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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微笑撒旦(尋戒情人 序曲篇) by夏娃

微笑撒旦(尋戒情人 序曲篇) by夏娃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waterling 您是第1245個瀏覽者
可惡!撒旦果然都是沒心沒肝的!
無論她如何招惹總是端著一張微笑的臉
卻狡猾的在背後耍得她團團轉
對於她的「獨立宣言」,他故意充耳不聞
更嘲笑她想借種生子的想法是異想天開
哼,俗話說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
敢看不起她?為了賭這口氣,她拚了!
反正她什麼不會,整得人雞飛狗跳最會……
討厭!老天爺是故意要和她作對啊
以為勝券在握卻被狡猾的撒旦擺了一道!
既然他打死不肯她向外人借種生子
乾脆由他來「犧牲」好完成她的心願
奈何她明示暗示都無法逼他「出手」
他甚至還和別人訂婚好斷了她的念頭…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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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新系列的開始,也是一個舊系列的結尾。

  其實會寫《微笑撒旦》,是因為在家族的討論區裡有支持這號人物的朋友提起,不然我也忘了還有這一隻難纏的撒旦存在,哈哈。

  《微笑撒旦》裡面出現或提到許多「老角」,比較有關聯的是「姊妹出租」的兩本,還有《難過姻緣》這本,其他只是提到的就不說了。

  老實說啊,健忘的作者其實已經忘了撒旦是從哪裡竄出來的,本來還以為生他的是《難過姻緣》這本。稿子開了以後的某一天,猛然從床上爬起來去翻書,整個臉色大白--原來更早之前他就已經出場了。就是從「姊妹出租」的《野天使》開始,而《水娃娃》的男主角還是他的弟弟……汗顏,還好發現得早,哈哈。看樣子以前真的沒打算要寫這號人物。

  在這裡我想交代一下,《微笑撒旦》的時間是在《水娃娃》結束時的三年後,大約是接在《難過姻緣》的後面。所以在第一章時,才會由梅寒玉出來簡單的提一下男、女主角之間的關係。

  至於從楔子部分就出來的丁揚,他從《野天使》開始就和撒旦一起為非作歹的配角,在《水娃娃》裡也常出來,因為幾乎是一直待在撒旦身邊,這回也不能少了他。

  剩下的……就請翻書看了。

  再來說一下新系列。

  用《微笑撒旦》作為新系列的入門,本來是沒有這計畫的,只是在開稿之前,突然想要寫個「複姓」人物。後來又翻到了「五帝龍王」,就想說寫個五條龍。本來系列名是「五龍尋戒」,結果被袁姊念了一頓,說又不是寫古代,想一想也對,後來兩人商量的結果,就訂了「尋戒情人」的系列名稱。哈哈,決定下來就可以鬆一口氣了……雖然還沒寫。

  「尋戒情人」意思就是尋找擁有戒指的情人……或者說是新娘吧,不過五條龍都以為戒指一定是在未來的另一半身上,所以只要找到戒指就對了。就像童話故事的灰姑娘,穿得下玻璃鞋的就是王子的另一半……但是情況似乎不然。一來,戒指沒下落;二來,喜歡的女人沒有戒指,還有個女人一下子拿了兩枚戒指,這還不是一人一枚分一分就能了事,各自的戒指會發出不同的光芒,不適合的就是不適合。

  五龍呢,在這本書裡會有介紹,在此不多提。沒有提到的是這五條龍彼此是堂兄弟的關係。還有,恐怕在這新系列裡找不到「老實」的女主角,有帶球跑的、哭哭啼啼的、倒追的、扮豬吃老虎的。

  至於,為什麼五龍會乖乖的尋找戒指,就暫時賣個關子。

  那麼,新系列開始了……

  《微笑撒旦》,真的只是「尋戒情人」的入門而已。

  請進--

  PS:進這個門要小心,慢慢走,慢慢看^o^。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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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天熱,害得她日子過得特別煩躁。又有人開著窗戶坐在窗口,光打電腦都不理她。

  「丁揚,你說我這副要死不活的身子,還能夠拿來做什麼利用呢?」無聊,隨口說說。

  從窗口邊轉過來一道目光,把橫臥在長沙發裡的一副婀娜多姿的身子看了一遍,帶著一副面無表情回到她臉上。

  「美化環境。」瞅著她姣好的臉蛋,才淡淡扔下一句話。

  「你這個人還真有趣。」冉寒蓮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丁揚有一張酷酷的臉,冷峻的五官,頂著平頭,穿著一件胸前畫有大骷髏頭的黑色T恤,和彈性很好的黑色長褲。

  他回過頭去繼續做他的事,始終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模樣。

  時間又開始無聊了。

  她賴在長沙發裡連翻身都懶,只有一雙狡黠的眼睛始終像在想著什麼事似的特別忙碌。

  「丁揚,你看采兒日漸隆起的小腹,有什麼感覺嗎?」章采兒已經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了。

  「沒有,」又不是他播的種。他狐疑地掃她一眼,「妳想說什麼?」

  「我看采兒她一點也不擔心身材走樣,臉上漾著幸福又滿足的笑容,懷孕………好像真的很快樂。」她的表情帶著不解和羨慕。忽然靈機一動,她迷人的眼神瞄向他,略帶玩笑意味又半帶思索地說:「既然我有美化環境的基因,如果沒留下個樣板,萬一忽然在世間消失了,似乎也挺可惜的,你說是不?」

  「……妳想生孩子?」他一向冷漠的口氣忽然變調,以極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

  看見他整個臉色大變,如此認真的模樣,冉寒蓮心裡笑壞了,總算排遣了些許無聊的時光。

  「這真是個好主意吧?」她一臉慵懶,繼續逗他。

  「嗯……跟自殺差不多。」他鎖著眉頭撇過臉去。反正隨她去胡思亂想好了,有羅為在,她的「好主意」也只能放在腦袋裡打轉。

  瞧他一副事不關己,又不理她了。

  「胡說!目前為止也沒有哪個醫生禁止我生孩子啊。」目前為止,她連想都沒想過「延續生命」這件事。

  「隨便妳。」又不關他的事。任她的腦袋去空轉好了。

  丁揚啊……雖然偶爾挺有趣的,不過大部分時間都不太理人,如果她不說些話,整個房子就靜悄悄的,死氣沉沉,她有時候都會弄不清自己的呼吸還在不在。

  「……羅為什麼時候回來?」哼,這個人在的時候總是把她氣個半死,不在呢,她又挺……她隨即顰眉。天氣開始轉熱,腦袋也不管用了。

  「想他?」

  「……我活得不耐煩,才會去想那只撒旦。」抵死不肯承認。

  丁揚盯著電腦螢幕,視訊畫面上那個坐在大辦公桌椅後的男人帶著高貴冷柔的笑容瞇起了眼,交迭著的修長手指按了兩下。

  「丁揚,你怎麼啦?」冉寒蓮狐疑地瞄著他忽然蒼白的臉色。

  他瞥她一眼,把電腦螢幕轉向她。

  冉寒蓮那雙無精打采的眼神忽然生了光芒、她揚起嫵媚笑容,壓下一肚子怒氣,瞇起眼睛瞅著螢幕上,那個笑容滿面的男人--

  丁揚拔掉耳機插頭,把聲音放出來。

  「原來這隻小貓思春啊……想生幾隻,嗯?」尊貴如王子般的俊美,低沉充滿魅惑力量的嗓音,卻吐出極不優雅的言詞。

  冉寒蓮一張白皙的迷人臉兒微微染了粉紅顏色。

  「丁揚,看樣子你跟這只撒旦『暗通款曲』很久了啊……」她把媚眼拋向「酷神」蒼白的臉上,性感紅唇微微噘起,冷冷一哼,「真傷人啊,人家只想跟你說心事,才跟你提生孩子的事啊,你還不明白嗎?」

  丁揚瞪著她,冷汗直冒。他撥開茶几上散落一堆的珠寶設計圖,把筆記型電腦放到她面前,然後用最迅速的動作從客廳裡消失!

  「嘻嘻,在我面前,他怎麼敢『明白』呢。看起來……可憐的小貓被拋棄了。」

  冉寒蓮瞪著螢幕上那張不曾變色的笑臉笑得更張揚!

  「哼……只要人在,要生孩子還不容易嗎?你等著瞧好了。」她惱怒的眼神裡認了真。

  「……我看妳一定是熱昏頭了,去洗個澡冷靜一下如何?」

  「羅為,你放心,反正……我現在只想生個『酷小子』來玩,我對生下『小撒旦』是興趣缺缺,所以……你少多管閒事!」

  螢幕上,撒旦……揚起了令人生寒的笑容。

  啪地一聲!冉寒蓮蓋上螢幕。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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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管是酷小子或小撒旦,都希望她不是認真的。

  「她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嗎?」梅寒玉開完會,走入辦公室不久,就聽到一段惱人的對話。他濃眉深鎖,一雙沉冷眼神裡略有不院。

  「嗯,你擔心她當真動了傻念?」羅為靠向椅背,取笑他庸人自擾的表情。

  「你激怒了她。就因為對象是你,她可能會賭這口氣。」梅寒玉瞇起了眼。冉寒蓮的倔強脾氣,幾乎是為了羅為而生的。

  「別說得這麼曖昧好嗎?我看你一定是有所誤解了。」羅為關掉電腦起身,把辦公座位還給他,「放心吧,過兩天她就會忘了這件事。別理她。」

  別理她嗎?他曾經是冉寒蓮的監護人,到現在他仍然把她視為家人,要他別理,很難。而羅為呢……他當真能夠如他所說的瀟灑?

  「羅為,趁這時候我想問清楚,你對寒蓮的感情究竟如何?」他把文件放到桌上,低沉嗓音還不至於咄咄逼人。

  「你已經不是她的監護人了,何必管這麼多?」他瞥眼窗外高樓下的繁華街景,回過頭來,那一張令女人望了都生自卑的俊顏,端著尊貴氣質,冷眼裡略顯不悅。

  「這麼多年來,我把她留在你身邊,一來是她心之所願,另一方面……只有把她交給你,我才能安心……精明如你;我想你早已知道寒蓮對你的感情了。」

  「你這是在逼我非給你一個交代不可嗎?」低冷語氣裡有更多的不耐煩。他不客氣地冷嘲道:「怎麼回事啊,梅氏的無情總裁有了章采兒的愛情滋潤,就迫不及待想來個愛心大放送?」

  「寒蓮的身子不比常人……我只希望她的每一天都過得快樂。」梅寒玉表情冷漠,情緒無波,並沒有受到他的影響而生氣。

  「……她會不快樂嗎?她比任何人都會找樂子,整人的時候絕不手軟,找麻煩時雞蛋裡都能挑出骨頭,我倒看她快活得很。」俊美笑顏卻看得人發冷。在這雙迷人的眼裡充滿神秘迷離的色彩,難以發現他的感情歸向。

  聽他的語氣,今天來找他,並不是為了冉寒蓮。梅寒玉瞅著他,?「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羅為扯起嘴角。終於願意提正事了。「我收到消息,『赫連五龍』最近會陸續來台灣。這幾條龍有誰跟你梅氏集團接觸嗎?」

  「沒有。」梅寒玉頓時鎖眉,「赫連家一直都在歐洲發展,最近也想進來亞洲了嗎?」

  「目前為止,不管是嚴氏,羅氏、一獅財團或尹帝國都沒有人接觸過這五條龍,所以還不曉得赫連家來台的目的。」羅為食指輕輕敲著桌沿,「聽說青、赤、黃、白,黑這五條龍都很年輕。青龍赫連廣仁很少離開歐洲,他是未來赫連家在歐洲總部的負責人。另外四條龍將在未來走出歐洲,赫連家似乎打算把生意擴展到全世界五大洲,五條龍將會分別管理各大洲。」

  「好大的口氣,有機會我想見見他們……希望是值得一見的人物。」赫連家向來重視隱私,這五人只有青龍曾經在歐洲商圈裡出現過,另外四人至今還未曝光,傳聞赫連家相當保護這幾人,他希望未來見到的是龍……不是蟲。

  「如果……個個都有赫連廣仁的才能,那未來可就真的好玩了呢。」不管是誰,只要有人能夠掀起一場大風暴,他都會拍手叫好的。

  梅寒玉冷睇他唯恐天下不亂的笑臉,眉心折起深紋。「今天會回南部嗎?」

  「沒要緊事,我回去做什麼?」

  「那麼我派人把寒蓮接上來住一陣子。」羅為才剛從歐洲回來,他們應該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吧。

  羅為瞇起了笑眼,「你變了……你的孩子都還沒出生,就這麼急著展現父愛啊?」

  「我不想讓她亂來。」

  「這麼認真。」羅為總是對他的過度操心冷嗤。「好吧,避免你失眠,我回去叫她安分點。」

  梅寒玉歎了口氣,「……我有不好的預感。」
 湛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刺目的陽光是迷人的金色,空氣裡飄著淡淡潮水味。南部和北部的天氣就是不同。

  他推開門,走入玄關。大門沒鎖,客廳裡也沒人……裡面有聲音。

  「妳、妳、妳想幹什麼?」

  「沒有啊,人家手無縛雞之力,對你……還能幹什麼呢?」

  「妳……妳安分一點,不要亂動,不然……我放手囉!」

  「可是……不動的話,我要怎麼走上樓?不然你拖我嗎?那多不好意思?」

  「那、那妳……也不要一直擠我啊!」

  「有嗎?哪兒?你說哪裡啊?」

  「妳……妳的……」丁揚紅著臉瞄一眼她波濤洶湧的陶部,惱羞成怒,「妳別明知故問!」

  「哎呀,你的臉好紅哦!不會是發燒了吧?我摸摸看。」一隻蔥白玉手隨著話方落緊貼他額頭。

  「喂!我警告妳不要隨便碰我!」

  「人家也是關心你啊……那不然你想怎樣呢?」

  「妳……妳真的有不舒服嗎?」他一定是被她騙了!

  「我說沒有啊,可你就是不相信。是你自己硬是要扶我的啊。你現在也可以放手。」

  他很想放,但萬一她真的是不舒服,這一放手會害她從樓梯滾下去,那他會被「撒旦」給砍死!

  「算、算了……我抱妳好了,快點到床上去躺著。」

  「你要陪我上床嗎?嗯,好啊。」她一雙軟柔的手攀上他頸項。

  「妳,妳不要亂說!……放手啦!」老天,一副凹凸有致的嬌軀黏上來!他可是熱血男兒,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把她給吃了!

  「可是你說要抱我上床的啊……」嬌滴滴的聲音,柔媚的眼神,就連「酷神」也幾乎要淪陷了。

  他舉高的兩手緩緩貼上她纖細的腰……還沒碰到,先被嚇到。

  「你要抱她上床?我有沒有聽錯呢,丁揚?」咬字清晰的低沉嗓音插入兩人的對話裡。

  丁揚還沒回頭已經先頭皮發麻。

  冉寒蓮兩手圈著丁揚的脖子,緩緩轉過頭。羅為雙手交抱在胸前,站在下面的樓梯口,仰頭對她微笑。

  「絕、絕對沒有這回事!是她剛才忽然站不穩,我只是扶她到樓上休息!」丁揚發白著臉色,差點要舉手對天發誓了……只是眼神裡飄晃過相當委屈的心虛。

  「不過……我看她好得很嘛。」臉色紅潤,眼裡炯炯有神正瞪著他哩。

  「你回來得還真『巧』呢。」冉寒蓮冷冷一哼。她親密地把頭側靠在丁揚肩頭上,一臉怪他「破壞好事」的表情。

  「喂,妳別害我了!」丁揚兩手舉高僵在那兒,推她怕傷她,不推她怕有嫌疑會傷到自己。

  羅為瞇起了眼,微微一笑。他放開手,走上樓梯,把冉寒蓮從丁揚身上「剝」下來,一把橫抱起。

  「你、你做什麼?」她一聲驚叫,緊緊抱住了他。在樓梯之間忽然懸空的感覺只能以驚險刺激來形容。這可惡的羅為!

  她心臟狂跳著,臉色有些蒼白。倒是丁揚大大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妳不是要上床嗎?我難道不可以?」羅為話裡充滿輕佻和曖昧的詞彙,但卻極不搭調地端著尊貴高雅的微笑。

  冉寒蓮不敢往樓梯下看,只好瞪著他的眼,不屑地扔下一句話。「……你行嗎?」

  「我行不行,那就得看對象了,如果是妳這種光靠一張嘴巴的小貓的話……也不能怪我不來勁了。」他低沉的笑聲充滿對她的調侃和嘲笑。

  「到底是誰光靠一張嘴巴啊?光會推卸責任,死鴨子嘴硬。」明明一根寒毛也不敢動她,就會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她忍不住的臉紅耳熱……他的夭聲,他的呼吸靠得如此近。

  羅為走上樓,穿過一條長廊。

  「饒了丁揚吧,我的朋友不多了,妳忍心連他也趕走?」尊貴俊美的面貌,白晰的肌膚,梳著整齊的短髮,紅潤的嘴唇勾著優雅笑容,他想迷惑人的時候,就連千年冰山也要融化。

  「你沒有朋友是因為你叫『撒旦』,我可不曾得罪過你的朋友,別連自己的人緣不佳都算到我頭上來。」冉寒蓮閉起了眼,被他這麼一晃,已經開始有些暈眩。但他的話實在很氣人,如果讓外人聽到,還以為他的朋友都是被她給趕跑的呢,那她多冤。

  他推開房門,把她放到床裡。

  「……腦袋還能轉得這麼快啊,不愧是我聰明美麗的小貓。」

  冉寒蓮側躺在床上,對他瞇起了眼,他低沉溫柔的嗓音一定又是她的錯覺,不然不會每次都是躺在這張床上才聽到這樣的聲音。

  她緩緩順了口氣,。早已經習慣了一口氣提不上來的胸悶感。

  他脫去她的鞋,為她拉好衣服,蓋上被子。

  「羅為……其人生不就是如此嗎?在走到盡頭之前,有一條新的小生命來延續,這才完美吧?」最近她想了很多,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現在她有點累了……平常一定聽不到他溫柔呵護的聲音……就算只是錯覺也好,有些話她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說得出口。總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醒來的機會,她最不想和他在不愉快的對話裡分別。

  「人生不見得需要完美。相等於自殺式的行為更不會是完美的結束。……妳的身子承受不了懷孕生子的折騰,不要再想了。」低沉的聲音沒有嘲諷,只有溫柔和疼惜。

  他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臉,撥開她臉上的髮絲。他沉冷的眼神垂落在她褪了血色的唇上……緩緩移開,瞅著勒在她頸間一條細長的銀項鏈,他稍稍捧高她的頭,把項鏈拉好……她從不離身的項鏈,上面穿著一枚白金戒指,上頭鑲著一顆橢圓形的蛋白色歐泊。歐泊在礦物學中屬蛋白石類,是具有變彩效應的寶石蛋白石。不過……看起來不像天然歐泊,而且從過大的尺寸看起來是一枚男用戒指。

  他把它塞回她衣服裡。

  「你忘了嗎?曾經有醫生說我活不過二十歲,我都活過來了。也許再賭一回,還是我贏呢。但是不賭,就完全沒有機會。」

  「別再提那個庸醫了。」當初要不是梅寒玉阻止,那個早該睡得很「安息」的庸醫早已經被他丟入深海裡喂鯊魚。「睡吧……晚一點我會叫醒妳的。」他的手撫摸著她柔嫩的臉。

  「羅為……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不過這實在很荒謬……」她淺淺一笑,輕聲歎息。

  「關於什麼?」他的確不是很在意,問得漫不經心。現在只希望她好好睡一下,恢復精神再說。

  「……這戒指上的寶石……最近會亮……也許……」她望他一眼,又閉上了眼。

  「也許什麼?」他挑眉。看出了她眼裡的在意,這終於讓他放在心上了。

  她緩緩搖頭,意識逐漸模糊,無法再說下去。

  「……我想生你的孩子。」她在最後沉睡前,無意識地吐露。

  睡著的她,像純真美麗的天使。

  羅為瞅著她蒼白的臉色,手指輕輕按在她失溫的嘴唇。「唯獨這件事,我不能答應妳。」

  一路跟上來,默默的倚靠在門上的丁揚抱著胸瞠,緩緩歎了口氣。「我果然是被戲弄了。」

  「你對她……很動心?」羅為回過頭來,揚起了嘴角。

  「沒這回事!」堂堂一個殺手組織的頭子,到了這只撒旦面前就連一個冷酷的眼神也不敢耍出來。他趕緊轉移話題,「你這回到歐洲,還是找不到能治療她的醫生嗎?」

  冉寒蓮的心臟跳得比常人慢,精神比一般人差,有時候會昏睡好幾天。這麼多年來,她看過的醫生無數,卻沒有人能找出病因來。她二十歲以後,就再也不肯接受治療了,所以羅為只好拿著她的病歷去各地找醫生。

  「全是些庸醫。」他冷冷地扯了嘴角。「你剛才也聽到了吧?……最近這段時間,她有提起關於戒指的事嗎?」

  「沒有。不過最近她常看著戒指發呆。」丁揚狐疑地問:「這戒指是什麼來歷?」

  「……我以為那只是她親姨留給她的遺物。一隻是具有紀念意義,價值不高的寶石戒指。

  「你是說……被暗殺的孫慈?」心臟突地一跳。

  羅為瞅著他,勾起迷人的笑容,「人不是我殺的。」

  丁揚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經過那麼多年了,事實真相如何,早已經石沉大晦,只有天知、地知、犯案的人知道了。
……又睡了多久?冉寒蓮張開眼睛。

  房內留著一盞夜燈,遮光窗簾拉上了,看不出來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

  她把手伸到床頭櫃上的電子鬧鐘,看了一眼。

  日期跳了一格,時間是凌晨三點。

  還好……鬆了口氣,她把鬧鐘放回去,雙手縮入被子裡,閉上了眼睛。

  羅為和丁揚的房間都在三樓。羅為……應該還在吧?不過也難說,他是經常來來去去連個招呼都不打的。說不定她睡著時,他又走了……

  管他呢,又不是她什麼人。

  她在被子底下,握住了那條項鏈上的戒指,微微扯眉。

  最近這戒指,一再讓她想起過去……

  她很早就失去雙親,領養她的是唯一的親姨,她們一起住在美國。卻在她十三歲那年孫慈阿姨被人給槍殺。聽說血淋淋的屍體是她發現的,聽說當時她驚聲尖叫到徹底失聲,四肢僵硬,昏迷過去。

  反正醒來以後她沒有了那部分記憶、後來身體也開始變差,曾經無緣無故心臟停止,經過急救才醒來。

  梅寒玉曾經是孫慈阿姨腳踏兩條船的對象之一。她連自己懷孕是誰的孩子都弄不清楚。

  羅為和梅寒玉是很好的朋友。曾經有人說,孫慈阿姨的死,是羅為為好友復仇而做,就連梅寒玉似乎都有此顧慮,為了彌補才會成為她的監護人。

  不過梅寒玉相當忙碌,在她留在美國接受治療的期間,他人在台灣,所以一直都是羅為在照顧她。她和羅為住在一起彷彿習慣成自然,後來從美國到台灣,她也住在羅為的房子裡。

  想想,她和羅為明明一點關係也沒有。

  今年,她二十四歲,羅為也三十歲了。……多活了四年。

  手裡的寶石戒指微微生熱……

  孫慈阿姨在她十三歲生日時,把這戒指套在項鏈上交給了她,並且把戒指的來歷告訴她。

  據說,這是一枚婚戒。她的婚事在她出生時就已經決定了,而她的對象的答案就在這戒指裡。

  一旦戒指發亮,就表示她的姻緣近了。

  其實一直以來,她只是把這戒指當作父母留給她的遺物,關於婚約和未婚夫,她以為是孫慈阿姨在開玩笑。

  但是,居然就像孫慈阿姨所說的一樣,最近戒指偶爾會發出紅光……她也知道,在長波紫外線照射下,不同種類的歐泊會發出不同顏色的螢光。不過,根據她對歐泊的瞭解,這顆寶石似乎又不是歐泊,而且發出的光芒又很奇特。

  難道,真的有婚約這回事?

  倘若是真的,那她可真是會笑死呢。她翻了個身,聽到細微的開門聲,有人走了進來……是羅為。

  對他一舉一動的熟悉,閉著眼都能分辨。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伸手撫摸她的臉……地知道,他只是在感覺她的體溫,想確定她還活著。

  有時候她覺得很諷刺。這個外號是「撒旦」的男人,卻似乎很在乎她的死活呢。

  「妳醒了?」他的手離開了她。

  神經和心思都敏銳的男人,也許就連她的呼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冉寒蓮張開眼睛。

  「是被你吵醒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總是忍不住用抱怨的語氣掩藏內心的感情。

  「是嗎?那妳繼續睡好了,我出去。」瞅著她澄亮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哼……反正我也睡不著了,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說。」昏黃的夜燈,掩飾了她赧紅的臉色。

  他回過頭來,看見她從床上坐直,他緩緩抱起胸膛。

  「關於戒指的事嗎?」

  她打開燈。聽見他的話,她頓了一下,對他瞇起了眼,「……我說了什麼?」

  她昏睡前,對他說了什麼?她已經忘了。難道她把那荒誕的笑話說給他聽了?所以他才會笑到睡不著嗎?

  「沒有說太多。」

  但他的詭譎表情卻相當弔詭。她弄不清自己到底說了多少……

  「我可以看看嗎?」低沉斯文的聲音打亂她努力回想。

  「……看什麼?」

  「會發亮的寶石。」他笑了。

  冉寒蓮一瞬間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反正……我當那是笑話,不會是真的,再說,寶石會發亮也沒什麼稀奇的!」

  「……是嗎?」一貫的笑容,冷淡的反應。

  冉寒蓮若有所思地瞅著他,忍不住猜測,「我……其實並沒有告訴你這戒指的來歷吧?」

  他故作神秘,也不過是想套出她的話吧?

  「妳不是正準備要說嗎?」既然被她看穿了,他也就不否認。

  披著狐狸皮的撒日!冉寒蓮冷冷瞪著他,不過倒是鬆了口氣。

  「我要提的不是這件事。……跟戒指沒有關係,那不重要。」還好,沒讓他看笑話,

  「沒關係,反正我也睡不著,妳不妨一起說。」一副只是拿她來打發時間的口氣。他找了個位置,在舒適的沙發裡坐下來。

  他穿著一套米白色寬鬆的家居服,坐在她的房間裡,這樣的畫面下管看幾次都依然令她心跳加快。

  「我才沒有興趣陪你聊天。」她撇過頭去。

  「寒蓮,有話快說。」端著一張笑臉捺著性子,他簡直就拿她當三歲小孩子似的在應付。

  她的臉色偏白,依然坐在床上沒有起身。

  「羅為,我跟你……好像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瞇眼瞅著他,微微一笑。

  「……妳又開始無聊了是嗎?」

  「不,我是認真的。我和你毫無關係,這麼長久以來卻一直住在你的房子裡,這好像不太應該呢。」她輕輕一歎,甜甜一笑,弓起身子抱住膝蓋,一張小小的臉兒擱在膝蓋上對著他。

  這隻小貓,是打算逼他什麼呢?羅為瞇起了笑眼。

  「有什麼關係呢,妳就當作我這裡是收留流浪貓的場所。不然平時也是放著養蚊子。」

  「嗯……那我明白了。對你而言養貓跟養蚊子都一樣,誰要來、誰要走都沒關係,當然也不需要跟你說了……我知道了。」是她多此一舉。

  羅為瞅著她的笑顏……是他誤會了嗎?她是當真的……真要離開?

  「寒蓮,如果是流浪貓,來來去去我隨她,但是丟出一隻生病的小貓到街上,我擔心被抗議。」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妳乖,別找我麻煩」。

  「你付出愛心這麼多年,沒頒獎狀給你已經對不起你了,誰敢抗議啊。」

  字字句句都是刺人的穿心箭……他當真有這麼得罪她嗎?羅為若有所思。

  「我先聽聽妳的打算吧。」意思是,如果她真有打算的話。

  看樣子,他當真以為她在鬧脾氣呢,唉。冉寒蓮揚起嘴角,平靜而認真地說道:「我設計的珠寶在店裡賣得不錯,只要接下來我多接一點工作,我想我租得起外面的房子。」

  「多接一點工作?想法可真是積極啊。」他輕哼一聲,淡淡地飄出嘲諷的味道來。

  「省得我一喊無聊,就有人嫌我只會找麻煩啊。」不理會他輕蔑的眼光,她嫵媚地笑著。

  「……想找個種的蠢念已經打消了嗎?」

  「才不是。都怪丁揚不肯好好配合啊,那我只好『往外發展』了。」她輕輕一歎,慵懶地說。

  「我看,妳就別殘害無辜了吧。誰租房子給妳,想跟妳配種的……會死於非命。」撒旦……揚起了極度迷人的微笑。

  「羅為,你最好只是說說而已,不然……恐怕我還得勞煩你多準備一副棺材給我呢。」要她陪葬可是容易多了。

  只是她話一出口,房裡頓時靜得連空氣都凍結!冉寒蓮緩緩扯眉,把目光掃向他,一臉不悅。

  「不要瞪我!是你先招惹我的!」真可笑啊,外號是「撒旦」,卻連個死字都不許她提!她只不過是比別人的氣短了些,人都會死啊,又何必如此在乎她的生死!

  「……別惹事了。」他起身,連戒指的事都不想問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氣死人,他那什麼口氣嘛,到底是誰任性了!她愛住哪兒是她的自由,他才別惹事呢!「羅為!」

  他頭也不回,安靜地關上房門走出去了。對她要「獨立」這件事,他反正充耳不聞就是了。

  可惡……真是可惡!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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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車水馬龍的聲音,好吵……這是哪裡?好像是在移動……她在車裡嗎?但感覺像躺在沙發裡……羅為改裝過的旅行車嗎。

  ……如果真要說她對活著這件事有什麼不滿,就是拖著這副要死不活、不能自由運用的身子吧。

  就像應驗了羅為的話一樣,她又給他惹了麻煩。現在連她自己都有一點厭煩了,對於羅為口中的「離家出走」,她當真不是為了和他作對啊,只不過是選擇結束寄人籬下的生活罷了……只是心有餘,力不足罷了。算了。

  她張開眼睛,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要面對羅為那張不悅的臉了……

  「你是誰?」不是羅為。她感覺還有些頭昏眼茫,但不至於看錯了羅為那張臉。比起更精緻更纖細的五官和輪廓,眼前這男人的臉和感覺都彷彿是用刀子雕出來的,充滿既深刻又冷硬的線條……好像在哪兒見過?

  「很好,終於醒了。我以為妳快斷氣了。」低沉冷漠的嗓音,像含著冰塊似的。

  冉寒蓮緩緩坐起身子,轉眼看了看。她果然是在車裡。這豪華的內裝一點也不輸給羅為的旅行車呢。前座開車的人一身黑衣,旁邊的人也是,像是保鏢的制服一樣,她回頭瞅著對面這男人,冷漠,傲慢,端著王者之姿,正冷冷睇著她。

  「……我想起來了。」她瞇起了柔服眼神,噘起豐唇,「你是羅為的弟弟,叫……羅冀天?」可不是她腦袋不管用。對他,她只看過照片,才會一時想不起來。

  「他告訴妳的?」語氣裡大概在揣測著兩人的關係有多深吧。

  她緩緩晃動一頭長髮搖頭,雙手枕靠著角落的抱枕微微側躺,姣好的面孔對著他微笑,眼神彷彿會勾人似的瞇著,一副如倦貓般的慵懶。

  「我跟羅為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綁架我也威脅不了他。」她不愛拐彎抹角,索性大膽的推測他的意圖,並且是一副自信而篤定的口氣。

  「……妳知道得挺多的。」嘴角一扯,表面上依然冷傲,但神色似乎放寬了許多。

  冉寒蓮笑瞇了眼……和她預想的不同,感覺不到他有敵意。既然不否認是綁架,到底有什麼目的?……不行,車子這麼晃,整個思緒都晃散了。

  「妳臉色很蒼白,不會又暈過去吧?」似乎,他並沒有被她的迷人風采給蒙了眼。

  「不會。」像是戳中她的死穴,冉寒蓮當場拉下臉來,極度不悅。她當真弱不禁風也不需要他四處張揚,多嘴的傢伙!「直接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翻臉跟翻書一樣,那傢伙果然是愛上妳的外表吧?」罵人不帶髒字,而且一口氣就貶低了兩個人。

  冉寒蓮瞪著冷怒的眼神,對他的話卻只聽懂了一半。嫌她脾氣不好,罵她是一隻空洞的花瓶嘛……哼,只有腦袋裡不長智慧的人才會跟膚淺男人一般見識!

  「哎……不會對著我這身皮相流口水的男人真不是個男人。」她自信滿滿地夾帶著風情萬種的眼神冷冷瞟睇他,指明了是在罵他以後,才滿足的把話意轉了個彎接下說:「所以你嘴裡的那傢伙排的是第幾號人物,不說清楚我怎麼會知道呢?」

  羅冀天瞇起了眼。看起來很精明,而且的確是伶牙荊齒,不過……看樣子不是裝傻,她真的是不知道。

  「那麼我問妳,羅為那傢伙在妳的名單裡排第幾號?」他扯起了嘴角,一臉嘲笑。

  冉寒蓮腦袋有瞬間的停頓和空白。瞪著他,她相當不屑加入他的白癡笑話,充耳不聞地冷冷一哼。

  「怎麼,原來那傢伙連妳的名單都排不上嗎?那他真是可憐了,這麼多年來他為了藏妳這心肝寶貝,不讓人抓住他的弱點,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性命垂危,結果……他當妳是寶,妳當他是草?這可真是他的報應了。」

  心肝寶貝?他有沒有更噁心的說詞啊!聽得她頭都昏了呢。這羅冀天是想套她的話吧?當地這麼好騙的嗎……怎麼沒聽說他腦袋這麼簡單啊。

  「對你,我還真的得非常有耐性呢。」遇不上一個稱得上是對手的人物,現在她的腦細胞已經開始呈現昏昏欲睡的狀態了。「我再重申一次,請你的腦袋跟上來。我跟羅為一點關係都沒有!說得更清楚一些,你就算關我十天半個月,對於你想要達成的目的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勸你還是快把我放了,不然可能你得多賠上一副棺材呢。」

  「妳放心,雖然妳是自動送上門來的;不過看在羅為的份上,我還是會請專門的醫生好好照顧妳。不過……沒想到妳這女人的腦筋還真死,怎麼點也點不通的,真是個愚蠢的笨女人!他會愛上妳這種女人,擺明了他分明是個被虐狂,哼!」

  冉寒蓮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這個囂張無恥傲慢的自大男!可惡的羅冀天……可惡……可惡的這副不能配合的身子!

  「我警告你,別把我送進醫院去……不然你最好祈禱我沒有再醒過來的機會,我會狠狠的整死你……」是車子晃得她暈,她才不會這麼柔弱呢,才不會……

  「喂……又昏過去了?」羅冀天不悅地抱起胸膛,用腳踢了踢她,才一臉掃興的閉了嘴。
給施捨房子的房東:

  蚊子住的房子還是留給蚊子住,貓要另外找窩了。

  貓和撒旦一點關係也沒有。

  拜託,有點骨氣,別為了一點小事來惹事!

  不要施捨的房客留

  早晨,黃金般的光芒升起不久,一向平靜無聲的這塊地方,平時連路上都只有幾隻小貓,過去圍繞著這棟美麗的房子的是平靜、安逸和優閒,一早卻為了一張留在化妝台上的字條全變了調。

  過去釣魚的遊客、路上慢跑的路人甲、街上賣冰的、路口賣面的,甚至許多住戶,一堆人頭黑壓壓得像一堆螞蟻似的全跑了出來,而且全是帶著一臉緊張和嚴肅四處搜尋張望。

  一向看似平靜的小地方,因為一個女人的「離家出走」,一下子人仰馬翻。

  丁揚打開門,走了進來。

  「找到了嗎?」放下電話,羅為轉過身來,冷怒的臉色蒼白又鐵青。料不到她竟如此衝動!……就算要搬家,也不必選在半夜和他鬧得不愉快的時候。她最近實在鬧得太過分了!

  「只有皮包和一隻鞋……掉在前面路口。」丁揚兩隻手拿著,手卻有點抖。羅為全身聚滿了怒氣,連他這個殺手組織的頭子都忍不住要冒冷汗。一看也知道是有個白目來招惹撒旦了,還連累了他。

  羅為瞇起了眼,瞅著那只拖鞋式的低跟涼鞋和手拿的白色皮包。他緊握的手心有些冰涼。

  「皮包裡面的東西呢?」低冷的語氣刺骨而駭人。

  「錢沒丟。」丁揚趕緊說。

  羅為深深吸了口氣。將帥怕小兵,他怕不長眼的小混混。還好……還好不是。

  「那麼,是綁架嗎?」他這裡已經被人給盯住,而居然沒有人察覺?一雙冰冷的眼瞇起。

  「但是最近幾天並沒有聽到風吹草動。」這一點他相當堅持。這裡幾乎是滴水不漏的看守著,平時要是有一隻蒼蠅飛進這小鎮,直到飛出去之前都會被貼上可疑標籤,一一編號的。除非這樁綁架是臨時起意……不過,人失蹤了,終究是他的疏失。

  「我知道,就連我也沒料到她會在半夜裡出門。」羅為瞥一眼他臉上的自責,表明不怪他。雖然沒有怪他,但是此時他難掩狂怒想宰人的情緒!如果她的身體承受得了一點折騰,也許他還不會如此焦急!「丁揚,你去通知一下,我要在太陽下山之前見到她……毫髮無傷,不然--我要斃了所有接觸到她的人!」

  丁揚全身僵硬--真正的撒旦的笑容……出、出現了!--他臉色慘白,別過頭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走了出去。

  他對天發誓,這一輩子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羅為的事……老天,他想吐!

「妳知道嗎?有一個叫『嚴影』的情報組織,成員遍佈世界各地,頭子被稱做黑老、我因為某些關係而認識了他。」

  冉寒蓮躺在床上,氣色不佳,精神虛弱。她才張開眼睛不久,羅冀天就開始說話了。她轉眼環視這陌生的房子。沒有刺鼻的藥水味,沒有冰冷的急救設備,這才讓她願意保持沉默。不過也不是很認真聽他說些什麼,直到他提起羅為。

  「要調查羅為的弱點並不容易,他這個人大概平時壞事做盡,行事特別小心謹慎。如果不是有黑老的幫忙,我也不會發現妳的存在對羅為的重要性。妳--就是他唯一的弱點。」他穿著深色的衣服,站在窗口,遮住了部分光線。

  聽起來他似乎等這一刻等好久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睡了多久?冉寒蓮不太想理會他隱含誘導式的一番言論。這個自大狂一直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她這個人最懶得和一頭沙豬爭辯了。

  這傢伙大概以為他說羅為的壞話就能激怒她,利用她生氣的機會掌握她的弱點。甚至提起什麼組織來模糊焦點和強化自己的論調,事實上這應該只是他所投出的煙霧彈,他等著她自己鬆口證實「她和羅為的關係」。

  真是個笨蛋,以為她精神不濟就好欺負,真是小看了她。不過事實上,她和羅為也確實是沒有一點關係。她呢,就算想可憐他,但像她這麼善良誠實的女人,實在很難睜眼說瞎話啊。

  「……我知道,妳這固執己見、心機又多的女人一定不相信。不過我告訴妳,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而且妳也不值得我想盡辦法為妳編故事。」他傲慢地冷冷一哼。

  「那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還站在這裡浪費時間?」所以叫她怎麼相信他的話呢,哎,睡覺。

  「……妳這女人的防心還真重。」羅冀天走過來,壓低身體逼近她。

  感覺到危險靠近身邊,她不得已張開眼睛,不帶勁地掃他一眼,「你打算囚禁我多久呢?」

  他冷傲的眼神瞪著她,繼續說:「羅為不讓任何人鎖定妳這個目標,所以很少待在妳身邊。表面上裝作基於朋友道義,為了幫梅寒玉而把房子借給妳住,但事實上他還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在鎮上布下天羅地網,維護妳的安全,這才洩漏了他的弱點。」

  他可真是不死心!而且還逼她非聽不可,真是--

  「那房子一向大門開著,我怎麼從來不曾見一個穿黑衣的走過去?你可別跟我說,住在鎮上那些人都是羅為派人喬裝的『便衣』啊。」不反駁幾句,真怕他還當她是默認了,會繼續說得口沫橫飛,不知道要停止,那她可會受不了。

  「事實便是。說到黑衣,妳身邊的丁揚……我想妳不會不知道他的來歷吧?」如果她還長眼的話。

  「那又如何?你這人疑心病還真重……」她掩住口,緩緩喘了口氣,臉色更加蒼白,她冷冷地揚聲說:「就算是組織頭子,丁揚他也有度假的權利。羅為他更不需要待在我身邊,因為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到底要我說幾次?」這傢伙的思考邏輯是出了什麼問題啊,他當真以為把話說得曖昧又懸疑,她就會順著他的話意跳入他的陷阱嗎?他以為他面對的是個白癡女人嗎?

  「妳很不舒服嗎?又要暈過去了?」他冷著眼。這瞧不起人的口氣聽在她耳裡極為刺耳,根本是在挑釁!

  「--我好得很!」所以說,宰了他,她是一點也不會愧疚!就別讓她有機會走出去!冉寒蓮眼裡燃起火焰,用精神和意志力強撐著一口氣。

  他看……她是一點也不好。他直起身,抱起陶膛,用困擾和憐憫的目光低低瞅著她。

  「我聽說妳身體很不好,沒想到比林黛玉還糟。」

  「羅冀天……你是存心跟我為敵呢。」什麼人不好比,她最恨人提林黛玉。這梁子結大了!

  「哼,現在我算明白了。難怪他不敢讓我祖父接近妳,妳這種身子是絕對不可能被老頭子接受的。更淒慘的是,如果讓他發現羅為愛上一個身子骨比林黛玉還糟的女人,我敢保證妳很快會死得莫名其妙。」他現在總算明白了,難怪三年前羅為會如此熱心幫助他和秋怡在一起,原來是打著把祖父羅嵩這顆燙手山芋暫時丟給他的主意。

  這幾年他可道遙快活了,他卻為了保護秋怡得去應付那老頭子!

  「……我不想理你耶,沒想到你愈說……愈像一回事了。」她緊緊揪著眉心,一口氣已經說不全一句話。他竟然又拿林黛玉來和她比,害她氣到無力,連狠話都說不上來了。他簡直有妄想症。

  「這麼多年來,我祖父不曾為他安排對像、逼他結婚,甚至對他採取放任方式縱容他、妳知道這其中內幕嗎?」瞧著她像隨時都可能陷入昏迷的模樣,他發現不能再抬槓,得盡快說完重點。而他等著看,等他把一切說出來,接下來羅為準備如何應付?

  冉寒蓮用一雙眼瞪著他。反正他就是要把羅為所把的「錯」的理由都栽贓在她身上就對了,隨便他去說好了。

  時間在走,陽光悄悄走了進來,她睡睡醒醒,意識在昏昏沉沉裡聽著他不死心的擾人聲音。她雖然不想聽,但他一段、一段的說著,全都進入了她耳裡。

  「……他為妳還不惜假裝是同性戀蒙騙我祖父。這件事還連累了我妻子,更傷害不少無辜,他真是為了藏妳這個風吹就倒的林黛玉不惜一切代價,連……」

  她時而扯眉,時而抿唇,不管他說了多少事情用來證明羅為對她的「深情」,都只是讓她更加生氣,因為她連辯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這自大男卻一個勁說得快活!

  「我看,我還是讓醫生進來吧。」他歎了口氣。他說的她到底聽進了多少?他可不能讓她真的斷氣了。

  她的意識早已經模糊不清,隨便他了。

  羅冀天打開門,讓隨時都等在起居室的醫生進來。
熟悉的味道……

  檜木傢俱的獨特香味融合在乾淨清爽的寢具裡,被子、枕頭、床單都經過特別的處理,會散發出一股自然的香味,能夠讓她放鬆精神,睡得特別舒服,所以她最喜歡家裡這張床了……

  熟悉的味道……屬於一個男人獨有,一股清淡香甜的味道……羅為……羅為?

  「羅為……」

  「寒蓮?」

  她張開眼睛,不刺眼的柔和光線下,她看清楚一張俊美的臉、緊鎖的眉心、焦慮的眼神,緊繃的神色……唉,這是夢。

  她閉上眼睛。

  「不!不許妳再睡了!寒蓮!」嚴厲而惱怒的口氣……卻真的是羅為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羅為不曾這樣緊張兮兮,發過脾氣,她最看不慣的就是無論她如何招惹他,這撒旦總是端著一張微笑的臉孔,全身散發出尊貴的氣質,用一副天生優雅的姿態,當人是笨蛋似的嘲弄人在不知不覺間,戲弄人於無形中,任意把人玩弄於掌心裡!……她一定是死了,見到另一度空間裡的羅為。

  「丁揚!為什麼會這樣?去叫那個庸醫進來!」

  極度憤怒焦慮的口氣,卻真的是羅為的聲音。這真是希罕。不過人死了還需要醫生嗎?

  冉寒蓮困惑而好奇地再度張開眼睛,確實看見一個處於極度不安、焦急而狂暴的羅為……她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她、她醒了!」

  她轉眼,望著丁揚幾乎要喜極而泣的表情,彷彿飽受過折磨的模樣……平常對她一副不搭不理、冷酷的態度。這會兒用手指著她,彷彿要衝過來膜拜她,擁抱她的這副熱情是怎麼回事?……她真的死了吧,這是另一個世界裡的丁揚。

  「哦!拜託,別再昏過去了!」

  她只是稍微眨了眼睛,卻聽到丁揚哭天喊地的驚嚇聲,害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寒蓮……寒蓮,妳醒了嗎?妳真的醒了……」羅為轉過身來,一下子就靠近了她--

  等等,這是……這是怎麼回事?不要突然拉起她,這樣不行……猛然襲來一陣天搖地動的暈眩,好不容易漸漸平息以後,換成喘不過氣來的擠壓……

  她深深吸了口氣,鼻息間儘是獨特的清淡香甜的味道……這是羅為?他抱住她?

  「羅為!小心她手上的針頭……天!請,請你快住手,她禁不起你這番折騰……」一身白衣,一個深吸口氣的喘息聲,彷彿怕她斷了氣,他就要跟著斷了頭似的擔驚受怕。

  很快的,她就從一雙鐵臂裡鬆脫了。她不穩的喘著氣,忽然被一隻百般呵護的手托起了臉。

  修長溫柔的手指輕輕地揉摸著她柔軟滑嫩的肌膚,指問傳來她溫熱的體溫,他專注的深邃眼神黏住了她的臉、她的眼、她重新生動起來的表情。

  她狐疑地凝望著他。熟悉的俊美迷人的瞼龐,卻擺出她完全陌生的溫柔深情的神情,害得她的一顆心緩緩升起了熱度,怦怦地加速跳動。

  瞧他這麼感動,難道……

  「我還活著?」一開口,她才發現她的喉嚨彷彿乾渴過久,嗓音全沒了,發出的只有氣息聲。

  不過全心全意專注於她的羅為聽見了。他吐出屏住的氣息,終於安心的點了點頭……眼裡生熱的暖意,也在漸漸褪去。

  「妳忘了我是撒旦嗎?只有我收得了妳。」他安心的揚起了嘴角。

  ……他果然是羅為。她瞥了一眼手上插著的針頭和懸掛在吊架上的點滴,看起來……

  「我睡了很久?」她努力的擠出一點聲音、她從不承認她是昏迷過去,堅決的肯定她只是愛睡而已。這點羅為也表示同意。

  他點了點頭。「……妳睡了二十九天。」

  「……還好,沒有破紀錄。」她扯起嘴角,目光無法從這張俊美的臉龐移開。

  「不過……好幾年了,妳不曾睡這麼久了。」彷彿聽見他聲音裡的歎息。

  「……你嚇了一跳嗎?」她笑望著他。

  「……是啊。」他嚇壞了,生怕她從此沉睡了,那麼……恐怕誰也阻止不了他大開殺戒了。

  是啊……他方才焦慮萬分的模樣是真實發生過,不是她的夢。……以前醒來的時候,總是先見到梅寒玉,才見到他……不過現在梅寒玉結婚了,章采兒又懷了身孕,可能無暇顧及她了吧,不知道羅為他……以前也是這副樣子嗎?

  「我沒有通知梅寒玉,因為他已經不是妳的監護人了。」他總是能看穿她的心思,或者說,任何人儘管心思百轉都瞞不過他銳利敏捷的目光吧,不只是她而已。

  她點頭,表示認同他的作法。

  她一副倦容,臉兒依然蒼白毫無血色,彷彿隨時都可能再度閉上眼睛,這揪緊了他的心,忍不住將她緊抱了一下。

  她望著他,扯起嘴角。

  「……我好餓,」

  「丁揚!」

  「我去吩咐,馬上來,」他立刻衝了出去。也當真只有羅為能把他當作下人一般指使了。

  「妳等一下,一會兒就好。」他修長的手指不停的撫摸著她的臉、她的額、她的唇,彷彿這麼做就能使她多一點血色。

  她點了點頭,撐著眼皮張望著他,事實上,她很想再睡,不過看羅為這副樣子是不會讓她睡得安穩的……還得顧及那個神經兮兮的丁揚和被稱作庸醫的可憐醫生。這兩人更可能在一旁吵得她不得安寧。

  「羅為,我幫她看一下吧?」雖然完全被漠視了,他到底還是個醫生啊。

  「……嗯。」他彷彿這才想到,起身讓了位子。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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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算什麼?羅冀天對她洗腦成功嗎?還是終於「真相大白」?

  當真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被羅為給「騙了」嗎?她應該採信羅冀天的說法,然後去挖掘羅為對她隱藏的感情嗎?

  說到羅冀天,她都還未弄清楚他的真正目的,還有她是怎麼回到家的?

  這幾天躺在床上都快悶出憂鬱症來了。

  她望著早晨的窗外,只看得見一片陰沉灰暗的天空,實在很想出去透透氣。

  冉寒蓮起身,換上一件低領無袖的淺藍色洋裝,薄紗的圓裙看起來輕飄飄,合身的剪裁襯出一副凹凸有致的柔媚動人的性感曲線。

  打開房門,走下樓。

  「丁揚,早啊。」

  他正在看報,回頭掃她一眼,一聲不吭。

  冉寒蓮卻巨而對他擺酷的態度綻放笑容,她果然還是不習慣「熱情」的丁揚啊。

  「羅為呢?」連續幾個早上他都在她房裡等到她醒來,但是今天早上卻不見他了。難得她恢復精神,正有一堆話要問他。

  「出去了。」坐在窗口,頭也沒抬。

  「……去買東西嗎?」冉寒蓮遲疑了腳步,若無其事地在沙發裡坐下來。

  「走了。」丁揚抬起頭來,似乎想看她的反應。

  她眨著一雙媚眼,微微側首回他笑容。

  丁揚無趣地低頭繼續看報。

  冉寒蓮昂起了下巴,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失望的,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她本來就不應該有所期待。……是她笨,才會被羅冀天洗了腦袋!

  「丁揚,我是什麼時候、怎麼回來的?」

  他攬眉。「他在的時候妳怎麼不問他?」

  「……我喜歡你回答我啊。」她瞇起了眼,笑得嫵媚。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幾天沒什麼精神,不耐煩個什麼勁嘛!

  「……妳離家出走當天,羅為去把你帶回來的。」丁揚拉高了報紙,擋去了整個臉。

  「哦?他怎麼知道我在羅冀天那裡?」當天?可真快呢。當然不會是羅冀天主動聯絡。他的心腸那麼壞,連她這個和他無冤無仇的弱女子都被他折騰得僅存一口氣了,更何況他的目標又鎖定羅為。他都認定羅為喜歡她了,必定會利用這個機會折磨羅為,不會讓他那麼快找到她的。

  「當然是羅冀天說的。」平穩的語調不著痕跡。

  冉寒蓮望著那張報紙:「……原來如此。」

  她站了起來,走出門口。

  「妳去哪裡?」他瞥她一眼,口氣依然冷淡。

  「散步。」

  「……也好,外頭沒什麼太陽。」他繼續埋入報紙裡。

  冉寒蓮微微一笑,外頭的確沒有陽光和熱度,不過……這麼輕易就放一個才遭到綁架的人到外面來,這實在是……不由得她起疑了。

  ……真是奇怪,為什麼要騙她呢?她過去很多消息都是從丁揚這裡知道的,所以羅冀天所說的話才吸引不了她,因為他說的事件幾乎都是她知情的。包括羅為和羅冀天表面上是親兄弟,但事實上他們是表兄弟,羅嵩是羅為的外公,卻可能是害死羅為父親的兇手,這一切起因羅為的父母為愛情私奔,不容於羅家。

  後來羅母也因病過世,羅為淪入孤兒院。住在孤兒院的兩年裡,認識一個小女孩叫小丑兒,就是後來嫁給羅冀天的古秋怡。

  羅嵩不顧兒子、媳婦的感受,不擇手段把羅為編入他們的戶口裡,主導了一場未來勢必掀起風暴的家族龍頭地位之爭。

  羅為和羅家、甚至羅冀天之間的恩恩怨怨,她全部都知道。不過站在不同的角度和立場,她和羅冀天的看法當然天差地別。

  過去據她所知的推測,羅為並無意爭奪羅家的一切,他甚至是恨羅嵩的,聽以為了讓羅家難看,他假裝了幾年同性戀,而這確實整到了羅嵩,一直到現在羅嵩都還以為羅為是同性戀。

  羅為就抱著一副毫不在乎世人眼光,公開也無妨的態度,讓古板又頑固的羅嵩緊張又氣憤,只好放任他在外頭繼續過著逍遙的日子,對他眼不見為淨。

  不過在此同時,羅家的人似乎都在找羅為的弱點想掌握他。當然想法和目的就各有不同了。

  ……她並不認為自己的看法有誤。不過會不會羅冀天也說對了呢?

  她--是羅為的弱點?

  她停住了腳步,在路邊緩緩蹲了下來,手著了地……

  「小姐,妳還好吧。」馬上有路人甲緊張兮兮地跑過來攙扶她。

  「我……頭好暈……」她低著頭,長髮覆蓋了臉,一起身便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糟、槽了!」

  冉寒蓮立刻被抱了起來,路人甲以狂奔的速度跑向羅為的房子。

  「你們!快通知頭子叫醫生啊!」

  「是!」

  原來……當真如羅冀天所說,這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呢。

  羅為……到底瞞了她多少事情啊?
「白衣你這庸醫!你說她暫時已經沒事了!為什麼她又昏過去?你留下來自己跟撒旦交代!」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丁揚只要一碰到跟羅為有關的事,整個人就變得容易歇斯底里,枉費號稱「酷神」……最近外頭相當膜拜他的一群弟兄都憂心不已,擔心他們的頭子是不是出了毛病了。既然組織裡的白衣醫生來了,是不是能夠順便幫他們的頭子看一看啊?

  「奇怪……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了。……她的脈搏本來就跳得比別人慢,這速度應該是正常的……也沒有異狀,不應該這樣啊……」很年輕的聲音,頎長的身材,樣子很斯文。

  「所以說你是庸醫啊!人倒在床上了還不應該這樣?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撒旦馬上就趕回來了,你可別給我溜!」聽起來,這酷神真是怕撒旦怕得要死。

  羅為要回來了嗎?……她心口跳了一下。

  「你真的是吵死了。別像只麻雀似的在我耳邊吱吱喳喳個不停,這樣我怎麼專心看病啊?」白衣真想拿聽診器敲他的頭。

  「你說什麼?你好大的膽!」他可是人稱「酷神」的殺手頭子,這死白衣拿慣了手術刀就忘了刀子的危險了是不?

  「你還要嘮叨啊?難怪你那群手下偷偷求我順便幫你檢查,我看你真的是出毛病了……遺憾我不是看精神科的,幫不了忙。」他左看右看,真是對這位美麗絕倫的睡美人著迷極了。不過如果招惹到撒旦,他這個當醫生的也得跟著到精神科掛病號了,所以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死白衣!跟我到外面比比看是手術刀、還是子彈快!」

  「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你這沒種的傢伙--」

  「這麼吵……這也是治療方式嗎?那把她吵醒了沒呢?……你們?」低冷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嗓音。

  兩個大男人背脊發直,臉色發白,立刻沒了聲音。

  羅為走了進來,低低笑苦說:「如果她沒醒,不管是子彈還是手術刀,我都免費奉送。」

  「我,我出去。」丁揚馬上舉手,這回真的不關他的事,他可不想捲進來,還是趕緊溜。

  「……叛徒!」白衣瞪著他不見人影,罵在嘴裡。

  「白衣,你很想改姓『庸』是不?」羅為扯起了眉頭,靠近床沿,憂心的眼神鎖住床裡沉睡的那張白裡透紅的臉兒……

  「不……您千萬別叫習慣了,我家里長輩不允許啊。」白衣冒了一頭冷汗。「庸醫」這兩個字他可受不起,他頂多只肯多個叫「華佗」的外號而已。「冉小姐她……」

  「白衣,你可以出去了。」羅為在床沿的椅子坐了下來,冷下的臉色寬了許多。

  「那我走了。」長長呼出一口氣,白衣收拾了公事包,順便把門給帶上。還好,撒旦也是明察秋毫、分辨是非的人,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折服於他的「笑容」了。

  總算讓她的耳根子清靜了。

  「小貓,調養得不錯,氣色可真好啊。」一隻手流連於她滑嫩的臉頰,語氣是揶揄居多。

  「……你不是『走了』嗎?」她張開炯炯有神的眼睛對上他。唯獨不屑對他「撒嬌」。

  「是啊。結果被叫了回來,耽誤正事。」他靠向椅背,抱起胸膛,

  他那口氣和眼神擺明了在怪她像小孩子似的惡作劇。哼,她也沒想到他會趕回來啊。她的目的又不在此。

  羅為愉快地瞅著她微微臉紅,惱怒又窘迫的模樣。

  「說吧,妳裝病有什麼目的?……要糖吃嗎?還是要我丟一條魚給妳?」調侃她,他總是不厭其煩。

  冉寒蓮坐起身,把枕頭墊高才住後靠。利用這空檔,一雙眼神裡千思百轉,等到目光重新回到他臉上,她恢復了冷艷和傲慢的笑容。

  「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順便向你請教一下好了。」她的話意很明白,也就是說,她沒要他丟下正事趕回來,是他自己要多此一舉,那她就索性「順便」了。

  「好,我也會盡量應付一下。」羅為連眉頭都沒皺,神色沉著地笑望著她。

  「你跟羅冀天談了什麼條件?」想應付她可不容易了。

  「哼……妳認為有人能跟我談條件嗎?」傲慢卻又高貴的笑容,儼然撒旦的模樣。

  「那麼你們打起來了嗎?」她看羅冀天也不是個等閒之輩,不可能羅為一出面,他就無條件放了她的。

  「做兄長的教訓弟弟是平常事,小貓,這是我們羅家的事情,妳就不用管了。」

  聽得出來,她就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他也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好吧,你們兄弟之間的恩怨我可以不問。不過請你明白說清楚,你是不是一直都派人在跟蹤我?」她昂起下巴。

  羅為瞇起了眼,眼裡早已看透了她。他笑著不戳破她的心思、這隻小貓明明是想問他是不是一直都派人在保護她,卻故意說了反話,打算引他中計啊……他如果是幼稚園的程度,也許還會一臉受傷的跟她爭辯或者否認。這麼小看他。

  「寒蓮,妳這麼聰明伶俐又精明,難道……妳搬來這裡都這麼多年了,妳到現在才想告訴我,妳最近才發現這鎮上到處節是我的人嗎?別教我這麼失望好嗎?」一身尊貴又優雅的氣息,就連損人都在優閒的談笑之間。

  「羅為……你不要跟我嘻皮笑臉,更不要以為惹我生氣,我就不會追究原因了。」他打什麼鬼主意,她也是一清二楚。「既然你親口承認了,那是最好。我請你現在就解釋清楚。」她才沒有那麼大的精神浪費在火氣上。

  「我?親口承認什麼?妳要我解釋什麼呢?」

  「你派人跟蹤我!難道不需要給我理由?」就算他是撒旦也別想狡賴。她肯定要咬住他不放,看他要如何說明!

  「我有點頭承認嗎?我只是沒有否認妳所以為的而已,畢竟我不能干涉妳腦袋裡的偏激想法。」羅為笑了笑,看著她眼裡燃起了火焰卻又拚命壓住。她就是這點可愛,他才總是忍不住陪她玩玩。

  「你明明親口承認這鎮上都是你的人了,這不等於是在監視我?」她一定得趁機會看出他內心深處的感情,他休想要逃避。

  「小貓,妳有被害妄想症嗎?我勸妳不要過度自我膨脹。我的人在這鎮上是為了照顧所有鄰里的安全,而妳只不過正好也住在這裡。按照妳的思考邏輯,我也不能否認我在『跟蹤』、『監視』這鎮上所有的人了?」這樣他實在很無辜。

  「哼……有這麼好的事,那我可真要買幾串鞭炮來放,好好的幫你宣揚一番才行了。」冷艷的臉蛋因怒氣而更加奪目。

  「千萬不要,我只是想默默回饋鄉里。我和妳不同,我是為善不欲人知。……他特別看著她美艷的臉兒,平淡的笑容明寫著--他不像她不管做什麼,總是要鬧得人盡皆知。

  「那真是奇怪,為什麼我聽了以後一點也不感動,卻只想吐呢?」她真的是一副作嘔的表情。

  「妳一定是吃壞東西了。白衣還沒走遠,有需要我叫他回來?」儘管他的時間一直都很寶貴,不過他似乎從來就不介意把時間浪費在和她抬槓上。

  「我一早到現在還空著肚子呢。要說我吃壞東西,那肯定是對某人的謊言『吃不消』。」可惡,他連氣息都沒多喘一下就說了一大堆,早已經擾亂了她的思緒。

  「……妳沒吃早餐?」羅為拉下臉來。他馬上起身,「我去幫妳拿。」

  「不用了,我反正吃不下了。」現在她已經不確定他安排一群人在這附近,是為了保護她了……也許她真的可能是被羅冀天給洗腦,也如羅為所說的,她是過度自我膨脹……才會以為他對她……有憐憫以外的感情。

  羅為轉過身來,臉上明顯不悅。「妳應該知道,妳必須比任何人都更注重補充營養。」

  「我當然知道,這不需要你來提醒。」面對他責難似的口氣,她很快拉下臉來。為了不給他添麻煩,她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身體。

  瞅著她好不容易才恢復紅潤的臉色,他拉了椅子重新坐下來。

  「……我那個不聽話的弟弟大概對妳說了一堆沒有來源根據的話吧?不過他也是想對付我的其中一個。」

  她狐疑地望著他……雖然說得沒錯,不過他的主要目的,是不著痕跡地讓她不再去相信一個會綁架她的土匪說的話吧?

  「……是非曲直,我自己會分辨。你不必擔這個心。」她倒覺得他們兄弟是一個樣呢。

  「那麼……妳也知道,我身邊多得是隨時都在找機會想刺我一刀的仇家,所以我總得有個地方養我自己的人。沒有讓妳知道,是我認為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情跟妳無關。」他的語氣顯得相當冷漠,更在一剎之間傷了她的心。

  他何不直接叫她不要自作多情?!既然要她死心,這樣不是更徹底……他的確是很行,她再也不會懷疑他對她存有一絲絲的特別感情!

  「可見得……我們的認知不同。這一次就是因為我住在這裡,而這個地方養滿了你的人,我才會成為箭靶。這絕對是跟我息息相關的事!」

  「……如果妳不在半夜離家出走,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對了,這件事情我們還沒討論。」她該不會以為他已經忘了吧?

  「這沒有什麼好討論的。你應該承認我只是寄人籬下,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吧?那麼我愛上哪兒就是我的自由,誰能說我離家出走。」狡猾,想引起她的內疚,企圖轉移焦點,那就看看誰能稱心如意。

  「……我想妳不至於告訴我,妳還沒打消那個蠢念吧?」從她幾乎噴火的眼裡,他看到了她不死心的笨主意。

  「不錯。而且現在我更有理由搬出這裡!我不想捲入你們的是非,更不希望走到哪裡都……看得到你的人!」既然他不是刻意派人跟著她,那麼只要她搬出這範圍,他就沒有話說了吧!

  他瞇起了眼。對於她如此執意自殺式的行為,開始惱火--

  「那麼,妳告訴我妳有什麼能力獨自過活,就靠妳有精神餘力的時候才設計的那些珠寶?」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什麼口氣嘛。「就算我設計得再少,我能養活我自己就夠了。」再說她還有孫慈阿姨和父母留給她的一點遺產。反正她的開支也沒多少,要一個人生活根本不是問題。

  「……妳以為妳所設計的珠寶當真賣得很好嗎?」

  「你是什麼意思?我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在梅氏的珠寶公司裡一直賣得很好!……你該不會是想說這一切都只是梅寒玉在同情我吧?哼,他很清楚他這麼做對我是多麼殘忍的事,他也知道他要是當真這麼做了,根本騙不了我!」休想打擊她的信心。

  「梅寒玉……他當然不會。不過我會。妳的設計獲得好評,那只是我想給妳一個生活重心的假象而已,那些破銅爛鐵現在全丟在我抽屜裡,妳要看嗎?」他的面無表情反而顯得更殘酷。

  「……你說什麼?」她像無意間被狠狠潑了冷水一樣傻住,不久全身冰冷!他的話還在她的腦袋裡迴盪著,她還難以置信--

  「妳以為賣得很好的那些珠寶都是我找人去買的。」他執冷的眼神並沒有因為她震驚過度而褪盡了血色,一臉發白而改變主意。「妳自己清楚得很,妳隨時都可能陷入昏迷,隨時都需要醫生急救!妳說,妳有什麼能力獨自生活?少在這兒大放厥詞了!」

  此時此刻他完全成為撒旦的化身,冷血而無情地不停剝著她的傷口捅她的痛處!冉寒蓮一陣暈眩……她緊緊抓著床單撐住自己這可恨的身子!

  「……除了這裡,妳還能去哪裡?走出這裡一步,妳只會給人添麻煩而已!」

  「……我討厭你。」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

  「無所謂,只要妳記住,妳乖乖的待在這裡,反而大家都能好過一點。別再惹麻煩了。」他瞅著她,放緩了語調。

  「……我恨你!」她恨他,因為他無情的說出事實,讓她到無可反駁的地步!她恨他,完全摧毀了她的生活能力和自信……她不懂,她到底做了什麼?她做了什麼落得他……

  在她倒下來前,羅為及時抱住了她。

  「……寒蓮?」他輕聲喚地,她已昏了過去。他一怔,坐在床沿,摟住她的身子。「丁揚,你還要躲多久?」

  門打開,他就站在門口。

  「……我聽見有爭執,才過來看看。」到現在他還心驚膽戰,羅為今天是吃了炸藥了嗎?

  「白衣呢?」

  「在樓下喝茶,我去叫他。」他趕緊轉身。

  「……這一陣子,叫他暫時住下來。」他深沉的眼神緊鎖著她蒼白的容顏,無意識地攏起眉頭。

  「……寒蓮可能會很生氣。」丁揚回頭瞥他一眼。

  「由不得她。」

  「……我知道了。」他下樓,去把白衣叫上來。

夜,下起了豪雨。

  客廳裡只有羅為一個人。難得看他在喝酒。丁揚停下腳步,猶豫了一會兒,才走出來。

  羅為抬起頭瞅著他嚴肅的臉色,他扯起嘴角,喝了口酒。

  「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她的身體已經……愈來愈差。」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把羅為從歐洲找回來。

  羅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過去任何人敢對他說這種話,恐怕都很難再見到明天的太陽,但是今天……

  丁揚歎了口氣,「我是認為……你今天有點失常,這樣對她太殘酷了。」

  「……我知道。」他是有點急了。只是,在她昏迷的期間,他承受了焦慮和煎熬那種非人的滋味,他絕對無法再忍受,所以他才決定要立刻斷了她那愚蠢的獨立宣言--

  ……他承認,他的確是亂了方寸,但他的煩惱可不在這兒。

  「唉……」有些話很難說出口。丁揚在他對面的沙發裡坐下來。

  羅為瞧著他,有些不耐煩。「你還想說什麼?」

  他想說,他是不是就乾脆接受冉寒蓮的感情,讓他們彼此沒有遺憾,讓冉寒蓮能安心的……

  「不,沒了。」

  ……她的身體要撐過今年冬天恐怕不易。丁揚,你是殺手頭子,你去跟撒旦說。

  你這個死白衣!醫生的命值錢,殺手的命就不值錢啊?

  話不是這麼說,畢竟你們交情比較好,而且你膽子比較大。

  哼,碰到撒旦的死穴一樣死路一條!

  難道別說?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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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雨……下了好幾天了。

  整個房子裡就只有雨聲不斷,平常的丁揚不愛說話,羅為經常早出晚歸,而冉寒蓮已經有好幾天不出房門了。

  「其實……我是覺得沒那麼差啦。」身為醫生,不但要照顧病人的身體,還要看護病人的心理。……他其實只是沒有人陪他說話,只好找一個最美的對象聊聊而已。

  雖然美女不理不睬,坐在靠近陽台的椅子裡,光是望著外頭的雨。

  「……不,我的意思是妳設計的珠寶都很出色,就算羅為沒有在暗地裡動手腳也一樣能夠賣得很好。」一定是他說得不夠感人,他特別換了一個說法。

  可惜佳人一樣無動於衷。

  「真的,妳的設計我都看過了,我看那根本是羅為自己想珍藏,才偷偷找人去收購的。那麼精緻的東西,誰都會愛不釋手的、」這可都是他的真心話。就像美人兒本人一樣,那個獨佔欲強的羅為不惜人力物力,只為了能夠守住她,就連出自她的手的東西也不許別人擁有,

  她終於回過頭來。「你看過?」

  「對!」盼得美人回眸,白衣連忙點頭。

  「在哪裡看到的?」

  「……羅為的書房裡。」因為過於好奇,他使出了「拿手絕活」。

  「白衣,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一雙勾魂眼兒鎖住了他,微微一笑。

  「當然。」只要她肯開口,肯重展笑顏,他是鞠躬盡瘁,在所不惜。

  「替我把那些東西全扔了。」她淡淡地說。

  白衣嚇得一愣,瞅著嫵媚佳人,臉上掙扎猶豫,心想到撒旦的可怕,他緩緩垂下頭。

  「你怕什麼,沒有人會在乎的。」只有她,她在乎那些東西繼續存在。冉寒蓮望著他沮喪而膽怯的模樣。她相當困惑。

  「唉,妳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嗎?沒有人敢去動屬於撒旦的東西,特別是屬於妳的……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偷偷潛進去看的。」他臉上難掩得意的表情。

  冉寒蓮卻無動於衷。「那些『破銅爛鐵』,早應該當垃圾清理掉了。」

  「我想……沒有人會把『垃圾』鎖在保險箱裡。」想看她驚訝的表情,她卻連一絲感動都沒有。

  看來他的話就像拂過她耳邊的風一樣灌不進她耳朵裡。

  白衣猶豫了半晌,才又緩緩開口,「說老實話,我很佩服妳平時精神奕奕的模樣。身為醫生,我很清楚這對妳而言需要花上比一般人多數十倍的精力。」

  「醫生……你這是褒獎還是在損我呢?」她淺淺一笑,冷淡的目光回到雨幕裡。

  他知道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在被她拒於門外之前,他趕緊說:「寒蓮,雖然說我很佩服妳,但是看在眼裡,連我都很心疼了,更何況是羅為。他可以說比一個醫生還瞭解妳的身體狀況--」

  「我好得很。我不認識他,不要跟我提--個陌生人!」

  「妳昏迷時,他頭痛犯了好幾次,但就是不肯離開這個房間。在妳沒有張開眼睛前,他幾乎是一句話都不說的。寒蓮,我今天跟妳說這些話,是必須冒著生命危險的。」萬一給撒旦知道他的下場會很淒慘的。

  她沒有說話。

  「……寒蓮,我不敢跟撒旦說,妳目前真正的身體情況……可是總不能一直瞞著他吧?」

  冉寒蓮回過頭來,笑著凝視他,「你如果不想提早被丟入海裡,就什麼也別說。」

  白衣一臉訝異和百思不解,「妳既然知道他很重視妳,那妳也應該明白他說那些話最主要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守住妳,妳為什麼還要在意他那些話?」

  「我一點也不在意。」

  「……妳的樣子像不在意?」他挑起了眉。

  「……白衣,你是想由我去告訴他,根據你的診斷,我是活不過今年冬天了,是嗎?」她當然是不在意幫他這個忙啦,如果他還要追根究柢的話。

  「不!不……真的不要害我。」他明明是醫生,剩下不長的壽命的人又不是他,為什麼現在苦著一張臉的卻是他?他凝視著冉寒蓮淡然的笑顏,眼裡難掩憐惜和仰慕,「難道妳一點都不恐懼?」

  「你是說……對於我快死了這件事嗎?」她淺淺一笑。這種話要是被羅為給聽到,他又要拉下臉來了。

  白衣忍不住往門口看了一眼,害怕走路像鬼魅般無聲無息的撒旦會突然出現。雖然明知他一早就出門了。

  「有什麼好恐懼呢,反正人都該死,誰也無法長生不老啊,何況我當自己在二十歲的時候就該死了,接下來每活著一天都算是賺到的……這幾年也算賺了不少了,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那麼……妳的遺憾呢?」

  冉寒蓮掃他一眼,柔媚的眼裡儘是笑。「白衣,這才是你最主要想問的吧?你究竟想套我什麼話啊?」

  「別這麼說嘛,我是想,也許我能幫得上忙,」他笑得一臉無辜。……聽說美人兒有意思生個孩子。

  「……你把口水擦一擦吧。」冉寒蓮瞅著他,「白衣,你英俊瀟灑又年輕多金,我覺得你很好。不過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一種人……就是醫生!」

  「我……出去了。」

  「慢走。」她笑著目送他頹喪的背影,一臉無聊地又望向陽台外下不停的雨。

  ……她還有多少日子可以用來在意這些小事?已經沒有時間了。

  儘管她還是很氣羅為的殘酷和殘忍,但是冷靜下來以後,她無法不去看見他的用心和溫柔。

  冷靜下來以後,她想現在正後悔的人會是羅為吧……他一定很後悔他的一時衝動,洩漏了這麼多年來對她隱藏的感情。冉寒蓮咬著下唇,仍然難掩嘴角上揚。

  原來真正的笨蛋不是羅冀天,而是她。羅為早就在防著可能出現像羅冀天這一號人物跟她「咬耳朵」,所以他反而不介意讓她知道他這幾年來的行事和「目的」,結果她自以為得到了所有的情報,以為掌握之中的事情不會有錯誤,她卻被狡猾的撒旦擺了一道!

  羅為是愛她的,而且對她用情很深,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她。羅冀天完全說對了,她是羅為的弱點。

  而羅為……是個膽小鬼!

  他居然連愛她的膽量都沒有,他還是個男人嗎?

  哼,現在既然讓她知道了,她……一定要生他的孩子!

  就算她不在世以後,他將來會愛上別的女人,她也要他看見他們的孩子,心裡永遠記著她!

  她相信憑她的意志力,她可以撐到為他生下孩子。現在的問題只剩下他的意願……

  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得逞呢?

  畢竟她面對的是狡猾又聰敏的撒旦,不想些點子絕對無法如願的……唉,關在房裡想了這麼多天,她還是想不出一點辦法來。

  每天還有個醫生來「鬧場」,真煩呢。
陽光露臉了。

  羅為呢,每天早出晚歸,甚至徹夜未歸的……仍繼續「躲」著她。

  算了,出去走走。

  「真是……稀客啊。」講難聽點,是小羊兒自動送上門來。他……應該不要太客氣,直接宰了……

  「羅總經理,你的表情怎麼好像有點飢渴呢……對血,像吸血鬼呢。」冉寒蓮優雅地在沙發裡坐了下來,拍拍身邊的位子,「來,坐下來談吧。」

  羅冀天扯起眉頭,「這是我的辦公室。」

  「哎,有什麼關係呢?大男人何必計較這點小事。」「請坐」還被嫌?他可真難伺候呢。

  「妳膽子不小。……或者是被我『綁』上癮了嗎?」他冷冷一哼,抱起胸膛。

  「我來跟你談合作,你有興趣嗎?」這男人天生反骨。愛站就站吧,他高興就好。

  「就憑妳?」冷屑的眼光掃著她那一副風吹就倒的身子。

  冉寒蓮撥了下長髮,微微一笑。……沉住氣,沒必要跟一個衝動沒腦筋的自大男計較。

  「羅總,有句話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別人也許純粹是四肢發達……」她衝著他嫵媚的笑著。「我呢,是腦袋管用。跟我合作你是穩賺不賠的。」

  「我對女人的小聰明不感興趣。如果需要腦袋管用的,我有智囊團;要耍嘴皮的,我有律師。至於妳……皮相不錯,不過已經是那傢伙的女人了,不要出來招搖。」羅冀天的冷淡和完全不想搭理表現得很明顯。

  冉寒蓮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也不否認她長得不錯,可她覺得她的腦袋更管用耶。這男人如果只看得上她一身皮相的話……

  她笑著起身,風情萬種地倚靠著他的手臂,一雙勾魂眼兒看上了他,

  「看起來……你哥哥是給過你好處了,所以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是嗎?」看似調情般的輕聲細語。

  他眼裡沒有任何變化,面對她誘惑似的言行舉止,是有點搞不懂這女人的行為,換作其他女人瞻敢靠到他身上來,他早一把甩開了。不過想到她動不動就昏倒的林黛玉體質,萬一她在這裡出了事,他是避免不了責任的。

  羅冀天勾起了她的下巴,一張冰冷的俊臉靠近她,輕蔑地扯起了嘴角,「妳管這麼多做什麼?女人只要乖乖的待在家裡就好了。」

  他話才說完,大門開著,門口站了一個懷了身孕的女人,美麗的五官,全身散發出獨特的氣質,看起來沉靜而溫柔……

  「我打擾你們了?」語氣輕淡而平穩,一說完轉身就走。

  「秋怡!」心臟險些跳了出來。他老婆看見這曖昧的一幕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他飽受驚嚇。

  冉寒蓮很識相的放開手,羅冀天及時追上去拉住她。

  「秋怡,妳怎麼會來這裡?」冰雕似的冷酷臉龐不見,他眼裡只剩下他老婆而已。

  冉寒蓮望著他小心翼翼、呵護又疼愛地圈住了他妻子大腹便便的身體,心裡真的好羨慕……古秋怡轉過來看著她,她一雙長眼睫毛搧了搧,回以無辜而柔媚的笑容。

  羅冀天跟隨老婆的視線回過頭來,眼神立變,對冉寒蓮瞪起了眼。

  「她是羅為的女人。」介紹兼撇清關係。口氣依然傲慢。

  「羅總,你這時候把我推給羅為,很不負責任呢……剛剛才誇讚人家的長相,還用那麼『飢渴』的表情看著人家。」唉。艷麗臉上多了一抹哀怨,眼角掃著那張鐵青快氣爆的臉。

  「妳不要胡說八道!」咬牙切齒又緊張的口氣。

  這傢伙,看不出來平時那麼囂張,原來是怕老婆協會的呢……真是羨慕他老婆。

  「你上一回還『綁』了人家,把人家折騰得都昏過去了,難道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她舉高一隻手,她可是敢發誓的哦。

  「妳住口!」

  「冀天……你把她綁在床上?」孕婦臉色蒼白。

  「我沒有!秋怡,妳不要聽她胡說--」

  「那你有沒有綁她?」冷黑的眼眸直視自己的老公。

  「我……」被她知道他綁架,一樣惹怒她,「不是妳想的那回事!妳不要被她--」

  「你沒有否認,那就是有了。……我早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以前也在我面前脫過女人的衣服,只是那時候我還沒嫁給你……我沒有想到你的花心居然是在我懷孕的時候再犯……」她冷冷的推開他,轉身就要走。

  「秋怡!」他硬是抱起了她,不讓她走出辦公室,甚至把門給關上。

  「你這麼做也沒有用!孩子我會養,以後--」

  羅冀天一把摀住老婆的嘴巴,氣急敗壞地瞪著她?「妳知道我只愛妳一個!」

  「但是聽說男人的性和愛情是分開來看的。」在一旁,冉寒蓮涼涼的搧了一句。

  古秋怡望著老公的眼神更冷更受傷……

  「妳給我閉嘴!」該死的,要是傷了他懷孕的老婆,這筆帳他一定連帶記在羅為頭上!

  「你沒有必要這麼凶的。」她拉開了丈夫的手,冷淡的說。

  「要我閉嘴,那你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吧?」冉寒蓮一聲歎息,擺滿同情的臉色看著他。

  羅冀天夫妻同時轉過臉來看著她。羅冀天鬆了口氣,這女人還算有點良心,她最好是坦白解釋清楚--

  「其實……要我說謊也是可以。只要你們夫妻好,我很願意配合,」她扶著沙發,緩緩坐了下來。

  嬌柔模樣,婀娜身段,看在拖了一個大肚子的古秋怡眼裡,傷得更重。

  「該死的女人!我哪裡得罪妳了?」眼下宰了她,他也不會有半絲罪惡感。

  「對啊,你是沒有得罪我啊……你只不過說人家是像林黛玉一樣弱不禁風的女孩,卻把人家『綁』了一天而已。」她說過了吧,別讓她有醒來的機會,不然……會讓他很好看的!

  「我哪裡說錯,妳本來就是--」

  「我不想再聽下去了。」古秋怡冷冷打斷他的話,這裡她再也待不下去。

  「秋怡!」他抓住妻子的手,卻又不敢過於使力,生怕傷著了她。「妳有什麼好生氣的!妳到現在還不能信任我嗎?難道妳看不出來這女人在挑撥離間!」

  「她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是啊,難道我有勒索你,或者威脅你給我好處?都沒有吧。」說什麼離間,地從剛才到現在說的哪一句不是實話?

  羅冀天一臉真的很想立刻把她給宰了的表情,而且非常的認真在思考要怎麼把她大卸八塊!不過礙於老婆在場,還有胎教的問題,過於血腥的畫面不宜真實呈現而作罷。

  「花心」和「綁架」,終究還是必須挑個輕一點的罪行坦承了。

  「秋怡……她真的是羅為的女人,所以……為了擺平羅為,上回我綁架她,這次她是來報復的。」

  古秋怡凝望著丈夫,直到看見他眼裡的懊惱和直起的怒火,她相信了他。但是她一點也不開心。

  「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不要緊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會計較。妳也不用放在心上。」冉寒蓮笑了笑,身子斜倚著沙發把手,姿態千嬌百媚,語氣寬宏大量。

  「……都是妳惹出來的,還敢說!」羅冀天怒火中燒,瞪視她。

  「哎呀,我也只是過來想請你幫個忙,誰知道你拒絕得比翻書還快,你也說了你瞧不起女人的智慧……反正我們就只會一點小聰明嘛,你當然是不會看在眼裡、放在心上的,更不可能會為了女人惹出來的一點小事就氣到火冒三丈,是吧?」她慵懶的口氣,無奈地說。

  「抱歉,這一切都是我丈夫的錯。」懷著身孕,還得向人彎腰。

  「秋怡!妳在幹什麼?這不關妳的事!」

  「……如果我沒有嫁給你,那就確實不關我的事。」夫妻本來就是共同體,丈夫行為偏差,她也脫不了責任。

  「我……這是我跟羅為之間的事,妳別管了!」

  「那麼,你就別把這位小姐也拖下水,幸好她不追究。現在既然她有事情來拜託你,你應該還她一個人情……」見羅冀天冷著臉,一副「想都別想」的表情,古秋怡緩緩歎了口氣,轉向冉寒蓮,「抱歉,我丈夫不願意。不曉得我能否幫得上忙?不管任何事情我會盡力而為的。」

  「古秋怡!妳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你這麼大聲,我會不舒服的。」她是孕婦,要是有個萬一,他這個即將為人父的也擔待不起吧?

  「我……」頓時,沒了聲音。

  冉寒蓮好生羨慕地看著他們這一對。她笑瞇了眼,「有妳幫忙,那就太好了。」

  「不行!妳這危險的女人離我老婆遠一點!」羅冀天站在前面,完全擋住了古秋怡的視線。

  「哎呀,我只是一個像林黛玉似的柔弱女子呢。」這話也是他自己說的,現在卻說她危險了。

  「冀天……」

  「夠了!我答應就是了,妳馬上回家去,我不許妳跟這女人扯上關係!」

  「答應得這麼委屈,那辦起事來會不會敷衍了事啊?我很擔心呢。」冉寒蓮托著下巴,輕輕歎息。

  「……我跟妳這女人不一樣!妳安一百個心!」

  「嗯……那好吧。……謝謝妳了,羅夫人。」冉寒蓮對著古秋怡微微一笑。

  「……不用客氣。」她點點頭,幽黑的眼瞳裡彷彿劃過一道流星般的光芒,一閃即逝。

  「羅總經理,我有個條件,這事情不許給羅為知道。」

  「冀天,你會答應她吧?」

  羅冀天狐疑地瞅著她們……

  「我不說就是了。」
他猜,她也該捺不住性子了,果然……出來找槍手了。

  在私人的會員俱樂部裡,私人包廂內,他正在等人。

  門打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一個緊張兮兮,猛搓著手,活像後頭有人追趕的青年。

  「大少爺。」小孫必恭必敬地鞠躬,然後把門關上了。

  「怎麼是你?」羅為瞅著小孫。他是羅家以前的老管家的孫子,現在是羅冀天的私人秘書,從以前他就喜歡跟著老孫喊他大少爺。

  「主子答應了夫人和冉小姐,所以不方便和您聯絡。」

  「哦……恐怕他正在大發雷霆吧?」俊美貴氣的面容帶著愉快的笑意、此刻他肯定很後悔去招惹到他家的小貓了。

  「大少爺真是料事如神啊。」很久不曾見他家主子暴跳如雷了。

  「過獎。你不說的話,我可料不到那只潑辣的小野貓找上你家主子做什麼了。」聽得出來,他沒什麼耐性。

  「是。冉小姐是為了一枚戒指。」

  「戒指?……掛在她脖子上那枚寶石?」

  「是的。聽說那是一枚婚戒。」

  「我以為那只是她父母留下來的遺物。」

  「據冉小姐的說法,她本來也是如此認為。不過孫慈小姐過世前曾經告訴她,冉小姐在出生時已經由父母親為她訂下婚約,戒指上的寶石發亮時,就表示對方已經接近她了。」

  ……她可真會編。前一陣子就隱約聽她提起戒指……到底是什麼時候讓她想出這種鬼點子的?

  「那麼,她希望你家主子為她做什麼?……尋夫嗎?」他扯起嘴角,冷柔的眼神彷彿看盡了一切,口氣裡滿是嘲笑。

  「是、是啊!太少爺您果真是神人啊,難怪老太爺非得要您回到羅氏體系裡不可--」

  「小孫,你話真多。」

  「我說的是實話啊。」

  「好吧,小孫。那隻小貓還說了什麼?她要找的……未婚夫,有什麼具體線索?」

  「沒有了。」

  「……沒有?」這麼敷衍?這可一點也不像她的行事風格啊,照理說,她會連「演員」都備齊,演一出完整的戲碼……i這才像她。

  「像大海撈針一樣。對了,冉小姐還特別交代這件事情必須暗地裡進行,所以連『尋夫啟事』都不能登。」

  這就奇怪了……

  「我想,你家主子一定又破口大罵了?」

  「是的。原來冉小姐是想透過主子找一個叫『嚴影』的組織幫忙,聽說是一個神通廣大的情報組織。」不過他沒聽過就是了,也不知道這「嚴影」是有沒有名。

  「小孫,你可以先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

  ……不可能,真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吧。

  未婚夫?……真要這麼逼他嗎?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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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漆黑的夜裡只有他醒著。

  「氣象局針對中南部發佈大雷雨特報。所謂的大雷雨,通常發生在春、夏和初秋的暖季,一種伴隨雷擊的天氣現象。形成的原因是不穩定的天氣型態,加上強烈的對流與鋒面所造成--」

  牆上的巨大電視畫面不見了。

  屋裡停電,掛在牆上的緊急照明燈打亮漆黑,有隔音效果的視聽室。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出來。

  外面的打雷閃電早已成為喧賓奪主的訪客,伴隨豪雨的打擊聲在房子裡手舞足蹈地搖擺出詭異的舞姿。

  每個樓梯口,還有走廊都備有停電時專用的緊急照明燈,不過此時光靠外面閃不停的閃電其實就很足夠了。他走上二樓。

  這種時候不用刻意放輕腳步聲,響雷和豪雨早已蓋過一切的聲音。

  三樓上的丁揚和白衣也下來了。

  又一個閃電,三個人照面。

  「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白衣望著羅為,他本來已經睡了,卻被大雷雨聲吵醒。

  「半個鐘頭前。」回答的人卻是丁揚。現在任何人出入這間房子,即使是在半夜裡,即使是有鑰匙,也都在他的視線之內。不過現在停電了,監視系統和警鳴聲同時被切斷,他才下來看看。

  「既然都起來了,一起喝一杯?」停電了,什麼也不能做。羅為笑著問兩人。

  明明已經是半夜,他卻看起來精神抖擻,一點也不輸給外面的打雷閃電。

  「不了,我回去睡覺。」早睡早起身體好。他這個醫生一向很注重睡眠品質的。

  「我對酒沒興趣。」丁揚轉頭就回三樓,既然這房子裡有人打算熬到天亮,那沒有監視系統也無所謂,他大可回房去睡覺了。

  走廊上剩下羅為一人。他緩緩攢眉。二樓唯一的住客似乎沒有被這場大雷雨吵醒的跡象。

  跑到北部去「玩」了兩天,她當然能夠累得有一夜好眠了。……不過外面聲音這麼大,連白衣這個嗜睡如命,除非鬧到出人命的地步,否則不到時間不下床的人都被驚醒了,她居然絲毫沒動靜……

  羅為不放心,過去打開房門。

  平常這房間比較涼快,因為一開窗就有自然的涼風,不過下雨就不好,風吹起的斜雨打在窗門上的聲音特別響亮。

  窗簾沒有拉上,不時打下來的閃電把他移動的身影照得彷彿鬼魅般,在牆上扭動著黑色的無形的身軀。

  他站在床前。枕頭擺在那兒,不見一張美麗的睡顏。床上的被子攏起一個團狀,露出一撮黑色長髮。

  他掀開被子,看見她睡得很沉……他伸手撫摸她的額、她的臉、她的鼻,還有她的唇……溫熱的。

  停電了,中央空調不再供應冷氣,她整個人埋在被子裡,早晚悶出一身汗來,

  他彎身把她從床裡抱起來,走回樓下的視聽室。

  他本來就打算今晚要窩在這裡,因為有良好的隔音設備,還有寬敞舒適柔軟的沙發床。

  他輕輕的把她放下。她只穿著吊帶式的絲質睡衣,柔軟的布料完全貼在身上,她完美豐滿的曲線展露無疑,雪白柔嫩的胸口起起伏伏……

  羅為緊緊攬眉,呼吸有些不穩。他找了條薄被蓋在她身上,卻注意到她頸間的寶石有輕微的亮光……

  有光源在看不清楚。他把門關上,把轟隆作響的吵雜聲音關在門外,並且暫時關掉照明燈。回頭一看,室內只剩下一道紅光……隨著紅色光束,他抬頭往上--

  天花板上盤旋著一條紅龍!

  原來她說寶石會發光是真的……但是她知道這道光會投射出一條龍來嗎?

  紅色的龍,栩栩如生。……似乎有那麼點印象,仔細思量,卻義無跡可尋。

  他重新打開照明燈,紅龍立刻消失。

  唯一得到的答案是,這的確不是尋常戒指,難怪她會拿來大做文章……不過寶石設計是她專門的,難保她不會搞鬼,而且她編的事件實在太扯,尤其在這節骨眼上,真是難相信啊……

  就連她交代羅冀天要對他保密這點,他都覺得很故意。讓他不禁懷疑她其實是反向操作,最終目的就是要他完全相信有「婚戒和未婚夫」這回事吧……

  即使如此,聽了還是不太高興。

  他坐在她身邊,瞅著她沉睡的模樣,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安心仔細地凝視她的美,欣賞她的迷人……甚至撫摸她……

  奇怪,以前再怎麼累,她也不曾睡得這麼沉,而且出門也只有兩天,過去這種時候,她已經醒來了。

  他狐疑地凝視著她沉睡的臉龐,只有她沉穩的呼吸才稍微讓他安心。他撥順她一頭長髮,手指輕觸她耳朵……他的指甲輕輕地刮過她細緻迷人的臉的輪廓,拇指按在她溫熱柔軟的唇上……她的唇有些乾燥……

  是病了一場的關係吧,畢竟昏迷了近一個月,還是大傷了元氣、才出一趟門,就累壞了她……

  他俯身輕輕貼在她身上,輕觸她的唇,竊取她的吻……

  她沒有任何動靜,依然沉睡著。

  他瞅著她長而濃密的眼睫毛……緩緩扯起嘴角。他伸舌,輕輕、緩緩舔著她乾燥的唇……扯掉了阻隔在兩人之間的薄被,壓上了些微重量……她的柔軟豐滿緊貼他的結實胸膛……胸口的起伏隨著不穩的氣息慢慢加快……

  他的手揉按著她頸間的迷人弧度,一路而下,到她裸露的纖細肩膀,她光滑背部的每一寸肌膚。他抱緊了她,加深了兩人之間的吻……

  她沒有任何抵抗,只是柔軟的身子逐漸緊繃,甚至強忍著微微顫抖。

  她的臉頰,她的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熱的。羅為扯起嘴角,在她「沒有醒過來」的意願時,狂放而恣意的吻著她……

  他稍微離開了她的唇,很「體貼」的偶爾會讓她呼吸,不至於一口氣吻到她難以喘息。

  她被他吻得紅艷的唇色看得他滿意也著迷,她微啟著唇試圖平穩呼息,雙靨酡紅,神色嬌羞,更看得他入迷。

  他低頭,優閒而輕慢地嘗著她的唇,偶爾輕啄,偶爾溫柔地吸吮……他吻著她的唇,她的臉,她的額,她的頸,彷彿要吻遍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似的,他拉下她的肩帶,吻上她的心跳……

  她心臟的劇烈跳動,終於打住了他的動作。本來打算逗弄她來消遣時間,卻玩過頭了。

  他拉好她的肩帶,撿起薄被包住她迷人的身材。他起身,打開門走出去。

  冉寒蓮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於張開眼睛。

  「……膽小鬼!」她一臉紅,揪緊柳眉爬坐起來。雖然強壓下過於驚訝和緊張的一股顫抖,眼裡卻藏不住複雜的神采。

  她呆呆坐了一會兒才回神,望著照明燈和牆上的液晶電視螢幕,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時候被搬到這裡來了,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醒來的時候,感覺到羅為的手,還有他的心跳,他濕熱的唇舌……她咬著下唇,火熱的臉兒埋在曲起的膝蓋上,緊緊抱住雙腿,努力的調穩呼吸。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羅為回來的聲音。

  「起來了?我泡了牛奶,要喝嗎?」他走進來,端了一杯牛奶,臉上只有平常的表情,完全若無其事。

  她用一雙大大的眼睛瞪著他,莫名地心裡一陣惱恨。

  他把牛奶擺在她面前,在單人沙發椅裡坐下來。

  「停電了。現在外面還是雷雨交加,這裡比較安靜,所以我把妳抱過來這裡睡,」彷彿知道她剛醒來,還搞不清楚狀況,他好心的解釋。

  「……只是這樣嗎?」只是抱她過來這裡睡?他不打算承認他做了什麼就是了,哼!

  他雙手交迭,姿態高貴而優雅,笑著凝望她臉上還未褪去的嫣紅,「還有其他嗎?」

  「……誰知道呢。」她撇開了臉,不願意承認在他吻她時,她就已經醒過來。她只是太累了以為是作夢,再加上過度驚訝反應不過來?才沒能適時的逮住他這個現行犯。現在再提,只會換來他的取笑而已……他一定會認為她剛才任憑他吻,就是表示她也有這個意願。既然是「共犯」,就沒有資格抱怨。

  「我聽說妳這兩天出門了,而且還去了羅氏集團的總公司……去找我那個曾經綁架妳的弟弟?」

  他平穩而優閒的語調更加惹惱了她。這表示無論思維或情緒都只有她一個人受到影響,仍然沉浸在方纔的氣氛裡拔不出來。

  「是又如何?我想找誰是我的自由!」她差勁的口氣,只惹來自我厭惡。實在很難平靜的面對他。「我要回房睡。」

  她惱怒的站起來,卻一下子動作過急、過大,結果眼前一暗,陷入一陣彷彿劇烈地震似的天旋地轉!

  「……急什麼呢?」他抱住她差點跌倒的身子,一手勾住她纖細的腰,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門。

  暈眩的感覺依然強烈,她無法站穩,只能像跌入海裡急忙抓住救生圈似的兩手緊緊攀附他的胸膛。

  羅為終於收起了笑容,眼裡藏不住疑惑和憂心。他低頭瞅著她一臉蒼白,「我去叫白衣起來?」

  「不……我沒事。……我要喝牛奶。」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是為了轉移他的焦點。

  他扶著她坐下來,把杯子拿到她嘴邊給她喝。

  「……妳最近的情況有點糟……還是因為剛才我吻妳的關係?」他等到她把牛奶喝下了,才提出疑問。

  冉寒蓮馬上臉色漲紅!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一臉正經,若無其事、光明正大的提出來問她!

  她意識到自己雙手還緊緊抓著他胸膛,趕緊放手,別開臉去。

  「你……你真的是……」原來早就知道她醒著!

  「是什麼?」他故意迎上她的目光,瞅著她嬌羞小女人的模樣,他緩緩扯起嘴角,「恢復氣色了。怎麼回事呢,怎麼會說不出話來?一向伶牙俐齒的小野貓難不成牙疼?」

  「我是寬宏大量,不想跟你計較!」整個腦袋幾乎給衝上來的血液灌滿了無法思考,氣人的是,她無法像他還能有平靜的臉色和情緒來調侃人。

  「好了……順順氣,我是跟妳開玩笑的。」

  「……你的意思是,吻我也是開玩笑?」她瞇起了眼,開始握拳。

  「啊?那個啊……當然不是。」他的笑容迷人,一口否認更加快她的心跳。

  「那麼……」她的眼裡不由自主綻放出些微光芒凝望著他,同時不免訝異,他會這麼輕易就承認--

  「那是因為啊,我喝了酒,再加上停電,無事可做,還有氣氛也不錯,妳又穿得太少。妳知道的,男人可以把性和愛分開看待。」他的笑容依然迷人,迷到她很想殺死人!

  她的心一瞬間變冷,隨即揚起一抹微笑,鬆了口氣地說:「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對我有意思……那可就麻煩了呢。困了,我要睡了。」她拉起被子,翻身睡覺,今晚再也不想理他。

  麻煩……是什麼意思呢?……怎麼看她好像很認真的樣子……嗯,鬧彆扭了。羅為瞇起的眼裡有經過思索、確認以後的安心和滿意。

「才不是,我為什麼要跟他鬧彆扭?我只是偶爾懶得開口罷了。」

  早晨,所有的人都起晚了,就連有「定時鬧鐘」之稱的白衣也被深夜那場大雷雨給吵得睡不安寧。

  丁揚是起床給家事幫手開了門以後,又回頭去睡。

  難得起床的時間差不多,大夥兒一起吃早餐。

  餐桌上,冉寒蓮對丁揚和白衣都有說有笑,唯獨對羅為,幾乎是視而不見,只要他一開口她就不答腔。

  對於白衣笑著問了一句「是不是和羅為在鬧彆扭」,她慵懶而笑意盈盈地輕鬆帶了過去。

  「哦……我還以為妳牙疼還沒好哩。」羅為端起咖啡,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和飄在高高的藍天上的幾朵白雲,一臉優閒而愉快的模樣。

  「咦,妳什麼時候牙痛的,怎麼沒聽妳說?」身為醫生,雖然不是牙醫,起碼他還可以介紹好的牙科醫師給她。

  「我想他大概是睡眠不足,還在作夢吧。……我看你應該再去補個眠呢。」她端著迷人的臉兒對著羅為直笑,彷彿刻意表示昨夜的事她一點也不在意,所以她睡得很好,現在正精神飽滿,才和他不一樣。

  「這倒是,昨晚那隻貓比外頭的大雷雨還厲害,擾得我很難睡。中午就不必叫我吃飯了。」他還要回去睡。

  「昨晚雷雨交加,還有貓跑進來嗎?」白衣一臉正經、好奇地問,不過眼光卻拋向了冉寒蓮。

  丁揚扯起眉頭,一直都沒開口。因為他一點都不想捲入「撒旦和貓」的戰爭。這個白衣真不怕死,

  「白醫師,你瞧我做什麼?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件事要我幫你跟羅為說--」

  「不!不……抱歉,我只是眼睛癢,再也不敢了。」不想皮癢,他趕緊揉著眼睛低下頭,拚命喝稀飯。

  「什麼事?」咖啡拿到嘴邊了,他卻停下來,抬眼來回掃視兩人的一舉一動。

  尤其白衣臉色慘白,神色緊張,特別引起他注意。

  「哎呀,說有什麼關係呢?你怕他呀。」冉寒蓮一手托腮,眼兒柔媚而迷人,神態輕鬆而愉快,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不過在座的另外兩人卻已經嚇出一身冷汗。白衣拿碗筷的雙手在抖,丁揚則全身僵硬,動也不動--

  剎那間,緊張氣氛像一條繃緊的細線,隨時可能因她的一句話不小心吹出的氣息,而把好不容易綁在撒旦身上的這條維持和平的線給掃斷。

  誰也不敢保證沒有了這條線的束縛的撒旦會變成怎麼樣啊……丁揚光是想起那個真正笑出來的撒旦就整個頭皮發麻,一口三明治含在嘴裡吞也吞不下。

  「到底是什麼事?」羅為低冷嗓音。微微一笑。瞇起了眼。看起來已經有不耐煩的傾向。

  「反正是和我有關的事,我來說也可以。」冉寒蓮瞥了羅為一眼,「你早晚也要知道的,我告訴你--」

  不要啊!白衣和丁揚同時抱著頭像躲炸彈似的不敢抬起來,內心已經在狂喊求饒。

  羅為莫名地心頭一緊,目光鎖住了她--

  「白衣說,他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反正我……都能到處走了,他搞不懂你為什麼還留住他,他還有很多病人等著他呢。」她淺嘗了一口巧克力牛奶,感覺滋味特別香甜,屋裡有個醫生走來走去,彷彿連空氣裡都飄著消毒味,令人很不舒服,她老早想把這醫生給弄走。

  羅為扯起眉頭,目光掃到還莫名其妙地埋臉抱著頭的兩人身上。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白衣,你要走了?」撒旦的口氣有些不悅和仍然質疑。

  丁揚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吞下了三明治,配著咖啡,繼續咬著吃。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

  「我……這……我是有提過……」白衣整個人像洩氣過度的皮球快要虛脫。雖然心裡很想趁此機會離開這裡,然後趕緊買假護照潛逃到國外去,從此消失在撒旦面前。但是萬一他一走,冉寒蓮出事,那他良心會過不去啊。「不過,其實我……」

  「白醫師,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的照顧了。」冉寒蓮一臉感激的笑容,大大的眼睛也笑瞇了起來。

  白衣在她眼裡那一道充滿威脅的寒光下,顯得一臉有苦難言。

  羅為扯超嘴角,「白衣,你有事情儘管去忙。嚴醫師昨天才告訴我她有長假,正不知道如何利用,我想請她過來這裡住好了。」

  「啊,是嗎?」白衣雙眼發亮,這下子當真是完全放心,可以去買假護照了。

  嚴醫師,五十歲未婚,準備把一生奉獻給醫學界。曾經來這裡住過一個禮拜,冉寒蓮在那一個禮拜裡雖然精神好轉,卻也瘦了一公斤,

  嚴醫師那個人做起事來一板一眼,看不順眼就開始說教,囉哩囉唆,凡事都要管。甚至會規定她九點就得上床睡覺,清晨五點就得起床做早操,早餐一定得是中式的熱食,午餐必須在十二點準時,下午一點得午睡,三點下午茶,六點晚餐,吃的是糙米、五穀雜糧配青菜、清蒸魚。

  只要有嚴醫師在,就不許她袒胸露背,即使是因為天氣熱也不行。她得穿有袖子的衣服,領口還不能太低,裙子必須是長裙,褲子最短是九分褲,連小腿都不能露,而且不許戴任何飾品。理由是她的免疫系統低弱,所以必須從小細節就開始注意,有時候還會叫她必須戴口罩。

  冉寒蓮低頭瞅著自己身上的衣著,她現在穿著一件涼快的白底藍色條紋背心,緊身的及膝裙,胸口低到連掛在脖子上那條細長銀煉上的戒指都露在外頭,還穿了一雙細跟的拖鞋式涼鞋。這種裝扮要是落在嚴醫師眼裡,別說沒有一件合格,她老人家會馬上去清理她的更衣室,然後丟得一件不留。

  「白衣,你留下來。」冉寒蓮冷冷地扔下話。

  「沒錯,你留下。」丁揚也馬上開口。萬一真讓那個嚴醫師來,連他都會遭池魚之殃。

  「啊?可是我另外還有事--」能逃就不要留。

  「那你是認為你那些芝麻小事比我還重要?」冉寒蓮拋出嫵媚的眼神,不悅地噘起紅唇。

  「這……」如果沒有撒旦在,美女當然比任何事都重要。白灰瞄一眼羅為。比起美女,命最重要,「既然有嚴醫師--」

  「白衣,如果要我過非人的生活,那我可是……什麼都豁出去了。你覺得這樣也可以嗎?」美女淺淺的微笑,那笑容看在白衣眼裡就像兩面刀,不管哪一面都可以拿來宰他。

  「白衣,你給我留下!」丁揚已經打算即使把他打殘,也要他留下來。他絕對不要過那種枯燥乏味的生活。

  羅為愉快而優閒地喝完了咖啡,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

  「嗚……看在你們都這麼需要我的份上,我……不走了。」捶心肝啊!其實本來就沒有要走啊,還不是美女自己提的,既然給了他一線生機,就不要馬上剝奪走啊,根本是在戲弄他嘛!

  苦命的白衣這時候覺得自己當初用擲骰子來決定念醫科,就是他人生抉擇錯誤的開始。當時要是誠心一點、勤勞一點走到廟裡去擲茭,也許神明就有指示他選醫科會有今日的結果……嗚嗚。

  「羅為,你聽到了,這裡不需要嚴醫師。人家年紀大了,你就讓人家好好去度假吧,別過來操勞了。」為了慎重起見,她必須聽到羅為的保證。真是擔心明天一早起來,非但白衣沒走,還多了個嚴醫師,那她僅剩不多的日子就無法快樂逍遙的過了。更重要的一點是,那個極度崇拜這只撒旦,不管什麼大小事情都會向羅為報告的嚴醫師,萬一診察結果和白衣相同,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嗯,不請嚴醫師來也可以。不過……你們三個人誰要把話說清楚,到底有什麼事情在瞞我?」在他面前擠眉弄眼,幾把無形飛刀當空射來射去,當他是眼睛瞎了,還是沒有腦袋的白癡?

  丁揚低低地垂下頭,看都不敢看他。

  白衣臉色發白,噤聲不敢說話。

  兩人都知道羅為太精明了,如果繼續編謊話誆騙他,只會死在他的眼光底下。不過老實對他說,冉寒蓮剩下半年好活,那他們也活不長久了。

  反正他們很清楚對羅為而言,不管事實如何,他不可能接受冉寒蓮「活不長」這個說法。哪個醫生敢開這個口,他就借這名醫生的壽命來補給她。

  冉寒蓮望著他們,掩嘴輕輕打了個呵欠。

  「怎麼都不說話了?……嘴巴閉這麼緊,是要我拿針來縫嗎?」撒旦優雅地微笑著,聽似幽默的言詞,卻沒有人敢當笑話聽。

  白衣第一個摀住嘴巴,嚇得冒出一臉汗。

  「你什麼都要知道,連我的三圍也告訴你好嗎?」冉寒蓮慵懶地笑著,扔下了一句令人尷尬的嘲諷。

  「光看就知道了,還用妳說?」羅為扯著嘴角,冷淡而狂傲的視線還特別掃過她的身子,一點也不客氣。

  「……這麼行。看不出來你已經『閱人無數』了呢。哼,我吃飽了。」她吃味地咬著下唇,冷傲地偏過頭去,兩手壓著桌面優雅而從容地撐起身子。

  「哪裡,只比妳這門『不著痕跡,借話隱遁』的功夫好一點罷了。」羅為笑望著她起身要離開餐桌的動作。

  丁揚和白衣此時才驚覺兩人差一點就被撇下!紛紛拿一雙「叛徒」的眼神瞪住她。

  冉寒蓮一臉無辜地回頭。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好吧,那我來說好了--哎呀,你電話響了。」

  羅為的手機響起。他聽鈴聲就知道是羅冀天打來的……除非要事,不然他不會找他。

  「等會兒再談。」他接起電話,離開餐廳。

  丁揚馬上瞪住冉寒蓮,怒斥她,「都是妳惹的!」

  「你怎麼不怪白衣,誰教他賴在這兒不走?」她看了就礙眼。

  「大小姐,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啊!」他招誰惹誰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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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台北的天空從午後就烏雲密篩,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打雷閃電下大雨。

  羅氏的老頭子從日本回來了,羅家一家人全部前往接機,除了羅為。

  回到羅家祖屋,坐在客廳內,每一個位置距離都很遠。過分寬敞的室內空間,說個話可能都得用吼的。天花板挑高的建築設計,面對庭院是一整面玻璃,華麗的采光彷彿置身於綠色庭園之中。

  有點遺憾的是此時的天空早已翻捲過一層又一層的烏雲,灰暗的天色透過玻璃看得一清二楚。

  羅冀天蹺著腿,一副冷漠和高傲的態度,坐在對面。

  「你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羅嵩一臉嚴厲,瞪著心不在焉的孫子。客廳裡還有他的兒子和媳婦。這對夫妻遠遠地坐在角落,完全低著頭,噤若寒蟬。

  「快了吧。」羅冀天瞥一眼頭都不敢抬的父母,冷淡地回了句。

  「哼,連你也敷衍我!」羅嵩理著平頭。他已經是滿頭白髮,滿臉皺紋,不過精神很好,兩眼生光。他光是瞪住兒子和媳婦,兩人就已經抖不停。這更令他氣憤地怒罵這對夫妻,「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那麼多次叫你們去把羅為帶回來,一次次當耳邊風!」

  「父親……我去勸過了,但是……他不肯回來,我實在拿他沒辦法。」羅冀天的父親對老頭子相當敬畏。

  「公公,您也知道我們是管不了他的……有什麼辦法呢?」羅冀天的母親低垂著臉,一副服從和尊敬的模樣,語氣裡淡淡地帶出對羅為的不滿。

  「哼!我看你們根本就沒有把他當親生兒子!」羅嵩的怒氣漲到高點,見不到羅為更加提升他的怒火。

  「他已經答應我,等他身邊的事情處理完了,他就回來。」羅冀天扯起眉頭,老頭子再罵下去,回頭就換他得承受母親的怨恨了。

  羅嵩用深沉的眼神瞅著他,忽然站了起來,「你跟我來。」

  走出寬大的客廳,穿過一條充滿光線的長廊,彎進另一條牆上掛滿中國字畫和水墨畫的長廊,不久,走進老頭子的房裡。

  起居室的地上鋪的是紅磚,整組傢俱是古董級的木雕桌椅,牆面是古樸的顏色。他拿出鑰匙,打開很久不用的私人書房。

  關起門來,他轉身就問:「你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假裝同性戀是故意要騙我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老頭子一遇上羅為的事情,就特別缺乏耐性。羅冀天冷冷地扯起嘴角。

  「那是他不想待在羅家,企圖引發您在勃然大怒之下把他逐出家裡,誘騙您上當的計謀。」

  「……他裝同性戀,能裝那麼多年?……那個尹帝國的小子呢?和他也是串通的?」

  「不是,尹濂亭純粹是被無辜牽累的受害者。」這是事實,不過一想到他這個受害者曾經害他妻子挨了羅為的子彈,他是一點都不同情他的。

  「哼!那小子從我最賺錢的藥廠拿了一成股份走,他這個受害者的角色我看是一點也沒吃虧!」為了維護羅家名聲,他答應尹濂亭提出的條件,才封住他的口,結果--居然一切全部是羅為在騙他!那個不肖孫子!

  「不管怎麼說,羅為不是同性戀,對您……總是好消息。」語氣裡不掩嘲諷。

  「羅為這混帳!他膽敢騙我這麼多年,這筆帳我要好好跟他算!」脾氣不好的老頭子,一點都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怒火沖天。

  「爺爺,能夠騙過您,而且讓您甘心付出代價買回羅家的名譽,您其實相當讚賞羅為的本事吧?」羅冀天冷眼瞅著老頭子那雙發亮的眼神,一番話說進老頭子的心坎裡。

  羅嵩怒瞪著這個態度狂放,語氣傲慢的孫子,「你別以為羅為回來,你就能逍遙自在!我是要你們兩兄弟共同合作,守住羅家的事業!」

  「我這不是一直都在做嗎?」他聳了聳肩。自從有了一個他必須守護的愛人和家庭以後,他早就看開了。「爺爺,等羅為回來,您真的不再刁難我妻子了吧?」

  羅嵩瞧著孫子臉上抹不去的難得柔情,冷著臉扯起眉頭。一提起妻子就變這副模樣,真沒想到他這個一向最傲慢自負的孫子也會有成為老婆奴的一天。

  「……她已經快生了吧?」

  「……嗯。」羅冀天難掩嘴角上揚的喜悅。

  羅嵩瞪著他,……也罷,這小子過去性情不穩,一副天地不怕、殺人放火都能幹的模樣,連他都曾經為這小子的將來暗暗捏了把冷汗。既然那女孩能管住這孫子,總算是有點用處,何況又有了羅家的骨肉,就留著吧。

  「驗過性別了嗎?」

  「……是個男胎。」他緊緊扯眉。其實很想要個女兒。

  「好,讓她回家裡來住吧。」羅嵩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可說是雙喜臨門,羅為不是同性戀,問題就解決了,他訂好的那樁婚事就不一定非要羅冀天不可了。何況那女孩這胎懷的又是男生。

  「爺爺,我不準備把她帶回來住。住在哪裡請讓我們自己決定。」這已經是最後的底限,如果非要把他妻子帶回這個冰冷沒有人氣的地方,他是非翻臉不可了。

  羅嵩立刻不悅地瞪著他的固執和傲慢,這混小子!

  「……我問你,羅為身邊有喜歡的女人了嗎?」如果有,又是一樁麻煩事,他得先暗地裡去處理掉。

  「……沒有。」

  羅高難得的揚起嘴角,「好吧,你愛住哪裡就隨便你,不過趁我遺在台灣,你帶她回來見我。」

  「我知道了。」他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羅為自己去負責了。

  真是遺憾,那只狡猾又伶牙俐齒的貓……要不是只病貓,把她晾到檯面上跟老頭子對決,一定會是場慘烈壯觀的廝殺。

  可惜是只病貓,那麼精采的畫面就只能靠想像。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羅為這顆大石頭擋在前面,他才不管是不是只病貓,直接抓到老頭子面前,先看一場好戲再說了。

「哈啾!」一早起來她就打噴嚏,整個人非常不舒服,尤其是眼睛的部分。怎麼回事?感冒了嗎?

  時好時壞的天氣已經持續好幾天了。羅為也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

  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場大雷雨,那聲音真的是很吵。管他回不回來,反正沒什麼關係。

  冉寒蓮摸了摸額頭……還好,沒有發燒。但是眼眶濕濕的,有點剌痛,看不太清楚……她走了幾步。

  怎麼……視線模糊,還搖搖晃晃,地震嗎?……門也在搖……誰進來?

  「搞什麼?--是誰放的花!丁揚!」

  她聽見羅為大吼的聲音,腦袋裡才竄過「原來他回來了」的想法,接著她整個身子就被懸空抱了起來,來不及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感覺羅為幾乎是用沖的帶她離開她房間。

  ……原來是花啊……不過會讓她這麼過敏的花……是那種大朵的菊花耶,如果是波斯菊還不會這麼嚴重……

  誰會在房間裡裝飾那種菊花呢?……這是有人惡意要整她嗎?但是愚人節都過那麼久了。

  「寒蓮,妳還好嗎?」他把她放在隔壁房間的床上,一雙手不時的撫摸著她的臉,她的發。

  「嗯……」起碼不會一直想打噴嚏了,她不喜歡躺著,把枕頭拉高,坐了起來。

  「妳知道是誰進妳房裡了嗎?」羅為緊繃著臉,看起來憤怒又嚴肅。這一向是很少見的。

  她搖搖頭。她的眼睛一定又紅又腫了。雖然還有一點刺痛,但還是想看看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如果說他一回家就上來她房間,他怕她會快樂得飛上天了。

  在走廊上,丁揚看見門沒關,直接走了進來。

  「她怎麼了?怎麼換到這裡來了?」問完,他才看見冉寒蓮雙眼腫得像桃子!他一臉錯愕,差點笑出聲。不過一接觸到羅為的臉色,他心裡馬上哀叫--慘了!

  「是誰在她房裡放菊花的?我說過她房裡不要有多餘的東西!」羅為起身就罵。一把菊花都可能要了她一條小命,要是他沒有回來,她現在已經昏倒在房間裡了!

  「菊花?……我沒注意,家事管理服務公司一早有來過電話,要換一位家事幫手過來,原來的那個臨時離職了,所以今天早上來的那個是新的。她還在廚房裡忙著,我去問問看。」房裡插菊花?這種品味……想都想不到,怎麼可能特別去防。

  「白衣呢?」

  「去晨跑,我找人去叫。」

  「快點!」

  其實羅為不必吼,丁揚已經跑出去了。

  冉寒蓮微微扯眉,「……真可惡,他剛才一定想笑我。……現在一定逃到外頭大笑了。」

  「什麼?」羅為回頭,眉心依然揪得緊緊的,無法放心。

  「給我鏡子,我要看看,我現在一定很醜。」她剛才逮到丁揚那「驚鴻一瞥」,害她相當在意。

  羅為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他從來不覺得她有丑過,即使她眼皮紅腫得像凸眼金魚,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在他眼裡,她沒有任何改變。

  不過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有心情在乎外表?

  「嘻……哈、哈、哈……」冉寒蓮突然看著他笑個不停。

  「妳沒事吧?……笑什麼?」突然稀奇古怪的笑。……不過她的笑容,稍稍舒緩了他緊繃的神經。

  「嘻嘻,你自己去照照鏡子,一副老頭子似的瞎操心的表情。我只是過敏而已……你這麼緊張,很曖昧耶。」眼睛很癢,又不能去揉,真不舒服。

  她忍不住把手貼近眼睛,羅為馬上按住了她的手。

  「忍一下。」他在床沿坐下來,握著她兩隻手。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用那麼美的眼睛,這麼近盯著她看,她會很自卑耶。

  「……不會。」他扯眉。

  「騙人,你停頓了一下才回答。不要看我。」她低頭甩著頭髮,讓一把長髮覆蓋了臉,不願意讓他瞧見,

  「……夠了,別玩,安靜休息一下。」她不想讓他擔心,才故意鬧著他的用意他很明白。

  真是,不管她做什麼都瞞不了他。冉寒蓮懶得再逗他了,她往後依靠著枕頭,閉起了眼睛。

  羅為把她的頭髮撥弄好,眉頭緊緊糾結著。……她又瘦了。到底是誰做了這麼愚蠢的事,讓他查出來,他非--

  「羅為,我把人帶來了,是她放的。」丁揚的聲音裡依然存著難以理解的質疑。

  羅為馬上起身怒瞪--

  「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裡有人對菊花過敏,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失!對不起!」她深深的鞠躬,頭不敢抬起來。

  羅為瞪著她白色的頭頂,一時錯愕,忘了開口。

  緊張而高亮的聲音引起冉寒蓮的好奇。她張開眼睛,目光就再也離不開了。她稀奇地盯著這個由家事管理服務公司派來的女孩。

  這女孩用橡皮圈往旁邊綁著兩束頭髮,頭上戴著類似浴帽的白色帽子,還滾著粉紅色的邊。身上是一件黃色棉質衫,上面繫著一條也是粉紅色蕾絲邊的白色圍裙。她低低彎著腰,圍裙過長,看不見下半身的穿著,不過看樣子不是短褲就是短裙吧……因為只見露出小腿的部分。

  這應該不是他們的制服吧,上一位家事幫手就穿得很樸素。

  「……難道妳公司裡沒有寫客戶備忘錄嗎?我已經特別交代過。」羅為很快就從驚訝中找回了聲音。「丁揚,叫她回去,換掉這家公司。」

  「千萬不要啊……公司有寫備忘錄,是、是我沒留意看……這都是我個人的疏忽,是我的錯。拜託,換掉我就好,請不要中止契約!」她慌張地搖著雙手,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冉寒蓮這會兒能把她看得更清楚。抬起的臉兒圓圓肉肉的,一張素顏,五官算不錯,皮膚黑了點。身高大約一百六十公分,以健康標準的體重來說她不胖,不過就時下流行苗條身材的標準而言,就有點過胖。

  不過……

  「丁揚,白衣呢?他去跑馬拉鬆了嗎?」到現在還見不到人!羅為對苦苦哀求的女孩置之不理。他對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再做改變了。

  「應該快回來了。喂,妳還不快走?」丁揚催促著還打算挽回生意的女孩。趕她是為她好,因為她不知道地面對的是沒血沒淚的撒旦,就算她跪下來求也得不到同情的。

  「我喜歡她,讓她留下吧。」冉寒蓮突然笑著說。

  羅為轉過頭來,狐疑地瞅著她。……喜歡她?

  女孩愣了愣,很快抹了一把掉下的眼淚,立刻破涕為笑,感激不已地不停鞠躬,「謝謝,謝謝小姐!謝謝妳!」

  她那樣子,只差沒把「以後做牛做馬來報答」說出口而已了。

  「……我有答應了嗎?」膽敢漠視他。羅為相當不悅。

  女孩馬上又是一臉緊張害怕,哀求地望著冉寒蓮。

  「妳看起來好年輕,過來這裡坐。妳幾歲啊?妳叫什麼名字?」冉寒蓮瞇著一雙紅腫刺痛的眼睛,對著女孩露出一臉親切的笑容,還伸出了手。

  「我叫風喜玉,二十四歲。小姐,謝謝妳,妳真是大好人。」她幾乎是迫不及待把羅為擠到一邊去,自己霸佔了最靠近冉寒蓮的位置,緊緊握住冉寒蓮的手,像攀住救命浮木似的。

  「咦?跟我同年,妳看起來年輕多了呢。」冉寒蓮確實嚇了一跳。

  丁揚飽受驚嚇地瞪大眼睛。這女孩居然敢推開羅為?!就算不曾聽過撒旦過去令人聞風喪膽的事跡,光是感受他全身散發出來如鬼魅般陰冷的氣質就足以不寒而腰,他相信連瞎子都會自動避開撒旦走過的路。她--是頭殼壞了,還是這個肥嘟嘟的身體比別人多塞了幾顆膽啊?

  「對、對不起……我只是剛好經過花店,伯伯說要送我花,所以我就拿了萬壽菊……因為開花期長,顏色鮮艷,看起來很有精神……雖然味道不是很好。」她愧疚地望著她紅腫的眼睛,心疼地伸出手又不能碰,「好嚴重哦……真是對不起。」

  「萬壽菊啊……謝謝妳。」好一個「萬壽」,可惜她這副爛身子,就連這麼好兆頭的花都無福消受,

  「下回,我換別的花好不好?」她試探地問。

  「嗯,好啊。」冉寒蓮點點頭,微微一笑,結果立刻就換來熱切的回應。

  「那、那妳覺得豬籠草怎麼樣?它的造型奇特,有人說它是植物界中的怪物,我挺喜歡的呢,還有、還有,夾竹桃啊,它有很多傳說哦,聽說拿破侖的軍隊侵入西班牙,進駐馬德里時,有一小隊的士兵用夾竹桃的枝葉烤肉吃,結果死了七個、四個病危呢。真是壯烈啊。以前聽說還有人拿來當筷子,結果中毒的。印度教徒稱這種花叫『馬殺手』呢。另外啊,我覺得曼陀羅花也很漂亮呢,聽說常被誤認為是百合花,拿來煮的。哈哈哈,真是可怕,它有劇毒呢,難怪花語叫『恐怖』啊。」

  她說完,搖頭歎息。

  冉寒蓮雖然覺得眼睛很痛,但是她滔滔不絕說的一串話,還有她的語氣和表情,已經讓她笑個不停了。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女孩啊……就某方面來說是和她旗鼓相當的,以後的日子肯定不無聊了。

  「丁揚,把她趕出去!」羅為沉著臉,他可一點也笑不出來。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能把這麼危險的女孩留在她身邊。

  「咦……為什麼?我又做錯什麼了?」風喜玉相當無辜地垮下臉。

  「妳沒有做錯事。但是趁妳沒有做錯之前,離開這裡比較好。」丁揚也覺得讓她留下來不妙。

  風喜玉馬上轉眼望著冉寒蓮,那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好像可愛的松鼠。

  「不用理他們。」很奇異地,光是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可愛的臉,她就好像有了精神,心情也變得很好……也許有些人,天生就有治療別人的精神力的特殊才能吧。她覺得她就是這種女孩子。

  「喂,妳太任性了吧?」也不考慮一下,只要她出事,連累的是大夥兒受到無妄之災。丁揚冷著眼瞪住冉寒蓮。

  「百合花不錯,下回妳帶百合花來好了。」她是完全沒把丁揚看在眼裡,親密地握著風喜玉的手。

  「嗯,好啊。百合花可以入菜呢,也可以拿來泡茶……啊,不過妳放心好了,我不會把曼陀羅花和百合花弄錯的。」

  冉寒蓮點點頭。她感覺到她那彷彿源源不絕的活力與朝氣,從一雙暖熱的手不停的傳遞過來,不可思議地令她不太有生氣的心臟彷彿重新活熱了起來。

  「羅為,我以後要自己買便當。」丁揚立刻冷冷的說。

  「不用了啦,你喜歡吃便當的話,我另外買便當盒來裝就好了。只是我第一次聽人家說喜歡吃便當的呢,我會盡量幫你做得像外面賣的一樣,你放心好了。」風喜玉轉過身,熱心地說。

  「羅為,你真的要留著她嗎?」她像袋鼠一樣跳來眺去的說話方式,已經令丁揚感到頭痛。

  「咦!為什麼?我不是已經可以留下來了嗎?」她以為這個話題早已經結束,所以嚇了一跳。

  羅為瞇起了眼。「……如果再有一次疏失,妳得付出相當的代價,可以嗎?」

  「拜託!」丁揚不敢置信地翻起白眼。

  「嗯,我知道了。我當然不會再把萬壽菊帶進來了,我也會回去仔細看一遍備忘錄的。等一下我還會去買便當盒的。」風喜玉的雀躍和興奮寫在臉上。

  「不用妳雞婆!」酷神的火氣被惹起。

  「……是嗎?那你自己去買,別買保麗龍,紙盒那種免洗餐具,要有環保概念哦。」風喜玉覺得這個人很龜毛。

  丁揚冷冷瞪著她,他已經可以肯定他跟這個女孩不對盤。

  冉寒蓮若有所思地瞅著羅為。……他這麼容易就讓步……有點反常呢。平常不會這麼好說話的……是不是打算私下把人趕走?

  「哇啊!這是戒指吧?好特別哦,原來也可以拿來當項鏈墜子啊,我也有好多戒指,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可以這樣戴呢!真有個性啊。」風喜玉直勾勾地欣賞苦她吊掛在脖子上的戒指。

  冉寒蓮拉回目光,「喜玉,妳去忙吧,晚一點再聊。」

  「嗯,好啊。那我先去把妳房間清理乾淨。」她放開她的手起身,開心地走出去了。

  冉寒蓮低著頭,望著自己的手……

  「白衣真慢,我去看看。」丁揚轉身下樓去。

  羅為靠近她,伸手撫摸她額頭的溫度。

  她抬起頭凝望他,「我沒事。」

  「嗯……妳很喜歡她嗎?」他放下手。瞅著她紅腫末褪的眼睛,他的眉心緊鎖,對於風喜玉的去留仍然在抉擇之中。

  「她很有精神,也很有趣。……我希望她能夠一直留在這裡。」即使將來她不在了。她覺得這個女孩可以取代她。

  羅為狐疑地瞅著她一臉盤算的神情,「妳在想什麼?」

  她一怔,迅速抹掉了臉上的思緒,愉快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不是一向都很精明的嗎?我才不會告訴你呢。」

  「……我想起來了,你們還有事情瞞著我。」羅為忽然記起,那天接了羅冀天的電話就出門,暫時放了他們一馬。

  「……你真的想知道嗎?其實告訴你也無妨的,不過你要答應不能找他們算帳。」她眼睛不太舒眼,緩緩眨了幾下。

  「算了,妳先休息,我去找那只龜。」這麼遲,他是晨跑到非洲去了嗎?

  「沒關係。」她拉住他的手,望著他回頭,她笑著問他:「他們說,我昏迷的時候,你完全變了個人,是不是真的?」

  羅為緊緊的扯眉。可以感覺到他的脾氣被惹毛,不過他控制得很好,在怒氣之下反過來質疑地問:「……你們談的只是這種事?」

  冉寒蓮緩緩搖頭,「我們在討論,如果哪一天我比你早死,你會變成什麼?丁揚說你會瘋狂砍人,白衣說你會像個活死人,然後我們猜……」

  「你們每天都這麼無聊嗎?只有這件事?」他的確是會找他們算帳。不過只為這種事,那兩個人有必要死白著一張臉?

  「重點來了。我們在猜……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她得意地笑望著他。

  羅為緩緩瞇起了冷柔的眼神,微微一笑,「妳肯定我有愛上妳嗎?」

  他冷漠含著揶揄的口氣,任何女人聽了都會心冷了半截,也許躲在棉被裡大哭一場後,從此就對他死心了。

  冉寒蓮微微臉紅,在心裡先把他大砍了八段,才傲慢地昂著下巴,「那麼你敢發誓,萬一哪天我死了,你不會變得像行屍死肉一樣嗎?或者像丁揚說的,遷怒於任何人?」

  羅為沉下了臉,一股巨大的火氣在醞釀之中……這兩個傢伙什麼話題不好談,膽敢拿她的生命來嗑牙--

  「抱歉,抱歉,我去街口吃了碗麵,回來晚了!」白衣幾乎是衝進來的。

  冉寒蓮扯起眉頭。這庸醫早不回、晚不回,偏挑在這種時候。她好不容易才把話題帶上來,正要逼他說出口。

  「吃麵?……是應該吃飽一點,不然我還怕你上路會餓著了。」羅為笑著回過頭去對著他。

  「上什麼路?」白衣氣喘吁吁,拿著毛巾抹了把汗,才笑嘻嘻地迎上一張笑臉--

  「……黃泉路。」

  一尊名為白衣的雕像,僵硬的臉部表情呈現過度驚恐後的扭曲變形,活靈活現。

  微笑撒旦……原來是這麼來的。

  冉寒蓮驚訝地望著白衣動也不動,困惑地望著羅為的後腦勺……

  「我去把早餐瑞上來。」他回頭說了一聲,便走出去了。

  「……白衣,你真沒種耶,只不過是冷冰冰的表情,又不會殺人,怕什麼?」

  ……才不是只有冷冰冰的表情。老天,他剛才吃的面要吐出來了!

  「喂,你去哪裡?快點幫我開藥啦。」眼睛很不舒服耶。

  跑進廁所……吃太飽了嗎?

  那不會先在樓下上個廁所嗎?還打斷了重要的談話……

  可惡,時間拖得愈長,她愈懷疑羅為到底有沒有愛上她了!

  不行,她一定得堅持她的判斷是對的!不能動搖,得快點叫羅冀天找出那個「未婚夫」才行……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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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喂,你說……她會有什麼反應?」白衣無聊地翻著報紙。

  「不可能有反應。」丁揚盯著筆記型電腦的螢幕,面無表情。

  「唉,紙包不住火,我看瞞不了多久的。」新聞登得這麼大,連看不見的瞎子都知道的消息,光收掉這鄉鎮的書報雜誌有用嗎?

  「閉緊嘴巴就沒你的事了。」多管閒事。

  「我不會說啦,只是看不下去而已。」身為醫生,他得照顧到病人的心情啊。

  「那又如何?有本事去他面前說。」

  白衣昂起下巴,「你以為--我敢啊?」小聲的收尾,頹喪垂下肩膀。

  丁揚僅只是瞥他一眼。

  「什麼事情啊?……看你們表情好怪哦。」冉寒蓮剛剛在外面的庭院走了一圈進門,就逮到兩人竊竊私語。

  「沒有!哪有什麼。」白衣翻了一面報紙,遮起了臉,

  白癡!丁揚瞪他一眼,回頭盯著螢幕。

  冉寒蓮望著兩人,最後挑了白衣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白衣,是跟羅為還是跟我有關的呢?」輕聲細語,靠近在他耳畔,柔皙玉手搭在他肩膀上。

  「都……跟我無關、」白衣趕緊起身,投靠窗戶邊的丁揚尋求支援。

  看樣子……是跟她和羅為都有關的囉……冉寒蓮微微顰眉。

  「不說就算了,我要出門。」她起身。

  「去哪裡?」羅為不在,他得負責她的安全。

  她回頭望著丁揚。「去北部玩,怎麼,你剛好又有事情,又要順便載我一程?」

  「……留在家吧,最好不要出門。」沒理會她的揶揄,丁揚難得口氣這麼溫暖。

  冉寒蓮稀奇地多看了他好幾眼,她微笑,「又是羅為的仇家找上我了嗎?」

  丁揚和白衣對看了一眼,白衣很快的點點頭,「老實說,這回這個相當難應付,妳在家裡待一陣子比較好。」

  「他說得對。」丁揚冷淡地回了一句。

  冉寒蓮狐疑地瞅著他們一搭一唱的模樣……不去照照鏡子,演得這麼假,騙三歲小孩啊。

  「這是羅為交代的嗎?」經常不見人影的傢伙,又消失了好幾天了。

  「不。」丁揚冷冷的說。

  「是。」白衣急忙點頭。

  「……那到底是、還是不是?」冉寒蓮慵懶地托腮,一臉困惑地看著兩人。

  「你說是就好了,為什麼要騙她?」白衣背對著冉寒蓮,拚命對丁揚擠眉弄眼。

  「你這個笨蛋,羅為叫她往東,她只會往西,你以為她跟你一樣會怕撒旦!」丁揚壓低音量罵白衣。這個死白衣最近變傻了!

  「混帳!你不怕?你不怕還用去看精神科!」

  「我哪有去?我看你是被嚇得記憶混亂了,你才真有需要!」

  「你這個愛擺酷的傢伙--」

  「你愛耍帥--」

  兩個人在窗戶旁吵罵了起來,把美女給晾在一旁……冉寒蓮眨了眨眼,緩緩回頭,微微一笑。

  「喜玉,妳來啦!」

  「他們在吵什麼?」風喜玉走進客廳,拿下背在肩上的大背包。她好奇地看著兩個大男人嚷來嚷去,總覺得吵得有些故意,吵得好假。

  「別理他們。今天又帶了什麼來啦?」冉寒蓮對她天天都帶來的大包包比較有興趣。

  吵架的聲音小了,耳朵倒是豎了起來,還特別伸長了脖子,雙腳移了過來--這個風喜玉會不會聽到什麼風聲了?對她要特別小心才行!

  「一對花瓶哦。」風喜玉興奮地從包包裡取出一個小紙箱,小心翼翼地拆開來,「這是我在網路上買的,剛剛才寄到的呢,我都還沒拆,想跟妳一起看呢。」

  「哦,妳前幾天說的有豬籠草圖案的花瓶啊?」

  「嗯,對啊。」

  兩個屏住氣息的大男人緩緩吐了口氣,對望著安慰的眼神。就是嘛,附近的書報雜誌都收得一乾二淨了,這個風喜玉怎麼會知道嘛,白擔心了。

  冉寒蓮狐疑地瞅著兩人奇怪的舉動。幹嘛緊張兮兮的跟過來又一臉不屑地走回去啊?

  「這個賣家真不錯,包得很細心呢。」風喜玉笑著,愉快地像拆禮物似的拆著從拍賣網站上買來的花瓶。「另一個給妳拆。」

  「好啊、」冉寒蓮回頭,幫她拆另外一個,「包了這麼多層報紙啊。」

  「就是啊,這些都可以再回收利用--」風喜玉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報紙!」丁揚和白衣同時大吼,回過頭來--

  「你、你們那麼大聲做什麼啊?嚇死人耶!」風喜玉緊緊抱住花瓶,瞪著他們。還好沒摔破。

  「給我!帶什麼花瓶來啊!」丁揚和白衣,一人搶過一隻花瓶,急忙看上面的報紙內容。

  冉寒蓮對空了的手毫無反應,她低著頭,盯著鋪在紙箱底部的那張報紙……

  「羅為……要和歐洲赫連家的小姐結婚?」彷彿靈魂脫離了的輕淡的聲音。她抬頭,沒有任何表情地詢問著丁揚和白衣。

  她的臉色在瞬間蒼白!兩人猶如心臟被用力抽了一鞭似的,不由自主的別開了眼。

  是真的。冉寒蓮望著他們,來不及收拾狠狠被宰割過的心情,一串眼淚滾落了下來。

  連風喜玉都看傻了,愣了。她來了這麼多天,還沒看過她的笑容以外的表情,即使嚴重過敏,她也是不時彎著嘴角。她趕緊去看紙箱裡那張報紙--羅為和一位小姐的合照在上面!她擔心地抬起眼……

  一頭長髮輕輕的飄晃,立刻令三人緊張不已。還好她只是轉身,沒有昏倒。

  ……她的未婚夫還沒有下落,他倒是找到了一個未婚妻了。冉寒蓮緊緊抓著心痛如絞的胸口,緩步走上樓。……她沒有辦法跑,她必須慢慢走,不然會相當狼狽地在這裡摔倒,再也爬不起來……

  他笑得可真開心啊!好門當戶對的顯赫家世!好一個美麗的未婚妻!

  樓下的三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睛牢牢跟著那副彷彿隨時會倒的身子,直到她安穩的上樓去。

  「……怎麼辦?」白衣一手緊緊抓著樓梯扶手,望著消失的身影,他開始後悔沒有把她的身體情況事先對羅為說。

  「羅、羅先生……他們……不是一對的嗎?」風喜玉白著臉。

  「……我跟他聯絡,叫他自己回來處理!」

梅氏飯店的餐廳,這個中午被包下了。

  收走了餐盤,羅家的兩兄弟喝著咖啡,這是相當難得一見的和睦景象。

  「聽說,你最近受到排擠,連梅寒玉都不理你了?」羅冀天那雙冰冷的眼神依然冷漠,只有幸災樂禍的語氣聽起來還有那麼點溫度。

  「是啊,所以只好找你陪我吃飯了。」沒魚蝦也好。羅為一臉笑,淡淡的調侃語氣,回敬了他。

  「無所謂,我偶爾也會喂喂外頭的流浪狗,也是這個時間。」日行一善,他端起咖啡,面無表情地喝著。

  「嗯,這麼說起來,即將升格做父親就是不一樣,也通人性了。果然是有在進化。」該說古秋怡的功勞不小,把這頭野獸訓練得有點人樣了。

  明明玻璃窗外是烈陽當空,但是餐廳裡頭怎麼就是冷……好像穿上雪衣也不夠御寒。坐在隔壁桌的小孫和幾名保鏢都忍不住打顫。

  「所以說,你是因為受到感化,才有了結婚生子的念頭嗎?」羅冀天在冷嘲熱諷之間,把話轉入主題。

  「弟弟,好女人你娶走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只有出面收拾爛攤子,不然怎麼辦呢?」羅為始終面露微笑,在他身上散發著天生的尊貴氣息,優雅的舉止毫無贅余動作,令人讚歎著迷,但也同時對他完美的形象心生莫名的敬畏。

  「如果你是說真的,那要叫你一聲哥哥也不難了。等到你當真娶了赫連家的千金,完成老頭子的願望,我才會相信你的屁話!」

  「真是難聽啊……你這麼說,我就很心寒了。」難得他有心幫他應付那老頭了。

  「真正該心寒的恐怕是那只潑辣的病貓吧?你這麼整她,她的身體受得了嗎?」

  「……你都吃過虧了,還敢小看她嗎?」他要不是弟弟,單憑他拿她的身子來談笑,這筆帳就難算了。一團不悅的冷氣直竄周圍,令隔壁桌底下幾雙腳不停打顫。

  羅冀天也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扯眉,「你最終目的是什麼?我不相信你當真會依照約定讓兩家順利聯姻,但你卻故意發了這麼大的新聞。……除了因為嫉妒,想氣氣你的女人以外,你還有什麼目的?」

  「嫉妒?嘖,你怎麼會有這麼膚淺的想法?那也就罷了,你連最起碼的掩飾都不懂嗎?」什麼都說出口,這麼輕易的教人看透自己的斤兩,會被人稱斤論兩給賣了呢。

  「哼,你的女人在找未婚夫,你就故意宣佈也有個未婚妻,這種孩子氣的鬧法恐怕才更可笑吧?」這傢伙還自以為掩飾得了那副愛吃醋的模樣。

  「你是吃飽了撐著嗎?這麼有空胡思亂想。」他一點也不改笑容。

  既然他不肯透露,他就來個大膽的猜測。

  「……羅為,你根本就不打算履行婚約,你發出那麼大的新聞,只是想讓老頭子信以為真,在一場空歡喜後,你就藉由悔婚去惹怒赫連家,徹底的毀掉羅氏和赫連家的友誼和一場可笑的聯姻,你最終目的是要打擊老頭子吧?」這只撒旦是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徹底鬧個天翻地覆,讓老頭子去收拾殘局。如果真讓他猜對了,這只撒旦還真天地不怕,真夠狠!

  「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一下子說是為了氣我的女人,現在又說我是為了報復老頭子。我看我這麼問吧,你希望我承認哪一個呢?你會滿意?」

  「你可以大方的都承認。反正整你的女人是順便玩玩,報復老頭子是最終目的。有需要的話,我還可以為你的狠勁和無情拍手叫好。」羅冀天冷冷的諷刺他。

  「果真一切如你所言,那你可是這裡面唯一的受惠者。別忘了新聞鬧得這麼大,赫連家和老頭子是肯定決裂。老頭子妄想的聯咽破滅了,就不可能再打你的主意,這麼一來,你和秋怡從此高忱無憂了。我呢?會被老頭子恨之入骨,一輩子被他追著打,我何苦來哉?」羅為聳了聳肩,一臉搞不懂這弟弟的思考邏輯的表情。

  羅冀天瞇起了眼,

  羅為笑著進一步調侃他,「我都不記得我曾經有表現出愛護手足,為了你這個弟弟不惜犧牲奉獻的精神。就算你現在送了這麼大的帽子給我,我也不好意思戴啊。」

  「哼,將來老頭子退休,你留下的這爛攤子還不是得我來善後?雖然我不怕赫連家,但也不想多製造商場上的敵人。除非你肯回到羅氏,自己去收拾後果,不然我警告你,如果對赫連家毀婚,就別怪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羅為笑了笑,顯然一點也沒把他的惱火放在眼裡。

  羅冀天瞪著他離開座位。

  小孫這時候才忍不住提醒他,「主子,剩下五分鐘。」

  「嗯。」

  「……那個……您還沒告訴大少爺……冉小姐的未婚夫……」

  「小孫,閉上你的嘴!」

  「是!……對不起。」

  羅為走了回來,「抱歉,我臨時有事得回南部一趟。下次再聊,」

  「……嗯。」羅冀天扯起嘴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開飯店……

  如果羅為當真打算毀掉兩家的交情,那麼,他只好拿冉寒蓮來賣……給赫連家一個交情了。

  只是還不知道,赫連家的五龍,她是屬於哪一條龍的?

她坐在陽台的躺椅裡,遠遠觀望著海天一線的美景。

  夕陽照艷了天空,幻紅的迷人景致,像一場幻夢,絢麗也短暫……

  不知道她的生命在結束的那一刻,她的人生是否也能夠像眼前的黃昏夕陽一樣令人讚歎,難以遺忘?

  ……不過她並不需要所有人記得她,她只要她的靈魂能夠深植一個人的心中。

  但是這個人……卻像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似的,強迫她從短暫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好久了耶。」輕細的聲音從房裡傳來。

  冉寒蓮回頭,淺淺一笑,「喜玉,妳忙完了嗎?」

  「嗯。」看見她重新露出笑容,風喜玉這才上前走出陽台,「妳在這裡坐好久了,進去吧。」

  「我在看夕陽。妳也休息一下,坐下來陪我聊天好嗎?」

  「……那妳等一下。」風喜玉跑去幫她倒了一大標水,「先喝下。妳一下午都沒喝水吧?」

  「謝謝妳。」她喝了幾口,把杯子放在陽傘下的茶几上。

  風喜玉陪她坐在另一張躺椅上。「……對不起,他們……聽說把附近的報紙和雜誌都收光了……我卻闖了禍。」

  「……真傻,何必這麼做。」丁揚和白衣,一定是怕她知道了傷心欲絕,怕她承受不了吧。這兩個大男人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冉寒蓮轉頭,「喜玉,妳也不用道歉,其實我只是嚇了一跳……現在不要緊了。」

  「可是……我不懂。他怎麼可以這樣?」她的口氣顯得相當不滿羅為的負心。

  「……妳誤會了,我和他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在照顧我而已……」冉寒蓮望著風喜玉,她圓滿的臉兒很討人喜歡,她高高圍起的心牆不知不覺對她開了一扇門,讓她那雙圓圓的黑亮眼睛看進她心內。她輕輕地說:「我和他同樣很小就失去父母,有一段類似的遭遇。本來以為我給他一股『同類』的感覺,所以他特別同情我,才照顧我……但是最近又發現,他應該有一點愛上我了。我才以為有了希望而已,沒有想到這麼快希望就破滅了。他果然只是同情我而已……我真的沒有關係,因為一切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

  回到她單戀他的原點。

  「可是……明明他看妳的眼神就很不一樣啊。我覺得那不是同情,那是很珍惜妳的眼神耶……可是我又不懂他為什麼要跟別人結婚?……會不會他是被逼的?」風喜玉緊緊鎖著眉頭。想不透,心裡很急。

  冉寒蓮笑了起來。「喜玉,我告訴妳,他啊……相當的精明,聰敏,狡猾,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逼得了他的。」因為他是撒旦。

  「那……或者那是假消息呢?也許是人家捕風捉影,因為對方是國際名模啊,這種事常常有的。」

  「別小看他,他掌握了相當可觀的情報來源,也掐住了很多人的脖子,沒有多少人敢放這種假消息,故意去招惹他。」否則他也不會被人家稱為撒旦。「再說……那位小姐不只是國際名模,她也是歐洲相當知名集團的千金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哦……那真是很困擾了,想不出理由來。」風喜玉噘著嘴,還在努力的想。

  「妳不用想太多,我只是喜歡妳陪我說話而已……」冉寒蓮忽然一怔,若有所思地瞅著她。……什麼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女孩子,能夠這麼平靜的接受她方才說出來的一番話……對哦,她不知不覺居然對這女孩吐露這麼多……真是一時不察。

  「那妳要放棄了嗎?」她一轉頭就問。

  「我……」她遲疑地一笑。夕陽在瞬間滑落,天色一下子黯淡,她的內心落入陰暗。「我放棄。」

  「啊?……是嗎……我以為妳會爭到底,那我會幫妳到底的說。」臉黑了一邊,是天色的關係,也是失望所致。但她也不能勉強人家就是了。

  「……謝謝妳。……對了,妳喜歡這個戒指吧?」她低頭看見脖子上的戒指,忽然笑問她。

  「嗯?對啊,因為好特別哦。」她笑著點點頭。

  「那麼,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這就送給妳。」她笑苦允諾。她也喜歡這戒指,還有這房子裡留有好多她喜歡的東西……也該開始慢慢為它們找新主人了。

  風喜玉瞪著她的笑容,卻忽然笑不出來。……突然這麼說,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看樣子又不像想不開,為什麼要像交代遺言似的?

  冉寒蓮眨了眨眼,好像自己嚇到了她。她伸過手,輕輕拍她的肩膀,「妳也想一樣東西送給我吧,如果哪一天妳不在了,我會自己去拿。」

  風喜玉一口氣才慢慢吐出來,「呼……嚇死我。好啦,等我回家去找,明天再跟妳說。」

  「其實我覺得那對豬籠草花瓶應該不錯。」她仰頭望著漸漸黑暗的天空。

  「唉啊,那是我才剛得到的寶貝耶!……不過說得也是,如果我不在了留著也沒用,反而應該找個能夠珍惜它的人。那好吧,就這麼決定,」這麼一轉念,倒是一點也不可惜,反而安心許多。

  冉寒蓮望著天空,也笑了。

  本來要在他心裡畫下她的樣子,留給他她下在以後的思念。但是……那是站在她的立場,她的自私,也因為他還沒有喜歡的人。

  不過她現在轉念了,既然他已經準備要結婚,她就當是做好事,別去搞破壞了。不然就算讓她爭到了他……也只是為他留下痛苦而已,那還不如把他讓給能夠陪著他長長久久的女人。

  ……她一直都是這種想法,才不敢去爭他。只是以為他也愛她,才有了慾望。

  嗯,這樣就好。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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