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無心擁得帝王寵:睡妃》 - 作者:醉雲巔《全書完》

內容簡介:

生肖屬豬,天性嗜睡,樂天知足,心寬無憂
她一生並無大志,只求一方可以安睡的空間,別無他求

誰知一覺醒來竟穿越到了一個莫名的朝代
老天啊睡個覺而已這也礙到您的眼了嗎
沒關係既來之則安之不過是換了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但為什麼總有人要來驚擾她的美夢呢
睡睡床麼被皇帝叫醒了
睡睡樹麼被王爺吵醒了
睡睡柴房居然也能發生個火災
好吧既然如此她就鑽床底下好了看誰還能擾她清夢

這下事態大了滿皇宮雞飛狗跳都在找他們失蹤的睡妃
某女子揉著惺忪睡眼看向旁邊的陌生男子
不會吧這也能找得到?
「哪位?」她問
「刺客!」他答
點點頭,她翻了個身道,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睡覺哦
輕微的鼾聲響起就像一頭熟睡的小豬

[ 本帖最後由 bearlove 於 2011-3-22 08: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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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視

    𨪜𨪜逆風彷彿完全沒看到這一切,繼續往下說著,「沒有任何動靜。」

    𨪜𨪜「嗯?」秦旭飛的眉高高的揚起,似乎有些猶疑,「消息……可靠?」

    𨪜𨪜「可靠!」短短的兩個字,逆風斬釘截鐵。

    𨪜𨪜沒有說話,秦旭飛仰起頭,微微闔眼,似乎在想著什麼,只是被子下握住伊然的那隻手卻不自覺的一下一下輕點著。

    𨪜𨪜伊然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他冥想。

    𨪜𨪜雖然並沒有參與其中,伊然卻大致可以猜出秦旭飛為什麼偏要選在今天「打獵」。

    𨪜𨪜依照他的消息,今天宮裡應當會有所行動。或許說,今日,宮中原應該發生一場政變。不管結果如何,最起碼,動靜應該是有的,而不是如現在這般,沒有絲毫的動靜。

    𨪜𨪜而只怕,今日的遇襲原也是在秦旭飛的算計之內的。只不過為什麼會陷入險境,恐怕就跟方纔他們所說的西陲國有關了。

    𨪜𨪜也或許,有沒有算計在內的事情?

    𨪜𨪜畢竟,人還做不到算無遺策。有一句話,叫人算不如天算!

    𨪜𨪜想了一會兒,一直點觸著她手背的那隻手停了下來,伊然抬眼,看到秦旭飛開口道,「這兩日,你去查一下有關這次遇襲的事情。至於宮裡的情況,朕會直接和成親王聯繫。」

    𨪜𨪜他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似養神,似漫不經心。

    𨪜𨪜逆風向來是最好的命令執行者,他痛快的應聲到,「是!」

    𨪜𨪜看出秦旭飛沒有別的人物要再交代了,便躬身退出營帳。

    𨪜𨪜帳內,再次只剩下他二人。

    𨪜𨪜難言的沉默壓抑,伊然只覺得被他握住的手隱隱有些麻木了,卻又不敢抽回。

    𨪜𨪜他一直微闔雙眸,氣息平穩。她也分不清,他此刻是醒著,還是已經睡了。

    𨪜𨪜良久,秦旭飛長長的歎了口氣,手腕翻轉,將她拉入懷中。

    𨪜𨪜伊然吃了一驚,抬頭看去,卻見他眉頭微蹙,輕聲道,「今日,你太任性了!」

    𨪜𨪜她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接著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應該離開營帳的。如果發生了什麼危險……」

    𨪜𨪜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將她往懷裡擁緊了一些。

    𨪜𨪜「有險,一起犯;有難,一起擔!」她輕聲道,也表達出自己的意願。

    𨪜𨪜秦旭飛攬住她肩頭的手頓了一下,將她往懷內拉緊了一些。

    𨪜𨪜~~~~~~~~~~~~~~~~~~~~~~~~~~~~~~~~~~~~~~~~~~~~~~~~~~~~~~~~~~~~~~~~~~~~~~~~~~~~~~~~~~~~~~~~~~~~~~~~~~~~~~~~~~~~~~~~~~~~~~~~~~~~~~~~~~~~~~~~~~~~~~

    𨪜𨪜「淑妃娘娘求見。」帳外傳來的聲音讓兩人回過神來。

    𨪜𨪜伊然想要直起身子,卻被他固執的拉入懷中,在她耳畔輕聲道,「就說朕睡了,不見。」

    𨪜𨪜「其實……」伊然猶豫了一下,「她也是關心皇上。」

    𨪜𨪜「朕,不需要!」他轉過頭去,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𨪜𨪜無奈的歎了口氣,伊然起身,緩步走到營帳外,便看到守在雪地裡的淑妃。

    𨪜𨪜她站在帳外,一臉的擔憂之色,看到伊然走了出來,緊張道,「皇上情況如何?」

    𨪜𨪜「還好。」她想起秦旭飛要求眾人隱瞞他的傷勢,含糊其辭的說道,「太醫給皇上敷了藥,已經睡下了,恐讓姐姐白跑一趟。」

    𨪜𨪜「無妨!」淑妃擺了擺手,「只要皇上的傷勢無大礙便好!」

    𨪜𨪜頓了頓,又上下仔細的看了看伊然,頗為感慨道,「妹妹今日表現可謂智勇雙全,讓姐姐我自慚形穢。有妹妹隨侍在皇上身邊,當是後宮之福。」

    𨪜𨪜雖是誇讚,伊然卻聽得一陣發寒,連忙謙虛道,「姐姐過讚了。伊然當時不過是擔心聖上的安危,憂心如焚,擅自自作主張,待皇上身體康復了,甘願受責!」

    𨪜𨪜「快別這麼說!」她伸手拉過伊然,「妹妹救駕有功,當賞非罰!喲,手這麼涼,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著吧,今晚由不如由姐姐我來守夜吧!」

    𨪜𨪜聽到這話,伊然心中大駭,若是她守夜,秦旭飛的傷勢情況不就大曝光了?

    𨪜𨪜但如果直接回絕了她,未免顯得自己太過小氣,似乎生生霸著皇上的寵愛一般。

    𨪜𨪜正猶豫怎麼回答才好的時候,帳內已經傳來秦旭飛似囈語似呢喃的聲音,「伊然……伊然……渴……」

    𨪜𨪜心內定了定,沖淑妃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你看,不是我不讓你去,分明是咱老公只惦記著我。

    𨪜𨪜「姐姐還是早些歇著,如今皇上受傷,隨行的女眷也不少,還有許多事待姐姐主持大局。待皇上身子好些,再來伺候不遲!」客氣的說道,行了行禮,轉身掀了帳簾進去,也不管她什麼想法了。

    𨪜𨪜一入帳內,便見秦旭飛眨著眼睛看她,一臉笑意。

    𨪜𨪜無奈的端了一大杯水走到他的面前,輕哼一聲,「請皇上慢用!」

    𨪜𨪜他卻比出一根手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帳簾的方向。

    𨪜𨪜伊然有些狐疑的往那邊看了看,難不成,淑妃還沒走嗎?

    𨪜𨪜冷不防卻被他抓入懷中,一個不穩,手上端著的水灑得到處都是,她驚呼一聲,聲音卻淹沒在他的唇齒之間。

    𨪜𨪜「從此刻起,有什麼話,便這樣對我說。」抵著她的唇,他喃喃的低語。

    𨪜𨪜她頓時就紅了臉。



原因

    𨪜𨪜雖然羞澀了那麼一瞬,不過伊然很快又反應過來,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只想到***。

    𨪜𨪜「皇上懷疑……有內奸?」她輕聲問道。

    𨪜𨪜似耳語,似低喃,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得到。

    𨪜𨪜若在旁人看來,就好像情侶間的耳鬢廝磨一般。

    𨪜𨪜他笑了笑,抵著她柔軟的唇也輕聲道,「那依你之見呢?」

    𨪜𨪜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暖暖的,又有點癢癢的。

    𨪜𨪜她想伸手去拂開,卻又覺得不妥,只得忍了忍。

    𨪜𨪜別開眼,盡量分神道,「臣妾乃一介女流,怎敢妄自揣測聖意!」

    𨪜𨪜「你總這樣!」他笑,見她不看自己,便轉而去咬她小巧的耳垂,真是留戀那柔軟豐潤的口感,「難道你當真不會揣測朕的心思嗎?」

    𨪜𨪜她只覺得耳朵癢癢的,濕濕的,卻聽到他在耳畔道,「之前朕只是覺得你很不同,而今日,你的表現卻讓朕刮目相看!這般鎮定,這般從容,這般勇敢……」

    𨪜𨪜說到最後,舌尖已然猶如一條滑膩的舌,順著她的耳廓鑽進她的耳朵裡。

    𨪜𨪜「不要!」她渾身有些發軟的低喃,雙手輕輕抵著他的胸膛,引來他一陣低笑。

    𨪜𨪜「還是這麼敏感麼?」他笑問,暫時放過她,稍稍離開了一些。

    𨪜𨪜她羞紅了臉,卻垂下頭道,「皇上方纔的意思,是在懷疑臣妾麼?」

    𨪜𨪜「懷疑?朕有要懷疑你的理由嗎?」他柔聲問道,「如果你要害朕,又怎會不顧自身安危的跑去救朕,如果你要害朕,又怎會那般慌亂緊張,如果你要害朕……」

    𨪜𨪜停頓了一下,他的聲音冷了些,「又怎會像現在這樣躺在朕的懷裡!」

    𨪜𨪜如果說方纔的話讓她的心裡暖暖的,此刻卻如一大桶冷水潑了下來,刷的一下,心就涼了。

    𨪜𨪜「皇上聖明!」她坐直起身子,聲音淡淡的,冷清的。

    𨪜𨪜「生氣了?」他很敏銳,尤其對於她。

    𨪜𨪜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會讓他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變化。然而,她卻永遠都摸不清他的心思。

    𨪜𨪜這便是帝王,這便是皇帝。她一直都明白的不是嗎?又何至於此刻這樣失落?只因為他的一句話?

    𨪜𨪜見她不說話,秦旭飛又放軟了聲音,「你當知曉,朕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如果不能確定你對朕的忠心,朕又怎會對你如此放心。這些不可對人言之事,朕對你,從未有過隱瞞!」

    𨪜𨪜「皇上既如此有把握,此次又怎會讓自己陷入這樣危險的局面!」她冷冷的說,依然有些介懷。

    𨪜𨪜「你想知道真相嗎?」他笑,語氣高深莫測。

    𨪜𨪜伊然怔了怔,卻不敢看他,只道,「全憑皇上意願。」

    𨪜𨪜知她還在鬧彆扭,秦旭飛也坐起身,從身後將她輕輕環擁住,一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一邊窩在她的頸項道,「這一次,恐怕要辛苦你了。」

    𨪜𨪜「嗯?」她驚訝的轉頭看他,眼中透著不可置信。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想這種事。他……這樣的身體,能行嗎?

    𨪜𨪜彷彿看出她在想什麼,他悶笑了半天,然後才道,「朕是說,此次朕要裝病,這些日子,就要辛苦你代為打點了。逆風要去探聽西陲的情況,除了寧致遠,只有你一人知情此事,要應付那些來『探病』的人,恐怕是有些難度了。」

    𨪜𨪜她這才恍然,對上他含笑的眼,忍不住想捶他一頓。明明是他的動作讓人誤解了,做什麼笑得這樣奸詐。

    𨪜𨪜「當然,如果你想『辛苦』自己一下,朕也是不介意的!」他根本就不放過的打趣她,「朕現在這樣的傷勢,恐怕是不能親歷親為了,要辛苦你在上面了。」

    𨪜𨪜這般露骨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縱然伊然是來自二十一世界的開化女性,也不由得羞極了,微紅著臉轉頭懶得理他。

    𨪜𨪜天啊,這男人好SE!

    𨪜𨪜「此次的事態要比朕預想的情況複雜。」收起調笑,他環擁著她繼續說道,那隻手卻依舊覆在她的胸前。

    𨪜𨪜伊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怎麼可以說變臉就變臉,上一刻還是個臉皮超厚的宇宙大YIN魔,轉臉就可以變成一個城府深沉的帝王。而且……還是在這樣曖-昧的姿態下與她談——正事!

    𨪜𨪜不過……他喜歡,她奉陪!

    𨪜𨪜她忽略自己胸-前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正色道,「是因為西陲國的介入,在皇上的意料之外,是嗎?」

    𨪜𨪜讚許的給了她一吻,秦旭飛點了點頭,「對於西陲國的野心,朕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料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插手。西陲國的兵力還遠不足以與我泱泱大國抗衡,但是若在這個節骨眼興兵作亂,也是比較棘手的。」

    𨪜𨪜「那麼,西陲國是站在誰那一方?太后?」她想了想,分析道。

    𨪜𨪜「希望不是!」他搖搖頭,也不是很確定,「一切要待宮內的情況探清以後再做重新部署。」

    𨪜𨪜聽他這樣說,伊然把整件事回想了一遍,「所以皇上故意誇大傷勢,為的是要爭取時間探聽虛實?」

    𨪜𨪜孰料,他再次搖了搖頭,「也不盡然。如果朕的傷勢很重,不知道在這樣的時候,還會有誰蠢蠢欲動?」

    𨪜𨪜怔忡了一下,伊然忽而想起了那個野心勃勃的老爹。

    𨪜𨪜卻不知伊蘭城會不會犯傻,在這個時候也摻和一腳,希望不會!

    𨪜𨪜秦慕楓的事,已經把伊琴捲了進去,如果伊蘭城再湊一份子,不知秦旭飛會怎麼處置這個亂臣之家,又怎麼處置她這個亂臣之女。

    𨪜𨪜累,伊然只用想的,就覺得夠累。



聖旨

    𨪜𨪜秦旭飛的估量果然沒錯,第二天,伊然便不得不面對一干請求探視皇上的老臣。

    𨪜𨪜最糟糕的是,在一大清早,寧致遠來換過藥以後,便對外宣稱——皇上因傷口感染,病情加重,朝夕不保!

    𨪜𨪜我KAO!你個寧致遠,說就說吧,干毛說的那麼嚴重,害得所有人都憂心忡忡。

    𨪜𨪜包括伊蘭城,每個人臉上都明明白白寫著——惶恐,兩個字!

    𨪜𨪜「陳大人,皇上現在的情況真的不能見任何人。」伊然一遍遍的重複著,嘴皮子幹得起皮了,「寧太醫吩咐過,如果讓旁人進帳,只恐會讓帳內的氣息流竄,對皇上的傷情有害無益!」

    𨪜𨪜還得想著怎麼對這些食古不化的古人說,其實她想說的是,你們這樣進去會把細菌帶進去造成交叉感染的,到時候他就死翹翹啦!

    𨪜𨪜可是,細菌怎麼讓他們理解?交叉感染更怎麼讓他們理解?

    𨪜𨪜唉,中西醫名詞碰撞的時候,真是個OOXX!

    𨪜𨪜好在她的詞語轉換能力還不錯,應變能力也還算過的去,要不然,早被這一群熱情的臣子們給生吞活剝了!

    𨪜𨪜瞧,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好像她是那禍國殃民的妖女一般。又不是她攔著不讓,明明是你們那腹黑的皇帝不想見你們。

    𨪜𨪜她就這樣不厭其煩的解釋一遍又一遍,每當有臣子在帳外求見的時候,她就像個擋箭牌一樣的出來當靶子。

    𨪜𨪜這還不是最可惡的,最可恨的是,那個秦旭飛受了傷以後胃口還出奇的好,一會兒要喝點雞湯什麼的,一會兒又要吃乾果。

    𨪜𨪜可是,又不能明擺著說,這是皇上要吃的!

    𨪜𨪜皇上都快掛了,吃個毛啊吃!

    𨪜𨪜所以只能把這一切罪名都安在自己的頭上,是她想吃,是她口乾舌燥了要喝雞湯,是她照顧皇上辛苦,要吃點乾果撐著守護。

    𨪜𨪜結果,那些老臣們看她的眼光啊,華麗麗的鄙視!

    𨪜𨪜怨啊,她比竇娥還冤枉!

    𨪜𨪜那個陳大人看她的眼神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副她故意擋著群臣不讓面聖的模樣,「伊婕妤,皇上如今傷勢嚴重,我等做臣子的憂心如焚。只是見皇上一面,為何你卻諸多阻攔?若論身份,淑妃娘娘顯然在您之上,如今伊婕妤攔著眾臣,是不是另存什麼心思?」

    𨪜𨪜存心思?她能存什麼心思?

    𨪜𨪜「陳大人,伊然只是小小的婕妤,怎敢欺瞞眾位大人。更何況,這些確實是寧太醫吩咐過的,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問寧太醫啊!」該死的寧致遠,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讓她一個弱女子承擔這一切。

    𨪜𨪜有難同當,怎麼也要把丫的拉下水!

    𨪜𨪜「老夫自然會問!」陳大人冷哼一聲,「伊婕妤如此勞心勞力的照顧皇上,辛苦了!」

    𨪜𨪜說完,人轉身就走了。臨走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直接變成刀子將她穿透。

    𨪜𨪜伊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一掀開帳簾走了進去,卻見秦旭飛捧著一把瓜子嗑得歡快得像隻老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𨪜𨪜走到他的面前,將桌子上一大碗熱湯咕嘟咕嘟全給喝光了,這才氣順了一點。

    𨪜𨪜不過還是重重的坐在了床畔,冷著臉不出聲。

    𨪜𨪜秦旭飛笑得滿臉得意,一邊嚼著瓜子仁兒,一邊道,「愛妃辛苦了!」

    𨪜𨪜「辛苦!辛苦!」伊然終於忍不住發火了,「辛苦倒是其次,問題是人人都把我當妖女一般看待,只怕皇上的目的還沒達到,我已經被您那些忠心的老臣給拖出去卡嚓了!」

    𨪜𨪜「有朕在,誰敢喀嚓朕的愛妃!」將吃剩的瓜子殼扔在一旁,伸手把她攬了過來,半討好的說。

    𨪜𨪜「皇上在嗎?」她一副懷疑的眼神看著他,「皇上不是病危在床,朝夕不保了嗎?」

    𨪜𨪜雖然是寧致遠這麼對外宣稱的,她總覺得卻是他親自授意這樣說的。

    𨪜𨪜秦旭飛笑嘻嘻的往她手中塞了一樣物事,然後道,「有它在,誰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𨪜𨪜伊然有些疑惑的打開手中的東西,卻發現是一份讓她代為打理一切的聖旨。

    𨪜𨪜驚異的看向他,他卻回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才剛一天,接下來恐怕會更難應付。實在不行的時候,就把這個拿出來!」

    𨪜𨪜「得了吧!」她將聖旨塞回他的手中,頗為不屑一顧,「現在大家都把我當成奸妃了,若是再拿出這個,讓我怎麼解釋傷情危重的皇上會寫出這樣一份聖旨。到時候給我安上一個逼宮的罪名,腦袋就不保了!」

    𨪜𨪜「有寧致遠啊!」他依舊笑嘻嘻的說,再次把聖旨塞回她的手中,「有人證。」

    𨪜𨪜伊然下意識的接了過來,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啪」的又扔回給他,彷彿那是什麼燙手山芋,「更糟!如果有賊心的人說,寧太醫與我……」

    𨪜𨪜她說不出口,他這樣看著她,讓她怎麼說得出口!

    𨪜𨪜「與你什麼?」他笑得很純真,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𨪜𨪜「與我……」啊,她還是說不出口!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卻總是要這樣欺負她,看她窘迫的樣子,可恨啊可恨!

    𨪜𨪜一咬牙,她跺了跺腳道,「到時候安上一個寧太醫與伊婕妤私下有染,有違宮規。假傳聖旨,逼宮奪位!這可就不是我腦袋的問題了,是誅九族的大罪!」

    𨪜𨪜秦旭飛卻認真的點頭道,「這就是朕想要的結果!」

    𨪜𨪜說著,再次重重的把那份聖旨塞回她的手中,握緊!

    𨪜𨪜「啊?!」她張大了嘴巴,又驚又怒的看著他。

    𨪜𨪜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質問

    𨪜𨪜「換種說法,朕希望亂,越亂越好!」握住她的手,秦旭飛輕聲說道,再次換來她的側目。

    𨪜𨪜這個男人,真是……

    𨪜𨪜別人當皇帝,無不希望自己的江山能夠固若金湯,最好一百年一千年不變,他卻希望越亂越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到底是她太單純了,還是他瘋了?

    𨪜𨪜「不明白?」他挑了挑眉,將她拉近了一些,壓低聲音繼續道,「棋局縱然是亂的,身外之人看起來卻愈發明朗了,不是嗎?」

    𨪜𨪜她皺了皺眉,「可皇上當真是局外人嗎?」

    𨪜𨪜「朕如今,難道不是嗎?」他不答反問,指了指自己包紮著的手臂,「朕這番苦心,便是要做一個局外之人。而這趟渾水,也注定由朕來攪亂,你來趟!」

    𨪜𨪜伊然看著他炯炯的目光,遲疑了一下,「皇上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𨪜𨪜「朕雖為天子,卻也明白只能掌控過程,結果,無論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卻也都是不能把握的。」他有些含糊其辭。

    𨪜𨪜「皇上不是從不做無把握之事嗎?」她笑,怎麼變得如此之快。

    𨪜𨪜秦旭飛也笑,「吃一塹長一智。有些時候,人無論怎麼算,都敵不過天意的!朕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將所有的可能性都算進去,增大成功的幾率。」

    𨪜𨪜不容易啊!伊然在心底感慨。身為一個古人,而且是有著這樣極高身份的古人,卻能對自己,對事情有著這樣清晰的認知。不得不說,伊然是很佩服他的。

    𨪜𨪜抬眼,凝眸。

    𨪜𨪜這個男人,這個聰明絕頂而又冷靜自持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她是該驕傲的,卻又驕傲不起來。畢竟,眼前的形勢,容不得她樂觀。

    𨪜𨪜秦旭飛回望她,凌厲的眸子中此刻是滿滿的信任和柔情。伊然心中一軟,便覺得為他做這一切,也是值得的了。

    𨪜𨪜「淑妃娘娘駕到!」通報的聲音驚醒了目光交織的二人。

    𨪜𨪜伊然收回目光苦笑了一下,秦旭飛則挑了挑眉,示意她手中的聖旨,然後重新躺回了床上,蓋好被子。

    𨪜𨪜長長歎了口氣,她將聖旨塞入袖中,能不用的時候,盡量還是避免了吧!

    𨪜𨪜~~~~~~~~~~~~~~~~~~~~~~~~~~~~~~~~~~~~~~~~~~~~~~~~~~~~~~~~~~~~~~~~~~~~~~~~~~~~~~~~~~~~~~~~~~~~~~~~~~~~~~~~今日的淑妃和昨天又有些不同。依舊是笑意盈盈,依舊是和善滿面,卻多了幾分說不明的意味。

    𨪜𨪜伊然見不止是她以人,而是眾人簇擁著而來,心內頓時明白了幾分。

    𨪜𨪜「姐姐這是?」裝糊塗,她也會。

    𨪜𨪜「妹妹。」淑妃笑了起來,一貫溫文含蓄的樣子,稍稍一揚手,那些簇擁著她的朝臣便停了下來,只是個個都把刀子一般的目光看向伊然。

    𨪜𨪜伊然權當沒看見,只是含著淺笑看著面前的淑妃,怎麼,搬來群臣做靠山了嗎?

    𨪜𨪜歎了口氣,淑妃道,「妹妹,這幾日,辛苦你了!」

    𨪜𨪜言辭懇切。

    𨪜𨪜只是,伊然這幾日偏偏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詞,已經有些麻木了,心裡反而有些好笑。

    𨪜𨪜「姐姐這話從何談起,伺候皇上,原也是臣妾的本分。」她輕聲答道,不卑不亢。

    𨪜𨪜淑妃點點頭,「今兒一早,太醫便說皇上傷情惡化。我記得,昨兒晚上我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說是睡下了。這才一宿,怎麼就這般嚴重了呢?」

    𨪜𨪜言下之意,是伊然這一夜沒有看護好,皇帝的傷情才會惡化。

    𨪜𨪜伊然在心底冷哼一聲,你記得?你昨兒連秦旭飛一根毛都沒看見,你記得個P!這潑污水的本事,倒是比太后要高明了許多。

    𨪜𨪜只不過,你淑妃淡定的偽裝到現在,就是為了這麼點事嗎?對你又有什麼好處?這點,伊然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去細想。

    𨪜𨪜「姐姐昨兒來的時候,皇上已然睡下了,半夜裡也沒見什麼不好。伊然一宿沒敢沉睡,直到今晨寧太醫前來換藥,號脈的時候方說皇上的情勢不大樂觀。」她說的盡量含蓄了一些,才不像那個寧致遠,那麼誇張。

    𨪜𨪜停頓了一下,看到群臣明顯質疑的目光,接著說道,「皇上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寧太醫吩咐,皇上需要靜養,最好盡量少見人。後來皇上傳旨下來,三日內不見任何人。」

    𨪜𨪜三天,三天的時間應該夠看清棋局了吧。她自己給了個時間,希望盡量可以拖延些日子。

    𨪜𨪜「三天?」領頭叫起來的是那個方碰了一鼻子灰的陳大人,「三天朝中會積壓多少大事要處理,你一介女流之輩知道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見皇上?我們都很擔心皇上的龍體!」

    𨪜𨪜「龍體?」伊然冷冷一笑,「難道陳大人認為,處理朝政比皇上的龍體還要重要?現如今皇上需要靜養,你們都是朝中重臣,不但不分憂解勞,反而在此吵吵嚷嚷,妨礙皇上靜養,這就是你們的忠心,這就是你們的報國?!」

    𨪜𨪜言詞犀利,擲地有聲。一席話說的眾人都緘默了下來。

    𨪜𨪜淑妃見此情況,便上前一步柔聲道,「妹妹,大人們也只是關心皇上的安危。雖然太醫有吩咐,可這朝中有些事還是需要皇上親自定奪,本宮與妹妹都是女子,對這些事不太懂得。大人們心憂百姓,可以理解的。」

    𨪜𨪜「便是照料皇上,淑妃娘娘也比伊婕妤你尊貴的多,為何淑妃娘娘不能入帳!」這一次,將矛頭轉了過來,談起身份尊卑來了。

    𨪜𨪜唇角挑起一絲冷冷的笑意,伊然抬眼看向那個說話的大臣,眼神說不出的冰冷。

    𨪜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𨪜𨪜這點小問題,還難不倒她!



解圍

    𨪜𨪜伊然立於原地不動,只是淡淡的掃向那個開口質疑她的大臣,冷笑道,「大人此言差矣,難道照料皇上不是妾等的本分?還要分身份尊卑才可以為皇上鞍前馬後嗎?那麼依大人的意思,天下百姓皆因身份不夠尊貴,便不配為皇上效命?」

    𨪜𨪜她淺笑著說,卻將那人問的啞口無言。

    𨪜𨪜「……」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女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犀利?

    𨪜𨪜「妹妹,大人們不是這個意思。」淑妃一手輕輕搭上她的手,聲音軟軟的,「大人們也是覺得你這兩日太辛苦了。既然同是皇上的妃子,本宮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與妹妹同為皇上效勞。」

    𨪜𨪜果然是來者不善。

    𨪜𨪜伊然思忖著該如何拒絕,畢竟,她的話在情在理,如果說皇上指名要她伺候,恐怕只會引起更大的紛爭,說她恃寵而驕吧!

    𨪜𨪜「各位大人齊聚於此,難道有什麼要事嗎?」正猶豫的時候,一個聲音替她解了圍。

    𨪜𨪜抬頭看去,伊蘭城領著幾個人從人群外走了進來,一臉肅容。

    𨪜𨪜「伊大人……」所有的人紛紛作禮。

    𨪜𨪜畢竟是官高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他是丞相。

    𨪜𨪜雖然看到他,伊然也並不敢鬆一口氣,在自己的心裡,從沒有把他當做自己的父親,而在他的心裡,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有多重的份量。

    𨪜𨪜打起精神頷首道,「伊大人!」

    𨪜𨪜伊蘭城繃著臉走到她的面前,突然一轉身,背對著她,面向群臣,「諸位大人,今晨寧太醫已經吩咐過不得***擾皇上。如今,眾位聚集在這裡,是要打擾皇上的休養,還是意有所圖?」

    𨪜𨪜他說話毫不客氣,讓所有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變。潛台詞分明就是,此刻站在這裡叫囂著要見皇上的,都是心有所圖要造反的。

    𨪜𨪜「丞相此言差矣,難道我等關心皇上的安危,竟然成了有所圖嗎?」一個人立刻站出來反對,「何況,皇上的龍體本就關係到社稷,昨兒皇上回來還是精神抖擻的,今兒一早太醫說傷情惡化,怎能不讓臣等憂心如焚!」

    𨪜𨪜「憂心,難道老夫就不憂心了嗎?」伊蘭城反駁道,「但是你們這樣吵吵鬧鬧,圍聚在皇上的營帳前,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如今身在外,既不能為皇上分憂解勞,又不能安邦定國,只會聚在這裡滋事,即便皇上現在醒了,這樣如何有臉面對吾皇?」

    𨪜𨪜他字字鏗鏘,若不是伊然瞭解他,當真以為他是一等一的忠臣大好人了!

    𨪜𨪜伊蘭城在朝中的勢力到底有多大,伊然不知道,但是她卻看到所有的人在他的訓斥下不敢再出言反駁。

    𨪜𨪜「伊丞相與諸位大人都一樣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著想,不過,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淑妃站出一步,一副從中調和的樣子,「不如本宮做個見證。現如今皇上龍體違和,伊婕妤照顧了這兩日也很是辛苦,不若讓本宮代為照顧皇上幾日。一來,妹妹可以休息;二來,大人們也可以寬心。如何?」

    𨪜𨪜她的話在情在理,群臣們紛紛點頭應是。

    𨪜𨪜漫說伊然找不到一個好的理由回絕,便是伊蘭城,也無話可說。探尋的目光看向伊然,卻見她眉頭深鎖,緊盯著淑妃。

    𨪜𨪜難道此刻便要把那聖旨拿出來嗎?她在想這個問題。

    𨪜𨪜但是,她恐怕拿出來只會引起更大的軒然大波。

    𨪜𨪜試想,秦旭飛的傷情被渲染的如此嚴重,又怎會這般清晰的思路,有力氣執筆去寫什麼聖旨。

    𨪜𨪜既然有這樣的精神,因何不能見任何人。

    𨪜𨪜既然有力氣寫聖旨,為何不能給句話?

    𨪜𨪜秦旭飛說,他想要看到亂,更想看到亂後的棋局。只是……這樣的渾水,她趟得起嗎?

    𨪜𨪜手,下意識握緊了袖中的聖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拿出來。

    𨪜𨪜而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淑妃的眼神,更是有三分挑釁的味道。

    𨪜𨪜她的心弦繃緊了,袖中的手微微一動,便要將那聖旨抽出來。

    𨪜𨪜「皇上的傷情,除了下官,便是伊婕妤最清楚,自然是由她照料最合適不過!」就在伊然幾乎要把聖旨掏出來的那一刻,終於有一個聲音,打破了這難熬的靜謐。

    𨪜𨪜寧致遠手上端了一個瓦罐走了過來,瓦罐裡傳出濃濃的藥味。

    𨪜𨪜「而且,伊婕妤懂得稍許藥理,對於皇上的病情,自然是諸多益處的。」他一邊說著,已經走到了營帳門口。

    𨪜𨪜想了想,又回轉身道,「各位大人的忠心,皇上會明白的。皇上是一代明君,誰做過什麼,幫皇上分憂了什麼,吾皇心裡都清楚。下官一定全力而為,治好皇上!」

    𨪜𨪜然後又看向淑妃,「淑妃娘娘也請寬心,這裡有伊婕妤照顧,娘娘為皇上主持後宮也是另一種辛勞。」

    𨪜𨪜說完,頷首示意,掀開帳簾閃身進去了。

    𨪜𨪜見此情形,那些蜂擁而來的大臣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各自悻悻的散去。

    𨪜𨪜有時候人潮就是這樣,聚的快,散的也快。從古至今都有這個毛病,扎堆兒!幹什麼都愛扎堆兒!

    𨪜𨪜伊然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伊蘭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使了個什麼眼色,只可惜她沒明白什麼意思,也懶得去揣摩。

    𨪜𨪜轉頭看到淑妃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轉身也走了。

    𨪜𨪜這情形讓伊然有些糊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是具體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太上來。只覺得淑妃這樣氣勢洶洶而來,又走得有點太輕易了。

    𨪜𨪜怪,總之是怪異!

    𨪜𨪜算了,還是先進營帳吧,寧致遠應該在給秦旭飛換藥了。



意外

    𨪜𨪜營帳內,秦旭飛坐在床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經盡數褪去。

    𨪜𨪜他的身材真是不錯!伊然很有點佩服自己,在這個時候,映入腦中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個。

    𨪜𨪜健碩的身材卻沒有那種糾結的肌肉。她一向不喜歡肌肉男,而秦旭飛也不屬於那種單薄的人,所謂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用在他身上,居然也再合適不過了。

    𨪜𨪜但是,當伊然將目光轉到寧致遠正在上藥的手臂上時,原本柔和的眸子頓時張大了,透著不可置信的驚訝,三兩步走到床前,伸手指著他胳膊上的傷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𨪜𨪜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憤怒,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就連伸出的手指都是在輕顫的。

    𨪜𨪜秦旭飛淡定的看著她,臉上很是平靜,卻並沒有開口解惑。

    𨪜𨪜倒是忙碌著的寧致遠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也是淡淡然的樣子,扔下一句,「皇上上次為了救婕妤,將手臂拉傷了。原不應該再用力過度,這一次偏巧受傷的又是這只胳膊,所以就嚴重了一些。」

    𨪜𨪜說完,他低下頭繼續撒藥粉。

    𨪜𨪜伊然怔忪了一瞬,接著眼眶就熱了起來。

    𨪜𨪜她伸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緩步走到他的面前,只這三兩步的距離,她的步子卻很慢很慢,腳步也格外的沉重。

    𨪜𨪜輕輕捧起他一隻手,伊然將臉頰貼了上去,一時間覺得有千言萬語要說,卻都哽在喉頭。

    𨪜𨪜凝噎了半天,最後輕聲道,「真傻!」

    𨪜𨪜秦旭飛溫柔的看著她笑,被她捧住的手輕輕翻轉,摩挲著她的臉頰道,「外面的人都打發走了?」

    𨪜𨪜「嗯。」她淡淡的應著,方纔的怒氣都消失不見了,只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𨪜𨪜寧致遠將紗布重新纏繞上去,伊然這才起身,匍匐在他的身側,專注的看著寧致遠手上的動作。

    𨪜𨪜「微臣告退。」打好結,寧致遠收拾了東西欠欠身子。

    𨪜𨪜秦旭飛收回手臂道,「這兩日,你哪裡也不要去,必要的時候,幫伊婕妤解困。」

    𨪜𨪜「臣,遵旨!」他應聲退下。

    𨪜𨪜伊然還是沒有動,趴在床前抬頭看他,那表情,儼然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貓。

    𨪜𨪜忍不住笑,秦旭飛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樣,柔聲道,「做什麼這個樣子看朕,不是還活生生的在你面前,又沒死……」

    𨪜𨪜那個字還沒出口,就被伊然狠狠的一瞪,給瞪回肚子裡去了。

    𨪜𨪜唉,這女人溫柔起來像只小貓,彪悍起來,像只野貓!

    𨪜𨪜他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沒什麼,過幾日便好了!以前學武,比這受傷還要嚴重一些。」

    𨪜𨪜抽了抽鼻子,伊然起身坐在他的身側,然後輕輕哼了一聲,「不知道愛惜自己的人,不值得同情!」

    𨪜𨪜秦旭飛笑歎一聲,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張頗為褶皺的紙,輕輕展開,上面似乎有些墨跡,不知道寫了什麼。

    𨪜𨪜他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到最後,竟然擰成一個疙瘩。

    𨪜𨪜伊然不知道什麼事,也不敢開口發問,就這樣默默的看著他,然後有些狐疑的看向他手中的字條。

    𨪜𨪜誰給他的?又寫了些什麼?

    𨪜𨪜將紙條攥緊在拳頭裡,揉皺成了一團。

    𨪜𨪜他抬眼,才看到伊然那好奇探尋的目光,於是幽幽的吐了口氣,捏了捏她的鼻頭道,「終究是捨不得你趟這趟渾水啊!明日便可宣稱朕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五日內,啟程回京!」

    𨪜𨪜「啊?!」這轉變也來得太快了吧!

    𨪜𨪜伊然措手不及,愣在那裡。都說女人翻臉跟翻書一樣,照她看來,秦旭飛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𨪜𨪜斟酌了一下,秦旭飛拉近她,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朝中有變,朕要回去了!」

    𨪜𨪜唯一的念頭竄入伊然的腦海中,她下意識脫口而出,「賀家叛亂了?」

    𨪜𨪜他們……真的動手了嗎?

    𨪜𨪜如果真的動手了,秦夜翔坐鎮,壓制的住嗎?對了,還有路戰,路戰呢?

    𨪜𨪜她覺得腦子裡一團混亂,只是不知這秦旭飛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此紛亂的時局,他居然還要再亂一點。

    𨪜𨪜秦旭飛卻搖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不是!是路戰。」

    𨪜𨪜「啊?路大將軍?!」她詫異了,這是絕對在意料之外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在秦旭飛的意料之中。

    𨪜𨪜「路戰領兵圍住了慈寧宮,與賀家的禁衛軍對峙。這次,恐怕夜翔壓制不住的。」他神色間有些憂慮,伊然揣測,這恐怕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𨪜𨪜「可是,路將軍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提的要求,皇上都已經滿足了。而且,他並沒有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鶯菲的死和太后有關啊!」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路鶯菲的死。

    𨪜𨪜但他並沒有足夠的證據去指證太后,而這樣興兵圍下慈寧宮,算是以下犯上的。怎麼可以這麼衝動呢?

    𨪜𨪜雖然她與路戰只有數面之緣,卻也覺得他不是這般衝動的人啊!

    𨪜𨪜「這個路戰啊!」秦旭飛搖了搖頭,「原本將他安排留下,是為了在關鍵的時刻對抗賀家的叛亂,沒想到,他倒先按捺不住了!」

    𨪜𨪜「但是,整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伊然忍不住說出心底的疑惑,「先是皇上遇襲,西陲國也參與進來。賀家不但沒有風吹草動,反而是路大將軍先發制人。這一切完全超出了皇上的預計,簡直是有人分明知道這一切,故意安排的……」

    𨪜𨪜沒有再說下去,她也沒什麼把握。

    𨪜𨪜秦旭飛點頭,「沒錯!這裡面,確實——大有文章!」



宮外

    𨪜𨪜翌日,寧致遠一早來換藥的時候,秦旭飛如此交代了一番,於是,口舌又變了。

    𨪜𨪜伊然發現,這世界上什麼東西都沒嘴巴最不靠譜,上下嘴皮子一碰,黃的黑的全隨你掰哧,至於是真是假,還需要去驗證。你若信了,那就全是真的。

    𨪜𨪜所以無論這些大臣們信還是不信,誰也不敢來找他們的頂頭上司查證,官差不想要啦?銀子不想拿了?老婆不想娶了?腦袋不想頂啦?

    𨪜𨪜總之,秦旭飛的身體是一天天「飛速」好轉起來,而這種好轉的跡象對這些大臣們來說,到底是件好事。也無所謂皇上的身體因何恢復得這麼快了!

    𨪜𨪜到了第三日,秦旭飛便下令拔營回京。群臣們無不樂呵的山呼萬歲!

    𨪜𨪜伊然看著那些人雀躍的神情,十分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𨪜𨪜本來嘛!大冷天跑到這裡打獵,這些養尊處優的人會吃得消才奇怪。這樣的天氣,對於這樣的一群人來說,最好的消遣莫過於三五個狐朋聚在一起,吃吃熱酒,抱抱嬌娘,聽個小曲,上個小床!

    𨪜𨪜如今要回朝了,眼看幸福的日子又要回歸了,自然是分外開心的。

    𨪜𨪜開心的除了這些國之棟樑,還有一些女眷。

    𨪜𨪜其實這一次出來,女眷的人數並不是很多,但是終歸是需要一些服侍人的宮女之類,算下來也是不小的數目了。

    𨪜𨪜此刻,她們雖然還算平靜矜持,卻也難掩臉上的欣喜之色。

    𨪜𨪜在這群人中間,伊然看到淑妃正在端莊得體的操持大局,偶爾掃過一眼看到她,也是客氣的笑笑,伊然總覺得,她那笑容裡有太多說不明的意味。

    𨪜𨪜唉,宮廷果然是個大染缸,呆久了,連自己的想法也開始多起來。人就是跟你問聲好,你都得琢磨她是不是偷了你倆棗,才那麼心虛!

    𨪜𨪜回去的隊伍照舊是浩浩蕩蕩,只不過比來的時候終究是短了一些。在樹林裡遇襲的那些侍衛,屍體都被就地掩埋了。

    𨪜𨪜當真是豎著來,橫著也回不去了。

    𨪜𨪜坐在皇輦上的伊然挑起馬車窗簾往外看去,紮營外的其他地方,依舊是白皚皚的一片,路過這裡的人,誰又能想到,在這一片純淨的素白之中,曾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𨪜𨪜歎了口氣放下車簾,斜靠著軟墊漸漸就有些睏意了。

    𨪜𨪜這些日子即便只是做做樣子,也要陪在秦旭飛的身邊,隨時準備應戰。精神一直處於極為緊繃的狀態,此刻總算放鬆一些,頓時覺得全身上下每根骨頭都是酸痛的。

    𨪜𨪜「困了?」看著他打哈欠的樣子,秦旭飛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以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當作枕頭,讓她靠的舒服一些。

    𨪜𨪜「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毫不客氣的以他的大腿當床,手臂當枕。伺候了他這麼多天,偶爾讓他照顧下自己也沒什麼吧。

    𨪜𨪜「睡吧!」他輕聲道,聲音有些魅惑的力量。

    𨪜𨪜她點頭,眼皮已經撐不住的粘到了一起——困,困啊!

    𨪜𨪜秦旭飛低頭,看著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伊然,原本水潤的眼睛此刻緊緊的閉著,深色的黑眼圈昭顯著她近日的辛苦。

    𨪜𨪜有些心疼的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拔了髮簪,讓她更舒服一些。

    𨪜𨪜一頭烏黑的秀髮頓時傾瀉下來,微微捲曲得俏皮可愛。

    𨪜𨪜她嚶嚀了一聲轉了個身,秦旭飛不自覺勾起了唇角,將她往裡挪了挪,合上眼,也睡了!

    𨪜𨪜~~~~~~~~~~~~~~~~~~~~~~~~~~~~~~~~~~~~~~~~~~~~~~~~~~~~~~~~~~~~~~~~~~~~~~~~~~~~~~~~~~~~~~~~~~~~~~~~~~~~~~~~

    𨪜𨪜伊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居然不再晃動,看來,是停了下來。

    𨪜𨪜張開眼,卻看到秦旭飛的臉色有些陰沉,外面嘈雜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裡。

    𨪜𨪜「為了皇上的安全,還是請先移駕將軍府!」不知是何人,聲音很大,但是聽在伊然的耳朵裡,卻覺得格外驚詫,更不要提秦旭飛的想法了。

    𨪜𨪜下意識的看過去,果然,秦旭飛的臉更黑了。

    𨪜𨪜「放肆!皇上擺駕回宮,爾等在此做攔,是要造反嗎?」居然是伊蘭城的聲音。

    𨪜𨪜想來也是,他是丞相,此刻不出面,還有誰出面。

    𨪜𨪜「丞相大人,非路戰以下犯上,只是太后身為後宮之首,不以身作則,反興波助瀾,害死小女。無論如何,這仇是一定要報的!」路戰的聲音。

    𨪜𨪜伊然的心跳驟然加快,路戰明知道皇上回來了,還這樣,不是造反也是死罪了!怎麼就這麼大膽!

    𨪜𨪜原先只覺得他狂妄,而今未免太囂張了一些。即便是手握重兵,可這裡是京城,不是他的邊疆,他怎敢?

    𨪜𨪜可……為什麼?臨行前還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麼激烈了!

    𨪜𨪜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秦旭飛一眼,卻見他緊抿著薄唇,勾出一絲剛毅的線條。

    𨪜𨪜「路將軍,馬車裡可是皇上,你這般犯上,該當何罪!」伊蘭城厲聲呵斥。

    𨪜𨪜伊然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快。犯上,作亂!若是此刻,他真就反了,秦旭飛該如何應變?這區區的幾隊禁衛軍,能夠抵擋路戰訓練有素的士兵嗎?

    𨪜𨪜這時,秦旭飛緩緩坐直起身子,伊然便也就勢坐了起來,緊張的看著他。

    𨪜𨪜耳朵豎起聆聽著外面的動靜,想掀開簾子看個究竟,卻又不敢動,真是難熬!

    𨪜𨪜「請皇上給臣一個公道,臣甘願受罰!」突然是請罪的聲音,接著便是轟隆隆一片跪地之聲。

    𨪜𨪜還來不及反應,簾子一掀,秦旭飛已然站了出去,伊然頓時覺得,整個馬車裡都空蕩蕩的。

    𨪜𨪜只有沉沉的空氣傾軋下來!



疑惑

    𨪜𨪜「路戰,你可知罪!」秦旭飛的聲音,隱隱含著怒氣。

    𨪜𨪜「臣有罪,太后更是死罪!」路戰毫不示弱,「治臣之罪,理應先治太后之罪!」

    𨪜𨪜外面死一般的寂靜,隱隱約約只有風的聲音。

    𨪜𨪜這種靜謐讓人的心裡都沉甸甸的,只覺得胸口有一口氣吐不出來,悶得難受。

    𨪜𨪜沒有人敢插話,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𨪜𨪜一個是手握重權的大將軍,一個是當朝天子,得罪誰,都吃罪不起。這個時候,最好的自保方式便是沉默。

    𨪜𨪜良久,秦旭飛開口道,「你說太后有罪,可有真憑實據?」

    𨪜𨪜「臣若有,皇上會公平治罪嗎?」他膽大的反問道。

    𨪜𨪜伊然幾乎能聽到外面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𨪜𨪜「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太后乎!」秦旭飛冷冷的拋下這句話,聲音比這風雪天還要冰寒。

    𨪜𨪜然而路戰卻激動了起來,「有皇上此言,眾臣作證,路戰領罪,為皇上讓行!」

    𨪜𨪜接著,便聽到呼啦啦一片起身的盔甲聲。

    𨪜𨪜伊然看不到外面,依稀猜測應該是攔了不少身穿盔甲的兵士。

    𨪜𨪜「起駕!」冷冰冰的兩個字,接著伊然覺得一陣寒風吹過,秦旭飛掀了簾子又坐了進來。

    𨪜𨪜轎簾落下的一瞬間,伊然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一片,頓時感到頭皮都發麻了。

    𨪜𨪜簡直是生死一瞬!如果方纔,真的起兵造反,勝算又有幾成?可是,若路戰真有此心,又為何會甘願領罪讓路,而不是就勢造反篡位呢?

    𨪜𨪜她有些迷茫,有些糊塗,還有些心慌。

    𨪜𨪜手心裡探入一隻冰冷的手,她驚醒回神,卻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而秦旭飛握住了他的手,緊緊的閉上眼睛,眉頭深鎖。

    𨪜𨪜~~~~~~~~~~~~~~~~~~~~~~~~~~~~~~~~~~~~~~~~~~~~~~~~~~~~~~~~~~~~~~~~~~~~~~~~~~~~~~~~~~~~~~~~~~~~~~~~~~~~~~~~

    𨪜𨪜夜,龍澤宮。

    𨪜𨪜時隔十數日,再次回到這裡,伊然居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𨪜𨪜秦旭飛在御書房,她不知道情況如何,只知所有的大臣都在御書房外等候,輪番叫人進去。

    𨪜𨪜誰也不知道皇上跟誰談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

    𨪜𨪜小綠見到她,又哭了一會兒。

    𨪜𨪜她心裡著慌,心不在焉的安慰了兩句,著急問她這幾天的事情。

    𨪜𨪜「這幾日你都在宮中,路戰兵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秦旭飛對她說的並不是很多,或許在宮中的人,能更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

    𨪜𨪜孰料,小綠卻也搖搖頭,一臉迷茫的樣子。

    𨪜𨪜她撓了撓頭,對伊然道,「說實話,奴婢真的不太清楚。那日早上還是好好的,到了中午,御膳房給太后送午膳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只讓送到門口,有人送進去。這才知道太后被軟禁了。」

    𨪜𨪜這樣說來,路戰是早有準備,動作叫一個快啊!

    𨪜𨪜不聲不響便將慈寧宮給重重包圍了,只是那些禁衛軍為什麼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𨪜𨪜心內疑惑,卻又聽小綠繼續說道,「後來賀大人也派了人來,只是我們這些小宮女躲著都來不及了,誰還敢巴巴的跑過去看。就這樣僵持了幾日,然後……主子您和皇上就回來了。」

    𨪜𨪜也不知是她說的比較簡單,還是她只知道這些。

    𨪜𨪜伊然總覺得其中少了些什麼,彷彿漏掉了一些最重要的。

    𨪜𨪜可是,到底是什麼呢?

    𨪜𨪜她沉默著思忖了一下,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好好的細想了一遍,卻也沒想出什麼,眉頭越鎖越深,只覺得腦袋有些漲漲的發痛。

    𨪜𨪜「主子,您是不是沒吃東西呢,要不給您弄點兒吃的?」小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道,接著又嘀咕道,「太后被軟禁的這些日子也一定不好過,回頭想想,當初她那樣待您,如今也算是報……」

    𨪜𨪜最後那個字吞了下去,見伊然沒什麼反應,便推了推她,「主子……您剛回來,別太勞神了!凡事有皇上在呢!」

    𨪜𨪜被她這樣一推,伊然回過神來,是啊,不知道秦旭飛此刻吃東西了沒有。而且有這麼多的事情要處理,一回來就不能歇著,還有他的傷……

    𨪜𨪜想到這些,心裡就很煩亂,複雜的要命!

    𨪜𨪜小綠見她沒有應聲,便接著道,「說起來,成親王也真是辛苦,這幾天路大將軍和賀大人對峙,他一直從中調停。」

    𨪜𨪜一邊泡著茶,她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如今皇上回來,一切都可以有解決的辦法了。其實這樣一看,還是皇上有魄力,一回來就把那些人都鎮住了。主子不知道,成親王可是連著調停了好幾日,光跑將軍府就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呢!結果,還不是沒用……」

    𨪜𨪜她絮絮叨叨著,還是免不了八卦的性子。

    𨪜𨪜伊然卻腦中靈光一閃,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把拉住她的手,「小綠,去探探御書房的情況怎麼樣了,快!」

    𨪜𨪜「啊?」她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什麼?」

    𨪜𨪜「快去!」伊然推著她催促,「如果皇上不太忙了,就告訴他,我有要事要見他。」

    𨪜𨪜「哦哦……」剛剛反應過來,她連連點頭,小跑著出了門。

    𨪜𨪜屋內,伊然托著腮再次陷入沉思,心裡有些沉甸甸的。如果她猜測的沒錯,那麼這件事,就太可怕了一點。



夜翔

    𨪜𨪜等了許久,小綠卻都沒有回來,外面的天色愈發深沉了。

    𨪜𨪜伊然幾次走到門外張望,卻沒有等到要等的人。

    𨪜𨪜仰頭望去,才發現原來夜深沉到了極致並不是墨黑,還是一種近乎於深藍的顏色,讓人有希冀,卻又壓抑。

    𨪜𨪜可能因為最近的事,在迴廊上的宮女都少了很多,即便偶爾匆匆而過幾個人,也是靜悄悄的,連竊竊私語都沒有。

    𨪜𨪜空氣中浮動著一絲壓抑的味道,讓人的心裡都沉沉的。

    𨪜𨪜不知第幾次出門探望,迴廊盡頭的轉角處卻依然是空蕩蕩的,心裡也覺得空蕩蕩的沒個著落。

    𨪜𨪜長長的歎口氣,回到房中,發現燭火已經很微弱了。淡黃色的火苗晃了晃,屋子裡頓時陰暗的閃了一下。

    𨪜𨪜人心浮躁啊!她搖搖頭,拔出頭上的髮簪撥了撥燈芯,落下幾滴蠟油,屋子便又明亮了一些。

    𨪜𨪜唉,經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彷彿宮裡的人都沒心思做事了,理說龍澤宮裡應當是宮燈明晃的。算了,也怪不得他們。

    𨪜𨪜坐下來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卻失了喝的興趣,看著茶水漸漸轉涼,困意也席捲而來。

    𨪜𨪜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心裡存著事也不敢睡,一手撐著下巴,漸漸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𨪜𨪜「在等人?」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人在跟她說話。

    𨪜𨪜她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嗯!」

    𨪜𨪜「別等了,今晚他不會回來了。」那聲音接著說道。

    𨪜𨪜「嗯。」她還是這樣應了一聲。

    𨪜𨪜眉頭皺了皺,有人嗎?還是幻覺?亦或是,自己在跟自己的潛意識對話?

    𨪜𨪜眼皮彷彿有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掙扎了很久,卻越來越累,似乎全身的力氣都用完了一般。

    𨪜𨪜「你……果然聰明。」那人說著,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撥起散落的髮絲。

    𨪜𨪜那冰涼的觸感如此真實,她心中大駭,一個激靈終於從這種半睡半醒的夢魘中掙脫,張大了眼睛。

    𨪜𨪜「你——!」她瞪大了雙眼,看著面前的那張臉孔,渾身大汗淋漓。

    𨪜𨪜秦夜翔看著她,無謂的笑了笑,轉身坐在她的身側,「我在御書房外,見到了你的那個丫頭。只是……皇兄此刻恐怕沒有空來見你。」

    𨪜𨪜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伊然喘了口氣看著他,「王爺何以在此?」

    𨪜𨪜心口跳得很快,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茶水已經涼透,一口灌了下去,試圖平複雜亂的心情。

    𨪜𨪜「來看看。」他淡淡的說,「此趟出行,可曾有什麼收穫?」

    𨪜𨪜「王爺一直與皇上互通有無,有任何風吹草動,又怎會逃脫王爺的法眼!」她淡淡的回應。

    𨪜𨪜他一手輕叩桌面,沉聲道,「你想對皇兄說什麼?不妨讓本王代為轉告?」

    𨪜𨪜伊然愣了一下,旋即搖頭道,「不是什麼急事,沒關係!」

    𨪜𨪜「哦?」秦夜翔輕聲質疑,「可是,方纔你那個丫頭可是說有要緊事,很急很急呢。」

    𨪜𨪜這個小綠,伊然在心中哀歎,少交代她一句都不行,應該見到秦旭飛以後才說這些話,怎麼就告訴了秦夜翔呢!

    𨪜𨪜乾笑兩聲道,「想必是小綠會錯了意,我……只是擔心皇上太過操勞。畢竟……王爺也知道,皇上受傷初癒,不能太過辛苦!」

    𨪜𨪜「是麼?」他挑起眉,略帶懷疑的目光看向她,「可是,現下的情勢,恐怕給不了皇兄幾日休息的時間,只怕稍息片刻都很難。」

    𨪜𨪜「為什麼?」伊然忍不住道,「路大將軍已經妥協了不是嗎?起碼肯讓皇上出面來主持這件事了,就有了迴旋的餘地。」

    𨪜𨪜秦夜翔卻笑了起來,那笑容有些太詭異,讓她心中突然就忐忑了。

    𨪜𨪜少頃,他收了笑,看著她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道,「你猜,為什麼皇上回來以後忙到現在?而又為什麼……到現在皇上只見了路戰一個人,其它大臣都候在門外,未曾得以召見?」

    𨪜𨪜伊然愣了愣,她回來以後便待在龍澤宮,外面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𨪜𨪜至於御書房,也沒有人傳信過來,她便一直沉默著,也以為秦旭飛在不停的召見大臣,安排事宜。

    𨪜𨪜可是……從回來到現在,起碼也過了三個時辰了,卻只見了路戰一個人。

    𨪜𨪜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那些經過連日奔波的大臣,守在寒冷的御書房門外焦灼而煩躁的神態。

    𨪜𨪜只是……為什麼?

    𨪜𨪜看到她疑惑的目光,他又笑了起來,只是這一次,笑容裡有幾分得意的成分。就彷彿孩子炫寶一般,「因為……」

    𨪜𨪜他故意拖長了音,成功的看到伊然睜大的眸子裡裝滿了迷茫。

    𨪜𨪜「他殺了太后!」他的聲音低得很,卻恰恰被夜風吹入了耳朵,傾身靠近她,很惡劣的再補充了一句,「太后死了!」

    𨪜𨪜如果不是緊盯著他的唇瓣,看到那兩片唇分明在動,伊然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了。

    𨪜𨪜伊然已經石化在那裡,整個人都僵掉了!

    𨪜𨪜無論如何,這個答案絕對是她沒有想到的!

    𨪜𨪜她也有曾懷疑過,路戰為何圍了慈寧宮幾日卻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將太后軟禁了起來。

    𨪜𨪜如果他已毅然決然將自己置於這種境地,又為何要等秦旭飛回來做一個定奪?

    𨪜𨪜但是,無論她怎麼想,也沒有想到過路戰會先下手為強,直接殺了太后!

    𨪜𨪜這……這……

    𨪜𨪜不是說她想不到,或許說是她壓根兒不敢往這方面去想吧!

    𨪜𨪜太后死了?

    𨪜𨪜太后死了!

    𨪜𨪜太后死了……

    𨪜𨪜她呆坐著,腦中反反覆覆只有這四個字,懵掉了!



玄機

    𨪜𨪜伊然的反應倒在秦夜翔的意料之中,若是她聽了以後沒什麼反應,那才真是奇怪呢。

    𨪜𨪜片刻,外面傳來打更的聲音,伊然卻似忽然醒過神來,看向秦夜翔道,「王爺既然早已知情,為何不早告知皇上,而要讓他回來以後才面對這一切。」

    𨪜𨪜「有區別嗎?」他反問道。

    𨪜𨪜不知是他對這件事已經麻木了,沒有什麼感覺了,還是太早知道這個消息,已經調適好了心態,總之,他的反應太過平淡,神色也太過鎮定,這讓伊然覺得很不習慣。

    𨪜𨪜即便那不是他們親身的母親,卻也叫了這麼多年太后,卻也曾是他們父親的妻子。對於皇家來說,這種親情的觀念當真如此淡薄了嗎?

    𨪜𨪜如果說,親情都可以淡成這樣了,那麼愛情的份量又有多重呢。秦夜翔和秦旭飛之間的兄弟親情,又有幾分是真呢?

    𨪜𨪜一時間,她居然又迷茫了。

    𨪜𨪜秦夜翔並不知道她想了這麼多,只以為她還是對方纔的消息而震驚,於是接著說道,「你是一個聰明的人,不難想到,這件事,這一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利大於弊的。」

    𨪜𨪜他的話讓伊然怔了怔,不由得仔細回味起來。

    𨪜𨪜是,她承認自己是被這個消息所震驚了,而且感情的成分佔了絕大部分。雖然她和太后之間也有些恩怨,但是突然讓她接受太后已經死了的消息還是有些難以承受的。

    𨪜𨪜如果拋開感情不談,站在一個客觀的立場上仔細去分析這件事,她方發覺,這其中,原來隱藏了太多太多,而且,那答案竟然是有些可怕的。

    𨪜𨪜「事實上,路戰之所以會這麼做,不也得益於王爺您的指點嗎?」前思後想,她恢復了鎮定,掃了秦夜翔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

    𨪜𨪜秦夜翔微微一笑,並不否認道,「本王說過,你原是極聰明的,一點就透。」

    𨪜𨪜見他沒有反駁,說明自己猜對了,伊然便接著說下去,「事實上,路將軍一直都對太后心存怨恨,雖然經歷過了扶柩的風波,卻依然難解路將軍喪女之痛。但是礙於皇上,苦於沒有證據,路將軍只能忍。」

    𨪜𨪜她停頓了一下,覺得嗓子有點發乾,而秦夜翔並沒有打斷她的意思,於是她便喝了口冷茶,繼續往下分析。

    𨪜𨪜「而恰恰在這個時候,皇上離京出宮打獵,沒有了皇上的坐鎮,京中無疑是波譎雲詭。如果賀家謀反,皇上安排下的路將軍便可以一舉殲滅反賊。而賀家偏偏沒有任何動靜,這大約是有些出乎皇上的預料的。」回想起那日逆風說宮中沒有任何動靜時,秦旭飛的臉色是有些驚詫的。

    𨪜𨪜秦夜翔只是一徑的笑,他不插話,既不反對,也不點頭。

    𨪜𨪜不過,伊然的心中卻對這個解釋的可信度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𨪜𨪜「然後呢?」見她許久沒有說話,秦夜翔終於忍不住開口督促她繼續說下去,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𨪜𨪜「然後的事,王爺不是比伊然還要清楚的多。」她沒好氣的說,端起桌上的茶壺,卻發現已經空了,頓時有些挫敗的感覺。

    𨪜𨪜秦夜翔見她一臉頹然,笑道,「入夜了就不要喝那麼多的茶,難怪會睡不著。」

    𨪜𨪜「還我……」她一手伸了出來,突然莫名其妙的說道。

    𨪜𨪜「什麼?」秦夜翔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她蔥白的小手在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玲瓏剔透。

    𨪜𨪜「茶葉啊!」她回答的理直氣壯,「上一次從我這裡拿走的茶葉,反正你也用不著。」

    𨪜𨪜「我什麼時候說我用不著了?」秦夜翔驚叫道,他怎麼不記得有說過這樣的話。

    𨪜𨪜伊然哼了一聲,「愛茶之人不嫌茶。當真愛茶,還管什麼睡得著睡不著,喜歡才喝!」

    𨪜𨪜「那如此說來,你也不是愛茶之人。」他搖搖頭,不贊同的看著桌上空了的茶壺,「哪有愛茶之人這麼牛飲的。」

    𨪜𨪜「……」伊然有些無語,悻悻然坐在了凳子上。

    𨪜𨪜秦夜翔卻笑了起來,「好了,不要轉移話題了。你倒說說看,路戰的舉措和本王有什麼聯繫?說對了有賞!」

    𨪜𨪜呃……居然被他看出來了。

    𨪜𨪜她倒真的不想再說下去,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沒把握。正因為太有把握了,所以才不好再往下說,只因為她覺得,那是一個她所不喜歡的真相,那是一個她寧可不懂的玄機。

    𨪜𨪜既然他要聽,她就咬了咬牙接著說下去。他們既然能策劃出如此周全的計劃,她又怕什麼說出來。

    𨪜𨪜「賀家的謀逆之心人盡皆知,但是沒有任何動靜就沒有充分的理由去解決。皇上既然下了狠心,也走出了第一步,斷不可能讓這件事就這樣中止下去。」這也正是她感到不寒而慄的地方,「所以,他們有沒有動靜都已經不重要了。想必,當初路鶯菲身邊那個下手的宮女並沒有死吧?」

    𨪜𨪜看到秦夜翔眼裡透出七分意外三分激賞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真不幸!

    𨪜𨪜「那麼,有了充足的證據,就需要有一個可信的人,去將這件事,這些真相……捅給定時****知道。」發現秦夜翔有些迷糊的眼神,她頓時發現自己一不小心說走了嘴,連忙補充道,「呃……我是說,捅給路將軍知曉!」

    𨪜𨪜秦夜翔點了點頭,「所以你認為,那個人……就是本王?」

    𨪜𨪜「畢竟,沒有人比王爺更方便出入將軍府,也沒有人比王爺更有說服力!」伊然毫不掩飾的說道,「而這一整件事,其實……並不在皇上的意料之外,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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