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個女孩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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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算是知道到底什麼在觸摸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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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影子，她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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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最近在跟著教授研究一個課題，是有關“澳洲聖母像顯神蹟流淚”的神秘事件。對於這件事，世界各地都眾說紛紜，她的教授對神秘學很有興趣，連帶著她也受苦受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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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自己明明是個普通的文學系大四生，本來都該找個公司實習了，可教授硬是將她留了下來，真不知道該是受寵若驚還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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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好，教授承諾，如果她考研究所的話，會繼續當她的指導老師。曉琴的教授在春城乃至全國的文學係都算是泰斗一枚，當然，如果撇開那該死的對神秘學狂熱的愛好外，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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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聖母像顯神蹟流淚”的事件，要追溯到十多年前，那時因為有個人偶然發現一尊在泰國購買的聖母像竟流眼淚，引起了數以百計的信眾湧往拜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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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位虔誠的天主教徒，一個叫帕蒂鮑威爾的傢伙，以一百五十澳元在曼谷一家宗教商店購買了這尊聖母馬利亞像，居然發現神像的眼睛流出散發玫瑰香味的油類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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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威爾說，第一次發現神像哭泣是十三年前的三月十九日，但當時她不肯定這是否是一個只有她本人才能見到的神蹟，直至神像在復活節再次流淚，就在連當地教區神父在內的無數目擊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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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以來，數以百計的人已經到過鮑威爾的家朝聖。鮑威爾在家裡設置了一個聖壇，供奉這尊聖母像。後來更作出了科學檢查，發現不是騙局，而流出的哭水不斷，更有重病人士摸過聖母像後離奇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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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並不知道它的真實性，有人研究後聲稱這就是個騙局。即使是跟著教授、隨著研究的深入，她也不太相信世界上真有如此奇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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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高中好友徐露的邀請下參加了類似同學會的聚會，她就讀的七班也有好幾個女生出席。那些女生雖然跟她就讀同一個班，不過相互之間也只算泛泛之交，不是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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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就連夜不語也來了，這位在高中時代某種意義上算是很出名的人物，似乎並沒有太多變化，安安靜靜地，話不多，還是那麼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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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記得夜不語，並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帥，而是因為當時學校中許多離奇到成為校園傳說的死亡案件，貌似都多多少少跟他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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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雖然幾年沒見過了，不過還是相談甚歡。只是不知道誰多嘴，居然談起了倪念蝶，那女孩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就算只是轉入七班幾個星期，可帶給她的陰影一輩子都無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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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那次事件過後，直到現在，她都不敢在走夜路時看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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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街道很安靜，路上沒有車、沒有行人、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辰，周圍的一切都安安靜靜的。從公車站牌到自己的宿舍，要走差不多十分鐘的路，如果是白天還不覺得有多遠，可一旦到了晚上，可怕的地方就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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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一個人都沒有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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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點的街道上，只有她一個人的高跟鞋聲音在空寂的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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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曾經走過無數次的街道，筆直的向著陰影深處延伸。大學校門看似並不遠就會到達，實際上至少還需要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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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類的思維是可以扭曲拉扯時間的。有的時候一天也恍如一秒，可有的時候，一秒鐘欲長過一年，現在的情況，時間就在昏暗的燈光下被無限拉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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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加快步伐，不知為何她總是有股不舒服的感覺，身後，似乎有什麼在默默地跟蹤她，可不論她怎麼回頭看，欲依然什麼都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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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只有筆直的一條，雙向四車道，人行道被不算高的植物隔離開，空蕩蕩的空間中，如果真有人跟蹤的話，應該是能一目了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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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不了任何東西，但是一旦轉回頭，那股被人尾隨的感覺立刻又冒上心頭。太奇怪了，難道是最近睡眠不正常造成的錯覺？曉琴輕輕搖了搖頭，不由得再次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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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股惡寒猛地從身體裡冒出。被薄薄的衣衫籠罩著的皮膚冒出了大片大片的雞皮疙瘩，曉琴渾身一緊，停住腳步，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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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幾秒鐘前，她覺得有什麼東西摸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明明有衣服阻隔，可皮膚欲留下了難以忘記的觸感——一種滑溜溜、濕答答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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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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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用手抱緊胳膊，鼓起勇氣四下張望了片刻，依然什麼也沒看到。寂靜的夜晚，無人的街道，幽暗的街燈，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顯得非常無助。到底是誰突然摸了自己？她茫然。她往前走了幾步，可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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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窺的感覺更加強烈了，殘忍冰冷的視線從天空中、從空氣裡、從土地中流瀉出來，她就如同被一千一萬隻眼睛死死盯住了似的，被那股冷徹心扉的視線緊緊裹住，勒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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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活見鬼！”曉琴尖叫一聲，壓抑住內心的恐懼，拔腿就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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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有縮短，再次拉長。每經過一盞路燈，她的影子就會黑上一成，逐漸從灰色變成暗黑色，變成純粹的黑色，終於，變成了黑洞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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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跑得氣喘吁籲，她腳上高跟鞋的品質不錯，後跟沒有折斷，也沒被拐到腳。她跑了三分鐘，吃奶的力氣都全部拿了出來，等到她再也跑不動了，扶住身旁的路燈喘息著歇息時，這才驚然發現，學校的大門居然還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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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通常跑三分鐘絕對比走路五分鐘縮短的距離多得多，可本該到達的校門，似乎停留在自己剛剛開跑前的位置，絲毫沒有被拉進。不對，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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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思付著，最後頭腦發寒，全身發抖的得出了結論：自己恐怕是遇到了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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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挖空心思回憶著，如果真遇到靈異事件的話應該怎麼做。畢竟當了神秘事件發燒友的教授一年多的助手，多多少少還是接觸過一些文獻資料。遇到鬼的話，首先不能慌張，要平常心，念念大悲咒或者隨便什麼所知道的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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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出生的這二十多年從來不信鬼神的存在，自然也不會笨的去記住經文，幸好脖子上有一個裝飾用的十字架。曉琴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將它從脖子上用力扯下來，拽在手心裡朝四周的空氣胡亂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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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安安靜靜，她旁邊就連一絲風都沒有吹拂過，如死的寂靜，靜的令人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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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沒有注意到她的影子在逐漸的變化，變的形狀奇怪。頭頂的路燈雖然不明亮，可是足以將她的影子壓縮到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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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扭曲著、抽搐著、蠕動著，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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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心臟跳動得厲害，她一直等在原地好幾分鐘，直到感覺沒有異常後，這才試探著緩緩向前走了幾步。行動時，攪動了空氣，凌晨十一點半的空氣微冷，但是欲令人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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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與校門的距離開始在她的腳步中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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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能夠看到警衛室的時候，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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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就讀的大學正門口是一個不小的廣場，廣場中央有噴泉，還豎立著一塊跟學校年齡差不多大、幾乎能稱得上是古董的影壁，只要繞過這塊影壁再走三十多公尺就能進入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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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警衛室裡耷拉著腦袋睡覺的那個討厭的老頭，在曉琴現在的瞳孔裡也變得無限可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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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左邊的肩膀上又傳來了一股被觸摸的觸感。順著被接觸的地方，雞皮疙瘩彷彿過敏般起了厚厚一層，並且逐漸蔓延到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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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觸感更加真實，那是一隻手，一隻冰冷的、滑溜溜的手！那隻手將衣服視如無物，彷彿戴著手套，手套上塗抹了一層潤滑油，摸在皮膚上，不斷地散發著惡寒和噁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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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頓時大聲尖叫，那足以刺破空氣的聲音，完全沒有影響到不遠處警衛的甜美睡眠。她再次停下腳步，噁心感令人無法動彈。她到處張望，依然看不到任何可疑的東西。該死，觸摸自己的那隻手，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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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著恐怖的心緒，努力的想要移動，噩夢般的遭遇令她多麼希望真的只是一場夢。可是終於，曉琴的眼神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影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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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古老的影壁，光滑的壁面被右側的路燈照耀著，她的影子清清楚楚的落在上邊……黑的一塌糊塗，墨水似的、黑洞似的。曉琴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渾身因為莫大的恐懼而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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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算是知道到底什麼在觸摸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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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影子，她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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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被右側的路燈拉長的影子，現在十分不正常的投影在影壁上，跟她一樣高，只是，影子居然伸出了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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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她明明就是雙手抱胸的姿勢，自己的影子怎麼可能做出跟自己不同的姿勢！曉琴想不通，她的腦子已經被嚇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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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發現她在看它，咧開嘴露出了邪惡的笑。它將手從她肩頭收回，然後展開雙手向她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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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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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預感到了某些東西，她拼命尖叫著想要躲開影子的擁抱，可是她完全無法掙扎，也沒辦法動彈。她的整個人彷彿中了定身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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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到腳、從腳底到頭皮、從皮膚到指甲，完全沒有動一動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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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影子裡，無數的手伸了出來，無數的手擁抱著她，扯著她的頭髮、撕著她的皮膚，最後，將她朝影子的內部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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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沒有絲毫抵抗的力氣，她望著那黑洞將自己籠罩，腦海裡竟然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晚上，倪念蝶扭曲的影子，影子裡無數的手……那時的場景跟現在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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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袋裡突然有了一種明悟，現在吞噬自己的影子，並不屬於自己，而是倪念蝶的，她的影子沒有在五年前吃掉自己，現在，終於找上了她，如願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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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死的悄無聲息，空蕩蕩的大街上，寂靜而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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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班的警衛從街道另一側走向值班室，突然，他發現影壁附近的地磚顏色有些奇怪。等他看清楚地上究竟有著什麼東西時，嚇得連滾帶爬的退後了十多公尺，最後一屁股軟倒在地上，將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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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春城的另外兩個方向，同樣有兩個女孩，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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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嬰兒託付給徐露的父母，我們四人趕去警局時，一個四十多歲的男性警官接待了我們。他問了一些今晚，不，確切的說是昨晚聚會的事情，做了常規的筆錄後就讓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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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位警官的嘴裡，我們大概聽說了一些情況，但是他並不願意多說，滿臉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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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十一點半左右，也就是三個小時前，春城南北三個方向各死了一個女孩，根據調查，這三人全都剛從市中心一家KTV玩耍後回家，而她們，參加的正是徐露所辦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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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全市高中七班的女孩，我隱約記得有個人叫做曉琴，另兩個叫姚雨和邱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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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警局的門，沈科滿臉驚悚的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回家是還好好的，怎麼她們突然就死了？自殺還是他殺都不說清楚，那警官的嘴還真不是一般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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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出門時你不是有喊她們三人死得很離奇嗎，從哪找來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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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跟我聯絡的年輕警官說的，他打電話給我時語氣在哆嗦，接連用了好幾個不可思議，還說她們死得很古怪。”沈科皺了皺眉，無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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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露苦笑著，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後才吞吞吐吐的說：“或許，我不約她們三人出來，她們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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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別自責，應該不管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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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直接原因，我也有間接殺死她們的關係。”徐露無法釋然，揉了揉眼睛，就快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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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諾依走到她身旁輕聲安慰著，這兩女孩慢慢落到了後面。我和沈科在前頭不遠走向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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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在意？”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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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意嗎？”他反問，“會不會我們又莫名其妙遇到了怪事情，最後把曉琴三人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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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微微一沉吟，然後搖頭，“我能確定，肯定不關我們四個人屁事。她們的死，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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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安慰我。”沈科情緒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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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安慰你，你連我都不相信了嗎？”我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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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是相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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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還是查一查，讓你們安心算了。”我打斷了他的話，掏出手機聯絡老男人楊俊飛，讓他幫我詢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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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默默地走到車旁，徐露沒有上車的意思，看著凌晨三點半的夜空發呆。黎諾依不知道跟她講了什麼，她平靜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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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河邊走一下吧，我很悶，不想回家。”她看了看四周，指著不遠處的河邊小道對我們三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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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沈科和我很想拒絕，畢竟太晚了，大街上空無一人，更別說街燈暗淡的河景道路。只是，看到她心如死灰的眼神，誰又拒絕得出口呢？我們三人對視一眼，只好在冰冷的秋天晚上陪她散步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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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俊飛的速度很快，剛走到河邊，聽著潺潺流動的河水發呆了一會，他的電子郵件就發了過來。我立刻打開手機翻閱了一遍，突然感覺腦袋很混亂。信裡的調查結果有些詭異，而且，值得懷疑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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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一年見不上一次面，但沈科還是知道我的習慣，徐露轉回頭看我，他倆靜靜等待著我的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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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諾依穿著薄薄的秋裙，在河邊的夜風中有些發冷，不由得抱住胳膊朝我靠了靠。我一愣，然後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她抬頭，笑得很甜，眉眼中全都洋溢出幸福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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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班三個女孩的死，有些蹊蹺。”我發話了，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河邊景觀帶中，依然響徹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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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是同一時間遇害的，自殺的可能性基本排除。她們死於十一點四十五，現場確實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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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舒被發現時，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了，脖子以下的屍體表面不知原因，長出了千瘡百孔的肉瘤陷入肉中，無數的小孔如同被腐蝕了似的無序分佈在屍體的心臟位置，並且以那個為軸心點往外擴散，這令調查的員警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些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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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邱舒死亡到被發現，只不過三個小時不到，她怎麼會腐爛？何況現在的室外溫度連十六度都無法達到，根本不能形成快速腐爛的條件。至於身上一串串猶如葡萄般的噁心肉瘤，還沒開始屍檢，也無從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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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郵件裡有附照片，但是邱舒的死相太可怕，我完全沒有向他們展示的意思。即使如此，在聽完我的描述後，徐露和沈科依然面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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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雨死在春城南側，看樣子她剛想回家，不過永遠也沒機會了。她的右手食指被擰斷，手腕上有被人捏過的痕跡，那人力氣很大，手印深深地陷入了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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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很奇怪，從右手的位置一直朝姚雨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捏，手印也清晰的留了下來。兇手印著手印的地方，她的骨頭全都斷掉了，一直到心臟位置，兇手一直用分不清左手還是右手的手印摸到了她的心臟，然後將她的心臟活生生的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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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但姚雨臨死前的恐懼完全能想像得到。她死的時候睜大眼睛、瞳孔發脹，臉部已經嚇到扭曲了。”我皺了皺眉，看著手機螢幕呈現的屍體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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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諾依在意的問：“既然又留下手印，怎麼會分不清楚兇手用的是左手還是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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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從照片上看，確實有手的模樣，可究竟是不是手，我都不能確定。那隻手五根指頭一樣長，根本沒辦法分辨。如果真是手的話，兇手，又真的會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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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的四個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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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呢？”徐露用難過到沙啞的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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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是她高中時最好的朋友，沒想到居然在一次平凡的聚會過後，永遠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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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那女孩，死得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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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看著照片發呆，片刻後才回答，“她死在離學校警衛室只有二十多公尺的地方，那裡有塊古老的影壁，可是並不足以掩蓋警衛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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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體內如同爆炸了一般，血肉全都炸開，落的方圓五公尺到處都是。不過她的頭完整保存了下來，還有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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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的骨頭居然全部陷入了影壁當中，這簡直不可思議，那塊影壁至少有百多年歷史了，材質用的是青石磚，硬度比一般的磚頭還要高得多。可她全身的骨頭就那麼陷入磚裡，頭和四肢露在外邊，臉上的表情有詫異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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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點我很奇怪。她臨死前，似乎想到了什麼，拼命地想用手指在影壁上寫畫，不過影壁太硬了，她只留下了亂七八糟的筆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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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再次瀰漫在這條午夜的小河邊，所有人腦袋都猶如一條亂麻，斬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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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露和沈科默默無語的望著腳下不斷流淌的河水，昏暗的街燈照亮周圍，修葺的筆直的河道在一盞盞街燈的照耀下，向視線的盡頭延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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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諾依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突然說：“你們覺不覺得，那三個女孩的死，確實跟昨晚的聚會有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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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抬頭望向她，黎諾依水靈靈的大眼睛在街燈下閃爍著理智的光芒，漂亮的臉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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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意思是，她們的死，跟聚會上講的三個故事有關，對吧？”我緩緩道。黎諾依也緩緩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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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徐露驚訝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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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科已經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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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曉琴講過一個有關影子的故事，那個影子投射在牆上從影子裡伸出無數的手來，而她昨晚死在影壁前，骨頭被拉進了影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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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姚雨，她的右手食指被先折斷了，身上全是循序漸進的手印。我記得她昨晚講的是個關於碟仙的故事，玩碟仙用到的正是右手食指，那些手印，會不會是跟碟仙最後的那句話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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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雨她們五人玩碟仙時，最後碟子不斷地遊蕩在“就快抓住你了”這六個字之間！沈科言下的意思不言而喻。手掌印，代表的正是被抓住，而抓住的結果，就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捏破了心臟，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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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科舔了舔緊張到發抖的嘴唇，繼續道：“邱舒講的故事有些抽象，她看到同班同學倪念蝶的手接觸到門的時候，沒辦法打開的鎖一下子就彈開了，撞在牆上發出了很大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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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看時，門軸已經壞了，木門的表面不知何時長出了千瘡百孔，無數的小孔如同被腐蝕了似的無序分佈在門的把手周圍。而她死亡的原因，就是因為千瘡百孔，身體腐爛，還長出了有著許多孔洞的肉瘤……這一切聯繫起來稍微想想一下，死因跟三人講述的故事完全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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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的點點頭，“而這一切的關鍵，就是那個叫做倪念蝶的人。因為姚雨等人之所以會遇到奇怪事件，就是因為高中時跟那個倪念蝶扯上了關係，最後造成了今天死亡事件的集體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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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隔了這麼久，她們才死掉？”徐露疑惑的問，好友的死亡令她憤怒，也令她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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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恐怕要問倪念蝶了。”我嘆了口氣，那個七班的轉學生果然是謎一樣的存在，就連跟她稍微接觸都會引發靈異事件導致死亡。她，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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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她們不是因妳而死，這一點倒是明確了。”我伸了個懶腰，出奇的沒有想要深入這件事的打算，“好了，這麼冷的天氣，再待下去人都要結冰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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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徐露點點頭，在沈科的扶持下往對面的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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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諾依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阿夜，你不覺得好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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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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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似乎並沒有調查這個事件的意思，你不會是出問題了吧！”女孩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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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總不可能什麼事情我都要摻一腳吧，最近不太平，能少一事就不要多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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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各個勢力都在蠢蠢欲動，我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更何況，心底深處總有一股預警感，似乎只要牽扯進這件事裡，有可能會小命不保。倪念蝶此人，或許比我想像的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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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黎諾依一前一後的走過斑馬線，她不知道在想什麼，落後了我好幾公尺遠。就在這時，昏暗的街燈拐角處，有一輛臟兮兮的露營車飛快的撞了過來，駕車人完全無視紅燈，用筆直的軌跡向前開，速度快的令人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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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看到了站在斑馬線上的我，剎車聲這才遲緩地響起，不過已經晚了，我被強大的衝擊力撞飛，飛起的身軀跟努力想剎住車的骯髒車體一同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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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隱約能聽到黎諾依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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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暈乎乎的，身上有力氣在不斷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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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閉上眼睛，失去了全部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