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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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圖嗅出血腥氣的獵犬，反而被當成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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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將大手戳進飛鳥的深褐髮絲中，盡情搔亂，「好久不見了，看到你依然健在，真是比什麼都要來得令人欣喜啊……我的小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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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只是這種程度的接觸而已，飛鳥卻感覺血液瞬間從四肢被抽掉，渾身像被丟入冰庫般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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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爹地。」飛鳥不確定自己是否真能做出像以前一樣面對男人的笑容，他好像待在冥道待得有點久了，感情反應變得稍微「真」了點，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想笑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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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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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跟蹤男人到廁所附近的，但很快地就暴露了身形，不管怎麼說，對方是「這一行」中專家的專家，也身為自己的武術指導兼教育指導，如果真的沒被發現，只能說是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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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飛鳥就會很羡慕寶生淩駕，那個看起來天然呆，卻又總是誤打誤撞走對路的小子。擁有強運及人望，還受到長輩（上司）的疼愛，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幸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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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死掉了呢。」男人看起來好像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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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掉了一次喔。」飛鳥真的覺得自己的嘴角僵硬到不行，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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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怎麼逃過『兵蟻』的追殺。」男人好奇地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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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逃過，他在被蟻巢派出來的清掃部隊處理掉之前，就被捲入某起事故死了……這種話飛鳥撕裂嘴也不會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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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他只能這麼說。「爹地來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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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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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抓我或是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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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狀況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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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內部花多少錢懸賞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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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你在大使館那件案子失敗後就逃逸無蹤，上頭可是大大地震怒喲，董事會那邊開了兩次緊急會議，最後決定一百五十萬美金左右吧？不扣稅，全額發放。」男人最後開了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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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喔，酷。」聽到自己的價碼頗為驚人，飛鳥也忍不住真的笑出聲，「爹地要是缺部遊艇玩，倒是可以把我拿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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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認真地有在考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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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不是為了見我所以才出現在這裡的吧？」像是試探，又像是抱著某種程度的期待，飛鳥以前跟男人是如此地親近——幾乎是對方伸出手，他就會搖著尾巴湊過去舔兩口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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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我可沒空理會突然開始進入遲來反抗期的小鬼。即使一百五十萬真的滿誘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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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依舊保持親切的微笑，一腳將小狗踢到旁邊的水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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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飛鳥聳著肩，即使知道男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卻不許自己露出軟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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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自己以前所屬的組織「蟻巢」中，是屬於「教官」般的資深地位。出任務時會依照狀況來挑選年資較淺的新手配合兼指導，與現在這副看似親切的好中年模樣完全相反，一旦學生犯錯，嚴厲的鐵拳便會毫不留情地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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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生性靈巧，很懂得賣乖討好的飛鳥，也有幾次因為小失敗被揍到肋骨裂傷加輕微腦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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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對你為什麼還活著而感到不可思議般，我對於『寶生淩駕』為何還活著這件事，也同樣感到不可思議。」男人往前跨了步好逼近飛鳥，他露出潔白牙齒的笑容非常具有魅力……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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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他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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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加快，脊背出汗，這道種緊繃感、這樣子的壓迫……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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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看過他『死掉』時候的慘狀，應該也會很震驚才對。那可是被電車整個輾過去喔……大概在胸口的位置吧？爛成一片呢。」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劃了下，又逼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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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飛鳥並不知道淩駕到底是怎麼死的，因為他不感興趣。就如同淩駕也從來沒有問過他到底是出了什麼樣的狀況才把自己給搞進冥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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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喔。」飛鳥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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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爹地會知道寶生的事？而且按照態度來看，對方比起針對自己，針對寶生的部分還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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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有，那位天才軟體工程師，叫阿久津佳哉對吧？他六年前從日本華央大學裡突然消失，之後就再也沒人知道他的行蹤了……沒想到居然跟你混在一起。該怎麼說呢，這種組合可真怪。」男人興味盎然地彈著手指，「兩個『失蹤者』，一個『死者』，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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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調查過了？」雖然是問句，但飛鳥心中已經當成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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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是調查過了，但、到底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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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公司』啊，對於如何讓人死而復生這件事，非常有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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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仍舊搞不懂男人的真意，卻瞄見男人背後快步走來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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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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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經來不及了，男人笑著轉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雙手並用地抓住來人的各一隻手臂，用力上下搖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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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們好啊，我叫約翰，約翰•史密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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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編造那種誰都知道的假名！」飛鳥在後面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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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淩駕說。雖然剛才已經見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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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特•福德中校。」阿久津把自己的手輕輕抽了回來，在男人因為聽到自己那許久不見的本名而繃緊的瞬間，甩了道火燙的巴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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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擊不只讓淩駕呆住，就連飛鳥也張著嘴好一陣子出不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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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現簡直就像被惡作劇掀起裙子的少女般散發著敵意啊。」男人摸了摸自己那迅速變紅的臉頰，「不過我還是堅持自己叫約翰•史密斯。以後請叫我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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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未經過允許之前就任意碰觸他人的身體是非常不禮貌的。」阿久津冷冰冰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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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吧，算是我的不對。不過並不只有那樣而已吧？為什麼要對我有敵意呢？阿久津副教授……你的失蹤對世界人工智慧的開發是一大損失呢，研究能夠靈活雙腳步行並順暢與人溝通的機器人，可是近代科學中非常羅曼蒂克的部分啊，我非常崇拜你的。」綠色瞳孔閃著光，「史密斯先生」的態度仍舊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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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東西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阿久津緊盯著史密斯先生不放，從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包裹著「我討厭你」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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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呢，相較起什麼人工智慧，『死者復蘇』之術還要來得讓人感興趣呢，那也是你的研究專案之一嗎？比如說用矽膠之類的材質做成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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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密斯先生的肩膀才稍微一提，飛鳥立刻就看出對方準備要做出攻擊，但反應還是慢了一步。男人粗壯的手一方面用力擒住淩駕的手腕，將之壓在牆上，另一方面則抬起腿，對準摸過來的飛鳥腹部上用力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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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呃！」飛鳥被踢飛，直到撞到牆壁才停下。就算是比起「真正的肉身」還要牢固的身體，卻仍舊想吐、劇烈頭暈，但他知道這已經是對方的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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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一閃，細長物體從男人手中冒山，伴隨著淩駕的驚呼，銀光就這麼釘入了他被男人壓在牆上的左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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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像是真的血呢？不是人造血漿嗎？你會痛嗎？」史密斯先生的問題讓淩駕有些錯亂，眼前的男人到底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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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放開我……」比起手掌被小刀釘在牆上這種事，更激烈的傷害淩駕都遇過，但卻沒有比現在的狀況還要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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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清楚。弄不懂。這裡不是十王廳。他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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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逼問時，史密斯先生察覺手臂上傳來輕微的拉力，原來是阿久津正拼命地抓莊自己的手，企圖想要自己離開淩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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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力氣都跟少女一樣。」笑著，男人推開了阿久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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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這時的目光就像被狠狠踐踏過的蛇一樣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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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他！」隨著飛鳥的怒吼，在史密斯先生稍微回頭時，聽見保險被打開的細微喀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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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真的照飛鳥的指示放開淩駕，舉起雙手，看見那對準自己的槍口，似乎有些著迷地道：「葛洛克18……全自動的真是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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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拜託，你快走吧，要多少錢我想辦法弄給你就是了，就當你今天沒看見我們其中任何一個。」飛鳥的手指扣在扳機上，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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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回去了，不會再回到可以輕易「殺死」什麼的自己了。尤其這是在面對「真正的」生命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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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越變越天真了……」史密斯先生趁著飛鳥將視線稍微轉開的瞬間，只是極其單純而迅速地奪過飛鳥手上的槍，退出彈匣，再把槍主體塞還給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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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不到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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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飛鳥發出了小小的呻吟。他覺得自己大概不管過多久，還是一樣無法勝過這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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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錢的話把你殺掉就好了。嗯……不過，在這裡說什麼嚴肅的事不太恰當啦，約改天好了，我會先預約英式下午茶，記得不要缺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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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說完，瀟灑地走了，甚至再也沒有看淩駕或阿久津任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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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注視著自己左手背跟手心上所貼的兩片OK繃，明明是被小刀捅穿了的傷口，很快地血就止了，飛鳥充滿歉意地幫自己處理傷口，一時間卻沒有再提「史密斯先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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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就像條被觸怒的電鰻，即使閉著嘴，全身卻散發出不悅的電光，回到飯店房間後也未曾停止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導致飛鳥只能抓著淩駕躲得他遠遠的……雖然淩駕覺得自己應該只是被飛鳥拿來當擋箭牌用，對此卻沒有太大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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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你去跟那傢伙說，今晚就把四星球解決掉。」飛鳥湊在淩駕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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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四星球已經變成人工魂魄的代稱了。當然飛鳥也有可能是企圖讓空氣不要這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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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飛鳥先生不自己去講？」淩駕斜眼望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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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一定不跟我說話的啦。」飛鳥垮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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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做什麼讓阿久津先生生氣的事情嗎？」淩駕問。他倒不認為是飛鳥的問題，而在於阿久津打從一開始就非常明白地表態：他超討厭那個不管是叫約翰•史密斯也好巴斯特•福德中尉也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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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讓我跟爹地重新接觸。」飛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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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其實是父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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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父，不過那是為了讓我合法進入美國的手段，在那之前我在哥倫比亞參加反政府組織，也就是童兵。但其實我也不是哥倫比亞人，看臉就知道了，八成是從哪裡搶來，或是走私進去被反政府組織買下來的吧。」飛鳥歎口氣，將雙手枕在腦後，「以前我超喜歡他的，雖說只是名義上的父子，但只有他會帶我去看球賽、賭馬，還有邁阿密海灘的天體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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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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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馬勉強還算中間值，不過第三項怎麼聽都不是好父親會帶兒子一起去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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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那樣，即使知道他照顧我是因為公司的指示，但那樣還是很開心。」飛鳥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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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除了做那些愚蠢的休閒娛樂的時間外，對於殺人、爆破、走私、暴力行為一點也沒有抵抗地接受了吧。」背對著兩人，正在敲電腦的阿久津突然出聲，「如果是你自己喜歡這麼做也就算了，或者說，如果真的是快樂殺人者的話還高級那麼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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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什麼不滿啊！爹地也不過就是按照公司的方針在做事而已，要說把我從髒兮兮的泥淖中拉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爹地，好歹他也有給過我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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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的發言正中飛鳥的傷口處，他想都沒想地跳起來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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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把那種基礎為零的夢想打碎好了，我如果想的話，隨時都可以讓你進地獄。那個傢伙以前是你的上司，所以你聽他的話，現在我是你的上司，你應該理所當然地要聽我的話，但你每次都只會擅自做主張，把零食跟奇怪的垃圾帶進辦公室，還擅自更動我的手機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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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根本就只是想趁機抱怨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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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麼樣。」阿久津輕蔑地哼了聲，「我不曾掌控你的思想，也不會把你的人生當成黏土一樣揉捏拉扯，塑造成自己滿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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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男人是。當阿久津看見男人望著飛鳥的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親手打磨的刀具」時，他覺得非常、非常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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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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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沒有介入這兩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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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心跳加速。那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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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把你的人生當成黏土一樣揉捏拉扯，塑造成自己滿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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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阿久津一樣，強烈地……咦？他為什麼強烈地……為什麼……厭惡……厭惡著，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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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飛鳥之前說的……雙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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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來到陽世之後……不、自從他跟阿久津在轉輪台附近起爭執開始，不安就開始在體內逐漸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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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卡，你去當誘餌。」阿久津恢復成平常鬆軟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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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飛鳥沒好氣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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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探測器其實是一種吸引人工魂魄進駐的『容器』，所以之前才說只要與『魂魄』互相碰觸，就可以將之回收，但那是在魂魄尚未找到宿主之前的理想狀態。洞裡薩湖中太多意識體，階級與年代混亂不清，還有像水精這種半魂半妖的渾濁之物，雖然分散來看每一個都很低等，但聚集起來雖然遲鈍，卻擁有力量，而且空隙又大，正好能吸引人工魂魄與之結合。」阿久津終於把身子轉過來面對窩在椅子上的愚民二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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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那時候我們貿然拿著魂魄探測器接近的狀況，其實就像是哪臭腸子吸引螃蟹一樣，指示外層已經包覆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才變成那麼大坨追著我們跑。」飛鳥暫時把私事拋到一旁，環著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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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只是需要把水怪給引出來，然後使用脈衝雷射打它就可以了？」淩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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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基本上是能夠半永久性地持續存在，但還是有毀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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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打斷阿久津的話：「對對，就像神前的那件事……」還沒說完，就被阿久津冷淡地瞪著看，只得投降似地刻意捂起自己的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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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魂魄沒有魂殼，只有內部的魂核，所以相對容易被破壞。只要把雷射的輸出功率調整到足以使魂核失去功能就行了。」阿久津說完，像是突然想到似地道：「雖然不說也沒什麼影響，但還是提一下好了……在我們剛才出去之前的對話都被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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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臉色一變，立刻跳下貴妃椅，蹲到地上，伸手往椅子底下摸去，果然摸到一條線狀物跟小盒子般的物體，用力拔起後拿到手上，果然是竊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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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哪裡還有？可惡，絕對是臭老爹裝的！到底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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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在湖上他注意到對方，而對方也注意到他們幾人後，立刻駕小艇到他們下榻的飯店，早先一步……不、對方應該不可能知道他們住哪家飯店，所以應該是更早就……他到這裡才不到一天，所以被「盯上的人」如果不是寶生，那就是阿久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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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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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唯有動機，飛鳥想不透。他跟在那男人的身邊將近六年，卻覺得自己仍舊碰觸不到核心部位，有時他覺得對方浪漫多情，有時卻也冷如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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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旁邊的油畫後頭吧。」阿久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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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早講！」飛鳥奔到門邊，又拆了另一個。之後全變成他腳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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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之後就用高頻率遮蓋了，就算機器留著也只會聽到雜音。」阿久津的聲音聽起來好像無所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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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發現的？」飛鳥把剛才抓在手上的畫給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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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指著自己左耳上掛著的無線耳機，通常他都用這個收聽線上的新聞廣播，又可以一邊做事，「有一點點……雜訊，跟平時聽的感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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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既然裝了這東西，監聽位置應該離飯店不遠吧？如果是停車場的話……」飛鳥拿拇指推過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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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飯店內，應該說……他就住在我們房間的正上方，但剛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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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淩駕不由得縮了下肩，剛才男人對他做的行為仍記憶猶新，被「人類」那樣的攻擊，是生平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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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連那種事你都知道啊？」飛鳥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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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了飯店的住宿名單，有位『約翰•史密斯先生』昨天只比我跟寶生晚兩個小時登記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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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真的用那種蠢名字啊……」飛鳥像替男人哀悼品味那樣，露出了複雜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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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在飯店內活動，要確認出入的話只要調閱監視器影像……」阿久津敲了下快速鍵，電腦螢幕立刻轉換成飯店櫃檯內的四分割監視器畫面。「再追加特定人物臉部辨識機能……」畫面中遊客及作業員們出出入入，將時間倒轉回十五分鐘前，當一個高大男人走出飯店外時，在臉的部分立刻被打上了非常明顯的紅色方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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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史密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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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他還外送叫了中國菜跟幾罐啤酒，昨晚九點四十二分去做了柬式按摩，順帶一提，冰箱的蘇打水有被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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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們又不需要知道他吃了什麼。」飛鳥無力地將頭往後仰，「讓我眯一下，晚上就動手，你把脈衝雷射炮的設定搞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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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做什麼？」淩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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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起在這裡，你來啟動炮擊。」阿久津說，「由那種破壞規則的強運來補正我可能無法計算到的偏差值……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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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反正寶生君本來就只有這方面有用而已。明明在冥道時手腳這麼靈活，到這邊時看起來卻是如此遲鈍，隨便就像只蝴蝶標本一樣被釘在牆上，那時候如果你用力踢他胯下的話，也許還有一拼的可能。」飛鳥語中帶刺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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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有受過什麼……武術訓練。」淩駕有點不高興地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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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攻擊的時候就要立刻反擊回去，反正現在這具身體已經不會再死掉了，就算拼著斷條手也可以抵抗，你卻連掙扎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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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史密斯先生，那個、那樣子很可怕啊！那種人無法溝通！那個眼神跟我一開始遇見雨宮先生時所看到的一樣，那是因為知道得太多所以絕望到深處，已經完全聽不進其他人說什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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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歪曲的程度在雨宮之上吧。雨宮擺明瞭討厭人類，但男人卻似乎還對什麼東西迷迷濛濛地抱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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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算給他一巴掌也醒不過來的。」阿久津意外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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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君，你對常世之道懂得太少，卻對人類性細微部分理解得過多，這種矛盾實在很討人厭啊。」飛鳥支著臉，盯著淩駕還在因自己的嘲弄而不滿的表情。而阿久津應該是兩者皆乏善可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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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然這裡的正常人只有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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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如此令人愉快的錯覺，飛鳥閉上眼，過了五分鐘後把自己拋進了黑甜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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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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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閻魔決定裝死……因為其他業務繁忙的原因而忽略「上頭」所發緊急召喚令後的兩個小時。穿著黑色西服，怒火沖天的男女五人來到了十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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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事先通報，也沒有任何官方拜訪應有的禮儀，五人直闖閻魔辦公室。門砰地聲被推開，刺激他們那纖細神經的玩樂畫面直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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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太狡猾了啦手機眼鏡！高爾夫遊戲我可是第一次玩，你應該要放點水才對啊！」閻魔手拿白色搖杆，在寬敞辦公室的一側跟一名身穿黑西裝、打著黑領帶猶如剛從喪禮會場弔唁後打道回府的中年男人，激烈地抗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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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難度最低的球場喔，我還沒有盡全力打呢，不然這一洞可不只低標準杆一杆。」中年男人推了下臉上那副有些土氣的黑框眼鏡，手中同樣捏著支白色搖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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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面對一台高畫質液晶螢幕，而這螢幕的前身似乎是叫做「孽鏡臺」的東西，只是交給初江廳「略微」改造得比較符合時代感。螢幕畫面上出現鮮綠草皮、不遠處的茶色沙坑小白球的預測飛行軌道……簡而言之就是：虛擬高爾夫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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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答應過，要是輸給我的話，就得把桌旁那一事公文處理掉的吧？」身為閻魔辦公室第一助理輔佐的男人此時升格為助理代行，自然要幫助上司貫徹監督大老闆的神聖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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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忘了說，是三戰兩勝制。」尊貴的地府統治者在猶豫兩秒後，決定創造出可能對自己比較有利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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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唉呀……」助理代行微微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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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理會擅闖他人辦公室的五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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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在幹什麼！閻……閻魔大王！」為首的男人吼著，雖然看起來略微矮小，但身材卻十分壯碩，身上的西裝似乎要被撐破了般服貼在肌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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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久不見了，這不是星宿廳的五位廳主嗎？但因為我只有跟奎木狼比較熟一點之外，其他人的臉我沒有記得很清楚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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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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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宮感受到了從閻魔身上刻意散發出的惡意。雖然知道對方不喜歡天庭來的人，卻沒想到這種惡意是近乎……恨。這是說只有這個單位是特別討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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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左首一位高綁著馬尾，顯得骨感十足的女性尖銳地質問，銳利的目光瞪向兩人正在使用的遊樂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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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閻魔歪了下頭，笑容滿面，「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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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個……」女性咬了咬牙，還想講什麼，卻因為顧忌場合而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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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骯髒丟臉的小雜種』……嗯？我幫你說好了，唉呀、不要怕丟臉嘛，以前我還混在你們那裡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這麼叫不是嗎？」閻魔笑得異常開心，像在逗弄一群可愛的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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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宮想起生前曾在貧民區附近看到有青年們拿十字弓射殺流浪狗的情景，閻魔現在的笑容就跟扣下扳機前那些青年的表情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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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奉命帶你去天庭，請乖乖配合。」右首有個身材微胖的男人，態度還算恭敬，說著話的同時還抹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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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幹嘛？」閻魔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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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的召喚是不容質疑的。」微胖男人還在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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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要去幹嘛？」閻魔重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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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點，閻魔大王您應該心裡有數吧？」左後方的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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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有著中等身材，長相沒什麼特別之處，硬要講的話，閻魔看對方臉上那兩撤八字鬍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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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今天還沒看報紙，謝謝指教。」閻魔就像個在任何國家都有可能出現的政客那樣，順口溜出推託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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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後方的短髮女人將唇往下一垂，給出暗號，五人便迅速地上前將閻魔團團圍住，掌心各帶著封印用的咒文，他們彼此交互擊掌，引出咒力，化出了透明的五邊形棺材，就將閻魔給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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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宮，把他們的頭轟爛也可以喔，在淩駕看膩你之前，是不會讓你下地獄去的。」閻魔並沒有任何抵抗的動作，卻猙獰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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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雨宮按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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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的血洞。短髮女人胸前的巨大血洞。她倒下，眼睛仍舊睜得鬥大，身子一抽一抽地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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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要指定部位請早點說。」雨宮聳肩，說得像在接受客人點餐的速食店打工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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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髮女人看來是五人之中負責發號施令的，所以雨宮才最先攻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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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人！」八字鬍男人大聲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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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沒有異能者，只有純粹憑藉修道取得力量的「術師」，他們並沒有直接面對過這種類型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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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宮涼介，醫師。需要幫你們做個診察嗎？」雨宮溫和地微笑，就像以前對待患者那樣。淩駕不在，所以「大致上」他就聽閻魔的。雖然平時對閻魔的舉動頗有意見，但其實是存著某種程度的好感，既然加此，閻魔要是無故被抓走，淩駕知道可能會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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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讓淩駕擔心是不可原諒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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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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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尾女人尖叫，四人同時一躍而至，八隻掌就往雨宮身上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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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下，四人被無形的防護網彈開半呎，但這回雨宮卻也往後退了兩步，口中溢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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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正統的攻擊啊……」簡直像是被砸球砸中的巨大力道，如果不是先用音波抵銷一些的話，他應該會被當場砸成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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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眼鏡，你還是休息吧，能幹掉一個星宿廳主就算成績不錯了，今年考績勉強就給你乙。」閻魔笑咪咪地說著風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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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太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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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宮又按了幾下手機按鍵，但已經察覺雨宮的攻擊只是單純的音波塊，四人身手矯健地往左右飛躍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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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魔深深吸口氣，下一秒居然大吼出聲：「『小氣甩！老大！你們最愛戴的王、全冥道最迷人帥氣的角色本大爺我要被抓走了！還不快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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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最受愛戴啊？」冷徹的聲音住胖男人身後出現，伴隨著掠過的巨大黑影，胖男人的頭滾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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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帥氣？這句話應該是說我吧？」優雅慵懶的聲音與英挺俊俏面孔同時出現在八字鬍男人的眼前，但對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身子已遭巨力撕裂成兩半，淒慘地落在地下。「我不打女人，就算個性怎麼爛我也不會動手的，所以綾過，那只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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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盡是挑好差事做。」甩著長髮辮的知性男子手扛巨大黑鐵劍，往馬尾女人處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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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護月將軍！你要忤逆天庭的決議嗎？」馬尾女人自知無法與原身為天庭將軍的男子匹敵，邊竄逃邊企圖說服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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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月將軍？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在下現在是地府掌管第四殿的『五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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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留情，五官將巨劍往女人的喉頭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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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王！天庭一向待你一族不薄，莫非你也要造反？」矮個子肌肉男見到剛才夥伴被一下子撕成兩半的慘狀，實在沒有自信能勝過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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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王是我們家小兒子，對龍一族如果有什麼怨言請去找他吧……現在我是地府掌管第六殿的『變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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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並沒給對方足夠的時間回話，凝成鷹爪的手擒住眼前的腦袋瓜，用力地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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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閻魔辦公室裡現下血跡斑斑，五具殘破的人體倒在地上，慘狀形似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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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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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鏗、喀鏗的聲音在沉寂下來的辦公室內十分明顯，只見閻魔極其普通地手握一把匕首後柄，用力敲著那具玻璃棺材。一下、兩下、三下，出現裂痕。揮動手肘往已經產生裂痕處撞去，裂痕在瞬間佈滿整具棺材，之後便全部碎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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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魔被透明玻璃狀的東西淋了滿頭滿身，表情看來像是被擺了一道般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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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結界真是太討厭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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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較討人厭啦，居然在我跟助手們開例行會議的時候。」五官一甩巨劍，將上頭沾到的血漬甩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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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可是在緊急審核地獄觀光團的行程，你知道人間界那邊就是有人喜歡觀落陰或是靈界團旅這套，正在看有哪些地方可開放參觀呢。」變成抽出手絹擦手，滿臉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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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這邊只靠那個眼鏡手機一個人不夠，我又沒辦法隨便動用力量，只好叫你們過來。」閻魔搔了下頭，「本來想說應該還可以再拖一陣子的，不過一旦牽涉到『前代』的話，上頭的著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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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魔……你有太多事情沒有說。我們可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打手，因為你的各種愚蠢行為而被上頭打上頑劣分子的標記這倒是可以理解，但並不需要因此而派五位元星宿廳主動用五行結界抓你上去面聖。」五官瞪著閻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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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聖』呐、噗！」閻魔突然笑出聲，「五官，我可是地府的王喔，整個地府我最大喔，就跟在天上那傢伙最大一樣，到底為什麼那傢伙可以派人抓我啊？難道都沒有人覺得很不可思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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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位階一樣，但除了『前代』是特例以外，包括你在內的每一屆閻魔都必須分出八成力來抑制冥道的空間扭曲與劣質化，削弱八成力的你……每一代都沒有能與上頭的那傢伙匹敵之力，所以被看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已經清理完手指的變成撥了下自己那頭蜜金色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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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傢伙就『可以』這麼做嗎？」閻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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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變成與五官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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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魔伸了個懶腰，「我可不會說『現在要戰爭了』這種老掉牙的臺詞……不過『你們要不要陪我玩場戰爭遊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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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獸眼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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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在瞞著阿久津偷偷確認「史密斯先生」回房後，就很快地沖到樓上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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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男人看來表情驚訝，卻也只聳了個肩，讓飛鳥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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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很快地就發現了丟在桌子正中央那套竊聽器材，他筆直地走了過去，拔出到陽世之前才去新買的軍用小刀（畢竟慣用的裝飾刀在這裡太顯眼），唰地就往機器上面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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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小狼狗……那個很貴的。」史密斯先生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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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隱私權也很貴的。」飛鳥笑嘻嘻地說完，就跟「以前」那樣湊到男人身邊，搖著尾巴，「爹地，借我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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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看過這麼厚臉皮的孩子啊……」史密斯先生撫著額，一屁股坐到貴妃躺椅上，隨手轉開了電視。已經被設定在體育頻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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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嘛借我嘛，本來想自己去弄一艘的，不過用偷的太麻煩了，之後想起『唉呀！爹地不是有嗎？』所以就來了。」飛鳥往後坐上男人的大腿，手臂勾住對方的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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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練得硬邦邦的渾小子用什麼美人計啊？別笑掉別人的大牙了。」史密斯先生大手將飛鳥從腿上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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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我就知道爹地是戀童癖，長大了就不愛我了！」飛鳥被推得滾到貴妃椅角落，他抱著坐墊誇張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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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以前更教人感到煩躁呢，小狼狗。」史密斯先生揉了下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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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好像變老了一點。」飛鳥抱著坐墊，若有所思地抬眼注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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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蹤之後也過了一年多了啊。」史密斯先生伸長手，將大掌拍在飛鳥頭上，突然問：「進什麼新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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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普通的公司。」飛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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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公司會讓職員跟『死人』與『連鎖病毒（Chain Virus）』一起工作嗎？我倒是想知道業務內容是什麼？」史密斯先生冷冷地將話語從性感的唇縫中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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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為什麼知道阿久津使用的駭客昵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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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也有駭客小組不是嗎？連鎖病毒是駭客界的傳奇人物，雖然只有偶爾出入駭客們用來交流的私密伺服器，卻寫了一堆據說非常好用的程式免費提供下載，還曾經把古巴民兵營中非法做人體實驗的照片跟資料什麼的公佈在網路上，做了一堆豐功偉業。」史密斯先生說著，瞄了眼飛鳥呆愣的表情，「……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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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搖頭。他知道阿久津的駭客技巧很厲害，但對他來說，那種能力就等於是碰到不會的單字時拿出來很好用的電子辭典，並不知道「連鎖病毒」在駭客界所代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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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駭客小組整整花了五、六年來追查連鎖病毒的本尊到底是誰，總算循線追到了他所任教的華央大學，費了番功夫一一過濾人選，最後才確定是他。」男人露齒一笑，「就在上層興致勃勃要挖角他加入『我們的陣營』時，他卻突然像空氣般失蹤了。當時有傳言是因為遭嫉被誰宰掉了，也有可能是被聯邦謂查局網羅，或是因為知道得太多，就被國土安全局綁票這樣，很多種說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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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要挖角阿久津？」飛鳥敲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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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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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那個』阿久津耶，怪胎阿久津耶，沒辦法好好跟人說上三句話的阿久津耶！他只能在大學當教授啦，不過他的課大概也沒什麼人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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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打斷飛鳥拉哩拉雜的話，「我看你們之間溝通倒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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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我。」飛鳥很快地回答，幾乎都要用自豪來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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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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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飛鳥得意地哼了聲，「叫公司放棄他吧。不過為什麼爹地也調查了寶生君？他又沒有什麼特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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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問他怎麼『死而復生』的而已，沒什麼好特別的。」史密斯先生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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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個，如果真的能死而復生的話還滿特別的啦……」飛鳥搔了下臉。不過不可能講出實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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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人嗎？」史密斯先生低低地問，聽來像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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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不是摸過了？」飛鳥故作開朗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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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做得很像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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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巢是最接近黑色科技的企業，你知道這世界上還沒有那種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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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複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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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長到這麼大也得二十年前就開始讓寶生君參與複製計畫，當然是不可能的。爹地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注意到寶生君？平凡無奇的一般人應該引不起你的注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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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朋友在半年前到內華達旅遊，在碰面時喝了幾杯。」史密斯先生將雙手背在腦後，輕鬆地靠在了躺椅上，「他在一家很有名的公司當謂查員，總部在澳洲，分公司卻在世界各地都有，其名為『日安生命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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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朋友呢，反正你的目的只有對方手中的保單還是其他名冊吧？」想必那又是對方「任務」的一環，至於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算飛鳥問，男人肯定也是不會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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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手中有一百五十多份已經給予死亡給付的保單，我因為某種目的所以非得把那些資料背下來不可，而其中正好有那位好青年。本來我只是為了追蹤連鎖病毒的蹤跡而來到此處，沒想到卻讓我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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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耳尖地聽到關鍵字。「追蹤」阿久津？不可能，阿久津會掉到柬埔寨完全是個無法預測的意外，行蹤怎麼可能被事先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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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個、可不是我在自誇，『現在的公司』把所有人的行程管控得很好，也沒有洩漏到外部的可能性，就算是蟻巢的工蟻網路也無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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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說過了吧，我們的駭客班都是連鎖病毒的崇拜者啊，這可不需要得知他的行程預定，只要他一登入駐客專門的私密伺服器，取出儲存在裡頭的程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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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一打人放線在追了，更何況……這次他是用手機上網。雖然還是拐了兩三個基地台來混淆行蹤，但怎麼說這邊也不是省油的燈，總之只要定位他的手機訊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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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的話……並不是故意派爹地來，而是因剛剛好爹地在這附近，所以駭客班才跟你聯絡，讓你過來堵人的嗎！」飛鳥狠狠擰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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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這麼說起來，一切都是巧合！阿久津掉到這裡是巧合，使用手機上網，被蟻巢的瘋子追蹤到是巧合，而爹地在這附近出任務也是巧合，所以就巧合地被派遣到這裡，又巧合地看見以前曾經在死亡保單上的寶生淩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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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間只有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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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時我在越南，飛一下子就過來了。」史密斯先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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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爹地會借我快艇對吧？」飛鳥涎著臉湊到男人身邊，用額頭摩擦對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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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又換回這個話題了……」史密斯先生伸指，用力彈了飛鳥的後腦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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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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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卡，再往前十公尺。」阿久津在旅館裡下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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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腦前的阿久津與淩駕緊盯著螢幕上代表阿斯卡的綠色光點，與人工魂魄（水怪）所在的紅色光點逐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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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飛鳥的大叫聲從阿久津的耳機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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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在附近兜圈子，讓它在定點不要亂跑，直到我說撤離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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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飛鳥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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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將畫面轉換，連結到美國國防部的遠端操縱系統，雷射炮的解碼已經完成，負載能量只足夠射一發，所以現在正在等待自動校準的時間。耳邊傳來快艇引擎轟轟的低音，滑過湖面時破碎的水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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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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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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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怎麼可能？他會緊張？不可能……一切都計算得非常完美，不可能出錯的，所以沒有擔心的必要……嗯？擔心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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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先生？」淩駕望著螢幕右下角正在倒數的自動校準標的物時間已經跳到零，但阿久津卻遲遲沒有發出指示，這才忍不住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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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卡，按照預定路線撤退開始。」阿久津立刻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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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跟往常一樣開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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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小……別太大意了。」阿久津很輕地補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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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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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把手指放到ENTER鍵上。」阿久津對淩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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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乖乖把食指壓到指定的鍵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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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五秒，結束後立刻按下去。」阿久津說著，螢幕上大大出現了新的倒數計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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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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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只要輕輕在鍵盤上一點，便可啟動超乎一般人想像的科技武器，雖然按下開關的人是淩駕自己，但卻沒有什麼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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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轟…………沙——』」耳機的通訊中斷。大概是磁場干擾的緣故，使得手機暫時無法使用吧。阿久津拔下耳機，隨手扔在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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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的十指快速在鍵盤上敲動，調出當地的空照圖，按照時間連續排列，點閱的速度由於非常快，就像在看錄影畫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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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大漆黑的湖面有個顯眼的白點逐漸靠近，放大、再放大，隱約看清楚是艘快艇的模樣。接著水中慢慢隆起一坨果凍狀物質，生出長長頭部，緩慢搖晃，因為快艇在它周遭打轉，使水怪不知該從何追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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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艇開始遠離水怪，逃離速度非常快，水怪追逐，追逐、追逐……接下來幾張畫面都是全白，應是雷射正在攻擊，瞬間蒸發附近湖水所產生的大量水蒸氣。水蒸氣消散，白艇已經逃離很遠一段距離了，並未遭受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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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來的圖面卻讓阿久津本來就不是很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死白。鏡頭抓近，放大，白艇上有的並不只有飛鳥一人，另一人有著金髮、身材高大，對方揮拳，住飛鳥頸後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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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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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飛鳥先生！」淩駕叫了出來，「為什麼史密斯先生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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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男人仰望天空，似乎在比什麼動作，對方將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左手心一會兒，之後就駕著白色快艇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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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沒注意到用力咬著的下唇已經滲出血，將畫面跳回男人指著自己手心的畫面。以手掌為中心，放大、再放大，調高解析度，沒想到那掌心上居然寫了一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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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是網址？」淩駕還搞不清楚史密斯先生到底是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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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將空照圖全部切掉，叫出流覽器，在網址列輸入寫在男人手上的那串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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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個線上聊天室，登入後，只有阿久津與一名為「史密斯」的使用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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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並沒有多餘的廢話，在對話欄中用英文打了：「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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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淩駕的秘密。」對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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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呆了幾秒才看懂，「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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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阿久津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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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連鎖病毒也會來這套？我們就彼此不要再裝傻了吧，我知道你在大學的研究專案，其中也有跟生化公司合作的案子，到底要如何將已經死去的人重新『製作出來』呢？我非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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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停頓了一會兒，之後輸入：「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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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對方很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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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沒有必要再繼續談下去了，關於飛鳥阿斯卡這個人，隨你處置吧。」阿久津打完這行，立刻就退出了聊天室。但手中鍵盤這是喀嚓喀嚓地敲個不停，黑色視窗接連不斷跳出，白色的程式語言一行行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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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在一旁看著阿久津的舉動，感受到其中的寧靜地憤怒與歪曲地狂亂。他忍不住道：「剛才那樣說真的好嗎？飛鳥先生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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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叫他不要再去跟那個人接觸的。」阿久津瞪著螢幕，「還想要成為粘土嗎？還想要當獵犬嗎？還想要以竊取他人的人生而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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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先生……」淩駕總算懂阿久津剛才切斷通話的行為並不是冷淡，而是更深刻地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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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魂魄已經破壞了，接下來處理第二個。」阿久津雙手已經離開鍵盤，但黑色視窗上的白字仍舊繼續往上跑動，顯然還在運作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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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先生該怎麼辦呢？」淩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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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自作自受。反正本來就只有我們兩個的事，從現在開始，別把他算在戰力範圍內。」阿久津把身體轉了一半過來，將白手機遞給淩駕，上頭顯示座標線與第二個人工魄魄的地點。點選詳細資料後，跳出地圖及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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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淩駕只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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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史密斯先生攻擊自己時間的那些「好像是真的血呢？不是人造血漿嗎？你會痛嗎？」對方以為自己可能 是人類以外的生命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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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知道了又能如何？為什麼想知道？對了……重點是，「為何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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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先生！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多管閒事，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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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望著淩駕急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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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為什麼史密斯先生『需要』讓死人復活的技術呢？如果知道的話，一定可以弄懂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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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可以高價出售的黑色科技，生命之術是神之領域，一旦能夠掌控這項技術，幾乎等同于能夠換取大量的財富與權力，普通人都想要的吧。」阿久津冷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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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這麼說的阿久津先生，實在是太不瞭解『普通人』了。」淩駕嚴肅……近乎嚴厲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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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微微地瞪大眼。他被「普通人」給指出錯誤？被……寶生淩駕指出了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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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如果被問到『如果擁有復活之術的話，你會怎麼辦』，肯定是讓已經死去的親人、重要的戀人或朋友再度重生！會想以此賺取金錢的話也是排在很後面才會考慮的事。」淩駕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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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男人並不是普通的執著，眼神認真得像是容不得任何一點錯誤在。對方「想知道」，非常強烈地想知道為什麼「寶生淩駕」仍然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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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君。」阿久津開口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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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抱歉，我太大聲了。」淩駕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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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觀點有其價值。」阿久津說完，又將身子全轉回電腦前，幾個黑色視窗縮下去了，但同時又新跳出幾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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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淩駕回到貴妃椅上，使用阿久津的手機查詢下一個目的地的詳細資料。直到過了良久後，他才突然意識到剛才好像被稱讚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