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無心擁得帝王寵:睡妃》 - 作者:醉雲巔《全書完》

內容簡介:

生肖屬豬,天性嗜睡,樂天知足,心寬無憂
她一生並無大志,只求一方可以安睡的空間,別無他求

誰知一覺醒來竟穿越到了一個莫名的朝代
老天啊睡個覺而已這也礙到您的眼了嗎
沒關係既來之則安之不過是換了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但為什麼總有人要來驚擾她的美夢呢
睡睡床麼被皇帝叫醒了
睡睡樹麼被王爺吵醒了
睡睡柴房居然也能發生個火災
好吧既然如此她就鑽床底下好了看誰還能擾她清夢

這下事態大了滿皇宮雞飛狗跳都在找他們失蹤的睡妃
某女子揉著惺忪睡眼看向旁邊的陌生男子
不會吧這也能找得到?
「哪位?」她問
「刺客!」他答
點點頭,她翻了個身道,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睡覺哦
輕微的鼾聲響起就像一頭熟睡的小豬

[ 本帖最後由 bearlove 於 2011-3-22 08: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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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化

    𨪜𨪜秦夜翔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目光深沉的盯著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又似乎在打量著什麼。

    𨪜𨪜歎了口氣,伊然道,「王爺是在想,伊然知道這麼多,究竟該留下來,還是讓她永遠的閉嘴嗎?」

    𨪜𨪜「不!」出乎意料,秦夜翔很快的否定了,「且莫說皇兄捨不得,便是本王,又怎忍心讓一個如此聰慧又獨特的女子成為可有可無的犧牲品呢。」

    𨪜𨪜「王爺過譽!」她苦笑,「只是,此事既然走到了這一步,皇上如今在御書房的震怒也罷,猶豫也罷,都是做給群臣看,做給天下人看的。但是賀家會就此罷手嗎?這對賀家而言,是一個絕佳的反叛理由!又或者說,皇上正是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給他們一個理由?」

    𨪜𨪜如果有可能,她甚至不想再猜測下去,那只會讓她更加的難過,更加的失落。

    𨪜𨪜秦夜翔卻擺了擺手,「不會。如果說,路戰是反賊,是謀逆,那麼賀家便可以打著這樣的旗幟來清君側,或者說,除昏君。但是……就如你方纔所言,如果有了一個確鑿的證據,如果太后果然是理虧的,那麼,賀家無論有什麼樣的不滿,也只能掖著、藏著,也不再是理直氣壯的。」

    𨪜𨪜頓了一頓,他幽幽的說,「更何況,路美人的死如果可以是含冤自盡,太后之歿,又為什麼不能是羞愧而自尋了斷?」

    𨪜𨪜伊然張大了雙眼看著他,即便在宮中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手段,但如今,他說的這樣輕描淡寫,說的這般風輕雲淡,可是……那是用在太后的身上,是這個國家最至高無上的女人,是整個後宮的最高裁決者。

    𨪜𨪜然而……如今,卻這樣,就這樣……死了!還要背上這樣一個罪名。

    𨪜𨪜她突然萬般說不清的滋味湧上心頭,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還是說,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𨪜𨪜然而,無論賦予它一個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驅散伊然心頭的那股不安。

    𨪜𨪜如果說,後宮中在這樣一個極致位置上的女人都可以死得這樣憋屈,那麼她自己呢?會不會有一天落到一個比她還要淒慘的下場?她無從想像,也不敢想像。

    𨪜𨪜她知道的太多了,明白的也太多了。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已經踩入了這趟渾水中不能脫身,更何況,她還有一個不安分的爹,和一個野心勃勃的妹妹。

    𨪜𨪜今日秦旭飛默許她所有的猜測,肯告知她所有的一切秘密——不對,他對自己還是有所隱瞞,比如路戰此事,比如太后此事。

    𨪜𨪜如今,他寵她,戀她,對她都會有所隱瞞。如果有一天,她色衰了,或者還到不了那一天,他已經厭倦了她,那麼……到時候她的聰慧,她的透徹,會不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𨪜𨪜秦夜翔看著她臉上陰晴不定,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不由得有些擔心。

    𨪜𨪜會不會是說的太多了,讓她想多了?這樣想著,便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也不用想太多,皇兄原也沒打算告訴你這些。否則的話,不會一直瞞著你了!朝堂之事,除非牽涉到了你,否則,他不想讓你太過擔心。」

    𨪜𨪜看她的目光幽幽的轉向自己,只是眼神還有些茫然,便接著道,「若不是今日你那丫頭跑去,我原也不打算告知你的。本王沒想到的是,即便不告訴你,你卻也都自己猜了出來。到底還是低估了你啊!」

    𨪜𨪜「怎比得上王爺與皇上的睿智!」她幽幽的說道。

    𨪜𨪜「要知道,這種睿智,這種謀劃,都是皇室子女的自保本能。如果學不會這些,不比敵人先機一籌,那麼,此刻便不是本王坐在這裡與你討論這些。又或許,你也不會再坐在這裡,被人尊稱一聲——伊婕妤!」秦夜翔難得正色的說道。

    𨪜𨪜伊然明白他說的都是事實,只是心裡還是很不舒服,胸口悶悶的,想了想便道,「即便有充足的證據可以證明,路鶯菲的死是太后一手策劃的,即便太后是愧疚自裁,賀家恐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吧?」

    𨪜𨪜「這就像你先前所說的,沒有證據,能耐我何?」攤開兩手,秦夜翔聳了聳肩。

    𨪜𨪜不知為什麼,伊然居然笑了出來,只是一聲嗤笑,三分無奈七分淒涼,「這算不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𨪜𨪜「這叫以牙還牙!」他伸出一指,比劃著說道。

    𨪜𨪜伊然歎了口氣,「可是,即便如此,賀家終歸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的怨恨恐怕會更甚。難道皇上想要的,就是這樣一種結果?」

    𨪜𨪜看著他的臉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對了,那麼睿親王呢?太后……畢竟是他的生身之母。那麼……」

    𨪜𨪜有點說不下去,總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殘忍。

    𨪜𨪜無論電視上,小說裡,終歸還是有些距離的,到了這一切活生生發生在你的面前,在你的眼前上演,而你卻無能為力,甚至被捲入其中的時候,那種感覺,實在是讓人打從心底裡難過。

    𨪜𨪜「這種矛盾,是長久以來就存在的。」秦夜翔的聲音也有些低沉,想來,這件事他們也不會很痛快,無論如何,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不過,如今讓這矛盾激化了而已!」

    𨪜𨪜「激化……」伊然喃喃的念著這兩個字,不知道這樣簡單的兩個字,會帶來怎樣的軒然大波。

    𨪜𨪜沉默了一小會兒,她終是忍不住問道,「那麼王爺您呢……」

    𨪜𨪜「嗯?」秦夜翔一時間沒明白,挑起一邊的眉梢疑問。

    𨪜𨪜「王爺您……有一天,會不會與皇上的矛盾,也激化了?」她的聲音輕輕的,順著夜風飄入他的耳朵。

    𨪜𨪜頓時,四下俱靜,萬籟無聲。



喪鐘

    𨪜𨪜其實問出這句話,伊然就有些後悔了。

    𨪜𨪜他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畢竟太尖銳了,唉,自己的腦袋真的是沖昏頭了,怎麼會當著他的面,問出這樣的話來。

    𨪜𨪜可是,說出口的話如潑出的水,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了。

    𨪜𨪜於是,她只能這樣緊緊的看著秦夜翔的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

    𨪜𨪜她的胸口起伏一定很厲害,她的神色也一定很緊張,要不然,秦夜翔盯著她看的眼神怎麼會逐漸的染了笑意呢?

    𨪜𨪜「本王該笑你太天真,還是應該佩服你的勇氣呢?」他終於開口了,「其實你也不用擔心,對於皇位而言,本王是沒有什麼興趣的。以我朝的情勢而言,皇帝這個位子事實上要比我這個王爺難坐多了。更何況,本王自知,自己的能力絕對及不上皇兄,也不願去承擔那樣的擔子!」

    𨪜𨪜他這樣的說法相當於婉轉回答了,既然無心於皇位,那麼他和秦旭飛之間就不存在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𨪜𨪜其實,伊然原也沒打算他能有什麼更好的回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暗暗的怪自己的冒失。

    𨪜𨪜秦夜翔說完卻又拍了拍她的肩頭道,「所以,安心做你的伊婕妤好了。」

    𨪜𨪜這句話讓伊然的胸口一堵,仰起頭頗有些無奈的看他。和著他是以為自己在擔心自己的妃子位置?

    𨪜𨪜不是吧,且莫說只是一個妃子,一個小小的婕妤,至於讓她這樣牽腸掛肚岌岌可危的麼?

    𨪜𨪜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居然都已經亮了起來,一夜無眠,此刻看著屋外朦朦亮的天色,居然開始有些睏倦了。

    𨪜𨪜忽而想起小綠來,便道,「我那丫頭呢?不是讓王爺您給滅口了吧?」

    𨪜𨪜她原也是開玩笑的口氣在說,秦夜翔卻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道,「嗯,她知道的太多了!」

    𨪜𨪜伊然愣了一下,他那口氣,那神態,忽然讓她想起在現代的時候看過的一個老笑話。

    𨪜𨪜一個神經病逃出醫院後,在一個深夜,掏出把手槍,攔住街角的一個人,問道,「一加一等於幾?」

    𨪜𨪜那人戰戰兢兢的答:「等於二!」

    𨪜𨪜孰料,那神經病卻開槍把他打死了。

    𨪜𨪜末了,還對著冒煙的槍口吹了口氣,酷酷的說,「你知道的太多了!」

    𨪜𨪜而此刻,秦夜翔的神態就像笑話裡的那個神經病一樣,「她知道的太多了!」

    𨪜𨪜實在忍不住了,她大笑起來。這一笑,彷彿把胸口壓抑了一整夜的悶氣都笑了出來,頓時胸腔暢快。

    𨪜𨪜她大笑著,笑道眼角都沁出眼淚。

    𨪜𨪜秦夜翔本來還隨著她笑了幾聲,後來發現她笑得有點太誇張了。他自然是不知道,伊然的心裡方才把他想成了神經病,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的玩笑功底原來這麼強麼?

    𨪜𨪜伊然笑了許久,臉都有些通紅了,才收住笑道,「別胡說了,我的丫頭可是傻呆呆什麼都不知道的。」

    𨪜𨪜「那丫頭?」秦夜翔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她可不傻!至少,她的眼睛看上去就不是傻呆呆的人。」

    𨪜𨪜伊然怔了一怔,連秦夜翔也能看的出來嗎?

    𨪜𨪜也是,他們這樣的人精,閱人無數,對於小綠那樣簡單的丫頭,還是能一眼看透的。

    𨪜𨪜「天色太晚了,我便讓她回去睡了。」秦夜翔正色道,然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一宿沒睡,可把人折騰壞了!這幾日真是累,好在皇兄終於回來了,本王也可以踏踏實實的睡個懶覺了!」

    𨪜𨪜「難道王爺認為,今日可以踏踏實實的休息嗎?」伊然卻不認同的反問,看到他停在伸懶腰的動作上,投來疑惑的目光,忍著笑道,「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𨪜𨪜他愣了愣,唇角忽而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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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𨪜𨪜秦夜翔走了以後,伊然剛爬上床想躺一會兒,小綠便端著洗漱的東西來敲門了。

    𨪜𨪜「主子,起了嗎?」她在門外輕聲問道。

    𨪜𨪜伊然輕哼了一聲,「進來吧!」

    𨪜𨪜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太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畔卻死活不想動彈了。

    𨪜𨪜太折騰人了,這一天一夜的,累死了!簡直比照顧受傷的秦旭飛還累。

    𨪜𨪜好歹照顧他的時候晚上還能睡會兒,現在卻是一天一夜沒有睡覺,加上前幾日的勞累,對於她這嗜睡之人來說,簡直是痛苦到了極點。

    𨪜𨪜小綠將手中端著的洗漱用具放在了一旁,過來服侍她的時候驚呼一聲,「主子,您氣色不太好啊!沒睡好嗎?」

    𨪜𨪜什麼沒睡好,壓根沒睡好不好!她在心裡嘀咕著,聞到了粥的香味,總算站了起來。灌了一夜的涼茶,此刻肚子裡嘰裡咕嚕的。

    𨪜𨪜隨便漱了漱口,便端起粥開始大快朵頤。她實在是又餓又累,因而是閉著眼睛端著粥往嘴裡倒。

    𨪜𨪜「主子,昨兒皇上太忙,沒見到。」一邊替她整理床褥,小綠一邊說道。

    𨪜𨪜「嗯。」她吞著粥隨意應道。

    𨪜𨪜「不過見到成親王了,他說,他會跟您談一下的。」轉過頭看向伊然,她小聲的說道,「後來,奴婢就回房睡去了。」

    𨪜𨪜伊然懶得答話,只是抱著粥大口的吃著,正迷迷瞪瞪間,忽然聽到洪亮的鐘聲。

    𨪜𨪜一下、一下、沉悶得撞擊進人的心底。

    𨪜𨪜她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睜開了雙眼,小綠也是一臉的惶恐之色。

    𨪜𨪜這鍾……這鍾是宮內的喪鐘……

    𨪜𨪜伊然明白,太后的死,終於要在這青色的初晨,公告天下了。



平息

    𨪜𨪜記不清第幾次了,又一次站在了慈寧宮的殿前。

    𨪜𨪜只是這一次,比以往的人都要多,也比以往的氣氛都要沉悶壓抑。

    𨪜𨪜之前聲勢最浩大的時候什麼樣,伊然不清楚,然而此刻,她卻是一種深深的悲哀感。一個榮耀到了極致的女人,現在這樣多的人齊聚在這裡,卻是為了她的死訊,生前的種種都已經煙消雲散,往後的種種再也與她無關。

    𨪜𨪜秦旭飛一身白色的喪服,站在了慈寧宮的正殿前。

    𨪜𨪜伊然抬首望去,只見他形容憔悴,臉上帶著濃厚的倦意,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這樣遠遠的看著他,除了心痛,還有幾分惆悵。

    𨪜𨪜這一切,都是這個疼她寵她的男人所導演的,現在,他卻要站在這裡,演上一出大戲。

    𨪜𨪜雖然說太后也非什麼善男信女,心裡終究是結了個疙瘩,跨不過這道坎。

    𨪜𨪜「……我朝不幸……天公堪憐……太后駕崩……」

    𨪜𨪜秦旭飛一臉肅穆的站在那裡,邊上的太監捏著嗓子大聲宣讀著悼詞,伊然的耳朵裡嗡嗡的,很多話就這樣從耳朵裡進去,又出來。聽了許多,又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𨪜𨪜目光流轉,離她不遠處站著淑妃。

    𨪜𨪜回宮以後也是第一次見她,依舊是那樣端莊賢淑的站在那裡,面色恬靜的看不出任何不妥。但是自從上次打獵的事情以後,伊然看到她,總是覺得怪怪的。

    𨪜𨪜如果說她是城府最深的那個女人,卻為什麼一直沒有任何的行動?

    𨪜𨪜如今,在後宮之中她的地位真的是最高了。連太后也不在了,如果說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那麼,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一點。

    𨪜𨪜這樣想著,不免多看了她幾眼。

    𨪜𨪜淑妃彷彿感受到她的目光,頭沒有動,只是轉了下目光瞥了她一眼,然後又收回目光,正襟凜然。

    𨪜𨪜很久,才把那長長的悼詞念完。

    𨪜𨪜秦旭飛跨前一步,一臉沉痛的說,「在前日,太后已然駕鶴西去。朕出獵在外,未及送行,著實痛心!今感念太后生前辛勞,謚號賢德仁孝恭太后。太后之族人依序晉級加封,以念傚尤!」

    𨪜𨪜「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跪了下來,夾雜著幾聲悲泣的聲音。

    𨪜𨪜只不過,這聲音當中有幾分真誠,幾分假意,恐怕只有各人心中自知了。

    𨪜𨪜賀家的人並沒有站出來反駁,也沒有人站出來質疑太后的死。

    𨪜𨪜本來,皇上就在這裡,誰敢質疑!更何況,賀家的人只恐怕已經大致瞭解了事情的大部分,比如路鶯菲之死的證據,比如太后自刎的可能性,他們沒有確實的證據,又怎會公然站出來跟秦旭飛作對。

    𨪜𨪜最有立場,最有勢力的太后,秦旭飛都可以毫不手軟的除掉,那麼更何況其他的人。

    𨪜𨪜現今的形勢,對於賀家而言已經是完全的弱勢了,又怎會再把自己推入險境。又或許,此刻站出來和秦旭飛針鋒相對,恰恰正是秦旭飛所想要的。

    𨪜𨪜沒有人會這麼傻!賀家的人已經做了一回傻子,絕不會再做第二回!

    𨪜𨪜他們如果要翻身,唯一的希望恐怕就在……

    𨪜𨪜這樣想著,抬起眼,看向秦旭飛的身畔。

    𨪜𨪜他一人負手而立,稍稍靠後一些,左側站著沉默的秦夜翔,雖然沒有什麼表情,眉梢眼底卻能看出一種如釋重負的釋然,而右側,則是一臉陰鬱的睿親王——秦慕楓。

    𨪜𨪜他還是那樣冷冷清清,一如剛見他那時一般。但是整個人卻瘦下去了一大圈,便連豎起的發都是那樣枯燥無光澤。

    𨪜𨪜此時此刻,放眼這裡所有的人,恐怕最傷心的便是他了吧。

    𨪜𨪜無論他們母子關係如何,太后畢竟是他的生母。他未必不知道,太后相當於是整個賀家首當其衝的犧牲品,然而,他卻無能為力。

    𨪜𨪜這種深切的疼痛,伊然不敢說感同身受,但是那種哀戚的憂傷,卻似乎穿透人群,傳遞到她的心中。

    𨪜𨪜「七日後,太后大葬。舉國同哀,大赦天下!」秦旭飛朗聲說道。

    𨪜𨪜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整個慈寧宮的大殿上空徘徊,縱使一身素白,他站在當中的位置依舊是最耀眼的。

    𨪜𨪜此刻的他,丰神俊逸,連髮絲末梢都透著一股淡定自信的神采。

    𨪜𨪜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這樣看似風平浪靜的鬥爭下,暫時塵埃落定了下來。

    𨪜𨪜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已經平息了。

    𨪜𨪜然而伊然卻明白,鬥爭,才剛剛開始。

    𨪜𨪜秦旭飛只是勝了這一場,深藏的隱患還有許多。

    𨪜𨪜經歷了喪母之痛的秦慕楓斷不會就這樣罷休,而整個賀家也不會任由自己的家族走向沒落。

    𨪜𨪜即使是路戰,也應當不會這麼簡單的被人當做棋子來利用。她甚至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老謀深算的伊蘭城在整件事上,看起來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當真如此嗎?

    𨪜𨪜對於賀家而言,失去了一個太后,他們還有睿親王這個籌碼,又或者還有安插在朝堂裡或明或暗的勢力,還有……還有一個看上去已經銷聲匿跡的賀蘭芷。

    𨪜𨪜今日,並沒有看到賀蘭芷。入了冷宮的女人,連自己親姑姑的喪禮都不能出席,現實就是這般殘酷。

    𨪜𨪜然而,依賀蘭芷的性子,以及賀家的希冀,甚至是今時今日的局面,她絕不會就這樣默默消逝於後宮。

    𨪜𨪜經歷了這許多事,讓伊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入了後宮的女人,尤其是像她和賀蘭芷這樣有身家背景的女人,是絕不可能在後宮中默默無聞老死了事。

    𨪜𨪜她們,只有兩種出路:一種,是在鬥爭中死去;另一種,就是在鬥爭中爬上最高的位置,努力讓自己活下去。

    𨪜𨪜哪怕……是踩著眾多的屍體和鮮血。

    𨪜𨪜為了活下去,這,便是代價!



慕楓

    𨪜𨪜這樣過了幾天消停的日子,一切似乎都風平浪靜了。

    𨪜𨪜秦旭飛將西邊的碧璽宮賜給了她,收拾停當便搬了過去。原先住在龍澤宮是權宜之計,那裡畢竟只是召妃子侍寢的地方,而不是什麼安身之所。

    𨪜𨪜搬出來,伊然其實是樂意的。雖然真正在那裡住下的日子並不久,但每當她躺在床上,就會想到自己的夫君曾與其他的女人,在這張床上顛鸞倒鳳,她就打心底裡感到噁心。

    𨪜𨪜碧璽宮比起之前的西鳶宮大不了多少,但是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住,便空蕩了許多。

    𨪜𨪜剛打掃停當,便有不少的才女,昭儀之類前來拜會,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𨪜𨪜伊然不擅與人虛以委蛇,又不好開口趕人走,大多數時候,是沉默著陪坐,偶爾客套的露出一兩個笑容。

    𨪜𨪜那些人只當伊然城府極深,情緒深藏不露。探了半天沒有什麼結果,也便各自散去了。

    𨪜𨪜不過如此這般,又是幾日過去,閒散下來的日子,反倒有些無趣了。

    𨪜𨪜秦旭飛大概真的很忙,因為有好些天都沒有見到他了。

    𨪜𨪜自從行獵回來以後,兩個人就沒有坐下來好好的聊會兒天,即便來過幾次,也都是夜極深的時候,她已然入睡了。

    𨪜𨪜若不是早上醒來枕頭上還殘留著他的餘味,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在做夢了。

    𨪜𨪜許是不想和她說什麼吧,又或者,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說?

    𨪜𨪜閒閒的晃在鞦韆上,她胡思亂想著。

    𨪜𨪜這鞦韆是搬進來以後特意吩咐人打造的,院子很大,除了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幾棵古木,便再無其他。

    𨪜𨪜空蕩蕩的院子,會讓她的心也覺得空蕩蕩的。

    𨪜𨪜於是便架上這個鞦韆,無事的時候坐在上面晃上一個下午,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𨪜𨪜不知是不是連老天都在作弄人,行獵回來以後,這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算是過去了,連天氣也逐漸好轉起來。

    𨪜𨪜積雪早已消融,日頭也越來越燦爛。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直讓人覺得如果窩在屋子裡睡覺,都對不起老天毫不吝嗇的笑臉。

    𨪜𨪜閉上眼,仰起頭,讓溫暖的陽光傾灑在自己的臉上,最好能穿透皮膚照到她的心裡。

    𨪜𨪜她現在都覺得自己的心陰陰暗暗的,無端的壓抑了許多,心思似乎也深沉了很多。

    𨪜𨪜自從秦夜翔那夜和她說完以後,她便明白,那些話應當是秦旭飛讓他告訴自己的。之所以不親自說,是因為整件事他瞞了她,又或者說,甚至利用了她的不知心理。只有她不知,她的反應才更加真實,也更能讓敵人信以為真吧。

    𨪜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只希望胸腔的那口抑鬱能隨著這口氣散出體外。

    𨪜𨪜即便她什麼都明白,還是會有失落的感覺。這樣也好,如果當真和秦旭飛面對面,她恐怕還沒調整好心態該說什麼。

    𨪜𨪜徐徐的風拂過耳畔,暖暖的,柔柔的。她不知不覺竟有了些醉意,只昏昏的,想要睡了過去。

    𨪜𨪜忽而覺得似乎有片陰影遮住了自己的陽光,那股暖意頓時消失,一股涼嗖嗖的感覺從頭頂傳遍四肢。

    𨪜𨪜她驀然睜開雙眼,直直對入一雙深邃的眸子中。

    𨪜𨪜盯著面前那張憔悴得有些凹下去的容顏,她竟沒有驚叫,只是這樣定定的看著他。

    𨪜𨪜說不上來為什麼,她似乎早有預感他會來。經歷了這許多事,還有什麼能讓她感到驚嚇的。

    𨪜𨪜她就這樣看著他,不語。

    𨪜𨪜他就這樣看著她,沉默。

    𨪜𨪜鞦韆的擺度逐漸變小,緩緩的,緩緩的,停了下來。她卻依然沒有動。

    𨪜𨪜她明白,此刻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絕對不是路過。既然是專程,就不會只為了這樣看一看她。

    𨪜𨪜太后大喪以後,已記不清過去了多少日子。比起當日,他的形容更為憔悴了。

    𨪜𨪜她不愛他,但是不愛一個人,並不代表就一定要討厭他。

    𨪜𨪜對於秦慕楓,她多少是有些憐憫之心的。心底某一處,總會不經意的扯動,有一點怪怪的感覺。

    𨪜𨪜有時候伊然會想,會不會是之前的那個「伊然」潛意識還有對秦慕楓的戀慕,所以她才會有這樣怪異的感覺。

    𨪜𨪜此刻,他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便還是淡漠的臉色,卻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哀傷流露出來,讓她那股憂傷的感覺也開始氾濫起來。

    𨪜𨪜「你真的變了。」他開口了,卻是這樣的一句話。

    𨪜𨪜那眸子裡盛滿了滿滿的憂傷、痛楚,還有一絲失落……

    𨪜𨪜伊然怔忡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是,她卻是是變了,不再是之前他所認識的那個人,但是……她該如何告訴他,那個人永不會再回來。

    𨪜𨪜如今的他,像一匹受了傷的狼,即便知道他的本性是狼,是有攻擊性的,但是此刻他的柔弱,他的無助,他的傷痛,都讓人無法忽視。

    𨪜𨪜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她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𨪜𨪜「不如憐取……」他喃喃念著,眼睛突然一亮。

    𨪜𨪜知他誤解了,伊然歎了口氣補充道,「姐姐是個極好的女子,她嫁入王府以後對王爺也是一片真心相待。只盼王爺能夠將心比心,好好善待姐姐。」

    𨪜𨪜他怔了怔,眼睛裡那抹光澤很快便黯淡了下去,一副受傷的表情,「好,好一個將心比心!若是將心比心,你來告訴本王,為何要對太后趕盡殺絕。若是將心比心,你怎能忍心將過去的一切全都抹煞?」

    𨪜𨪜他的力氣很大,掐住伊然的肩膀,讓她痛得微微皺眉。

    𨪜𨪜她卻明白,他心中此刻所承受的痛,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妒意

    𨪜𨪜「王爺,伊然早已說過。過去之種種,都已經隨風煙消雲散!不如忘卻了,對您也是一種解脫!」伊然歎息著說道,心裡那種憂傷讓她忍不住想要去撫平他眉梢的痛楚,然而她的理智卻告訴自己,不能!

    𨪜𨪜「解脫?」他重複了一遍,卻突然仰起頭哈哈笑了起來,「解脫?如何還能解脫?怎麼解,怎麼脫?身在帝王之家,本就是這樣的宿命了。文治武功,本王哪點比不上秦旭飛,就因為怕賀家的勢力太強大,生生剝奪了本王的權利!先皇何其偏心?」

    𨪜𨪜他似乎被刺激到了,不管不顧的低吼著,「好,本王認命!本王安心做我的睿親王!可是……他為什麼要奪走你?又為什麼要奪走母后?我在乎的一切,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一點一滴的奪走,為什麼?憑什麼?」

    𨪜𨪜「王爺!」她低喚一聲,雖然她這裡很是清靜,卻也怕隔牆有耳啊!如果這番話讓秦旭飛聽到,又或者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到,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𨪜𨪜風波才剛剛過去,她不想很快又再起事端。即便明白這一戰在所難免,卻也不希望這麼快就來臨。

    𨪜𨪜「王爺……」她從鞦韆上想要站起來,卻冷不防被他一把拉入懷中。

    𨪜𨪜來不及驚呼,微張的檀口便被他霸道的佔有,濕濡的舌長驅直入,搜尋她的芳香。在她還沒回神的時候很快抽身。

    𨪜𨪜原先受傷的眸子此刻似乎燃燒著兩團火焰,這樣神情的他真實了許多,不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卻讓人更加害怕。

    𨪜𨪜「本王要奪回所有本屬於我的東西!包括你!」他狠狠的說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眼裡蹦出來。

    𨪜𨪜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𨪜𨪜留下伊然錯愕的站在原地,以手撫著還有些痛的唇,一顆心跳的很亂。

    𨪜𨪜~~~~~~~~~~~~~~~~~~~~~~~~~~~~~~~~~~~~~~~~~~~~~~~~~~~~~~~~~~~~~~~~~~~~~~~~~~~~~~~~~~~~~~~~~~~~~~~~~~~~~~~~

    𨪜𨪜夜色深沉,床上的人兒已經睡得很香了。

    𨪜𨪜她的睡顏永遠是這般吸引人,純真、不設防,單純得像個孩子一般。

    𨪜𨪜粉嫩的唇微微嘟起,帶著幾分引誘的味道。讓他差點控制不住的想要低頭一親芳澤。

    𨪜𨪜秦旭飛就這樣默默看著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以手撫著她柔軟的發。

    𨪜𨪜長長的髮絲散落在枕頭上,被子上。她說壓著頭髮睡覺翻身會不舒服,每次都要把所有的發都被撥起來,任它散得到處都是。

    𨪜𨪜所以她的發雖然柔軟,卻從來不是如其他妃子一般垂順的,帶著那麼幾分不馴,幾分俏皮,就如她一般,與眾不同,卻又該死的吸引人。

    𨪜𨪜她輕哼了一聲,皺了皺眉,不知嚶嚀了一句什麼,一截白嫩得有如蓮藕般的小臂伸出了被子。

    𨪜𨪜他怔了怔,隨即莞爾。想要替她將手放回被子中,卻恰巧聽到她清晰的哼了一句,「為什麼?」

    𨪜𨪜手停頓了一下,他輕聲誘哄道,「什麼為什麼?」

    𨪜𨪜「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皺眉居然應了一聲,然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𨪜𨪜一時間,秦旭飛說不上來心裡什麼滋味。

    𨪜𨪜他一直明白,這整件事對她來說或許太過殘忍,他猶豫著,斟酌著,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對她啟齒。

    𨪜𨪜在他的私心底,是想讓她保持這份純真的。但是後宮的爭鬥,皇權的爭鬥,是容不下她這樣的純真。有些事,必須要讓她明白,也必須讓她看透。

    𨪜𨪜是,他何嘗不覺得血腥。可生在帝王之家,這便是無奈。

    𨪜𨪜即便是他的父皇,得到這個皇位的時候不也曾除掉了幾個皇叔。太后雖然不是他的親母,他也沒想過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𨪜𨪜形勢不由人!要想站穩腳跟,要想坐穩龍椅,就必須要先下手為強,一招克敵制勝!

    𨪜𨪜她怎會懂,她怎會明白自己的無奈!

    𨪜𨪜也歎了口氣,將她在外面的手臂放回了被子中。

    𨪜𨪜收回手,看到掌心裡有幾處小小的傷痕,已經結了痂。今日無事,下午的時候本想來看看她,卻不曾想看到了那樣的一幕。

    𨪜𨪜慕楓擁著她,深深的吻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心中刺痛無比。

    𨪜𨪜他們之間入宮前的事,他是知曉的。他一直沒有問,是給了她無比的信任。他也相信她對自己並不是虛意逢迎。

    𨪜𨪜可是……下午那一幕,卻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久久無法忘記。

    𨪜𨪜燦爛的陽光下,慕楓的神情是那般迷醉。她有些茫然,卻沒有推開他。她的心裡,是不是還有他的一方角落?還是說……他對自己太過自信了?

    𨪜𨪜他原該發怒的,原該上前質問的,可是他沒有,

    𨪜𨪜他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任指甲將手心劃破。待慕楓走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看著慘不忍睹的掌心,不由得苦笑。他的指甲並不鋒利,卻劃出了一道道細小的傷痕,他……原來是這般痛的嗎?

    𨪜𨪜一直以來,他對慕楓甚至是有些愧疚之意的。他明白慕楓做一個睿親王是有些委屈了,也容忍著他小小的謀逆舉措,但是那一刻,他居然會萌生了殺人的恨意。

    𨪜𨪜他一定是瘋了……

    𨪜𨪜「旭飛……為什麼……」伊然不知道夢見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似迷茫似惆悵的表情,讓人心痛。

    𨪜𨪜秦旭飛低下頭,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個溫熱的吻,喃喃道,「不管朕做什麼,都不曾想要傷害你。所以……請你,也不要傷害朕。」

    𨪜𨪜再次吻了吻她的臉頰,起身有些戀戀不捨的離開。

    𨪜𨪜他怕,他怕留下來就不想離開。不是每一次,他都可以控制自己在她醒之前就起身離去的。

    𨪜𨪜門,輕輕的關上了,一室寂靜,彷彿沒有人來過一般。

    𨪜𨪜許久,床上的人睜開了雙眼,靜默了一陣又再次閉上。

    𨪜𨪜我……怎捨得傷你……



胖了

    𨪜𨪜後宮是一個是非之地,卻也是一個八卦之地。

    𨪜𨪜宮中的女人成天無事做什麼?當然是東家長西家短,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可以成為八卦的資本。

    𨪜𨪜太后不在了,淑妃也不怎麼管事,這些沒人管的女人們就像撒了歡似的。一年不見的能見皇上一次,便不時三五個聚在一起磕磕瓜子聊聊天。

    𨪜𨪜最近實在是太閒了,日頭逐漸轉暖,可以供來磕牙的談資卻越來越少,未免有些無聊。

    𨪜𨪜小綠無事的時候也喜歡跑去聽一聽,然後回來當作笑話一般說給伊然聽。

    𨪜𨪜伊然左右無事,也不攔她,由著她去了。

    𨪜𨪜但是今天有點奇怪——這丫頭每天跑出去的都聽得津津有味,回來也是眉飛色舞。今天像個悶葫蘆一般不說,臉上隱隱還有慍怒之色。

    𨪜𨪜而且今天在外面呆的時間最短,恐怕連一個時辰都沒有就跑回來了。

    𨪜𨪜和人吵架了?伊然在心裡揣測著。不能啊,這丫頭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不過還算蠻靈活的,不至於犯傻和那些小才人之類的過不去。

    𨪜𨪜但是……如果是她自己多心了!

    𨪜𨪜哎喲!她忍著痛,一手按住腦袋轉頭看向小綠,「小綠,你跟我有仇嗎?這幾日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

    𨪜𨪜「啊?」她茫茫然的回過神,怔怔的搖了搖頭,「沒……沒有啊!」

    𨪜𨪜「那你幹嘛總揪我的頭髮!」她哭笑不得的盯著小綠手上的木梳,看著上面悠悠晃動著的數根她烏黑的秀髮。

    𨪜𨪜哎,壽未終,已正寢!

    𨪜𨪜索性奪下她手中的木梳,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怎麼了?今兒沒有什麼好玩的事兒嗎?回來一聲不吭還來揪我的頭髮,誰招惹你了?」

    𨪜𨪜「主子,奴婢有罪!」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弄得伊然莫名其妙。

    𨪜𨪜「有罪?有什麼罪?你做錯什麼了?」伊然不明所以的問道。

    𨪜𨪜「您的……頭髮……」小綠怯怯的說,瞄向那把放在一旁的木梳。

    𨪜𨪜伊然擺了擺手,她當是什麼事呢,「沒關係,反正很多,少幾根就少幾根吧!只是……你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𨪜𨪜「主子,都是她們不好!」她嘟著嘴,眼眶還有點紅,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𨪜𨪜果然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伊然心下明白了一些,便道,「她們?你不是每次都聽得興高采烈嗎?今兒是怎麼了,和誰鬥嘴了不成?」

    𨪜𨪜「沒有。」她悶悶的說,鼻子也紅紅的。

    𨪜𨪜伊然更不明白了,「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因為……我?」

    𨪜𨪜知道自己免不了是那些人的八卦對象,隔上幾天就會有人來看看她。名義上是來給她請安,事實上還不是想撿著機會能不能撞見皇上。順便看一看有沒有什麼新鮮有趣的事,拿來當做三兩日的笑談。

    𨪜𨪜沒想到讓她一說即中,小綠立刻撲通跪下來,眼淚掉得稀里嘩啦的,「都是她們不好!自己沒本事吸引皇上的注意,還希望別人都跟她們一樣失寵。如果不是主子仁慈,哪裡有她們嚼舌根的份!」

    𨪜𨪜她雖然說的沒頭沒尾,伊然卻聽了個大概出來。

    𨪜𨪜一定是這些日子秦旭飛都沒有到她這裡來,這些人理所當然的認為她也失寵了。

    𨪜𨪜想想也是啊,她入宮到現在,雖然侍寢多次,也有榮幸和皇上一起出獵,卻一直只是個婕妤,從來沒有過晉封,也無所出。

    𨪜𨪜本來就是招人眼嫉的,來了幾次都沒有見到皇上,回來以後也再沒有侍寢過,自然會認為她離失寵不遠了。

    𨪜𨪜「嘴長在人家身上,由人說好了!再說了,你不是也挺喜歡聽她們嚼舌根的。」她毫不在意,別人愛怎麼想是她們的事。你還能控制人家的思想不成?「再者說了,她們不嚼舌根,你哪裡有這麼多好玩有趣的事來說給我聽。」

    𨪜𨪜小綠扁著嘴嘟噥道,「如果只是說這個也就算了,可她們居然……居然還說……」

    𨪜𨪜她這樣一說,挑起了伊然的興趣,興致勃勃的問道,「說什麼?」

    𨪜𨪜「說……」她囁嚅了半天就是說不出來。

    𨪜𨪜「哎呀,你要急死我啊!有什麼難聽的儘管說出來,不怪你!」她有些著急的問道。

    𨪜𨪜「她們說主子最近身材漸……漸……長,所以皇上才失去了興趣。還說……還說您現在圓圓滾滾,做衣裳都要費布料……」說完以後,她又憤憤不平的說,「所以我就跟她們吵起來了啊!」

    𨪜𨪜伊然先是錯愕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她們談論的居然是這個。

    𨪜𨪜看到她錯愕的表情,小綠以為她生氣了,連忙道,「主子,她們胡說八道的,你不要往心裡去。其實她們是嫉妒您……」

    𨪜𨪜「她們當著你的面說的?」伊然比較好奇的是這個,明知道小綠是她的貼身丫頭,還敢當著她的面說這些,那當真是要佩服她們的膽色了。

    𨪜𨪜小綠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是奴婢從那裡經過時無意中聽到的。她們聊得太開心,以至於沒注意到奴婢!」

    𨪜𨪜「哦。」伊然點頭,怪不得!

    𨪜𨪜不過回味了一下,她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別說,還真是!

    𨪜𨪜先前沒覺得,大概是因為神經緊繃了太久,回到宮中猛然一放鬆,加上這幾日秦旭飛都沒有來,自己一個人閒散又沒有事做,便逐漸心寬體胖起來。

    𨪜𨪜哎,冬天真是個養膘的好時節,她手下一捏,腰上居然又一團肉了。原先纖細的腰身當真是胖了一圈,再捏了捏手臂,也是肥嘟嘟的。

    𨪜𨪜不過那些女人的眼睛也真夠毒的,冬天穿這麼厚的袍子,居然都能看出她胖了。難道臉蛋也肥了嗎?

    𨪜𨪜這樣想著,轉頭對梳妝鏡看去。鏡子中映照出一張粉嫩的臉蛋,尖尖的下巴,還好,臉蛋還是瘦瘦的,不是很明顯。



減肥

    𨪜𨪜小綠見她自己一個人對著鏡子左看右轉,以為刺激到了她,連忙道,「主子,她們是胡說的,你不要往心裡去。她們是嫉妒您的美貌……」

    𨪜𨪜「決定了!」她突然大喝一聲,嚇了小綠一跳。

    𨪜𨪜「什……什麼?」小綠結結巴巴的問道,沒反應過來。

    𨪜𨪜她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點點頭,很肯定的說,「從今天……不,從明天開始,減肥!」

    𨪜𨪜那倆字喊得底氣十足,卻把小綠給喊傻了,「減……減肥??」

    𨪜𨪜「嗯!」她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也沒想到古代到底有沒有減肥這一說。

    𨪜𨪜不管了,反正從古至今,愛美之心都是人皆有之的。終歸這些日子沒什麼事做,無端把自己吃成個大胖子,到時候想要再減下來恐怕就比較困難了。

    𨪜𨪜還是未雨綢繆的比較好,如果她這樣任其發展下去,沒準真的會被秦旭飛所嫌棄而厭倦。倒不是怕那一天,只是怕是因為這個理由,那就太丟臉了。

    𨪜𨪜回頭再不幸記入史冊,她就有幸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因為發胖而被皇帝拋棄的妃子。

    𨪜𨪜哎,這麼丟臉的事怎麼能發生在她的身上呢!

    𨪜𨪜小綠還是不太理解,好好的,減什麼肥。在她眼裡,主子是比以前豐滿了一些,可還是很漂亮啊。

    𨪜𨪜唉,都怪那群嚼舌的女人,也怪自己多嘴。主子心裡一定很難過,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臉上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

    𨪜𨪜伊然哪裡知道小綠心裡這樣想,自己坐下來拖著下巴開始想在現代的那些減肥方法。

    𨪜𨪜對於減肥藥,減肥膏之類的,她從來不信那些。更何況,她只是局部有些胖了,即便想買藥,也尋不到地方啊。

    𨪜𨪜運動呢?在這個朝代,穿著這樣既厚又寬大的衣服,怎麼也不方便啊。

    𨪜𨪜再者說來,如果她沒事這樣跑跑跳跳,沒準會嚇著宮裡的人,把她當成神經病一樣看。本來已經被形容成失寵的可憐女人了,要是再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恐怕就會傳出伊婕妤因為失寵而精神失常的傳言。

    𨪜𨪜搖了搖頭,想出一個又一個的辦法,又自己一個一個的否定。

    𨪜𨪜想來想去,還是控制飲食比較靠譜。

    𨪜𨪜沒有辦法去測卡路里,只能根據食物的脂肪熱量大致估量一下,還是應該制定一個詳細的食譜,讓御膳房做出來。

    𨪜𨪜不過只有這樣還是不夠的,可以配合著練練瑜伽。

    𨪜𨪜在現代的時候曾經練過一段時間,後來由於自己懶散就放棄了一段時間。現在倒是可以重新撿起來繼續,這樣悶在宮中,能做的體力活動也比較有限,瑜伽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𨪜𨪜這樣想著,原來可以做的事情還是比較多的,心情頓時大好。

    𨪜𨪜小綠見她一個人悶不吭聲的拖著下巴冥想,只以為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話刺激她,只默默在一旁想著怎麼才能讓她不再去想那件事。

    𨪜𨪜正苦思冥想間,伊然突然嗖的一下站起身,猛地一拍她的肩膀道,「好,咱們到屋裡去寫食譜!」

    𨪜𨪜「食……食譜?」小綠發現今天一下午自己的舌頭都在打結狀態,主子的刺激莫非受得太大了?

    𨪜𨪜恩恩,一定是這樣。想主子怎麼也是個絕色的美人,如今卻被人嘲笑身材發福失去皇上的寵愛,怎麼能不生氣,能不傷心嗎?

    𨪜𨪜但是……主子現在的反應像是生氣,傷心嗎?她怎麼越看越看不懂了!

    𨪜𨪜被伊然拖著手拉到屋子裡,坐在那張不大的小書桌前,拿起一支毛筆塞到小綠的手裡道,「我說,你寫!」

    𨪜𨪜「啊?」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大蘋果。

    𨪜𨪜「啊什麼啊,我幫你磨墨!」說著,就去研墨起墨塊來了。

    𨪜𨪜「可是……奴婢不會寫啊!」撇了撇嘴,小綠一臉的窘迫。

    𨪜𨪜這回輪到伊然張大嘴巴了,「你……不是認得字嗎?」

    𨪜𨪜小綠臉上有點泛紅,「認,是認得一些,只是這寫,卻是不會的。奴婢拿筆桿比拿掃把還沉呢!」

    𨪜𨪜伊然無語。

    𨪜𨪜不是自己不會寫字。問題是,她用慣了鋼筆鉛筆圓珠筆,就是沒用慣毛筆。雖然大學的時候也選修過一陣子毛筆課程,那字卻是寫得慘不忍睹,所以就沒再練過……

    𨪜𨪜算了,我寫就我寫!不就寫個毛筆字嘛,又不拿出去參賽,看得懂就行!

    𨪜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坐了下來,將墨塊塞到小綠的手裡,頗有些豪氣的說,「你磨墨,我寫!」

    𨪜𨪜「好!」這下答應的乾脆,認真的磨起墨來。

    𨪜𨪜伊然想了想,沾了點墨汁寫下:早膳,小米粥,水煮蛋。

    𨪜𨪜小綠一邊磨墨一邊湊著腦袋看,伊然琢磨著這裡沒有全麥麵包,那就吃點粗糧什麼的好了。於是又寫下,午膳:清蒸魚,小青菜;晚膳:赤豆粥。

    𨪜𨪜「主子,太清淡了!」小綠不贊同的說道。

    𨪜𨪜「清淡好,清淡才能減肥!」伊然咬了會兒筆頭,如是又寫下了差不多七天左右的飲食,都是些比較低熱量的東西。

    𨪜𨪜拿起來吹吹紙,很滿意的準備讓小綠拿給御膳房去,卻聽有人在身後道,「在忙什麼?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𨪜𨪜聞聲轉頭,卻見寧致遠難得沒有提著他的藥箱,手裡多了幾本書,站在門外笑盈盈的說道。

    𨪜𨪜「寧太醫?」她挑了挑眉,從回宮以後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於是站起身道,「是有事,還是路過?」

    𨪜𨪜寧致遠站在門口笑道,「伊婕妤打算就這樣招待下官?」

    𨪜𨪜「我幾時說要招待你了!」伊然笑,不過還是走了過去,順便對小綠道,「去沏壺好茶,再取些點心來!」

    𨪜𨪜「是!」小綠行禮退了出去。

    𨪜𨪜伊然也走出了門道,「太陽正好,不如在院子裡坐會兒吧!」



致遠

    𨪜𨪜「幾日不見,伊婕妤的氣色好了很多。」寧致遠打量著她微笑說道。

    𨪜𨪜伊然忍不住笑,方才剛琢磨著要減肥,他便說自己的氣色好,於是自嘲道,「是胖了,直說無妨。什麼氣色好了,不用那麼婉轉的。」

    𨪜𨪜「胖?」他怔了怔,上下仔細看了看,然後搖搖頭,「還好啊!」

    𨪜𨪜「看,還好!」伊然抓住他語中的漏洞,「什麼叫還好?還好就是不大好的含蓄說法。」

    𨪜𨪜寧致遠無奈的聳了聳肩,「你總是會這麼曲解人的意思嗎?」

    𨪜𨪜「哈哈……」她大笑,「寧太醫難得沒有隨身帶著自己的藥箱啊,怎麼?不做太醫,想要考狀元了?」

    𨪜𨪜說著,示意了他手裡抱著的幾本書。

    𨪜𨪜他一直隨意的抱在懷中,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書。

    𨪜𨪜寧致遠隨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下自己手裡拿著的書,然後笑了起來,將書放在桌子上道,「狀元,恐怕是沒有那個才能的!下官的手,捏針還可以,拿筆就太重了。」

    𨪜𨪜這話引得伊然又是一陣笑,「寧太醫今日前來有何事?」

    𨪜𨪜「沒事就不能來探一下了嗎?」他不答反問,一副我只是關心一下你的表情。

    𨪜𨪜「那倒不是。」伊然搖了搖頭,「那是給哪位主子探病的時候路過?」

    𨪜𨪜寧致遠無奈的聳了聳肩,「非要順路嗎?就不能是專程來探望一下伊婕妤嗎?」

    𨪜𨪜「探望?」伊然疑惑的重複了一句,「帶著幾本書來探望?」

    𨪜𨪜說著,看向桌子上放的那幾本書。

    𨪜𨪜這一看之下,才發現竟然是些和醫術無關雜記。

    𨪜𨪜好奇之下便隨手拿起一本翻看,「這類雜書,寧太醫也喜歡麼?」

    𨪜𨪜「嗯,托人從宮外尋來的。世間事無奇不有,我們所能遇見看見的只是一隅,多看些雜記,日後遇上什麼疑難雜症,或許便不會束手無策。」他點點頭說道。

    𨪜𨪜伊然隨手翻了翻,發現都是些異土風情之類的,覺得蠻有意思的,便一邊看著一邊道,「寧太醫倒是一個專心學術的人。」

    𨪜𨪜「只因學識淺薄,唯有多看書多習讀以精進自己。」他見伊然看得入迷,有些好奇的問道,「伊婕妤對這樣的書也有興趣嗎?」

    𨪜𨪜「嗯。蠻有意思的!」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而且更為不客氣的將書一合,收到手中道,「收下了!借看幾日,改日奉還,不介意吧?」

    𨪜𨪜大概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寧致遠先是愣了一愣,接著有些哭笑不得的笑道,「伊婕妤都如此說了,下官怎敢介意。倒是沒想到,你居然也會喜歡這樣類型的書。」

    𨪜𨪜「哦?那我應該喜歡什麼類型的?」伊然笑盈盈的反問,「女誡?烈女傳?」

    𨪜𨪜被她這樣一問,寧致遠也笑著擺了擺手,「不,你不是看這類書的女子。能當機立斷做出決定,果斷堅決的去救皇上的女子,早已高出書中範本的百倍了。」

    𨪜𨪜他這樣毫不吝嗇的誇讚反而讓伊然紅了臉,知道他指的是上次行獵中的事。其實當時她完全是急得顧不上那許多了,事後才覺得自己當時的反應恐怕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懷疑。

    𨪜𨪜且莫說寧致遠、淑妃之類,恐怕伊蘭城也會覺得很怪異吧。

    𨪜𨪜「寧太醫過獎了,第一反應而已。」她含糊的帶了過去。

    𨪜𨪜這時,小綠剛好為二人沏上了茶,又端了幾盤點心放上。

    𨪜𨪜手裡摸到方纔的食譜,便對她道,「小綠,去趟御膳房把這個交給主廚。從明兒起,就按照這個食譜來做吧。」

    𨪜𨪜小綠剛要去接,卻聽到寧致遠道,「食譜?什麼食譜?」

    𨪜𨪜「主子自己寫的減肥食譜!」小綠嘴快的回答,被伊然瞪了一眼。

    𨪜𨪜「哦?」寧致遠輕輕咦了一聲,伸出一隻手道,「可否給下官瞧一瞧?」

    𨪜𨪜經過方纔那一瞪,小綠有些遲疑的看向伊然。

    𨪜𨪜她無奈道,「既然寧太醫要看,那就看看無妨。」

    𨪜𨪜寧致遠接了過來,大致掃了幾眼,嘴角卻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𨪜𨪜看到他那詭異的表情,伊然有些遲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笑的如此神秘,有什麼不妥嗎?

    𨪜𨪜「寧太醫,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疑惑的問道。

    𨪜𨪜「不是!」寧致遠搖了搖頭,「單就這食譜來看。既清淡又不失營養,倒是不錯的調理身體的食譜。不知伊婕妤受何人指點?或者從何處聽到的方子?」

    𨪜𨪜「是我們主子自己想的。」聽到被誇讚,小綠與有榮焉的忍不住誇讚道。

    𨪜𨪜伊然只好笑了笑道,「覺得這些東西清淡點,吃著可能對身體也好一些。原先無意翻到過一本雜書,記得曾有這樣的記載。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隨便寫了寫,寧太醫都這樣肯定了,我就更放心了!」

    𨪜𨪜「哦,原來如此。」寧致遠點了點頭,將食譜交還給小綠,又道,「其實伊婕妤身形剛好,沒必要減……」

    𨪜𨪜頓了頓,沒好意思把那個「肥」字說下去。

    𨪜𨪜「也不完全是,只是調理一下身體。畢竟整個冬天太過大補,怕到了開春身子反而受不了。過猶不及嘛!」伊然覺得減肥是自己的事,在一個男人面前談論這些,實在是有些尷尬,便轉了話題,「方纔寧太醫神色有些古怪,這……有什麼問題嗎?」

    𨪜𨪜「呃……」寧致遠反而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這紙上的字,是小綠姑娘寫的?」

    𨪜𨪜一旁的小綠連忙擺手,「奴婢哪裡會寫字,是我們家主子自己寫的。」

    𨪜𨪜她本就不會寫字,也不識得字好不好看,伊然會寫,在她眼裡已經很了不起了。

    𨪜𨪜聽到她這樣說,寧致遠臉上那隱忍的笑意更明顯了。

    𨪜𨪜伊然看得有些窘迫,只得攤開手無所謂的說,「我的字確實不太……美,寧太醫不至於笑成這樣吧?」

    𨪜𨪜「只是……只是沒想到而已。」寧致遠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



失敗

    𨪜𨪜伊然其實蠻鬱悶的,你能想像一天之內被人打擊兩次的感覺麼?

    𨪜𨪜其實,她倒不太介意別人說她胖,畢竟也不算是親耳聽到,而且多多少少有些嫉妒的成分在裡面。但是,寧致遠這樣毫不客氣的當面笑她的字難看可就讓她面子上真的掛不住了。

    𨪜𨪜什麼人嘛,這是!就算真的很難看,也不至於笑到這麼誇張麼!

    𨪜𨪜忍都忍了,還在乎多忍一會兒麼,起碼不要當著她的面笑成這樣吧!

    𨪜𨪜寧致遠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抹著眼角道,「對不起,失態了!」

    𨪜𨪜「能讓寧太醫笑到失態,我是不是該感到很榮幸?」伊然哼道,給了他一個白眼。

    𨪜𨪜「實話說,是太意外了!」寧致遠嘴角依然隱隱有抽搐的痕跡,「曾聽聞丞相大人的千金個個都是才女,詩詞歌賦無一不通,如今看來,傳言終歸是傳言,難免會有些言過其實!」

    𨪜𨪜伊然鼻子差點沒氣歪,果然是對他平素太隨意了,居然毫不客氣的當面這樣取笑她。

    𨪜𨪜於是站起身毫不客氣的說,「小綠,送客!」

    𨪜𨪜「哎,不是吧,這樣就生氣了?我認識的伊婕妤可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寧致遠大感意外,連忙叫道。

    𨪜𨪜「那是你看錯了!」伊然湊近他,陰陰的說,「現在發現了吧?晚了!」

    𨪜𨪜哼了一聲,轉身大步的往房間裡走去。

    𨪜𨪜寧致遠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的說,「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伊婕妤寫的一手好字,乃是曠古未有的絕世才女,更是我朝第一才女,如何?」

    𨪜𨪜「拍馬屁?」她忽地轉身,眉梢一挑,「還真是不受用!」

    𨪜𨪜「……」寧致遠突然發現,自己在無意中得罪了一個很難伺候的人。

    𨪜𨪜哎,聖人明智啊!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𨪜𨪜看到他一副無語的表情,伊然鬱悶的心情總算大爽,嘴角微揚,進屋睡覺去了!

    𨪜𨪜~~~~~~~~~~~~~~~~~~~~~~~~~~~~~~~~~~~~~~~~~~~~~~~~~~~~~~~~~~~~~~~~~~~~~~~~~~~~~~~~~~~~~~~~~~~~~~~~~~~~~~~~

    𨪜𨪜第二天,伊然華麗麗的減肥餐便開始了。

    𨪜𨪜早上水煮蛋,小米粥,吃得還是蠻有滋有味的。中午的清蒸魚因為特意交代了不要放醬油等,總覺得味道有些淡了,也還勉強,晚上嘴巴裡就開始沒有味道了,總覺得吃什麼都挺淡的。

    𨪜𨪜她原本就是一個口重之人,如今吃的東西都很清淡,難免總會有些沒吃飽的感覺。明明剛吃完東西,轉眼又覺得肚子裡空空的。

    𨪜𨪜哎,減肥果然是一個苦差事啊!

    𨪜𨪜真想放棄了,可是捏了捏腰上多出來的那麼一小圈肉,決定還是硬著頭皮堅持下去。

    𨪜𨪜頭兩日還算好過,可是接下來的幾天就難熬了。

    𨪜𨪜每天都是清粥素菜,為了減少對油的攝取量,讓御膳房將蔬菜都是水煮後放點鹽,對於她這肉食動物來說,簡直是……杯具啊!

    𨪜𨪜為了轉移肚子餓的注意力,她決定趁這個機會開始練字。

    𨪜𨪜讓小綠找了兩本不錯的字帖,便開始照著臨摹,每日裡寫上幾張紙,漸漸的自己覺得還是有了些起色。

    𨪜𨪜如此過了又有三日,再練字已經不能讓她轉移注意力了。

    𨪜𨪜餓……好餓……這是她滿腦子唯一的想法。

    𨪜𨪜用小綠的話說,她現在的眼神就跟山林裡的餓狼似的。

    𨪜𨪜伊然興致勃勃的問她,「你見過真的狼嗎?」

    𨪜𨪜她卻搖了搖頭。

    𨪜𨪜「那你怎麼形容我的眼神像餓狼!」伊然有些掃興,還以為她真的見過。

    𨪜𨪜「因為主子看到院子裡偶爾落在枝頭的鳥兒都會流口水了!」她小聲的說道。

    𨪜𨪜伊然差點沒昏過去,她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嗎?怎麼自己都沒感覺到。

    𨪜𨪜「主子,真的沒必要再這樣下去了。奴婢覺得您這兩日已經瘦了很多了,再者說來,皇上看到您這樣會心疼的!」小綠不死心的勸解道,「這樣對身子太不好了,回頭您不但沒瘦下來,反而把身子折騰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𨪜𨪜伊然歪著頭琢磨了半天,自己的食譜也沒什麼問題啊,每天三頓也有吃,怎麼就會那麼餓呢?!

    𨪜𨪜琢磨了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自己不是餓,而是饞!嘴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能不饞嗎?

    𨪜𨪜開戒?不行,這幾天的努力不就白費了?那不真的成折騰了?

    𨪜𨪜「小綠,今天咱吃包子吧!」她想了想,又用手比劃了一下,「放一點點肉哦!」

    𨪜𨪜小綠張口結舌的看著她的手比劃,「肉……包子?」

    𨪜𨪜「嗯!一點點哦!」她不死心的加上一句,一點點,應該沒什麼關係的哦!

    𨪜𨪜只不過到了晚膳的時候,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伊然的減肥計劃無比華麗的失敗了!

    𨪜𨪜因為她所謂那放了「一點點」肉的包子,那足有她拳頭大小的包子,她在沒有禁受住誘惑的情況下,啃掉了十二個!

    𨪜𨪜老天,十二個啊!!!

    𨪜𨪜撫著肚皮,再次打了一個滿足的嗝,還不忘扔給小綠一個白眼,「你這丫頭一定被那幫女人收買了,來破壞我的減肥……嗝……計劃!」

    𨪜𨪜小綠忍著笑道,「主子,香嗎?」

    𨪜𨪜「嗯,香!」她點了點頭,忍不住咂巴咂巴嘴,回味一下那美妙的滋味。

    𨪜𨪜哎,原來包子也可以這麼好吃!

    𨪜𨪜「飽了嗎?」小綠又問道。

    𨪜𨪜「撐了,嗝!」再次打了不知道第幾個嗝,覺得自己這樣實在太丟人了,就像餓死鬼投胎一般,連忙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下去。

    𨪜𨪜「那……別委屈自己吃那麼清淡了!」趁熱打鐵的勸說伊然。

    𨪜𨪜伊然瞪著眼睛看她,半晌,無奈的點頭投降。

    𨪜𨪜哎,果然是——白折騰了!



鴕鳥

    𨪜𨪜靠控制飲食既然是件及不靠譜的事兒,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𨪜𨪜又想起前幾日想過的瑜伽,因為自己的懶惰,把這事兒給擱下了,如今不妨再撿起來試一試?

    𨪜𨪜說到不如做到,當天晚上用了晚膳約摸有半個時辰,她便脫了鞋襪爬到床上趴著。

    𨪜𨪜其實她對於瑜伽也並不熟悉,只是依稀還記得那麼幾個動作,便掰著手開始努力做運動。

    𨪜𨪜好在雖然沒怎麼鍛煉,這具身體還算比較柔軟。

    𨪜𨪜她平趴在床上,以兩隻手向後去掰自己的兩隻腳,然後以腹部為支點,拚命的將頭腳往上抬……

    𨪜𨪜哦哦哦,她的老腰啊!

    𨪜𨪜哦哦哦,她的脖子啊!

    𨪜𨪜撐了一腦門子汗,這才多久,就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𨪜𨪜啊啊,堅持,一定要堅持!控制飲食已經失敗了,這個要是再堅持不下去,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𨪜𨪜正天人掙扎,無比矛盾,自我交戰之間,忽然聽到一聲頗為怪異的聲音,「你在幹嘛?」

    𨪜𨪜「我……」伊然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費勁的轉過頭去——

    𨪜𨪜霎時,石化在當場!

    𨪜𨪜秦……秦旭飛……他怎麼會來的!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腳!完了完了!

    𨪜𨪜一激動,一刺激之下,她的手腳似乎都有些僵硬了,飛快的放開抓住兩隻腳的手,想要爬起來見駕,卻發現由於速度太快,脖子似乎有些扭到了!

    𨪜𨪜「啊……」她低呼一聲,表情痛苦。

    𨪜𨪜「怎麼了?」尚在驚悚狀態中的秦旭飛迅速回神,兩三步走過來察看她,「是不是傷到哪裡了?」

    𨪜𨪜伊然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有些發窘,「沒……沒有!」

    𨪜𨪜她低著頭,臉上滾燙一片,也不敢看他。

    𨪜𨪜太丟臉了,實在實在太丟臉了!這種事情怎麼能是她幹出來的呢?即便是她幹出來的,怎麼能讓他看見呢?

    𨪜𨪜如果此刻能找到一條地縫,伊然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

    𨪜𨪜只可惜……皇宮裡的建築質量實在太好了,而且還不是豆腐渣工程,所以……她找不到。只能鴕鳥的將腦袋縮著,死活不敢抬頭。

    𨪜𨪜秦旭飛已經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了。

    𨪜𨪜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想要來看她。躊躇了這些日子,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甚至也怕她的追問。

    𨪜𨪜整件事嚴格說起來,他並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更何況,他是帝王哎!堂堂一國之君,即便真的對她不住,又能怎麼樣。可是,他就是理虧的很,總不知該怎麼面對她,怕對上她澄澈的眼眸。

    𨪜𨪜思索了很久,覺得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難道他要一輩子都不見她嗎?於是便自個兒過來了,沒想到,卻看到這樣一幕。

    𨪜𨪜看,現如今做鴕鳥的人不是他,變成她了!

    𨪜𨪜他們兩個人還真是有點緣分,連做鴕鳥的性子都是一樣的。

    𨪜𨪜忍著笑,輕輕托起她的臉蛋道,「傷到臉了嗎?怎麼紅彤彤的?」

    𨪜𨪜聞言,她的臉更是紅得像熟透的蝦子,嘟起唇道,「皇上來,怎麼也不派人通傳一聲。」

    𨪜𨪜「如果通傳了,朕不就看不到這樣精彩的一幕了!」他的眉梢唇角都是滿滿的笑意。

    𨪜𨪜幾日沒和她好好說話了,心裡還真是想念的緊。

    𨪜𨪜「……」伊然有些語塞,尷尬的轉移話題道,「皇上最近不是政務繁忙,怎想起到臣妾這裡來了?」

    𨪜𨪜「不歡迎?」他挑眉,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嗎?

    𨪜𨪜「臣妾不敢!」她搖搖頭,臉上的潮紅逐漸褪去,想起了太后那件事,心裡又開始起疙瘩。

    𨪜𨪜見她變了臉色,秦旭飛知她又想起了那件事,便將她輕輕往懷裡抱了抱。

    𨪜𨪜如果不將這件事和她面對面談個透徹,依她那死腦筋的性子,怕是會記一輩子。

    𨪜𨪜歎了口氣,秦旭飛道,「還在怪朕沒有事先告訴你嗎?」

    𨪜𨪜「皇上尊貴,何況事關重大,既不能也不必事先告訴臣妾。即便是事後,皇上肯告知臣妾一切真相,臣妾也當感激涕零了!」她輕聲說道,只是眼眸流轉,目光始終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𨪜𨪜「道理你全都明白,就是心裡不痛快是不?」秦旭飛太瞭解她,「太后之事,朕的心裡有何嘗痛快過!但是……」

    𨪜𨪜他不知該怎麼說下去,皇家的爭鬥又何嘗是一兩句話可以說的清楚的。

    𨪜𨪜伊然也知曉他的難處,並沒有意思要相逼下去,想了想便道,「皇上的用心和難處,臣妾都明白。只是臣妾有些納悶,賀大人甚至整個賀家,為何會對太后的死如此風輕雲淡。甚至是睿親王,都沒有過多苛責。即便太后是自盡的,也與路將軍脫不了關係,為什麼沒有人興致問罪?」

    𨪜𨪜「誰敢?」秦旭飛輕哼一聲,讓伊然頓時噤聲。

    𨪜𨪜他看了她一眼,接著說下去,「以路戰的身份和地位,賀家如今沒有了太后撐腰,已經是大大虧損了元氣。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和路戰硬碰硬是絕對沒有什麼好處的。而朕也給了路戰一個降級和停俸三年的處分,還有誰敢再多苛責!」

    𨪜𨪜伊然動了動唇瓣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𨪜𨪜「想問什麼就問吧,都憋在心裡,朕猜不到!」秦旭飛看她一臉為難的樣子,索性問個明白。

    𨪜𨪜「皇上……在路將軍回朝,為他接風洗塵那日,告訴他路姐姐是自尋短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了嗎?」她覺得有些可怕。

    𨪜𨪜秦旭飛頓了頓,重重的點了點頭,又輕輕的搖了搖頭,「大致不差,只是終歸還是會有一些在朕意料之外的。」

    𨪜𨪜伊然不再多問,噤聲了!

    𨪜𨪜也就是說,連路戰對她的逼問,她對路戰所說的話,甚至這所有的事,都是在他的計劃和步驟中的。

    𨪜𨪜那麼她呢?她又算哪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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