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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容 2010-7-17 18:31

【鬼怪公寓】Ⅱ英雄 作者：蝙蝠

鬼怪公寓Ⅱ英雄　by蝙蝠;Z| X)F+]a1@
s{+pR,n
"B FG/w eb(uAW
　　前方的路有一個大轉彎，轉彎處的警示牌明確地貼著「慢行」的標幟，可是司機卻沒有慢行的意思，踩下油門，風馳電掣地便衝了過去。 女孩發現了這一點，她慢慢地掃視了一圈車內人們冷漠的臉，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蓬亂的頭髮，唇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們……會後悔的！她在心裡尖笑著，驀地打開了窗戶，在熾燙的熱風呼嘯而入的同時，將頭伸到了車窗外面。 汽車呼嘯著與警示牌擦身而過，一蓬鮮血噗地濺了出來。淒厲的剎車聲。片刻後，車內迸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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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故事 以愛為名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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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麼原因？ 她一直不停地重複自己的行為又是為什麼？ 姨婆為什麼裝作視而不見？ 為什麼馮小姐和那個西瓜皮頭的小孩說不准他們出去？ 這些你有答案嗎？」 溫樂源自認不是好人，但也不能算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i'E2q4ok

|$Q-Z`T6A}oc'Uq 　　他見不得小狗小貓受委屈，見不得小孩受虐待，見不得男人打女人，所以他也並不喜歡聽女人和孩子的哭泣求救聲，那樣的聲音實在讓人受不了。 s9l5`P/|WPu`S

P%@*f{ Vg)X?7z)F~ 　　第二天，他看好表，準時就坐在了門口聽外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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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v7]} 　　「你在幹什麼？」溫樂灃面無表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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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著他的臉，不高興地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個樣子，那老太婆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幫你……」 c9c*]h"A5C9C{6H5L i6SB

0D&Z"x r%JHW.rR:Z 　　「我問你在幹什麼？」溫樂灃依然面無表情，連眉毛都不曾跳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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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等那個女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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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I+y5w'^-K9j+] 　　他把昨晚老太太跟他講的話又和他講了一遍，溫樂灃靜靜地聽。 MR:d"d?X[?'Nd

'f|!arv#Gd 　　「……總之就是這樣，我想我應該能救她。那個死老太婆居然說什麼305的事情不是我們管得了的，哼哼……我就讓她知道我到底管得了管不了！」 1_3m!b-k(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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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溫樂灃臉上連一塊多餘的肌肉都沒有動，「你覺得你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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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 M~ IY.x1f 　　溫樂源跳了起來：「你說我管不了？」 %@1r4v;Pfk `*f

8j7S!m+r?~ zq6| 　　「我沒說你管不了。」溫樂灃冷靜地指出，「但是你覺得她在姨婆這裡住了這麼長時間，為什麼姨婆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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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ZX&uN2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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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的能力，我們都很清楚。不過這個女人卻也不是什麼難纏的角色，按理說很簡單就能解決。為什麼會一直糾纏到現在，連姨婆也放任不管？」 8s{9Na~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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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有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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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麼原因？她一直不停地重複自己的行為又是為什麼？姨婆為什麼裝作視而不見？為什麼馮小姐和那個西瓜皮頭的小孩說不准他們出去？這些你有答案嗎？」 ZRk6TN(NH]Z;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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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一句，溫樂源就矮一分，等他全說完，溫樂源已經快趴到地板上去了。 %f#h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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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知道你會有這麼縝密的思考……」 QN&BDew(l'X)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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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感情的時候思考會被禁錮，而這時候冷靜才是最重要的。」溫樂灃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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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五體投地地望著溫樂灃：「樂灃，我真是崇拜你，那這些問題你一定有了答案吧？能不能告訴我？」 a~iT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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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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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x.c2i?3n/],ol

A}$_C#jWb |(~5} ez} 　　「沒感情就沒切身體會，沒切身體會就搞不清楚答案。」溫樂灃依然很嚴肅地說。 p&Xb C)E/c)r9Be$X

] j _ dfO 　　溫樂源這回是真真正正地撲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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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昨晚同樣的時間，樓上又傳來和昨晚同樣的責罵聲，女人的哭、孩子的慘叫，甚至連那聲「媽媽別——」以及之後驟然的寧靜，都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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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溫樂灃穿鞋，打開門，靜靜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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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d3` cw ~4V4fN 　　頭髮蓬亂的何玉，抱著滿身是血的宋昕跑下樓來，身上的家居服、圍裙、腳上僅剩的拖鞋，也都與昨晚一模一樣。 {%z9a!f4j s"t
7i&hni GG.AxSd8gX
　　「昕昕……我的昕昕……我把昕昕……哇——」看到溫樂源兄弟就彷彿看到了浮木，她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連這，也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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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溫樂灃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將她架到了他們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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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了一下，拚命掙扎：「你們幹什麼？我要帶昕昕去醫院！我要帶他去醫院！昕昕！放開我！你們想殺了他嗎！昕昕——」 X XPEYRA:V

z%RT E['_!Ki0m"h(U 　　擋在樓梯上的馮小姐沉默地看著他們的行動，逐漸在黑暗中隱去了身形。 C&n@"gb

F*iM7~6f6r n:uoNH 　　回到房間，溫樂源扶著何玉坐下，溫樂灃小心地接過了宋昕。 R$tP&T~f7E
FU `-}9q#G0F o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的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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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清了清嗓子，用盡量溫和的聲音道：「你先別忙著哭，我們有重要的話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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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他媽的有話就不能等到我救活兒子嗎？」何玉大吼。 ||n!W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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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活？」溫樂灃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現在說這話已經晚了。」 nK9ob Q|8G%l

:dI&fc$RZh0?lH)s$^ 　　何玉黑得憔悴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眼睛凸出眼眶，似乎就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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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za$M `8J&Fpv 　　「你說什麼？昕昕他……」 C:Mb4WPs5K7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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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努力拉一拉溫樂灃的衣角，溫樂灃卻對他不予理會。 ej[)s(@1^W u|
I@9Dp%G/CaQ:o0o
　　「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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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的眼睛裡滲出淡綠色的淚水，眼球亦像爆裂似的綻露無數傷痕，有血從中絲絲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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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說！」她尖利的十指暴漲了十倍的長度，猛地向溫樂灃的胸口插去，「他沒死！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
[3Ot ?KY
.xPZ f@B)] yi 　　砰地一聲巨響，溫樂源擋在溫樂灃身前雙手虛空一推，何玉的胸口驀地凹陷下去了一塊，隨即在空中打了兩個滾，撞到身後的牆上。 (v1Y;cD T H)G Ro

?4KS6xX5D 　　她的口中流出淡綠色的液體，滴落到地上，逐漸消失。 WP,Hb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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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一定還有救……是你們把我拖到這裡來不讓我救他！你們這兩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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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兇手……」溫樂源嘿嘿冷笑。 .CY'rD8u A-p!_

"to5fG wS 　　溫樂灃抱著宋昕走到她面前，將看起來似乎只是昏迷的孩子放在她面前，淡淡地說道：「你一直沒有發現——或者說你忘了，其實宋昕已經死了。」 "tS_;x,B(W ]2Y h

Xo0I?i7o 　　女人的棍棒從孩子頭上揮過的鏡頭一晃而過，這回卻沒有消失，而是根深蒂固地留在了記憶裡。 O-\+]`)V5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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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死了？」她呆愣愣地重複。 6{itkr0} h_

'G ` c#M.jv } 　　「不過不是我們害死的，因為他早就死了，很早以前就被你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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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zk$?BGC4{m%O4d 　　孩子靜靜地躺在面前，就如同今天。他和她身上都滿是血，母親扯著頭髮、撕心裂肺地哭泣，孩子很乖很聽話地閉著眼睛，再也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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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W8Ir%Itt6uK${ 　　「死了……那我眼前的……是誰？」 2q-~ r 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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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昕的身軀變得透明，從腳開始，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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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 Os5rZ:j4l 　　「昕昕？昕昕？昕昕！我的昕昕！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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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狂亂地想抓住孩子消逝的軀體，卻只能抓到無法碰觸的空氣，孩子就在她的眼前被虛空吞噬，她卻無能為力，「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怎麼了！他怎麼了！他怎麼了！他怎麼了！」 DCWRV)n

iHImB;e1{\4y 　　她緊緊地抓住了溫樂灃的胳膊，不管自己長得怪異的手指，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怎樣的傷痕，只是拚命地嘶吼。 .h}Y/g6y,g|

1F8s,[^Fx 　　「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我的昕昕！你們做了什麼！他到哪兒去了！你們還我的昕昕！還我的昕昕！還我的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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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tm r#C3r0W 　　「為什麼你還沒有發現？」溫樂源拉開她，用他少有的柔和聲音說，「關於昕昕，關於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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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什麼，我發現什麼，我發現什麼！」她掙扎著哭吼，「你們把他殺了，把他藏起來了，你們不讓我見他，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想怎麼樣，你們還我的昕昕，你們還我的昕昕，你們還我的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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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_2J*kbV 　　她吼得精疲力竭地半跪在地上抓緊溫樂源的胳膊，卻忽然發現了自己長得嚇人的雙手，頓時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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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Z;C5So3Q9q$\ 　　她放開了溫樂源，慢慢地向後退去：「我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的手……」
X.SO3NT+s
1?K9U YL hT 　　「你早已經死了，不存在了。」溫樂灃清冷的聲音插入她驚恐的低吟，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樣，「你應該是在打死昕昕以後不久就死了，可靈魂所裝載的沉重負疚，卻把你壓在了這個綠蔭公寓裡。」
u*va3hYk -] vg;|;r(||2U2l:a
　　心臟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想把自己的胸口抓出一個深深的破洞，她連哭也哭不出聲來，張著嘴，活活地……活活地……被她自己的痛悔、悲哀——窒息而死！ g#BD9T2} tT6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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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奇妙的公寓給了你力量，讓你用自己的執念『創造』出了一個宋昕來。」 8vta XHIj
f}7r V/X
　　她在兒子冰冷的身軀旁坐了幾天幾夜，直到鄰居聞到有奇怪的味道才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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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lM(Qx v o/~;V \ 　　「然後你在這裡過著想像中的生活，想像你還活著，想像你依然過著過去的生活，甚至出去買菜、去學校、工作……你想像出來的東西，竟連我和我哥都騙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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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分辨活人和死人，都是以對方對「自己」的認知而判斷的，而何玉根本就認為自己沒死，所以他們才會沒有發現何玉早已是死人。 bfTK+c0Z,j.S

'I4y]\s&sa o:\2l-L3e 　　等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才同時發現在他們面前的宋昕，不是真正的宋昕，而是她心目中創造出來的、讓她內疚、讓她痛苦、讓她不斷面對自己重複折磨的東西。 s M*h,jbhKr;|

k~ f^#c${ y 　　「你不斷重複著你生前記憶最清晰時的那段時間的事，一次又一次地殺死昕昕，然後又忘記，再進入下一個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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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r#f i|is 　　溫樂灃當時說他們會心靈治療這一點，並不是在說謊，但是心靈治療不是給活人做的，而是給死人；他們也不是在對宋昕施行這個能力，而是對何玉。 7a;FdNd

#k;}H(K;@ X8\ ?xO@ 　　並不存在的孩子，身上那些傷痕也是不存在的，只要何玉「認為」它們消失，它們自然會消失，所以他們打昏了她，給她進行心靈治療，間接地「治好」了「宋昕」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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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R)h9W _K y 　　這個公寓給了她力量，也在嚴密看守著她。所以馮小姐他們不讓她出去，怕她的能力影響到別處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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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呆愣愣地，連眼神也直了：「怎麼會……是我殺了昕昕……我把他……老公……我把昕昕……我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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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n)S2l y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不知何時悄然而入，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這一切。 d?gkI3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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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你不僅讓自己不斷重複那種痛苦，也讓別人和你一起承受，不是所有的人都受得了。除了你自己，你也該放別人一條生路才好。」 w9[2Rx^Yv|%I

&D dY`{m)gk 　　她的十指不知何時恢復了原狀，拉住自己的頭髮拚命地扯。一縷縷帶血的長髮被顫抖著撕扯下來，鮮血糊滿了她的臉，心中翻攪的痛苦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mU(rA)T

`*ko6?-}5~7n| 　　她不斷呻吟般地反覆叫著：「老公……昕昕……昕昕……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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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感覺到了什麼，忽然一回頭，和小男孩的眼睛對上了。 jD6ymE#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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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這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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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7x|/P h3Q 　　溫樂灃和何玉一起向小男孩的方向看去。 A,vD F u;j R{&B 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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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低垂下眼簾，露出一種成熟得讓人難以置信的神情，舉步向何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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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是淚的何玉看著他，張大了嘴巴：「你……是誰？」 "j9EK)C2Y@n
G-gn7@,O&ia
　　每走一步，小男孩的身體就發生一點變化，小小的輪廓逐漸變大、成熟、硬朗。他的面目也在逐漸成熟，從兒童到少年、又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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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TVt5PE&@ 　　「老……」 -G(`1|z#Wy

WIU'R$vM s 　　及至緩緩行進到她面前時，他已完全蛻變成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 .p2L(D#D5m7\0f Uq
D\Bl5TW*iT
　　「老公？」 &pR6R/Xn\YVK
{u2g b6oK*C)u Kb#c
　　老公！ $aa O?I
6e6{AC2Wz5e
　　這一點超出溫樂源的猜測，不禁令他大吃一驚。 A-{4T'O CI

g;vMR!m b5Ia 　　溫樂灃沒有反應，不過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如果他沒有接受感情斷層的話，現在恐怕會比溫樂源更加驚訝。 y*OE&oY2Zo4u

5l3o,x1^,_M 　　「老公——」 v!Rf0{!N\y
.AwURp }@[ L
　　「是我，小玉。」男子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悅耳。 Mg5p/S]? V

%I5yoAM 　　「老公！」她像害怕他會忽然消失一樣，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褲腿，「我把孩子……我把孩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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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扶著她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扶起，低聲說：「別再想了，別再想了，再想也沒有用。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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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怎麼重新開始！」何玉哭叫道，「昕昕已經死了！他被我殺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0oqg c7~ i:A z9SI n.LHWE&e
　　男子看著她，表情痛苦。 w ?9Lo3t5K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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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殺了昕昕！我殺了……殺了……」
.]9bq9l3o,CRS VU$b
xK%X@` 　　男子抓緊她，猶疑一下，道：「其實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但是……小玉，你實在沒有必要從那麼早就開始，給孩子設置好他每一步要走的路，他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的。」 B V0l8Ew6t

o5c!pJJql 　　「但是——」何玉抽噎地流著淚，幾乎發不出聲來：「但是他還小啊，他怎麼懂那麼多！我不幫他選擇，他一定會走到歪路上去的！我哪裡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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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2{&~|NMbK 　　「為什麼不讓他選擇自己的路呢？」 Id1}(cUG-wq,L

{/l![ N0g;T5D-a 　　「我是為了他的未來！不能讓他落在別的孩子後面！我要他幸福，你懂嗎？我要他幸福！」 c#E W2id7@)Q|:kY

A'|3GfuL 　　「可是你卻讓他不幸了。」 'T,d-W5SJw J1w

T5@+@6GC 　　何玉傷痕纍纍的眼睛睜得愈發地大，沾滿鮮血的雙手和長長的指頭，扣緊了自己的臉龐，嘶聲號啕起來。
"Z(qGVzk/s e#z5H0j
!I1jJNmk.K u8e 　　沉重的期望像包袱一樣壓在孩子身上，美其名曰「一切為了他的未來」，動輒打罵，冠著愛的美名，口中說為了讓孩子幸福，卻親手將他推進了不幸的深淵。 EkHf1`i'c PmI)?

!P'dsL"nrC A 　　如果昕昕沒有被她親手打死，即使有人這麼告訴她這句話，她也一樣會明白嗎？ *Q\$^,t.f6hVJ@6I7}S

1\6EQ0B2S.A 　　不……她不會明白。 Wq"Rg0e

(C3si[ J+d!?I"P 　　她會繼續以愛為名將唯一的愛子推入深淵，卻始終以為自己是在將他領往頂峰。
V'o!Q"f0T5}8I 2XG'g4e2y
　　究竟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愛？還是為了用「愛」把孩子壓死？ 9Oq4P1bgE

!QS3j/Ge'?1E R 　　「媽媽……」 v%g9A;J^jLc+jd Q

pD"cx6f+@7Js 　　細小的聲音穿入鼓膜，屋內的人鬼一起往聲音的來源看去，一個小小的、蒼白的臉出現在窗外。
4\1yzkq1S7Q|Ga +X p_)k6Ag Kt
　　「昕昕……」 G`;^(H4\3^|`P

4`;K D uX&E 　　那是宋昕。 7\|a ?7m;ukKJ

;rl!uL/]e 　　雖然沒有大而笨重的眼鏡，也沒有巨大的書包，但那就是宋昕。 +EK'pL"hI"mR5Y

`5O ks-|.^p u 　　向他們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宋昕小小的肢體穿透紗窗的阻隔，慢慢地爬了進來，「媽媽，你終於看得見我了……」
'Ux)slS+Hp R/[$^3f @+e"ag
　　「昕昕！」何玉大叫一聲，以爬跪的姿勢猛撲過去，將那個早已死去的孩子抱在懷裡，眼淚像壞了閘一般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ul5q"dyb8od
X;[Ks-I
　　「昕昕！昕昕！你是真的昕昕吧……媽媽對不起你！昕昕，你原諒媽媽！你原諒媽媽！媽媽錯了！媽媽真的知道錯了！昕昕……」 6v,D:Z"D*|6h]}
F1N*lj_mkd
　　「其實他一直在那棵梧桐樹上看著你。」沉默了許久的溫樂灃說道，「他沒有怨恨過你，反而非常非常想救你，但是你只是忙於重複你自己的錯誤，一次也沒有看過他。」
a;?c g*E?@5Y~+~ M'N9o;{4x aOt Oo
　　宋昕的臉上那種快樂得讓人心疼的表情，是溫樂源和溫樂灃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們的記憶中——也可以說是何玉的記憶中——那孩子從來沒有笑過。 1WHv/l8k yE0U
W.V2PH;AmR
　　稚嫩的肩膀上擔負著最沉重的期盼，他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6U0V%X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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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背著書包、戴著眼鏡的宋昕，是個只會學習的小機械，眼前的他才是真正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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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P(Vz8E[Wy3WE 　　「媽媽。」宋昕在她的懷抱裡大大地微笑，「我想到遊樂場去玩，可是我不想和爸爸兩個人，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去。」 LJD$NuZ&Iet-Kf2w

"~y#Yw#kY v(x 　　「好好好！」何玉拚命地點著頭，眼淚四散飄落，「我們去遊樂場！我們去玩，我們去看唐老鴨、去坐過山車！我們蕩鞦韆、放風箏！你想玩什麼……都行！」 p6m:M&x o {5[x

X!teW)h_ 　　「我們現在都死了，爸爸說就不用學習了。我好長時間沒學習，媽媽你不會打我吧？你打得好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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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抱緊他的小身體，哭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H4I3se:cXa:c

J TZ?3UxQQ%f 　　中年男子看著這一切，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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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9z5MT#h#gG 　　「喂！」溫樂源不爽地看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傢伙，說：「你早這麼做不就完了？還拐這麼大的圈子，你自己都不嫌煩哪？」 }M,g-u dXT/FV

v7FboNSp 　　本來他都做好和這個女鬼好好打一架，用拳頭讓她清醒的準備了，可這個傢伙——還說是她老公！一出現，幾句話就搞定了，早知如此，他之前這麼幹不就完了麼？還害得他擔心了這麼長時間！
l7eL[@*w T0Z8?0QRY!O?
　　中年男子看著他，有些淒涼地搖了搖頭。
2yWC/t(S_m1L)W :] gY7b @I$AMi
　　「沒完，事情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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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R)H$Wd1E*v]*C 　　「什麼？」 'h g,{P6c0t d4Kk
E:X-?$F*CSYm8N
　　中年男子搖頭輕歎，望向妻子和兒子的眼神更加沉重悲哀，「陰婆婆說你們有辦法，但其實也沒用的。她看走眼了。」 n? t c y5Qj2w
h+bYS/H XrLz x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給我說清楚——」 F(e#T_5CSV
,v\Nh#b p4L
　　溫樂灃拉住了溫樂源，本應沒有任何情緒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讓溫樂源不禁呆了一下。
'BT&el1{ @f
MGld5B'S'C l 　　「樂灃？」
L_1q'l%J EH
f~o5J)x3|E3r 　　「內疚……才是最可怕的。」 d$K[MsJ({,G&}

^6NNJu$C|2^+p 　　「啊？」 m_)\?k

+r"q~*@3H/j 　　「我們誰也救不了她，做什麼都沒用。」 C B%A.{h1y+WkV

"Cpu.Y~Z3Ej r 　　「做什麼都……」 Z-n9k.j\]E b

.o]`t7g6G 　　溫樂源驟然明白了他所說的話。
;E^k/Q/^0m
:r-GijwH 　　中年男子按住自己的眼睛，低啞地啜泣起來。 Lo3vmu`F
Bg6P7ukK%l A!M
　　你今天告訴她，她明天就會忘掉；你上午告訴她，她下午就會忘掉。她心裡只有一件事，其他全都不記得。 B-R)lT'SeM{

F&Ro#tq,P 　　她想品嚐的只有痛苦，她心裡只能放下內疚，今天的東西，過去了，就會很快忘記。 &aR;H],A4Hj

9PQ*LMb NW-Z 　　誰的寬恕也沒有用，她不會寬恕自己。
:L l X`|w"O-|V;? xT0p"?@ b4Rcz6~
　　所以她的魂魄會永遠活在殺死孩子的煉獄之中，重複，一次又一次。
+x\M p/U1e'C!d/Z^E \Q%U
cM6bO;\o1{ M"] 　　何玉提著兩大包蔬菜肉品，費力地用背推開大門擠了進來。
pM.[ QJM&b :h\OqL"DiG B
　　溫樂灃站在樓梯上回頭看著她，她發現他在看她，微微一笑。 c6x?V!Q(TYgBl1u7V

*}~+x$O[.O 　　「買了這麼多菜啊？」 ,O-bpHxt6r8s A
6o?3a*B(]{)t
　　「是啊，孩子要考試了，不加強點營養不行。」
%]y S"^ B*nET
CXvhb5WHp,w 　　「哦……」
8I@_#?UU ?0]
{@1C({*X 　　這一次溫樂灃沒有幫她提東西，只是讓開了路，有些傾斜佝僂的背影慢慢地爬上樓梯。
` AS8|8x1C!F
O+h&Q6fP:N 　　三天的時間還沒有過，溫樂灃現在依然處於感情斷層的效力之中。可是他的表情中，卻出現了些許痛苦的紋路。 EOn n/IN"F[ V(D1].z
X)T*R9\B"z
　　這麼深、這麼重、這麼可怕的感情，連他這個旁觀者都感到了，連感情斷層也阻擋不住的悲傷，那麼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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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背負著殺死自己唯一愛子的罪孽，而不斷重複那最悲傷一刻的她，又如何呢？ j YJ'G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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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那個她真正的孩子、一直守護她的丈夫，他們又要怎樣做，才能跳脫她劇痛的漩渦？
"QG~'u?fk H5Ya ]0uq d6Vq
　　「我們到底要怎麼才能幫你……怎麼幫你們呢？」 w C)X&^i

7^(Ye7vF]'O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坐在樓梯下面的陰暗處，已與黑暗融為一體。 k\!R#O1[&l#@ ]

ES$tFJ}XN 　　公寓外，一個小小的影子隱藏在梧桐樹茂密的枝葉中，隨風輕曳。
.d6~,z-@|J c Ju2^\?
　　——第三個故事•完—— 3]*E `8S:y6L
Ub,e0Z1nv({^Q
　　第四個故事
F^I;M6s\N*^!?-r X$o+oM6Jz8B
　　英雄之一 ;C-zK;r^z6pU3T

,r2i!{K,](ut 　　烈日下，一輛載滿乘客的長途巴士在公路上飛速行駛。 1_ Gcz;O{2U

H)x?e3dA 　　在夏天午後的一、兩點時，一般的長途客車中除了司機之外，應該大家都沉入了夢鄉才對，可是這輛車上卻沒有一個人睡覺，包括司機和車掌小姐在內的所有人都面無表情，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連廣播也沒有在播放。
9S*V Ap'a Ar8t
$w/T-hMz+P D 　　車內，就好像全都是死人一樣。 CDp"mIPG:X
!x|TZ|S
　　最後一排的四個座位有三個是空的，只有右側靠窗的座位上，有一個穿得很「清涼」的女孩，身著短短的窄裙、細吊帶背心，胸口開得很低很低。 pN&alJ&kM
ek$IfTL
　　她的眉毛又細又彎，眼睛上畫著藍色眼影，嘴唇上塗著淡紫色唇膏，如果以年紀稍大的人的眼光看來的話，她這種裝扮無疑是「不正經」的——也就是做「雞」的那種女人。
,I&f$O*Fw]\ l7y
e-[R3o dp9z0o,X"D\^` 　　然而，她的表情中卻沒有任何賣弄風騷的樣子，挑染成彩色的頭髮亂蓬蓬的，藍色眼影已經被她手中緊攥的手帕擦得亂七八糟，眼睛也腫得只剩下了一條線。
-CQ;D~&b6d}5h(~q ,W5]7f+p2VS
　　前方的路有一個大轉彎，轉彎處的警示牌明確地貼著「慢行」的標幟，可是司機卻沒有慢行的意思，踩下油門，風馳電掣地便衝了過去。
nB:m,n'jU8K/G5I ,s ly;q[xh,p
　　女孩發現了這一點，她慢慢地掃視了一圈車內人們冷漠的臉，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蓬亂的頭髮，唇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8`vQ8PL#FB W z ~+c/x/Hs(~z{I
　　你們……會後悔的！ g/anFN{+~es{_w

N"`n)s7Ed@)gj 　　她在心裡尖笑著，驀地打開了窗戶，在熾燙的熱風呼嘯而入的同時，將頭伸到了車窗外面。 jTZQ q-G

g a\2Q,o5W"v8C 　　汽車呼嘯著與警示牌擦身而過，一蓬鮮血噗地濺了出來。 4OA2V)V;]g#Mp k Us
(k&tYXe A5W?.Mdi
　　淒厲的剎車聲。
I!E)d7fJ @ roAH n#?l5t%r'b W
　　片刻後，車內迸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M\n9[ZM$ln%f G"_
6r+VA/f-k]v
　　「今日上午，市長親切會見了在此次意外事故中，集體幫助那位少女的乘客、司機和車掌小姐，對他們的行為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q G^c~6T*^z8B
` eED u
　　「那位少女的父母流著淚說，雖然他們的女兒沒能救過來，但是在她臨終的時候，有這麼多好人關心她，幫助她，她地下有知，一定會感到欣慰……」
1H X1r WO}`.}3L
.Pl7a^1^$IC;m 　　溫樂源坐在地板上，手裡端著一隻大海碗，呼嚕呼嚕地吸溜著麵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屏幕。 Kx k$A,Hxx^
tWL!t9GL8v,D
　　溫樂灃給自己盛了一碗，在他身邊蹲下，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挑起一筷子面吸溜進嘴裡。 2\#} t7_%yzqd
^p/a J%J$P
　　「怎麼？又出什麼見義勇為的英雄了？」
0S_!Cu;{ ^2iKH
5yzJ^a/Z3gKY 　　「嗯。」溫樂源狠狠灌了一口麵湯，舒口氣，道：「那女孩好像想不開要自殺，把腦袋伸到車窗外面去，結果被警示牌削掉了天靈蓋。 p:m;s.eoR,D
q"`ALwI0@
　　「那輛車裡的人集體把她送到最近的醫院，又一起自掏腰包給她交了醫療費，只可惜她傷勢太重，沒救過來。」 NL6k6Jd` A

e"W*TP"G 　　溫樂灃笑一笑，感歎道：「現在這世界，居然能有這麼多好人聚集在同一輛車上，真是難得。」 [m~A N#{zL
w/^#d` NpL?P
　　溫樂源卻不以為然地攪和攪和碗裡的面，道：「什麼好人，其實也不過就是從眾心理罷了。像B市起哄強搶超市的事，不就是有人帶頭搶，大家才去幹的嗎？
v%[Lj/hE'F#k4f@
9E1jKF&~ P B 　　「C市有人從銀行裡提出錢就被搶走，又灑得滿街都是卻居然沒人要，都如數奉還，不也是有人帶頭當英雄，大家才這麼幹的嗎？嘿，話說回來，如果當時我在那兒，保不準帶領多大的搶劫風潮呢……」 o Vwfb&Vs

#lc8{)z7X:J*zm 　　溫樂灃失笑：「你又不是沒錢花，去搶人家的錢幹嘛？」 Ba+SA sgc2Y[Q&Q8]
~KvTV
　　「我的錢又不是多得麻袋裝，當然想要更多的。」溫樂源把最後一點麵湯喝完，咂巴咂巴嘴，又跑到裡間去盛了一碗，回來坐下繼續吸溜。
@n&y1B5sD
+T0]'S @tg$N 　　「所以這輛車上的人恐怕也一樣，當時如果有一個人逃走，其他人也會一窩蜂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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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見義勇為了，法院會不會判他們見死不救的罪，還不一定呢。「 F njWxMg

!^rMY!T,z&]T h C 　　溫樂源的理由聽起來不怎麼讓人信服，他卻說不出辯駁的理由來。
8j/M5r6Vo1|
xK;`U+q9k(S:`4P 　　溫樂灃搖頭：「你怎麼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我倒是寧可相信他們做這些好事，是因為他們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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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人……這世上的確有好人，可是——」溫樂源用筷子指了指溫樂灃，「只有你這個濫好人吧。」 #x*l`]Vyy
`-N2s.j8V KMU
　　「誰是濫好人！」 )S3OO,WP:O/y

[B1^1Xe3a4_Q 　　溫樂源看著自己的碗，裝出惋惜的樣子搖頭：「姨婆啊姨婆，雖然您嘴巴很毒，但是做的飯是那麼好吃；樂灃雖然是個很——好很好的老好人，但是這飯實在讓人難以下嚥。您啥時候才回來啊……」說著他還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 rh vf-@0})u'Q
p9hx&yR
　　溫樂灃氣得放下自己的碗就去奪他的。 -`U]/\#n1w(oz

,_1g2O,Rx%F 　　「難以下嚥！難以下嚥你別吃第二碗，還給我，自己吃泡麵去！」
!Sx"j)l4M%}9I A B%Q{z.x Wtr|r
　　溫樂源一邊嬉皮笑臉地躲，一邊呼嚕呼嚕地吃麵，等伸著脖子把最後一點湯也吞掉之後，他才把碗還給溫樂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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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vy8|'WC|)xP-A&?f 　　「嘿嘿，還給你，不吃了。」他厚顏無恥地說。 (W U;TOc Ed0AD
1ue(Gza_6bVv3`
　　溫樂灃幾乎氣昏過去。
1B e|:\M'V]!g.j 0G#]jdk8a
　　陰老太太幾天前就出門去了，出門的具體原因她沒有說，只是把綠蔭公寓交給他們兄弟二人暫時代管。 "d-k nFliX

"bp*o/R7C6mM_oW 　　老太太不在家，一向信奉「君子遠庖廚」的溫氏兄弟二人可傻了眼，溫樂源連煤氣爐子都沒開過，溫樂灃也只會煮麵條而已，所以從陰老太太出門到今天，他們三天九頓飯，頓頓是麵條，溫樂源「有點」膩煩是肯定的——不過當然，他這種態度也是應當狠狠鞭撻的！ 3a3@ZHy
j"X mm(Di!W*~
　　在這兄弟兩個進行了幾十分鐘拳腳方面的親密接觸之後，明明比較身強力壯，卻反而被打青了一隻眼眶的溫樂源，乖乖去洗碗，溫樂灃生氣地坐在原地，用遙控器狠狠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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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台的另外一個頻道也在播放剛才那個消息，不過似乎是不同的記者編輯的，這次用近鏡頭逐個拍出了那些見義勇為英雄的容貌。幾個陌生的人閃過之後，溫樂灃忽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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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哥！快出來看，快出來看！看看這是誰？」 6b5GEh-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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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一路小跑跑出來，手上還滴落著洗潔精的泡沫：「什麼？誰？」 !Oh[9L4W x
M/{%e r:s]0iq,V
　　當把全部的人顯現過之後，鏡頭又轉回了最中間和市長握手的那個人臉上，正好就是溫樂灃要溫樂源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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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uq$L x(CY e 　　溫樂源噫了一聲，驚歎：「這人長得跟隔壁小胡一樣嘛！」 QA,b$zT f&Qm|+Pv

w.YB c'L!I 　　溫樂灃真想敲他：「哪裡是長得一樣！分明就是小胡！」 n0UoY9UV.w$k&X

]] WX-qk;l 　　溫樂源繼續驚歎：「小胡也能上見義勇為的名單？那個見血就暈的傻小子！果然是因為別人帶頭的榜樣作用吧……」 %^ J[6`^'} Vz4p.m:Z

Bdl%}3nRA3e,a 　　溫樂灃氣得腦袋隱隱作痛，正好鏡頭切到了市長那張柿餅臉上，他立刻換了台。
z3] ~[9x4|/S
Q y!Ju&i(f'I6o&~-`+i 　　隔壁的小胡就是201房間住的那個大學生，胡果。
;\)H/fg,\P|7A S
W({:DzT%y 　　這小子膽小得要命，怕鬼，怕血，怕惡人，怕屍體〈包括花鳥魚蟲的屍體〉，怕一切有可能嚇到他的東西，連悄悄在他脖子後頭吹一口涼氣，都能讓他鬼哭狼嚎好一會兒。 ]H.X*J)`;}3x T
u4g `gg.bj
　　雖然溫樂灃對溫樂源的說法很不以為然，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溫樂源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這位新時代的大學生，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他會主動去「見義勇為」這種血腥的事，在那種情況下昏倒、等著別人來救反而比較可能。
7V5o"y9G%rlx "{0Re#R;?1J3@(G5a-n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電視的信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為什麼一照到見義勇為的那群人時，顏色就會變暗？
`Ql,L:K r1m
l2G#Xxe$x 　　如果整個屏幕都暗了也就算了，問題是，只有他們身邊半米以內的空間變暗，照在他們身邊那個柿餅臉市長身上時，又顯得很亮，兩相對比之下，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罩在英雄們身上一樣…… z3ZZ a;u y
2zG^lH
　　溫樂灃把自己的發現跟溫樂源講了一下，不過等他再換回那個台的時候，那個鏡頭已經過去了，溫樂源後來再換台也沒找到播放英雄事跡的報導，所以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溫樂灃看錯了，還是真的有問題。 7nn_OrR{ XZ
m3}8u(d}:X&M
　　「沒關係，沒關係！」溫樂源安慰他道，「反正這些人和我們沒有關係，就算有問題，也找不到我們頭上來的。」 #J]p/`j$X ~S

'^"LbW8D!`.l/\2G 　　這個人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溫樂灃已經懶得再生氣地想。不過，自己是不是有點多管閒事了呢？又不是找上門來的生意，管太多不過是給溫樂源找麻煩罷了。
-BCW[%U4V^W:m
2V9q7j9w i U4l x 　　不過，話是這麼說啦，麻煩就是麻煩，要是在你準備好了以後才光臨的話，那就不叫麻煩了……
l2S ws5p"CyN E+wrY(~"y_k:b
　　英雄之二
|8q$}+Z1ORZb1Q
1Qn0K!G}6ta 　　他一個人站在車頭處，呆呆地看著那女人失去了天靈蓋的頭，裸露的腦，噴湧而出的血，以及一雙大睜的眼睛。
G/q:x)^q#jm
B6|3Z hJ;u 　　她死了嗎？
ah"i C8T
$n*dRq4E%j 　　幾天後，這對兄弟已經忘了他們曾經討論過有關於小胡的事情，安安分分地做著自己驅鬼的「生意」。
QT%ZkV7O
a ] i`-j 　　一天晚上，當兄弟二人正在商量，第二天怎樣解決新接生意的辦法時，忽然聽到了他們的門被急促敲響的聲音。 7}^Gj*JeU~

8fvV#L2gQ R~2F4h 　　那聲音簡直是震天的巨響，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聽得出是一個人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孤注一擲的拚命敲法。 !Pwz;W8K&rfB)} W}[

-X0IT[x#X8RHKieq 　　他們所接的客戶中，應該還沒有到這種程度的人，這公寓裡其他住客，也一般不會用這麼野蠻的手法來敲，那麼只有……
pV,G!}}e8V k ]wu ["}9u X
　　溫樂灃無奈地看了一眼正在七竅生煙的溫樂源一眼，道：「別這樣……沒準他真的有問題呢……」 W gO/}0LMy&~ ^

5g:CO5Sy_|ET 　　「他的確是有問題！」溫樂源暴喝，「你給他講！如果他這次又是因為看到什麼看到和看不到沒兩樣的東西，我絕對斃了他！」 x |#S ~)G8l[*B4\
4z(HdLge @3|
　　溫樂灃無奈地搖頭，從地板上爬起來，一邊應著「這就來了」，一邊打開了門…… wV1G Z#uy
4}n'sjF\%u(O%N|
　　「救命啊——」
S0Km/S RH#G T"@n?'k,JB"s
　　一個只穿褲衩的年輕男孩嚎叫著猛撲了進來，溫樂灃在毫無準備中被他撞了個滿懷，噗通一聲仰面倒地，後腦勺和地板來了個最最親密的深吻接觸。 Gl7k^ P] B \

#P C#Py1VT$T Ur ~ 　　「疼死了……」這一下可撞得不輕，溫樂灃覺得自己的腦子有種錯位的感覺，連視線都有些扭曲了。
w)b7{ c_L$Xi2^#FG D)M&U T,bu
　　溫樂源張著大嘴，手裡的咒紙嘩啦啦都掉到了地上。
&`|&|9mg%Z9D~
9@(P3W8?W bEb/i 　　「這臭小子……」他咬牙切齒地罵道。
d-]9n7NO
_|5U#i"}m jaV 　　「救命啊！救救我！我一定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 8[!p-MC,Hu2v#cp
A |~ [s
　　那男孩不僅只穿了褲衩，而且渾身濕漉漉地還有肥皂泡，滴滴答答地落了溫樂灃滿身。 Ry1Z a8A7^ Pu/Eq
F3~}1L:~7x
　　溫樂灃頭昏眼花站不起來，溫樂源一肚子氣地大步過去，像拎雞仔一樣一把拎起那年輕男孩的胳膊，把他拖到了浴室中關上了門。
R-O#JX!L-yD\~m
^#h/X*U(Sw 　　須臾，門內傳出了鬼哭狼嚎和死命撲騰的聲音，好像是某人在對另外一個人進行殘暴的軀體懲罰，而另一個人在悲鳴呼救拚命想逃走一樣。不過因為看不到，這一切也只能是聽者的猜測而已。 7}g@ L,E;V

!fE0y8NF$A0k 　　溫樂灃捂著後腦勺爬起來，靠在浴室門上，有氣無力地敲敲門。
bB w'SYl Ib*GD:B
iaZca 　　「哥，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V@Cj)Z+ucq.r
I`4P*l4w(G,r G_:v$O
　　門開了，溫樂源氣宇軒昂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拎著年輕男孩的後脖子。年輕男孩鼻青臉腫，奄奄一息中。 1j w&UT9_"]
m3q'a4zd
　　「你出手……實在太重了。」溫樂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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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w_5sX fLn 　　溫樂源冷笑：「手重？我算手下留情了！這臭小子屁大點事就要求我們幫忙，又不想掏錢，回回都讓我們白當保鏢！
#vj"A{7dtDQ
0m,T-O7]4|}+{ 　　「你說別和他計較，好，我就不和他計較，可你看他，毛病越來越多了！居然光著屁股就跑這兒來了，你變態嗎？胡果！」
{ ub t'}&v^;w,B
O U,Ms9}\o7n 　　「我沒光著屁——」 2HA5]\s*Xe
Eol~0E+wys
　　胡果擦擦鼻子，正想辯解，忽然發現手上抹到的居然是血，呆愣了兩秒鐘，竟直挺挺地趴在了地板上，連溫樂源都沒能拉住他。 +W^2Bz:dbrE'Y
*aJ3tPzS
　　「所以我告訴你，你出手太重了。」溫樂灃歎氣，「再這麼下去，你總有一天會真的打死他的。」 N'Q$y"U_"Q7Y T,[

*e4M2["`5Zi a-dm 　　「打死就算了。」溫樂源嘴裡這麼說，卻不能真的就把胡果打死——退一步講，他也不想在這房間裡打死人，所以只能吭哧吭哧地將胡果的身體拖回浴室，丟到蓮蓬頭下用冷水沖。 M c$sG4M__$h

V"Hn1C:Va 　　胡果滿身的肥皂泡在水流的沖洗下迴旋著鑽入下水道，也把他的意識給沖了回來。
$PQ8ovx}+s
~5Y"Fg%CA0L"eq,^4z1w1U"B 　　「溫大哥，你真狠……」胡果捏住依然在流血的鼻子，哼哼唧唧地說。
ro)d n w$~(IL;M
#}2gmOK4?$^K0u 　　溫樂源作勢要踢死他，溫樂灃擋在了他腳丫子前面。
q,A;h%J1~MS
~S&BE\$kQ} 　　「好了，你打也打夠了，至少讓我聽聽他來幹什麼吧。」 Al]hr4]5k
'a)Kn{9I_
　　「還是溫二哥好……」胡果繼續哼哼唧唧地說。 4Sh-o u|"nm
:\ rP+j-V7Z
　　「我踩——」 !yzm:v%}Y

1h:ji0Pl'ib"gR 　　「哥！我讓你住手沒聽到嗎？」 [wE pV

}}:f(^,X/f![9N 　　溫樂源氣憤難平地坐在角落裡，用仇視的目光狠狠盯著向溫樂灃傾訴的胡果。
G*U6U&_)v7a z9x&_\3rRiX
　　這會兒的胡果，已經不是那個衣不蔽體的狼狽小子了，頭髮、襯衫、褲子都整整齊齊，還戴了金絲邊的眼鏡，顯得很是書生氣。 iL:JU&xT9q

(n)x-K(S8OY 　　只可惜嘴角和顴骨上仍帶青紫，鼻子裡也還塞著棉花，把他的裝扮所營造的氣質，破壞得一絲不剩。 Zj#e]\

G RW `/a_ b8ah 　　「你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溫樂灃溫和地問。
S$bg| J S yv Nv1c)g uM
　　胡果低下了頭，很久不發一語。 p.xPAIUJ9x;o[
kw x/D3n/U%nx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威脅你？」
+M1M.T;j@lh_ t9G "q$AMj5~5iuV8r
　　胡果沒有回應。
Okm$fn$mR0z ,hk9X"V;mY:k
　　「小子你裝什麼蒜！別說剛才大叫著救命進來的不是你！」溫樂源大叫。 _1H.c]]rV!x

`6}h\T"[&_2@k 　　「哥，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讓我們安靜一會兒？」溫樂灃煩躁地說。
(e{5Q*X-SBq )u X:Y-l:TC/o
　　溫樂源乖乖閉上了嘴。
ZnX%A Y/_$}+d
#Aqh%^Y4yT A 　　溫樂灃轉向胡果，依然很溫和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連穿個衣服都不敢自己回房間，一定是有什麼很重大的問題吧？」 iC.V3ejY d
A*}(w{o
　　「我……」胡果張了張嘴，好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樣，又閉上了。 @{m DC6s)?

R }L1p+Q 　　「胡果……」溫樂灃耐心地說，「如果你不把事情告訴我們，我們又怎麼能幫得了你呢？」
#oM0NamlG0x \DC@S
-~%?5@ k9K zY(V5Y| 　　「你不會是又看見了馮小姐吧？」馮小姐是綠蔭公寓樓梯上的鬼，只有背面而沒有正面。
oA%\~,r sTOH
B7mY7G7N?^ 　　胡果的體質很不幸是偶爾就能看見鬼的那種，經常在樓梯上下見到馮小姐，被她嚇個半死對胡果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aI6T!i oGV
6a]4wQ9mS ~
　　不過胡果搖了搖頭。
?4g:j)iYat!^NbI
8RC^#W"{F1r `"e 　　「那就是那個西瓜皮頭的小孩？」 )Ags,_'T
(M/`K'D d
　　那小孩也是鬼，很愛開玩笑嚇唬人。不過他並不是真的「小孩」，所以現在正因妻子和孩子的事陷入低潮，應該不會這麼多事……
B#\.l(t*{
_+D-U!nZ$Y 　　果然，胡果又搖了搖頭。 ~"t6LXYE`*p3`
xb7c6J&V9ncf
　　「是個……女的。」胡果低聲說。 g$K^#w-w'PiM8~ D
:`/U#Ej/lFx9v
　　「女的？不會是305的何玉大姐吧？」
vG&p1`q;?M c$Q7}5N d;itJVeI4q
　　「305那個也是鬼！」胡果大驚失色。
u%L$`K y4g@tZ
}s!D5e'@T:y0y] J 　　「不，是我弄錯了。」溫樂灃迅速地回答。既然他以為何玉是活人……那就讓他繼續這麼想吧。 a,Y,{A8~|(k

p1z-t\ E'X 　　胡果顯得很懷疑，但是出於某種鴕鳥心理，他打算裝作相信的樣子。
,k(bsPm ct { k-O t Z8H/n&Wc!S-e
　　「那你認識她嗎？」
1[`,D2P:M*Fm I D_z6Sv
　　胡果猶豫一下，點頭。 %RH\{z9Q{!xj&L}
$Db.HGd.to,n{8Ga
　　「哼哼哼哼……」溫樂源發出了令人討厭的奸笑聲音，「我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害怕又不敢和我們說了！那女鬼一定是被你始亂終棄的女人對不對？說不定還為你墮過胎。結果你這個無情的負心人又說不要她了，她在絕望之下自殺身亡，死後的冤魂在你身邊纏繞不放……」 _|SJG veIoDr
i N&Eu6PC3U|
　　別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有他一個人說得口沫橫飛，沾沾自喜，自以為已經找到了問題的核心，直到溫樂灃那邊射來兩道責難的目光，才訕訕閉嘴。
.NcI8G$u"e%k8CR3a:B@
!A7VP6z:i[^&PJ/C3S C 　　「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過……」胡果不高興地說。 5^-N7e5FT#dQ
F2g6B_&EUhy j&v
　　「哦哦，還是處男嗎？」溫樂源忍不住問。 A%[Ff5Fa

X8|_8r U$g)m 　　「哥，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嘴啊！」
4[,g R$du:L R
Q1`f;iK(J+Yo 　　溫樂源終於老老實實地沉默了下來。
DKR$i9F
u{Y[!S#P5rR3Q 　　「其實也不能說我認識她。」胡果好像下定了決心，一連串的話語啪啦啪啦地就衝了出來，「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天以前我從來都沒見過她，所以如果她出現的時候，不是那個模樣的話，我可能連認都認不出來。
2J%c'QEq@ %UV&G@ n N
　　「可是我真的不能算認識她，那件事又不是我的錯！她為什麼只找我？我們已經補償她了，她還想怎麼樣！難道一定要把我們殺光才算完嗎？真是蛇蠍心腸——」
(f|4TG U:uR8J;s(l
S$C pD }@/v 　　他驀地住了口，看看目瞪口呆地盯著他的溫氏兄弟，剛才長長地伸出來慷慨陳辭的脖子，又縮了回去。
@{!O D;Y3P;l
Jy S)s^C"b5I6O 　　「對不起，我好像稍微激動了一點……」
GgU+l q.p"cBc
oI H'H2P{"Y 　　他這德性不像只是「稍微」激動的樣子吧……
VT1K)P'C`8{6[ 7v8^{*J!CE}a b;IQ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溫樂灃呼了一口氣，問。
\ _s.`pO 3u(_s;_)xP
　　胡果的表情變得驚恐，好像想說什麼又不敢，手足無措了片刻，慌慌張張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退向門口。
6WW e-D+p n(iL]'w9O3r
　　「對不起，我什麼也沒幹，什麼也沒說，你們別在意，請你們忘了我說什麼吧，再見，我走了！」
7A b'f.J~G%X^#\*T
i$b(t8SZ}!k 　　手在身後找到門把手，拉開門轉身就往外竄，就好像有野獸在追他一樣——然後他的身影在門口凝固，片刻，直挺挺地又仰面倒了回去。 }j"i(Dnm"cq
Z6K)T vRR?r9{
　　「小胡？」
n)Cz)S?5Q
NoZ9f]5mv q#G 　　溫樂灃趕上前去扶起他，發現他已經翻著白眼昏過去了。仰面一次，覆面一次，不知道他的腦袋是不是能受得了？
Rjn'H'E Sn k[1S/w}"ft
　　溫樂源雙手扒在門邊，身體前傾出去左右查看，走廊裡空蕩蕩地，沒有任何人類和非人類生物。
yK^N^sy.da uy Ip9HO
　　「他開門的時候看到了什麼？你看到了嗎？」溫樂源問。 8B6Z!Z[K,v:z

/hfo{8po:Pt 　　「什麼也沒有。」溫樂灃皺眉說。
QMm dQC
9R[oE,[N5h.? 　　溫樂源轉頭，看著溫樂灃托著那個膽小鬼腦袋的樣子，歎了口氣，攤手，聳肩：「……你又打算多管閒事了嗎？」 ,xtu#~{ b
L5^9O"S]
　　「是啊。」 +\${6Er d `g9B5T6M
}:~ OP b(nK `
　　「又免費？」 Z9S0Z;Z`H*^txEt
j_:i4mf]2l+As M
　　「他是姨婆的住客。」 ,s Tf_1v]

y3[:@$TB*zM+b/F 　　「就是因為他是她的住客！」溫樂源氣憤地叫道，「從我們住進來開始，她就推薦他『有事就找溫樂灃』！我們又不是管區警察！還免費！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b@;~9a\
C-N0e/r z1U y
　　溫樂灃不與他爭辯，獨自架著胡果的腋下把他拖回了房間裡。 /l1s,`/yk&S$?c F\
Y2UHm c9J
　　「雖然我們是做生意，不過也不能不講人情。他畢竟是咱們的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他又是個沒出過社會的小孩，你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i(r5x'W/p6_k/H'U "v#p:LREf U7J8q
　　「這小子真重……而且我上大學的時候也遇到了很多好人，所以我現在才能在這裡和你悠閒地工作。如果當時大家都和你一樣，除了自己家人一概不管的話，我說不定早就退學無數次了。」
F7[X3v)JO a]!U+k8h-]a&O
　　溫樂源皺起了眉頭，抱著雙臂，疑惑地道：「我從來沒有過問過你大學的生活，因為我想那種地方你一定過得很好，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那時候發生過什麼嗎？」 %Cy W,g L4v*XZ

DGL ?G] 　　溫樂灃笑而不答。
:Fig2PMD"u s%@
(\g%y j0H+a-dc 　　胡果是個膽小鬼。
:A|9~Sr!c v0N5iZ6a6Z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膽小鬼。
Dr5aD o?
flx$~G M,nC 　　從小就被幾乎所有朋友叫做「小膽胡」的他，一直都在害怕著一切可怕的、不可怕的東西。
GiX:H @ }%S!P V0d.J/U1u"XW
　　所以「英雄」這個詞和他是沒有關係的，他的字典裡只有恐懼、怯懦、畏懼、卑怯等等詞語。 !o-`8d/Q j ez
e0K#UH?1tU
　　在那輛可怕的中巴車上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一個堂堂男子居然嚇得手腳冰冷，一動也不敢動。後來他幾乎是被人架下車的，雙腿如篩糠般亂抖，腦子裡一片糨糊。
-sf:@oA~$H bZ*v pB;})crCa-V XW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不記得了。只是站在滾燙的柏油馬路上，看著那輛血跡斑斑的車，以及掉在遠處的、那個帶了一蓬彩色長髮的腦殼，機械地隨著大家的提議去做。 -p0EJ%R0Ta ?4`
%SL+vr}$m Z'{i
　　他現在還記得，在那條沒有綠蔭遮掩的柏油路上，空氣因為陽光的熱力而有些扭曲。乘客們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接下來的事情。 FB]eO0\V-H
+C:z Y,j"vyBsB,is
　　他一個人站在車頭處，呆呆地看著那女人失去了天靈蓋的頭，裸露的腦，噴湧而出的血，以及一雙大睜的眼睛。 ,ZS@E R&V:o4sLr^
8Ub;g mvga$}|#X
　　她死了嗎？
C Qte0Or$XqN q|$m*yPa
　　還是活著？ &^"j&T6u%v1@2|![*{

eT&R7NvLUzg 　　血腥味由於午後的陽光和熱得人心煩的微風四散開來，許多黑色的蒼蠅聞訊趕來，爭先恐後地在她紅白色的腦上爬來爬去，看來就好像有許多雙眼珠，在惡狠狠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4|,]![U0Y8q#z
K'lt:x.J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恐懼就從太陽下汗涔涔的脊背後像蛇一般鑽出，爬得滿身都是。
| rd7l*nn
c"AT:?,b Zdd3^R 　　鬼，對這個世界還有殘存的思念，所以才變成鬼。痛苦、快樂、悲傷、仇恨、憤怒、牽掛……都是變成鬼的理由。 +AZ3|uQ_0?,\n
R N*r@'N1CCXXBW S
　　她已經死了，或者她立刻就會死，這毫無疑問。
tX-Ag(B_+y
O*RWn8rV|)z:G 　　她會變成鬼嗎？ Tn#m"_1P[

1y1o[K c5_| 　　如果是他的話，必定也是會選擇變成鬼，讓那些坑害過她、對她冷眼旁觀的人付出代價！
{yL?6chq(Q"r
(]6q rU!}f 　　那麼……她一定會復仇的……是吧？
Cf2|b^ Z3W:]-dk
　　他心中驀地冒出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1KH5f%m d _~^f s5s9y6Z
　　她會變成鬼，因為她還有她最後的牽掛，以及對他們的巨大憤怒。 nv^&JNd~.m(z
Q)Ba1R{Z
　　她一定會變成鬼，因為他們這群怯懦的無能的人，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卻得到了「英雄」的榮譽！
r2G3~/JH,J T1j F ;IUj s4p
　　她一定會復仇的，會追到他們每一個人面前，把他們所有的人都殺光！ 2j;lz/q6`VZ
K G'i:g(p{`
　　看她這不是……已經來了？
B3}2L\ ?,\L
@,`&]VM 　　胸口彷彿遭到重擊，胡果有種心臟啪一聲裂開的感覺，眼前出現一片深色血紅，漫散鋪開。 ;Yh9w%H!e.z I:`O5D ?S"Z

b@6R*pB2w o%H_vf 　　窒息感隨之而來，極度的不適感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M b/r/`4w!y H1M2n+}_/e\y
　　眼前一片黑暗，讓他一時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rPR8QS L
#f#J?+]@;v(w8o
　　然而他卻能感覺到，黑暗中，有一雙晶亮的眼睛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種不知是敵意還是其他什麼的情緒，籠罩在他的週身，能感覺得到卻看不到，就好像忽然盲了眼的可怕感覺，不能掌控的恐怖感，讓他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WsX:d*d/nR g 3ln)r3D:G;v1{U
　　又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
`o+a V"f,p
A\3i$uXS$m 　　就是因為這種感覺，讓他幾天來一直處於惴惴不安之中，用盡各種辦法，不斷東躲西藏，卻怎麼也躲不過那種不知來源的注視。 _A!vJ1w.V J,A*h

8M*J"F,h9M(M9c\g 　　那注視的目光中充滿了嘲笑，就好像在說，你瞧，我看著你呢，我會一直看著你的，看到你死為止。 3@/Qk*~3OA'@qT

Q-E+|4O ]i 　　於是不管他是在睡覺、吃飯、散步、洗澡、上網、打電話、寫論文……都能感覺到那雙無處不在的眼睛，她鍥而不捨地把他追得無路可退，想慘叫，想求饒——卻不知該對誰。 )V^1b/J$n HfAQ.P

-^V B2F&Ao]'Gl Y 　　這是復仇。他覺得自己聽到她的聲音輕輕地說。 ,u4_0lq.F*~'K
Ds3C{}
　　他為什麼會知道那是她的聲音？是不是和她慘叫時很像……對了，是很像——尤其，與她幾乎喊破了喉嚨時那種沙啞的聲線幾乎重合。 j']ll+BB

Ec9w4\6M@ 　　他已經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雙眼睛所在的方位，可是他依然弄不清她的意圖。未知的恐懼爬滿了他的脊背，冷汗像蟲子一樣從發隙一道道蠕動下來，鑽進衣服裡。脖子那裡很癢，可是他的身體卻僵直得一動也不能動。
+Btvt!{7_nN
4TWZN |nA5d)U 　　那眼睛眨了一下，似乎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她要行動了嗎？ F B;w_2O;D
#z9S {4M'|q8u/X#M?
　　他還……不想死……
-x2lPS^u k;h0FN7P-yFLRu
　　他還年輕……他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還有似錦前程等著他……他不想坐以待斃…… :\ yH PuoH

-GM Fh` KI 　　不想…… 0}xiF)q
2WU9v'TotI
　　「救……」 z8P:B-qHm*T
:qOk3r2GD5J
　　舌頭碰到了上下牙間，發出了一個模糊的語音，他為自己製造的咒符啪啦碎了，他用非常難聽的聲音嘶叫了出來。
r*\2]&|[lwt2J E8nY
*Cq3p2G(n,J4n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TC-e1D%a$Y']4q$O#P

'f _?7~3m5[ 　　聲音劃破了黑夜，把一地的寂靜敲得支離破碎。 V(ALMq r0~]/C

4yE6K*s?S y }h f0q 　　溫樂源和溫樂灃以整齊的動作，砰咚一聲從床板上跳了起來，溫樂灃跳到了地板上，溫樂源卻跳錯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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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就睡在床板邊緣的他，剛跳起身就踩到了床板的側邊，和他睡在同一張床板上的溫樂灃，起身離開的動作幾乎與他同時行動，他無法保持平衡，一腳踩翻了床板，自己和被褥床板一起叮鈴匡啷摔倒在地板上。
t,n&`gEbr
8b1pf/o8G4nS 　　「我的屁股——」他大聲慘嚎。
j H:p]b,a3v 0}3pC:`3Ms
　　溫樂灃在黑暗中也搞不清地勢，溫樂源的慘叫聲讓他慌張起來，想跑去開燈，卻被胡果睡的床板狠狠地絆了一跤，不過他很幸運地摔在了床褥上，雙膝並沒有什麼大的損傷，於是又很快爬起來去找燈繩。 P(j b.n&F!U{

9i3~@2Q };B6v/F 　　啪。 .F_Cd/\+J]b

0a$Z/cg C s B?2f$O 　　燈亮了。在燈泡橙黃色的光線下，只穿背心褲衩的溫樂源，正躺在地上捂著屁股打滾，床板翻倒，被褥扭成一團糾結在溫樂源的腳上；而胡果坐在溫樂灃的那個床板上，瞪著眼睛看溫樂源的狼狽模樣，頭髮和身上的襯衣都濕透了。
m1U \af'b-PfBW ~b:Lp)oy:M
　　「我靠！胡果你他媽的找死嗎？」溫樂源一邊呻吟，一邊大罵。
K.W(xoI3W(tL5}e0Z
Ir5dg[m~4c%_ N 　　胡果沒有反應，還是瞪眼看著他。 N#Y x/\-|"X{2]

~8^| ] F7O p?#M)d,m 　　溫樂灃邊忍笑邊走到床邊，把翻倒的床板翻過來，扭得亂七八糟的被褥床單鋪回去，最後才扶起溫樂源。
)ue!m&?PH1v+A@ g'y
P7Y-nU-x$k 　　「還是先別追究別人了……你沒事吧？」溫樂灃攙著他坐回床板上，問。
~,k w6aMx2r h/s,[.TEb
　　「怎麼可能沒事！」溫樂源連眼淚都快下來了。如果他們不是喜歡在地上鋪個床板睡，而是睡在普通的床上的話，他這一下子八成要摔成殘廢了吧。 h @/P/m:QP

V2?j c#i 　　「胡果你是怎麼回事？」溫樂灃做出責備的樣子對胡果道，「幸虧我們心臟都很好，否則這一下說不定就要出人命了。」
lQ)Sb5e-E"B 3Q0MU&}z"[
　　「對不起……」胡果神經質地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眼神有些呆滯地說。 T2oH P}:DZn(oQ

E(pB?/h Ff 　　在溫樂源和溫樂灃跳起來的一剎那，那雙緊盯著他的目光唰地隱去了。 !`3d9Ym!VZ(Tgh
bF8}(\I(O
　　在這幾天裡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那雙眼睛根本不在乎他身邊有多少人，想消失就消失，想出現就出現，他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c|A`IR Q b4B eAs)~.A
　　可是今天，在他闖入他們房間的時候她就消失了，他想出門的時候她才出現，而現在又是如此，他們一清醒她就不見蹤影，難道是因為……
'k [X2Qj6IJ
{ lO2ga 　　陰老太太出門之前告誡過他，一旦有什麼事發生，只要立刻找到溫氏兄弟就沒有問題，原來……果然如此！ Z!gH)p-G
cYRvx4tQ
　　等尾椎骨最初的劇痛過去之後，趴在床上緩勁兒的溫樂源氣哼哼地道：「有什麼事，你給我快點說！要是理由不夠充分，我就殺了你！哎喲……」 S2cioOH(`5Ob2O
0vE$X(L;l7ru
　　「別動氣！我看看……喲，屁股青了。」像胎記一樣的一片青紫，在他尾椎骨附近招搖地炫耀著，看來真是摔得不輕。 g/KV%ZC%C(|*gg

p3US c-N'dy&G| 　　「什麼！真的？我要殺了那小子——你說不說！我真的殺了你噢！」 s{k5g;`
I"g}-RA;N
　　胡果真的很想說出來，說出來他才能感覺輕鬆一些，但是那件事並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啟齒。
dk7u\_:e ,M)@Tw,A'Lps
　　那個炎熱的下午，那條被燒灼而軟化的柏油馬路，是刻在他以及車上所有人心裡的羞辱刻印，就算那女人永遠不來找他們，這刻印也必定印在他們所有人心上，讓他們背一輩子！ !@ Il*d2p1qK&L/Rm-s
1d/^p,Q0{dk? G
　　所以他不想說。在其他人能夠說得出口之前，他不能說。 w,?y&ga"_6Y
v'r Jvp7f!Dm q
　　「我惹到了很恐怖的東西……」他哭喪著臉說，「我害怕……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在你們這裡躲一段時間？」
,}8]8~!^7S
{ lJp|;i^ 　　「理由不夠充分！等我好了砍死你吧。」溫樂源斷然說。
5`\| f*}e2V
fd @-F%~ 　　胡果慌了手腳，「別！我說的是實話！真的是實話，有東西要殺我！她正在找機會！說不定明天就會吃了我……求求你們別趕我出去！我還不想死！拜託……」 _Bd-Y9|ci8Z\-j

(LySj,@ 　　「不用怕，在那玩意把你吃掉之前，我會先殺了你的。」溫樂源冷冷地說。
#@S;c"J2}7{@l 'Ia)\/W a0xVes8J ?p
　　胡果的眼淚嘩啦啦掉了下來。 q\A"MW\+x!ao,|V

,F g R3v5z)}sn%r.? 　　「哥，你別再嚇唬他了。」溫樂灃好氣又好笑地搖頭，「小胡，你甭怕他，他只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那麼幹的。」 9vkk;xK)JY
fX z2U8qB"X#N#@
　　「可是……我說不定……真的會被她吃掉……」胡果哭得非常傷心地說。 cx r#CheG5s
;NVO3A*j"@M/_-Y*X,zE6EW
　　殺了你還有可能，吃……怎麼吃啊……
3i {4ba&By/U;iSbY 6pD5wv5g{ QhW
　　不過溫樂灃決定不給他增加心理負擔，只是坐在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給他精神上的鼓勵。
'Nr|+{Wy$tY
,C(~:ce:W6L7W@^6V 　　「好，就算你真的遇見麻煩了，那至少可以告訴我們，這麻煩你是怎麼惹上的吧？」 B0zy6~e y/L.C
/C-B xY&[bv1e
　　溫樂源揉了揉屁股，翻了個仰面躺著。 ciu t'r

;E m(Nx n4J 　　胡果沉默不語。 )j7hyQ|7`c wT0k
6Deq~eiZ e l:t
　　「小胡？」
6_U/H E8EEsK/x @j)b
2?;k2L#Gk0S5n+^ 　　仰面躺著還是痛，溫樂源又打了個滾，翻過來繼續趴著：「誒，對了，我們那天在電視上看到你了呀，還當了見義勇為的英雄。嘖嘖……難道有人就嫉妒你那點小榮譽，放鬼來害你？」
ij(tG4d`GC.iQd i N I!V+e5A Q"]9O
　　「就那點榮譽……誰會看得上啊！」胡果用很不自然的表情笑，「不算什麼，根本不算什麼……」
$s*Kv;Am#xU;[W
tU*\6D9T9}y 　　當溫樂源說到英雄二字的時候，他的背部僵硬了一下，手一直放在胡果肩膀上的溫樂灃，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c4Bhi8L#q0bz-C,|
.dH7D z_{hC 　　真的是……不算什麼嗎？ B ^/U/M6s[t

7ipc[e5q$bV 　　溫樂灃向溫樂源使了個眼色，拍著胡果的肩膀笑道：「沒事沒事，你想在我們這裡住就住吧，反正我和我哥是光棍漢兩條，多你一個也不多……對了，你會做飯嗎？」 8ScTS?W d5b

]kp7hm1c 　　胡果喜出望外，拚命點頭。
gW3]&\)er-Ic
pxRs5Pe RA 　　英雄之三 $S)M)x:}rKV
a.jGjWr3J%W[O
　　忽地，一聲不知名的野獸怒吼，穿入胡果的耳朵和心臟，他淒厲地慘叫一聲，扔了遙控器連滾帶爬地一路逃出房間去，連門也忘了關。
8b9yCY'}L
rdy;}$w } 　　事實證明，濫好心一般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B'|${I*T s

:c-E#\/g?7a(]n'K 　　胡果的確是會做飯沒錯，可是他只會做一種——那就是開水泡麵，偶爾加點搾菜火腿腸算是改善。〈比溫樂灃還不如！〉 6U9@6v+s%DB"J[&t@
I(hm5R{8Bqe@-_6a
　　在連吃三天不同口味的泡麵之後，溫樂源又開始懷念溫樂灃糟糕卻不算太糟的手藝了。 4jk$jBuM;n
5DgZ AEHbc8Yb2P-}
　　「我討厭泡麵……我討厭泡麵，我討厭泡麵！我要吃麵條！我要吃米飯！我要吃紅燒肉！我要吃蘑菇湯！我要吃水煮魚！我要吃火鍋！……」 1Pl,[le0T

_0Y0Y-U z#v*l8P:R 　　溫樂源壯碩的身子骨，在房間地板上打滾。
aE.Cn2J%o-k)tJ
p WWZ8Bm,C 　　胡果端著熱氣騰騰的泡麵，悲痛地思忖著口袋裡還剩下五十塊錢，不知道溫樂源這德性，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做」點什麼，更算不出來萬一要「做」完的話，不知還能剩幾分……還剩一個星期才到月底啊！要是現在就花完了，怎麼和老爹老娘交代？
1NEA%qpT
*O OR3n)hU5U 　　「行了，別打滾了。」溫樂灃也對泡麵的味道相當膩味了，放下自己的碗，歎氣道，「我們出去改善伙食，不然再這麼下去沒準會餓死。小胡，別吃那個了，我們一起出去吃。」 S'VN_#y5W@

N\C s!S'P~C9x 　　出去吃=說不定就要用他的錢=這一個星期就喝西北風去吧…… 3z;~aSE fn`

IJBN,A!h 　　胡果死命搖頭：「不不不不！我喜歡泡麵，你們兩個出去吃吧！那我就連你們那兩碗也全吃掉就好。」
#l+QE6d:GD8K mDp .`wW[/P
　　溫樂灃想了一下：「你沒問題嗎？」 S IjbL

9G*IF*|3s9Z 　　「啊？」 ,X3l,?T C;w'v5R-D

P ['Wh [i 　　「你一個人不是會害怕嗎？」 iZ B:i+~~Ei0_Lf
!J nC4x w3~ z
　　想起那雙眼睛，胡果又感到一陣冷颼颼的懼意。但是在溫氏兄弟房間待了這幾天，除了上課的時間之外都跟著他倆——連工作都跟去，再也沒有感覺到那雙眼睛，他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9S6|8i)T#[6{i
#_c'o#?o*? {!T
　　也許她已經升天了，說不定沒事了吶……他有些僥倖地這麼想。 x6^)F*U._%d

R:`!B Kq 　　「啊……只不過是吃飯的時間嘛，沒關係，沒關係！你們去吃吧！我一個人在房間裡看電視就好！唉，我那房間裡連個電視都沒有，只有一台電腦……」
(J(sa G9a%RU@6Al
f5`0Q-i(K(K"c1wU 　　「有電腦才叫不錯吧。」溫樂源不滿地說。
"c9NEXA@ T2u8@5fi[Lc z
　　溫樂灃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出去了。你一個人當心點，我們會盡快回來的。」 GV Jk#Y

"` raaa \ 　　「好。」
*[Qw8i*Xt/p4? w6Z8lUH
　　溫樂源和溫樂灃的腳步聲在樓梯處消失，房間裡忽然變得很靜，只有電視機喧嘩的鬧聲。 H!n#f%T |s3mM[

e2|d"n/A 　　雖然剛才說得很好聽，但是胡果心裡並不是非常有底的，現在忽然一靜下來，剛才的豪氣忽然縮成了雞蛋點大，脊背上又涼了。
/A,C vK[:n2f*S ^2sqId~ Y
　　有點……後悔。他把電視機聲音放得很大，哭喪著臉心想，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判定她不會來了呢？說不定她就在窗外的某個地方悄悄窺視著咧！等他們一走，就猛撲上來把他吃掉——啊啊啊啊啊啊！
t|C"RO.SnC c8ug \#pAh?
　　可是現在又不能去追上他倆說：「我害怕，哈哈哈哈，拜託你們帶我去吧，哈哈哈哈。」本來就對他有許多不滿的溫樂源，肯定會狠狠嘲笑他到死為止。
*IUT6Ni6kR:i}
A8K^qnO0LL 　　越想心裡越害怕，碗裡的泡麵也吃不下去了，隨手往地板上一放，把房間裡所有看得到的燈都打開，自己蜷成一個蛋，蹲踞在幾乎貼上電視機屏幕的位置上，讓電視機的聲音，給自己造成房間裡活人很多的錯覺。 T,nj kS)XB}
6Q0N5w kc]|
　　電視裡又在播放新聞。 6{ IxZA3f

q5`'q1TYv 　　「本市發生了多起殺人案件，根據辦案人員介紹，這些受害者的身份、性別、體貌特徵等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死者全部死於個人獨處的情況下，一起在被害者的辦公室，另外兩起在家中，以及……」 D4a0zt#`X{`ph#`-C

CUvdx;H5Ss j 　　獨自一個人看這種消息還真是讓人發寒，胡果抓著遙控器就打算換台——如果不是播音員及時地念出下面一句的話，他說不定就會錯過去了。
M JP;f$F Jk*SH!K xe{Xq;W
　　「但這一連串的受害者，都是在救助重傷少女事件中，見義勇為的乘客，警方懷疑是連環殺手所為，只是殺人動機並不明瞭……」
`5o5N6E'X:n
K#XuZmD 　　胡果的頭嗡地一下就大了。
FK V*WI0s
-Bj;H.`,}G 　　是她嗎？她果然開始行動了！
V.S6q+xKU8m j.o3U0i eLU
　　背後沒來由地又開始發冷，他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神經過敏，還是真的本能地感覺到了什麼，似乎那雙眼睛又出現了，他身體蜷縮在一起的部分汗出如漿，濕濕粘粘的很不舒服，但是他一動都不敢動，生怕稍微一偏移，視線就看到某種恐怖的場景。
G/O;o-NV(N
hV&z2l ^ 　　如果現在出現像《殭屍殺人夜》裡那樣的鏡頭的話，他一定會當場心臟破裂死亡！
,~vA6OiDRt #k {A4H1H#Y1y|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自己已經蹲了十幾個小時一樣，可溫樂源和溫樂灃兄弟還沒有回來。他的四肢完全沒有移動，現在已經全部僵硬掉了，關節處隱隱作痛，提醒他再這種體位下去，怎麼也弄他個半身不遂吧。 \/jV |$_L}

9Jp(l~fJ 　　他多想活動一下啊……但是不敢動。
4gVPs$|+A(a KI8L QkQ
　　稍微活動一下……還是不敢。 3\%P1lM,C

-Vj"Zf s%U,w 　　動一下下就好……可說不定會被不知在哪裡窺視的女鬼發現…… mB"M_ N1\ ?r

"L J'c?%k-gGz&]}.W 　　關節痛死了……血流不暢……脖子好像有點扭到了…… 0U H+[S&Hj
j-Y XW%q ^m Z
　　還有一直拿著遙控器沒動過的手指……
%ZY$vQHXF.c Puo XI
6hx4@1E'N3t6i 　　想動……不能動……
:VhPU x/^U )q.FC d4P7v/n:j:k
　　想動……
6}Y\T#W+~
fK?/Q w{(gS 　　忽地，一聲不知名的野獸怒吼穿入胡果的耳朵和心臟，他淒厲地慘叫一聲，扔了遙控器連滾帶爬地一路逃出房間去，連門也忘了關。 mo'o9TV K\z/N

'~3Pt9wa vy;}3?r 　　電視裡，一頭獅子驕傲地抖了抖毛，腦袋頂上打出一行字——「雄獅牌電蚊香，蚊子死光光」。
3U"r'd*Mb7PEr
'@y7D+{@ U*S;g 　　胡果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兒去，要到哪兒才能逃出那目光注視的範圍，但他至少知道一點，就是他不能一個人待在那裡，否則一定會瘋掉。 7Z+O:g ]O)u

R:bK0DiY 　　他悶著頭就往樓下衝，在即將跑下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他卻驀地發現那裡站著一個背對著自己，長長的黑髮有如瀑布一般的黑裙女子。他緊急剎車想要避開，之前的衝力卻無法化解，噗地一下就衝了下去。 jM,s~nS!j"\u

/Lc%fv!lLb 　　衝了下去？沒有受到阻礙？他猛回頭，那女子——依然是個背影。 rR f @\5x5T2^

O9_G4AT,q[)j 　　馮……
4l/z9P,Pk{ ^9X +XMjTrKbO-S
　　「我的媽呀！」在一聲慘烈的叫聲後，他終於倒地，昏厥過去。 6Q0`QHS$SA

`*X\,v-O}?_ 　　「這小子果然膽子很小。」早就候在樓道口的西瓜皮頭小男孩抱著胳膊，用腳丫子戳戳胡果的腦袋。
M)xC,ciwY7nNB i.@ v3{Xm
　　「我什麼也沒幹……」馮小姐緩慢地說。
#D1|?(c5NmQ"W|UC[ :HF ]-VV5p+m
　　「我知道你什麼也沒幹。」就是因為你什麼也沒幹，他才能幸運地昏過去，你要是幹了什麼的話，他現在八成已經斷氣了。
;g,w(}$@w\jBY )aF:v;d*gi?:X&Z"b
　　「不過目的達到了……」馮小姐走下那最後一級台階，道。
4c zSqq[
V+\ fVY \ 　　「這算什麼達到啊？」 .`+kb5^:y9CW e|

-L \O#Wq 　　「他沒出去就算……」 p-M/|O X;y

9? y_d6|$j.C6["HB'^ C 　　溫家兄弟出門前悄悄囑咐他們，他們在公寓外下了「網」，只要胡果不踏出這公寓，就沒有問題。
]Ke0b9g;i,Qf2^ )e ju,o,|x9v
　　但是他們不想把這一點告訴那個膽小的傢伙，否則以後他會沒完沒了地免費來找他們辦事的。所以拜託他們兩個守在這樓梯處，必要的時候嚇一嚇這小子，只要他不出去就行。
` P0`9KJ @F5F$y
_R_} T,\-N 　　反正的確是沒讓他出去……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不吭氣兒了。 p"O zO;q6z+t'Q
I!I:ob0g"s-J~
　　「那現在怎麼辦？讓他這麼一直躺著嗎？」 .Ct L)d5[ }0R*o~

wP#~-SC-\re 　　「我們得把他送回房間去……」 a!I,eM Q&Uz3B,D n

:Fa$H,Q)s D}4U 　　「噢。」
6b1j _wM Z
k5dj%}&y Mbt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拎起胡果的一隻腳，努力往樓上拖。
0?nV&G)~ Z8ZE)]
2H Y1|FB(o S'hO.K 　　「嘿，真重！這小子……馮小姐，你就不能幫下忙嗎？」
%nv.S*i_
Ry MOIHKwPTTn 　　馮小姐微微一攤手：「我的手沒辦法抓東西……」 l2H@ E3I\5WS

PA#~.d1Q!W,vR1O 　　她是個只有背面而沒有正面的女鬼，胳膊和手不能前後彎折。 f JW ['up

pt(d;K|+v 　　「藉口！」小男孩憤然道，「我知道你有正面！那天晚上你在樓頂把腦袋拿下來梳頭的時候，我看到了！別以為我除了妻子和孩子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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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把腦袋拿下來梳過頭。」馮小姐平靜地說。 +g/Ib)d }x;vT
Ha.MPiu^ y0h#JJ
　　「怎麼會？我還看見你穿著超短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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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X1tB 　　「我自從死了以後就一直穿著這一身，從來沒有變過……」馮小姐說。 '\:J+i aPb4\){}7k$u

SNdi"Zu7[ 　　小男孩愣了。 X#|mY5E+[+Q

5s-Q'kun|I#A k#i 　　「爸爸……」公寓大門上露出一個十一、二歲小孩的頭顱，然後是細長的脖子和一具細瘦的小軀體。那是一個小孩的鬼魂，正從門板中努力鑽進來。 ;s[V/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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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西瓜皮頭小男孩在看到那個鑽進來的小孩瞬間驟然變得高壯，竟化作一副中年男子的樣貌，「怎麼了？」 .?x:k'b"b9N_"h;} a+eCN-i

!V!UAjE%bJ 　　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直維持兒童的模樣，只有在面對妻子、兒子的時候才會恢復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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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0rM-c X y1h 　　小孩向他跑過去，中年男子扔下胡果的腿，抱起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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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有個很恐怖的姐姐說，要找住在201房間的哥哥。」他指著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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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T(r}8h$u o*\N&V 　　這小孩是小男孩……不，應該稱之為宋先生——的兒子，宋昕。他在十二歲時由於母親恨鐵不成鋼而被失手打死，現在寄居在公寓外的法國梧桐上，和父親一起等待由於內疚，而反覆地自我懲罰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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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他們一家三口沒有一個人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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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8T"W,l 　　「恐怖？」按理說宋昕死了很多年，見過了各種各樣的鬼怪，應該不會再覺得某人恐怖了……難道說…… K P2k:P)L'o(N

5u0A9qlF ` 　　宋先生放下兒子，對馮小姐道：「我出去看看，你和昕昕把胡果抬回房間去。」 P,syn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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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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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YjE"v*Ro 　　馮小姐還想分辯什麼，小宋昕卻一言不發地彎腰，夾起胡果的兩條腿，匡匡匡匡將他頭朝下就拖上樓去了，胡果的腦袋在小孩身後的樓梯上叮鈴匡啷上下猛撞，就像一顆彈簧球。 ^^2s!b/M?4q'~5T
QE-l L5|:DV(G
　　「你兒子勁兒很大……」馮小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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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D~,mc,u9d_)kI d 　　「是啊……」宋先生有幾分慚愧地回答。 Hf7\#u1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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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不清楚那個「很恐怖的姐姐」有多少惡意，宋先生決定不走出公寓範圍，只是打開了門，打算站在門口和她對話。 CG*H+V4?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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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看到她之後他才發現，小宋昕說得的確沒有錯。 0Q YT.Bx w%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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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腳蹬厚底鬆糕涼鞋，穿著窄窄短裙，上身只有一件清涼的吊帶小背心的年輕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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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家兄弟設「網」的範圍，是以門口那兩棵法國梧桐為限，所以她所站的地方，是法國梧桐之外的那條小巷子，從公寓門口看來，她透明的身軀與身後黑暗的小巷，以及巷外的霓虹燈，結合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x,YAiy0T 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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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只有這一點是不足為懼的，可問題是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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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了天靈蓋，一頭彩色的頭髮只有下半部分，應該是頭頂蓋的地方，有白色的腦裸露著，大量的血呼呼地往外冒，鮮血的小河爬下她的額頭、細巧的鼻子和嘴唇、脖子、胸、肩……一直流到地面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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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裡拿著她缺失的那片頭蓋骨，上面還帶著一蓬彩色的發。 u)UE/Kfa}5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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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種景象，宋先生心裡也忍不住涼了一下。 *[.IaM F H v^

r7h%R^4X5`&g.i)k 　　「你們……在這裡幹了什麼？為什麼我進不去？」那女孩用平板而呆滯的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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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Zs6~u} 　　當她說話的時候，血液就滴入了她的口中，將牙齒也染得血紅。一張一合之間，真可算得上是真正可怕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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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渾身散發出一股股森冷的氣息，穿過夏夜的風冰冷地扎入人的心房，沒有軀體的宋先生和馮小姐，本應感覺不到涼風才對，可是他們居然也有寒冷的感覺，如果現在他們有身體的話，或許連頭髮也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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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宋先生忍住想後退的慾望，道：「這其實是我們這裡管理員的兩個孫子干的，我們也不清楚……要不你等他們回來再說？」 Q5Z#~ kN&g s&p
3z{z4@4| wH-z9z
　　女孩冷笑了兩聲——她到底是不是冷笑宋先生也弄不清楚，但她笑聲中那種陰冷的恐怖感，讓他脖子後面也有點涼涼的。 sOM"[jw&T

%H3pWf.Xd 　　「201房間的那個人不會走吧……」 m%{m9zS'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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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不會。」至少他醒過來之前不會走。 'oD^*gF@ W

Si7d[T4pU 　　「那好……我就等著他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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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轉身，身形唰地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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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抹了一把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關門，緊張地回頭對馮小姐道：「怪不得小胡要著慌，連我也忍不住……要不要打賭？她身上有殺氣，絕對是殺過人的！而且不止一、兩條人命！」
*Etr uG aX~n
'Gt4l:_+oV.L v 　　「賭一條胳膊……」馮小姐緩慢地說。 S~Mvz:o P;d

0v*Jj-V!V 　　「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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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XT 　　等溫家兄弟回來之後，抱著兒子的宋先生和馮小姐，把這期間發生的事情都跟他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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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天靈蓋！」溫樂源愕然問道，「你們沒看錯？」 w,f9]7bf

&c(QOo2rd 　　「沒看錯。」宋先生道，「天靈蓋在她手裡拿著，腦袋頂上缺了一塊，腦子都露出來了，猛一看有點像日本民間傳說裡的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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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想一想，轉頭看看其實早就醒來卻躺在那兒裝死的胡果，一把將他拖了過來。 nB(L;X `

u!Tik"F 　　「啊哈！你還敢說什麼也沒幹！說！你們到底見義勇為了什麼東西？你們見義勇為的對象幹嘛追著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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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掐著脖子的胡果大聲慘叫，卻並不回答問題，只是用哀憐的眼神看著溫樂灃，希望他能救自己，溫樂灃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F/|oZ*\o+sE

#d k#G(XBd7W|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胡果絕望地哀嚎起來：「拜託！我們什麼也沒幹，真的什麼也沒幹！請相信我！這件事不是我們的錯……就算她想報復也不該找我們！我是無辜的！就算把我們放到法庭上，也是無辜的——」 Iv[W6ZNn
-y MH9H6[V&O
　　溫樂源無言地放下了他，「審問這小子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廢話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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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的都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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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jTlB 　　「那——那個女人就是來找你續舊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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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不相信我呀！」
-FbvD7V S
j~r'@)l!x 　　「你把實話說出來我們就信了。」 2` J P;Od
b_6aJ!b
　　胡果承認自己沒有說出真正的實情，但那是因為他曾和其他人一起發誓，永遠都不說出來——那是他們羞辱的傷痕，卻被蓋上了榮譽的烙印，這讓人怎麼說？ Q%sqh;bH;z:D3]
2z5`i\ w#J b(k
　　胡果始終堅持守密，溫樂源他們也不能對他大刑伺候，便口口聲聲要將他趕走，但是胡果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是死也要待在他們身邊——因為他很清楚地看見了那對兄弟和宋先生、馮小姐友好的模樣，忍不住幻想他們說不定也能收服那個女孩…… "PS*L`)p6J9uLG
|[P0P*}4C"y3UK$`
　　可是如果麻煩不會發展到更麻煩的程度的話，就不叫麻煩了，既然事情沒完，那就一定會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G'@ZH,l DI

x#au;Ab J R 　　「本市又發生兩起殺人案件，受害者是幫助重傷少女事件中，受到表彰的中巴車司機和車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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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K^&i;xf2mG,R 　　胡果手裡的碗噹啷一聲扣在地板上，冒著熱氣的泡麵灑了他一腳，他卻好像沒有感覺。 4L(y`rq/@{:R]
r%M|D4Me
　　「連……他們也……」他張著嘴巴，已經完全呆掉了。 w.fyB$y R)C3N%D

#PVl7kB 　　溫樂源一臉厭惡地吞著難吃的泡麵，間或抬眼看看胡果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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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n R }]C 　　「哦，他嚇死了。」溫樂源幸災樂禍地說。 CdM7s3Iqi
(G3r/zOe#lD8C
　　溫樂灃歎氣：「哥，你別老欺負他。人家還是小孩兒呢。」 6A;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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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冷哼：「小孩兒？小孩兒會這德性？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活該！」他依然對胡果不跟他們說實話這一點很氣憤。 9E%}%bD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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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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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沒功夫去管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他緊張地貼近了電視機，把聲音開到最大，就好像生怕錯過了什麼重要的鏡頭一樣。 0ilP,qg+N]AaH

2MX%Hh&OM9~s 　　「至此，曾經在那次事件中見義勇為的十三位英雄，只剩三人，主管機關非常重視……」 8jWES4RO*k p-H/D

:k,Dg^4q,X~_v 　　「小胡？你在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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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kap!{8}.F;uCHJ 　　電視裡的鏡頭，正是警員把白布包裹的屍體往車上抬的情形，周圍圍了大群好像蒼蠅一樣的記者和攝影師，閃光燈啪啪啪啪地閃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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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h(KGx }t)K _:\ 　　胡果好像終於確定了什麼事情，嘴張得越來越大，手指著電視顫抖地說了幾聲「那裡、那裡、那裡」，身子往後一倒，又昏過去了。 P7K7K1i.b@}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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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以很彆扭的姿勢昏倒在地板上，溫樂源喝一口湯，哦一聲道：「這沒膽色的傢伙又昏倒了。」 rU3A E4Ue D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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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應：「是啊。」他一天能被嚇昏好幾次，連溫樂灃也不太想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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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裡有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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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八成不是。」 5Tg0As?\

3m|["I-~ m|-Y 　　溫樂灃抬眼看了一眼電視，那裡面正連篇累牘地報導這十樁連環殺人案的難解之處，記者還很敬業地畫了示意圖，標出各位被害者的順序以及其被害的地點。 B~4MF,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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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示意圖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殺人的順序是從城西南至城東北方向，路線以鋸齒狀迂迴向綠蔭公寓的位置緩慢行進。 _/m1Vy6Y6z;t#l6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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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路線恆定，不過殺人時間卻並不固定。是隨機的嗎？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Jl)~,J}&Es1W

-I,d1I"d0M 　　「怪不得這小子要昏倒。」溫樂源不帶多少同情心地道，「最後一個被殺的是那個司機，他的地點好像是……」
&a[ n5B/RKM\~
_Yzqh9P[(D Pe 　　他用筷子虛點一下電視屏幕上的示意圖，「是在咱們巷子外面那條街再往南邊兒去一點的隔壁街道……叫什麼來著？尚簡路？應該是吧。就是那條街道一個飯館單間裡。」 _pKl4IlRp-V

6`Y"[#cU%ZY5E+^6xS 　　「難道接下來就是他了嗎？」溫樂灃憂心忡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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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抓抓腦袋：「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覺不覺得有件事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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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GA:g l&{ a@$wF 　　「什麼？」 :G{$Z Cs
uY"x$ReB a[b
　　「既然這些人都是那個女孩殺的，她按照一定的路線來一個接一個地實現目標，那她那天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找小胡？」
N,L;Q{ @(Y+`e
z3~$qe R^*v6@&_ 　　「咦？」 :Xm2e$j9w C9v'E
)D"K.^9K1] l0l9t
　　「如果按照路線來說的話，小胡至少該是最後三名的其中之一，為什麼她那麼早就來找他？」 5? Ixd-Y0z f}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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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她想先看看他……」
FJ,P!}'l md2?{9jS$l-C
　　「也許她本來想先殺掉他。」溫樂源嘿嘿地冷笑起來，「但是這棟公寓裡有姨婆和我們保護，她進不來，殺人可以增加她的力量，所以她才會需要先殺掉其他的人，做為殺小胡的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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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她對殺小胡的事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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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Y jmnC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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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剛睜開眼睛，聽到他們的話，轉頭又昏過去了。 8Vo.N+](g.x^@ _
B:F6E!~9r-Kw UE
　　英雄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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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j)[|#{ pu:x 　　還剩……最後兩個！ 0|a"p lGF

3g7]GB$y5k^F 　　他會死的……他一定會死的…… g7e$c^ez

3k @eBzV&qM%V+^ 　　她真的來了……馬上就會到他面前了…… 2TX&i[fu

VH`,{0yF 　　馬上…… x/{V7i;e\a/w&E

5}.B9[+\ s 　　可憐的胡果雖然是個膽小鬼，內心深處也有著不能與外人道的愧疚，但是他並不想為這個而死——至少在活夠之前不想，於是第二天就跑到鄰縣一個很有名的寺廟中，請了一堆佛像、佛珠、開光玉片什麼的，回來的時候身上掛了滿身的飾物，就差連大蒜也勾在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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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m ] _`{ T\ 　　溫樂源看他這德性就狂笑：「你幹什麼？打算擺攤賣點小商品賺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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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是……」懷裡抱著佛像、脖子上掛十幾串佛珠、腰上別了N個鬼頭的胡果悻悻道，「反正你們不管我……我自力更生……至少死得好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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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樣可不像是想死得好看點的。」溫樂源邊笑邊從他身上取東西，取一樣就扔一樣，「告訴你，這些東西一點用都沒有！真的不想死的話，就老老實實把錢掏給我們，別去買這些地攤貨，我們是不干免費活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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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哭喪著臉看著他：「可是陰老太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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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你咋不去跟著她？跟著我們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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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知道她哪裡去了……」這兩個人怎麼和正常人不一樣啊……要錢都要得理直氣壯，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的。 ;g"S N1F LaQ|

"W5\k0yGo 　　「那就老老實實掏錢！」匡！溫樂源表情一變，一拳頭就在地板上砸了個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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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7d2g\1d8clT I 　　本來溫樂源的長相就是站在山林中眼睛一瞪，不必說開山栽樹之類，就能讓人明白他是啥人的那種，更何況這確認身份的一拳？ 'VQ6l[w8ko@'LX
&G)FL4jj!_
　　胡果的眼淚真的下來了，乖乖摸出口袋裡剩下的五十塊錢，又把所有零錢——大概一塊八毛三分——全部交到了他的手裡。 j TA)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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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多了……」他邊掉眼淚邊說，哭得好不傷心，「我的錢……我的生活費……就這些了……」等和老爸他們說的時候，就說被強盜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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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溫樂灃盤腿坐在一邊，笑得直搖頭，「你別玩他了，你非要看他去當褲子才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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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收起那張強盜臉，笑著啐了一口，把那一把零錢和五十元丟到胡果的膝頭上。 9A3n&k-DLs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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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塊！還是接濟你這個難民吧！」看著胡果喜極「又」泣地撿起錢，慌忙塞進口袋裡，他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好，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我想他們之中說不定就有住在這附近的。小胡，你認識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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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s Pi6l 　　胡果搖頭，困惑地搜索著記憶中的殘片：「只不過是同一輛車，我怎麼可能認識……」
0M9Y#w7yWz V&x5i4Gk
　　「是嗎？一個都不眼熟？」溫樂源撓撓下巴，「真可惜，如果知道另外兩個人的話，說不定還能爭取點時間……」
/P V J;o4Z(S,Z5b
'Q#K v!qu9m3j,ex 　　溫樂灃點頭同意：「可惜都是互不相識的人……不過我們也可以守株待兔，把圍在公寓外面的『網』換一下怎麼樣？讓她自投羅網……」
F e+X!cM~g
C+|g/ON]"C!gm 　　「這倒是好辦法！」溫樂源用力點點頭，說，「不過——我還是想先吃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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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gN.vr7VBO*Gf?%T$~ 　　溫樂灃氣得無力：「你……昨天不是才去那個麵館改善過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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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吃泡麵了！」溫樂源又在地上打起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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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Ku7]:EPg 　　溫樂灃真想踢他兩腳，讓他滾得更利索一點。可惜他下不了那個腳去，只能遵命去拿錢包。然而就在這時，忽聽胡果一聲大叫。 I1mv!hN Ivt!_$}

9d+]#t[!}H 　　「啊！對了！」 i.S@0B[9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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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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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激動地跳了起來，攥著拳頭大聲道：「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就想，坐在我前面那排的老頭挺眼熟的！原來他就是咱們這條巷子口那個天天麵館的老闆，我去那裡老見到他老婆，很少看見他，所以一直都沒想起他是誰！」 S cGYE;Nw.j

%}1H|n2Zj.b _ 　　「那個老闆？」溫樂源眼前閃過那個很胖、很和藹的老頭的臉，忽然汗就下來了，「那麼他——」
-]zfyt&E x4N(e3^F@*q
　　「你怎麼不早說！」一向溫和的溫樂灃臉上同樣變了色，跳起來一拳砸到了胡果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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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捂著胸口退了兩步，茫然地看著他們：「我……他……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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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時間了！」溫樂源爬起來就往門口跑，途中踉蹌了一下，幾乎跪倒，又勉強站穩身體往外跳。溫樂灃跟在他的身後也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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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p{}q(rW2Ew 　　「胡果！你看家！不准出來！」 l#R8o3jZS

C6_q|4MM4M? 　　胡果愣愣地答應了一聲，等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之後，才忽然想起什麼，又慘叫起來：「啊！我不要一個人在家——我要跟你們走！等等我啊——」 rn#m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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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跟著那兩個人竄出公寓大門，胡果才發現自己忘了穿鞋子，可是他實在不想一個人回去，只得硬著頭皮用只穿著襪子的腳在骯髒的地上跑，時不時被垃圾扎得呲牙咧嘴，對前面狂奔的兩人叫：「我……我說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那老頭出事了嗎？你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你們至少說句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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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z~"O;?'l ]r 　　溫樂源根本懶得理他，只有溫樂灃邊跑邊回頭對他道：「昨天那女孩來找你——我們以為她是來找你，不過恐怕不是！她其實是來找那個老闆，看你是順便的！」
#i1T(A0df'{ v0V5U Nk
　　「啥？」
?S3i'q&I Dc
;A{O4N,_ 　　巷口處已經擠了滿滿都是看熱鬧的人群，間或有急救車和警車嗚哇嗚哇的叫聲，還有照相機閃光燈的亮度一閃一閃，電視台採訪記者聲嘶力竭的報導，就像每一個破案的影片中演出的那種一樣。所不同的是——這是真實……而立體的景象。
"A,a%`Cp
"`z(GK'o 　　胡果的腦袋一下子就懵了，他忘了自己沒穿鞋的事，也忘了現在首先要做的應該是保護自己才對，拚命就往人群中擠去。 `;dFY6JN P0Mf

S.d([(F"wUF J 　　「喂！幹什麼，幹什麼！瞎了眼哪！」
ZV~$Ku\8Y
M c;s9A4m.G 　　「小子！你敢踩我！」
HD6j NZ2v nK o%i2\
`7q vNY6{;H?1E$~ 　　「擠什麼！死的是你老舅啊！」 kA I i$R

(UsLuB*D)\ 　　「慢點兒！找死去呢！」
]&y#dnN$]2B!h7YI -k zk;Xeq
　　胡果什麼也沒有聽見，只一逕地往裡擠。 Y6nVaWKUn/L4c
;eN(~7v$h'@,k$}[
　　好不容易擠到了能夠看見麵館門面的地方，正巧趕得及看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抬著一具擔架從天天麵館出來，那支擔架上躺著一具人體，從頭到腳都被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3C5~N,r,k E
w ]*}2x\/gg
　　原本還抱有一絲幻想的胡果，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打破了，恐懼、絕望從他的腳底板一路竄升到頭頂。他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眼前的景物卻一片昏花。 b @q9}3YH p

Yc+cq-c{U$X u 　　還剩……最後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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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死的……他一定會死的……她真的來了……馬上就會到他面前了……馬上……
)Q&JVphT5\ p\C(G)?O^ t%]
　　一腦子糨糊的胡果並沒有發現，在與他正對面的圍觀人群中，有一個人臉上也帶著與他相同的恐懼表情，驚恐地看著那具被抬出的人體。 `~{)lwL
6UI3h+}i| O
　　他和胡果一樣，心中都有數。他們都知道那天的中巴車上發生了什麼，造成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又是怎麼回事。 n~?nu
X!^#J&oe C'_
　　這……不是……我們的……錯…… I#i6rv,Z7Xd
z[ \2c!Ij.j
　　他在心裡如此絕望地想。 \'n_+W7n t9LE(t5v6}

2J'?6m5j-fb s7_ a%U$? 　　可是她不會這麼想的，她一定會來找他們，把最後一個人也揪出來殺掉，否則她的怨氣就會一直追逐在他們左右，不可能消失！ .z9}IgW U
q? H%q(`*}:b(z.Y
　　他慢慢地向人群後面退去。他不能如此坐以待斃，他要去找據說最有名的高僧，要去找神婆，要去找巫師，要去找喇嘛——管他什麼宗教什麼迷信！他不想死！他一定要活下去！他還有老婆，還有女兒——你們誰沒有兒子女兒！見死不救，不怕報應嗎？
iZx?5^ ?'dNa:lOo3D
　　可怕的尖叫在耳邊響起，他渾身一震。這只是回憶中的聲音？或者是真實的？也許只是他的幻覺……但是……但是……為什麼——這麼清晰！
Bj|6{4v!O/KC
+Q'tL$\ |EYa(j} 　　他一邊退，一邊觀望著周圍的情形。
sA,v+aOu*~
w$e/zJXl3` 　　人群之中，屋簷之下，都有可能是那個女鬼的藏身之所。或許她就在他的身邊，陰冷地嘲笑著他的恐懼。
E^ik5S6\ s|!`e
(lH;K:yr'}"A'K 　　她在哪兒？ 4O6P q*to+k7b

&kIqI^)W(c U 　　她在哪兒！
_9| c+bp C H,gyX
.J(m,zF.A*c 　　那具被白布包裹的屍體，已經被抬到了急救車的後廂中，穿白大褂的人也上了車，準備關門離開。
u~u(C k"f6{Tw
-j q _I}%_+X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關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個失去了天靈蓋的女孩就坐在那具屍體上，滿身是血，懷裡抱著她的頭蓋骨，對他微微一笑。 )b D{C1k2{*b;E
K(Sl2mwR,r*i
　　慘叫，沒有通過他的咽喉，而是穿破了他的胸口，以強大的震動之力衝了出來。 X vFOx1s |%w
g.q%wb(C0^W _,BG
　　胡果聽到了一個悶悶的聲音，像是某個人被摀住嘴又在肚子上捅了一刀似的，然後他對面圍觀的人群發出很大的嘩響之聲，讓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q8[X'?e
1\3B7Q8j"Ma
　　同時有人大叫起來：「有人昏過去了！」 d,\ @8d-r
kvpzQ1T6L
　　「快！看看是不是心臟病！」
Z4@&[ CDOh2?4i Qv\ o:X3Y6L
　　「他死了！」 ](|8aTK"`:P'z

}}4[ g6VM 　　「死」字一出現，那個小小的空間嘩地一聲又擴大了一圈。 6o`^U%G#})?6C$r
d9b4m^,}1I+z rY
　　剛把死人抬上急救車的人又跳了下來，向那個地方跑去。 )e }R$A2ed]

5`3W;u#GE+[3Z 　　又是死人！胡果正這麼想著，忽然從後面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兩個肩膀。
Qly*ePr
x%[#~"n7T6_-S 　　他險些跳起來，心臟也幾乎嚇停了，一回頭，卻發現是滿頭大汗的溫家兄弟，這才放下心來。 4{z N#I%T

@:X~Ea!eP 　　「你……你……你這個臭小子……」溫樂源青筋暴出地轉手揪住他的領子吼道，「活夠了是不是！啊！想趕死就早說，我直接捏死你算了！」 rD2u!x9lwn

.?'w1C5d2\7GF5l8x 　　溫樂灃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抹一把臉上的汗珠子，臉色有些發白地說：「你離開公寓之後就最好不要亂走，從今天開始你應該是最危險的了，所以……」
o3rF/x%hmqw$x
`3b,O7pa6I-NY3tr"a 　　胡果一眼也沒看他們這邊，仍然呆怔怔地盯著那混亂的地方，溫樂灃覺得有些怪異，戳一戳溫樂源，示意他看胡果目光所及之處。
K'qs jFUJx'rI
bX$O2N1Y(rS%S Z 　　溫樂源發現了那裡的異常，臉色微微沈了下來。
*}.nh1G5la&Gm,Xf"E
&j+]3S&V4N Ol3N,ni 　　「……怎麼會又……」
{k9C,nn$~'W Cx ~I)rNf#]
　　「你認識他嗎？」溫樂灃指一指第二個被抬出來的人，問。 5k8G7zF_ n4h
IuxY&N/W \S
　　胡果臉色變得青白青白地，茫然點點頭：「是……眼熟……眼熟……」
5DwO7Y A
l_)ZNp;X9qK8} DU 　　車上的人他幾乎都不認識，也努力想忘記他們的容貌，但是記憶並不總是聽他的話的，所以他在看到那個被抬出來的人的臉時，立刻就認出來了。
%]c*s`n}^
l&aL6] ]&M 　　一陣不知從哪裡來的風輕柔地拂過，將又厚又重的急救車後車廂的門打開得大了些，車內黑洞洞地，白色的屍單顯得異常扎眼。一個穿著超短裙，抱著自己天靈蓋的女孩坐在屍單上，向他們笑了笑。
4G7d/n s-r}Y 4W&eZf$?H!g
　　胡果哇地一聲慘叫出來，那聲音就像被鬼掐住了脖子，難聽得聲嘶力竭。圍觀的人群都對他側目而視。
1Oc9kRX,Xm#G X5jj
0DVP3u!~G/J%L 　　溫樂灃和溫樂源兄弟也愣住了。 "\4d-m;aX'i
YY8gTWm
　　天還沒有全黑，為什麼她會出現？還是如此明目張膽，似乎有意要他們發現她似的……
)o])@!` T+p;W
Z$]+?3jtx6| iW5o%m 　　女孩慢慢地將天靈蓋戴回頭上，用手指擦去自己臉上的血，笑得很開心。她跳下了車，腳下輕輕一點，身軀騰空而起，向天空飛去。 iZ ~4k }[?z8`/s

,c-vx'^)` VhW],r 　　「等一下！」溫樂灃本能地吼了一聲，倏地跳了起來。
0_ \ iPA.g6I GjK
)j^y or'\js&F 　　他的身體被重力束縛著，剛剛起跳便落了下來，靈體卻自由地穿出了身體的限制，向那女孩緊追而去，瞬間便消失在林立的大廈之中。
(l%J x"[.V6tE;s h
\ c.l!BuJ1a 　　胡果看著「溫樂灃」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萎靡地向後倒去，被溫樂源抱住的「溫樂灃」，張大了嘴。 #]F%T6K(g/U _(LM s1I

p.k/[7h w X 　　「剛才那——是？」
?EFc X5D (b ECB#R:Mb
　　溫樂源的臉陰沉沈地說：「這小子又不管不顧……這次絕對要收拾他……」
l2\?0rf
{5D+DtMp&d!{:Q 　　「啊？」 6u wgG%H3Z3oo$|
R d#ZC0}Gk
　　女鬼的魂魄在前方化作彩色的流霞疾飛，溫樂灃若流星趕月一般在後方緊咬不放，兩道影子在天空中劃出一條無形的軌道，在地面上的人看來，幾乎是嗖地一下就不見了。
G W d4@x;Fl O 2G&u&B A3R-C*{
　　溫樂灃已經使盡了全力，卻無法拉近與那女鬼之間的距離，只能遠遠地看著她的背影，眼睜睜地看著她竟還有能力偶爾回頭向他狡獪地一笑。
4_ LPV"R w/hw C;w H4j QN;q
　　她是有能力將他甩開的，殺人之後，她的力量增長比他們想像的要快得多，但是她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她現在這樣，就好像是在帶著他玩似的……
Sc!p;j:Mwp8af r] x o&qg5Aq}"b
　　她，到底想幹什麼？
L0p;Q2k}Q |"S)e"iOA
　　他們在天空中已經漫無目的地來回奔竄了好幾次，溫樂灃頭昏腦脹，幾乎已經分不清楚他們現在已經轉到了何處，她的目的地在哪裡。
7S%s1`;i-V2lmQ G-Z(D%mHr+u XV
　　溫樂灃有些心煩了，再這麼追下去對她沒有什麼影響，而他卻會因為離開自己的身體，又沒有溫樂源在身邊而力量枯竭。他決定速戰速決。
%_-ea['\)Z:B 2}p9Cn S2^ m
　　繼續保持著追擊的速度，他以右手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p.h`3aB J m-b:}

9FqX1m6E4cOj-~(V 　　「追！」 aD:v7n"LiI\
/I`6v`@f y!D
　　一道集結著五彩光華的氣流向那女鬼追去。然而她就像腦後也長著眼睛一般，身體驟然旋轉彈開，魂魄的形狀拉長迴旋，變成了一個詭異的半圓，正巧讓那五彩的光華從半圓的圓心穿過。 4DyX9f\Wxl

kZ1wY }$` 　　那光華穿過圓心之後，又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之內轉身回折，若是普通的靈體，在這種情況下必定會被打個正著，然而那女鬼的魂魄卻又在同一時刻扭曲，由原來的「C」字形扭曲成了「S」形，彩光穿過S形的下半個半圓正正向溫樂灃打了回來。 7rqe&c c-Z

C$a(PXZ"N9^.U 　　溫樂灃一驚，雙手畫出一個三角的形狀，彩光打到三角形虛空的影像之上，如海浪一般砰然散開，不落一點痕跡。 j oG Z%WJF
2g"mu{-xP
　　這個女孩……果然有問題！ V5Z?;h7_5box K

~!PP.L)Is+nu*A 　　由於衝擊的影響，他的速度慢了下來，那女鬼又回過頭來，嘻嘻笑著彷彿在挑釁。
.C _9go!LHK!]L
S o r @#RfJ 　　想到那些無辜受死的人們，他的腦袋在一瞬間被憤怒佔領，也沒有看周圍的景物便一掌揮了出去。
_%^!K"P]Q2C w oV
t {HW f%o |D 　　這一次是比之前更加大了幾倍威力的氣流攻擊，攻擊的直徑有近二十米左右，就算那女鬼的速度再快，也是萬萬躲不過他的了。 9et5B Hb

5j/CdO"RS} 　　然而，就在氣流即將接觸到她的那一瞬間，女鬼的身形彷彿融化於空氣中一般，倏地消失，失去了獵物位置的氣流打到了虛空之中，發出如同爆炸一般的巨響。
3IEg \6[,T9[ W Y/e)N:nG
　　如果是虛空之中，那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奇怪的是，氣流卻與空氣之間發出了一連串幾乎是地動山搖的轟隆之聲，似乎碰到了什麼很大的屏障。
4HL y_0fM-C ,Wd.na\8RJ
　　巨大的氣流被那個並不存在的屏障打散了，龍蛇般的小氣流四散竄開，互相絞扭，引出更大的氣流漩渦，情景十分壯觀。
/K1y`0k_{!R OxSle
　　溫樂灃也幾乎被四散打開的小氣流吹走，手忙腳亂了一會兒，才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 M+s#q9PIl2PN

Hv-T'l fbG&T!cN 　　真奇怪……他看看周圍的情況，想道。 /f"E)d1K,z_/d

)sh | ]x&N Y 　　一般情況下，城市中是不會有大型的屏障的，他現在飛行的高度大概在一百米左右，剛才打擊的屏障高度至少也該有百米才對。可是誰又有這麼大的能力，設置這麼高的障礙？最重要的是——根本沒有必要！因為這附近沒有特別高的樓房，最多五十米的屏障就夠用了。
/Pw:f}C
k1N3w)B*B(S 　　而且剛才那女鬼消失了——為什麼？難道她隱藏進屏障了嗎？可如果是屏障的話，別說是死人，連活人也過不去，她到底去了哪裡？ `Cl2ovy;b$[

IC'@-n](Y4vz,{ 　　正在他疑惑地四下觀測時，一個很熟悉的女人聲音，微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H,H?"y"@&i YXqn6h-j.R$}S
　　「就在那裡！快攻擊！」 7jT;h'N@L-oX7O

'M,Cs [Z4G%Z 　　溫樂灃呆了一下。那聲音——在他還沒想清楚之前，幾道形色各異的氣流已經從地面扭轉上升，帶著咻咻的風聲向他飛速地衝了過來。 HT8D0YN-M.UDOg
5n;\-k$_7w%q-sr
　　溫樂灃大驚失色，身體一彈，向斜方逃竄而去。然而那些氣流就如同長了眼睛一樣，在他的屁股後頭發狂追趕，他必須拼了命才能勉強與之保持微弱的距離。 :|0_?K io7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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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讓他跑了！」又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NuDH1o6O %S7Qz|3R
　　溫樂灃邊逃邊苦笑。
\Ej3I&^
'A w P Al|:b 　　早在碰到那個奇怪屏障的時候，他就該發覺了，會做出這種東西的人不多，而他認識的人之中只有一個。 DK`+U{8fm u|

*{ xH ?9??I*R t 　　但……為什麼？ #E Hp&V+Syeq+M

8MB raj 　　她的確很奇怪沒錯，可她沒做過不可理喻的事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那麼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x*M:T"xXE CKI 7?&XDC'Ci z:f*a%U
　　如果他能停下來好好思索一下或許會有用，但身後追著他的東西讓他無法多想，只能加快步伐，拚死逃命去了。 t} ~3xaqAnKv
1B'C$I5UOOW2J
　　就在溫樂灃剛才所處空間的正下方，一個不起眼的三層樓房頂台，十幾個人或坐或站地望著天上，剛才那幾道氣流就是從他們手中共同發出的。
7uzo5L9\9xn.U
/u:b+F Y!e5k 　　在那些人裡，溫樂源和溫樂灃的姨婆——陰老太太赫然就在其中，並且正站在所有人的中心，剛才那兩聲大叫也是她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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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溫樂灃逃跑的方向，她咧開缺了牙的嘴陰陰地笑了笑。
LM?sH*D} qm-{a+q1w(f'h-f
　　就在陰老太太領導的那些人警惕地尋找著溫樂灃的身影時，一個淡淡的影子，從樓房第三層最角落處的窗戶悄然鑽入，隱沒了。 AC1fI1T9t @C

S(ri*o ]:|6o.Q*]7Y_ 　　在那棟建築的三樓，一間正對中央樓梯口的會議室中，桌椅板凳之類已經全被拿走，但房間內並非只剩下空氣，還有七個人面朝外坐成一個圈，圈中心有一個個子矮小的男人，在焦躁地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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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4[8I/Wwv9E_,S 　　那個男人長得不算好看，也算不上奇醜無比，可在某種角度來說，這個人的臉卻不知怎的，怎麼看，怎麼讓人心生厭惡。古人說面由心生，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oi(uM{'_ o$Y^B m,n
3pg3R,{U&S(z4b 　　七人圈外，還有一個保安模樣的人，背對門口蹲在那裡抽煙，眼皮垂著，好像就快要睡著了。 hP,Y}.S3n]C
I-Zb._+d+\
　　「抽！就知道抽！老子養你們是幹什麼的！」那男人驀地大叫一聲，保安驚得蹭地跳了起來，「滾去問問那群神棍巫婆，那個該死的女鬼到底滾蛋沒有！快去！」
'qs.U a(~6H3[$?b8X J
,U4D H}*{v#t 　　連自己的煙已經掉到地上也沒發現的保安，茫然地看了自己的老闆一眼：「可是……老闆，那個老太太說我最好留在這個房間裡……」 6N#Swm|ws_

D.X5d1H(y;G:N 　　「放屁！」老闆暴跳如雷，「另外一個神棍不是說了！七個人就夠！你就是來當跑腿的！怎麼？不想幹了？不想幹馬上滾回老家種地去！」 'r1MK `7q*XS

Z/vu,? I @4jB9^ 　　保安灰溜溜地出去了。
YcB^2M+~+T#g mh KmR"l9GE*Oc
　　「媽的……」老闆唾了一口唾沫，狠狠道，「都快死的人了，還巴巴跑來掙這錢！要不是看其他人都說你行，老子才不用你！」
I]]9p;H pR7nG ac#i1q d XA7Y)n;g9e:J
　　這位老闆姓鄭，近幾年開公司掙了點錢，算是這一帶小有名氣的人物。不過最近卻不知為何，被一個女鬼纏住差點死掉，於是就請了一群據說是「很靈」的和尚道士神婆來。
3g^w M]8}.F d %B6au6b_ld
　　當時他沒有聽說誰更厲害些，不過幾乎來了的人都說是一個姓陰的老太太很行，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 vq&fw{-f;r u
;UoL4Q"E"ji7T
　　可就在說完那話的當天晚上，那姓陰的老太太就專程來找他了，一通自吹自擂後就單刀直入，說什麼和他有緣知他有難、不收介紹費見面費之類見鬼的費用，給他便宜算起，再給他一通大鼻子大臉的吹捧，把他吹得昏頭轉向，莫名其妙就和她簽了合同。
4Yfe$~~ B!zg
hqX#f;@b#AQ_ 　　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靈他不知道，不過他的確是睡了幾天好覺。可唯一不爽的一點，就是他認為是大師的那群人，都對那死老太婆敬畏有加，連他的話也不聽，只要老太婆一句話就立馬執行。 Pe&HBc7e)o
`)jsg4v
　　有沒有搞錯！他才是老闆！那群人真是腦子進水了嗎？
P6S"\1o@Z t1E QI1Jb*A6C)B
　　就像今晚，那死老太婆說是那女鬼總攻的時刻到了，就讓所有大師都到樓頂去等著攻擊，房間裡，只留下鄭老闆的七個下屬代替他們看守就行了。
7].@@6^Z?f R
5SN#RQM0Vw 　　「他們有個屁的法力！你們都跑了，他們能守得住？」鄭老闆叫。
} _/dS o U 3~c*R#go4R+K h.N
　　老太太很自信地一笑，猛拍自己乾癟的胸脯：「當然！當然！我老太婆干的活，還從來都沒人投訴過哈！何況其他人會在這大樓上下金鐘罩，那女鬼進不來！」
6KK'H[1t&v T8ui-? ,Q^ }@y
　　儘管滿肚子的懷疑，也搞不清那金鐘罩和武打片裡鐵布衫有什麼親緣關係，但在那群大師對老太太信任兼崇拜的目光中，他還是把生死大權交給了她。
?-we!eRe
xs2Z*{6]j`_ 　　可是，他現在後悔了。 :P0T6M})y Y6n
No C/Fd3R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脊背後頭髮涼，怎麼想心裡都惶惶地不踏實。剛才樓頂一陣喧鬧，那女鬼真的被擋住了嗎？是真的話，為什麼他這麼著慌？ 5nAY Vt rt:a.t

-C;bY4ZS-C%q*C 　　「死老太婆……」他恨恨地罵道，「等老子沒事了，看怎麼收拾你……」

琰容 2010-7-17 18:32

　英雄之五
v!x*`{-IR%@!FgB^
"n E)K;Y%YVl5e 　　被他拽著領子的胡果只覺得腳下一空，周圍的景物霎時間矮了一截，這才驚恐地發現，他們兩人的身體竟懸空飄起，像氫氣球一樣往天空飛去。
3Y:JD0[I;U4d/e 3qK4X.^(_'i3n p
　　三樓放雜物的房間內，一縷淡黑色的霧氣從窗戶悄悄鑽入，爬下牆壁，在地板上盤踞起來，像一條蛇一樣。
)D)}^k"VH*}
*`?x)f @ h 　　似乎觀望了一會兒，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麼威脅到自己的東西，那霧氣又爬到了地板上，緊貼著地板向前遊行。
g;ro^ U^
X O"S:\,}:d\%owp 　　那霧狀的東西本來就沒有實體，現在完全鋪開並緊貼地面後，就如同一個淡色的影子或是一片水跡似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OL"m:@0V AbZ
s jlU%dX 　　那影子從門下的縫隙中鑽了出去，來到了明亮的走廊上。 K H.f @!f!i"s!BY5`s

o `II_C 　　現在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走廊上只靠吊頂的幾盞燈光照明，當影子鑽出門縫上的時候，那些燈忽然劈里啪啦地輪番閃了閃，原本明亮的走廊頓時變得有些陰森，寒氣陣陣。
K:dL2`X!h9f
3U2G*Aq%I 　　淡色的影子貼在牆上悄無聲息地爬行，就如同一片會動的污跡，在忽而閃亮的燈光中顯得有些詭異。 +V-Lrn kD
QD(WI d)zzW!JaS@
　　磨磨蹭蹭地走出會議室的保安，顯然沒發現它的存在，一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老闆的不是，一邊抬頭看看忽明忽暗的燈，嘟囔一句：「怎麼又電壓不穩……」 u,i5FE l
Bb#@.H1E;we*D
　　影子趴在牆上靜靜地等著，直到保安順著往天台的樓梯向上走去之後，才又開始蠕動，爬向會議室裡。
T Y g&bUA
(T O'@-Z3IQI@#T i!C 　　「好像……有東西進去了。」和陰老太太一起的一個道士忽然說。 gb:z0~(}D*iS,wr

6T woD0t#Cm 　　陰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東西？咱們的屏障厲害哈，怎麼可能進東西！」
4w!?7_B%U@B,q
!XddhA$S(r 　　「我在會議室的門口放了警示，剛才有東西打破了我的警示！」道士很敬業地堅持。 /ib4~ N\ {0v{4DH
$I S ifgI};M
　　「多事。」 Xns%LmP$t _:h/[

F6yf']{4o yj 　　「陰老太太，您剛才說什麼？」道士豎起耳朵，剛才老太太的話他沒聽清楚。
%|^f7]'E
"Te'J@ q-Ru 　　「沒。」老太太嚴肅地回應了一聲，抬頭，手一指，「啊！那！快追哈！」 pS n O&a8iUVE

#LcX(Do 　　那人猛抬頭，揮掌控制光的去向，轉眼間就把自己剛才在說什麼給忘了。
9LKD*yISzE ;U]k [b w-LwZ6hW
　　溫樂源將溫樂灃的軀體背回綠蔭公寓，想用他們之間的「聯繫」，查查看溫樂灃現在究竟在哪裡，但是不知道是溫樂灃離得太遠，還是被什麼關住了，他這裡竟絲毫感覺不到他的位置。 '|~ Y2JBc(gv k

5qH"k/i9c 　　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過……
{WW;px;X ds1HO
`&{~? E4o#W-y 　　不！有一次！想到那次的事，溫樂源不由一驚。 #X^J`6r H|"V9T E
P O,l,kj{b{_
　　不行……絕對不能再讓那一次的事情重演！ ;Vj[6B ~7q!e#h

6KH#yPJW1Z 　　「樂灃！召——回！」
5Mg~2UVi
I!crV:^ 　　他的手帶起一蓬光舞，向溫樂灃的胸口猛擊，溫樂灃的軀體彈跳了一下，沒有反應。 6{;Ti JNp;kJv

!qH+a&y"A#?3T*q 　　心臟愈發沉重，溫樂源的表情變得陰狠起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再次用力擊下。
}"o:t+u*pg"h C;{ U E c_pC$O
　　「溫樂灃！你給我回來！」
2aZ1ig l4Gx
x2Ow6n'l.J o c 　　溫樂灃的身體比之前更加強烈地彈跳一下，依然沒有反應。
-w4u5q+C4Jl ay ,^XS O"|c
　　反倒是一直看著他這麼虐待溫樂灃的胡果，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後道：「你光打他也沒用……不如送到醫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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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dn&BR 　　「醫院頂屁用！」溫樂源吼了這麼一句，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停住了嘴，低頭看著依然沒有動靜的溫樂灃，目光順著一條並不存在的線慢慢上移，向窗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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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看什麼？」胡果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什麼東西，莫名其妙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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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也不回答，爬起來拉開他和溫樂灃的箱子，從裡面摸出四張咒印，呈十字狀放在溫樂灃身體周圍。 H2[\#FGb6T[
1ho:@z.Dp&t
　　他揮揮手把胡果趕走，自己站在咒印圈外，蹲下，手在地板上一拍：「起！」 _"k0D:_l7fY
/kopXs#G1eg
　　咒印悠悠飄浮起來，在半空中如鐘錶的指針一般開始緩緩轉動。溫樂灃的身體周圍包裹了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隨著咒印的轉動，竟逐漸消失，最後只剩下幾張咒印在半空中空轉，就好像它們所包圍的那具軀體根本從不存在似的。 5@7?7c#is3{7}

U"tzD ];jw(Zx 　　胡果見到這種情形，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8D;P)W0K l+g7Z/t$I
3WU2O\ Fi g5P 　　溫樂源可沒有時間等他驚訝完，伸手粗魯地拽住他的後脖領子，把他倒拖著就跑出了門去。
D!@:^x$g wE8{,d-FpghXV"q
　　「嗚哇呀呀呀呀！大哥，你要幹嘛呀呀呀呀呀呀呀……」 Q'XGU.] NO1b%Y"kK-A

qJF(J!k 　　「閉嘴！」 $Qx.hFllr`
qH0d*W lL sL.F
　　奔出公寓前門，溫樂源腳一跺地，被他拽著領子的胡果只覺得腳下一空，周圍的景物霎時間矮了一截，這才驚恐地發現他們兩人的身體竟懸空飄起，像氫氣球一樣往天空飛去。 AV+r UH.v3y6~W3w
1d'd0PzbU
　　他又慘叫起來：「我的媽呀！救命啊！我好怕高啊——」 #P)`3e3oF/g

~MMF|ji5t^ h 　　溫樂源倏地加快了速度，兩人的身體轉眼間即消失在空中，路上的行人聽到有人的叫聲，但抬起頭看時卻什麼也沒看見。 u/^7Bo&K.o"b+h"K6C

w+_#{Ml*J u{d7X 　　當然啦，天上是不可能有人的，是不是？ o\Z7h!Gw!^Ln

^}'Cs R J;gS0V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胡果對自己衣服的質量並不放心，又被領子勒得直翻白眼，只能雙手抓住領子讓脖子稍微鬆快些，僵直地叫道，「小的不知道您要幹嘛，不過小的對您的決定永遠是無比支持……可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您告訴小的您要去哪裡，小的用兩條腿……兩條腿去！行不？」
av;?Gei7C9~o
{7M@+L P+| 　　「閉嘴。」還是那句話，雖然比不上剛才那麼氣勢逼人，卻也陰沉得讓胡果害怕。 S'Z7~`$~T

7f EXv#aaD [IB#d 　　現在可好了，他就像叼著木棍被大雁銜飛的青蛙一樣，恐懼著隨時會掉下去的命運。腳下，城市的燈光忽悠忽悠閃過，也許是很美麗的場景，但是他一眼也不敢看，只是閉著眼睛，暗自向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安拉真主祈禱。
G~Q'c$h;q?9FW {/c#UtbnY!k"j U
　　就在祈禱中，他耳朵裡忽然聽到了好像放爆竹一樣的聲音，劈劈啪啪地炸裂。現在本市應該已經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才對，怎麼還有人這麼大膽子……
*l JO6{X5uZ\"H"r
w(`W0s T5R/^p 　　還沒想完，一道光華以迅雷之勢閃過，正好擦著他的鼻尖兒過去。
e g%Q Mi4B r!RB5T
6n#Fi.\FG$F 　　媽——呀——胡果本來就已經很僵硬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了。
@4P%|D|
Yu8\.xM-TD5^ 　　「樂灃！」
j"T.V4ReT4\7GO
0OM8gO Qs8Y 　　樂灃？
7cQ Y:GL&XE `xGJ?*z4EL {(G
　　就像升空時一樣突然，溫樂源的身體驟然下降，胡果覺得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失重，忍不住又大叫起來。 ;a8mo!i u5B(Yd~ y

,`.PCZ!}R3j!W 　　「救命哇——」話音未落，他的屁股已經觸到了地面的堅實感覺。 C0G#W(h2cv?

d@_X'Y'W%t 　　可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發現溫樂源是把他扔下去的，所以在感覺到踏實的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我的屁股——」他的叫聲已經慘烈到不像人在叫了。
JfOlDJ7y r6oG(?(bb
　　把胡果隨便扔到一個樓房頂上之後，溫樂源迅速向被十幾道彩色光華包圍的溫樂灃飛去。
xIKD)o2m+r){#f 0i1P,jMT N!\,L
　　「樂灃！」 |2\Mx(d
3tYudiZBy
　　追捕的網絡四面八方地兜頭攻擊，溫樂灃在天空中左衝右突卻脫不開攻擊的範圍，幾次都險些被打中，心中忍不住有些憤怒了。 #BPK$o5j,^byQ

d%Q1G\%EM6A3Q9EE 　　這老太太是什麼意思？居然用這麼猛烈的攻擊，難道真的想殺了他不成！
(i}+@1e9I Z5W
I Y7i5V-mHN5PM}I 　　轉身，又勉強躲過一道光柱，卻被身後襲來的另外一道擊中，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也許應該說是魂魄——發出沉悶的「空！」一聲，心臟彷彿裂開了。
eKC}!phcj!q,t
5W6y Jx$FCeN R 　　就在最危急的時刻，聽到溫樂源那熟悉的聲音，他強忍痛苦，欣喜地回頭叫道：「哥！你來——」 g H|Cl#E8D
l1h5O(v0Id,Ho h
　　砰地一聲，又一道光華以九十度角驀地折返，正正打中了稍微放鬆警戒的溫樂灃背部。 O1DSL%GxC7?&}\

/rrxT+?(fd(pX(OM6\ 　　溫樂灃的臉上一愕，隨即綻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身體的動作顯然變得遲鈍。又幾道光砰砰砰連續撞上他的身體，他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Gje1z;X
S ^yR D1u5? 　　「混蛋！」溫樂源大怒，撲上前去伸手一撈，將溫樂灃往自己胸口一帶，溫樂灃的身形頓時消失。 $LtX2@-j9F%N
O4MM!L{ Ro0tQ
　　攻擊溫樂灃的光柱在他身邊發瘋地旋轉，尋找攻擊的空隙，他卻連看都不看，只一回手，向下虛空猛擊。
)cR-q?y;e2Z Q C!VeAq~ gl
　　一陣颶風襲來，席捲起樓頂的雜物，乒鈴乓啷一頓猛砸，把各位大師砸得一邊哀嚎，一邊到處亂跑，攻擊的光柱也毫無章法地四面八方亂打起來。 x!m]$p4A\4L}

T5I^nZ7XyXg;b-f 　　「他們打你幹什麼？吃太飽了嗎？」溫樂源陰沉著臉問。 htJ2dVN(h%sym(~L!T
+jxFpp I\:kt0D
　　「沒……」溫樂灃在他體內低聲說，「我也不清楚他們幹嘛打我，我追著那女鬼到這裡，他們的攻擊就過來了……」 %Z!]2R hN

&y)QIn B{u*U 　　「女鬼呢？」 z|8W$qh+JN

%SqV y'jC+S2r@1j 　　「不……不見了。」
&v9\M6n+t`jJI
`"Q$h|#n4Igy+R 　　「在哪裡不見的？」
)j7_6r)}[ Jw S.M#J"vp2~]V
　　溫樂灃在溫樂源心裡指了一個位置，溫樂源皺眉。 K6Nt_ W-_

NCEq#a~ Z5D*Q 　　「真是奇怪……好了，你就老老實實待在我裡面，等恢復了再出來。」 v1v9P-O*M%_F ]4|9da

co&|cBb;v 　　「好。」 ;@_vE L6hj S
UyZ'qg#DQd QJ
　　溫樂源緩緩向術士們所在的樓頂降落了下去。
o J~kK&[%ta
^h{ c?9E[/o:h+t 　　影子悄悄地爬入會議室中，貼在牆上靜了一會兒，好像在看正在罵罵咧咧的老闆。 $pZ&xTm([

JBMYp9JF[E4m 　　「媽的，什麼大師，屁用不頂！老子背後現在還涼呢！一群江湖騙子！沒事就算了，有點事老子打死你們！媽的……」 \B PwH0k
^3Xh7X j1M
　　在老闆的罵聲中，七個守護者昏昏欲睡。影子趁機張開了彷彿塑料薄膜般的翼，悄然將門蒙住，然後逐漸地擴大了自己的形態，如同瘟疫似地靜靜蔓延，遮蓋了側面的牆、天花板、吊燈、窗戶…… 1M&e`g"^IN
y&zUO(p;P rY-v^
　　蔓延至地板，在房門處收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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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J I X1_5K_g r 　　老闆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何種境地，依然大罵不止。 :PqY/jb+H4oU sL
[7~&Q3bx-~#^
　　「老子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女鬼出動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都抓不住！一個二個都是吃乾飯的！騙錢！像他們這種江湖騙子老子見多了！還想騙老子的錢，沒那麼容易！媽的……怎麼這麼熱？剛才不是還有風嗎？誰把窗戶關上了？」
3Q!a4|nA rc9|6M
wm-_sL7v 　　「老闆，沒人關窗戶。」有人回應說。
X X4]Y:z.N4z
+LP2t6s3E P7b 　　窗戶的確沒有關，窗外的樹也由於晚風而婷婷搖曳，可是房內卻感覺不到半點風，反而越來越熱。老闆煩躁地用手扇著風，但那並不能給他帶來涼爽，倒是由於他的煩躁讓他比之前更加汗流浹背。 ct0t5fmJ

j!z;PWV,q!s 　　老闆受不了了，指著其中一人道：「你！去隔壁把那台電風扇搬過來！」
E2lf.oPCw T
9P| k3v0b+_*U 　　那人一呆：「啊？可是大師們說我們不能離開……」
Yh/[:xba,Dq?'Our
9]+RB8]TE J 　　「你腦子裡都大糞是不是！快去快回懂不懂！」
#uX#i)`8X:T"AH@7VQ8[ y f qb'I,g
　　「大師們說讓我們這麼坐著，一步也不要離開……」
V-nd_7C-a
}!Q)b*j\D 　　老闆一腳踹過去：「大師大師大師！咋不讓大師當你老闆！快去！」
*lJ2uF M7O%F E@8U#BQ4l$[)U;EW?
　　那人被踹得一骨碌滾倒，好一會兒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 :w~1QR"hj:Ab x
8Oz2i C)hx}
　　他走到門口，像以前一樣想去摸門把手。
7i8n(xl1i`^O ;Z6SB ?$jU
　　然而他忽然發現自己不能碰到門了。他的手指始終與門把手之間隔了幾公分的距離，用力往前推一推，明明沒有什麼東西的空間，卻執拗地阻擋著他的手指，怎麼也觸不到。
Ja@MiaZ if RlLK3ZS
　　那人想了想，忽然汗如雨下。 t2E\2hIO'VW(}k

.y,r*Y]]J 　　「老……老闆……」他顫抖著在門上瘋狂地摸索，發現自己只能碰到某種塑料薄膜一樣透明的東西，根本無法碰觸門板，聲音抖得不像樣子，「我摸不到門！我摸不到門！」
k5d"j1{`SX9X 1{E Z jq t^i(h
　　說到第二句，他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9Z2R.Ew4M-?s oC7I6y4bU-T f
　　本來昏昏欲睡的其他人，呼啦一聲都站了起來。 Kp:Q*f,n-@C4T*i^
6EL [`n$Z1|F ^
　　這下那老闆慌了，大叫：「坐下！都給我坐下！不准動！你！回來坐回原位！」 +A#x!ai7s3wk~
E i$S3v1y4^/{m
　　幾個人哭喪著臉坐好，互相看看對方慘白的臉色，心裡為接了這位老闆的活而後悔不迭。 %P*j#cFU7j;@h
j:Y)@Z&JG9gQ0s
　　摸門的那位退了幾步，趔趄著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樣似乎比較安全點。但沒想到的是，他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m2M.SA5n ^a /t0c9I3\WPc
　　七個人的圈，走了一個人還剩下六個，而這六個人沒有動過位置，那麼剛才走掉的那個人的位置，應該還空在那裡。但是圈中所有人之間都並沒有多餘的空隙，六個人的數量也並沒有變化。 4c [Em:u[+N&@F

} PvC L 　　怎麼回事？
+?1gpM3Dou 8H~%J"o;_FW@-@
　　那個人眼淚鼻涕齊刷刷地掉了下來：「老闆！我的位置！我的位置！沒了！」 9H3G v2] J`i

(Ms#Q7~5S 　　「沒了！怎麼會沒了！」老闆環視自己四周，顫抖地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們是誰動了位置！說！」
%@.Jh2u[&\rr[L
!L n'l!Nf"C'x`|r 　　「我沒有！」
E%d6|a5y&l/@^V J^7Qi Vu,['x;F
　　「我也沒有！」
#^T.xZR~Q&AdP9e9] 1u[B ["p k;|Q
　　「旁邊的人呢？」
;A6x AD A k B-B"sJ "`P5D TzV,w[v
　　「我的左面是他，右面是……」
peJS'~?(oj 7]I ?x#oq
　　「我旁邊的人沒錯……」
@y Sy J6@
bt2ux"A!DA 　　「我也是……」 /B+BGL Y%fC

{q/M1~g sv0W3? J 　　甚至連左右的人也沒有錯，那麼多餘出來的人呢？ 3O&P4j"B_KKY,{
9B7? Z[f:y
　　慌亂的人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門上緩緩凸起了一個女人軀體的浮雕。
@:SBW@]S`:] 8pJ*u6C$xG
　　那就好像一個女人躲在輕紗的後面，卻努力把身體往前伸一樣。只不過那條輕紗是看不見的，只有一個看不清的女人慢慢凸現出來而已。 ;l7L4p/V1Q*v
fUei }9j nX
　　「呼……」那個女人體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EhNc"oxo

/b;L ua'~H 　　本來呼氣這種事沒什麼，呼氣的聲音也並不嚇人——只是呼氣罷了。可是如果那聲氣輕輕地發出，卻讓房中所有的人震耳欲聾呢？
DLr,[#qen/IK !t/~_'gmF#~F/H
　　房中八個人，一起慘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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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6NUm!E-t d 　　——要去找他，很簡單。 ,gH{4Pe9{9E;h

;_`?.L1{9fU 　　——樓外屏障我加至百米，你與樂灃在那裡戰鬥。
8F;R&]5ZJ }#W.E H?`9NCIdK;[.|
　　——屏障外有隱形屏障，你躲入其中，樂灃的攻擊自會將阻隔打開。
E[8Z@6j&H+[@ hT#@x2pOs,]
　　——同時我以他為餌，引開他人注意，讓你安然進去。
s{z/i'i,B
J\'\3b)SX3O 　　——數最大者為九，九九歸一。
.P2Jt!wj-Z8o)f [*iO] 7A+?-u9C%B aV
　　——七人陣用七人，加那禽獸是八人，我會安排一個活動人在房內，湊成九人，滿數陣。
P/\MB^ |} r [:Kd*Z
T*j]+t/R6c!j 　　——但這件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所有人都必然以為那七人陣方為重陣，第九人多餘。
]&Oi4?1B*oQ&W TC&I*\ U`;Y'{
　　——因活動人不穩定，必然離開，當第九人離開時，滿數陣破，同時七人陣動搖。 9W1ILb scf
Q5r+F(i%U7a
　　——八非穩定之數，無九坐鎮，必橕破七，第八人將遣走第七人，七人陣破。
q5tl%w%C:ME
h5PC O[ 　　——而你，為此時最大數者，第九人！
.It zF5oBO~ 2^ [m C(d b:N;VN
　　看不清的女人身軀在完全凸出門後，緩緩跌落地面，身體面目也漸漸開始變得清晰。
+u9j)k&Ra(t 6\ D eYf
　　「老闆……我真是罪該萬死啊……」
*@-i M `6Y.aa +y.?%y#N"|,}A
　　女人抬起頭，天靈蓋好像安得並不嚴實，因她的動作而忽然滑落，在地上像一隻長了毛的破碗一樣滾動幾圈，方才停了下來。她的頭頂，露出了白色的腦來。
-fXK*P7w
[9g7bHF$k 　　細吊帶背心、窄裙、彩色的頭髮、還有安得不穩的天靈蓋…… T aO0k0\4Z&_2M lh
/BO#Ai3O{
　　那群人當即亂成了一團，一邊嚎叫著救命，一邊往屋角躲，然而那位老闆卻沒有動。
F)T d!j:Q{-]+~!}?q 1c_!zF#t+d+Hn
　　因為那個女人血色的眼睛正狠狠地瞪著他，他一動都不能動。
}-nP@8e.hs W1l C OU1V
　　「我說過……我會報復的……」 ob)J`b:X:n
Za ]'~WzN c
　　老闆的汗珠子匯成一道道小河，順著脖子滾落下來，衣服褲子濕了一片，連鞋子裡面也汗涔涔的。 &P R skC!W
r&OPTjUO
　　「我……我……」 l(?n}P3S"_9O!@-PM
6K^5q5A/~r[(tt
　　「你還笑我……『你偷了我的東西，我干你是天經地義，警察也不管。』」 %DM8[ D2G
(v.L vG7n7fZ;U;N
　　「不……求你……」
!YcR\#W*Q(krV
+@"Y%[[jI],K Q 　　「我求你……我也拚命地求你了……是不？」
y)~5CE f g0pMi
v{xEy5Dq+J 　　「不要……不要……不要！救命啊……」 9L1_/nL+f$B
8b.i2s({ ]w
　　就是那個炎熱的中午，一個穿得像流鶯一樣的女孩，勾上了那個面目可憎的男人的肩膀，數分鐘的調情之後，進入了那個男人的辦公室。 Nv4H"N9V kQy)]
,ch JdI
　　半個小時後，女孩拎著一個公文包鬼鬼祟祟地出門，招了輛計程車趕到汽車站，坐上了那輛中巴士。
.oR+T/Mv6nic
*q1E:go y 　　不一會兒，那男人衣冠不整地從房間裡跑出來，叫上他的弟兄們，開車追趕。 Zp-t] |xe
f6[uQc6d6{
　　本以為找不到了，男人的汽車隨意地停放在路邊，他坐在裡面狠狠抽煙。忽然，他的屬下和他說了一句什麼，他一抬頭，發現女孩坐在車裡數錢的身影，表情立時異樣地扭曲起來。
hZ:SfL8G~ .Iw)LK?XN^
　　「我是小偷……我是小偷……即使我是！你又憑什麼在那輛車裡，在那麼多人面前強姦我！」
M j;`,z`_@/gZ9PT| kF3@BI n6}Io xG
　　在他「弟兄們」的匕首下，司機面無表情地開著車，乘客們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就好像最後排的座位上，並沒有女孩被三個人按住強姦一樣。
2R2VA)e{^P)y
1T6XM/^@)LP*g P 　　她張著滿是鮮血的嘴拚命地呼救，乞求那個老闆不要這樣，她什麼都願意做，但是求他不要這樣。
)j2S1cDD"Z}W SXv)g,nKV X
　　「婊子！偷老子的錢還不讓干，老子不做這種賠錢的買賣！看你穿這模樣不就是招人幹的！還裝聖女，呸！」
x3Bs$Y#q J i1Zzd zQu mJC
　　女孩掙扎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那張可憎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f9xZm Jy6Y!WEAA
2v(jL8u!F wr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她哭喊的聲音絕望而嘶啞，「求求你們不要讓他們這樣！誰來救救我！我什麼都干！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老闆！求求你別……」
2I7h'\7S5s,` o bT?c)L Q
　　坐在最前排的婦女，摀住了自己身邊十歲兒子的耳朵；三十多歲的壯碩男人眼睛看著窗外，表情冷漠；幾個染著光怪陸離的頭髮的新新人類戴著耳機，似乎正沉浸在美妙的音樂裡；挺著將軍肚的老人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經睡著了。
M)O'k WbY:za8x
SG?8uq?2I 　　只有一個學生模樣的瘦瘦男生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那個……能不能好商量……」
%`Ti8XgkN!H %}8{ s-H!a5L6P_9AV+j
　　幾把明晃晃的匕首指過來，男生迅速地坐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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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Tz0A |u 　　「哈哈哈哈……看到了沒有！誰也救不了你！你個臭婊子！」 O Iz._x"r2jAp(?:@

9[7| as c@ 　　幾聲清脆的巴掌過後，最後排的座位傳來了女孩一聲長長的慘叫，一切跌入黑暗，噩夢開始了…… M'~$V9A0om-j.[~a

"Qj!o b+v$d7Gy9V(H[ 　　「一……一切都是我不對！我我我……我是禽獸！我是禽獸！」老闆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狠命地抽自己嘴巴，「我鬼迷心竅！我禽獸不如！我鬼迷心竅！我禽獸不如……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 g@K&V,F2IjXu3f3_
2H3?MCg+oo!p/o2u1s7}W
　　女孩伸開手臂，像一隻巨大的四足蜘蛛一般向他爬去。 SU? m1|t+Uc

;d8z&rj0qf 　　「我求你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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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ScP5y xkw 　　老闆的屁股下面濕了一大灘，密閉的房間中頓時瀰漫出一股惡臭。
Z:n+s6?H!N#v7| Yy9i:@@
1n&Z3@_$ta` 　　「不要……你不要過來！」他一邊拚命後退，一邊四肢胡亂揮舞，妄圖將她從面前趕走。 'qb__ @

/|b jfnFNk&q Z 　　「你說，『誰也救不了你，臭婊子！』」 KG` CNk8sP
-e&r'G#R hd\\:gj7U
　　女孩的眼神變得狠厲，猛地張開了嘴。她口中有一半的牙已經不見了，牙床上只剩下一串串的窟窿，忽忽往外冒血。而其他還完整的牙齒驟然變得異常尖利，像參差不齊的錐子一樣，狠狠咬住了老闆的胳膊。
P(h J9s1w']5Bv*dM T [ _DwQ
　　老闆發出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可怕聲音，發瘋嘶叫，拚命甩著胳膊想把她甩脫，然而女孩的嘴比水蛭的吸力更加強韌，死死咬著他的胳膊，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 ^*[3l\$Ok-c7RJ)a

TU]"?5\:n,k M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把她弄開！弄開！」老闆對依然縮在一旁的下屬吼道。
Y;]1V S`r 6_J!T Y^n f1It{
　　下屬們拚命搖頭。他們只是他高價請來擺陣的雇工，沒打算過把命也搭進去。
P+s.E"I,py8D'Z E2d2S/p'Cfv
　　「我是小偷！」雖然嘴仍然緊咬著老闆的胳膊，但女孩說話卻沒有受到影響，陰沉沈地繼續罵道，「但是你這個人面獸心的人，又好到哪兒去！我偷了你的東西，你可以把我扭送到派出所，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你打掉了我的牙，那是我活該！但你不能強姦我！ 9h7|J?`^{3g

,y'b4DR.c X/}'~8E:Q 　　「為什麼要強姦我？在那麼多人面前強姦我！我不是妓女！我是最下賤的小偷！但是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妓女……」 P`q&|P:V/?I|

r.xtp!h/Lw N 　　樓板上傳來很重的腳步聲，好像什麼人從樓上往樓下趕似的，老闆眼睛一亮，膽子忽然壯了起來，嘶聲吼道：「誰讓你穿那種衣服勾搭我！老子花錢就是買雞，你拿了老子的錢就要給我服務！我哪兒不對！老子今天就這一條命！你把老子殺了、吃了又怎麼樣？老子干了！你死了！怎麼樣！」
#uH+ABQd;L
CSP}T W+p 　　「你——」 "hIQ!hgP~1O ~L

#hO_~#O%T!aR J g 　　女孩一扭頭，撕下他胳膊上一塊血糊淋漓的肉，老闆大叫一聲，幾乎暈倒。她呸一聲將肉吐出，張口又向他的脖子咬去。
|x!UW/p;?5Y2h%j? V(nR0f6Xt$G
　　溫樂源降落到樓頂上，陰沉著臉，看著那群被雜物砸得鼻青臉腫的大師——包括陰老太太。 OtH'ziC+f

;~/sH7h7ke,jp5X+|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弟弟有哪裡惹到你們了嗎？」 i}#ug5~gtq p
YV!`#^L6h
　　「你弟弟？」一個臉被砸得有半天高的和尚，呻吟著道，「我們不認識你弟弟，我們在追一個女鬼……」 _Y Q~pX

1c/r)h2p b] 　　「『女』鬼！」溫樂源一用力，溫樂灃呼地一下從他體內跳了出來。他的臉上、身上已經沒有剛才的疲憊與傷痕，和溫樂源合為一體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卻也足夠他治療魂魄的創傷了。 Z[8|{4b

4P*}HJi*zU 　　「這個就是女鬼！我弟弟哪里長得像女人！」溫樂源揪著溫樂灃的領子向其他人吼。
`+[F,T|qs~yjZ
s l aze#R wgP 　　溫樂灃：「……」就算所有人說我不像我也不會高興的……我說你這句話本身就有問題……
2`&KLYL%b] b oZt@/~ y
　　所有術士都發出了「咦」一聲。 p8Q9W.M.H#rH5L

#L+Z"X3\dU5ni7u 　　「不是她！」
.p~idOA9~
sv:EDT$N nwB 　　「我們弄錯人了！」
r1O-`yo3i8U
,c ~2Nx wa0E 　　「那她在哪兒！」 %T5Qj9Pm

!w-|unUb} 　　「糟了！難道——」 x o??QA#A4u

\ XL3u"dUz 　　樓頂霎時亂成了一鍋粥，幾秒鐘的手足無措之後，全部的人都往樓下湧去。 ;j2wa.L.zW:v9iq
v8U9Rx2k+V"n9R f
　　「陣破了！陣破了！」 5{c%}J.[(m e
XxoOJ"p:j8w x,K
　　「喂！你們別跑！我還沒說完——」溫樂源徒勞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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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fs6ES 　　可是沒有人理他，很快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最後的陰老太太，回頭對他們一擠眼睛，狡獪地笑開了一張橘皮似的臉。
0P*p@^i&|eT8P qmY2t3|R:t2X
　　看見一窩蜂湧至門口的人，老闆揮舞著兩隻都被咬得傷痕纍纍的手，大叫起來：「大師！各位大師！她在這兒！救命啊！大師！」
)H3Y)b^ w0e4t
f6WV`UW!Rxo)J+[ 　　女孩回頭看了一眼，瞇起眼睛，詭異地輕笑。 (o*kwDNb
[~zT3k:r3E/k
　　大師們在門上猛捶猛擂，然而那扇虛掩的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大家只能從縫隙中看到內部的情況。 `6|%Os4I HG'T
gJ&[Mj
　　「鄭老闆！我們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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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pO&u9O~F8R 　　道士大吼一聲，抽出拂塵磅地一聲打上去，那扇門閃現一道黑光，道士的身體一個漂亮的翻滾，撞到天花板上，又掉到地上——昏過去了。
)^;|za3e8Hj #A p8Q7J*VS
　　和尚拎著佛珠，口中唱著佛號，鐵頭功往前一撞——比道士昏得還快。 ^1`o%~e-Awc| R

C"JXSn~ 　　把昏倒的和尚拖走，跳大神的娘娘〈第一個「娘」發一聲〉，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哇呀呀呀呀……」一道金光飛出——打中門又折返回來，正中她的眉心，娘娘癱軟。
,ID(v C` l(OEU@]f&N7O&L
　　剩下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一邊叫著「這惡鬼好生厲害」，一邊後退。若不是有「大師」的名號扣在頭上的話，只怕現在已經逃得一個都不剩了。
@bda |)v'I:s0BQ,i l
%mT-C&_^ W0t'Q 　　看見他們的樣子，女孩狂笑起來，長著尖長利爪的手指，驀地用力按住了老闆的頭顱。老闆的四肢在地板上撲騰，活像一條即將被宰殺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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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hA8JiM UO 　　「我是個騙子，一個可惡的小偷。」她說，「我偷了他的東西，他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是為什麼要逼死我？為什麼不給我半點活路！為什麼？」
!O_}.x \5O "u8Nbys+t~ ui%ou
　　她似乎看到了人群之外的溫樂源和溫樂灃兄弟，咧開血肉模糊的嘴笑一笑，又繼續說道：「你們大概覺得我殺人不對是吧？我沒有殺過無罪的人，一個都沒有！」
MIzDF
aCh'wZ PRZ(hJ 　　她抓起老闆的頭髮用力往上拉，逼迫他看著門外，同時身體壓在他的腰上，讓他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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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N4Xj 　　「他屬下三人，我一個都沒有放過，我沒有做錯吧？那一車的人明明也罪孽深重！我沒做錯呀！我求他們，我說我什麼都干，只求求他們救救我，但是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其實只要全車的人都起來反抗，我就不會那麼慘！可是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沒有！他們就像死了一樣，一句話也不說！連個屁都不敢放！聽著我被他們欺負，很爽是吧！很爽是吧！很爽是吧！「
2d!v,CZ0uJ0y/l4wv~
W7a+K6J9} 　　她抓著老闆的頭髮，每說一句，就將他的腦袋猛力往地上撞一次，沒等她說完，老闆的鼻子就已經流出了濃稠噁心的暗黑色血。 1F%k.}.D2p^ew2@ ^p

/\I&D*j4K,{5U 　　溫樂灃看不下去了。 }Q blX

7?!g-SH {e 　　不過他並不是看不下去她打那個該死的老闆，而是其他東西。
WOPk(RQ0Nv8G"x
+`:Q,EKmy5l 　　房間裡的人都看不見，可屋外的大師們以及溫樂源、溫樂灃兄弟卻看得清清楚楚，被她殺死的陰魂們已經擠滿了房間，互相廝磨擁擠，痛苦地嘶叫著。
$cGV G M j&_P $Lh9d4B(~'|V9E
　　她的恨一天不消失，它們就會一直跟著她，永遠地痛苦下去。
KSdB+so
WN5~M0ism;Q C 　　「正像你說的……」溫樂灃走到門口，從門縫的空隙中對她說，「你只是偷了他的東西，他可以打你，可以罵你，但是不能逼死你，因為你罪不致此。」 4q@h:lJW1H8c m}
*Z@ Bn/bxW,V
　　「是的！」她抓緊了老闆像草一樣的頭髮，狠狠地說。老闆哀號。
p3QJck7O
Y:S:f7@4fek+P A 　　「那麼，那一車的人，就該死嗎？」
`f0J[/} qqM Ql)n{I]]
　　女孩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似乎愣住了。 L s G$]_r
Z\p~ F^F4N
　　「這位老闆是禽獸，是畜生，但是那一車的人呢？他們膽小，他們見死不救，他們活該，但是，他們的罪過就到了可以判死刑的地步嗎？每個人都會害怕，每個人都有懦弱的時候，如果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懦弱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世上又能剩下幾個人？」
ux5czC2`
3G#B3C4D5_q7SN!w 　　女孩拖著老闆退了一些，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一切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不好！見死不救，和這個混蛋一樣該死！該死！」 L-i*lu0E I u9zY
i4x8Y#k"Yo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英雄，大部分的人都是平凡的人。他們沒有力量、沒有辦法和強硬的勢力抗衡，他們就只有縮回自己的殼裡，至少保護自己——這是人的本能。」 8S%iZVOw
(PW5Gt _:fJ
　　「那我就應該被打、被強姦嗎？」女孩尖銳地叫。
Z l4e'g{X;s
5N:u#V8}} }@] 　　「我沒有這麼說。」溫樂灃的手撫上了門板，門上的薄膜在觸到他手指的瞬間變得柔軟，他輕輕往前一推，門便開得大了些。
_(Z(^8d+d| \
!N q0Nn r(N e7S%? 　　「他們如果救了你，當然是英雄，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好事。他們不救你，那他們就是一群無能的狗熊，應該受到一輩子的良心鞭撻。可是他們不該死，他們罪不致死。」
!SJd%fl|*e L"A\1RYu6P1sU}
　　「我也罪不致死啊！」女孩哭了起來，「誰又能為我找回公道呢？他們的錯又有誰來懲罰！」 J?Wy ]6g!S
OT+x TlT1bK
　　「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 +}:e%K Aw_0H7|]
p7m&v%G&qA
　　「他們受到什麼懲罰了！」
l~~6X.G4N
+_aj fro` 　　溫樂灃慢慢地將薄膜拉開，悄然推門走了進去。
+rrp3MR:`9Vn6@ vLu_z*@
　　「他們成了英雄。」 t l-i^ C4y

J-l_^ PsO*T8_F 　　女孩疑惑地看著他：「成了英雄？」
h(N&T3I Tl3p})[vc *n onQ ~U
　　成了英雄？英雄？一會兒，她恍然大悟，瘋狂地大笑起來。 \ q/sm(ecg

6c&P3[Xdy%H,I 　　「英雄！他們成了英雄！哈哈哈哈哈……他們死得太早了！我應該讓他們活著，讓他們當一輩子的英雄！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S UH|Ns\
|0S \a%\ 　　溫樂灃看出她有些不對勁，緊趕幾步：「你快住——」
{8d4jD3I~4j
6]@fk6S8s O;N5oP Z'A e 　　手字未出口，她已經抓起老闆的腦袋，猛力地砸到了地板上。 l[`;kj
fL8WT Z(e[H#dD
　　頭骨碎裂，血流成河，腦漿塗地，任誰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再存活。 F.oU"V.d ^\

cR{M:CU O1rY 　　老闆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9E9a)O;Et;B#K&l
Jqr8L kR
　　房間裡的倖存者於同時全部昏了過去。
5H F_"mB
r)}&Mw%t2e9Y8L 　　「還有……一件事。」女孩站起身來，薄膜以驚人的速度收回於她的體內，她看一眼溫樂灃，倒飛出了窗戶。
(W0K U TZn%tODkP +R+?d@dIh T
　　「還有一件事？」溫樂灃略一思考，大驚，「大哥！她這是要去找……」
2s3YPk+Y i[
.{ b e%?x UDb`X 　　「小胡！」
8g"p F][/K"e9agAu oW*lr6iD Ql4x
　　兩人一跺腳，同時往窗外飛去。 u,a,v*W[iT)L^)Uv5l bc

roG.A/^iCCw,p 　　剩下的大師們困惑地看看飛走的人，問陰老太太：「老太太，咱們這一行什麼時候出了這兩個厲害人物？居然還會飛……」 X,WJFsV;I4VE f"w$? J

fmW\3R4rhF 　　老太太笑起來，缺了幾顆牙的嘴噗噗漏風：「他們兩個？哈哈哈哈……先莫管那個哈，這傢伙一死，我們的錢咧？找誰要去？」 0mRk${Rrk!w

v B$u$a+kS"N 　　你受托保護的人都死了，還敢要錢啊？ 'BYw-C[!OkW
x;tgF/wxT lt
　　胡果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影向他飛來，他以為是溫樂灃或者溫樂源，但是那影子怎麼看都不太像男人……
MT*T_`B,{ sxV 0?6~ti"Q7x
　　難道是……難道是……女人！
_%?2`i F%U BW &C&iS3zU1O4Y\KX
　　那個沒有天靈蓋的女孩正向他飛來！ _a1DfGK/B$u&wv;r

E2f%Bf&z+Ag!E)jx(Q 　　「我的——媽呀！」胡果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來人哪！救命啊！溫大哥、溫二哥！你們在哪兒啊！救救我啊！我不要死啊！媽媽！爸爸！爺爺！奶奶！我要回家！哇——」
w5D^$sg%O4C5v2Z&D
v#Bn4TkMi$p3u 　　不顧男子漢的顏面，胡果抱著身邊的晾衣桿嚎啕大哭起來。
OnOI$I_w/FK
c-Vkc7A%Bn3e;} 　　女孩落到他面前幾米的地方，困惑地看著他。 InS)Era7c/d T)v

lw+YNJ3Hk'[Jo 　　「喂……」
)R o:FVC s+Q5m
FTF$l)@M 　　「求你不要殺我！我知道我錯了！但是求你不要殺我……我真的知道我錯了！我會改的！我以後每天給你上香，我把你當我家祖宗看待……我給你買新的骨灰盒！我給你買花圈！哇——求你別殺我！」
4bo)w? x*WiP y&J:F1X Z
　　「我不是來殺你的……」
0[!Ia;t0{ A
2z/]Mdex1^ 　　「你不是來殺我的是幹嘛——哇——啥？不是來殺我的？」胡果含著眼淚，扭頭問。 ]+i4X+b&G
+F^)Qgu
　　女孩點頭。裸露的腦子更清晰地袒露在胡果面前，胡果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再丟人現眼地大哭。
'fG(V.[6XV
Jb O;?8?#] 　　「可你不是一直在找我……」
["z f6xg T 1~#Z'y!UK`$M
　　「是的。」 m7~hylr$k
6n\^)ER.Ae
　　「向你道謝。」
\O-@0f3|Ju1qE VDw5Y(?"~&d+?e
　　「向我——」胡果的下巴掉到了地上，指著自己的鼻子結結巴巴地問，「向我……道謝？向我？我！」 7S;TAy!PJ

(BI ~%qg@5T0^ 　　女孩微笑了：「我來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說的那一句話。」 *K F5o _Og^"a
;kQc]G;a H~ b3Pw
　　一個學生模樣的瘦瘦男生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那個……能不能好商量……」 O0_jV2[l
~[ m#I0M _(NI
　　「只是——為了那一句？可是我最後也沒做什麼……」 in!J+Pb5fY
%~yxjk GC
　　「其實，只要那一句就夠了。」女孩退了一步，「我沒有奢求，只是希望有人為我伸張正義，你沒有救得了我，但是你有那心意，我就已經非常感激了。我第一個來找的人就是你，可惜你身邊總有東西阻擋我，所以等到現在才能來對你說這句話。」
l;D&s(Z.z~g
:T0E l1|Hk~%OX#_ 　　胡果看著她，心中百味雜陳。 pc3g1KsDX T
;`Q Hc2B/z2u3_
　　多麼諷刺啊，他只是說了那麼一句話，就成了她的英雄。可是他真的擔當得起嗎？真正的英雄，不是應該「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嗎？他只說了一句話，就成為了什麼英雄，這公平嗎？ (Zto k5klZ,e4]4s

SNe Xx 　　女孩說，公平的，因為沒有英雄，所以他就是英雄。
&fq:K&@V(x(l #R6N+O5\I;M}*w QW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找那個傢伙報仇嗎？」 +Q)l|?|$Tx$A

op w+VkU)_ 　　「已經……報完仇了。」女孩笑著說。 6_m_@"Z1Fk-?
@+d3u2@MZ
　　「之後呢？」 ;P3jRm{O~#r$m-Q

3]ZzK6[7Y!MnFMw!L 　　「之後？」女孩望著深黑色的銀星蒼穹，輕笑，「死人，還有以後嗎？」 3t9Z@J$y6r0Ke

HNqS2q:x:mH-QUt 　　她的雙腳又離開了地面，慢慢地向天空飄飛起來。 )e2}2vu8{5Xo

X7c4Z'oO 　　胡果竟有些著慌：「你……你到哪裡去？」 XM%oA m _

,hP8\6le:I5F:b8H!^ 　　「去我該去的地方。」
E"d'G.g7x$` B"a&^;yS7~Qy2J@
　　「那……那個……」一時之間，他竟忘了自己與她的關係，大聲說道：「我聽說殺過人的鬼不能超度，我現在住的那個公寓裡面有不少鬼在借住！你要住那裡嗎？」 5ee[-T#T9g

Q o8E8r`]'_ 　　女孩搖搖頭，唇邊帶了一絲淡淡的笑：「謝謝，真的很感謝你，雖然有些懦弱，但你真的是英雄。」 o2c!bl5DH[2h)z j$u
D%x|0\_3D!w
　　懦弱無能的、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英雄。
ZM3w*K$MA#x0H;~p
uOT8[LK 　　多麼可笑的英雄。 h%IYr ^%Hz*D
:J0{`7Z5Mu{
　　女孩的身影越飛越高，最終消失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e2pXv/i
b3~+G.i`O4~/t 　　胡果看著她的影子消失的地方，愣了一會兒，忽然蹲下來，抱住了腦袋。 6lZ&iI2I-L3^+|3F7p t

IpF;wm@(l 　　溫樂灃和溫樂源遠遠地看著他們這裡，微笑起來。
N+rT2R:~ qs%v6M {C pP-T!N9p Lb9V ^
　　更晚一些時候，綠蔭公寓裡。 $E0Qr!]]

+h [g}lY'\ ro 　　「原來是你攛掇那個女孩來攻擊我們的？要幹嘛你自己幹！你太奸詐了，死老太婆！」 Y/r%M7kLN_I

JS*Co$O2r 　　「哥……別這麼沒禮貌……」
y"@ RZ+l$ow/t.P)P
m7zHEJ}R*d 　　「禮貌！」溫樂源暴跳，「我們對她有禮貌，還給她看房子，收拾胡果那個爛攤子，她可好！去接了個最輕鬆的活不算，還教人來打我們！什麼意思！」 6k\gK0p{9x

l wNjd7o:B g 　　「不利用白不利用哈。」陰老太太輕鬆地說。
[ K8B^ j ;ORVvCxc0n(x}
　　「啊——」溫樂源大怒，「我們來決鬥！死老太婆，我今天一定要讓你甘拜下風——」 I0I,p Nv-U zy v
p+X MF%zPI
　　「姨婆。」溫樂灃也稍微有些埋怨地說，「您要是想救她，就明著告訴我們嘛，和那些術士說一說也行不是？幹嘛非要讓我們蒙著眼睛蹚這淌混水？」
k9q8H.V w~H
!di+BQta&K 　　「那些術士？」陰老太太冷笑，「術士就都是好人哈？自然有人要錢不要理，不暗地幫忙就是把她賣出去嘍！我才不幹那種蠢事。」
'V;Mw["v+m7I2| E'Fhx O
　　「也是……」 +S%l-o1c8B x,A
,Cr p5@_7L Xe+?
　　「也是什麼也是！我和你決鬥！死老太婆你到底聽到沒有——」 F_xh {4Ox

F}%ec B:]UeLq 　　女孩的一笑與那聲感謝彷彿又迴響在耳邊，胡果看著窗外梧桐樹上宋昕小小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
X6}%P,sc:{
)R$~W&v)vj{ 　　他何時才能擺脫這種「英雄」的污名，當一回真正的英雄？
+|_pv f,tG AC
2Xa%Q7[/L!i3L 　　也許下次就能做到。 5{4R3K"BI!GE D
o p3I-b}U B
　　也許，一輩子也得這樣下去。
;J5c"] Kk2uU |)I'r$A )Gu-vmG z7t4i
　　——第四個故事•完——

琰容 2010-7-17 18:34

　　第五個故事 T+~G1K:O uiy

5}Sc0j3tYc4W 　　叛徒之一 jOq G,D2D

1?.m4TG$h[8h_Kt 　　「你拿槍對我？啊？」
%@_y;^j+\ M+JN
A/KsX8P5\ 　　槍口黑洞洞地，像漩渦一樣，讓我有些頭暈。
8t\'HgL e:A M 1f$^VuX;Q3}*~p0^8k
　　他沒有說話——不，也許他說了，但是我忘記了。 )W Q/bs5la

p5L'[c }z0^/U 　　直到現在，我連他的表情都已經開始模糊，甚至連他的容貌也快要忘記，我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想不起來一切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過程，又是怎麼回事。
|? XL~5\-R ^)PMn_]$K;z#uP
　　八、九月分的天氣，盛夏只剩下了尾巴還在人的面前晃來晃去，但已不像以前那樣難捱，至少晚上打開門窗就會有穿堂風呼呼吹過，時不時還會在半夜下上一場不大不小的雨，讓暑氣的消散更加迅速一點。
,C&GUGHi}O
} W%L#n Xd3C 　　在這種變幻無常的氣候中，稍一不小心就會被感冒病毒看中，饒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逃不過它的追捕。
+O h1Jd^
5A9U;ye6@*p 　　「阿——嚏！」
"r)mv-a#[2x6y#y!m H:@s9{S'@?
　　這不就有一位被追到了。 ~fT%ZJ&J8iaN#s

ew*Tu$S/}3W9D(l 　　「阿嚏！阿嚏！阿嚏……」幾個噴嚏過後，溫樂源的眼淚鼻涕嘩啦啦地都下來了。
+bW8BG*b7k;@
#l$O5EL/l1T(D)R x xf$y 　　「真噁心……」胡果抽一張面巾紙給他，一臉嫌惡。 1qH t5SN

8~Rl b.PR(~&~ 　　溫樂源奪過面巾紙狠狠地擤鼻涕：「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噁心！擤——」
rkgC'[ O4{8pn1l k k7v
　　像迴光返照似的，本來已經變得稍微涼爽的天氣，在昨天忽然回復了之前的熱度，連素來以涼爽著稱的綠蔭公寓中，也熱得讓人受不了，為求涼爽，溫樂灃打開了房間的門窗，連走廊上的窗戶也打開了。
}$g@|r$k
3|s Z c5ey 　　當時的穿堂風的確是很舒服，可惜他們直到睡著也忘記關，後半夜下起了雨，帶著潮濕氣息的風呼啦拉地吹了一個晚上，硬是把溫樂源這個壯骨頭給吹成了這副德性。 %BbZw#I1@&G R#B/S

a9s%uh {2iO%E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溫樂源手裡抓著衛生紙，咳嗽幾聲之後，呼哧一聲，又把鼻涕吸了回去。
vb5W6{'f_:k
&h+E8V,f7k+Q 　　溫樂灃和胡果本能地離他遠了些。
*s5G bap`OH#{ Nsq:cs|
　　「吸——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感冒！簡直不公平！樂灃，你說！你是不是偷偷幹了什麼？」溫樂源又吸一溜鼻涕，語氣憤憤然。 W)pTG;x zDC8r*p
/e)??X0^]X+V_1N,h[
　　溫樂灃真想離他遠遠的，再在背上貼一張紙條——我不認識這個傢伙。
Ua&M(\%F'j+R@g CW}BG/s2e/H
　　「我幹什麼？我能幹什麼？你半夜搶走了我的毛巾被，現在居然還敢來質問我？」 Bd|xuRT
N R*jz4`U#_[
　　溫樂源一拍大腿：「哈！找到原因了！我就說你今天早上怎麼蓋的是被子，只給我蓋的毛巾被，怪不得我會感冒！」 /b/i?~4B.^K `l @k3}
6[e/v,cZ6qq|s
　　溫樂灃將面巾紙盒甩到了他的腦袋上，「我不是說了，是你搶走我的毛巾被嗎？要不是你，我會沒蓋的東西？要不是我沒蓋的，我會去半夜爬起來拿被子？居然還敢怨我！」
'F3LQ_-m~] otP~i3\B a8~
　　「啊啊……」溫樂源的臉上終於「似乎」、「好像」、「大概」有了那麼一點點愧疚。
S JX{#?z[L$ZY
G.Q^ D0H?]%a 　　溫樂灃攥了攥拳頭，總算沒打出去。 @'z:h6{*Ex
-_g;p8t L{ S
　　由於公寓裡有了胡果這個超級漏嘴巴，到了晚上快吃飯的時候，公寓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溫樂灃其壯如牛的哥哥生病了，於是一撥一撥的探視人群紛至沓來，連溫樂灃也有點頭疼了。 G8on8H3N
?/m G"rD~,Z1mg
　　「需要吃點感冒藥嗎？我這裡有感冒靈。」敲開門的楚紅開口便問。
h#AOP&b&V ps Zs^ ?,k7s {aayC
　　「謝謝……」溫樂源眼淚嘩嘩地道，「不過不用，我吃過了……」 _&p8B P-j;l

!A5D.C9f p9Osn^~ @.i8XT 　　「用不著這麼感動吧？」楚紅有些驚訝地說。 jz$HIW ?

D5pq*b]h6UP+C 　　「誰感動！我是因為鼻子不通氣！」溫樂源帶著濃重的鼻音吼叫。 -j'ha$}rp.jSp%@r

:IH h%m\SO 　　溫樂灃道：「別理他，倒是你！你和林哲怎麼樣了？」 }F?(n%pbJj
7Oy#L^t tl
　　楚紅愣了一下，淡淡笑道：「林哲……他在我房間裡，很好啊。」 `'Kn0KO2r-M p?av

0Ipe&I8Gi&n-kq 　　「哦……那就好……」
F8F5{v.K%I m(`"pE#r,e*V
　　目送她離開，溫樂源道：「她身上有味道沒有？」
Zf+v:xK+A"` F5Z.\m-OEY3_
　　溫樂灃搖頭：「我聞不出來，我的嗅覺不行。」
"v Q?i$O)c jH
b BFMo%G 　　「那你總看得出來吧？」 PnB\z X)`.mt

@| |4U6Z5z%UF x 　　溫樂灃猶豫片刻，點頭道：「有……很濃的……屍氣。」
&r!K4tK KU
K6wU#Dvn2W 　　林哲，那個不願意死亡，而帶著自己的屍體在這世上徘徊的靈魂，他停留的時限還有多久？他們誰也不知道，現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7p._ a ?4{D3xUBm,}'Z

8|U-VwY+E 　　楚紅走後，第二個進來拜訪的是王先生的太太，那個被王先生罵作是傻裡吧唧的女妖精，她是拖著一個很大的塑料袋飄進來的，塑料袋和地板之間發出吱吱啦啦的聲音，一路上還掉了一溜兒藥瓶藥盒什麼的，好像袋子有哪裡破掉的樣子。
ebZ;H3J8o$J
C%pc4Zp$x1W eF+@ 　　「聽說你哥哥病了呀？這是我在家收集了二十多年的藥，聽說都很有效的，都送給你們！不用客氣！要是不夠的話我那裡還有，要不要？我現在就回去拿——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兩個都生病了嗎？」 -K0}v;];r

)B G3x7IJ2cr lf } 　　溫樂灃、溫樂源：「………」
W xv Cr)Y1P"Iv A)w_-EK4I
　　二十多年……她不怕中毒，也不怕被藥橕死，但他們可是凡夫俗子，受不了她這種盛情款待。 b!A8T$@x$O

7Sk+d5eV-|A 　　「這個……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RcF:Nv w7|j3C

}SxwK0I#Do)| V3J 　　「啊？你們的臉色好像更不好了耶，藥不夠是嗎？我再去拿！」
qC1HYQn :q#Xg!u6N-P
　　「不對——」
#n:d-z+F K^j0C.tMs HiR2OFP.sR[6H|e9e
　　等好言好語把她勸走，兄弟倆都忍不住在肚子裡大罵那個錢袋子鼓鼓，卻死賴在這個最便宜的公寓裡不走的王先生。他不走就算了，幹嘛還把他這個找麻煩的婆娘留在這裡！這不是逼著他們減壽麼？ ]%M?yS/z

diA,u,T G Ke 　　再晚一些，陰老太太也支著她看起來顫巍巍的腿，跑來「關心」溫樂源，不過在溫樂源看來，她壓根就是想來看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少見情景的。 P3\%N[ r)Xkt%z5}

u-T#f]MAw3EQ6{ 　　等溫樂源又叫又跳地把老太太趕走，卻見馮小姐也倒退著來敲他們的門，說去蒸個桑拿什麼的可能會好得快些。
%I8ArX` F%N:PT 8k4WB3{'h[
　　等送走她，恢復了中年人外貌的宋先生又跑來了。
#f1]+Lvb0\ K,W :a5L2r1D8N h[!A3H&Y.m-Sw
　　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更何況是溫樂源這個火爆脾氣的，還沒等宋先生開口，他就已經先跳了起來。 *L,y.w;ge
)b9w_:A)U^ K(y
　　「你們到底是來看我，還是想讓我死得更快一點！啊？一個二個不是妖精就是死人！你們怎麼知道怎麼樣對我好？啊！根本就是想讓我死得快一點才是真的，不要再拐彎抹角地來了！直接殺了我算吧！擤——」
,X'c-\Z%?XUq Gl ;ZK)N Ydj
　　宋先生臉上露出些許驚恐的表情，轉身踉踉蹌蹌的跑掉了。
_/y_:xd#ft9[n4q B"c gxa;TA8E
　　「哥，你過分了點吧。」 /KS%G b3DEE9?4^Z&OT
g"`#Z b3iq
　　「哼哼哼哼……」溫樂源很得意，「不這麼幹，他們怎麼會逃走……」 A b9D$^m+nh/hw tm

[v(u[d.q3@ E 　　也許是溫樂源發脾氣的時候晚了點，也許是那些神經可比水管子粗〈胡果除外〉的人們，根本想不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該遭天譴，原本只是為溫樂源生病而跑來關心他的各位，不知怎麼推論下來，就決定在一樓的玄關大宴賓客——當然，賓客只有不太多的幾位——以做為慶祝溫樂源生病之用……
V5~#}l r(N LK
U&@e'iH,HVr 　　「很久莫一起吃嘍！好！好……」陰老太太高興得合不攏嘴，「可惜一樓那幾個住戶不在哈，不然更熱鬧……」
p*|$iw#^
^![?J f;u:\s0h 　　「婆婆，我好想做拉麵！」女妖精看來很興奮的樣子。
(z5l+Ao"n^/C,E
ZX\5~O+^H*t/h 　　「我覺得應該多炒幾個菜，畢竟大家很不容易聚在一起。」楚紅說。
ebw? }hDe 8_Z5K.J6\z8Bq @o
　　「我可以幫忙嗎……」馮小姐插問。 RV0U fR:bR)n3Cg

My1s)x c%C hA 　　陰風陣陣……
8p&c a6N9w.m
3o"]l1@UlB?ok 　　「這個……你的手能剝蔥嗎？」
3Fe(W!N0cMz#o 1h B)|(FyI5w
　　「好像不行。」 z:H.w PC-m4n%c)Cl4{

n-M\4ut2bX3^ 　　那你還能幹什麼啊……
M2S)d0X3U }9[)]w&iT3Vas(U#`!~E
　　「媽媽……媽媽……她沒有來嗎？」宋昕小小的身體與大家的身形互相穿梭，卻找不到他的媽媽，臉蛋上滿是失望。
#^i h I2e'oqbD(q Mf@\ pW8s
　　讓他這麼穿梭也不是辦法，溫樂灃走到他身邊，攔住了他。
!B"~@ S/b w8K2k+l jx;Cbp3~
　　「別叫了，昕昕，我去幫你把媽媽叫下來吧……」他拉著他的手笑著說，「只是一晚上，我想她可以暫時擺脫那些事……」 &wthJ"Q;W\B
q0lne:f2}jb
　　胡果發現了那兩個不是人的人的存在，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王先生身邊，對自己催眠，他根本看不見那兩個飄來飄去的東西…… 3HMbE&SdX7eT)@
m6J9C@w#X
　　「你們！」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去——溫樂源明顯選擇了前者，他從小板凳上跳起來，指著那些熱絡的人們大吼，「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我是病號！我才是病號！你們是為了我才辦這個慶祝會的——對了，我這才想起來，為什麼是慶祝會！我生病為什麼是慶祝會？為什麼？」
xRfWC"G#Y){
#q?yi| vN1p 　　「因為你總算像一個人類一樣會生病了。」坐在門口看報紙的王先生，一邊享受穿堂風，一邊笑，「我們還以為你壯得都不會被病菌打敗呢。」
t2n n7Xf7c1A8F(S N
I2rx*xN(? bo 　　眾人吃吃低笑。
*L6hC1E%X$NN"G lg'put"S
　　溫樂源氣得暴跳如雷。 {'M3e$tb

"yJ v KXE%PB 　　「不過……」溫樂灃環視四周，「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楚紅，林哲呢？」
3[9` X)s6?qOm$aO Oe-Ec6TU.`3S
　　「林哲他……」楚紅淡淡一笑，「他不方便出來。」 a$_ ~*J"c3{6[6c8h

x1Ea0ng il-iG 　　只這一句，溫樂源兄弟就已經明白，事情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
M(~6S8[l9Toq
'U{6T[ M5Q2O 　　「那麼還有宋先生呢？誰見到他了？」 m+d2f0t'`!`e
1A({9hr2A;z C]7}
　　宋昕大聲道：「我爸爸剛才出門去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I#j1onr-d u3R[ ]+E;N0bFl
　　重要的事情？已經死掉的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溫樂源心中浮現一絲疑問，但不通氣兒的鼻子，很快占走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3t,](X"oy-z&F'm2c C~Bo \5L
　　等溫樂灃想辦法將何玉弄下來之後，加上楚紅、女妖精和馮小姐共有四個女人做飯——雖然其中三個都不是人——一屋子白吃的四個男人加一個小男人，只需要仰著臉等就好了。
t+GI{[$e{
(`6_ul:G] 　　今天是比較不同的日子，宋昕終於能和他的母親在一起，高興得一直糾纏在她身邊，雖然她並不看他——因為她看不見，她只能看見自己想像出來的那個「宋昕」，她真正的孩子卻無法在她的視野中出現。 ;_*J z+i[H N2}
,DXIgJ%s0Et a
　　陰老太太獨個兒躺在門外的躺椅上聽她的收音機，對終於可以不用做飯而吃白食得意不已。 2z&KKh+C:X)|\

t I&g%e\ 　　胡果原本還插了幾手，但女人們嫌他礙事，又把他趕了出來，他訕訕地轉了幾圈，發現馮小姐老是在他周圍飄來飄去，嚇得又藏到了陰老太太身邊。
+`'T;uxUnu
5TW X$f p9S J 　　「光記得吃！偏不叫你，非餓死你不行！」溫樂源狠狠罵道。 *\E'tD@8]]
dhzM1Y$c4r
　　溫樂灃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氣。 }V3p4k&DEMj

zPz v[{M\)~ 　　四個女人的速度很快——順便一提，馮小姐根本沒幫上忙，她只是在旁邊看而已——不一會兒便有第一道菜上了桌子。 H2l3O)iKd D(`4]

7c^~*IseJ(U 　　「干煸四季豆？我不吃這個！我要吃肉！」溫樂源叫。 rF,G!U3I m-|

N_N/W1T 　　「有本事你不要吃……」當端菜員的馮小姐陰森森地說。 %a} h!BX2_m2K7s
Fn)Dh0a-F&`)n
　　溫樂源閉嘴。 e_mT)q;w

o{$I/c/O)jGL r 　　溫樂灃走到門外，對陰老太太道：「姨婆，我們該吃飯了，進去聽吧。」 +J1g(?A4K sq

r{1bqpy[.uQ 　　「喔。」陰老太太放下收音機就想起來，忽然停住了動作。
(F$\2w(Z)O M
/L'` X~ Tm!t 　　溫樂灃以為她是閃到了腰，慌忙前去扶她，她卻一擺手，神情嚴厲地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C aeR@3X,D
V6]L6x\ 　　「人？」這裡不是天天都有人？
,a@e:_?;X$h
{%o2R.W$r5SHY 　　「戾氣和……殺氣！」
o9WerQ(`,~T R3jj ?6J~)u:~
　　「什麼？」
|Q)G#D&b7t(o lW'J$Ik \RM"? n2yZ
　　話音剛落，便聽一片急速的腳步聲向綠蔭公寓跑來，溫樂灃還沒有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就被一拳砸到臉上，他的身體順勢倒地，和陰老太太一起被人強拉進公寓內。公寓的大門被用力關上，鎖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扣死了。 "{&V9w.L-Qd \x.w

n%ha;lR!F 　　「舉起手來！不准喊！不准動！誰動殺了誰！」
;v9@Z0p6{ D:KL$y:U Y {6X!L w!NN b9T
　　公寓中的人，茫然地看著那群身穿普通小老百姓的衣服、手中卻拿槍指著他們腦袋的人，一時忘了該怎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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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A{0o3a8b"}o 　　「搶……劫？」溫樂源試探地問。
#X3V?@A1L w.hO3M3{(j9o KH {
　　「搶劫……」同樣被槍指著頭的宋先生無奈地苦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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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8[&GB]'x0?m7X 　　「不准說話！」為首的一名高大男子怒喝。 +l q t0@!l
lv(s(M3b-_9~mW
　　怪不得剛才到處都找不到他，現在莫名其妙地出現，又居然被「人」搶劫，他這個鬼到底幹了什麼啊……在場的人一致向他射去憤怒的目光。 nkM8wIQ)l
/HlGa.H(a&`V
　　宋先生攤了攤手。
D or0K&I
y&SGY-Kf)Q 　　不是我的錯……他的口型這麼說。 gB$|5G~DK

]%`:c R*^u _0VQ 　　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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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G }cy5O%~Z/G 　　在座三十歲以下的住客，集體向他伸了伸中指。
5Rrb8Bk"Yi A4h1B KX g H3Q6O@
　　女妖精臉色一沈，挽起袖子就想發作。溫樂源和溫樂灃也擺出了預備攻擊的姿態。
J)a0a*W,u!HL %wu6Xf,B Bd&C v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被人抓住領子拖進來的陰老太太，卻忽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m*Dv)R)J cnt Kp
$z1F!hjv 　　「莫要殺我哈！我老太婆九十多歲的人就圖個老死，我錢放在那屋櫃子第三層報紙下面哈——莫殺我——也莫殺我住客哈——大家都莫反抗！反抗就死哈——我們很合作，錢都給你——你們錢也拿出來給他們——莫殺我們哈——」 oRj:TuI!i1t'm r

3l {)lR Dq4SO7u 　　公寓住客們：「……」 5W5y:R `2S
PU L~ PFh` P
　　這死老太婆又哪根筋有問題了？可是她既然喊了不要反抗，那必定是有她的用意的，女妖精立刻收回了手，溫樂源和溫樂灃也解除了表面上的戒備。 G.n ?Al

$R-iXmaV p2\^q 　　「……誰要搶你們這群窮鬼！」其中一名搶劫犯陰陰地說，「都閉上嘴！那個死老太婆——你！別回頭看了，就是你！閉上嘴不准哭，再哭第一個殺了你！好，現在全部的人都把手背到身後去，用這些繩子互相綁住。」 9`*sUWi E h1i

)p*D&k lZ,D 　　溫家兄弟看了陰老太太一眼，陰老太太稍稍使了一個眼色，他們接過了繩子，開始捆綁其他人。 OX&h oc-\
j(jpd6t9S~
　　馮小姐和宋昕退了一步，施施然飄上樓去了。
)P9T&e ? }N 0I z#f[3w ~
　　一切在沉默中進行著，那些搶匪就如同不會疲憊一般平穩地端著槍，手臂沒有絲毫的顫抖。
#[T;jgy.h4L
4Fr^FA/vNB'_ 　　當綁到陰老太太的時候，溫樂灃一邊往陰老太太的手上纏繩子，一邊以靈魂心聲道：「姨婆，為什麼不讓我們反抗？」 !LLC5jb

^/~;e-T5a\ qhf K ]W 　　陰老太太在心中冷笑：「反抗？他們的槍掃射咧？」 c,L.aQ xB

uZB#u'Ld!zO9h] l 　　「我們又不怕……」 :D\X-Iry*U
q+M0`*w pgAu
　　「不怕！」陰老太太近乎狂笑了，「你不怕哈！胡果咋辦？楚紅咋辦？女妖精的老公咋辦？」 J ID W9B$]m

5u-@"K9?5li 　　想到那種結果，溫樂灃的背上咻地出了一層冷汗。他怎麼沒想到？這公寓中非人類的不少，可是普普通通的人類也不是沒有，如果他們剛才反抗了的話，難保他們會是什麼結果——他慚愧地道：「我想的還是不如姨婆你周到……」
k6s2uK6mG}6Ko
uk!E{*K v 　　「那邊的！捆個老太太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yzd`z/\
4s ? M7tkI2Q ]eG*jK9L
　　溫樂灃慌忙放開早已捆好的繩子，又捆其他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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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 z 　　等全部的人都被捆好，由一個搶匪確實確認過之後，為首的高大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槍。這似乎是個信號，其他人也陸續將手中平舉的槍放了下來。
6H0sKB:L o
"sRL8T.T:N&B4M 　　那個高大的男子走到陰老太太身邊，用槍戳了戳她的肩：「你說他們都是你的住客？那你就是這個公寓的管理員了？」 PP+Quf*[

u3K2E0};N| Y 　　陰老太太乖乖點頭。看慣了她頤指氣使嘴臉的溫樂源，笑得肚子疼。
g6Iv+X G Vuj;Wr .LM^4F7vn9b
　　「那你的住客就只有這麼多人？」 v*Ch5R9c{8oFv[ e

?]^ Cg/c0Ct:L 　　男子的槍口依次劃過溫樂源、溫樂灃、楚紅、女妖精、王先生、何玉、胡果，然後又指到老太太的肩頭上。 ;}4t Z6?$HS

$t{&t R s+^z Q ] 　　「是不是！」他不耐煩地問。 d/K UO }Cz
5GZ*I3P1?M
　　老太太很快地點頭，那麼果決的模樣，讓溫樂源幾乎笑昏過去。 #s)?d(g _+yn
f.TMq?
　　男子環視四周。綠蔭公寓正是處在最陰時的最陰地，平時就異常愛招鬼，現在在活人很少的情況下更顯得陰氣森森，讓人莫名其妙地從心底裡發冷。
2?"E3|$hzcf/Itu
j4l)[y]7} 　　如果這裡還有很多餘的「人」的話，至少不會陰森成這樣。男子垂下槍口走開，看來是相信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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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hdC u"T 　　他向屬下擺擺手，一個搶匪將宋先生的手捆起來，用力一推，宋先生一個狗吃屎，就跌到了溫家兄弟身邊。 ~1q pNit{
r;l1{ ]lD1@
　　「你們幾個！從最上面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看，有人的都抓下來，反抗的話立刻殺掉！」
M7Ei P Y$i [(x g+~%m;I.t
　　「是！」
3J@CW0N;D
-l,l2ss1OU4g 　　有四個搶匪舉著槍跑上了樓，剩下的人把綁好的人質都驅趕到玄關的角落裡，有兩人舉槍巡視，其他人就地休息。有一個人鑽到了老太太房間的廚房裡，大家從外面看不到裡邊的情景，不過可以聽到裡面那傢伙吃得咂吧有聲。
_ QnU~yy!R:@
_a+j^%F9R Y 　　「你到底在幹什麼？」溫樂灃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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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B:t Csy 　　「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宋先生痛心疾首，「我只是出去買點東西，他們就抓住我當人質，我沒辦法才會……」 8x,dj2EQ&h7Y

[z9s#d)KSc2^ 　　「你裝個屁！」溫樂源憤怒地低吼，「你以為自己現在還是活人嗎？你要不是故意讓他們看見你的話，他們能看得見嗎？他們怎麼不去綁馮小姐！怎麼不去綁你兒子！」 &l @ rO$E8Jw E1q8Q

^_,fVk.Jp 　　正如傳說中所講的，除非鬼想讓你看見，否則普通人是絕對看不見的。這群綁匪之所以能抓住宋先生這個「鬼」，正是因為他「希望」被他們「看見」，否則不可能。 )|jhc feEGT3q
$H)PPVb ]4u$oj N
　　何玉發作的時間還沒有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活人」，所以搶匪們才能「看見」她，而馮小姐和宋昕對自己「死人」的身份認得很清，因此那些搶匪才看不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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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眼神飄忽——溫樂源一腳丫子踩到了他的臉上。
GAW:@j,x{\;J2I7b 8v6awa7F
　　「老實點！」一名搶匪大喝。
6q:l`kV Z `'X
+r Ad;e|z!] 　　溫樂灃仔細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景，心中得出了幾條基本結論。
JyHt n+E X0O,QF l,y^:hg}'jt
　　一、這些搶匪總共有十二個人。
E s:o7g$w ~mb w5x+}@5HMoB
　　二、從他們舉槍的手勢來看，似乎受過相當正規的訓練。 /q;fFz|,i|BFA
y.~j|c`
　　三、他們的陽氣與戾氣極重，可見至少有五人以上手中有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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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5n5dI~3rY*f 　　這就奇怪了。十二把槍不是小數目，他們是從哪裡得來的？即使他們有渠道能夠得到，可是他們同時又有人命在手中，為什麼媒體上沒有任何報導？或者，他們這十二把槍一槍都沒有開過，所以警察才沒有得到消息？
%Vx5mi!SF!n .F\ mcLiO\g&d"O
　　不……也或許，他們是今晚才開始行動的，所以他們才會沒有看到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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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E(m yu3xu 　　剛才進來的時候，被其他十個人包圍在中央的，有兩個小個子男人，沒有拿槍的那隻手裡，合力提著一個很大的旅行袋。
8x|4`&C[Y3c;v_z
Kw+x8~X f 　　人散開之後，他們就蹲踞在玄關的另一個角落裡，旅行袋被珍而重之地放在兩人中間，其他沒有擔任警戒任務的人，都把槍收了起來，只有他們兩個仍然槍不離手，警戒地看著四周的情況。
_[c(}:L8V+b7\$k L,ZRs cSC
　　那只旅行袋被放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了很重的「呼啦」一聲，像是什麼散裝的印刷品。等被放好在地上的時候，裡面的東西在袋上被壓出了長方形的輪廓，按照那個大小和邊緣的整齊程度來看，似乎是一疊疊整齊的什麼……對了！那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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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U9?#_3GQ 　　鈔票！成疊的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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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他們說什麼窮鬼，原來如此。要是他的話，搶了這麼多錢，自然也會罵這公寓裡的人窮鬼…… (w8a%m7TPAJz\
)tQ A][:z
　　可是……他想一想，又有點疑惑。這種東西明顯應該是從銀行搶出來的，其他地方的錢碼放得不會這麼整齊。 5u#wy? C9x,X9Gs

O!k}/{K:BTG2[ j 　　可是現在是晚上七點多，銀行早就關門了，而且附近這兩條街上都沒有銀行，只有一個自動提款機，他們是從哪裡搶的錢？又是從哪條路上來的？想去哪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隱藏在小巷的綠蔭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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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k%b8yB @t(F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宋先生……你今天為什麼一直保持這個樣子？為什麼不變成小孩了？嗯？」他正想開口，斜眼看著宋先生的溫樂源，已經先用心聲問了出口，「不准給我轉移視線！老實回答！」
;PZ} Qb\ cWp (v(FhW6AV L$|
　　宋先生的眼睛瞟過搶匪，忽然看著溫樂源身後的某處大叫一聲：「啊！有鬼！」
S'a{d0tf+} C
X @#m!i/w%Mh F 　　留守的搶匪們一激靈，嘩啦一聲向著宋先生哀叫的地方舉起了槍。 c%NG1ti7wO5Ma.eU

2l:KX3d;^b(T9[ 　　溫樂源青筋爆出。 DS I1ZJ:Wu
"dZ/cdo"qX
　　「啊，是我看錯了。」宋先生毫不內疚地繼續說。 \${2J[p"`|

{4s6Jb%B1Hl;Xx 　　全體摔倒。
&?h/Wo&j1VQ i)U)q2q1^t,g'u {;U
　　一個搶匪又氣又怒地大步走過來，一槍托砸到他的後背上，將他砸倒在地。
b f^;S5{qK/ss IVir/},d5D
　　「再胡說八道，老子崩你個滿臉開花！」 ,t7HR'z.RFO:oD1\S{}

*fs&y7PZ NM_ 　　宋先生配合地倒在地上，一邊還在哼喲嗨喲地呻吟，就好像那個搶匪把他打了多疼一樣。 s|d/r/b%^"kC'xF
_0Pj4\C_]%m
　　「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麼欠揍。」溫樂源用心聲對他說。
_ w Co1oP M z^5b`a$@BkO
　　為首的搶匪揮手讓那個人回來，再打下去，宋先生的聲音說不定會引來外人，他不想冒這個險。
;M\8h!kE9v-x &j6Gvd2d"? ]XX
　　等總算讓那個哀聲叫喚的中年白癡停住了嘴之後，他又坐了下來，看著這一屋子的人。
@ oE#v Unv^ ?A ,l0YnG_3Og^
　　從剛才開始，他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個被打得亂叫的中年男人，他並不認識，但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以他的記憶來說應該不會這樣，他能記得住的都是他熟悉的人，而他不熟悉的人他會立刻忘記。 h1_F'uU#B
C8g0Y(Fw2K
　　這個奇怪的人……是他記憶中很熟悉的嗎？ o4z?1h9W0FI
3Sk(q"pk4jW"d+I^ C
　　而且不只是他一個人，似乎這個公寓就有哪裡不太對勁，而他們綁架的這群人，更是什麼地方有問題，讓他從進來開始就被怪異的違和感圍繞著，想裝做視而不見的樣子都不行。 ?:APk o{
s3rr0iq/a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發現指針逐漸走向了八點的位置，心裡突地一驚。 w,utA9G(q

7].G g,PV.}+]j 　　他派到樓上去搜索的四個人，已經去了二十分鐘左右，這種三層樓的小建築也該搜查完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a _8dk9S` M U{c;])MY l"\(E"_?
　　如果是有什麼情況的話，他們至少也該發出聲音……對了！聲音！ )} rh._ E1K:{
Jru `:n6c!M
　　自從那幾個人上去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GBg+\*` l7W0z_
%hmf6H D
　　按理說，像這種老舊的樓板，就算是貓踩上去，也該有點細微的聲響的，更何況是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可是他們上了二樓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呼吸聲、腳步聲、衣服摩擦的聲音，統統沒有！ !p+S5U.H,qY&LS

.]l)QV0| s 　　他猛地站了起來，對身邊的兩個人道：「你們兩個！上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情況！有問題的話馬上大聲叫！」
_ZUQMrs3E5aP;N] 2iFN A#PWg
　　那兩個人立刻舉起槍，往樓上跑去。 &^wn+~2|

G8qt;??[ 　　頭一批上樓搜查的四個人，分別姓紀、樊、胡、萬。他們一直以姓互相稱呼，分別是老紀、小樊、大胡和小萬。 A^4R9W"x am9T
y&GCFtD ZM [|
　　第一個衝上來的人是小樊，他是年齡最小，又比較二愣子的一個，大家常常把衝鋒的任務交給他。可是他今天有點後悔，因為這個公寓很黑，真是太黑了。 &km'W*_'_

8p5O'EQ:Bf 　　一樓掛了一顆明顯是臨時拉過去的燈泡，有些昏黃也就罷了，至少還能亮。問題是二樓連半顆燈泡也沒有，一樓的光又那麼暗，一上來就一點東西也看不見了。 'ui8G3A7^Vq:JQh

&vUhMT0UhI C/u 　　對了……他跑到一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S.E.w xjq)c0@-[s

&e{0j S)V8jk3C-~aK 　　一樓的燈光似乎並不是由於距離而逐漸消失的，而是在第一階樓梯那裡，忽然就沒有了，他剛才上來的時候以為是有什麼東西遮擋，但在即將踏上二樓的最後一級台階處，卻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裡什麼都沒有，光線就是那麼齊刷刷地、突兀地被切斷了。
*|;U Bm+H3] LUU_`A3A
　　「小樊！看啥呢？」老胡被他堵在身後，有點不耐煩地問。 :}"D{0s)jr3Wf-I
r7cq+?Qrz t7R
　　「那裡……」小樊指了一下光線斷裂的地方。 @ v6gEWj
^;eN/uvq9gZ,x?
　　「啥也沒有不是！」老胡有些生氣地用力將他往上推，「快點！別耽誤時間。」
a*Lt|$zx
;Q Z:F5Y$O:iT5x W 　　小樊只能把這件事先丟到腦後，迅速往三樓跑去。
uf*b}F
7^c\ |^yRX 　　三樓很暗，比二樓更暗，幾乎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k g ~;EA7h $BUo*~ jL,q*E _M
　　老紀想起自己在上來之前看了一眼一樓的格局，住客的房間門應該是正對著窗戶的，他還記得這棟公寓的後方，應該有其他的住宅樓，那麼他剛才應該可以看得見窗戶外投射進來的光線，為什麼沒有？
[awQL/`0R9j} j {B?9Q#CMq8^
　　即使一樓是因為有那盞昏黃得不知到有幾多壽命的燈，所以不明顯的話，那麼二樓、三樓又是為什麼？一般這樣的建築，二樓和三樓不會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一樣看不見外面投射進來的光——一點都沒有！ akQ^:H{4U B _
fUs|.}:o&~
　　心中冒出了一絲涼意，他握緊了槍，手中這東西雖然是冰冷的鐵塊，但卻給他增添了不少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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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樓上聽不見半點聲音，安靜得甚至能聽見血液在血管裡的流動。大胡和小萬握緊了槍，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恐慌讓他們汗流浹背。
'BsicNyrK%c U!toI} Jy%TN%r
　　這個公寓有問題。
'|O R+Idtd P
#pd"c1YN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共識。 +QUa z;K%A

8yqoZ3d\Y6e 　　但他們卻不得不繼續自己的差使，否則…… %E(f4i&a'K/H?1Q
,b{(v+YP6s;zK U5bN
　　按照對一樓的方位記憶，他們總算在黑暗中摸到了三樓的房門，挨個用腳踹開，以槍環指。
9\3o/q2L y.ug] oB ^TB!N5y
　　沒有人。每個房間都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Wf(?6a}D i/l
8n(C/d#I`}3H2G`4oW 　　小樊首先打開了其中一個房間的燈光，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其他三人一時有些驚惶，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甚而有些欣喜若狂。
.}#pe4z%Dhj lJ%mq[?*P
　　「媽的，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又恢復了勇氣的小萬，站在走廊裡看著他負責的房間，伸腳踢了一下就在腳邊的什麼東西。 L R#\8K4aL_5}

k.rlkU] d 　　「是啊，」老紀從自己搜查的房間往小萬這邊走來，「這裡每個房間應該都有人住，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
QC-x7I(_X+I5F
B$Q#?sa:p8rY 　　「大概是都被綁在一樓了吧？」大胡說。 L~f^J6j(kr
HeB-ow2]0Z
　　「哦……」
*rS6D2q~o/I'\
nl+Xs:We `#d 　　一個黑黑的東西從小萬的腳邊嗖一聲竄過，小萬大叫一聲，隨即，小樊剛才打開的燈就滅了。
j*y.S9i\;aM] saW(R}gV
　　四個人開始大聲慘叫，握緊了槍，卻不知道往哪裡開才好。 S t2uMxv:j

:s5[-k}@ 　　在一片慘叫聲中，老紀算是比較冷靜的一個了，他不斷地叫著：「別叫了！都靜下來！聽見沒有！這只是停電！都閉上嘴！不想死的都閉嘴！」 i)x2{u@*B

nC5J+UQ 　　好一會兒，其他的三個人才冷靜下來，一個個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幸而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
6G;~A l O p.Ou6p$Q
7Ax;niz|N:kF.Wi 　　「剛……剛才那是鬼……」小萬聲音顫抖，就快要哭出來了。
0PZzK(^
!J5XM!Y#o4I3d;P 　　「不准胡說！」
%]#t5?6Uu?5O)O C
"m/~1H,R L}t*IWd 　　「我看……看見了……」小萬絕望地說，「我看得真真的！那東西黑黑的，形狀很奇怪！長著一張小孩的臉……」 -V$uW8pD6eI'J
8FFUn2q%}0g
　　老紀循著聲音抓住小萬，沒有拿槍的那隻手在他肚子上狠狠給了一下。 .aU|B\ x,Seb
0Z] ?*RuXy)s~
　　「再胡說就留在這裡！不准你再跟我們回去！」
ZbF~%O`4]!Y+}
ADukr)Ut/i ` 　　「可是我看見了……我看見……」 F/c#G|B0Q

9nMWHrl 　　老紀覺得手中的小萬非常冰冷，而且比平時似乎要小很多……
:z)@i;[9\U
1}8w\x1XZ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小萬」忽然變得非常溜滑，順著他的衣袖哧溜一聲就鑽了進去，像一條蛇一樣在他的衣服裡面鑽來鑽去。 W!p"^#Wu"y&Z
;pn2OX"z!pa
　　老紀發出了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可怕叫聲，雙手瘋狂地亂揮，槍聲在他手中響起，火星四濺，映出四個人驚恐絕望的面孔。 r`9n%{'C-g fu

| F4N X H9h/VS%{*_ 　　叛徒之二 o$C:bxS&uVd
J{ ^/fq+ioA
　　他的話被塞在嗓子眼裡，餘下的單字怎麼也吐不出來。 ,W&[-@ q2Bpy4|!K
)\*g2k ?6s-f h
　　因為他看見自己和小趙之間站著一個背對著他的女人，她舉起手中的打火機，好像炫耀一樣向他晃了晃。
S}/sg-k7~4B7|
3JM9ZSk,g 　　為首的男子將槍緊緊握在手中，背靠著牆壁坐在地上，似乎在打盹。 FBl{)[@
Y9J3RS i:pU
　　宋先生的位置與他遙遙相對，好像在看他，又好像裝做在看別的地方的樣子。 9d p0JP&s,DS m
!j3o_3Oe
　　「……不要裝那麼拙劣的演技好不好？」溫樂源說。
}X7q d C&YWM ?D)tod}3w.l(a
　　「我什麼也沒幹哪……」宋先生很不滿。
~R*q!V}Q%A6b
([$C|)p0jt7Mx 　　溫樂源想說，看你那雙賊溜溜的眼睛，但左思右想還是沒開口。 8E9jg3L,o8L2F-c*}W
$NZh&ZH
　　宋先生回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儘管她沒有在看他，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但他的目光還是很溫柔，溫柔得讓溫樂源幾乎忘了，他就是今晚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f7K4VFh.?iac.z
1w#~:[ ikn3w7I/}7K:f2X
　　「你覺得……」 f&{A-e@rV0`/HzF
aA+U*oZ
　　「什麼？」 'yn'f%gJS"t
*?_"s+^8V^
　　「你覺得，兄弟和女人比起來，哪個好？」
*Gx5U fht4A'\ H!Kv/Z7p3O_0C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溫樂源煩躁地說，「別在這裡磨磨蹭蹭的。」
%Iw)q E4ka
J*gDZ)^]#fX"} 　　「我是說，你現在還不瞭解。」宋先生沒有發火，只是笑著看向那個為首的搶匪，道，「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全都是胡說的。 ?:zM"HoS6R^K
1t"W Q|l gU*T
　　「其實女人比兄弟好，女人只要嫁給你，就不會再有二心，她會踏踏實實地跟你一輩子，即使你死了也一樣。而你的兄弟卻不會。人哪，兩人有情的時候什麼都好說，但在兩人中間如果插入了鈔票，那就不一樣了。」 -OY)f"??]fQi]&^ }"]q

1?9zo*rn ZZ"Jt8d'F!b 　　「放什麼屁！」那男子忽然厲喝。 "]V z~%VTm
7X pD2R2w _;d
　　原本有點懈怠的搶匪們一激靈，都挺直了身體。 'ky2yIrU n
xHS#D!t&upj
　　「不要激動，」宋先生安慰他說，「我不是在說你。」
d,i H qM#x'j:\x v,CbZn)F
　　搶匪們全站了起來。 !HGy'c"Q
/O9[*R X;p6~
　　不過不等他們過來，溫樂源先一腳踏上宋先生的臉，把他踏到了地上，用鞋尖狠狠地踩，邊踩還邊說：「別在意，他就是愛胡說八道。」 eUDC2\W*]+ey
(xU+rq3f~v5H
　　宋先生老老實實讓他踩，居然沒有慘叫。
#V;{y-z XE KcM
PI(iC)X;J w,Z+c 　　溫樂灃抬頭看了一眼樓板，好像發現了什麼。
@:j v\o"DA5rm)j0m#r YD%r.x%R(Va3[{
　　胡果全身像篩糠一樣抖，邊抖邊小聲問：「你……你看到什麼了？是不是有救兵來了？警察……警察嗎？」 |D`/mP'X
|(u1TRD$X
　　「在這裡不需要警察。」
(u9c@9}'i-q)l+}-e ;};u8RC\
　　「啥？我們被劫持了！」
sf g{$`8O"` /S0DR @"BC)V$Sy
　　溫樂灃並不回答他的話，只是又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低下頭來，說了聲：「希望他們不要太過分才好……」 2X b-d0j Z6l"W&w
x%Z5T5||-a
　　「你在說誰啊？」 -}^LV ~,B
z{#e([1Xl
　　新被派遣上去的兩個人，一個叫做小趙，一個叫做大劉。 *^MLL or%v.NG"J ~3U
|rt#@.fMx6z?m
　　他們是這群人中槍法最準的，因此常常被派出做一些較為困難的任務，幾乎都做得相當完美。 &bTq4EFYEV$OJKz

@c|v M.T 　　那四個人的原則是從最遠處搜索起，因為怕有漏網之魚。而他們兩個的任務，則是查看是否有危險的東西，威脅到了先前四個人的性命，因此從最近的第二層開始搜索起。
|-C u.S6X#`n0}7y-H
_ Gu9]3F\4bc K9W;J 　　就如小樊上來的時候所發現的，小趙一走上樓梯，便覺察了光線被切斷的情況，立刻拉開了保險栓，與大劉低聲交換意見。
AL.q@`(l%s[ l!K_x
;iC1o:Ws 　　大劉從口袋裡拿出了打火機，點燃，兩人藉著打火機的微光，慢慢地走上二樓。 )P8a9bMJ

)mQ B D*L1aU 　　二樓一片寂靜，樓道裡也很乾淨，沒有多餘的雜物堆放。小趙看準了201的門，先砰地一聲踹開，平舉著槍在房間中迴環搜索。 .ahT X7D|P

Z;T$bq*E[[#} 　　沒有人。 u|4~ISW)t
RZ} \t9q-Q1t C\
　　接著是202，同樣一無所獲。 B d0nhjQ(pR_)Y4m!V

LEY5b$~%tE0u 　　到203房間門口的時候，大劉手中的打火機有些燙手了，他啪地一聲將蓋子蓋住，微弱的光亮消失，四周又恢復了黑暗。 b Z&q7V_g7N/rAsj'z
L6^lmAm$Fm
　　「打火機燙，開燈吧。」 o k:Ml\:{@

w*e i `|/S o6DN 　　「不行。」小趙從自己的衣袋中取出打火機，塞到大劉的手中，「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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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什麼開？」大劉的聲音明顯有著不耐煩。 b%_.^:y$g ]p(u

fiI!{|;[+mY.Y x:K 　　「我不是給了你打火機嗎？」小趙也開始心煩了。 )S~/E)|%p2eZ

L0z$OtG6~-c` S8? 　　「我用鬼開嗎？」大劉說，「你啥東西都沒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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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x'hl9~ @'[ 　　小趙心中一驚。 p#~(\)n }!y4J n"s(E

'gK'O9Wd1p Z D 　　「我剛剛塞到你手裡的！」 ?!a HPr3`*bO2a

9W Do aA9sN'L P 　　大劉一顫，立刻打開了自己的打火機：「你看！我手裡只有這——」 )I v W8Y&i(]'K
Md^ o%t!i8c"g `
　　他的話被塞在嗓子眼裡，餘下的單字怎麼也吐不出來。 ;b` H3EK&^'iW
0eq)cQ \&Y-g)S1Te
　　因為他看見自己和小趙之間，站著一個背對著他的女人，她舉起手中的打火機，好像炫耀一樣向他晃了晃。 5v b&a['B$oq$B
2\7K(_$N%\
　　「你是什麼人！」他另一隻手舉起槍，對準了她的腦袋。 s.a }s&z'[

;N6}?uMut[3_#l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穿著高跟鞋，但為什麼他沒有聽到半點聲音？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在打火機的微光照耀下，她沒有投射的影子？
]-x\%SH?#x
JLl:F]6~cD9_j 　　小趙沒有看見除了自己和大劉之外的誰，只知道大劉忽然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大聲喝問自己是什麼人。 1fJCm/Uj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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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發什麼神經？把槍放下。」他皺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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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你弟弟是從小就一起生活吧？」宋先生躺在地上說。 :rr`1z/C-t m
f)vQ/S{$iO
　　大概是宋先生怎麼打、怎麼踹也學不會悔改的關係，搶匪們也沒有再阻止他說話，有的還側著耳朵聽他講，否則再這麼安靜下去，他們就要睡著了。 'u E`(@|3G g
O~Im%YI4m
　　「你廢話！我們一家子當然是住在一起的！」溫樂源憤怒之餘，卻又有些疑惑。 'vI:V9RZ)P#t#\'AbE

:Z*F9sj4ys4}s} 　　宋先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這麼饒舌的他有點不太正常，再加上他一直維持這樣成人的狀態…… 0d3kKR*P/NM

+I"_/G8t7M;FR4X C 　　「你們關係很好？」
D5?AM%x"o2~9H 4v&J7XmWO rO5GZ#^
　　「那是自然！」對溫樂源來說，這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必要討論。 vQ&FMr-Yz

n-ueY%h(s 　　儘管兄弟兩個也有為了最後一個肉包子歸誰的問題，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但兄弟畢竟是兄弟，溫樂灃被別人欺負時，溫樂源照樣會衝上去為弟弟報仇，這是沒有兄弟姐妹的人無法瞭解的情誼。
2?6G i9t9N^ ~
feUrA 　　「如果你們有了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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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溫樂源更加疑惑了，「我們兄弟可是賺錢的搭檔，有錢一起花……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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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I8M%qS0@R8K h:\ 　　在溫樂源和宋先生進行著似乎是漫無目的的談話時，溫樂灃一直在注意那個為首的男子。
F7Kz*rTD Iug$D_:o$V-^
　　從外表來看，那個人大概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說不定和溫樂灃同歲，但他並不能確定這一點，因為男子的氣質與行為並不太像一個年輕人，明明年輕挺拔的身軀卻佝僂著，似乎非常疲憊。 )s5G0b)w({'j3b4O
R%H!p ]4e3[v'u.c
　　如果其他搶匪也是如此的話，溫樂源也許會判斷他們已經出逃多日，可是其他人雖然也顯得有些疲憊，精神卻非常地好。也許是有錢在手中的感覺在支橕吧，除了那男子之外的每一個人，都有著微微的興奮。 Z:Hi;Tx
)K"Bg[z7M
　　「我也有一個兄弟。」宋先生看著天花板，從那裡傳來樓上的聲聲慘叫，但樓下的搶匪卻誰也聽不到，「嘿嘿，你不知道我倆關係有多鐵！俗話裡總說，兩人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我們簡直就是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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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 b7MC] 　　為首的男子面容動了動。 %GB(\+cY

'H6a \3FP7a"X:|9u*Z 　　溫樂灃發現了他這個細微的動作，不由心中一動。
c)N8a%oaV*O /k[/VSdw]aa
　　女人背向著他，併攏的雙腳一動不動，只是離開了地面，慢慢向大劉移動過來。 s~og `t!ZfP%UN
Rc)Gg+mRi m
　　他已經不覺得手中的打火機燙手了，現在即使燎出泡來他也不會有感覺。他緊緊握著槍，顫抖的槍口指著那個女人，身體不斷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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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UAB&EJRinl)Vl 　　「你是誰……你是誰……別過來……你再過來我開槍了！」 5@xj*P!h$U Y

E0x8ERn{!_ 　　小趙仍然什麼也沒有看見，只知道大劉的槍口準確地對準了自己的心臟，嘩啦一下拉開自己剛剛合上的保險栓，指著大劉的額頭厲聲道：「放下槍！我讓你放下槍！聽到沒有！」 "[.p#u hi$`q[

e|M7A*vKR?"R 　　背向大劉的女人忽然轉過身來——依然是相同的、長髮披肩的背面。
ej0Z2d"SrB-Ni N R5Zpys
　　大劉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手中的槍毫無章法地亂開起來，打火機掉落到地板上，滅了。 +rs TNwD2r)m.J%~

G5z i a1r _y9\+n&l 　　就在大劉開槍的一瞬間，小趙就地一滾，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其餘的子彈帶著火星的光亮，消失在一片黑沉沉的顏色之中。
x6h G0]peys&h'f
4Q7o3R:V#Sj SB e5d 　　大劉不停地叫，不停地開槍，直到手中的子彈用完，他又去口袋裡摸，卻怎麼也摸不出他要的東西來。越拿不出來越著急，越著急越拿不出來，黑暗中的恐懼像怪物一樣進駐他的內心，他已經無法做出清晰的判斷了。 WZ B0o+v'o)Y

Q,h G w6XQLPB 　　他拚命扳動著已經沒有子彈的槍，雙臂漫無目的地揮動，「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老大！這兒有鬼啊、這兒有鬼啊！救命啊——」
o!m9k w*O YDx .{M&xh h z(Z&`
　　他的啊字沒有尾音，突然就斷裂了。他瞪著黑暗中看不見的什麼東西，緩緩倒下。小趙收回砸他後頸的槍托，不耐煩地呸了一聲。 u rug]B
u'z"{+l_*]SQg2T
　　「真是礙手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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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能讓大劉這麼瘋狂必定是有什麼原因的。他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可直覺告訴他，這裡有其他的東西。
7A3z&QW#cx
;|&~m w~ 　　小趙按照記憶摸到剛才踹開的202房間，打開了燈。
0ek T"A kUq` C1IsC(gY4v^b
　　他不想打開燈的原因是這樣很容易暴露目標，他在這裡拿著槍轉來轉去，難保不被其他樓層的什麼人看到，用打火機的光亮就不會這麼明顯。可是現在不行，因為他的打火機不見了，就在他和大劉之間忽然消失了，他卻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T Meb_

+V,gM0OJX9@7Iv 　　日光燈閃了閃，亮出青白的色澤，將光線所籠罩的地方，皆製造出一種詭異的感覺。小趙看了看身後，那裡應該是大劉躺的地方，可是現在他不在那裡，打火機——他的，或者大劉的——也不見蹤影。 5q%^'wF$O~U

Jy c#T9f"~ 　　哼…… U5f[F0Od8W%O

|t nQ n2XB?d#C 　　他的鼻子裡噴出一股氣體。什麼鬼！不過是人編派出來嚇唬人的東西罷了。有本事的話，讓那些鬼出現在他面前看看啊！〈其實是你自己陽氣太旺了，從來沒想過這一點嗎？〉藏頭露尾……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有人在暗中搗亂！
*U!^W8B:W,f+YMr#s
$I3W2db4Q|NEJ 　　不過走廊上沒有拖拉的痕跡，剛才他也沒有聽見任何拖拉的聲音，大劉的身材不矮，他開燈的時間也並不長，就算是很壯的人，也得兩個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到這一點。 %WL1^-PO)z
3qsvo!^IXQ xp
　　可是，有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是有人把大劉弄走了的話，他們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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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我們還在老家，一起爬人家房頂，偷隔壁的杏子，村頭那個很凶的老大媽家有條狼狗，我去偷她家院子的石榴的時候被咬了一口，他就幫我設個陷阱，把那條狗狠狠收拾了一頓，後來它見著我們都繞路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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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LRI H,b%y 　　「我認為，你這種英雄事跡還是不要在這時候拿出來顯擺的好。」溫樂源覺得自己聽著都臉紅，這個人〈鬼？〉怎麼還能講得這麼得意洋洋，心安理得？ Y1f%Cp \ b+M7~Kf

sLk g^ t7n 　　「你不明白……」宋先生頓了一會兒，才道，「兄弟不是珍貴在一起做過什麼好事上，而是在於一起經歷過最困難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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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不爽了：「我怎麼會不明白！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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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d5AN3R7[h&q$Qj 　　「昕昕……」猝不及防地，何玉忽然站了起來，嘴裡念叨著，「他一定餓了，我要上去給他送飯……」
y&ve"Cd?\q :ujdQk'R
　　其他的搶匪還沒來得及反應，為首的男子手中的槍已在瞬間響起，打穿了她身後的牆壁。 nUW0y*fT'r.{?

5Vi4HG2M:U[5{,\E 　　「坐下！」他厲聲喝道，「否則下一槍打穿你的腦袋！」 *rgL-i"hPpY;`(V

-tV@1I z2d-G 　　「老……老大……」看守旅行包的其中一個搶匪小聲說，「萬一被外面的人聽見……」 m$RV'?eab

l#SL rl1oE 　　「就讓他們以為是電視的聲音。」男子收起槍，面色鐵青地說，「去！打開一樓所有的房間，如果有電視的就全打開！」
a3Z1nV*r^ S/U)c&U&xV4~x
　　一直像在打瞌睡的陰老太太忽然睜開眼睛，問了一句似乎毫不相關的話：「喂，今天幾號了？」 2K"komLqf&I
6u3pXL!@KIH[K `t
　　一聲彷彿被壓抑的悲鳴傳來，仔細去聽時，已無痕跡。 pD6PO `)R

(e}1` g]"zL%y 　　小趙思考了幾秒，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判斷那聲悲鳴來自於什麼方向。
9F.K8^1| {*}b iL [ 4L+wK ^ aoi
　　可是他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其實剛才他就聞到了，可是他以為那是老舊建築中某處傳來的淡淡鐵銹味，現在味道愈來愈濃，他才恍然驚覺，那根本不是什麼鐵銹，是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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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味道……從哪裡來？
z(O)lT)VU w
_/g?kU9@E6` 　　他的視線轉移到203房間的門板下方，那裡有一抹濃稠的暗黑色血液，從縫隙中滲了出來。
h7T@ QQ x6S:X
;| ~/~Z)k 　　他握緊了手中的槍，強烈的預感，讓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突破鼓膜的聲音。他很想過去看個究竟，但是剛一抬腳，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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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w8q,v$I~ 　　對了……老大上來的時候說過，讓他們一有什麼事就馬上大聲喊。可是剛才大劉又是吼叫，又是不斷開槍，為什麼沒有人上來支援？最低限度也該有個人上來看看，為什麼沒有？ wi{6} c:U

qU8l/oVA n 　　他謹慎地看著那扇門，緩緩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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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wm{(@?!sT 　　人的直覺在很多時候總是正確的。他不相信鬼神，但是他卻知道，那裡面一定隱藏著某種他說不定一輩子也無法匹敵的東西。 $h@Na3[
{}LY;n#c]
　　他絕不會拿自己的命冒險。 R$T&b2V0m z&{

'I:V'M,kx)RG 　　他退到了樓梯口，左手扶著欄杆想盡快下樓去，然而腳卻怎麼也觸不到那救命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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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H9dA P4C2{2Y 　　他回頭看了一眼，從頭皮一直到腳底開始發冷。他的身後沒有下樓的樓梯，只有一堵憑空出現的牆立在那裡。
I"r1DxOR
ARJ2a0z ~t;J 　　他們上來的樓梯沒了，消失了。 )c} Q'S5L%{2Z2mh
'V I{C:k
　　203房間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猛然回頭，發現那扇門正在緩緩地打開，有什麼東西在極其緩慢地走出來。
7dA_Z8ha c 2ugcjT&x
　　是人吧？一定是人！ G4|!^Lm S
QH0nv)` m
　　所以——他會開槍！只要打中那個人，就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搗鬼！這世界從來就沒有鬼怪，以後也不會有！ .DW2H v`_3^P

7xe6LB:Ka4j.ZR 　　他舉起了手中的槍，手心的汗讓他幾乎握不住它。 W{[ ZQ|~

\b4oa4Z!mVs 　　門內伸出了一個腐爛的頭顱，一股令人欲嘔的臭氣撲面而來。
3pg A t8P8Q k9M
]H2?G+x9H2_8W 　　小趙大叫一聲，手中的槍瘋狂地掃射了出去。
V/PL9yy i TrA]
5b#O+dNgBP'q 　　何玉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彈孔，表情顯得很驚訝。 %?XOgd ?(EF2o5Q

A `(F6j)y$jOh1B8} 　　為首的男子愈加握緊了槍，指尖泛出白色，臉色不知為何變得更加難看了。 H`sWE\

|#N [*i AKQo;gS 　　只有宋先生似乎對這一切毫無所覺，自己絮絮叨叨地繼續講著他的故事：「後來他考上了大學，我沒考上，我就去城裡做些工，後來做成了一些小生意，再後來居然賺了不少錢……」 *A/Tl*k:l$Itz

#W9SiMd:Wsn 　　「我沒心思聽你的發家史！」溫樂源說。
l k7h4Vs3?mk\p#o
X)Ld)TVjB 　　溫樂灃碰他一下，甩給他一個眼色，溫樂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為首的男子竟一直看著他們這邊，似乎被宋先生的話吸引住了。 Bqyl~$A k

c.i-[2CE)N7q J#o1~*T 　　「幾年之後，他畢業了，可是卻找不到工作——瞧吧，我這個高中勉強畢業的混混，有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可是他這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卻找不到工作，在這種拿文憑就能砸死人的世界上，這事兒可真夠奇怪的，不是？」
wc5o U\/qGw
0e;Qj @/P"L#f I 　　溫樂源立馬很聰明地猜到了結局：「然後你看在兄弟的面子上，給了他一個職位，讓他為你幹活，再後來你公司的事業蒸蒸日上，成為跨國公司的大老闆……」
-w5``+]7D3z"a |'Qbt"d(`t
　　宋先生用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他：「啥？我為啥要給他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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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z~,\x/S,lr+U|9o:nD \;A%u v,J/c"P%C)mP
　　「再說了，就算我給他，他也不會要的。他可是個心高氣傲的傢伙，就是為了這個才會一直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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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A X@8_T Y4A 　　「其實不是我說，從月薪一萬多塊幹起也沒什麼，他非要年薪一百萬的才去，你覺得我的小破廟能裝得下他那尊神？和我一樣想的老闆可不少，活該他失業好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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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fV'U.mt)s%CeRR 　　「你根本就不懂。」為首的男子突然說道。溫樂源等人的目光，唰地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NfinZ$M J
%@M1e1Q,^j*c
　　「同年的兄弟已經在社會上打滾多年，而自己雖然背著高文憑，卻只能拿著只夠餬口的工資辛苦過活，這誰都受不了！更何況——」 mBTK4ky{ i^
s%r.o/eC6rWq
　　「更何況，那個『小』款兄弟還時不時上門和他敘敘舊情，更讓他心裡沒法兒承受是不是？」 y z1b0YWE;Dz

?AC q:^.hU 　　男子的表情顯得非常驚愕，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拿著槍跳起來。 9HJ*WD|/tE P

2I.X Gr!E\Rer 　　「你到底……是誰？」他咬牙切齒地問，「在哪兒聽到的我的事？或者——你是警察！」
-[o8J+~q0]2G"@ !N|7pW.]e0b
　　聽到警察二字，去開電視的兩名搶匪如同彈簧一般彈了回來。宋先生臉色不變地笑笑，對他們做了個稍安毋躁的表情。
]8e`;mB a^.h8P!? B"Rf k2X:{;NC'q
　　「別慌別慌。我要是警察，老早就把你們引到警察局去了，咋把你們帶到住宅區來？我是和你們合作的好市民，請放下槍，這裡還有老人，別把她嚇到了……謝謝，非常感謝。」 `,]Vo;va

/{yk Y!H hm 　　搶匪們又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但看得出他們已開始顯出了些微的疲態。
&L Nb[*[@4k(cA prMY_,t
　　女妖精一直在老公身邊做弱女子狀，在宋先生又繼續叨叨的當兒，她悄悄撞了王先生一下。 'L S{ [_IP%C mDxh&^^
#\1a$Jij,lO4P1km
　　「老公，他們到底想幹嘛？」
v!@2Qg&]{q
(_ n V!_,Q 　　「搶劫。」王先生乾脆地回答。 !_/U-Z'E,|
-lY @h,]9aB,]
　　「不是啦——」女妖精的身體在他胳膊上蹭過來蹭過去，「你看他們好像根本就不是為錢來的，說不定是從別的地方搶了錢才來的呢。那他們到這兒幹嘛？咱們這可都是窮人——啊，除了你之外。」
}"M0e,E T6Zo~
f {6S1HDD*i/S$e 　　「這個啊……」王先生看了看被兩名搶匪保護有加的大包，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 LcU j Nj
$c4g+|"` y_7hd9W 　　女妖精氣得直咬牙：「老公！」
'd W qHtr F)a :V(Cy a Sv6M!i%x
　　王先生道：「這是很不正常的情況。按理說，他們應該搶完就立刻離開本城，否則一旦戒嚴，他們逃都逃不出去。可是他們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好像在等什麼時機似的，應該是有另外一套逃生辦法，可惜你老公我現在還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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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p.`LIq3q 　　「另外的逃生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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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j$? HO e6X 　　「也說不定……」 DfU*lxq9?%z^SY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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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 |W;Yhm T0NS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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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他們根本就不想逃跑。」

琰容 2010-7-17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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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DJ)Q\ 　　叛徒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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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槍的動作，食指指著自己的腦袋，微笑著用嘴做出了「砰」的音效。 iv#aCck$d P#e-m

0Y#PC(fo 　　六顆子彈接連打中了那個頭顱，在額頭、鼻子、面頰上留下了六個準確無誤的彈孔，然而彈孔中沒有血，只迸出了些許的液體飛濺到牆上。 C8L+uQMN }uKX

%?7BY_ w u 　　腐臭的味道更加強烈了，那顆頭顫了顫，好像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整個身體慢慢地從203房間挪了出來。
W8\E,SX&O6H pa@
*@c |6lKU&b ww 　　那個人——不，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會移動的殭屍！身上的皮膚早已爛成了一塊一塊，肌肉無法完全附著在骨頭上，裸露在外面的已經漸次脫落，指尖部分已是只剩白骨。他的關節還會打彎，但看得出來已經完全不靈活，好像移動一步都要耗費他極大的力量。
%f(f W\#lJQ o
0i r%T8Qe.SAJ+b 　　已經沒有子彈了，在那具殭屍的緩步進逼中，小趙倉皇後退。 n5c Q7W z P

Mo^%AEE+U 　　他身上的衣服已是全部濕透，褲子也濕淋淋的，他甚至來不及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尿了褲子，只是被恐懼完全佔領住，其他的什麼都忘了。 2Nl({ vu.o1v;n}
J8A9x'o$N-g7s@
　　殭屍緩慢的步伐就如同一種煎熬，從它身上滴落在地板上的腐臭的水，流成了一道小河，蜿蜿蜒蜒地向小趙進發。 m}1N aV*c/X O

,]a%E:{tA I 　　小趙徒勞地扳動著已經沒有子彈的槍，哢噠哢噠的聲音，在這個被封閉的空間中，震得人心臟劇烈地顫動。 6w6LS*i/x)s

6?/vb O0w)j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其他人怎麼了！你把他們怎麼了！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N-](pDbu&I%W
.@u/e)gt/Ck.N 　　小趙把已經沒有作用的槍用力扔了過去，但汗濕的手心和顫抖的手腕，讓他失了準頭，槍身在側面的牆壁上碰撞了一下，甩落到地上，刷拉拉地轉動。 snoov}(q

SR Z ~0p\,Lm ZB 　　身後是牆壁，手邊失去了最後的武器，小趙緊緊貼著冰冷的牆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I:U&C*y |&L$w4J^
_R,Dcu`0Hx,}
　　殭屍的味道越來越重，熏得讓他頭暈。雖然沒有睜眼看，但他知道，殭屍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 _ |\1c^/Pr
jE#K0k |o
　　他要死了……他馬上就要被殺死了……
qDj(]VU#c_+L/~ f1l;E`Isj;r
　　就在他腦中閃過無數恐怖片的鏡頭的時候，殭屍卻忽然張開了口，用沙啞難聽的聲音問了他一句——「你們……知道你們在跟著誰幹什麼嗎？」
7Z#uUo}^{ fE1B~ xy
　　一樓奉命去開電視的兩個人，一腳踹開了101房間的門。 zN'I:N-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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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門噢……」陰老太太心疼地嘀咕。
6F-oj_p N I egbjUz R'Z
　　讓人恨不能把他嘴堵上的宋先生，依然在嘮嘮叨叨。 @T-\(bMi/nB E*~

vz v8m2fBPu 　　「不過，做兄弟不能那麼絕情不是？所以我就借給他幾十萬，讓他做生意，畢竟我們是從小到大穿一條褲子的兄弟，見死不救的事情，咱不能幹，可是……」 3EA klex.k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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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自認已猜出故事結局的溫樂源，又喜滋滋地插了一嘴：「可是，他卻卷款潛逃了對不對？辜負了你的期望，背叛了兄弟，然後他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D)O9{8q$u8S(j
%wp tm0m O N
　　砰地一聲巨響，溫樂源兩腿中間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個還冒著煙的黑色窟窿，溫樂源汗如雨下。
O.D/M{$?#FP1h
9s}xEB vwx 　　為首的男子站了起來，一邊往槍裡上子彈，一邊向他們走過來。 C d/i1g.y0?T
6w/WP(G#b_q7b(e&N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對我的事情這麼清楚？」他用極其低沉的聲音說著，眼睛裡好像泛出了血絲一樣閃著紅光，「但是，你不要以為知道這些就能得到什麼，我已經什麼都不怕了，什麼都不怕……倒是你，我會讓你——死得更快！」 jY*MU IfU.H `w3T

Zm.RB7hz5@"|(z 　　隨著最後兩個字的出口，他的槍口已經壓上了宋先生的太陽穴，像要用槍管把他戳出一個洞似的，用力按下去，宋先生的頭被彆扭地推到了一邊。
N lW*{"h6NJA![
Z dXO;Yb/BZ 　　原本坐在宋先生身邊的溫樂源，用腳丫子蹭著地板，唰唰唰地瘋狂後退了幾米遠，順勢把溫樂灃也推了出去。
9e jG q*do c.AZ
V ~.zB8vKA 　　女妖精不動聲色地擋在了王先生的身前，陰老太太使了一個眼色，讓楚紅移到自己身後去。只有胡果沒人管，左右看了看，最終還是慌慌張張地鑽到了何玉的後面。
"L5T o%jXv7de(n
sC9{Is-c[-G,XhW 　　如果是普通人，那當然會怕，可是宋先生不是普通「人」，他甚至連「人」都不是了。
HI$NNW
w+W!Gd{wAZ 　　「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這是你們過去的玩笑話。」宋先生平靜地繼續說道，「你們曾經一起做過很多事情，甚至為了生存不惜鋌而走險。但在最後，你們卻應驗了那句玩笑，最終……」 8y/b Rr0T$xK

LM#?5B,N9dI 　　「你閉上嘴！」男子的聲音異常悲愴，就好像那把槍現在不是在宋先生的太陽穴上，而是在他自己的喉嚨上一樣，「我讓你閉上嘴！閉上嘴！」 m v1KM$y&~ pS
QGR$Iub+c\'US
　　「錢是好東西，雖然不是萬能，卻總能買到很多東西——包括你想要的人。」 8E/lv"WUcX9{

zA s&^p?~9[4?)n 　　男子扣在扳機上的手指越來越緊，似乎馬上就會扳下去似的，但他顫抖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下手。
\X{W Hn r cX[o6qL Y
　　宋先生沒有看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有了錢，就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擺一擺，這沒什麼。想當初我賺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把存摺都換成票子抱給我老婆看，我想看她的笑臉，想讓她和我一起高興高興。我這個男人，總算也是可以讓我心愛的女人過寬裕幸福的日子的。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0\!dS9K9[9k3Wd|B
Y:e'@/m(Y;W'{M/m 　　男子的槍，已經把他的頭推得幾乎歪成了九十度，他卻仍然繼續在說。 MM ]8r t}w

n1z3O6aa`K 　　「可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他頓了頓，聲音驟然嚴厲，聲線惡狠狠地如同刀一般紮了出來，「要把我給你的錢交給那個女人還高利貸，結果卻把債務都攬到自己身上，害得我變成現在這樣！」
^"JF y$c}
}P&f:Hh;EU2[ 　　彷彿有一個晴天霹靂打到了男子頭上，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就好像要睜出血一樣。
H+`)r$c'TcT 9U iU pJ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聲音已是近乎悲鳴，「你不可能在這兒！你已經……你已經……」 Q$~2UfY*H

o7E ?0` h.U!i 　　宋先生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槍的動作，食指指著自己的腦袋，微笑著用嘴做出了「砰」的音效。 | oZ-I&g/iI9?iE)p
[mf4T e)VHx Q+u
　　「沒了？這麼點哪夠還債！」女人高亢尖利的聲音，和幾張錢幣一起砸到了他的頭上，「再說了！就算夠還又怎麼樣！你不是不知道我抽這個多費錢！以後怎麼辦？再去弄！」 8A CS^~~

RS%i{0Jqq 　　為什麼……過去會被這樣的女人迷住呢？ 0Hv&b U1J9kCk Vc$K

mq(Z-nA(D4fV-nk9h5m([ 　　「這是我從那個很好的兄弟那裡借來的，我現在又沒有工作，都不知道怎麼去還他……」 gL#zb*{'o

U]2`:K]{(|? 　　「你不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嘲諷的女聲，就像惡夢一樣不斷迴響，「他們還說你前途無量，怎麼也是個撈錢的耙子。呸！害得老娘浪費這麼長時間犧牲色相陪你！結果這麼點錢還是借來的！真是個窩囊廢！」 ;~L,Df1s/j
/utD8V9k5q_
　　頭昏……
*[9F JjUu J
.~5y7XP3hs 　　「原來你以前說的都是假的……」
w3XR(G1P;L(A qP ,]ZGY2[
　　「假的！假的怎麼啦？告訴你！你現在是和我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已經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了，萬一哪天我跑了，死了，你就得被他們抓去賣腎還帳！」
uHI,nL&^
Wx*~Mu(H 　　目眩。
d ` g*g4Ja
k e@0G u 　　「你怎麼能這樣……」 {5PrRj n@'H

0uTvV6IB3h0@[j 　　「我這樣怎麼啦？老娘原本就是這樣！不過就你不知道而已。有錢沒有？沒錢就再去和你那個朋友借！借不來就搶！搶不來就殺！我就還不信了，守著個錢簍子還弄不到錢……」
/bmQ-{ w;^2l9S%Z Z4P 1jfb~%fc V%t
　　那女人脖子上醜陋的皺紋，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那副濃妝艷抹的妝容之下，與蠍尾幾無兩樣的惡毒也是現在才看得清楚。 $yo+p-j&V

_y-r Jr}K 　　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看見呢？一直都被所謂的愛情蒙住了眼睛？
;o I)JZO!~{ C&ce)O^0}u i
　　也許，有時候，只是，裝做看不見罷了。 O Uh.Sxi6q

7JRgM#^&C Uzt 　　直到偽裝無法繼續下去為止。 l7K^8?pl B

Tk;yW5eP 　　那麼，愛情與兄弟之間，兄弟就更好一些嗎？
2B*AL4c|!s-C
Z%Lhm w/] 　　兄弟就不會背叛了嗎？
j}.b P'V4Q8Q*h CNF2wc%@y q l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俗話是這麼說的。
wL+M:C5D
g[iIc&J 　　可是真正的兄弟……又是什麼樣子？
-T ?4s/L{L
5K*emQ$ZH 　　「……我不能借給你。」他當時把他叫到了自己獨居的小小公寓裡，但那個人卻抽著煙，站在那個髒亂的空間中，似乎連坐都不屑。 %p-u}A&\7_lh
"o;y)Mc r"Ey j
　　「為什麼！」 -x*l{'Jw o,O
"WC1GHmd9MN#s)K5\R
　　「因為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那個人的表情很冷，冷得讓他幾乎都不認識了，「我給你錢是讓你做生意，不是讓你用來揮霍的。」 Q6U_G'u Iu
U!B^,@0R @
　　「我沒有揮霍，只是……我遇到了困難！她需要我的幫忙啊！這次我一定不會再浪費那些錢，拜託你再借我一點，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
CsU~2_!W
8V"g&m)uU"a9c 　　「就因為是兄弟，所以不能再幫你。」那個人的背有點駝，似乎很累地托著額頭，「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把錢花到那方面去。你難道不知道那種事情根本就是無底洞，根本填不滿……」 b2e%Hj{Ic V}uY
W;P+sGG l-?i8]&v
　　「宋哥……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只這一次……只這一次！求你幫幫我！只要讓我過了這一關，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
/ZUb"`:O*soDk
7@UY}y 　　「我要你做牛做馬有什麼用？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讓你做牛做馬！你多大歲數了？怎麼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這麼為她拚命！她只是把你當做撈錢的工具而已！」
Z/ek:y n&a:|'od D-`7l!C8t;T)dwh~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瞭解……但是現在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法回頭了…… _d`f,GNLey3f;\

(M+a!zP feM f 　　他走到簡陋的布製衣櫃前，將幾件不算很亂的衣服又折了幾折，手有些顫抖。 gQy4Wg2B&]Vd

T0sc7H(N{ 　　「你真的不打算幫我？」 h![ D.Ua"V

E)xc]wl.p 　　「我會幫你，但是絕不在這方面。除非你和她一刀兩斷，否則什麼也別想。」
$ZE0t!X/z#`
*\gP,N u+qsI%L 　　他的手慢慢地伸向了那疊衣服底下，原本顫抖的手在觸碰到那樣東西的時候，居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_ne1F0G$x6B Y9zw)N&`H'sw
　　「沒有一點兒轉圜的餘地？」
c(c6@|5N1C
%@@z5S9b$}1e*O{ 　　「沒有。」
#E*Fi$U&SN
.mX!B3W8@ 　　他猛一轉身，手中一把黑洞洞的槍指向了他的太陽穴，平舉的手平穩而堅定。
rSj Bd
*Ktr BL&[Z*M"@ 　　那個人笑起來。 0pD!T[~)z
/NI/Y:[VA]W1w
　　「兄弟啊……」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兄弟啊！二十多年的兄弟！你拿槍對我？啊？」
s6Y!D|yr;o m}Np/y2v.c
　　「這是玩具槍，」他說，「但是……」
g gOE+fm
5v \C X$p4F&B%T 　　「我知道，改裝槍。」那個人仍然非常冷靜，「遠距離連鳥都打不死，但是這種距離，足夠打穿我的腦袋。」 zG9tc;vc

'cte:R^8k:{f)J 　　「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 @ a2kB8o
ws ZOO7w2?j
　　「是你一定要和我反目成仇的。」 %X'N_ mBzY+O
,g Y,j+Uv1w+M N5y
　　「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 5U-Ht5Qm C1NLi
2Z#Xnt+ER#E4Y
　　「我帶你一起去射擊俱樂部玩，原來就是讓你這麼對我的。」
U*p9lRm
i[F3{s-Y 　　「我不想！如果你能幫我，鬼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
$Gh y Ut"aYN
OC:Eg9t d 　　「是嗎？」
@r5O:s%f{ t$}
z7Cf0`HZlB 　　「你到底幫不幫我！」
-?tUq4Qg^
5X w$i$Ye0_.Q7Pir0N$P 　　「我憑什麼？」冷笑。 )C/Y$IT/x J

%TT#na b 　　「十幾萬而已！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
J,|B_2`&P
?uozX$| 　　「我等你開槍。」 &RvZ M2frv

T-kxI2]b 　　「你以為我不敢開！」 ._8|BJ6vN GBr t

9X"Jj0O W&Mp 　　「我倒要看看兄弟和女人之間，你選擇哪一個。」
0P'Z\)dCb)G i3N;l'y*le*g
　　不能回頭，卻無法向你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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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1xq6R/pgz 　　「我選擇她！我選擇她！怎麼樣！我愛她愛得發瘋——我現在就發瘋了！你別逼我真的開槍！」
n5T+L;[%WB
w/{.j%G XI LR 　　他的眼中，溢滿了強烈的失望。 6T,Tr?J-s}f9B

_ gXF9O T 　　「你已經無藥可救了。我死也不會幫你的，你開槍，開給我看看。」
Sy(d9r*di*Kl 0\2_3}ru(o(d
　　他可以發誓——他可以向天上所有的神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發誓，他從來沒有想過真的開槍！他就是想嚇唬他一下，只要過了這一關，他會想出無數的辦法來擺脫那個女人，之後，不管是用什麼辦法，也要挽回他這唯一的兄弟。 Q/F%M X V8M5o_ ^ k
CV[ r8[IJP?
　　可是為什麼他不鬆口？為什麼他怎樣也不妥協？ Qf"o.N'@}B#u
V,o.F7bD!u8x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給不給我！」 (ldofN,M*K%fW YG
,?c_@ gG D
　　「有本事你開槍，我身上還有幾百塊錢，就全當施捨給你了。」
D'IE3F8G1M
PRo^H&I9^ 　　那個人臉上，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帶些悲憫的表情了。
0Y].b@!G(R &aG"E/^L [7d#P
　　他的眼中充滿了嘲笑，就好像在說，你其實什麼也幹不了一樣。
H7h#lv6s;R:L&Xt$`
Pq9C&j'P"X 　　「為什麼……」 7MK5J1P9G6h

)v0gk1},ky(V9` 　　「我對你……已經絕望了。」
'` iJ9r,a[ o *wl1ut;s(e3\;f
　　那兩句話到底是誰說的？他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對了……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那個人的臉長得到底是什麼樣子。
RD[ kXT'VC(ai Of$['_7T+e
　　他記得他的微笑、記得他的輕蔑、記得他的失望，卻怎麼也記不起他的臉。 L~ N,Q1G-d3c

gn _%`3y9} E,F 　　以及——為什麼，會開那一槍。
"h7udz#W ],Oi%I|
　　扳機扣動的時候腦中一片空白，只記得玩具槍發出過的、並不清晰的哢噠聲，在記憶裡，恍若驚雷。 x.~bw!A)p0F3ld!V
L6} bp,b hj0y4s
　　忘了他的臉。
E"S T KOp ga2GSQ
　　真的，已經忘了。 (l(K:G;b;v'tu

o;p i"Dd 　　但是卻記得他倒下的那一瞬間，轉頭看他的一眼。 &M ] Wc ]

Az"Y*n E1yF/zB,? 　　那眼睛裡充滿了絕望的嘲笑，嘲笑他的無能，嘲笑他的背叛。 Hq"mH F a;\"V

6^4na fVm 　　男子的手抖得已經拿不住槍，連聲音都有些變了。 8?6JS2?:`RJ
5G z9x&R3O8B6w
　　「胡扯……全都是胡扯……都是胡扯！他明明現在還在醫院裡！不可能出現在這兒！你是什麼人！你從哪兒知道的我的事情！說……快說，否則我一槍打碎你的腦袋！」 #\/E"`rB
dX5^M"@-i
　　「我知道……」宋先生微笑，「這一次你手裡的不是玩具。」
4`%@-h0e/HwI eyD#k$m.Qj%M8K1D
　　「……宋先生難道還沒有死？」溫樂灃悄悄問。 M#He g N

'zN8^} N3e n u1] 　　「那不可能——阿嚏！」溫樂源努力壓抑著狠狠打了個噴嚏，「宋先生絕對是死掉很久的！不過……嗯，要是我鼻子還好的話，說不定就能判斷……」 c+g$ud0^:c f.F
%{ Q$~_R?VlT
　　「今天幾號嘍哈？」陰老太太又問起她那個沒有人回答的問題。 J7Y u ry

e$a,x v2?.G8C 　　溫樂源憤怒地回頭瞪她：「我們在討論正經事！姨婆你別老打岔好不好！」 NV#u@!\4|Je
%p @``!s`7`'?{$bu J
　　女妖精不滿意地嘟囔：「才不是打岔……」 6Iw,}5Lr*E r"z'[D7K

+i|#{g3UxQR 　　「莫告訴他們！」陰老太太似乎也不高興了，鼓著腮幫子生氣地說。 1HF*~ qR5m/x+i;iM1P

l.Kp@L#FZi 　　「到底咋啦？」 !e4O"~2O!m S:{"R
:E8T6g IN+l g'G
　　王先生轉頭往一樓住客的房間看，胡果看著他的樣子，也伸著脖子往那裡瞧，卻什麼也沒看到。
'U2M%T&MQ(acm s{0vK$w~}A
　　「您看啥呢？」他忍不住問。 *H9bh5x+t!?f
Xim9_?(C*_
　　「那兩個人，一直沒有回來。」 'z%}yT T]^
]Q4PLH1I?(LHt
　　一樓屬於住客的五個房間中，四個房間的電視已經被打開了，打開的門內，有電視節目的光影凌亂閃爍，喧嘩的聲音，讓這個幽魂聚集的公寓驟然熱鬧了起來。 +F4Mtmi-c7j9W
jQ'k J.BSX M
　　然而第四個電視已經打開了很久，最後一個房間卻依然是黑洞洞地，不知道那開電視的搶匪在磨蹭什麼。 l9O7NPE9Zlb
ASwFs y
　　楚紅忽然抬頭四顧，似乎聽見了什麼似的，然而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她要的東西，卻意外地發現，那兩個看著大旅行包的搶匪神色不太正常，他們從剛才起就一直很驚惶地四處梭巡，似乎有某種令他們不安的東西在周圍纏繞不去。 5O8ZRB0e!N1Y\a

cc zB Np#` 　　楚紅正要提醒大家，那兩個搶匪的不正常情況，樓上卻忽然叮鈴匡啷發出一陣巨響，樓下的人都抬頭往樓梯處看去。
7?/i.~a%U:E!@-bq *f*\1HW!RM-b"\v9ED
　　一個人連滾帶爬地從樓上滾了下來，一邊滾，一邊發出令人寒毛直豎的淒厲悲鳴。
#O ]3RBGw0]u1m3z } i |^}0c Qr
　　「老大！老大！有鬼啊！」
I#p Gy5x4E{)q ~
Q"R4nf v)@D 　　那個人就是剛才被逼至走投無路的小趙，他已經沒有了平時冷靜的判斷，一路翻滾的狼狽相，也讓他毫無形象可言。然而他或翻滾或奔逃的姿態非常怪異，就好像健康的一手一腳都無法使用了一般。 r S1~ Wv2v

X,r `'o9H#C-}:c.m 　　他下來的時候，帶下了一股濃重的腐臭氣息，連溫樂源這個鼻子幾乎已經廢掉的重感冒患者，也微微嗅到了部分，其他人的胃裡更是早已翻江倒海。
xs:eE(YS9n"XH5H
-}c/oU.S"t 　　「林哲，我沒事的！你回房間去！」楚紅大叫。
!zO4Y#Fw$Z+K(t
m2cX(k!c.Ts-xYr 　　林哲從樓梯的拐角處緩慢地探出頭來，身軀和關節僵硬地慢慢往樓下走。他已經開始腐爛的外貌，讓那三名搶匪倒抽了一口冷氣，腐屍的味道隨著他的行進而愈來愈濃，一個搶匪忍不住乾嘔起來。 4h[8u1~'C?P(b
7{u+u R qV
　　「鬼……鬼呀……鬼呀……」小趙已然錯亂地反覆地叫著這幾句，「我的胳膊和腿被他吃了……鬼呀……我的胳膊和腿都被他吃了……鬼呀……」 R'nEUP2W

.S7jMw+UuIY 　　溫樂灃看了一眼他完好的手腳，又轉頭看看樓梯，果不其然，馮小姐的背影穿過那具殭屍的身體，和宋昕一起飄了下來。
^4?/V5u'M3xj ` %tQy'u^f
　　是她……讓他產生這種可怕的幻覺的吧。就像她製造一樓和二樓之間的幻覺屏障一樣。 F8h1N| a ~F I
i-`[8Ew4Pr+k
　　「昕昕……」何玉也看著樓梯，有些愣愣地小聲叫。 Qd5eI[
5qh}wy E
　　溫樂灃後背一緊，回頭看她，令他失望的是，她似乎不是看到宋昕，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的樣子。 M6V8@oj
9r/z L a J\+t
　　搶匪們仍然看不見飄然而下的馮小姐和宋昕，但是他們卻能看得到那具會走路的屍體！守著旅行袋的兩名搶匪大叫一聲，拖著旅行袋退到了門口，兩隻手劇烈地震動，兩隻槍就好像在半空中跳舞。 msP OR Y

I;pm;yy#z 　　小趙躲在為首男子的身後，好像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眼淚鼻涕滿臉都是，或許他一輩子也想不到，自己會像今天這麼丟臉。
zF Lr[*M
IoLPrY;L$j 　　為首的男子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槍應該指向哪裡好了，他漫無目的地反覆移動著目標，槍口不斷劃過宋先生、被捆綁的諸人，以及那具行進中的腐屍，似乎不知道自己最重點的目標，應該鎖定哪裡。
`'AE%F&M yR
j6~-A9Q!y;`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這裡……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是怎麼回事！」
kq]T&Df K)i1k P6f *b ds^3Wf+uBf
　　林哲趔趄了一下，似乎就要摔倒了，楚紅啊了一聲，跳起來跑向他，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 6\qK0T,\(u$k

@[w_)p5_ F/l 　　林哲用潰爛的手臂抱住她，從腐爛的喉舌之中發出了兩個低啞的音節。
~ H8W2X3x4RxK)m8H *w/o-C8N#u8X6s#J |tbb
　　鬼……流…… :W W.yv$Owe

-gAGB Qed w#u(Dt 　　好像回應他似的，在空中飄飄蕩蕩的馮小姐和宋昕，也發出了振蕩的回音。
!D'l|$A e%s4Me-U-Y(S
O#|S3l$LiQ'kG 　　鬼……流…… +r5W+wD4E

9~n Y6blf[3|9} 　　「鬼流！」溫樂灃和溫樂源當即變了臉色。 N J3S9e d?

7_A.}B6mcMe 　　「什麼鬼流？」楚紅奇怪地問。 rp'O$GjQ&M P

kj1Z)_*Y 　　胡果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問，因為他在看到那具殭屍走下來的同時，就已經睜著眼睛昏過去了。
:J{g%JS
{by't v6c&h 　　女妖精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手上的繩子，就好像破布一樣鬆散地掉到了地上。
3BS f!@ os L0B h W`q zk
　　她尖叫起來：「怎麼這麼快！鬼流呀老公！」 *J/b3~9o%U&l5L

g4g#_6lB0MV 　　「鬼流是什麼？」王先生茫然。
Nj4Tyvr HBpr:OX%c
　　「鬼流……」何玉又站了起來，神情有些呆滯。忽然，她身體一輕，飛上了半空，手上的繩子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連繩結都沒有打開。 /@4i.Z ?*N
K&Rt;wo:{#?X
　　鬼流——她就像馮小姐他們一樣，在半空中，似乎是毫無意義地呼喚著這個奇怪的詞。
Od#z3|4XB 8e]i\b6I
　　「鬼流哈——」陰老太太的目光鎖定在第五個房間裡，乾癟的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 i/b#r+S~z!HO+}@

#Rj(RX7kB(i 　　「鬼流！」宋先生猛然站起身來，看向和陰老太太相同的方向。 i)W GXA|0R,}$y Ps

XxZu d(U K!p(y 　　為首的男子已經快要精神錯亂了，他揮動著槍，一手抓住宋先生的領子，近乎發狂地用槍口指著他大吼：「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是誰！那些到底是……到底是——」 PE*V"H6t}!~#K/K1w\4F
0B:J%| u(X1s{$G
　　鬼……流……
*z B~,eJM\G_ )@6hMgW1M&Iue
　　半空中的身影不知何時增加了很多，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四個變成十六個……他們無一例外地，都在振蕩呼喊同樣的一句話——鬼流！ /z6`)Z2D[H
&N+|;jH*p)Y v[
　　「你現在能抓住我，才應該覺得奇怪吧。」宋先生看著半空旋轉的那許多身影說。
L9S&cM I*S B#] vD)W%L5[MU A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y?1ZdmKMO

T(p.G+w]`}#z9GO1el 　　宋先生的身體瞬忽間變得透明，透過他的身體，竟能將公寓中被捆綁的諸人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lYO,Y!Y? `#y d `6q HJ#O!l0I
　　男子像被火燙了似地甩開抓他領子的手，連眼神也開始變得渙散。
6O3uP V` p%N|M A&Y
oi]}i&ZD? 　　「這到底是哪兒……你們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什麼——」 jx_8x~7L

$x ogH9S7D[ 　　呼喚鬼流的聲音已經聽不清楚，只能聽見某種規律振蕩的聲音反覆迴響。 (O4y9fS4p4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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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響的聲音逐漸增強，不止是這公寓中的聲音，更可怕的是，公寓之外似乎有更強的聲音，與公寓內的聲波頻率相合，兩者相加，造成的波動，讓整個公寓也開始細微地震動起來，彷彿有千軍萬馬正要將這老舊公寓踏為平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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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5xp/Vs8sF 　　「怪不得那個死老太婆老問今天幾號！」溫樂源一用力，手上的繩子啪啪兩聲斷裂開來，斷成幾截掉到了地上，「楚紅、林哲！快來幫忙把大家身上的繩子解開！」
.tR Z ?[1tr{ QB CWpz?!{Fn*l
　　林哲用手指勾住楚紅的繩子一扯，她手上的繩子啪地斷裂，她隨意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發麻的手腕，轉身去解其他住客的繩索。 (x.g4^/T/z` {

ev.Zn~FD 　　鬼……流…… F+Z9N,BnV3~

X,Z$Y-}A b/to 　　「我並無意要嚇你。」宋先生平靜地說，「但是你不該一錯再錯，我不希望你再這麼下去。」
7i*M7J[+Pf M Ub!_2S1e0r)N1p
　　「如果……」男子的聲音顫抖得語不成聲，「如果你是真的話……那麼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我在為誰奮鬥到今天？這麼多年的努力我都為了誰！」 MV ] K e
0i.Z;o)Q;rF~
　　「我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他的話很奇怪，宋先生卻不正面回答，「你其實是常常去看『我』的，但是為什麼你會想不起我的臉？這一點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
o{ocY([!fk | f%CW2]
　　轟隆隆的聲音愈來愈大，整個公寓都開始劇烈地上下抖動，半空飛翔的幽魂們近乎發狂地舞動，速度越來越快，只剩下蝌蚪形的光線在昏暗中旋轉。 N`4N7W,m%?,]*W
1Cq(B%};DI8l
　　呼喚鬼流的聲音愈發震耳欲聾，與逐漸接近的隆隆巨響奇異地相合。 4Wy(G.Nv;O:V MA P \ Bo;S

oA ]0i ]9`N 　　溫樂源扯開最後一個人的繩子，對所有人大吼道：「不想死的就不要賴在房子中間！全都給我站到角落裡去！」
_h+^O E Ak )D(gv,c r{
　　溫樂灃立刻張開雙臂，將楚紅和依然睜著眼睛昏迷的胡果，推到牆邊去，女妖精將王先生推到了他們身邊，和溫樂灃一起用身體將身後的人擋住。 w]D5{0B1m0F
1g,Q6]7aqp*ZV+D
　　不過比他們更快的是陰老太太，溫樂源話還沒說完之前，她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到了牆角里。 :\v;K Q @`en

,q6a UpN;y3v(] 　　當溫樂源發現這一點時，氣得大罵：「死老太婆！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跑得那麼快……」
7a:oh8d-D#h
d:?;h[h{6DH g 　　「莫氣哈……」陰老太太蹲在牆角得意洋洋地說，「就來嘍……」
0D;Ip?u-Je
!t'Z1a'zm+}t7Xz yo 　　一樓走廊的深處，黑色的光影在牆壁上掙扎蠕動，不過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牆壁上對它們進行著激烈的阻撓，讓它們無法輕鬆地鑽入，只能像螞蟥一樣從外面硬擠進來。 (PWJ jME%}

L H$E2Q A'H2z 　　宋先生看著那些蠕動的東西，一隻手緩緩伸向那男子，男子顫抖著，卻一動不動。 q5DRQE3`
1~&y1NI/C.p4x
　　「愛上那種女人，是你犯的第一個錯；你為了她而騙我，是你犯的第二個錯；而你第三個錯誤是……」
'aC J$\v_I8F Zjm}^ Vn
　　牆壁發出「喀拉」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掉了，那些黑色的光影立刻擺脫了束縛，帶著震耳欲聾的呼嘯向他們衝來。
.v:r&u?(gQf y7tF0d3E-R
　　鬼——流啊！
^$ZbP ]Byd3H 'ZT q@[r6?0X|"j
　　宋先生猛然把男子推到了角落裡，整個身體覆蓋在他的上方，蠕動的黑色光影，嘈雜地尖笑著、慘叫著、呼嘯著擦過他的背部，衝向公寓的另外一邊牆壁。 GU6} O%j6Wnk4hg
3dV3H$zd_J8f
　　整個公寓頓時被狂亂的光影籠罩住了，地獄一般的聲音在耳膜中嘶吼尖叫，溫樂灃和女妖精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將那些蝗蟲似的身影堵截在自己身體之外。
])S7pi.R;^
)oT9p!Ab*cT Z 　　他們身後的胡果早已癱到地上去了，楚紅蹲著抱住自己的頭，王先生一直抱著女妖精的腰，似乎怕她被那股洪流帶走。 )F%j ~i2E;K
'fOCn4b^1hI#uJ
　　溫樂源將行動不便的林哲擋在自己身後，最前面幾道最兇猛的洪流湧過，後進的力量似乎漸漸不如之前那麼強，他微微有些鬆懈。 .\O e PBP

#},b.It P-Ig 　　哪知又一股強勢的力量從洪流中衝撞過來，他被撞得往後一倒，林哲發出一聲低沉的哼哼，並伴有細微的喀嚓一聲，大概是腐爛的肌肉無法拉住他的肋骨，他這輕輕的一撞，便讓他的骨頭錯位了。
#\9kMF,z ;W;@4yD:^2Dl
　　「真是抱歉！」溫樂源頭也不回地道，「等會兒我再給你復位，現在還不行……」
ok(F/t(A1bc+sS+e
c jCi HZ 　　陰老太太驀地發出一聲怒吼，打斷了他的話：「溫樂源！你保護誰！」 7}j2QUw*H g.`
.l5o'@C'c;Z
　　「咦？我在保護林哲……」
_Lw0t r0D!v PM ?
Yd*WgguZx-^.o9M 　　「你管他干莫哈！看好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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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FgQ$@~u"l7} 　　溫樂源一驚，撥開不斷衝撞自己的光影洪流，往溫樂灃應該在的方向看去，正巧一個身影隨著洪流跌跌撞撞地向他滾動過來。他俐落地一把將其拎住，翻過來一看，是溫樂灃！ g__ W8B.?2^Sg

0V?~I1K&| 　　「樂灃！」
-_ q$@9G2|8[8}2E
&aJ(h9{V 　　溫樂灃緊閉著眼睛，渾身冰冷，明顯是魂魄已經離體的樣子。
BD"g%T pYMy
yM)x w.\ f }K 　　「我真是個……白癡！」溫樂源咬牙大罵，「我早就該知道這個傢伙容易被沖走……」
6l!L`;v ^p6{[ ,r+Y$PF%|s
　　正說話間，又一個身影飛來，他伸出空著的那隻手一撈——又是一個溫樂灃。不過這個溫樂灃卻是神智清醒的，還嗨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jbx&Hn MF0a9d:L6UDza
　　「真抱歉，一不小心身體就跑掉了……」 #q*e9Y_t,o7Y*s

Y5u ~;[:c7gMEH8s 　　「我¥％¥¥＃×※……」 2p"kO.V.@9K

`SorU\ 　　他根本沒來得及發脾氣，又幾個身影順著洪流的方向向他撞來，還伴著女妖精嬌滴滴的呼聲：「啊呀，對不起，連我自己也被沖走了，我忘了我體重太輕——呀——」
?&h Y1c){^(xL,\J su5J/f7h6o GB.f
　　楚紅、胡果、王先生、女妖精四個人咚咚咚咚幾聲悶響後，準確地撞上了溫樂源，溫樂源連一句他媽的都沒罵出來，就被撞得身體往後飛去，匡噹一聲撞上了身後的牆壁，差點吐出血來。
*C Yc,{J&`(LB
-{t%?|*AsR 　　「你們幾個……給我記住……」 O2b|;POW
WA eZ2dO$EU
　　林哲沒有人護持，被黑影攏了去，呼騰一下半個身子都鑽進了牆壁中，就在此時，一股奇異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脖子，硬是從牆壁中將他扯了出來。 x J8v?q
#m#G tIk5Ew O!| G
　　「莫大意。」陰老太太平靜地說。
Y)K!NFa!_
F(|)t S Cr!lm*G;E 　　黑色光影瘋狂地嘻笑著，鋪天蓋地地穿過他們的身體，挾帶著幾個影子走了。但是它們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它們到底帶走了誰。 Xk[ ~&aSj `

`s^!LB({@+oGK ~*~h 　　宋先生擋在為首男子的外圍，手指深深地插入牆中，身體被洪流衝撞得劇烈抖動，卻無論如何也不鬆手。為首男子靠著牆坐在地上抬頭看著他，像是已經嚇傻了的樣子。 #[ {@E })H
^7y^X(J8ne9E
　　「這到底是……這到底是……這到底是……」 go!RsP| PC
(E~9Y1?z P3j
　　「鬼……流……」宋先生咬牙笑道，「你知道現在幾號嗎？對了，對你來說，時間已經沒有意義了吧……或者說，你現在根本搞不清楚現在是幾號，甚至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你只是為了一個目標而帶著他們打家劫舍，其他的什麼都沒注意過，連你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也……」
T!\OT4~
u/N9OMD9F!k 　　「時間？」男子抱住了自己的頭，槍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到哪裡去了，「時間……幾號？早晚？我的狀態……」
/uQc$|~ 0D8UGr|9e\o*WV.V:R3T
　　他的身影驀地一閃，在瞬間變得透明，又很快恢復原狀。
)D6t$E)C"f a #f{ Q#^ th,?9m
　　「現在是八月三十號，凌晨零點整，也是陰曆七月十五，鬼節。」
O&?V:x*J 6B `_N S[)B(s
　　鬼節，在中國古老的傳說中，陰間的鬼魂回到地面的日子。 `BB e\$alJ
qt_2C-@Y-lB6i {
　　七月十五，冥府門開。
Lo#J*J!Ro0{m
]ZL w$Dk'CwmV U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k^ U;l @,yi F;]
V2CzMlwG 　　是……鬼節啊！ 'x.T[(bdrA

0C L%PdEi%y} 　　這怪異而可怕的洪流，就是從地下湧上人間的鬼魂們，這座公寓就在它們必經的路上，所以陰老太太才會不斷地問現在幾號了，剛才還是八月二十九，一過十二點便是八月三十，也即是七月十五號。 1N)XZ o(E!o9JE"x

kugx twW9j 　　「你不只忘了我的臉，甚至也忘了你自己的臉。十幾年前，你殺了我之後，就莫名其妙地得了嗜睡症，連法庭的審判都沒有進行完……再後來，你拋棄了你的身體，就一直維持著這個樣子，四處搶劫，就像要補償你之前沒有對我搶劫成功似的……」
*p;Mo.Q[u %E8lr^;\[8Mh4ns1_*H
　　「我沒有！」
Ac;_"I-CU1R2H L3g@0G&H Z gM ?Qw
　　「我知道……你沒有……」宋先生全身的顫動越來越嚴重，連聲音都抖得快聽不清楚了，「因為你搶劫的原因是……你把那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當作了我……你想補償那一槍……想用那些錢治好我，想讓我們再成為兄弟，你希望從來沒有過那一槍，沒有過那個女人，沒有過背叛，什麼也沒有……」 y+j4TG.Vm
4VV:Yda@ _pR%N"k
　　他的手支橕不住了，在牆壁上緩慢地滑行，拉出深深的一道鴻溝。 $?M G%aa\;x"i[
eD'e{R
　　「我不會責備你，因為我知道你的歉疚，這麼多年的兄弟還能不瞭解嗎？只是可惜……有點……」
5l e'U9_)E-C A J+foCl s^6Ie
　　洪流的力量太強，那雙手終於從牆上滑開了，宋先生的身體就像落葉一樣，被鬼魂的颶風吹得飛了起來。
"^ zG6o+gT 2z$ZJ5y|}v
　　「……有點……晚了。」 P Q$u\ww
"N8`6C*DqM-S
　　「宋哥——」
1F,VJfT5h~Ros
xr(J X1` 　　傷害就像在木樁上釘下的釘子，即使你後悔了，把釘子拔掉了，釘子留下的傷口卻會一直在那裡，永遠地留著，除非——除非，木樁本身被焚燬，消失。
? K@oZ O,y$e
Fl3v'C V{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麼幸運，傷害了對方，依然有機會見面，向對方說聲對不起、沒關係，有更多的時候，你失去了就失去了，追也沒用，什麼也回不到原來。 7]3zy^(VQl/Q3u:x
"O-C5XM,i-Y
　　宋先生的身軀混在鬼魂中快速飛離，男子猛然往前一撲，只來得及抓住他的腳踝。但即使抓住也沒有用，因為男子本身也並沒有實體，他只能和宋先生一起隨波逐流。
!erP,@L(TM
^N7\/aJ^ 　　「婆婆——」宋先生大叫。
G`;@2bu%wN9wA{#A 2W%sV b;[
　　「莫關係哈……」陰老太太帶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們該往哪就哪去，你不就為今天才老教自己變小孩莫？為給他看住身體，你也辛苦哈……」 q5~?M:h kW0Uc&s"e

0jA2Mh-rE 　　宋先生維持小孩的面貌，並不是他自願的，他那位兄弟拋棄身體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是宋先生一直以自己的半身看護著他的軀殼，剩下的半身，就只能大部分時間都維持著小孩的模樣，留在他妻兒的身邊。
*z3S NN:a/G9jV
*v]vGD@9C$N G 　　宏大的鬼流維持了整整十分鐘，之後，才剩下了一些猶猶豫豫的細小鬼流在尾巴上蕩漾，緩慢地游曳而走。 9h"Z-y+pc?

$n2l*?1A[4Q"Ts9nF h 　　壓力一消失，溫樂灃立刻從被壓迫的位置站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環視屋內，看看有沒有丟了什麼人。
cE\^3h2[;w `
MR&l)JR 　　「姨婆——」他看了一圈，稍微有些著急道，「宋先生和那個搶匪頭子不見了——不對！其他搶匪也沒了！」
.Z+a,YfC I0~h,X [2{ n#D.K$Q0v)c {0W{
　　公寓裡的物品並沒有什麼變動，連地面的灰塵都沒有被吹起半分，人類、腐屍和妖精都沒有什麼問題，只有搶匪和宋先生不見了。
(AA]C`
P"vZw `4]a;~ 　　所有的搶匪都沒有了。 a4ZOp Uo

GKb9O9l_ 　　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上，是幾乎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只有幾張剪成槍狀的紙張落在地上，大大的旅行袋還放在原處沒有挪窩，就好像那些搶匪丟下這最重要的東西逃走了一樣。
2{RsUQQ8Y F:O z0B Y Fu f3r
　　溫樂灃走到旅行袋前，拉開口，當他看清楚裡面的東西的時候，旅行袋忽然變成了一蓬塵土，裡面以億元為單位的冥鈔，唰地一聲湧散開來，鋪得溫樂灃滿腳都是。 Dyn7K6A;p`
~~ @wmd+za
　　溫樂灃愣了愣，抓起那些不值錢的鈔票，讓它們從自己手心中慢慢滑脫出去。 g(]Rl'] v1B
+NZ9Fcgjwg:A
　　「這是……什麼？姨婆？」 1W&[U:dH:`q
u1`NX+T9A,@&Z#x
　　陰老太太從角落裡困難地站起來，用手心揉揉膝蓋，微微笑道：「那？那是兄弟十多年的情誼哈。」 [ oyZBv

~.Wn~*]Lq_~ L,Y 　　「十多年的……」 L0| htHy5m Jc
,oj6uClj*GS`h(~
　　「多少年都行！你們他媽的能不能趕快給我滾開，老子要被你們壓死了！」溫樂源躺在地上慘叫。 .\UUaF1Hn)^d

(Os B6Z5]!i t 　　女妖精、王先生、胡果、楚紅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
8U`~5j] V\-H\io
　　宋先生和那男子隨著鬼流飛了許久，鬼魂們逐漸散向四面八方，鬼流的力量才慢慢消失。他們飄浮在半空中，不時與急切返家卻走錯方向又折回頭的鬼魂相撞，卻一直朝著某一個方向執著地飛去。
{RLiK#A~;Be%P b
:J:xXK2r%e5W{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直到飛到一個療養院模樣的地方，宋先生看準了一個房間，從窗戶鑽了進去。他進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男子進來，又從玻璃中伸出一顆頭，發現那男子正愣愣地浮在窗外。
*Nqa+pd
c5N)Xv di!k;`4Hp 　　「你在幹什麼？怎麼不進來？」 zC1f;T l
5N&I2H Ed#n*j sL
　　男子透過玻璃看著屋內那個滿身都插了管子的人，笑了——笑得很自嘲。 Q@a)g/Fw:c;Va G
WK0zS(K2~5A8[ R{
　　「原來，我一直是在為我自己奮鬥……我搶錢，我打家劫舍，我以為我是為了挽回我的兄弟，卻原來是為了我自己……」 -k:spyQ
0mU-_9o#Y1F^n
　　宋先生知道他沒有意思要進去，便又從裡面鑽了出來，和他一起看著那個病人。 3aD8Jx0KT
I-LA8@,X
　　「其實要這麼說也沒錯。你一直以為你是為了兄弟，為了我，但事實卻非如此。如果我是別人的兄弟，別人的朋友，我就算死一千遍你也不會這麼痛苦。現在正因為我這個兄弟、朋友是你的，所以你才這麼奮鬥，奮鬥得連自己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了。」
ZjW#s;h8]T*?#B
sY0D!lV2n 　　「你在……嘲笑我？」
rHC@5q0c)|e Y6OH,T,}'kv
　　「沒有。」宋先生伸手一招，病床上的人身上有一股厚重的黑氣緩緩脫離，「我只是有點感動，原來我們都在維護這麼久以來的兄弟感情，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不過……」 *L9I B |,Hrf
2m(ZL.r Ul@+a6t r
　　那黑氣鑽出窗戶，鑽入了宋先生自己的體內，他回頭對男子笑著說，「不過現在我累了，你也玩夠了吧？現在、立刻、馬上回到你自己的身體裡去，我不想再當兩邊的看守，只想守著我老婆和孩子，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去擔心。」 /a$q,u$WP4w

M IL#~7K,dY7O p 　　男子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你是想讓我回去，繼續接受審判？就是因為不想接受那種可怕的審判，我才會得嗜睡症，你以為我是怎麼回事？」
H_)GG7t
,v ~\8X ?2FBn%Z2Ln 　　「你不想回去？」 %`?"y)p9XH(f sP

2L j)TQ%^\ETl8Hc[-If 　　「我不能回去！」
w5d4tX'T;Tu
d NzP0j9F2zt 　　宋先生的表情變得非常複雜。 B@Jq3S5HOgZ

8l9j blX'WKT0{ g 　　「那你……現在就必須決定，你要生，還是要死。」 4?cR)] v5`

1b%i!NL)hqdER 　　「為什麼？」
;s{6@c r
CD&w+}"eF 　　「你既然已經發現自己的身體，那我就不能再給你看守這具身體了。可是你的身體不能沒有魂魄，否則很快你就會死。你認為該怎麼辦好？」
K,Y0D[ Z!S5ix
yKhAAX] 　　「我——」
0{]W8]P~ `~GA 6VJPMKF#WX GA:M:X
　　「還有你的父母。」宋先生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以為你能安安穩穩地睡在這個療養院，是為什麼？是因為你本來已經退休的父母都在努力工作，好賺錢讓你睡在這裡不要死！ P*|*C/M5wq'a
v?sPUeU9xpfG
　　「在咱們老家，你奶奶就因為你一直這個樣子把眼睛都哭壞了，九十多歲的人了，為什麼你就不能活著為她養老送終？她把你從四、五歲養到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1t&|RZ.Jg~;|/zS8[p
cNt0g+K;K$M 　　「可是我已經不可能——」 S GbW d!`
6w aGM)Yi
　　宋先生那隻手抓緊了他的肩膀，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已經不需要補償了，可是你六十多歲的父母需要！你奶奶需要！
P$pI6Xo n$jy#_c+u
　　「我們是兄弟！我原諒你了，可是他們還沒有！你必須回去，接受你根本不想接受的審判！然後在這一輩子最後的時間裡補償他們——你聽到沒有，你必須補償他們！你已經沒有再對我和我的家庭犯罪，而是在對你自己的家庭犯罪！你在對他們犯罪！聽明白了嗎？對他們犯罪！」 Z/r;AM#EU:S1O#z
,Uz bqI6c!Jd"BH
　　男子看了他一會兒，低下頭，有些顫抖。 C"G;Y9wSC N,y ],Kq

(T1S2h,m J$t EN 　　「原來你做了這麼多事，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只是為了這個……」 7XeyV O)n;b

kK|q ]ihm 　　「對。」 o$\ |&kJ F
8wT Y,k.zJh
　　「每一次都是我欠你的。你活著的時候是這樣，死了也一樣……」 @c J|_9IS7s d
(KRmY ^
　　「我不這麼想。因為……」
QZ+~M a.JL5@
^3|\"zOi/d 　　因為，我們是兄弟。
+qd,gQcK4@ ?i.T0etpy0Fy
　　正因為是兄弟才理解你的無奈，也許那時候不把你逼進死胡同，還不會導致現在這種結果。
Zen3_)ym1|u*mx bb
2zD:V*U.JM 　　所以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不只是你的錯。 {5?N#{,A+HX

!R+Q p ^ v 　　男子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nWqpG bAuk~ y!b~1U`0K]5m
　　「對不起……」 AU*b7LH$K+xl
4m:r&b%a8A `1@B9G
　　宋先生也同樣回握他，同樣，緊緊握住。 'BQ#C8k nb

Sy!@2k5gfhm 　　「如果有一天，我能補償你的話……」
6L/B?X5P
*A$@b)}*Z8I oU8n 　　「我已經不需要你的補償，」宋先生輕輕將他一推，「你現在要做的補償，就是對你的家人，不是對我。」 5Ilw*D*B;k
2U/R`#sRx Y#I
　　男子看著他，目光沒有絲毫的移動。 3D*T vC2V
\gZls[2l3p\
　　「我欠你的，這一輩子都還不起。如果可能……如果可能，讓我們下輩子再做兄弟，我一定會把欠你的都一一還你！我們——約定！」
#rY"q hs1g7M+g:?#o
@1y%j3`,t%Mdx @ 　　「約定。」
S*mL|b,V4}#}%S'D
&q$N J w3{*w+Vsr.['A 　　對不起…… @2s h\](|'r

-Z3a9@j2\*yx C 　　男子的身體逐漸化作一片白煙，緩緩向窗口飛去。 W!kfx5D,h!c;ak
Z F3Bt _!s:@9y;k
　　病房的燈亮了，兩個護士走了進來，邊笑邊說著什麼，似乎是晚夜交班。她們走到床前，驀地發現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嚇得驚叫一聲跑了出去。 7Iv,C3k,QRO O

1N5q7B9? H}7gn 　　「醫生！醫生！十七床睜開眼睛了！快來——」 oG,faQq V

0V,K b!M"n1S"Zmf 　　宋先生伏在玻璃上，與病床上睜開眼睛的人沉默地對視。 R8c+Gijw

&R3F#fiG*Wt 　　半晌，那個鬼笑了，人卻哭了。
KM7C(Z$T)q
B Y6KWbttN 　　謝謝你。 \$GW:CI b
-AL)Y|8i
　　對不起。 "L&j'Svg(I
W@E*a:Ep'f$~
　　今生已無法改變，只求來生…… }5\h K)p6G

+A{f+i rw)t"N&Z4w 　　來生，再做兄弟！ +v"KR7do/eP

k*kE] Y 　　輕輕的風/像舊夢的聲音/不是我不夠堅強/是現實太多僵硬 A [,Kk*?AiYP2]'_m

f d QVm 　　逆流的魚/是天生的命運/不是我不肯低頭/是眼淚讓人刺痛 g*i&?:Uw"h

X!j-F)Kp~X{ 　　忘記吧/若可以/也算是一種幸運/如果一個人的心/只能燒出一個名
+f?6]w%v^m qP
5~8t+zbA(l [;c G@M 　　兩個人/要去到哪裡/牽著兩手/就是個天地/一生啊/有什麼可珍惜
(b5W!Z D)[H6C
2QqCU*u3? 　　流浪人/沒奢侈的愛情/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 Sa\9n?-@-b1Dr]
Jngs.o]#@7e3J+j
　　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著雨/想起你
b*^x8r0P+]
[TEYl'HH&X|e#y4b 　　——任賢齊兄弟
t_k l#l7j8e0vk
}O2_&P~m$s;Q2j,od 　　——第五個故事•完—— #Ze$yoP+oi1d

kU r!v'i_#f*pi` v 　　第六個故事 U CMj+V's

1?z%LwvZi 　　沉默者之一
T%yy+b ?~[U
M8nRF}+D 　　房間裡的垃圾有半個月都沒有倒了，廚房那萬年不用一次的煤氣爐旁，歪七扭八地扔著三、四個塑料袋，其中一個塑料袋破了一個洞，許多細小的飛蟲哼哼哼哼地在上面盤桓，隨手一抓就是一把。 }-YYi:Rb:RiO

R,u0d4z3{ 　　溫樂源蹲在那堆垃圾旁，托著腮哀聲歎氣。 h2~`U.H.t@$Z
qO.Ko"A
　　就在十分鐘前，溫家兄弟剛剛結束了一場猜拳。溫家大哥一勝九敗，可說是敗得驚天動地，坦坦蕩蕩，連一點轉屁股的餘地都沒有。 2o#L*g3j9p Hp&P6c
G2l;f*d!n!ti
　　久不見他出來的溫樂灃，往廚房伸進了一個腦袋。 mAg_X$Z
4ww-g,e)Z*q9y1L%^
　　「你在幹什麼？難道又想賴帳不去扔？再這麼下去，咱們可要被垃圾埋住了。」 &IFp KOeU:P
8zZ0{9q|9ig
　　「可是我不想出去……」溫樂源愁眉苦臉地說，「我討厭蚊子……」 {#XL],]0WxN

ybZ Uv O9\ t:cQ(f 　　秋天的大花腳蚊子，是在這一年中最強悍的匪徒，即使是皮糙肉厚的溫樂源，也只能惹不起躲著走，要是一不小心再從窗戶放進來一個兩個，那他和溫樂灃的日子就沒得過了。 U,L.ls:jWam}-V
O o/}4D0xG_
　　現在是傍晚，最強悍的匪徒一天中最猖獗的時候。更何況垃圾桶附近就是蚊子蒼蠅的繁殖場所，溫樂源不想出門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g4L m"Ch*|K&B+Tm
n4F$un ZC`1U8| 　　「要不然明天扔……」
qb]5[0lnlrr
\V&LUq7i@ 　　「明天就真的要臭了！」
#z#k.x} |%H~Md+} ,yJ"wP\k H s7r
　　「或者從窗戶扔……」垃圾桶就在窗戶外，就是稍微遠點兒，以他的扔法能不能扔准有待商榷。 :c*?p Gl"d)r g
@6K5ys].olO
　　「之前我不是提議咱們一人扔一次，是你自己說猜拳定輸贏的！」 *@:i;z7x'v
LS@(R|
　　「我哪兒知道我能輸這麼慘哪……」
J&Kr^po
V'Wx6R X x)z q 　　溫樂源哀聲歎氣地找出一個大塑料袋，將小垃圾袋都丟進去，一邊嘟囔抱怨兄弟心狠，一邊慢吞吞地走到門邊找鞋子。
Pb5U n v*v2ZjK
aDl|3t~C-tt 　　這麼多年下來，綠蔭公寓門前的那個垃圾桶，從來沒有過什麼改善，早上清潔隊員將垃圾都清走，晚上就又被兩家小飯館扔得一塌糊塗。垃圾能一直延伸出桶，把巷子口都堵住大半。 [&^6T_H
T QW/lMXNgk
　　造成這樣的景況，最高興的當然不會是住客，也不是和垃圾為伍的兩間飯館，而是城市中層出不窮的野貓。
ss4{n'i(])_M |
~q ^+xj4F|u 　　溫樂源拎著大垃圾袋飛速地從公寓竄了出來。他打算狂奔到目的地，趁蚊子還沒趕上他的速度之前，把東西扔過去，然後頭也不回地竄回公寓裡面。 rxwV6yt"HJI;P
W+@:O)H*[W6`
　　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問題是老天爺這次沒支持他。 eb)w#d"V'i5`4l$ZX}U3E
\pb&@:c;{+nt\
　　由於巷子並不寬，巷外的路燈燈光只能照到一部分，溫樂源為了避免花腳蚊子的攻擊，便尋著那沒有光的地方跑。
[,b%l;Gv M:k8a*J/n!o c4R1|1M gf9y
　　就在他即將跑到垃圾桶附近的時候，忽然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腳尖踩到了某種軟綿綿的東西。隨即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喵——嗚！」
)Eo*Kvt4Jlx0saX0I !j8Vx{4I G:h
　　溫樂源緊急剎車。
'~ D$| d _ L!B(FT %X9n)O Qqmu
　　還好，應該不是踩到了貓身。根據剛才那聲中氣十足的慘叫來看，大概是踩到了貓爪子或者尾巴什麼的…… G%iyI+_7Q

G2e~-EjO!F 　　一隻黑貓從黑暗中竄到亮處，三隻腳跳上惡臭的垃圾桶，很生氣地張開上下顎，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對他發出「哈——」的威脅。
,PG5cwb-s1_CF uZ2Q-X~z
　　應該是……爪子……溫樂源十分歉疚地想。 b(P:s7~$W CJ'Y
cj_2thEL
　　「實在對不起，我剛才沒看見……」 /aKG1@ ~a b
Sp7w2]R'f
　　黑貓毫不領情地繼續哈他。 1xV~]+wX
w I/x/q O+@
　　「喂！我可是在向你道歉！」
3{W9`Zn&m
`#J5EC"t n 　　黑貓大嘴張得連鮮紅的顎和舌頭都露了出來，灼灼黑瞳中閃著「殺死你」的光芒。 9ORu-F)_)RX
&V/`eV[F9r2A7@
　　溫樂源大怒：「我告訴你！我向你道歉是看得起你，再這麼一點禮貌都沒有，小心我把你抓回家去做紅燒貓肉！」
1uWkR!dJ(F
:np3{;kE'MuY'@ 　　黑貓繼續哈他，沒有退縮的跡象，相反，它似乎更憤怒了。 uH$G7G4hp

0ax4E vI N 　　「想打架嗎？來呀！有爪子很了不起嗎？我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溫樂源……」
"T&oqMr.AzZ} e8dO
/c!NM)f&Do 　　從剛才開始就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十幾歲男孩，站在巷子口看他精神奕奕地演這獨角戲，見溫樂源這會兒連拳腳都開始躍躍欲試，終於開了口。 L~ZQ T`

P)h/E Cb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和一隻貓吵架，不嫌丟人嗎？」 a}9\ p }[_
X,YO-W(J-y9s)X*jA
　　溫樂源僵住。
DmYj7?%?I#y W"c$?[/I/Z u%~\a9T
　　男孩背著他足有二十斤的書包慢慢走進來，由於他背著光，溫樂源看不清他的臉，只能勉強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輪廓。
%T&NvUa&x"~ eO9k#FD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衣服，連書包也是以白色為底色，在背光的黑暗中，居然可以看得出他那雙發亮的棕黃色眼睛，既圓且大。 ;@y0}]?0h0^6y
b4{2I3Z VD(J`;v#x5z#f
　　「這和你沒關係！」男孩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溫樂源卻忍不住了。當男孩走向他身後的時候，他猛地轉過身來，指著他的背影叫道。 @C0[nj/}1^!g
AC:u e Y z
　　男孩回頭看了他一眼，路燈的光照在那張清秀的臉上，隱隱帶了一絲不屑。但是他依然沒有說話，又沉默地轉身離去。 S{ MX1hYFu:o

/bQ#zB$E ] 　　溫樂源氣得渾身發抖。然而他正想大罵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0P%j DH&V"V1g!E[| [P$A

rS.z(ZNJ%i ? 　　為什麼……會覺得眼熟呢？又為什麼那男孩是往這公寓裡走的呢？
.w+SCQ6a-W8|
4~2w!F\$kk 　　他想了想，站在那裡就僵硬了。 L$J1rsy
u`T"F s4Q
　　他身後的黑貓，站在垃圾堆上舔著那只受傷的爪子，杏仁似的貓眼中，流露出無言的譏笑。
7l1wC fo}Yn
"K*_4|6dfp%_^ 　　溫樂灃打開門，嚇了一跳。
*eY!~b [:BO0r'n Pf|p6E0I:b9Z
　　「你這是怎麼回事？」 2G5^c Tu3K? `!Z4S*\

m.D2K[P6[} 　　溫樂源身上除了有衣服遮蓋的部分之外，幾乎沒了半塊好皮膚，紅色的疙瘩層層疊疊，連眼皮都讓咬腫了，一隻眼皮子腫脹地耷拉著，就好像讓誰打了一樣。 ;`H&uqcv;C fz

r%nv/d0Q1x%q%}Rn 　　溫樂源不聲不響地推開他，換鞋，走到床板邊，一頭倒了下去。
!j0r0p2v aV1] t [1Z6j7H*d4?7M6S
　　「到底怎麼回事？」溫樂灃困惑地問。能讓溫樂源這樣的人可不多，難道又被陰老太太欺負了？
b j(Zf[_
ju%yB&kB 　　「我幼小的心靈……受傷害了……」溫樂源悶悶地說。
)c!NW*p|
rPSQ&L{"~.| 　　如果溫樂灃現在在喝水的話，那口水大概能一口氣噴到大街上去。 ~g!t B,XAQ
$C8G U[%r&}6gke
　　「你？幼小的心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是不是姨婆又對你幹了什麼？沒關係沒關係，反正你經常受她欺負，又不多這一次的。」 R B4x6hX8Vwb/C

#|~ f|8e BC 　　「誰說是她了！」溫樂源悲憤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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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S;Tw8w%GpI _

`.et&YY;kmP(zZ,t 　　「是她我就不這麼傷心了！是那個……」 X r3H \;j3G

b4A5n X6Z:u0g 　　垃圾堆上舔爪子的黑貓忽然抬起頭，一對圓圓的耳朵前後轉來轉去，好像聽到了什麼。 I'O~5w9] A*T

_1kb)~j2U r h1hG*x 　　但最終它什麼也沒有發現，跳下垃圾箱，準備去找一隻耗子來犒勞一下總吃垃圾的肚子。 %{*d*Ix:ArWt1~

1a|8f]k 　　就在它落地的一瞬間，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扣下來，將它收了進去。黑貓拚命掙扎，如同小兒厲哭的聲音令人毛髮直立。 8s/T0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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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走到公寓的102房間，剛剛掏出鑰匙便聽到外面的聲音，他一驚，鑰匙嘩啦掉到地上。他來不及撿，扔下書包便向公寓外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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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被毫不留情地拖扯向巷口，它的爪子在地面上死命摳抓，試圖阻止自己被拖走的速度。 2f2E9AKPpGq"f

oY(L8~S|}-F9L 　　然而貓爪子的力量，又能對人產生多少影響？即使在地面上拖拉出深深的痕跡，也不能改變它被拖走的事實，拖拉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只能無助地嘶叫著，愈加淒厲的聲音彷彿在向誰求救。 7fN2A9E%y$h,S)}

1n ^j&N%y'm;v.xx%[ 　　男孩飛速地從公寓中跑出來，矯健的身姿就如同一隻貓科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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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Bc0h-w}TM 　　「放開它！」他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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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y&ge0wl 　　用網拎著黑貓的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在巷口上了一輛摩托車，他雖慌張，卻不忘了帶上手裡的黑貓，那張網在他的前後晃蕩中越收越緊，被束縛的黑貓叫得更加淒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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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5G2p5gcxB6@ 　　「我叫你放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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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3? e-E#Mx+@K9e%E 　　男孩的速度驟然加快——那已經不是人類的速度了，幾乎是一眨眼，他就跳到了那個人面前，一拳揮上。 2MH.F!T2g1BJ 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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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大叫一聲，捂著鼻子連摩托車一起倒在地上，旁人發出一陣驚呼。那人手裡的網掉了下來。 (U/a7Z3} W)g

? v!F$^3I["`2dy 　　黑貓想趁機逃脫，但它卻找不到出口，在裡面掙扎了半天，四隻爪子在網中東勾西掛，更加難以逃脫。 6\-_0D)o0f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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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嗚！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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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喘著氣蹲下來，把被它自己糾結的網從它身上解開，黑貓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噌地竄上了男孩的肩頭，四隻爪子緊緊扒著他的T恤，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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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沒事了。」男孩摸摸它的頭，它毛茸茸的腦袋在男孩的脖子上磨蹭，喉嚨裡發出「哈——哈——」的喘息聲，看來真是被嚇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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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熱鬧的人群圍了上來，被男孩打倒的人狼狽地爬起來，一邊擦鼻血，一邊扶起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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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看著他，冷冷地說道：「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如果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對它們怎麼樣，我就宰了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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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沒有答話，騎上摩托車拚命地打火，摩托車好不容易轟隆隆地響了起來，人群讓開了一條路，眼看著摩托車帶著一屁股的煙塵轟隆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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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站在窗口看著摩托車手狼狽逃走的背影，微微帶了點幸災樂禍地道：「哥，你真該看看那人的模樣。沉默者對你夠好的了，至少還沒一拳頭打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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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說！」躺在床上做死屍狀的溫樂源更加悲憤了，「我被貓欺負本來就一肚子火了，他居然還對我冷嘲熱諷，就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可他居然還是沉默者……我連脾氣都不能對他發！你覺得我心裡能好受嗎？」 %N;Xi[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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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實在很想安慰安慰他，不過他心裡清楚，這種時候是不能安慰這傢伙的，否則他一興奮起來，沒準就會去找沉默者單挑…… t%r9OIxR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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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剛才沉默者那一拳就可以看得出來，如果剛才他沒有隱藏大部分力量的話，那個人豈止是鼻子出血而已，連顱骨可能都會被打出裂縫來。 *nKfW9\q1sM J)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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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更重要的不是這一點，而是——沉默者並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人，除非他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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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撫摸著肩頭黑貓的脖子慢慢走回公寓，黑貓瞇著眼睛，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但它四隻爪子還是緊緊抓著男孩的T恤，似乎暫時沒有放開的打算。 2c)s s|7V,Gx _

D-B}m9_;p 　　男孩進了公寓大門，陰老太太正巧開門出來，看見他，一愣，立刻向他一躬腰。男孩點了一下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P\ oQ%xE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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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繼續期待鬼怪公寓續集—

柳月無 2010-7-18 16:49

很特別的文~話說已經想看這部小說很久了......2y CyiBv]1c8] P
5a(^$@1h:C*ZU }
~終於讓我看到了~
2s[Y@.UtW v aL DQy,`QQ+r
>謝謝分享<

冷雪 2010-7-18 22:11

想看很久的說,因為租不到啊!((哭C CN6lM:i
終於~得償所願啊~太感動了!!((灑花##520# 3m+py UYg x
感謝大大的分享!!!!

Nachtisch 2010-7-29 02:42

突然覺得我不該在半夜看這篇小說啊...~y#_?$v%G8^*i
話說...宋先生還真是辛苦...
Ci4` L,q6Vgw:c 周遭的"人"都需要照顧...

Gwaihir 2010-8-16 01:58

推推~~dcxM$s!N#G%Do
好看阿;O-L%gjq({D
我覺得明顯比那個變態啥學院的好看多呵.w,M Rz NI#d!_
兄弟兩人好萌阿XD

kitty790926 2010-9-17 01:42

沉默者的故事好像不錯耶 *izYtC M~:d
在去看下一集囉^0^

s151692 2010-9-17 14:06

真的比變態XX學園好看多啦

玉之芳 2011-7-10 10:50

有時的英雄並不如大家想像中那麼厲害3m8Ya xB{
看完這本之後發現到現實中原來大家都可以
sq!f[mq 成為英雄，只是願不願意升出援手而已

yivon 2012-1-15 17:16

好有趣的兩兄弟^^

惡魔男 2018-3-4 02:07

最後又出來一個新角色了！pC0vOKh
宋先生的兄弟故事也很感人！E e c PIp
兄弟之情令我感動！
.~I?/S+w%y2wC 感謝大大您的分享！-^G-fZ.M*y+Z
Thanks For You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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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鬼怪公寓】Ⅱ英雄 作者：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