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獵手和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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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踩過的石礫漸趨細碎。完全變成細軟的沙子時，休納一行便已置身於岱西大沙漠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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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西大沙漠位於大陸腹地，這塊相當於兩三個中等國家大小的土地完全為熱沙覆蓋。致命的炎熱、乾旱、流沙、沙暴，將乾渴的旅人引入歧途的海市蜃樓，還有熾熱之地特產的一些危險魔獸，使它成為吞噬了無數旅人生命的死亡之地。只有那些僱請了熟知綠洲位置的當地嚮導，為了錢不惜冒險的商隊才會出入其中。哦，還有來去如風，殺人不眨眼的沙漠盜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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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逃奴本是個簡單的任務，不過地點換成廣袤危險的岱西大沙漠，就變得很有些棘手了。而這顯然也是路易逃亡這絕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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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沙漠裡跟追捕者兜圈子，等惡劣的環境讓他們都打了退堂鼓，追捕的力度鬆懈下來，他就可以輕鬆逃出蒙納德男爵勢力所及的範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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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對普通人來說，要在大沙漠里長期生存的機率並不高，不過往其它地方逃，被抓回去的可能性還要更大，路易顯然是豁出一切來賭這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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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有一點，休納他們一直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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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路易進沙漠帶一大群駱駝做什麼？駱駝被稱作「沙漠之舟」，帶上它確實能提高在沙漠裡的生存率。可一個人的話，帶上幾匹就完全夠了，從領主那瞭解的消息卻是他卻至少趕著三四十匹駱駝進的沙漠。即使駱駝是很溫馴的動物，一個人也很難看顧得過來一整支駝群。路易既然知道逃進沙漠，應該不是個只知一味貪多的沒腦子傢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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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還存有疑問，戰隊行動的方向卻十分明確。在聽取雇來的嚮導介紹各處綠洲的方位和情況後，卡文考慮片刻，便要嚮導直接把他們帶到哈蘭綠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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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商旅穿越岱西大沙漠，基本是沿著各處綠洲連成的路線前進。哈蘭綠洲地處岱西大沙漠偏西北方，走東西路線的商旅只需通過它南面最靠近沙漠邊緣的一個綠洲，便可以直接穿越沙漠。南北線路則離哈蘭綠洲更是遙遠。因而哈蘭綠洲一帶應當說是沙漠最少有人跡的綠洲，當然，也就是最適合逃犯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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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路易先生不像是蠢貨，他帶那麼多駱駝進沙漠必定是有目的的——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應該不會放著這些駱駝渴死的。現在是四月，已經入夏，天氣熱起來了。這種季節駱駝喝足一次水，大概可以撐上三到六天。也就是說，我們只要在綠洲守上幾天，獵物就會自己送上門來了。比起那些滿沙漠亂撞亂搜的隊伍，這樣不是輕鬆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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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隊長向同伴們這樣解釋了他決定去哈蘭綠洲的理由，大家也都覺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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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想了一下，又問：「可路易不見得就會來這個綠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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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確實也可能選中其它綠洲或在綠洲之間遊蕩，但這樣都更有可能撞上路的商旅而洩露行蹤。我們也只能根據哈蘭綠洲是過路商旅最少的綠洲這一點，作出可能性最大的推斷而已。如果等上幾天獵物沒有出現，我們再去別的綠洲碰碰運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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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哈蘭綠洲駐紮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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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蘭綠洲少有人來，破壞自然較小，水草十分豐美。每天時常有些沙雞沙兔之類的小動物前來飲水，見有人在水潭邊，一開始還不敢接近，觀察半天，小心翼翼地靠近來，休納惡作劇地作勢一嚇唬又飛也似地逃遠。多來幾回，小動物們知道這兩足動物都是虛張聲勢，再不理會他，靠到水邊自顧自喝水，樣子十分乖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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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頭休納他們還經常獵些動物改善伙食，到這裡女孩子們倒一致反對向這些小動物下手，每日便只能煮些乾糧肉脯吃。好在水可以盡興用，對於沙漠生活來說已經最大的好處了。講究的卡文隊長甚至不忘每天下午烹煮紅茶，和大家一起享受這在沙漠裡顯得尤為奢侈的嗜好品，閒著沒事就聊聊天，互相切磋一下武技，日子過得悠哉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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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兩天，有些四處盲目搜索的冒險者來哈蘭綠洲取水休息，看到休納等人在這裡消磨時間，完全沒有出去搜索的樣子，都不明所以。休納他們當然也沒興趣多作解釋，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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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並不只有卡文才是聰明人。兩天後，陸續開始有幾支冒險隊伍也在這個綠洲駐紮下來。法爾莫的隊伍居然也在其中。卷髮男也並非全無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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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獵物只有一人，而這裡這麼多隊伍守著，只要他果真往哈蘭綠洲來，必定是插翅難飛。問題是僧多粥少，能抓住他拿到十萬酬金的隊伍只會有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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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競爭者擠在這小小綠洲裡，彼此都是越看對方越不順眼。虧得隊長們都怕萬一鬧出動靜來驚走了目標，極力約束手下的人，才一直沒有發生正面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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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大小小的摩擦自然少不了。尤其是休納等人和頗有宿怨的法爾莫那隊之間，敵意的氣氛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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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休納一行來到綠洲的第四天晚上，摩擦的焦點忽然集中到了整天只是安靜地坐著看書，本該最不易起爭端的蓮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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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晚餐後蓮諾坐在火堆前埋頭看書時，一陣突然的大風揚起了她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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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者中本來女性就少，蓮諾又是卡文隊伍中唯一終日蒙面的，本就時常有人注目。蓮諾雖然立刻按住了面紗，那片刻間展露出來的絕色容顏還是落入了不少人眼中，立刻引來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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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中粗俗不文的傢伙本就不少，一開始的震懾過後，嘴巴就開始不乾不淨起來。其它隊伍的人還是私下裡說說，法爾莫那隊的人卻乾脆當著她的面污言穢語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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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憤怒，休納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轉回頭去看蓮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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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蓮諾有一次在旅店吃飯時面紗曾不小心脫落，當時周圍幾聲口哨和熾熱的視線就讓她臉紅若彤雲，窘迫得接下來一整頓飯都手腳僵硬，還砸碎了好幾塊碗盤。這一次情況更惡劣十倍，讓他們實在不得不擔心她會不會直接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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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蓮諾卻是臉不紅心不跳，仍和過去十多天來一樣捧著本書專心閱讀，眼皮都沒抬一下，對這些話語完全置若罔聞。大家不由又驚又喜。想不到她短短時間，竟變得這麼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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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手中小說的最後一頁，快速瀏覽完上面的文字，蓮諾合上書丟進火裡。看著火焰從書紙上騰起，她眼簾微閉，如釋重負般長長歎出一口氣。「呼……終於都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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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回頭見隊友們大眼小眼全直直瞪著自己，她現出訝色，眼睛隨即微微瞇起來，面紗下應是揚起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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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為什麼都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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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剛放鬆的神經立刻又全繃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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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蓮諾是一拿起書就完全專注進書裡的世界，對外界的聲響完全聽而不聞的那種人啊！剛才不是她沉得住氣，只不過是她根本還沒發現眼前的狀況而已……除此之外，她這一笑，休納總覺得透著點奇怪，可要說清楚是哪裡不對，一時他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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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蓮諾臉色一僵，顯然終於注意到了周圍一些冒險者此起彼伏的輕薄調笑。休納忙把注意力放回她身上，提心吊膽地等待她的反應。從眼角餘光，他看到旁邊的尤莉甚至連嗅鹽瓶都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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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蓮諾的眼光四下一轉，卻並沒有立刻爆發出什麼大的反應，而是神色淡然地垂下眼簾望向地面，並非羞澀之態，更像是在思考什麼，隨後就微微抬眼。秋水般的眼波飛快地在坐在她旁邊的休納身上停了一下，她極小聲道：「休納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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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他就感覺一支柔軟滑膩的手從衣袖底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除了祝禱以外，蓮諾還是第一次主動觸碰他。休納臉上微微一熱，頭腦卻更迷糊了，忙也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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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平時祝禱一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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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說完，也沒有更多的解釋，她坐直身，眼光從那些起哄調笑的冒險者身上冷冷掃過，忽然狀似輕鬆用手扇了扇風，刻意放大聲音歎道：「唉，雖然到了晚上，還是有點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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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垂眉斂目，低聲頌念起深奧難明的咒文。看她開始使用魔法，休納知道現在大概就是要自己幫忙的時候了，雖然不知道她剛才的指示究竟是何用意，還是先照辦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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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靜下心，默誦起祝禱咒文的同時，被蓮諾握住的那隻手忽地微微一麻，似乎有一股熱流從那衝入蓮諾的手心，而這些天來身體因為吸納母神神力而產生的飽漲感也稍稍減退了些。正在覺得奇怪，耳邊便聽蓮諾停下了詠唱，空著的左手向空中一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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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蓮諾已成為綠洲所有人注目焦點，眾人都忍不住順著她手揚起的方向往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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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夜空全無一絲雲霧遮蔽，星光如碎鑽般璀璨閃爍，彷彿伸手可摘。一群人仰頭瞧來瞧去，這星空美則美矣，卻沒看出來有發生什麼變化啊……難道是施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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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疑問才從眾人腦海中浮現，便有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霎時間驅走了白天曝曬的餘熱，讓人暑氣全消。而在精神一振的同時，人們也紛紛意識到了這意味著什麼，驚駭的目光一道接一道投向蓮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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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涼氣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結合先前蓮諾的言行看，顯然這是她施展魔法產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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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洲裡吹著習習輕風，觸面也是一般的沁涼，可見這個魔法不僅僅只降低了綠洲上空的溫度，它作用的範圍應是大得超乎想像，否則他們早該感覺到從魔法作用區域外吹來的熱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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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冰凍類魔法控制氣溫並不是很困難的事，可她的魔法影響到的區域顯然是駭人聽聞的龐大，而且無需長時間蓄積魔力就能輕易施展出來！即使在場的都是見多識廣的冒險者，也幾乎都沒見過能和她相比的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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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恐怕已經到達舉世只有寥寥數字的禁咒魔導師的等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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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洲裡異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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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諾仍是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兒，好像根本不知道剛才的魔法給眾人帶來的震撼。冒險者們看她的眼神卻已完全變成了敬畏。在他們眼中，她已不再僅是個美女，而是一個擁有恐怖實力、不容輕侮的強大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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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敢再出言調笑或做出任何失禮舉動。法爾莫隊伍的人的臉色更是個個難看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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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何處，實力始終是贏得人們尊重和敬畏最有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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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不久前還生澀得不像話的蓮諾，竟然不動聲色地就輕鬆解決了問題，休納也忍不住要懷疑此刻還握著他手的這女孩是不是真的蓮諾了！直到蓮諾起身往他們的營帳裡走去，他如夢初醒地追了過去。尤莉也緊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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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其它人還好，雖然以前休納介紹蓮諾是白魔法師，但大家相識不久，說不定蓮諾是想隱藏真正實力也未可知。休納尤莉卻是知道她底細的，她根本不可能突然變成一個元素魔法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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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諾你剛才究竟是怎麼做的？」一進營帳，休納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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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蓮諾知道他有滿肚子的疑問要問，才進帳篷裡來的，一邊摘下面紗透氣一邊坦然答道：「只不過是合作魔法逆行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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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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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承認，蓮諾埋頭苦讀俚俗小說之後，至少用詞上新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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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神殿學習時，我對元素魔法也有些涉獵，可我是白魔，體質能吸收蓄積的只有光系魔法元素，自然無法使用元素系魔法。而聖女擁有的母神神力其實是作為自然界各屬性元素根源的原始之力，用來發動任何屬性的魔法都沒有問題。平時合作祝禱時，是由我聚集母神神力，然後傳遞給擁有能蓄積神力體質的你。而剛才，我就是改動了我那部分祝禱咒文，讓這個過程反過來，在與你魔力相通時從你身上吸收母神神力，來完成那個冷凍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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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豈不是說，以後你們兩個配合，就可以隨便施展元素魔法了？」休納還有聽沒有懂，耳濡目染得更懂魔法知識的尤莉已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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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不由喜上眉梢。這不等於自己一下子變成了半個大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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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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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轉折詞後面通常都沒什麼好事，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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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可是在災年期間能以守護魔法護住大陸上百個重要城市的人呢！聖女體內長時間積累下來的母神神力是極其龐大的，與一般魔法師的水平完全是天壤之別。打個比方，就好像一個灌飽水的大氣球，即使只用針扎一個小孔，也會噴出大量的水來。我們配合是能施展元素魔法，可只要動用你體內的魔力，即使最簡單的魔法也會變成作用範圍巨大的超級魔法。像剛才那樣無關緊要的降溫魔法還沒什麼，可要是使用任何具有攻擊性的魔法的話，你都得先作好使用後百里內雞犬不留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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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就是說，除非我們兩個人陷於敵人千軍萬馬的包圍，百里內再沒有己方的人，才能不怕誤傷己方地使用攻擊魔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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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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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打擊！且不說可不可能出現這麼糟糕的局面，就算真的落到這步田地，敵人也不可能那麼紳士風度地由著他們唸咒施法不殺過來吧？簡而言之，他們的合作魔法因為殺傷力和範圍過大，反而致使實用性基本降為零……休納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覺得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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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了當半個大法師的念頭，他想起另一個蹊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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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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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雀躍著附和。「是啊是啊！剛才小姐把那些傢伙震得啞口無言的樣子，簡直帥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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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那些傢伙的話當蒼蠅叫無視掉，直接展露強橫實力讓他們統統閉嘴，真的是很帥的處理方式！不過，卻實在不像十多天前還會傻傻的被人騙到小巷裡去的她做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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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書上學來的。」蓮諾微微一笑。「這些天讀了很多書。剛才我綜合分析了一下書裡人物遇到類似情況的反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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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休納尤莉張口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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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角的話，有六成可能是忍受下去，然後在不久後或很久後會發生迫使欺負他的人不得不改變態度的事件，揚眉吐氣。可我不想忍那麼久。另三成可能是主角負氣出走，忍辱負重發奮圖強，終於功成名就。不過我們還要在這裡等路易，這個也行不通。剩下的一成可能是憤而自殺或者殺人，這些故事基本上是悲劇，沒有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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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兩位聽眾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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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是反派，多半則是利用強橫實力，以雷霆手段壓制下所有反抗，只要遇上的不是主角，都可以無往不利。相比之下，還是這種方法最快捷有效方便。不過我不想傷害別人，那麼嚇唬嚇唬那些傢伙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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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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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從剛才開始，自己一直在發出一些愚蠢的單音節，休納合上張得有些發酸的下巴，依舊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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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把那些小說故事全都記下來了？還拿它當數據總結分析，來決定處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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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提醒我不會可以學的啊。學習事情最快的方法就是讀書。要瞭解人情世故，這些世俗故事正是現成的資料呢！剛好今天看完了所有的書，數據整合告一段落，就遇上這件事。從效果來看，這方法果然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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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小說傳奇都是人編的，有許多東西是誇張謬誤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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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在教會裡長大的尤莉不懂，休納卻是知道的。可看著她雀躍歡喜的樣子，他張了張嘴，這些話打擊她的話終究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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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儘管有點問題，不過重新燃起信心的她，總比前一陣那惶惶不安的樣子好多了。況且要從生活中一點一滴地學習，也不是一時半會急得來的事，這些書裡也總有些東西確實是對的，就由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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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蓮諾此刻笑容滿面的樣子，休納終於發現他先前的怪異感覺是從哪兒來的了。她以前並不這樣常笑的，即使笑，也是那種帶著距離感的笑容。可從剛才起笑容幾乎就沒有從她臉上消失過，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好像變得更容易讓人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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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疑惑道：「喂，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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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因為我讀了那一大堆小說，發現這種笑容可以讓可能成為朋友的人更樂意接近，還可以鬆懈敵人的防備，也能讓敵人摸不清自己的深淺。而且最具親和力的人物，也都是常常掛著這種笑容的角色。真的是很有用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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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諾笑得眼睛彎得如月牙一般，長而卷的睫毛小扇般微微顫動，看起來甜美親切至極。雖依然是絕頂的秀色，卻和以前那清冷如冰，孤高如月的美完全判若兩人，依稀透出百十倍於前的危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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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的脊背卻沒來由一陣發寒。我是不是一個不小心，放出了可怕的未知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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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下回再談情說愛吧，趕緊把東西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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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簾忽然打開，卡文掛著乍看優雅，越看卻會越覺得淫賤的招牌笑容探頭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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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頭駱駝往這裡過來了。可能就是被路易帶走的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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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上負責瞭望的人遠遠觀察到駱駝出現，綠洲裡的人們立刻安靜地忙碌起來。小心不發出聲音地撲滅火堆、收拾起營帳，冒險者們紛紛藏身於各個隱蔽處。好在這綠洲比較大，草叢林木間藏個百八十人都沒問題。不一會兒，剛才還遍地是人的綠洲就靜悄悄一片，再不見半條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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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片刻，西南方向的沙丘上出現了三四個小黑點，慢慢走近綠洲。沙漠明亮的月光下，漸漸可以分辨出駱駝的樣子。它們的轡頭鞍具都已被摘去，沒有背負任何東西或人。路易並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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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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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在心底罵了一聲。如果不是被路易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就是這傢伙生性太過謹慎，居然先放幾隻駱駝過來探路。如果它們沒平安回去，那傢伙肯定不敢過來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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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冒險者顯然都是一樣想法，按捺著性子沒有人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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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駱駝喝飽了水，西南方遠遠響起悠揚的駝鈴，它們便循著鈴聲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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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身形一動，似想跟著駱駝去找路易，都被同伴按住。路易行動如此謹慎，手上有許多駱駝可用，一給他覺察到不對，他只要把駝群四散趕開擾亂大家視線，自己藏身一匹駱駝身下趁亂逃走，還真的很難逮住他。因此，還是盡可能等他自投羅網，不可太過著急而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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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回去後，過了一會兒，又出現了四五隻駱駝，卻還是同樣是空著身子，不見它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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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這傢伙，小心得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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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個個都在肚裡暗罵，也只能繼續忍耐著看它們喝飽了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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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冒險者們埋伏了將近半個晚上，身體都酸痛發麻了，等來的始終是一隻隻駱駝。算起來到水潭邊喝水的差不多有三十多頭駱駝了，還是不見路易親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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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的謹慎，簡直到了變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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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者一邊咬牙切齒，越發發狠地非要等到路易出現。雖說他帶的駱駝差不多都吃飽喝足了，可路易他自己總不能不喝水！他進沙漠已大半個月，即使當初讓駱駝背了大量的水進來，也差不多要變質了。眼下既然來了綠洲，他沒道理不來把水袋裝滿乾淨的水。一定能等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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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我們可能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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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忽然低聲道，聲音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平靜，卻讓聽見的卡文休納有些變了臉色。「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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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駱駝，身上的皮毛都看不出壓痕。至少在這二十天左右裡，它們沒有被套上鞍具運過東西。除非路易是自己背著水袋騎駱駝的白癡，否則他應該根本沒帶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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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的視力和聽力一樣出類拔萃，還有夜視能力，他們絕對相信他看出來的東西。但這個結論也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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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水袋，他怎麼可能在沙漠裡活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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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激動之下，聲音大了點，頓時引來周圍諸多傭兵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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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我。我只是根據事實作出判斷。」穆轉向卡文，「路易不會過來了。他的駱駝估計差不多都已喝足了水。如果我們現在不追的話，恐怕就連追的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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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皺眉略一沉吟，終於作出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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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休納他們還沒行動，周圍倒是先竄出一堆的冒險者，牽出坐騎就往先前駱駝離去的方向狂追過去。這些藏身在他們周圍的冒險者本來就對路易遲遲不出現而滿腹疑慮，聽見穆的分析，自然更加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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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冒險者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已有人開始行動，不甘十萬酬金拱手讓人，也一窩蜂地跟了上去。剛才還靜悄悄的綠洲，一轉眼便為奔騰的人流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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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傢伙！」望著這一幕，卡文駭然失笑，低聲罵了一句，也趕緊招呼同伴追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