年間,劉忘川唯一能夠發出的語言音節。
從第一次和劉忘川做愛開始,之後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在高潮時,他都不顧一切地叫著那個人的名字。但過後,再提起蕭滄瀾這名字,劉忘川卻又是一臉茫然。
萬鳳池曾經說過,如果讓蕭滄瀾和劉忘川接觸一段時間,說不定他會慢慢恢復人格。萬齊恆不是沒有起過這個意,但自從那次事件完結,他就再沒見過蕭滄瀾。
那傢伙,或許在得到自由後就遠走高飛。或許,死了也不一定……忘川會變成這個樣子,說到底都是那個人害的啊。
不過,萬齊恆始終沒有放棄尋找蕭滄瀾的下落。畢竟,那似乎是唯一的希望了。
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纏綿糾纏,就如同神話中,那愛上了石頭人像的工匠。釋放的所有熱望和感情,也無非浪費在永不溶化的冰原中。
但是,縱使等到那個桀驁不馴的靈魂又怎樣呢?那個忘川,是絕對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忘川的眼睛,永遠追逐著那個只會帶給他傷害的傢伙。
如果有人對忘川說——如果萬齊恆死去,就讓你和蕭滄瀾永遠在一起。
那麼,忘川肯定會連眼睛也不眨,就將自己殺死。
怎麼做,都是絕望。怎麼想,自己和忘川都不會有未來……但是,卻還是深深希望那個桀驁不馴的靈魂回來。
他明白自己對忘川的愛戀,可以說到了無條件的程度。不需要問得失和為什麼,不考慮和計較自己的未來。只要忘川能夠得到幸福,他甚至可以任自己堅持的做人底線得一點點破碎,可以讓原本純淨的靈魂染上屠殺和鮮血的氣息。
實際上,從前他就是一直這樣做的。
忘川不是為他而存在的。但他,卻絕對為忘川存在,直到忘川不再需要他的那天,直到……生命終結的那天。
你啊,其實是最最不管不顧的傢伙,總是隨心所欲。來也隨你,復仇也隨你,現在又隨隨便便地說要永遠離開。
凡事都遂了你的心,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感覺上,就像是我輸給你似的,怎麼想也不舒服……所以,你走吧。
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但是也不要讓我知道你死了。你死的那一天,我會讓你全家陪葬——不然的話,你太孤單了嘛。
至少讓我認為你活著吧……這樣,或許我過去的種種也有了在陽光下寄托的地方。
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絕對不是愛上了你……只是——看著你死這種事,不行。
畢竟,很可能終其一生,我也再遇不到像你這種同類了。
——吳湮然
兩年前的那顆子彈,嵌在了鋪滿玉色壁紙的牆壁上。或許,當時那顆子彈射入自己的頭顱,會好些也不一定。
冬至,蕭滄瀾穿著件破舊的灰呢大衣,微微佝僂著瘦高的身子,站在灰暗骯髒的巷角,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煙和打火機都是極劣質的。而握著它們的手,更加不堪入目。雖然手指修長,形狀不失優雅,但皮膚粗糙黯淡,上面滿是乾裂的鮮紅傷口,指縫中全是黑灰的污垢。
他至少有半年沒洗過澡了,略長的黑髮被灰塵和油漬粘在頭皮上,臉上和脖頸糊了層灰濛濛的油泥,全身都散發著難聞的酸臭味。
一下、兩下、三下……打到第十五下,蕭滄瀾才勉勉強強將手中的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後,他的表情變得稍稍舒展了些。
「喂,啞巴。」旁邊過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看到這老頭子,蕭滄瀾骯髒的臉上立即堆滿了諛媚討好的笑容,一個勁兒對他點頭哈腰。
老頭子精精神神地拍了拍蕭滄瀾的肩膀,「你又有錢賺了。我們安樂宮送了一具車禍的屍體來,嘖嘖,那個爛得……你去吧。」
聽了這番話,蕭滄瀾拚命對老頭子鞠躬以示感謝,手忙腳亂地掏出懷中的煙,並慇勤地一個勁用手中的劣質打火機打火。
從前優雅俊美的貴公子,此時已經淪落成卑賤的人前走卒。
「唉,你這煙……算了。李叔我也不圖你什麼,就是看你可憐,幫你找個活計。」老頭子擺擺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蕭滄瀾,「還有,去幹活計前洗個澡,換身衣裳,看你髒成這樣……不是李叔我嫌你,安樂宮的人好幾次都不想讓你進門。」
叫李叔的老頭子絮叨了一番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從始至終,蕭滄瀾都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聽著。
李叔所說的安樂宮,其實就是火葬場。如今,蕭滄瀾算是半個安樂宮的人,主要是負責別人不願意做的事情——比如這次的縫合屍體。
其實,做這種事情的收入很高。但由於蕭滄瀾屬於編外人員,所得的報酬就很有限,一次大概五十元左右。不過,對於如今的他來說,有這種事情做已經算是心滿意足。
李叔離開後,蕭滄瀾回到了自己的家。
所謂的「家」,不過是位於拆遷區一個低矮的棚子。雨天漏雨,颳風漏風。裡面,只有床破舊的被褥、一塊肥皂、一套換洗衣服、一個煤爐子和一個大舊鍋。這些,就是蕭滄瀾全部的家當。
這些家當,除了肥皂外,都是蕭滄瀾從垃圾堆千挑萬選翻出來的。
被褥散發著酸臭的味道,鍋裡還殘留著兩天前的飯漬鍋巴,都有些餿了。但是蕭滄瀾卻捧起鍋,三兩下就將鍋裡的飯吃得精光。
他一直養尊處優,根本沒有做過家事。再加上,他做家事的天賦實在是不怎麼樣,生活自然就被自己打理得一團糟。
被褥從沒拆洗過,反正身上的味道也夠重,蓋的被子也就聞不出來了。那唯一的舊鍋也從沒涮過,反正他只要每次把裡面的飯吃乾淨,下次就可以再煮新的東西了。
過著這樣的生活,再加上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壽命不會長久。
至於李叔所說的洗澡……現在對蕭滄瀾而言真是個問題。去澡堂的話,一下子就要用掉五塊錢。再說自己一身的傷疤,也不好讓別人看見。
最終,還是被他想到了辦法。他找到了一個空汽油桶,洗涮乾淨,用大舊鍋燒好開水,兌上涼水,倒進汽油桶就可以洗了。
還好那鍋夠大,洗上兩桶水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仔仔細細用那塊唯一的肥皂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再翻出半年前洗過的、唯一的換洗衣服穿上,蕭滄瀾這才出了門,朝安樂宮的方向走去。
這是他兩年前離開吳家時所穿的衣服,質料裁剪都屬上乘。之所以留著這套衣服,是因為捨不得丟。而之所以不穿,是因為以他如今落魄的模樣和身份,穿起來總覺得太奇怪。
沒想到的是,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再度穿起。
安樂宮位於這座城市的南山。整個建築從外觀看上去非常簡潔舒適,甚至有幾分雄偉,周圍環繞著碧樹綠草。
邁進建築內部,蕭滄瀾第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站著的李叔,朝著他走過去。
「你是啞巴嗎?」李叔有些疑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
蕭滄瀾滿臉堆起諛媚的笑,對著李叔點頭哈腰,掏出口袋裡剛買的煙遞給他。
「哈哈……想不到。」李叔這才確認。他接過煙,夾在耳後,有些尷尬地笑笑,「你洗乾淨了,還是挺有點人樣的嘛。」
其實,此時蕭滄瀾的模樣,與兩年前相比,豈止憔悴落魄百倍。只是,比起之前髒兮兮的樣子,倒是強得多了。
「看看,這就對了。洗個澡,人也精神起來了不是?」李叔往前帶路,蕭滄瀾跟在他身後,「多做點活計,攢點兒錢……將來,就是接個婆娘也不會太困難。北路口那擦鞋的春桃挺不錯,人勤快,李叔我有時間給你說說去。」
想起春桃那五大三粗、嘴歪眼斜的樣子,蕭滄瀾心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但是,以現在的他而言,又有什麼資格挑剔別人?當下,他對李叔啊啊連聲,表示感謝。
李叔一路跟蕭滄瀾邊走邊聊,兩人很快到了停屍房。
這裡的兩面牆都是鐵櫃子,櫃子上鑲滿了一格格抽屜狀的冷藏櫃。每一個抽屜上都貼著紙條,紙條上寫著人的名字。
「啊,就是這具了。」李叔來到一個抽屜前,將它抽了出來。
屍體身上蓋著透明的塑料布,身上的血漬已經被清洗乾淨,肢斷筋折,全身沒有一塊好的地方。死去的身體蒼白而略帶浮腫,白花花地翻著傷口,因為驟然由冷到熱,屍身表面有一顆顆細小的水珠沁出來。
「耳朵、手、腳都要縫合。不過,最重要的是臉,打理得漂亮些。」李叔看了看蕭滄瀾,拍拍他的肩,「人死了,其實什麼感覺也沒了……我們做這些,是給活人看的。」
說完,李叔離開了停屍房,只留下蕭滄瀾和那具以恐怖姿態靜躺的屍體。
蕭滄瀾拿出針線、化妝道具,開始縫合。做這行,他已經駕輕就熟,動作流暢麻利得無可挑剔。在這個過程中,他瞄了一眼那抽屜上死者的名字——萬鳳池。
有些熟悉的名字……在哪裡見過呢?不過,既然想不起來,就算了。
蕭滄瀾模模糊糊地想著,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不久,他就已經將死者的赤裸全身縫合完畢,並套上了黑色西裝。
在進行最後一道工序——給死者面部化妝的時候,他聽到了向這裡行進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兩個人出現在門口。
那是李叔和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李叔的模樣,像是對那青年男子十分巴結的樣子,前倨後恭。而那青年男子,則臉色慘白,一臉的肅穆。
等到蕭滄瀾看清那青年男子的模樣時,心終於開始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
在一次出國講授中,父親出了事。
對所有不知情的人而言,那是場車禍。只有我深深地明白,那絕不是意外。
但是,也不想再繼續深究下去了。以父親的處世態度,做這種事的人,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因果相報,父親注定有此劫。
但是,想起過往的種種……覺得很後悔,後悔沒有對他再好一些。他就算對不起天下人,也總是對得起我的。
忍著身邊老頭子絮絮叨叨的巴結,萬齊恆邁進了停屍房。裡面充滿了陰森森的氣氛,一個瘦高男子正用略帶驚惶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那男子的身子有些佝僂,神情和樣貌都憔悴不堪,一看就知道是在社會底層掙扎生活的人。但是……他那身半舊不新,卻絕對考究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搖搖頭,萬齊恆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他走上前,來到了父親的屍體旁邊。
「啞巴,沒你什麼事了,先出去吧。」李叔走到萬齊恆身邊,沖蕭滄瀾揮揮手。
見萬齊恆沒認出自己來,蕭滄瀾心內長長鬆了口氣,知道此處終非久留之地。他啊啊朝李叔示好一番後,盡量不引人注目地揄動著步子,一瘸一拐向停屍房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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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男子走路的姿勢,萬齊恆的頭腦不經意中掠過一個人的身影。霎時,眼前這個憔悴不堪的男子,和那個身影重疊了起來。
「蕭滄瀾!」萬齊恆幾乎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咆哮。他激動地衝上前,用力抓住了那男子的肩膀。在看清眼前那張面龐後,他手上的力氣慢慢收斂,激動的聲調也漸漸低了下來,「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是你。」
黯淡乾裂的皮膚,沒有光澤的頭髮,瘦得不能再瘦的身體和臉龐。最令人心悸的,不是外表所呈現出的這些,而是那棕色眼眸所呈現的頹喪氣息,哪裡還找得出半分從前的凜冽光華?
萬齊恆的神經開始一陣陣抽搐起來。
那個有著璀璨氣質,讓忘川豁盡生命去愛的人……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蕭滄瀾驚惶失措地啊啊叫著,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李叔。
「先生,您大概認錯人了吧。」李叔見情勢不對,連忙上前打著圓場,「啞巴我是知道的,他修八輩子也不會認得像您這樣的人啊……」
「我是絕對不會認錯人的。」萬齊恆根本不看李叔,眼睛瞬也不瞬地瞪著蕭滄瀾,「怨不得兩年來,再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原來你變成了這番光景。」
只要是人,都能看出萬齊恆看蕭滄瀾的眼神懷著恨意,李叔自然也瞧出來了。當下,他臉一沉,正色對萬齊恆說道:「我不知道啞巴以前和你有什麼過節……但是,以他現在的樣子和境況,你要欺負他,也實在太過份了。做人,不要做得太絕!」
「我做得絕?哈哈……」萬齊恆大笑著,眼角卻泛出了點點淚花。霎時,喪父之痛和每天面對忘川的酸楚湧上心頭,仿若找到了發洩的方向。他手下用力,讓蕭滄瀾的肩胛骨在掌中咯咯作響,「怎麼敢?只是想讓他跟我回家,幫個忙而已。」
蕭滄瀾痛得臉色慘白,心裡卻清楚,任誰都不能阻止此刻的萬齊恆了。如果自己向李叔求救,即使拖得一時,也拖不得一世。而且,還會連累旁人。
自己造下的罪孽,總需償還。不過遲早而已。
於是,他忍著痛,拍拍萬齊恆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望向李叔,勉強在臉上綻開個笑容,表示沒事,對方不會傷害他。
看到蕭滄瀾這樣示意,李叔也不再多說什麼。但望向他的目光,多少還是帶了些憂慮。
「兩年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我們走吧。」萬齊恆根本不在乎李叔的反應,自顧自抓住蕭滄瀾細瘦的手腕,向停屍房外走去。
停屍房內,只剩下已經基本完整的屍體和李叔。李叔愣了片刻,長歎了口氣,終於拿起旁邊的化妝盒,開始朝那屍體的臉上撲粉。
「活著,就免不了在俗世裡糾纏不休……不過一旦死了,任你生前是再怎樣的角色,也只能靜靜躺著。」李叔邊化妝邊在嘴裡絮叨著,「大家都有這麼一天。夥計,你先去罷了。」
花半小時精細地給死人化完妝,李叔發了一小會兒呆——
啞巴,以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迫不及待地,萬齊恆開車回了家,將蕭滄瀾帶到了劉忘川所在的試驗室。他一手推開門,一手拽著蕭滄瀾的手腕,大踏步走進房間,興奮地喊著:「忘川!忘川!!」
劉忘川赤裸著身子,正俯著頭看顯微鏡,根本對萬齊恆的叫聲置若罔聞。
萬齊恆也不管那麼多,走過去強扳起劉忘川的身體,讓他望向蕭滄瀾的方向,在他耳邊喘著氣:「快看看誰來了……你,記得他吧?」
看著眼前人,劉忘川只是目光呆滯地站在原地,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霎時,萬齊恆的心開始一點點往下沉。
他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蕭滄瀾的外貌,連自己都幾乎認不出來了,更何況是遺忘了一切的忘川?
是吧,到了最後……還是不行了啊。
長長吁出口氣,萬齊恆無可奈何地放開了劉忘川。兩年來,多少還存著些希望。等到確認希望破滅的這刻,沮喪和失望頓時籠上心頭。同時,也感到一絲輕鬆。
忘川既是注定一生這樣,強求也無用……他要的,也許本就是心中的完美幻象。如今,他再尋不回那幻象,也未嘗不是種解脫。
想到這裡,萬齊恆剛想對蕭滄瀾說些什麼,卻在這時看見劉忘川一步步朝蕭滄瀾走去。
劉忘川走到蕭滄瀾身邊,捧起他的手,一面伸出舌尖輕輕舔著那手背上乾裂的鮮紅傷口,一面抬眼瞬也不瞬地瞧著他的臉,笑著,黑眸裡柔情滿溢。
頓時,萬齊恆的心大亂起來。
兩年來,忘川第一次對別人有了反應;第一次,那呆滯的眼神中有了情感的波動……明明是一直期盼著的,但想到自己和忘川朝夕相處這麼久,竟比不上那人的瞬間凝望,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但這種事,原也強求不來。
心傷,既然不會有人注意,那麼也極好隱蔽。萬齊恆靜靜轉身,離開試驗室,掩上了門。
在劉忘川突如其來捧自己手的時候,蕭滄瀾完全怔住了。直到萬齊恆離開試驗室,門發出細微聲響時,他才回過神,出自本能地摔開了劉忘川的手。
劉忘川卻也不惱。他站在蕭滄瀾對面,不再用手觸碰,只是直直看著對面的人,黑眸笑成兩彎泓泉。
總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點奇怪。
蕭滄瀾被他這種專注熱切的凝視看得全身發麻,有些尷尬地別過眼,朝窗邊走去,想要將窗簾打開。
就在蕭滄瀾抬步的剎那,劉忘川忽然撲了過去,從正面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再不肯撒手。他此時的身高和蕭滄瀾差不多,體型雖說單薄,但比起骨瘦如柴的蕭滄瀾還是要稍壯一些,卻不相稱地將臉埋入滄瀾的胸口,如見到了飼主的小動物,喉嚨裡發出撒嬌般的輕哼。
蕭滄瀾強掙了幾下,終是沒掙開。一方面是因為他身體的力量和狀況實在不及劉忘川,另一方面,或許他無法觸及的內心深處,對眼前人還是有種隱隱的愧疚和憐憫。
於是,也只有任他這樣抱著自己,緊緊地,熾烈地。
兩人之間,一個失去了語言,一個遺忘了語言。能交流感受到的,不過是彼此間的呼吸和心跳而已。
除此之外,萬籟俱靜。
萬齊恆在不遠處的走廊上,來來回回走了三個小時後,回到了試驗室。
推開門,耀眼的陽光和著一陣微風迎面而來。對面,試驗室的窗戶開著,半啟的絳紫色窗簾在風中輕輕舞動。
蕭滄瀾坐在窗下。劉忘川趴在他的胸前,眼簾低垂,唇角含笑,已沉沉睡去。
看著眼前這幕,萬齊恆有了剎那間的眩惑——那兩個相互依偎的人,看上去竟如同一幅畫般,和諧而優美。
萬齊恆走上前,蕭滄瀾略帶驚惶地抬眼,扳了幾下劉忘川摟著自己的胳膊,想站起來,卻終是沒扳動。
「不用了……你就這樣坐著吧。」萬齊恆蹲下身,目光平靜,「忘川變成這個樣子,可以說,你也有責任。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對於忘川,就如同忘川對於我……但是,就算我求你——暫時留在這裡,配合他的治療,直到他恢復起碼人格為止。」
看看懷中熟睡的人,再看看萬齊恆平靜卻篤定的目光。終於,蕭滄瀾點了點頭。
儘管萬齊恆是以平靜的態度口吻和他商量,但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更何況,對這件事情,他並不感到排斥。經過兩年時間,現在的他,心態和處事方法和以往都不盡相同,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也算是對過去偏激做法的一種補救吧。
「……謝謝你。」萬齊恆勾起唇角,笑了笑,站起身,「其實,你也不需要做什麼。只是在這裡住下,讓忘川能時常看見你,再教導他一些起碼的生活行為就行了。我已經吩咐傭人準備了你的房間和起居用品。」
當萬齊恆走出試驗室後,蕭滄瀾才略略鬆了口氣。他半邊身子都被抱得發麻,於是拍拍劉忘川的胳膊,想將他喚醒,懷中人卻仍然無動於衷。
無可奈何地望向劉忘川,看到的卻是對流光溢彩、微笑著的黑色眸子。
這傢伙……原來早就醒了。
實在是被抱得難受,再說這樣抱下去也不是辦法。蕭滄瀾用力將他從懷中推開,站起來。
劉忘川似乎還沒過足癮,窩著身子有些委屈地瞧了眼蕭滄瀾,卻也不再堅持。轉瞬之間,臉上又溢滿了笑。
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那種單純的笑容,十足像個大嬰兒。看著他吻痕重重疊疊,有著明顯情色痕跡的赤裸身體,蕭滄瀾不由得有些悲憫——如果他尚有半分神智,絕對不會任這樣的身體暴露在自己面前。看起來,他的確一點也沒有好轉。
想到這裡,蕭滄瀾脫下自己的長外衣,甩給劉忘川。
緊抱懷中的衣服,劉忘川貪婪地將鼻子埋入那上好的毛料,深深呼吸著蕭滄瀾的味道,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緻美麗的臉變得通紅,直到喘不過氣來。
這傢伙是白癡嗎?深呼吸次數多了也是會死人的啊!
蕭滄瀾連忙搶過劉忘川懷中的長外衣,幫他穿上,再一顆顆扣好衣紐,才算放心。這個過程,劉忘川始終乖乖配合。
蕭滄瀾長長鬆了口氣,覺得萬齊恆這些年真是不容易。
他所不瞭解的是,他已經使劉忘川身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奇跡。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們……」萬齊恆在這時推門進來,看到劉忘川穿著長外衣,依偎在蕭滄瀾身邊時,頓時怔在原地,連話也說不出。
自己努力了千萬遍,都沒有成功的事情,這個人居然在幾個小時內辦到了。
淚水,不由自主地從萬齊恆的眼中流下。他已經分不清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喜,還是嫉怨。過了良久,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用手背擦去淚水,喃喃說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蕭滄瀾有些迷惑不解地看著萬齊恆。而劉忘川,則從始至終只瞧著蕭滄瀾,眸中幸福滿溢,根本不曾注意到旁邊的事物。
劉忘川一天天好起來了。他會笑、會和別人進行溝通、會在蕭滄瀾的陪伴下到外面走走……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以前的人格,但他開始接受外界的事物,不再把自己封閉起來。
他現在的樣子,就如同剛到人世來的嬰兒,無論什麼時候、什麼事都依賴著蕭滄瀾。
步行街上人來人往,蕭滄瀾牽著劉忘川,身後跟著萬齊恆,走進一間成衣精品店內。
蕭滄瀾全身上下就這一套衣服,需要買衣服換洗。劉忘川自不必說,兩年間長高、長大了不少,從前的衣服根本就穿不上。
本來這種事不需要他們親自出來。不過,這也是讓劉忘川接觸外界、和外界溝通的過程。
「滄瀾!滄瀾!!滄瀾!!!滄瀾!!!!」劉忘川穿著過於寬大、顯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拉著蕭滄瀾的手,皺著臉、鼓著腮,不依不饒地叫著,全然不顧身邊來往人群的側目。
劉忘川如同嬰兒學語般一點點恢復著語言。他第一句會說的話是「滄瀾」,從此有事沒事便將這句聒噪個沒完。
蕭滄瀾被他叫得沒奈何,轉過頭去看他。這時,他卻不叫了,將臉埋入蕭滄瀾的臂彎,一對漆黑明亮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蕭滄瀾。
這傢伙……像個孩子般,總想時時讓自己注意他。
幾天的時間,完全是在這傢伙的撒嬌黏功下度過的。有時候被他纏得不耐煩,偷偷到別的地方去獨處,再回來時,總會看到他落寞發呆、哭喪著臉的模樣。他,真的是每時每刻都離不開自己。
每天面對著單純依賴自己的人,要說蕭滄瀾對劉忘川產生了同樣的眷戀,卻也未必。只是,心開始一點點軟化,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憎惡他,甚至有些帶著悲憫的喜愛。
於是,蕭滄瀾懲罰式地將手放在劉忘川的頭上,揉亂那一頭束起的烏黑長髮。裝作惡狠狠地回望過去,表示不允許他再這樣做。
劉忘川卻像受寵的貓咪般瞇起眼睛,仰臉笑得陽光燦爛。
雖然他失去了智識,卻直覺敏銳。他知道,蕭滄瀾根本沒有生氣,只是在嚇唬他罷了。
這樣的場景,在兩個同齡的男性間發生,確實暖昧了些。周圍的人群,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們身上。
注意到周圍人群的側目,蕭滄瀾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連忙拉劉忘川到角落的一個櫥窗前,讓他挑選喜歡的衣服。
劉忘川現在對外界的一切都懷著好奇。他一手緊緊挽著蕭滄瀾,一手挑著自己喜歡的衣服。這個過程中,他還時不時向蕭滄瀾飛幾個媚眼,令蕭滄瀾心驚肉跳,一邊裝作沒看見,一邊四下張望著有沒有人注意。
說起來,劉忘川的服裝品味都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他偏愛的服裝基調大都是黑、灰、褐、白的冷色調。而現在,他則更喜歡紅、綠、黃、橙……等等看上去熱鬧非凡,花花綠綠的暖色調。
到最後,劉忘川挑了一大堆衣服。在哭笑不得的蕭滄瀾看來,每件的品味都俗不可耐。
本來想就這樣打道回府,好死不死在這時讓劉忘川看到了更衣間。看著別人穿著舊衣服進去,換了新衣服出來,他就賴在原地不走了,哭喪著臉拉住蕭滄瀾的胳膊:「要……我要進去……」
蕭滄瀾本來想強行把他拽出店門,卻看到他眉頭皺成一團,眼睛裡水霧瀰漫,嫣紅的嘴唇癟了又癟,竟是馬上要哭著在地上打滾耍賴的架勢。
沒有辦法,只好讓他進更衣間。但是,讓劉忘川自己穿衣服,顯然不太現實……一定是會發生衣服反穿、兩條腿套進一個褲筒的狀況。
蕭滄瀾轉過頭,用求助的目光看了看不遠處的萬齊恆。但劉忘川看到他這個動作,嘴癟得更厲害了。
所以最後,蕭滄瀾和劉忘川抱著一大堆衣服,一起進了更衣間。
更衣間是單人設計,兩個人進去就難免會有點擠。他們面對著面,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蕭滄瀾幫劉忘川把身上的外衣外褲脫了下來,想外面套上新的就算。但劉忘川卻不依不饒,用手一個勁兒地指著新買的保暖內衣,非要把裡面的內衣也換成新的。
沒奈何,只有再把此人身上的內衣脫下,只剩下一條小內褲。
蕭滄瀾剛打開保暖內衣的外包裝,卻看到凍得瑟瑟發抖的劉忘川,正用手指著沒拆封的、三條一套、顏色鮮艷的男士內褲組合,癟著嘴,眼中水霧瀰漫。
這傢伙……也太過份了吧!
霎時,蕭滄瀾額頭上青筋暴跳,簡直有些怒火中燒。但轉念一想,他原是智識全無的人,又哪來那麼多計較。於是微歎口氣,動手替他除下那唯一的遮蔽。
在蕭滄瀾將那條小內褲稍稍拉下時,尷尬地發現劉忘川的分身竟已經是半勃起的狀態。這時的狀況,可以說進不得,也退不得,只有愣愣地傻在原地。
劉忘川這時捧起他一對枯瘦粗糙的手,放在自己微隆的潔白胸前用力揉搓著,直到粉紅色的乳粒挺立起來,變成鮮紅色。他瞧著蕭滄瀾,眼眸似水,唇瓣微啟,發出引誘的嗯哦聲。
看著這樣的劉忘川,蕭滄瀾只覺得一股怒火從胸口直衝腦門。他想也不想,抬起手就用力給了劉忘川一記耳光。
劉忘川半張臉頓時紅了,一道細細的血線順著口角流下。他哭了出來,淚流滿面。
那種哭法,是蕭滄瀾從未見過的。聲音不大,卻全身都在抽搐,上氣不接下氣,仿若隨時都會斷氣般。
蕭滄瀾霎時心軟,但是,他絕沒有安慰人的天賦。當下,他只有扳住劉忘川,不讓他哭得倒下去,然後用袖口不停地擦他唇邊的血跡、臉上的淚水。
即使是這樣,劉忘川不久後也止了哭。他抬起紅腫的眼睛,哽咽著望向蕭滄瀾:「我以為……滄瀾會高興……以前這樣做……他們都很高興……」
原來,他只是想討好自己罷了。
蕭滄瀾想到這裡,開始為自己想也不想就打他內疚起來。他將劉忘川身上的小內褲拉回原處,繼續未完成的工作,幫他穿起新衣。
在這個過程中,劉忘川時不時還哽咽幾聲,目光怯怯地追隨著蕭滄瀾。
其實……不止是這樣。如果是滄瀾的話,我也會很高興、非常非常高興的……
裡裡外外都換了新衣,劉忘川挽著蕭滄瀾的胳膊,興高采烈地從更衣間裡出來,這時他的左頰已經高高腫起,透著青紫色。雖然他笑的時候有些抽痛,卻全然不影響此時的好心情。
倒是蕭滄瀾,時不時略感內疚地看他兩眼。
萬齊恆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當看到劉忘川的左面頰時,他的臉色唰一下變得鐵青。但在公眾場合,他並不好發作,只有鐵青著臉,仍舊跟著那兩人。
三人回到家裡後,萬齊恆將手上提的衣物往沙發上重重一扔,朝蕭滄瀾衝了過去,揪起他的領子,聲音是經過壓抑的黯啞:「忘川的臉,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劉忘川腫著臉,略帶好奇地瞧著萬齊恆,再瞧瞧蕭滄瀾,神態困惑不解。
蕭滄瀾只是偏過頭,不做任何解釋。
「是你幹的嗎?你打了忘川?」萬齊恆的手顫抖著,盡量保持語調平靜。
事已至此,蕭滄瀾覺得沒什麼好瞞的,轉頭望著萬齊恆,點了點頭。
萬齊恆再也無法按捺,從喉嚨裡發出類似野獸的咆哮。他一把將旁邊劉忘川推開,將蕭滄瀾撲倒在地上,揮拳沒頭沒臉地打了下去。頓時,蕭滄瀾的鼻骨被打折,兩頰皮膚也被拳風打破,血流滿面。
以蕭滄瀾的身體狀況,根本沒有反抗餘地,只有任暴怒的萬齊恆毆打。兩年的貧窘,他本就一身的病,幾拳下去,只覺得胸口和頭一陣陣劇痛,再喘不上氣來。
萬齊被憤怒沖昏了頭,根本沒注意到蕭滄瀾的不對勁。直到劉忘川在旁邊發出淒厲的尖叫聲,撲過來用身體擋住他的拳頭時,才將他從怒火中生生拉回。
「不要……不要打滄瀾……」劉忘川撲在蕭滄瀾身上,黑眸大睜,眼神驚惶地看著萬齊恆,「不要打他……」
萬齊恆看著滿臉是血的蕭滄瀾,終於發現自己做得過份,這才捏著拳頭,站起身住了手。但口氣,卻仍是生硬的:「蕭滄瀾,你聽著——這種事沒有下次了。如果我發現……」
說到這裡,他再說不下去。因為,他看到劉忘川抱起了蕭滄瀾,而蕭滄瀾的頭軟軟垂在一邊,完全失去了意識。
「滄瀾、滄瀾!」劉忘川抱著蕭滄瀾,慌慌張張地用手擦著他臉上的血。
但是……血為什麼流個不停,怎麼擦也擦不乾淨啊……
「忘川,我來吧。」看著這幕,強忍著心中的難過,萬齊恆對劉忘川伸出了手。
那幾拳雖重,數目卻實在有限,萬齊恆根本沒想到會將蕭滄瀾傷成這樣。
「不要!」劉忘川伸出被鮮血染得斑斑駁駁的手,抱起蕭滄瀾的身體,站了起來,目光如電的望向萬齊恆,「壞人……你們都是要害滄瀾的壞人……只有忘川一個人對滄瀾好,忘川要保護滄瀾……」
在那種凌厲目光的逼視下,萬齊恆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他仿若看到以前那個永遠只會利用他的感情、鋒芒逼人的劉忘川又回來了。
瞬間,他竟動也不能動,只能站在原地,心痛如絞,眼睜睜看劉忘川抱著蕭滄瀾離去。
到最後,還是萬齊恆幫蕭滄瀾處理了傷口、接好了鼻骨。
忘川那傢伙,居然將蕭滄瀾抱到臥室的床上,把他喜歡的所有東西,一件件拿給蕭滄瀾,然後一個勁對蕭滄瀾說著自以為極撫慰人心,實際上幼稚得可笑的話。
這樣做,那個人當然是醒不了的。到最後,絕望的忘川只有抱著蕭滄瀾放聲大哭,直哭得聲嚥氣絕,昏昏沉沉睡倒在那個人身旁。
萬齊恆看著眼睛和左面頰都腫著、穿得奼紫嫣紅,沉沉睡去的劉忘川,胸中酸楚。
其實,劉忘川有著現階段無人可擬的醫學知識和技術,兩年來也做過無數次成功的手術。但,如父親所說,他就是不會靈活運用。就連面對僅僅折了鼻骨的人,也會手足無措。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鬧得轟轟烈烈的是忘川,而收拾殘局的,總是自己。
終於,萬齊恆開始發現不對勁。即使是因體弱和被毆打所導致的昏迷,正常人也不會昏迷那麼久。蕭滄瀾的身體,絕對有很大的問題。
因為兩年來無日無夜陪劉忘川泡試驗室的關係,萬齊恆多少對醫學有些研究。他替蕭滄瀾做了一次全身檢查,發現他的大腦裡面長了瘤,而且正在惡化。
本來,這個瘤還算是良性的,現在切除的話,應該沒什麼生命危險。這種手術,萬齊恆也能做,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八十的樣子。
但問題出在蕭滄瀾的臟器上面。他貧血、風濕入心,患有風濕性心臟病。至於肺、胃、肝、腎等臟器,更是沒有一個健康的。在這種情況下做手術,肯定會有併發症,手術的成功率幾乎為零。
幸運的話,蕭滄瀾還能活兩年。而且,這兩年間,他會先因腫瘤壓迫視神經而失明,然後是中樞神經被壓迫導致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然後,是神智不清,然後,是只能躺著,成為植物人……再然後,才是死亡。
假如父親還在的話就好了……他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儘管早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當事實如此清楚明瞭地擺在面前時,萬齊恆還是感到無法接受——蕭滄瀾只有兩年的命。那麼,兩年後的忘川呢?他絕對不能想像失去了蕭滄瀾的忘川,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變成什麼模樣。
在劉忘川醒來之前,萬齊恆將仍昏迷著的蕭滄瀾再度抱回了臥室床上。接著,他俯下身子,用擔憂哀傷的眼神瞧著劉忘川,直到那被瞧的人微微掀動眼簾。
那被瞧的人醒來後,並沒有瞧萬齊恆半眼,而是急急抓起床上蕭滄瀾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裡,再不撒手。
被忘川握在掌心裡的手,枯瘦如柴,和忘川的手比起來,竟顯得小了一號。看著忘川那麼急切而熱烈地握著它,想起蕭滄瀾不長久的生命,萬齊恆開始鼻腔酸楚。
但終於,萬齊恆還是想確認一些東西。他走上前,柔聲說道:「忘川……」
劉忘川抬眼,瞧著他,神態戒備:「你想做什麼?」
「如果說……只是如果……」萬齊恆嚥了口口水,「有天滄瀾死了的話,你會怎麼辦?」
「滄瀾……死?」劉忘川看看萬齊恆,再看看蕭滄瀾,眼神迷惑不解。
「死,就是……」萬齊恆解釋著,自己都覺得殘忍至極,「他要躺在很深很深的地下……一直一直睡,再也不醒過來。」
「怎麼喊都不醒嗎?」劉忘川的眼睛眨動著,神情專注起來。
萬齊恆點點頭。
「我怎麼哭都不醒嗎?」劉忘川接著問。
萬齊恆接著點頭,只覺得下一秒就會流出淚來,卻終是忍住了。
「這樣啊……」劉忘川忽然笑了,容顏純淨如同天使,看不出半點擔憂和哀傷,「忘川就陪著滄瀾,一起睡在很深很深的地下,再也不要醒來。」
「那……」知道了最後的答案後,萬齊恆哆嗦著唇,聲音都發起顫來,「要是滄瀾有天不見了呢?」
「那就找他啊。」劉忘川緊緊握著蕭滄瀾的手,眼底全是依賴和溫存。
「要是找不到呢?」
「就一直一直找啊。」
「……要是還找不到呢?」
「就一直一直一直找啊。」
………………
在進行了一番這種車輪般的對話後,萬齊恆終於明白,自己能為忘川做出的最好決定是什麼了。
整個冬天,居然沒有下雪。記憶中,每每抬起頭,都能看到如同一塊巨大藍寶石般透澈的天空。
後來的日子,每個人似乎都過得安然無恙。只有萬齊恆明白,在這種幸福表象下所潛藏的巨大陰影。
每每看到忘川親親熱熱地黏著蕭滄瀾,萬齊恆的胸口就會揪得生痛。不再是從前的嫉怨,而是因為完全明瞭最後的結局。
由於這樣的原因,萬齊恆不再像以前般時時跟著那兩人,甚至有些刻意的生分。
臥室的窗外,梧桐樹已經開始長出了碧綠的嫩芽。清晨,偶爾也能聽見幾聲不知名鳥兒的鳴叫。春天,已經到了。
在這個時候醒來的蕭滄瀾,一點兒也不想起床,只是窩在被子裡,看著窗外的景致舒舒服服地發著呆。
「滄瀾、滄瀾……」旁邊早醒來的劉忘川偏不讓他如意,一下子撲在他的身上,找到他的手,十指緊扣,嘟著嫣紅的唇,用撒嬌的腔調喚他的名。
蕭滄瀾轉過頭,無可奈何地看了眼劉忘川。
劉忘川穿著身桃紅柳綠的棉制睡衣,笑得一臉無邪:「滄瀾早安!滄瀾答應過,今天要帶忘川出去玩兒!」
兩個月前,這傢伙抱著枕頭,哭喪著臉跑進自己臥房。從此,就和自己共用一個被窩,攆也攆不走了。
說起來,和這傢伙一起睡真是夠戧。每一個晚上,即使是在睡夢中,他都會將自己緊緊摟著,讓人翻個身都困難。偏偏他力氣還大得很,打都打不開。
除了用這種連體嬰般的方式睡覺外,每天清晨還得面對睡衣肩膀上,那傢伙流下的一大片口水……他蕭滄瀾,現在所擔當的角色,就如同一個幼兒的貼身保姆。
既然劉忘川醒了,蕭滄瀾也就有了犧牲舒舒服服發呆的覺悟。他起身洗漱完畢後,準備穿出門的衣服。
雖然劉忘川的言行一如幼兒,但是,狀況有了很大的改觀。最起碼,他已經懂得照顧自己基本的生活起居,不給別人添麻煩。
蕭滄瀾換好了衣服,卻發現劉忘川還窩在被子裡,嘟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於是,只有走上前,用詢問的目光望向劉忘川。
「我今天沒有流口水在滄瀾的衣服上哦……」劉忘川仰起臉,就快要哭出來。表情就如同受了委屈,然後見到親人的孩子。
原來是這種事。
蕭滄瀾鬆口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算是表示鼓勵。
劉忘川倒也極容易滿足,歡呼一聲,自己就跳下床洗漱和穿衣服去了,動作飛快。
兩個人穿戴完畢後,一起出了門。
先是到遊樂場裡面坐雲霄飛車、騎旋轉木馬。然後,一起到公園裡喂鴿子。在去公園的路上,蕭滄瀾買了一支糖葫蘆給劉忘川,微笑著看他心滿意足地舔個不停,心中竟生出些寵溺。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劉忘川將手中的玉米粒扔給腳下成群的鴿子,嘴裡不停和鴿子說著話,嘟囔個不停。
蕭滄瀾則靠著椅背,閉眼假寐,靜靜聽著身旁劉忘川絮絮不休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越來越容易疲憊,做任何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這時,在他們周圍的鴿群忽然被驚散,紛紛飛向天空,發出巨大的翅膀拍擊聲。
蕭滄瀾被這種聲音驚得睜開眼。他看見一個穿風衣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有些不確定:「是……滄瀾學長嗎?」
下意識地搖著頭,蕭滄瀾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女人的容顏原是極美的,卻帶著某種淒切和悲哀的氣質,過早的籠上了風霜。
那個輪廓……是葉蕾!
面對從前的戀人、一直在內心愛著的人,蕭滄瀾再無法抑止內心的激動。他站起身,張開嘴急切的想說些什麼,卻無奈地發現自己再也吐不出語言。
「滄瀾、滄瀾!」葉蕾看著這一切,哭出聲來,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連舌頭都……還有,你這麼瘦、這麼瘦……為什麼不回來,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在等……」
我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麼能再回去見你……
蕭滄瀾想著,雙手卻情不自禁、緊緊地回擁住了葉蕾。她嬌小的身體在他臂彎中不停顫抖著,哭得泣不成聲。
劉忘川停了喂鴿子,看著緊緊相擁的他們,眼神從喜悅漸漸變為哀傷。他手中裝滿玉米粒的袋子,不知不覺中掉在地上,撒得到處都是,引來一大群鴿子撲著翅膀從空中降下,競相爭食,弄得半空中到處飄飛著細細的羽毛。
絕望的記憶、被背叛的記憶,慢慢從被刻意關閉的地方湧出來。終於,在自己編織的甜美夢中,一點點清醒。
滄瀾他,絕對不會這樣抱忘川。永遠永遠都不會。
重逢之後,蕭滄瀾和葉蕾都沒有深談分開後各自的境況。
葉蕾說,她很好,在貿易公司做經濟統籌,收入可觀,無憂無恙。
蕭滄瀾寫,他很好,在一個大戶人家做管家,衣食無缺,閒憩自在。偶爾,會帶智力殘障的少爺出來散心。
為了怕傷害對方,兩個人都撒了謊。
實際上,在得到蕭滄瀾死訊後不久,葉蕾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所有人都勸她拿掉那個孩子,她卻一意孤行地生下了那個男嬰,完全無視於父母的哀求、開除學籍的懲罰。
她生長於小康之家,只是由於生得漂亮可愛,家人在她身上寄托了重大希望的原因,才咬牙借高利貸供她念那所名校,想讓她和富貴場中的人多交往一些,將來覓個好出身。
如今,既鬧得聲名狼藉,自是沒有人再願意問津。家中在她身上所花費的財物,也如同打了水漂。至今,他們仍沒還清借貸,卻已將家中的所有尚值幾分銀鈿的東西變賣得精光,住的房子也由大換小。
雖然,父母始終沒有對這個寶貝獨女責怪半句。但是,每當看到他們花白著兩顆頭顱,在外面四處奔波賺錢,她就心痛如絞。
她咬著牙,靠著心中殘存的情愛痕跡、對父母的責任感,開始在社會上掙扎著自立。但一個未滿十八歲、高中都沒畢業的女孩子,又能做些什麼?
當時為了賺到足夠的錢還債和養孩子,葉蕾拋棄了所有人格和尊嚴。
她的苦難並沒有就此打住。一年前,孩子得了場大病,死在她的懷裡。
這些,她全部都沒有說。時過境遷,說出來除了徒添傷感,又有什麼用?
坐在長椅上,看著眼前的蕭滄瀾,葉蕾有種眩惑的感覺。
那些年,她看著孩子,想著的是蕭滄瀾。而這一刻,真的見到了他,她想的卻是孩子。他們,一個消失後一個又出現。上天,究竟是怎樣的安排?
兩人各懷心事,依依不捨地聚到天黑,約好第二天在這裡見面後便分開,都不想讓對方發覺自己隱藏的一面。
回去的路上,蕭滄瀾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幾次差點撞上行人。他自然無從發現,跟在自己身後走著的劉忘川,不再黏著自己撒嬌,眼神也不再懵懂。
半夜,蕭滄瀾被嘖嘖的吸吮聲、胸前一陣陣異樣的感覺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他看到吊頂四角的小壁燈開著,將周圍映成一片暖昧的橙紅。
而劉忘川,正赤裸著身子,趴在自己的胸前,舔咬著那綴在瘦骨伶仃胸膛上,小小的、已經變成艷紅色的乳粒。
這傢伙,大概是幼兒情結髮作,把自己當成母親了吧。但是,也太離譜了……
蕭滄瀾想伸出手,推開身上的劉忘川,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被皮帶捆得結結實實,舉過頭頂,綁在的床欄上。
再往下看,全身一絲不掛。那瘦得皮包骨、佈滿舊傷痕的身體,就這樣可憐地暴露在空氣中。
「醒了?這些日子,我們好像相處得不錯。」劉忘川看著他,眼神凜冽。他懲罰式地用力咬了下那艷紅的乳粒,滿意地感受到身下人因痛產生的輕微痙攣,「蕭滄瀾……我幾乎都忘了,把我推下地獄的人,就是你。」
蕭滄瀾怔怔地看了劉忘川一陣子,終於明白了現在的處境。想起以前,自己對這個人所做的事情、所用的種種卑劣手段,無邊無際的恐懼如烏雲般壓上了心頭。
「我愛你,你就利用這一點。」劉忘川冷笑著,聲調卻是掩不住的絕望,「而我這個傻瓜,那麼輕易地跳進你設下的局……不過放心,我不會讓你死……你若死了,我所經歷的痛,又由誰來嘗呢?」
話音剛落,劉忘川便伸出手,將蕭滄瀾略略畸形、瘦骨嶙峋的兩條長腿大大拉開,讓他軟垂的分身和褐色緊致菊穴完全暴露出來。
劉忘川的力氣大得驚人,蕭滄瀾根本無法反抗。他索性別過臉去,緊緊閉起眼睛。
「嘿嘿,已經有所覺悟了嗎?」劉忘川看著蕭滄瀾,眼中燃燒著恨意和情慾,「果然,你還是最適合被這樣對待。」
以前,不是沒有想過要溫柔地靠近。但是……如果不行的話,就算是帶著恨意的強佔也無所謂了。
一個挺身,劉忘川狠命將分身刺入了那緊澀的甬道。
「啊啊……呃呃啊……」後庭傳來的劇痛,過去可怕經歷重現所導致的恐懼,使得蕭滄瀾從喉嚨裡發出嘶啞的慘叫。他如同一條脫水的魚,身體劇烈擺動著,下意識地想要甩掉身上那殘忍的人。
劉忘川卻毫不憐惜,死死壓住他的身體,開始在他身上一下下兇猛地律動抽插。面容絕美如天使的他,此刻表情猙獰得如同魔鬼。
鮮血,頓時從後庭撕裂處湧出,染紅了那刃在蕭滄瀾體內肆虐的凶器,在白棉布床單上慢慢濡染開來。
面對著渴望已久的人,就連輕輕觸碰都會全身顫慄,更何況是如此瘋狂的交合。藉著鮮血的潤滑,劉忘川向那具孱弱的身體索求無度。
看著蕭滄瀾從嘶啞的慘叫到間歇的呻吟、幾次在身下暈過去的情景,劉忘川有些想停止,卻終於敗給了胸中強烈的恨意。
我知道,人的極限在哪裡……這樣子,死不了人。
在那溫暖的甬道內射出四次後,劉忘川才終於失去了施暴的力氣。他喘息著,將自己染血的分身撤離,望入蕭滄瀾那蒙上了層死灰、連轉動都不能的褐色眸子:「別裝死……一切,還沒結束。」
說完,劉忘川用手握住蕭滄瀾佈滿舊傷痕的分身,剝開包皮,露出裡面嬌嫩的粉紅色頂端。他用指甲在那頂端上搔刮著,感覺著它在手中慢慢發熱變硬,唇邊綻開殘忍的笑容。
下一秒,一根圓珠筆芯被粗暴地捅入了分身的馬眼中。尿道頓時受傷撕裂,一顆顆鮮紅的血珠順著蕭滄瀾挺立著的分身淌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蕭滄瀾發出一聲長久而慘烈的叫聲後,身體驀然軟下來,再沒了動靜。
看著完全暈絕的蕭滄瀾,劉忘川凜冽的眼神慢慢消失。最後,只剩下迷惘。他俯下身,將蕭滄瀾慘白的唇瓣含在嘴裡,溫柔地、仔細地一點點吸吮著。
不要離開我、不要為任何人離開我……沒有你,我是絕對不行的。
吻得累了,因之前索求無度而體力透支的劉忘川,就這樣赤裸著身子,抱著蕭滄瀾沉沉睡去。他抱得很緊,就如同兩個月來的每個夜。
已經是上午十點。但那兩個人,在屋子裡還不見動靜。
萬齊恆推開門,絕沒想到映入眼中的是這幕情形。
以鮮血浸染的床單為襯,劉忘川赤裸著身體,將同樣不著寸縷的蕭滄瀾緊緊擁在懷中。蕭滄瀾的雙手高舉過頭,被皮帶捆縛著,綁在象牙色雕花的床欄上,手腕之處,因劇烈掙扎過而產生的血痕清晰可見。
心悸著,萬齊恆的目光一寸寸往下移。在那具瘦骨嶙峋的身體上,重重疊疊烙著無數紫紅色吻痕。淒艷的紅混著暖昧的白,還在從已經撕裂的菊穴中慢慢泌出。直直挺立的分身處,看不清被插入了什麼東西,只看見一片血肉模糊的狼籍。
細微的門響聲,使得劉忘川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伸了個懶腰,對著萬齊恆微笑:「喲,小萬。」
「忘川……」萬齊恆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你……」
「沒錯,是我做的。」劉忘川咯咯笑著,看了眼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蕭滄瀾,「他的味道真不錯……不過,以前你抱我的時候,好像也挺享受的嘛。」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笑容從他臉上消失,眼神變得鋒芒畢露。
其實,以蕭滄瀾那具瘦骨嶙峋、摸上去都硌人的身體,做愛時無論如何也稱不上舒適。劉忘川之所以會覺得享受,完全是因為對這具身體的主人迷戀至深。
「對不起。以前,是我的錯。」萬齊恆強忍著心痛,一面低聲下氣地道著歉,一面向眼睫緊閉、臉色慘白的蕭滄瀾走去,伸出手,「蕭滄瀾他……」
「不許碰他!」劉忘川眼內精光突顯,將蕭滄瀾擁入自己的懷中,聲音是刻意壓抑的低沉,「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能碰他。就算是死……他也只能死在我的手裡。」
「夠了!你不要再鬧了!」看著劉忘川那副接近瘋狂的模樣,萬齊恆苦心唯持的理智在頃刻間崩潰。他衝上前,用力扳住劉忘川的肩,聲調激動,「別再自欺欺人……如果你可以稍微不在乎蕭滄瀾一點點,我早就動手把這個只會帶給你絕望和痛苦的人殺了!但是……我比誰都清楚,沒有這個人的話,你是絕對不行的!以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活不長久了……你這樣對待他,只能讓他死得更快!」
「你說什麼?」劉忘川靜靜聽完他的話,面無表情,聲音平淡,眼珠內的黑色瞳孔卻在微微收縮。
「我是說……蕭滄瀾被你傷成這樣子,再不進行治療的話……」萬齊恆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掩飾地別過眼去。
「什麼叫以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活不長久?!」劉忘川站起來,一把揪住萬齊恆的衣領,逼他直視自己的眼睛,大聲咆哮著,「他怎麼了?!告訴我他怎麼了?!!」
「好,那我告訴你。」眼見瞞不過去,萬齊恆索性咬著牙把事情挑明,「做為一個半殘的人,過去兩年,他過的生活……簡直可以說是貧困潦倒到了極點。他剛來的時候,我替他做了次全身檢查,發現他的腦子里長了瘤,內臟也全部都有問題,很危險。但那種情況根本沒辦法開刀。兩個月前,那個瘤還是良性的,現在應該惡化了。至於以後,只會越來越糟……他大概還有一年多的命,就是這樣。」
「……是這樣嗎?」劉忘川鬆開了萬齊恆的衣領,轉過身,伸手撫摸著蕭滄瀾陷入深度昏迷的慘白面容,「怨不得……昏了這麼久都不醒,應該是腦瘤壓迫了神經導致。」
「忘川?」萬齊恆聽見劉忘川忽然冷靜地說出這番話,一面有些後悔,一面擔心他知道這件事後會失去理智,連忙低聲輕喚。
「一年多的命……你認為,我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嗎?」劉忘川輕笑出聲,伸手解開捆住蕭滄瀾手腕的皮帶,將他佈滿血痕的腕捧在手中,放在唇邊輕輕舔吻,自顧自說著,「你不會死的……有我在,你絕對絕對不會死。」
聽著劉忘川那篤定的口氣,萬齊恆不由得心悸起來,又顫顫地叫了聲:「忘川?」
劉忘川根本沒有聽見。他的眼裡、心裡此時都裝著蕭滄瀾,再容不下其它。伸出手,他抱起床上那具失去意識的身體,朝門的方向走去。
沿途,鮮血和精液的混合物,沿著蕭滄瀾小麥色的大腿不時滴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氾濫成一片淒艷和淫糜。
「忘川!!」萬齊恆再忍受不了這壓抑詭異的氣氛和被忽視的感覺,對著劉忘川的背影大聲叫了出來。
劉忘川連步子都沒停頓,用腳踢開半掩的門,抱著蕭滄瀾逕自走了出去。
萬齊恆的表情越來越痛苦。深刻入骨的失落和不安,使他再無力站穩,頹喪地坐在了床沿。
蕭滄瀾再度醒來,已是四個月後。
他睜開雙眼,聞著身旁濃重的藥水味道,覺得嘴裡幹得厲害,便張開嘴迷迷糊糊地喊:「水……」
說出這句話後,蕭滄瀾霎時被自己驚得完全清醒——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已經失去舌頭好幾年了。
為什麼,此刻竟能說話?
「喲,蕭滄瀾,感覺如何?」有些黯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杯清水被遞到了他的手裡。抬起眼,映入蕭滄瀾眼中的,是劉忘川的臉。
此時,劉忘川正穿著身醫用白色大褂,勾起一邊的唇角,看著蕭滄瀾,略帶輕薄地笑。
在蕭滄瀾的記憶裡,劉忘川是儀容煥發的。但是,此刻的劉忘川眼內佈滿血絲,臉色青灰、唇色發白,下頷上生出密密的青色胡茬,一副潦倒邋遢的模樣。
種種不可思議的疑惑,一下子湧上蕭滄瀾的腦海。他從床上坐起來,一口氣將手中那杯清水喝淨後,迫不及待地問:「為什麼……」
話說到這裡,新的發現使他再問不出下面的話。
滿身的傷痕消失了……四肢,也不復從前孱弱畸形的模樣。身體不再瘦骨嶙峋,而是恢復到從未受傷時的狀態,看上去強健有力。
「肌鍵、肌纖維、舌頭、四肢的骨頭……全部都再造。這工程,可真是不小。」劉忘川的唇邊仍然掛著那種輕薄的笑,「比起這些,切除腦瘤就只能算小兒科了。不過,這些接上去的零件,還是要經過適當的鍛煉才能真正好用。否則,只是擺設。」
怔了半晌,蕭滄瀾才想起來說:「謝謝……」
「不用。」劉忘川沒等他說完便急急打斷,神色閃躲不定,「我只是,不想在床上抱一個啞巴兼排骨罷了。」
那麼,為什麼又要變相地叮囑他注意鍛煉?劉忘川,你真是連撒謊都撒不乾淨。
蕭滄瀾愣了愣。之前劉忘川對他所做的事情,再度在腦海裡重現。但是,他已經決定原諒:「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費了那麼多心力做這件事……瞧你的模樣,很久沒走出這個試驗室了吧?」
劉忘川從不知道,自己竟是輕易被一句話感動的人。他不再嘴硬,走向蕭滄瀾,俯身抱住自己重造的身體,將頭靠在那寬厚的肩膀上,哭了。
蕭滄瀾的身體,因突如其來的擁抱僵直了一下。但最終,他還是伸出手,輕輕拍著那不停抖動的肩膀。
之前,一直以為是恨著這個人的。但是,在這四個月的朝夕相處、得失徘徊中,劉忘川終於將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他和蕭滄瀾之間,不是兩廂情願的愛,也不是誓不兩立的恨,而是種刻骨的孽戀糾纏。如果把蕭滄瀾比做可以獨立存活的大樹,那麼他就是有毒的籐。
籐失去了可攀附的樹,是不能獨自活下去的。而他這根籐,除了攀附之外,還不停地將毒汁注進樹的體內。最後,下場除了兩敗俱傷外,再無其它。
樹倒,籐死。籐死,樹卻愈茂。一開始錯的人,本就不是滄瀾。
也許,兩人間的天淵永遠無法逾越。但至少,想試試看。因為,真的真的,想要放滄瀾和自己一條生路。
29
因為在試驗室內待得太久而疲憊不堪,劉忘川很快就回到寢室沉沉睡去。
在這個時間內,蕭滄瀾找到了萬齊恆。
「是嗎?你是這樣打算的。」萬齊恆坐在客廳沙發上,眉頭輕皺,看著對面表情有些拘束的蕭滄瀾,「但是,忘川他……」
「我明白。」蕭滄瀾打斷了萬齊恆的話,「我很感謝他。但是,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早就有喜歡的人。」
即使付出再多,如果不行的話,還是不行……愛情,果然是這種東西。
「所以,你要遠遠離開,再不相見……」萬齊恆苦笑,「原本,在知道你患病之後,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且是在這種情況……是那個叫葉蕾的女人嗎?」
「是。」蕭滄瀾垂下眼簾,「我會帶著她離開,到另外的地方重新開始。」
「她的情況,我想你還不太清楚。」萬齊恆從沙發上站起來,「經過這幾年,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人……你,還可以和她在一起嗎?」
「什麼意思?」蕭滄瀾霍然抬起眼睛,目光灼灼地望著萬齊恆。
「這種表情。」萬齊恆微笑著望向蕭滄瀾,目光中隱隱含著絲悲哀,「果然是非常在乎她的吧……那麼,我就帶你去一個地方。」
蕭滄瀾死死瞪住萬齊恆,雙拳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泌出絲絲血痕。過了良久,他才從唇中擠出一個字:「好。」
萬齊恆帶蕭滄瀾去的地方,是間位於鬧市一隅的酒吧。
酒吧裡用重重的厚布簾隔絕了陽光,裡面燈光暖昧不明。四壁佈滿了人造籐蘿,角落處從天花板上吊下十幾個用絹花絹葉裝飾成的鞦韆架。幾乎每個鞦韆上,都坐著人。
「鞦韆上坐著的,全是出來『賣』的。這裡,是她們的專席。」萬齊恆看著蕭滄瀾,注意到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生意向來不錯。」
蕭滄瀾的眼睛死死盯著左面牆角的一個鞦韆架。從剛進這個酒吧開始,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和一個中年男人調笑的葉蕾。
葉蕾並沒有濃裝艷抹,只是用淡淡的妝恰到好處地將美態展現出來。她雙手搭在中年男人的肩上說笑著,而中年男人的手已經滑入了她短短的裙子裡,捏著她光潤的臀瓣。
再難以抑制住心中的恨意和憤怒,蕭滄瀾直直向葉蕾的方向走去。
萬齊恆並不阻止,只是看著這一幕的發生。唇邊,泛上了淡淡的笑。
蕭滄瀾走到葉蕾身邊,揪住那中年男人的衣領,狠狠一拳將那人打倒在地。頓時,酒吧裡響起了人們的驚叫。
葉蕾臉色發白的看著這一幕發生,對蕭滄瀾的出現完全不知所措。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蕭滄瀾用力抓住葉蕾的腕,全身都在顫抖著。
「為什麼……」葉蕾呆了片刻,忽然嗤笑出聲,直直望入蕭滄瀾的眼,「為了錢啊……為了錢,我什麼都願意做。你要是給我錢,我也和你做,如何?」
不出所料的一記耳光,狠狠扇在葉蕾的左臉頰上。她卻微笑著,任一縷鮮紅在唇邊悄悄蔓延:「有戴綠帽子的感覺?不過,別忘了,我還不是你什麼人。」
這些年的經歷,說出來也只是恥辱罷了。既然被揭穿,就索性讓他徹底絕了念頭,兩人各走各道,再不相干,也省了彼此許多痛苦掙扎。
幾名身材高大的酒保圍了上來,將手搭上蕭滄瀾的肩膀:「每個地方都有遊戲規則。先生,如果您再鬧下去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
蕭滄瀾卻不顧周邊發生一切地看著她,眼神近乎凶狠:「那麼,我娶你。」
聽到這句話,萬齊恆剛從煙盒中抽出的香煙掉在了地上。
葉蕾張著嘴,淚水卻再抑制不住,滾滾而下。
時間,似乎在這刻凝固。
30
「滄瀾他,居然說出這種話。呵呵呵……」劉忘川一面笑著,一面從壁櫥裡拿出支紅酒,咬開瓶塞,將鮮紅的液體倒入手中的高腳水晶杯,「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對人也會產生這樣強烈的感情……我一直以為,他在這方面是有潔癖的。」
劉忘川倒酒的手一直顫抖個不停,酒液大半沒有倒入高腳杯,倒是潑灑在了自己的手上和衣襟上。
「夠了,忘川。」萬齊恆看著他失控的模樣,眉頭緊皺,「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是的,原本想讓他徹底斷念……卻意外地證明了兩人之間的堅貞。我扮演的,果然是壞人的角色啊,呵呵呵……」劉忘川自顧自地說著,舉起那半杯殘酒,一飲而盡,「如果是良知未泯的人,自然會被他們這種愛感動……然後退出,放他們自由。」
「是嗎?你打算這麼做了嗎?」萬齊恆瞧著劉忘川,眸中驀然生出些希望來。
「你也是,滄瀾也是,都期待著我放手。對不對,對不對?」劉忘川顫抖的手竟再握不住酒杯和酒瓶,只有任它們跌得粉身碎骨。在巨響過後,他絕望地笑著,「我本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哈哈哈……哈哈……」
「忘川……不要再這樣了。」萬齊恆走上前,扳住了劉忘川的肩,「你放他走吧……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不可能,我已經沒有生路了。」劉忘川止了笑,定定望入萬齊恆的眼睛,「遠遠離開,再不相見……我、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犧牲到這種程度,更是絕無可能!」
「你還想擁有蕭滄瀾嗎?」萬齊恆深深吸了口氣,「經歷了那麼些事,原以為你已經想通了……」
「不,我已經不指望那些了。」劉忘川搖著頭,忽然痛哭失聲,「他要找女人結婚生子,都沒有問題。但是……他怎麼可以和我再不相見……我只是,想要他在我身邊而已,只是想時常能看看他而已!」
望入劉忘川絕望至失態的神情,萬齊恆咬著牙,心的天秤終於倒向所愛:「那麼,只要他在你身邊就好,是不是?這是可以的、可以做到的……」
「你有辦法?」劉忘川抬眼望向萬齊恆,眸子被淚水洗得發亮。
「是的。他會成為你溫順的僕人,對你唯命事從。」萬齊恆感到心中最後一點道德底線在慢慢崩潰。他笑著,覺得自己的表情猙獰得可怕,「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即使你讓他做他最討厭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反抗。」
「這樣……」劉忘川心內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此時,他也顧不了這許多,「如果滄瀾能留下,怎樣都好。」
萬齊恆垂下眼簾,心已經不會再痛。
怎樣都好嗎?
蕭滄瀾的未來、甚至自己的未來變成怎樣都無所謂。只要忘川能感到幸福,就足夠了。
蕭滄瀾怎麼也沒想到,萬齊恆會對自己如此慷慨。
不僅僅放自己和葉蕾離開,而且還拿出一大筆錢替葉蕾家還清了負債,令他們從此再無憂慮。
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萬齊恆喜歡劉忘川已經很久了,自然會對自己的離開滿心歡喜。願他,也得到想要的人吧。
和葉蕾舉家搬到這個城市,已經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裡,忙著安頓生活和找工作,過得充實而滿足。他們幾乎已經能看見未來幸福的輪廓。
這天早晨,蕭滄瀾像往常一樣擁著葉蕾醒來,發現她體溫高得驚人。
「發燒了嗎?」蕭滄瀾將自己的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試探。
「滄瀾……我好難過。」葉蕾輕輕呢喃著,睜開眼睛,瞧著蕭滄瀾。
她這一睜眼,蕭滄瀾被嚇得低呼一聲。她的眼白,竟全部變成了瑩瑩青色,閃著詭異淒迷的光。
「我怎麼了?我的樣子……很奇怪嗎?」葉蕾發現蕭滄瀾的表情不對勁,也不顧身體酸痛,便要下床找鏡子。
「蕾蕾!」蕭滄瀾回過神,連忙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沒什麼,你只是有點發燒……真的沒什麼。」
「放開我!」葉蕾叫著,嗓音裡隱隱透出獸的咆哮。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掙脫了比她強壯得多的蕭滄瀾,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赤著腳衝下床,向洗手間跑去。
那裡,有一面極大極大,可以照出人全身的鏡子。
蕭滄瀾揪著心,連忙跳下床,卻還是晚了一步。
洗手間內,傳來她尖銳的慘叫聲。
「沒事的,蕾蕾,你聽我說,沒事的……」蕭滄瀾一邊大聲說著安慰的話,一邊衝進洗手間,再順手關門,卻在看清她的模樣時愣在原地。
葉蕾披頭散髮地站在他對面,神情呆滯。她青色的眼睛裡,正不斷流出紅色的血淚。那一道道鮮紅順著她的臉頰蜿蜒而下,極盡哀艷恐怖。
他眼睜睜看著,一塊塊淡褐色的斑漸漸浮現在她本瑩潔如玉的面頰上、脖頸上、手臂上……她整個人,就彷彿正被黴菌迅速侵蝕。
「滄、滄瀾……我、我怎麼辦……」葉蕾無助地望著他,聲音黯啞。
蕭滄瀾一步步走向她,對望片刻,終於緊緊擁她入懷:「沒關係、沒關係的……我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不,我不要變成這樣子……我要好起來,滄瀾,我要好起來。」葉蕾將頭埋進他溫暖寬厚的胸膛,痛哭失聲。
葉蕾的淚落在蕭滄瀾胸襟前。一滴滴,如血般。
「蕾蕾她怎麼了?」葉父葉母聽到響聲,在洗手間外敲門。
看著葉蕾求助的眼神,蕭滄瀾知道她不想讓父母擔心,於是提高聲音:「她有點不舒服,正鬧小脾氣呢,你們不用擔心。」
「蕾蕾?」葉父葉母想要確認女兒的情況。
葉蕾強抑著感傷,聲音略略顫抖:「我沒事……頭有點暈罷了。剛才對滄瀾發脾氣,是我不好。一會兒讓滄瀾帶我去看醫生就成,不用擔心。」
葉父葉母這才放心,交待完幾句注意健康之類的話便走開了。
蕭滄瀾和葉蕾,這時才長長鬆了口氣。
31
將一直默默流淚的葉蕾哄得熟睡後,蕭滄瀾出了門,在報刊亭買張電話卡,走進公用電話亭,逕直撥通了劉忘川的手機。
「你究竟想怎麼樣?!」蕭滄瀾咬牙狠狠質問著。
「我……只是想讓你回來。」電話彼端,劉忘川的聲音急促而熱切,「滄瀾,我好想你。你帶著她回來吧,我已經在醫院為她安排好了病房。」
蕭滄瀾沉默著,胸中百轉千回。
「滄瀾,滄瀾……你為什麼不說話?」劉忘川焦急的聲音裡帶上了要挾,「她的病,除了我任何人都沒可能治好。如果你不回來,就等著看她一點點憔悴至死。」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終於,蕭滄瀾苦笑了一聲,「我……會按你說的做。」
「太好了……滄……」
不耐煩聽完劉忘川接下來的話,蕭滄瀾砰然掛上了話筒。
是吧,這就是那個人的真面目。不擇手段,惡劣卑鄙。本來,因了他強烈執著的感情,又和他相處那麼久,多少對有了些憐惜的意思。這刻,卻只剩下不可原諒的恨意。
回到家中後,蕭滄瀾開始收拾衣物,準備行囊。
葉蕾的病,他不想冒險耽擱一刻。
收拾東西的動靜,到底是驚醒了葉蕾。她翻個身,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他:「滄瀾?」
「蕾蕾,你聽我說。」蕭滄瀾放下手頭的東西,在她面前蹲下,雙手有些顫抖地撫上她佈滿褐斑的面頰,眼神複雜,「我找到了治你這種病的醫院,在以前我們待的那個城市……你這病耽誤不得,我們必須馬上動身。」
葉蕾垂頭想了片刻,抬眼望向他:「你哪裡來的錢?」
蕭滄瀾面不改色地說出早準備好的謊言:「我已經找朋友籌到了錢,等你病好後我們慢慢還。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呢,總還得起的,是不是?」
葉蕾點點頭:「這件事情,得瞞著爸媽,我不想他們擔心。就說,是公司派我們到外地帶薪培訓。」
「這個當然,你放心就是。」蕭滄瀾看已經將她說動,連聲應承著,轉身繼續收拾東西,掩飾心中越來越強烈的不安。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葉蕾的唇邊泛起抹幸福笑容。與此同時,淡淡倦意從身體內生了出來,不自覺地眼簾輕盍。
是啊,一切總會好起來的……只要,有滄瀾在。
帶著葉蕾趕到目的地,將她送到醫院安頓好後,蕭滄瀾沒有耽擱片刻,來到劉忘川宅邸。
劉忘川早早就在門口候著,眼見他來了,忙不迭地迎上去,笑盈盈接他進屋。
蕭滄瀾冷著臉,隨他進屋,耐著性子聽他絮絮叨叨:「滄瀾,你瘦了,臉色也不好……以後你白天去醫院看葉蕾,晚上就住這裡。住的房間我親手打掃好了,還做了你喜歡的番茄肉片湯。對了……」
「你保證她會好起來嗎?」蕭滄瀾不想再聽下去,冷冷將他熱情的話語打斷,直直看著他,眼神內全是鄙夷和不屑。
聽了這句話,看著他此刻的神情,劉忘川頓時覺得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冰水。他本是極高傲、形怒於外的性子,只是愛極了蕭滄瀾,仍然忍著氣,和顏悅色:「她好起來的話,你就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對不對?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只能保證,她的病情不會再惡化下去。」
蕭滄瀾只覺得一股惡氣直衝頭頂,伸手便揪住劉忘川的衣領,將他的身子重重抵在牆上,恨聲道:「她還那麼年輕,你想讓她一輩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嗎?!說起來,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麼狠毒又不要臉的人!」
終於,怨毒和哀傷,開始在劉忘川的瞳仁裡慢慢凝結。苦心維持的平和面具,在這刻被生生撕下。他直直瞧著蕭滄瀾,聲音冷硬起來:「把你的手拿下去!」
被劉忘川的語調所懾,再加上確有籌碼被人掌握,蕭滄瀾鬆手放開了他。
「嘿嘿……沒錯,我是狠毒。為了得到你,什麼樣的手段都能使出來。」劉忘川瞬也不瞬地瞧著蕭滄瀾,從喉嚨裡發出深沉的笑聲,「沒錯,我是不要臉。就算明知道你在討厭我,根本不可能喜歡上我,還是會不顧一切地追逐……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若是可以、若是可以絕然抽身,我早就那樣做了!」
瘋了,這個人已經瘋了……
蕭滄瀾有些驚惶地想著,一步步後退,不願再看他的狂態。
劉忘川矯捷如豹,衝到他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頷,逼他看著自己,聲音中帶著粗重的喘息:「你不是很愛那個女人嗎?為了她什麼都願意做吧……那麼,來取悅我吧,來啊!」
說話間,劉忘川已經將雙手探入蕭滄瀾的衣內,用力捏掐著他的乳粒。
蕭滄瀾的身子一僵,臉色頓時慘白。胸前敏感處傳來的劇痛,再加上他對這種事情接近本能的排斥,令他的胃開始陣陣抽搐緊縮。
「住手,劉忘川,住手!」蕭滄瀾狠狠推開劉忘川,再抑制不住胃裡的翻騰,趴在牆角邊俯身開始嘔吐。
他自從葉蕾生病後就吃不下任何東西。嘔出的,只有胃液和酸水。
下一秒,蕭滄瀾的頭髮被狠狠揪住提起,他被迫仰起頭看著劉忘川,稜角分明的唇邊尚掛著少量嘔吐出的液體。
「覺得我噁心?」劉忘川嘿嘿笑著,聲音如同受傷的夜梟,一手解開褲帶,一手抓住蕭滄瀾的頭髮,將他的頭顱壓在自己跨下早已堅硬的分身處,「不要緊,不要緊……你只要記住,有什麼東西在我手上就行了。」
蕭滄瀾又急又氣,神經性的胃痛越發絞成一團,心中全是屈辱,卻無處發洩。想到葉蕾,他忍著劇烈的不適,想要張嘴含住眼前那碩大昂揚,偏偏,幾天未進食的虛弱身體要來得更加誠實。
原本,蕭滄瀾的身體早到了極限,能夠來見劉忘川,就是一股怒氣在撐著。如今在胃痛和精神折磨的雙重打擊下,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看著他暈倒,劉忘川抓著他頭髮的手慢慢鬆開,凌厲失控的眼神,漸漸化做無助和絕望。
輕歎一聲,劉忘川抱起蕭滄瀾無知無覺的身體,向自己親手為他準備的房間走去。
傳說中有種無腳鳥,無枝可棲,無地可落,一生翱翔於天空。如果它們落了地,便是天年已盡,到了死期。
明知道是兩敗俱傷的事情,偏偏無法掙脫……劉忘川,你就像一隻無腳鳥,永遠逃不出對蕭滄瀾的癡迷執著。
若有一天真的絕然斷念,恐怕就是死期已近。
在特別加護的單人病房裡,葉蕾已經住了兩個月。
這段時間內,她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身體上成片的褐斑不再擴散,雖然不明顯,卻開始慢慢消退。眼白,也由深青轉變成淡淡的青灰,看上去已經不那麼駭人。
表面上,一切都在好起來,只是時間問題。但是,她卻越來越感到不安和惶恐。
蕭滄瀾每個白天都會來陪她,晚上去朋友那兒住。但是,他明顯一天天憔悴下去,漸漸不成人形。就彷彿,她是在吸收他的生命力而恢復外貌般。
開始,他每天還可以從清晨陪她到日落。現在,往往只能陪她二三個小時,便會被電話喚走。據他說,他是在幫朋友跑業務,用來賺些錢,好在以後還債時不那麼辛苦。
可能是經常要去見客戶的關係,即使天氣越來越熱,他也總穿著襯衫西服,領扣袖紐鎖得嚴嚴實實。可能是太過忙碌,而導致體虛的關係,他走路的姿勢都變得有些搖晃。
葉蕾信了。她告訴他,如果太忙的話,就不要天天來看她了。
他笑笑,然後低頭不說話。
看到他略帶憂鬱的神情、清瘦卻依然線條優美的臉龐,葉蕾的心痛得近乎窒息,卻只能強顏歡笑,不想讓這樣的他再為自己的情緒擔心。
什麼時候能好呢?真的希望快點兒好起來……想要站在滄瀾身邊,成為他的支柱臂膀,而不是負累。
眼前只有好好養病,不想其它。但是……為什麼會如此不安呢?到底是哪裡不對?
到底,是哪裡?
今天過得還算順利。從清晨到傍晚蕭滄瀾都陪在葉蕾身邊,回來時,已經夜幕低垂。
走進自己的臥房,蕭滄瀾立即脫下西裝,解開襯衣的領扣袖紐。在這樣熱的天氣,裡面,早是虛汗淋漓。
手腕上帶血的勒痕、脖頸上的齒印吻痕,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她看到的。
接下來,他拿了套睡衣,進了浴室。
當花灑內溫暖的水流過那佈滿了青紫痕跡、汗漬的身體時,他全身都在顫慄,幾近暈眩。
還要持續多久?這樣的生活,究竟還要持續多久……真的,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蕭滄瀾將一塊毛巾放在嘴裡咬住,顫抖著打開腿,將手指探入後庭,慢慢撐開。頓時,凝成小塊的烏血混合著白濁,從體內流淌出來,沿著他的一雙長腿蜿蜒而下。
昨夜那人對身體近乎無止境的索求,使他暈了過去。再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如果當時就清理內部,那麼一定會痛得死去活來,難保不會當場暈闕。這並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如果那樣做,他今天一定是沒辦法去看葉蕾了。
所以他匆匆清理了一下外部,就帶著身體裡的髒物去了醫院。他不能讓她不安心。
但是,在傷口已經結痂的現在清理,就更是要命。
蕭滄瀾挺秀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團,痛得眼前陣陣發黑,意識也開始渙散。就在這時,一陣不甚響亮的開門聲在他耳邊響起。
劉忘川推開門,衣著整齊地來到熱霧瀰漫的浴室裡,站在蕭滄瀾對面,看著他此刻狼狽而淒慘的模樣,面無表情。
「今天……不行……」蕭滄瀾取出嘴裡咬著的毛巾,唇色臉色一片慘白,「明天我還要去看她,所以……」
「叼著這個東西,是因為害怕會咬破嘴唇,被她瞧出破綻吧。」劉忘川拿過他手上的毛巾,扔在一旁,扯了下唇角,「你倒是用心良苦。」
蕭滄瀾看著劉忘川,只覺得他的臉在視野內漸漸模糊,卻還是勉強打起精神:「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放過她?」
「我說過,到我玩膩你為止。」劉忘川伸出手,撫上他已經被蹂躪成紫黑色的兩點腫脹乳頭,那裡分別穿著兩個小小的鉑金環。
用白皙修長的手指勾住了鉑金環,用力往外一拉,鮮紅的血便從那佈滿了情色痕跡的胸膛上縷縷流下。然後,劉忘川皺眉,望入蕭滄瀾咬牙忍耐的神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這樣對待蕭滄瀾。但是……為什麼夜夜被凌辱折磨的蕭滄瀾,第二天怎樣都會爬起來去見那個女人,還可以裝做若無其事?
那,是怎樣的動力支撐著?不知道……但是,真的嫉妒、嫉妒得快要發狂。
哪怕只有一次,一次能證明這種愛的不牢固也好。
劉忘川伸出手,輕觸蕭滄瀾的分身,看著那東西迅速變硬堅挺,嗤笑著:「身體被玩得這麼敏感,還可以抱女人嗎?」
蕭滄瀾別過眼,不發一言,眉角眼稍儘是屈辱。
兩個月來,蕭滄瀾夜夜接受劉忘川的凌辱侵犯。雖說並非自願,而且反感得要命,但男人的身體,總是會不自覺地追逐快感,躲避痛苦。
最初,蕭滄瀾在性事過後,總會嘔吐不止。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那種強烈的條件反射,而且,只是被劉忘川輕輕觸碰就會敏感地勃起。
「你這個樣子,是在恨著我嗎?」看著不說話、不理睬自己的蕭滄瀾,劉忘川冷笑著, 「不要緊……」
反正,我也再不指望得到你的愛。
下一秒,將那具隨時會倒下的孱弱身體打橫抱起,劉忘川將他扔進了浴缸。然後,將水溫調至最大,開始在浴缸內放水。
水開始是微涼的,然後迅速熱起來,直至變成滾燙。
滾燙的水漸漸漫過蕭滄瀾的腳踝、大腿、下腹……將他麥色的皮膚燙成鮮紅色,仿若隨時會綻裂至滴下血來。
原本處在半失神狀態的蕭滄瀾驀然眼眸大睜,他拚命掙扎、淒厲地尖叫著,卻被劉忘川的一雙手死死按在接近沸騰的水裡。
氤氳濃厚的水蒸汽裡,劉忘川潔白修長的手也被燙得鮮紅。他仿不知道痛般,一下下用手用力搓著蕭滄瀾身上的皮膚。
被燙得嫩薄的皮膚,一塊塊被劉忘川從蕭滄瀾身上搓落。黃色的體液和著鮮紅的血,從蕭滄瀾的體表不停泌出。
蕭滄瀾淒厲地慘叫著,痛得發瘋,卻無法掙脫逃避。
劉忘川在用力搓蕭滄瀾皮膚的同時,自己手上的皮膚也在一塊塊搓落,卻仿若無知無覺,唇邊還掛著一縷淺笑。
血與血交織、痛與痛相纏的瞬間,似乎才能真正感到這個男人屬於自己。
剛邁進屋子,萬齊恆便聽見了從蕭滄瀾房間裡傳來的慘叫,立即知道出了事。
來不及想什麼,他匆匆衝進房間,將體無完膚的蕭滄瀾從浴缸裡撈出來,然後憤憤望向滿手血跡燎泡,惘然失神的劉忘川:「你做得太過份了!」
蕭滄瀾在得救的那瞬便暈了過去,眼眸緊閉。
劉忘川大睜著眼睛,淚水慢慢湧了出來:「我只是想……留下他而已……」
「忘川,你會後悔的。」萬齊恆看著劉忘川,一字一頓地說出。
「不,我不要見他了……下次,我不知道又會對他做出什麼事情來……」劉忘川將臉埋入自己的雙掌內,任鹹澀的淚在受傷的掌心中流淌,生生染出一片灼痛,「我瘋了,我一定是瘋了……」
萬齊恆躊躇片刻,望向劉忘川:「那麼……放了他吧。」
劉忘川驀然將摀住臉的手掌撤下,死死盯住萬齊恆,不發一言,眼神怨毒尖銳。
「忘川……你確實已經瘋了。」萬齊恆深深吸了口氣,抱起蜷縮在冰涼地磚上的蕭滄瀾,「我會負責把他治好,這期間……你不要見他。」
說完,萬齊恆便向門外走去。
他能感覺到,劉忘川灼灼的目光,將自己的脊背燒得生疼。
33
再次醒來,窗外已是黃昏。蕭滄瀾睜開眼睛,勉強挪動了一下頭顱,看到自己全身上下,包括手指都纏滿了白色繃帶。
萬齊恆見他醒來,在煙灰缸裡捻滅了煙蒂,走到他身邊注視著他的臉,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不過放心,我已經打電話給葉蕾,告訴她你有事脫不開身。她沒有懷疑。」
「我的臉,有沒有受傷?」蕭滄瀾聽了這番話,點點頭後問道。
「沒有。」萬齊恆回答後,眉頭緊皺,「難道說,你這個樣子還想去見她?」
「我變成了什麼樣子?」蕭滄瀾驀然抬頭,眼神內全是惶恐,「穿上襯衫和西服,再戴上手套,她應該瞧不出來的,對不對?」
「不是她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萬齊恆深吸口氣,耐著性子解釋,「你的身體大面積燙傷,皮膚損毀得相當嚴重……現在只是進行了簡單的處理,以後還要大面積植皮。我不認為,你還有這個體力和精力去見她。」
蕭滄瀾垂下頭,神情沮喪。
他不會明白。葉蕾雖說稱不上是個敏感而細緻的人,但時間久了,終是會疑慮暗生。
「請你……接受忘川,好嗎?」萬齊恆呆了片刻,慢慢向蕭滄瀾屈下膝蓋,跪在床前,「就算是我求你……請你,接受他。」
蕭滄瀾怎樣也沒想到,萬齊恆會向自己下跪並提出這樣的請求,驚愕之情頓時溢於眸中。
「忘川他……已經被對你的感情逼得快要發瘋。」萬齊恆垂著眼,淚水一顆顆從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滑下,「我……卻只能看著他逐漸將自己毀滅,根本就幫不上他。」
「你認為,我可以幫他嗎?」蕭滄瀾忍著身上隱隱的灼痛,半坐起身子。
「可以,你一定可以!」聽到蕭滄瀾的口氣鬆動,萬齊恆連忙抬眼,一個勁地點頭。
「但是,感情這種東西,是做不得假的。縱然屈與委蛇,以他的敏感精明,馬上就能瞧出來。」蕭滄瀾望入萬齊恆期待的眼,「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
萬齊恆直直瞧著他,只覺得心一點點往下沉。
「我對他,憐憫同情或是曾經有過。但現在,連這種東西也再談不上。」蕭滄瀾纏滿繃帶的手緊緊相握,「他已經把我做為人的自尊,放在腳下全部踩碎。你一心想幫他,卻又有誰能幫我和蕾蕾?不……我已經不想那些了,我只希望,等到他厭倦了這具身體,可以還我們自由。」
「你以為……你還可以再和那女人在一起嗎?」萬齊恆從地上慢慢站起,垂著頭,候嚨裡發出低低的絕望笑聲,「兩個月來,忘川是怎樣對你的,我完全知道。被碰一下,你就會敏感得不行吧?這種身體,根本就再沒辦法去抱女人……蕭滄瀾,你沒有退路。」
那些話全是事實。正因為這樣,才愈顯殘忍。蕭滄瀾想起之前所遭受的對待,全身開始不可抑止地顫抖。
萬齊恆朝蕭滄瀾逼近,掀開了蓋在他身上的薄單,一隻手握住他裸露在空氣中、被燙得褪了層皮的分身,另一隻手的三根手指,則一下子全部探進他緊致的菊穴,慢慢攪動。
蕭滄瀾痛叫著,疼得全身直冒冷汗。但他傷得厲害的分身,竟在這種對待下漲大勃起。
那種痛叫漸漸變了調,裡面摻上了甜膩,變成誘人犯罪的呻吟。
「看,就算被這樣對待,也很有感覺吧。」萬齊恆住了手,再幫他蓋上薄單,歎息著,「蕭滄瀾……你已經不再是兩個月前的你了。」
蕭滄瀾喘息著,因身體上未消退的情慾而臉色潮紅。過了半晌,他才平靜下來,眸子裡籠上深刻入骨的絕望。
「我要見蕾蕾……帶我去見她,現在就去!」蕭滄瀾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驀然翻身下床,死死揪住萬齊恆的衣領,大聲喊著。
在喊著葉蕾名字的時候,蕭滄瀾的神情,就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縱然肉體已經沉淪,但至少,她能淨化他的靈魂。他現在,為她而活。
今天,滄瀾沒有來。
雖然是第一次,而且他很細心地讓朋友來電話說明,卻還是失望的。
葉蕾抬眼,望向窗外降下的夜幕,輕輕歎口氣。
正打算睡的時候,卻聽到門一陣響,蕭滄瀾和另外一個男子出現在她面前。蕭滄瀾被那男子攙著,眸子迷濛失神。
「滄瀾……」葉蕾有些痛心,也有些驚喜。
「蕾蕾,你還好嗎?」蕭滄瀾被攙著坐在她旁邊,滿身撲鼻酒氣,「今天是喝多了些……但是沒辦法,一天不見你,總是不安心。」
蕭滄瀾的臉色唇色一片慘白,額頭上更是不停地冒著冷汗。葉蕾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全身都在顫抖個不停。
「他喝得有些多。」一旁的男子上前,攙住蕭滄瀾,笑道,「都怨我,沒勸住那幾個客戶,一個勁兒地灌他酒。我們不會多待,他只是不放心你,過來瞧一眼就走。」
說完,男子便架起蕭滄瀾,邊往外走邊說:「看也看過了,該回去好好休息了吧。」
葉蕾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覺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被男子攙到門口時,蕭滄瀾忽然轉頭,望向葉蕾,眼中竟是一片氤氳水氣:「我不在的時候,乖乖聽話,按時吃藥,啊。」
葉蕾的心驀然大震。不知為何,只覺得此時的蕭滄瀾淒苦萬狀。
他們離開後,葉蕾越來越不安。
滄瀾……究竟在做什麼?他那副模樣,勉強解釋為喝醉了酒也可以……但是,直覺上,不會那麼簡單。
難道說……有什麼事是不能對我說的?
想到這裡,葉蕾再待不住。她翻身下床,穿起衣服,戴上口罩,拿上僅有的一百多塊錢便衝出了門。
因為已入夜,竟也沒有人盤查,讓她輕易地跑出了醫院。
路上熙熙攘攘,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蕭滄瀾和那個男人。他們正在上車。蕭滄瀾的模樣,看上去更加憔悴軟弱不堪,幾乎整個人都掛在那男人身上。
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葉蕾囑咐司機跟上那輛私家車。
司機很興奮,以為遇到了捉姦的怨婦或是追匪的刑警,旁敲側擊地絮絮叨叨個沒完。
葉蕾一言不發,默默坐著,心頭焦急如焚。
回到宅子,萬齊恆和蕭滄瀾第一眼看到的,是候在大廳裡的劉忘川。
「沒想到,你還有體力爬起來,見那個女人。」劉忘川看見蕭滄瀾,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向他走過去,嘴角歪出個笑容,「看起來,我對你的照顧還不夠啊。」
「忘川,你住口!」萬齊恆沉聲喝斥,心中卻陣陣揪痛。
明明不是那樣想的,明明就對蕭滄瀾在乎得要命,卻偏偏每次都出口傷人。忘川……真是個不懂得經營感情的人。
不過,也難怪。縱他一生,大半隻得薄情負義二字,縱使陷入苦戀,也不知該如何表達。
「呵呵,只會對我搖尾巴的狗,現在也來教訓我?」劉忘川口中說著,卻根本不看萬齊恆。他逕自上前,伸出纏滿繃帶的手便解蕭滄瀾的衣襟,呼吸漸漸急促。
「你真的想弄死他嗎?!」萬齊恆上前推開劉忘川,擋在他們之間。
「他不會死的……我的滄瀾,絕對不會死的。」劉忘川死死盯著萬齊恆,「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話說得斬釘截鐵。萬齊恆也明白,他是真有這個能力。終於輕歎一聲,軟了下來,退到一邊。
「請你放過蕾蕾……她是無辜的。」看著一邊解自己衣襟,一邊瘋狂啃噬著自己唇瓣的劉忘川,蕭滄瀾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喘息。
「聲音……真是好聽。」劉忘川置若罔聞地繼續掠奪著這具令他瘋狂的身體,「第一次見到你,是聽你的歌……那時看不到你的臉,卻已經開始著迷……」
那時我坐在台下,旁邊圍著和我同樣狂熱的人。那時,並不想擁有你,只想和所有人那樣遠遠凝望——心中璀璨無比的存在。
什麼時候開始一點點淪陷的呢?對了,是從第一次為你付出開始。後來……就是不停不停的付出。感情、血、淚……直至整個人生。
脫軌失控的命運,就這樣直衝懸崖,再也停不下來。
蕭滄瀾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那個人也聽不到。他索性閉上眼睛和心靈,讓劉忘川肆意對待那具早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的身體。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很輕。所以,誰也沒聽到。
葉蕾死了。
她砸碎幾個小藥瓶,碾成細細的粉末,生生吞下後,在床上掙扎了一夜才死去。
因為是深夜,所以沒人發現,也沒來得及救治。發現時,屍體已經冰涼。她沒留下任何只言片語,誰也不知道她自殺的原因。
只能這樣猜測——可能是受不了長期病痛的折磨,對未來感到失望。
但是,令人想不通的是,她的病明明在慢慢痊癒。
這個可憐的女子雖說掙扎了很久,但死時的面容卻很安祥,唇角甚至微微翹著,彷彿卸去了塵世間的所有心事。
風吹過窗外茂密的樹蔭,病房內,床被護士鋪得乾淨整齊,空無一人。
她的愛怨掙扎,未著半點痕跡。選擇如此決然地離去,也是因了害怕那人傷慟不止。
請你自由吧……滄瀾,請你自由……
「過幾天,我們陪你一起去安樂宮,將她的遺體火化。」萬齊恆守在蕭滄瀾身邊,望入他呆滯的眼,「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誰都不想這樣……」
蕭滄瀾連眼珠都未曾轉動半分,只是呆呆望著牆壁上的某一處。
萬齊恆長歎一聲,起身離開房間。
離那件事情發生,已經有兩天。兩天來,蕭滄瀾不動也不說話,只是坐在自己的房間內,似已癡傻。
走到大廳,早等在那兒的劉忘川連忙迎上去,聲音發顫:「怎麼樣?」
劉忘川去看過幾次蕭滄瀾,卻都被蕭滄瀾發狂般攆了出來,他只有每天催著萬齊恆去看蕭滄瀾有沒有起色。
「沒那麼快……可能還要過陣子。」萬齊恆搖頭,安慰著劉忘川,「兩天沒睡,你一定累了。別撐著,不然等他好了,你哪有精神和他說話?」
劉忘川點著頭,慢慢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一向自負的他,此刻竟沮喪萬分地垂著肩膀。
忘川開始害怕了。因為,他手上再沒有留住蕭滄瀾的籌碼。
勸別人去睡的人,自己卻終是睡不著。萬齊恆點燃煙,在客廳裡慢慢耗時間。
在抽到第四根煙的時候,他看到一股股灰色的濃煙從蕭滄瀾房間的縫隙內湧了出來。
那傢伙想做什麼?想把自己和這幢宅子全部燒燬嗎?!
萬齊恆驀然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大聲叫著劉忘川的名字。他記得宅子的花園裡備有滅火器,連忙向外面衝去。
還好火勢不算太大。萬齊恆拿了滅火器,很快將房間裡亂躥的火苗撲熄。
他和劉忘川站在滿是殘黑餘燼的房間內。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清構造的房間,卻看不到蕭滄瀾的人影。
大開的窗戶解釋了一切。
一個星期過去,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卻始終沒得到蕭滄瀾的半點消息。
再次徒勞無獲地回到家中,劉忘川在信箱裡收到了一封來自安樂宮——火葬場的致歉函。
葉蕾的屍體,在一次意外中,已經被燒掉了。
那真是個瘋狂的事件。一個男子混進了安樂宮,抱著葉蕾屍體一起躺進焚化爐後點火。
兩個人,都被燒成了骨灰。而且,再分不開。
不、那個人不是滄瀾……那個男子,絕對不是我的滄瀾!
劉忘川看了那封信函,幾乎暈絕。最後,卻還是要咬著牙和萬齊恆一起去求證。
抵達安樂宮後,他們看到了那盒骨灰。在骨灰盒上面,放著兩個小小的鉑金環。
「這是燒剩下的東西,也只有這個了。」安樂宮的李叔,臉上有著職業化的肅穆。他看了萬齊恆一眼,有些詫異,「咦,我好像見過你,在……」
劉忘川聽不到旁邊的任何聲音,只怔怔地瞅著那兩個閃著淒冷銀光的環。
那兩個環……是他親手穿在蕭滄瀾乳粒上的。
伸手拿起它們,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人的血跡和溫度。
將那兩個鉑金環緊緊握在掌心,劉忘川轉頭便走。沒有淚水,沒有表情。
那盒骨灰,不是我的滄瀾……但是,那個我閉上眼都能認出的滄瀾,又該到哪裡去找尋……
安樂宮之外,陽光燦爛,劉忘川的心卻如墜冰窟,眸中一片死灰。
呵呵,碧落黃泉……蕭滄瀾,你別想逃。永遠永遠,你都別想離開我。
身後,匆匆趕來的萬齊恆將他一把抱住,聲音急促:「忘川,不要這樣……如果你願意,是可以令蕭滄瀾再度回到身邊的。」
劉忘川慢慢轉頭,眼睛裡終於亮起一絲神采:「你說什麼?」
「我父親留下了一留技術,憑一個人的完整基因圖就可以將那個人再造……」萬齊恆急急說道,「我手上,剛好有蕭滄瀾的完整基因圖。」
「在哪裡?在哪裡?!」劉忘川眼眸驀然大睜,轉身死死抓住萬齊恆的衣領大喊。
「技術資料我會全部交給你……」萬齊恆的眼眸掠過抹狡黠,「但是那張基因圖,要用東西交換。」
「你要什麼?」劉忘川的臉上滿是迫切的熱望。
萬齊恆不說話,只是微笑著伸出手,輕柔地撫過他的臉頰。
劉忘川望著他,眼內生出厭惡怨毒:「我有辦法讓你交出來的。」
風很輕,空氣中飄動著點點楊絮。遠處,傳來孩子的追逐打鬧聲。
世界看上去,非常美好。
萬齊恆一個人躺在陰冷的屋子裡,手腳被縛。血,順著他赤裸的身子慢慢淌下。
忘川這樣對他,是因為他遲遲不願交出蕭滄瀾的完整基因圖,只是拿出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在黑暗中,萬齊恆開始嘲弄地笑。就是那些片段,也是他在蕭滄瀾的父母身上截取的。那玩意兒零碎的拿出來,完全能唬住人。
若是拼完整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假的。
蕭滄瀾的完整基因圖,根本就不曾存在。那不過是,他想讓忘川繼續活下去的,一個完美謊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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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大的分享~~~~~~~!!!!!!!!!
好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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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虐了!!!


齊恆的愛..


讓人看了想哭啊
臉紅是害羞還是 ..   興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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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一個「孽」
我之前看的虐文是,一個不懂表達愛而生的虐,
而這篇是沒有雙方都愛而存在的虐。

不知自己是蠢,懦弱,善良。。
我是忘川我話,應該早就跳左樓,
終究都是小萬最可愛,最值得人疼,
他的表現才是令我覺得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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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過頭的虐...
為了愛他不責手段的虐~
小萬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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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慘...感覺讓人好難過...
這種的愛...這種的虐...讓人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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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 kind of love is not that attract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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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虐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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