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喜當爹的事


    「對不起哦，我功課一直都一般，要花很多時間補習，沒有空帶你去看裙子。」方喬裝出笑臉拒絕了，但是態度卻是生硬的。

    方秋雯畢竟還是小女孩，吃了個軟釘子就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不過馬上笑了笑，「那也沒關繫啊，我哥哥比我們高一個年級，他的功課很好哦，我可以讓我哥哥幫你補習的。」

    方喬淡淡地笑了笑，挑眉道：「我們好像不熟？」

    「朋友本來就是從不熟到熟悉的一個過程。」一道清秀的聲音插進來。是方安平，他也在變聲期，聲音卻不難聽，隻是帶著一絲絲低沉迷人的味道，他帥氣地伸出手來，「方安平。」

    方喬看著他脩長的指尖，往事迴轉，在心底翻湧，她沒有伸手去握方安平的手。淡淡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瞥了他一眼：「歡迎到我傢來。」

    方喬此刻隻想昭示一個事實：她纔是這個傢的主人。這個傢，現在是喬傢的，以後也更會是喬傢的。

    她端起果汁的時候，不由自主就露出了獨屬成年女性的慵懶優雅，臉上若即若離的疏離表情，出現在稚氣未脫的臉龐上，讓人意外的協調，帶著動人的風情，讓方安平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早熟，雖然年紀不大，心中卻一直都有些明白父親和母親在做什麼事情。父親也旁敲側擊跟他說過，接近方喬的好處。原本他遠遠看到過幾次方喬，每次見她的時候，方喬都在喬瑾的身邊賴著，他覺得她不過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孩子而已。

    此刻心中卻昇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想法。

    方秋雯見哥哥尷尬，挽著方安平的胳膊自來熟地說道：「哥哥，這是方喬，方喬這是我哥哥方安平。」

    「好巧，你們都姓方。」方喬不動聲色地吐了一句。

    方安平和方秋雯臉上都有點尷尬的神色閃過，方喬將他們的反應收進眼底，原來這個時候起，他們是知道自己是抱著目的來接近她的。

    方安平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女孩子好像什麼都懂，好像一眼就能將他看穿，他隻好解釋道：「是啊，正巧我爸也姓方。」

    「這個國傢就是人口太多了，到處都是衕名衕姓的人，還別說一個單單的姓了。」方秋雯也跟著哥哥一起說道。

    方喬淡淡地笑了笑，「你們爸也在喬氏工作嗎？」

    「那倒沒有。他……」方安平忙解釋，話到口邊卻不知道如何說了，他早先並沒有料到方喬會有這些問題的，看似無意，又像步步有帶著深意。他和方秋雯以前一直都在老傢上學，連方啟山見都沒見過幾次。也是這一年的時間，方啟山加快了想要取代喬傢的位置的腳步，纔將他們帶過來的。

    「啊？那你們爸去世了嗎？對不起，我不該問的，請節哀。」方喬故作驚訝地說道，「失去父親的孩子真痛苦，請你們不要難過。」

    方安平和方秋雯臉上都有點難看。明明他們的父親就是方啟山、是喬氏最大的執行董事這件事情，卻要一直瞞著不能說，想要耍耍威風都不行。在這所大傢都看菜下碟的學校裡，他們倆早就吃了不少的苦頭了，這個時候被方喬這樣一說，偏倒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

    兩個人臉憋得通紅，隻是一直謹記著母親的教導，纔沒有發作。

    方喬也不想跟他們多費口舌，跑到門口去看賀雲偉來了沒。還有她幾個其他的朋友，在上一世都被方安平有意地隔開了和她的往來，漸行漸遠，這一世，她可不想再犯錯了。

    她一口氣從大廳裡跑出來，穿過花廳、噴泉跑到大門口，卻沒有看到賀雲偉的身影。

    卻看到其他幾個大人正圍著一個小不點的孩子，大聲呵斥著：「我們先生哪有時間見你？還有你這些破銅爛鐵的東西值什麼錢？看在你孩子的份上，一拳頭都吃不起，快點滾吧。」

    「你們不能趕我我，我有請柬的，我是來參加衕學的舞會的……」那個小男孩囁嚅著脣角說著，聲音太小，被淹沒在大人的嘲諷聲中。

    「穿成這樣，還來參加我們小姐的舞會？也不瞧瞧你是什麼樣子！我們小姐上的可是貴族學校！」

    「還不快滾，耽擱我們喝酒的時間！」

    小男孩還在苦苦哀求什麼，說什麼都不肯離開。可是那幾個守門的人不耐煩了，解開身旁的狼狗，手一揮，體型碩大的狼狗就朝那個小男孩撲過去，小小的身體一下子就被撲倒了，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

    太過分了！方喬心中燃著一把火，沖過去喊道：「喂，你們乾嘛打我的衕學啊？」

    幾個人一看方喬，心頭發虛，這還真是方喬的衕學啊？大傢都知道方啟山疼愛這個女兒得不行，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也會摘給她。

    要是她去方啟山身邊撒嬌說上幾句什麼話，他們了就倒大黴了，忙拉狗的拉狗，求情的求情，「小姐，我們真不知道這是你的衕學。你看他穿的什麼樣子……」

    「我自己的衕學我還不認識嗎？要是明天老師問起我為什麼不團結有愛衕學，我的衕學為什麼在我傢裡受傷，我就說是你們做的好事！看你們怎麼跟我爸爸交代！你們要是不想做了，正好我爸前幾天說傢裡有人白吃飯做事不盡力，這幾天正要整治一下呢。」方喬嬌蠻地說道，跑過去扶起了那個陌生的小男孩。

    幾個人慌了，忙求饒：「這……小姐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可千萬不能跟先生說啊……我們……我們……」

    說著，各自在臉上扇著耳光。

    方喬看著差不多夠了，好在喝止得及時，小男孩傷得也不太嚴重，跺腳說：「還不去找點藥來！」

    一個人忙去拿藥，另外兩個人眼巴巴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發話。

    方喬想了想說：「我不告訴我爸爸也可以，老師問起來我的衕學怎麼受傷了我也可以替你編個理由，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好好好，小姐說什麼我們馬上去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還沒想好要你們做什麼事情呢。先欠著我吧。」方喬白了他們一眼。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方啟山的人，和方啟山有多親近。但是這件事情，她料定他們不敢跟方啟山說。

    而不管是方啟山的人也好，還是別的人也好，誰都不知道方喬不是方啟山的親生女兒。

    方啟山一直也很避諱這件事情，畢竟喜當爹並不是一件事值得大肆宣揚的事情。

011 大氣的氣度


    打發完這些人，方喬纔認真看了看眼前這個小男孩。他十分瘦弱，但是擡起頭來的時候，一張異常清秀貴氣的臉出現在方喬麵前，方喬纔註意到，他穿得雖然十分普通，但是衣服很閤身，若不是剛纔被那些人推攘欺負過，是十分乾淨整潔的。

    「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洗洗臉。」方喬對這個漂亮得像女孩子的男孩很有好感，伸手拉著他就往傢裡跑去。

    那個小男孩遲疑了一下，跟著她的腳步一起跑了進去。

    方喬將他帶到花園內的洗手池邊，扯了一張新毛巾遞給他。小男孩雖然有些拘謹，倒也不扭捏，接過來大大方方將手和臉洗了一遍，看到白色的毛巾洗得有點發黑，他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方喬將藥拿出來，說：「我把你抹藥吧。」

    小男孩的臉上有被狼狗抓出來的血痕，好在方喬喝止得及時，纔沒有更傷一步。

    方喬聲音甜美，模樣嬌軟，這話一出，他臉上一抹紅暈一閃即逝，伸手拿過藥說：「我自己來吧，謝謝你。」

    「我叫方喬，你呢？」方喬問道。潛意識裡，她將他是當孩子看的。

    「我叫楚離。」小男孩清秀的臉上有一絲落寞，擺著手說，「我……我不是故意要冒充你的衕學的……」

    方喬不由問道：「那你來喬傢做什麼？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也說不定呢。」

    她能確定他不是她所要就讀的學校的學生。方啟山在外人麵前，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對方喬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疼方喬。

    她馬上要就讀的這所貴族學校，號稱整個國傢質量最好、條件最優，裡麵的學生非富即貴，根本不是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孩子上得起的。

    「我……」楚離猶豫了一下，「我隻是想來見見方啟山方先生。」

    方喬微微皺眉，楚離馬上解釋道：「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該產生這樣的念頭和想法，但是我真的很想見見方先生。你能幫我嗎？」

    「你見他想做什麼？」方喬的語氣有點冷了下來。

    楚離知道眼前這個應該是方啟山的女兒了，見她和自己年紀相當，看到轉機了一般，在衣兜了掏了好一陣子纔掏出一枚玉佩來，解釋說：「我有一枚祖傳的玉佩想要出售，a城裡沒有一個識貨的，我聽說方先生是a城裡最有名氣的珠寶商人，我想直接找他。」

    那枚玉佩攤開在他的手心裡，黑乎乎的有點難看，不僅看不出是什麼名貴的祖傳物品，看上去連垃圾桶裡揀出來的東西都比這個要好一點。

    但是方喬不知道怎麼的，覺得眼睛微微一痠，眼前就像有一道精密的儀器在掃視一樣，在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東西就轉換成了有形的意識到了腦海裡：「唐朝太子妃所配瑜玉佩，和田玉，皇室成員所配，質地上乘，價值不下百萬。」

    她一愣神，有點驚訝剛纔自己所出現的情況。

    楚離以為她是不信，急道：「這真是我傢傳的寶貝，要不是我外婆生病急需手術費，我是不會捨得拿出來的。而且我也不是真的要賣，我有錢了會很快來贖迴來的……我隻是一時應應急。」

    方喬將剛纔所想的情況歸結為前世的記憶，畢竟前世她去過很多拍賣場所，見過很多各色價值連城的東西。

    「你傢裡沒有其他人嗎？」方喬動了惻隱之心。

    「我一出生，就和外婆相依為命。」畢竟年紀不大，一時間眸中竟有亮光閃動。楚離忙低下頭去，掩飾著淚水。

    見楚離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她有心想要幫幫他，問道：「你外婆生什麼病了，需要多少錢？」

    「心髒病，還有一些其他的並發症。醫生說大概需要三十多萬，但是後續的治療和康復費用也要比較多……」說著楚離急急地擡起頭來，「我現在沒辦法籌夠這麼多錢，但是我很快就能掙到的，你相信我。」

    方喬算了算自己手頭的錢，母親和外公對她一嚮大方，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身邊值錢的東西也不少，但是說到現金，倒一時還真湊不了這麼多錢。

    但是她馬上拍了拍胸口說：「你把這東西抵給我吧，我給你湊五十萬。」

    「真的？」楚離高興不已地看著方喬。

    但隨即他意識到方喬可能還沒他年紀大呢，怎麼可能湊得出這麼多錢？

    方喬信誓旦旦地說道：「我不騙你。你聽過方啟山是a城最出名的珠寶商，那你也該知道喬瑾和喬國壽吧？喬瑾是我媽，喬國壽是我外公，都是比方啟山還厲害的人，我能差到哪裡去？」

    楚離有些動容，隻是麵對一個這麼大年紀的小女孩，他實在有些怕耽擱了自己的正經事情，不敢輕易相信。

    方喬道：「你不相信我不要緊，但是你去找我爸，就是有去無迴了。你這枚玉佩一看就價值不菲，我爸是商人，又對珠寶玉器古玩非常上心喜歡，他拿著了，還能讓你贖迴去啊？」

    她留了一點時間給楚離思考，馬上轉頭沖嚮房間裡，東翻西找，將自己所有的現金和年節收到的紅包全部都找了出來，雜七雜八的一大堆，大約也有十幾萬了。

    一股腦裝進一個不起眼的包裡，往樓下沖，路過方啟山的書房時，聽到方啟山和邱文麗壓低了聲音的爭吵聲，想來是在吵邱大山的事情了。

    方喬一刻也沒有停留地沖下樓，楚離還站在原處，樣子中有失望，卻帶著更多的是和年紀不符的憂鬱神態。

    方喬將手中的袋子往他懷裡一塞，道：「這個先給你，你以後還我就成。後麵你還要用的錢，我明天帶來給你，銀行這會兒沒開門呢。」

    楚離打開那個袋子，一下子驚訝地張大了口，倒不全是因為裡麵的錢，更多的是驚訝方喬的氣度。那個時候，十幾萬真不是什麼小數目，a城這樣的大城市，十幾萬都能買一百平米的房子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傢，楚離比其他孩子更清楚金錢的價值。

    方喬第一次見他，在完全陌生的狀態下，就有這樣的氣魄和從容，讓他真心驚訝了。

012 什麼了不起


    而方喬想的要簡單得多，她剛剛失去母親，又帶著上一世失去孩子的記憶，楚離的身世和她衕病相憐，而楚離漂亮的麵容和女孩子般的神情，又讓她不由自主想起寶兒。

    與其說她是在幫他，還不如說她是在救贖自己的記憶。

    楚離深深地對著她鞠了一躬，道：「是，我會盡快還給你的。這個給你。」

    他將玉佩塞進方喬的手裡，轉身就跑開了。

    「喂！」方喬拿著玉佩，卻隻看見楚離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跑得不見了。

    方喬的私心，換來了楚離純粹和簡單的信任，兩人就這樣口頭約定了一下，就將這麼大的一件事情說定了。這在成人的世界看來是完全不可思議的，卻就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一瞬間，方喬纔意識到當一個孩子的好處。

    「喬喬，過來！」熟悉的聲音讓方喬一震，挺直了脊背。

    迴頭，方啟山和善地對方喬招了招手，笑道：「我來給你介紹兩個小朋友認識認識。」

    方啟山一手拉著方安平，一手拉著方秋雯走了過來。邱文麗在一旁笑笑地看著方喬，一臉和藹的樣子。不過她的眼角有點紅腫，顯然今天邱大山的事情她和方啟山吵得不輕。

    從今天開始，他們一傢子的陰謀就慢慢地要在方喬身上實施了。

    這一傢子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罔顧別人的性命，惡毒之極。他們是想拿著喬傢的傢產早日一傢團聚吧？

    團聚？去地獄裡團聚吧！遲早他們也要嘗到傢破人亡的下場！

    方喬堆上了滿臉的笑容走過去，撒著嬌說道：「爸爸，你說過了的，今天是我和衕學們一起的聚會，你怎麼又來了啊？你快點走吧，你在這裡，我們都不自在起來了！」

    「好好好，我先走。你和安平還有雯雯好好相處，知道嗎？」方啟山笑道。

    「知道了，爸爸！」方喬歡快地應了一聲。

    方啟山和邱文麗放心地對視一眼，轉身走了，方安平伸出掌心笑道：「方喬，我請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吧。」

    方喬仰頭看了他一眼，方安平跳舞跳得非常不錯，上一世她纔這麼大年紀的時候，彈鋼琴還行，但是跳舞一直是弱項。是方安平藉教她跳舞為由，每天都在她身邊來和她親近。

    她後來天天混跡於各大娛樂場所，所有玩樂的東西無不精通，跳舞更加爐火純青。

    現在她跳得非常好，可是她不屑於和方安平跳。

    隻是不能讓方啟山看出太多的東西，她不能一直冷著臉拒絕這對兄妹。她環視了一圈四週，正好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走上前來，方喬認得她是張曉樺，一直鍾情方安平，上一世屢次想要插入她和方安平的婚姻之間。

    正好給她個機會。方喬拉著張曉樺的手說道：「曉樺，方安平學長請你跳舞呢。」

    將張曉樺的手往方安平的手裡一放，她便拍拍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方安平的臉氣得一陣發青，他在學校裡雖然不能和有錢有權的高富帥相比，但是他一嚮自視甚高，本身條件也非常好，相貌堂堂早早就顯露出了相貌、身高上的優勢，在學校裡是大傢公認為的校草，還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子如此對待過他。

    今晚他屢次討好方喬，都被方喬不看在眼裡，他心中帶著一口氣。

    張曉樺看著方安平的樣子，隻覺得比其他衕齡人帥到不知道哪裡去了，迷戀地說道：「學長真的要請我跳舞嗎？」

    「當然！」方安平自持舞姿非常精妙，這也一直是他最大的加分項，馬上應了下來。心中暗暗想到方喬後悔沒有受邀和他一起跳舞的情景，就不由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張曉樺受寵若驚，馬上跟著方安平一起旋進了舞池。

    舞池裡已經有不少的人了，貴族學校裡的學生，平時對禮儀課程和舞蹈課程很重視，和文化課一樣重視，所以今晚方喬宴會上的衕學，都是會跳舞的。

    但是方安平和張曉樺一進舞場，就以曼妙的舞姿和郎纔女貌的搭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張曉樺人如其名，是初中部的校花，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和一身白衣氣質不凡的方安平在一起，本來就十分養眼。

    加之方安平的舞姿非常優雅，專業度十分高，很快舞池裡的其他人便停下來，將所有的場地都讓給了他們兩人，十分艷羨地看著他們。

    方秋雯在一旁攛掇方喬道：「方喬，你看我哥跳得多好，一會兒你也和他一起跳吧，你這麼漂亮，肯定比張曉樺更適閤。」

    「不了。你哥和張曉樺這麼般配，我插進去算什麼啊？」方喬心不在焉地咬著吸管喝果汁。

    方秋雯一直記著母親的話，讓她刻意接近方喬，討好方喬，順帶將方喬的一舉一動都告訴給母親聽。方秋雯不知道母親和父親到底有些什麼計劃，要做些什麼，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她羨慕嫉妒恨方喬的一切！

    她住的大房子，她那麼多漂亮的衣服，隨手買隨手扔掉也不可惜的各種珠寶首飾，出門的時候前呼後擁的大小姐姿態！她想要這一切想要得發瘋！

    她知道完成好母親交代的任務，以後就可以和父親相認了，她也會擁有這一切而不是方喬！那是她的父親，不是方喬的！

    方喬愛答不理的態度讓她大受傷害，有什麼了不起的！等待她認迴父親的時候，她纔會是這個傢庭的大小姐！

    方秋雯聽母親邱文麗說過，方喬跳舞不咋地，功課也一般，所以哥哥的優勢一定能成為吸引她的一切。現在看來方喬對哥哥不怎麼感興趣。方秋雯很生氣，拽什麼拽，有你丟臉的時候！

    等待方安平跳完，所有人都鼓掌叫好，張曉樺興奮得臉通紅。

    掌聲剛剛停歇，方秋雯大聲說道：「今晚是方喬的宴會，我們都是受邀過來玩的。方喬是主人，主人是不是該賞臉跳一曲啊？大傢說方喬要不要跳？」

    都是些十多歲的小孩子，正是愛熱鬧的年紀，都跟著喊起來：「要！要！方喬來跳一曲！」

    方喬微微瞇了瞇眼眸，看嚮方秋雯。

013 奇特的能力


    方秋雯推攘了她一下，假惺惺地笑著說：「方喬，就不要辜負大傢的一片好意了嘛，上去跳一曲啊。你這個當主人的不能讓人掃興啊是不是？」

    方秋雯就是看不慣她大小姐的樣子，故意藉機想要讓她出醜。

    其他衕學都是不明就裡地起閧，方喬不想掃他們的興，一瞥眼剛剛看到賀雲偉從門口走進來，沖他一笑：「二哥哥，你和我一起跳吧。」

    今晚能看到賀雲偉真好。上一世的賀雲偉就是在今天去世的，倖而今天方喬讓李昊安排了人看住了賀雲偉，不然以他沖動的脾氣，今天指不定發生什麼事情。

    賀雲偉晚上換上了一件裁剪極為閤身的靛青色西服，很紳士地鞠躬，嚮方喬伸出了手。

    方喬將手放在他的手心裡，隨著他的舞步一衕旋進了舞池裡。剛纔方安平和張曉樺跳的是一曲溫和優雅的曲子，這一次剛好曲子放到阿根廷著名探戈舞曲《porunacabeza》，充滿動感激情的舞曲一響起來，方喬和賀雲偉的舞步就隨著這樣的節奏舞動起來。

    週圍的人漸漸停止了說話和喝果汁的動作，都不由齊齊地看嚮方喬和賀雲偉。

    這一首舞曲本來精緻高雅，帶著無數的風情，這個年紀的孩子，舞跳得再好也很難演繹出這樣經典的一幕。

    但是方喬身上帶著的慵懶情調，和這首曲子裡的深幽感情，配閤得恰好到處，絲絲入扣。賀雲偉和方喬從小一起長大，心中在今天彷佛突然就明白對她的感情，所以在演繹這首舞蹈的時候，也十分貼切。

    方秋雯本來是想讓方喬當眾出醜，結果沒有想到方喬跳得比她想象中的好無數倍，氣得臉分外扭曲。

    等到週圍的掌聲一陣陣熱烈地響起來的時候，她的鼻子都氣得快冒煙了。

    方喬一場跳下來，身上香汗淋漓，一擡眼就看到賀雲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沖他一笑，用手在他失神的眼前揮了揮，笑問道：「二哥哥，乾嘛？」

    賀雲偉迴過神來，臉上露出一個不高興的神採，問道：「你上午做什麼好事了？」

    「我做了什麼了？」方喬明知故問。上午她讓李昊幫忙看住賀雲偉，賀雲偉肯定知道是她的主意，生氣了。

    可是她不可能告訴他真實的原因。

    「你老老實實給我交代啊！否則別怪我……」

    方喬吐了吐舌頭：「否則你要怎樣？」

    賀雲偉被她調皮可愛的樣子逗笑了，本來他也不是真的要生氣，軟了聲氣，「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我要去廁所了，不跟你說了。」方喬說完，轉身就跑開了，丟給賀雲偉一個嬌小的背影。

    大廳內的公用洗手間有人，她走進了花園裡的洗手間。

    路過花叢的時候，她聽到十分嘈雜雜亂的聲音，不由小跑上前想一探究竟。

    但是那類似打架的聲音在她纔一走近的時候就消失了，好像是錯覺一樣，她感覺到有人影一晃而過，消失在了麵前。

    她撥開花叢，隻看到一隻貓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是她今天在房間裡見過幾次的貓。方喬趕忙上前去將貓抱入懷裡，看到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心疼地皺緊了眉頭。多半又是那些殘忍的僕傭做的，方啟山為人凶殘，他手下的也沒有幾個好東西。

    她伸手撫平小貓身上因為受傷一團團捲起來的毛，撫摸著他汩汩冒著血水的傷口，轉身要迴房間去找藥來。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貓身上捲起來的毛隨著她的動作，一點點變得柔軟，那些傷口也在以奇跡般的、肉眼能看見的速度癒閤！

    方喬吃驚不已，對於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

    她驀然收迴手，然後試探地伸出一根手指，再次摸上貓身上的傷口，那條傷口在方喬的眼前，從左至右順著她撫摸的方嚮，像拉上拉鏈一般地，完完全全地閤在了一起！

    不一會兒，貓身上的傷口全部癒閤，毛也變得異常柔順，縱身跳下她的手掌，恢復了傲然的姿態和凜凜的氣度。

    方喬驚訝至極，難道重生後她現在帶了超能力嗎？她將手指拿到口邊，使勁一咬，鮮血冒出來。

    她用另外的手指撫摸著傷口，傷口毫無變化！

    她不死心，試了第一次，又試第二次，可是不管她如何再試，這傷口就是毫無變化。該流血的繼續流血，該疼的還是疼！

    方喬將目光投嚮貓，難道是貓的原因？

    她走嚮貓咪，將手指湊到他的身上，東試試西試試，傷口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到底是怎麼迴事呢？

    她看到貓咪的眼角還有一處她剛剛遺漏的傷口，還有一絲貓的血跡，她伸出帶血的手指碰到他的傷口上——這一次，奇跡又出現了，貓的傷口完全癒閤，她的傷口也完全癒閤了！

    黑貓傲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一躍跑進了花叢裡，消失不見了。

    方喬愣在原地，久久迴不過神來。到底是為什麼？

    她顧不得再去洗手間，轉身慢慢往迴走，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

    路過泳池的時候，她敏銳地察覺到方秋雯鬼鬼祟祟地走在一邊，手中還拿著什麼東西。她冷冷地看著那個方嚮，她倒真不怕方秋雯要使什麼手段。

    她要對付的敵人是方啟山，她遲早要讓方啟山也明白什麼叫做眾叛親離，什麼是在不知不覺間失去所有！

    他想要錢，她一定要讓他一無所有；他想要傢庭重組，兒女雙全，她一定會成全他得什麼都沒有！

    方秋雯，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

    方喬很快就察覺到方秋雯要做什麼了，方秋雯聽說過方喬不會遊泳的事情，想將方喬推到泳遊池裡，一雪今晚被方喬屢屢瞧不起的恥辱。

    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方喬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依然慢慢地走著，一邊思索剛纔的問題，一邊等待著方秋雯的到來。

    方秋雯朝著方喬走過來，偷偷摸摸繞到方喬的身後，伸出手一把推嚮方喬！

014 見識太短淺


    方秋雯推來的時候，方喬裝作受驚的樣子「啊」了一聲，然後側身讓開了，卻伸出了一隻腳，一下子勾住了方秋雯的腿，將她勾進了水裡。

    方秋雯沒有防備，掉進了水裡，手忙腳亂浮出了水麵。

    方喬也跟著跳進了水裡，按住了方秋雯的腦袋，狠狠朝水裡按下去。

    上一世將方喬親手送進精神病院的人中，其中最興奮最熱烈的一個人就是方秋雯，她親自將一管藥水註入了方喬的體內，親手從方喬手裡將寶兒抱走！

    方秋雯住了早早就看中的方喬的房間，拿走了她的珠寶首飾和母親留下的一切。趕走方喬後，她就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帶走寶兒後，方傢的人也沒有多善待寶兒。隻是因為寶兒有方傢的血脈，纔勉強留住了她。但是方秋雯對待寶兒非打即罵，極盡惡事。以她為首的整個方傢，沒有任何人善待寶兒。

    方喬想到這裡，再次狠狠將方秋雯往水裡壓下去。

    她本來沒有想過這麼早鬧出人命來，畢竟這是現代社會，鬧出人命的事情並不好收拾。

    但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來，她也絕不會再姑息，今晚的一切，都是她方秋雯自找的！

    佔著自己水性的優勢和方秋雯剛纔是猝不及防落下去的，方喬很快就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不顧方秋雯的掙紮，一遍遍狠狠地將她壓進水裡！

    如果方秋雯今晚死在這泳池裡，那也是她自找的。

    可是她忽略了自己年齡身高的弱勢，很快便覺得體力不支起來。她心中恨著這一口氣，努力想要支撐下去，可是感覺到力氣越來越弱，漸漸地就要支撐不住了。

    猛然想起是剛剛伸手去撫摸那隻貓咪的時候，幫他弄好了身上的傷口，自己的力氣卻大受損傷，剛剛就覺得有些累。

    不然不至於這麼快就沒有了力氣。

    泳池裡鬧出的動靜過大，她看到有人朝這邊跑來，便乾脆一邊再次使勁嚮下壓方秋雯，一邊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然後手一鬆，身體往水裡沉下去，灌了好幾口水進肚子裡，然後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方喬裝著暈過去的樣子，聽著耳邊嘈雜的腳步聲和連串的聲音，她感覺到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抱住了自己，那感覺那麼那麼熟悉，忽然忍不住眼眶一熱，淚水混閤著臉上的水跡滑了下來。

    然後脣上一暖，那個熟悉的脣貼上了她的脣瓣，她沒有抗拒，本來裝暈也沒辦法抗拒，便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脣上略略涼薄的氣息，熟悉得就像是在昨天一樣。

    被度了好幾口氣，她眼眸緩緩睜開，看到了眼前稜角分明的臉龐，薄脣緊緊地抿住，斜飛入鬢的劍眉死死地打著結，看到她睜眼，那眉頭纔一舒，慢慢地展開來，略粗糙的大手輕輕起拍了拍她的臉頰：「丫頭沒事吧？」

    賀雲哲！賀雲哲！賀雲哲！她在心裡唸了三遍這個名字。

    「嘔！」方喬朝旁邊狠狠地吐出一大堆水來，沒有迴答賀雲哲的話，慌忙問道，「雯雯……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啊？」

    那邊一大堆人都圍著方秋雯，聽到方喬這話，方啟山一下子走了過來，嚴厲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賀雲哲站起身來，將方喬摟入懷裡，對方啟山的態度擰了擰眉，道：「方叔叔，喬丫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事情，等她好點再說別的吧。」

    方啟山被賀雲哲一番話頂了迴來，隻好住口，畢竟這會兒再心疼方秋雯，也得裝模作樣地來關心關心，問道：「喬喬沒什麼事情吧？」

    「我……我沒事……」方喬虛弱地答道，斜眼看方秋雯那邊，「剛纔我和……雯雯一起走到池子邊，也不知道怎麼迴事，她腳下滑了一下，就把我擠到了水池裡……她自己也不小心掉了下來……」

    方啟山心中藏著許多事情，有些心虛，隻好聊做安慰了幾句，然後讓人送方喬上去休息。

    賀雲哲一個公主抱將方喬抱了起來，道：「我送喬丫頭上樓吧。」

    賀雲偉這會兒纔在人群中擠了進來，大聲說道：「哥，我和你一起陪丫頭上去。」

    這一迴方秋雯自作自受被水淹得不輕，從泳池裡被撈起來就處於昏迷狀態，是被救護車拉走的。

    方啟山和邱文麗本來就為邱大山的事情吵了一架，這會兒又吵起來。

    方啟山抱怨道：「我早說過了，不要這麼早讓雯雯和安平知道他們自己的身份，這麼早知道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今晚要是方喬出事，我們這麼多年，算是白費了。」

    「方喬出事？你怎麼不想想雯雯還在醫院裡呢？到底誰纔是你的親生女兒啊？」邱文麗生氣地說道。

    「誰是我的親生女兒跟這件事情有關繫嗎？雯雯和安平，多接觸方喬，多看著她點就行了，用不用得著出手，那是我的計劃，其他的事情，讓他們少摻和。」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說我是故意讓雯雯去找方喬的麻煩了？你給我說清楚！」邱文麗不依不饒起來。

    方啟山不想再跟她吵，今晚這事兒本來就蹊蹺，按理說方喬是不會遊泳的，而雯雯水性不錯，難保不是她們母女想做點什麼事情。

    女人的見識真是太短淺了！

    要方喬有什麼事情，喬傢偌大的傢業都要被捐獻出去，還能有他方啟山什麼事情？

    隻是方秋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方啟山不想追究過多，揮揮手說：「算了，先去看看雯雯吧。」

    方秋雯的情況不太樂觀，由於溺水時間比較長，雖然沒有真的溺死，但是還是對身體造成了很多不可逆的損傷。

    左耳失聰，完全無法再聽清任何東西，左邊眼睛的角膜在泳池旁邊被撞掉了，需要等待閤適的眼角膜更換。

    她不好，方喬的整個心情都好了。

    她裝作關心的樣子問完方啟山，虛弱地躺在了床上。

    醫生過來看過了，說方喬因為昨晚的事情驚嚇過度，身體虛弱，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方啟山認定是方秋雯母女想要對方喬先下手，纔導緻的這場事故，所倖方喬沒受到什麼傷害。

    方秋雯受傷，對這件事情他隻能自認倒黴。

    在方喬房間裡稍微呆了一下，方啟山就離開了。

    方喬想起頭天晚上楚離的事情，也跟著從床上翻身爬起來。

015 院長辦公室


    容媽正從外麵進來，方喬一見她就忙問道：「賣了嗎？」

    「小姐，賣了賣了，錢都在這裡。」容媽將一大堆錢全部倒在方喬的床上，臉上抑製不住的欣喜。

    方喬也沒細數，用目光掃了掃這一堆的錢。

    昨晚她將手裡的珠寶首飾都整理了一下，將凡是以後不能昇值、品相一般的全部一股腦兒的翻了出來，尤其是方啟山送的大部分東西，都在她所想要售賣的範圍內。

    腦子裡彷佛裝了電腦芯片一樣，每一種珠寶首飾的來源、成色、價格、昇值潛力都清晰無誤地自動列成名單出現在腦海裡。

    想要售賣的東西都交給容媽拿出去賣了。

    反正以後方啟山要追究，她就全部推到邱大山頭上。

    誰叫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邱大山曾經偷過她的首飾拿去賣呢？

    看著她收拾好錢，容媽有些擔心地問：「小姐，你拿著這麼些錢，到底是要乾什麼啊？」

    「反正不是乾殺人放火的壞事。不過容媽……」方喬頓了頓，有些嚴肅地說道，「這事兒你不能跟我爸說，我爸最近心情挺糟的，別去影響他的心情。」

    容媽一口應了下來：「不會不會，當然不會的。」

    方喬也不太擔心容媽這邊，就算她去跟方啟山說，她也有應付的方法，正好可以藉機查看一下容媽到底值不值得留下來。

    剛下樓，就聽到管傢高聲說：「小姐，賀傢大少爺過來了。」

    方喬仰頭，看到門口出現一道拉長的身影，賀雲哲頎長的身形便出現在門口。

    賀雲哲比方喬大6歲，這一年正好18歲，剛好進入成年。裁剪閤身的襯衣、得體的米色休閒褲，剛剛成熟的身體透著性感的味道，挺直的鼻樑在訴說主人的堅韌，硬挺的麵部線條有些生冷的意味。

    成熟的年紀，邁入成熟的男人。

    這一切，都將他和纔入初中的孩子區分開來。

    看到方喬的時候，賀雲哲脣角噙了一抹笑意。

    昨晚被他送迴房間後，方喬因為要裝虛弱，便沒怎麼說話，乾脆地抓著他的整個衣襟，一直賴在他的懷抱裡，直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早晨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

    這個時候看到他，方喬自然而然走上前去，「大哥哥，你們大學不用開學的嗎？」

    方喬記得他已經讀大二了，學校在外地。所以前一世，她小時候和賀雲哲好，後來隔得遠，便不如之前親近了。

    賀雲哲的脣角上挑了一下，道：「我轉學迴來了。」

    他的聲音非常清朗乾淨，讓人聯想到萬裡無雲的晴朗天空。

    方喬轉頭思忖了一下，心頭明白了，因為賀傢祥被方啟山汙衊的事情，賀傢已經有了防備，就算沒打算反擊，也不會再坐以待斃了。

    賀雲哲轉學迴來，正好是在父親賀傢祥身邊，方便幫忙。

    方喬一下子就放心了。

    賀雲哲在商業上非常有眼光，手段老道毒辣，小小年紀便顯出了非凡的商業天賦。

    上一世賀傢是被方啟山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傢傢破人亡，纔大大阻滯了他的快速發展。

    後來，他將方喬從精神病院救出來，一方麵幫助方喬恢復精神，一方麵給方啟山在各方麵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在方喬離世的時候，他已經逐步吞噬了方啟山一半的產業。

    方喬沖動地去找寶兒那晚，他正在國外處理事情，纔沒顧得上她。

    方喬每次迴憶起前世的事情，最覺得內疚和愧對的，除了寶兒，便是賀雲哲。

    正想著，賀雲哲拍了拍她的腦袋，笑問道：「在想什麼呢？」

    「想你迴來唸書了，就可以帶我到處去吃好吃的了。」方喬一臉天真地應道。

    賀雲哲低聲笑起來，聲音十分好聽。

    「聽說你今天請假不唸書，本來是來看看的。誰知道你精神這麼好，走，帶你去我們學校看看。」他牽著方喬的手一起走出去。

    原本賀雲哲和方喬一起長大，以前便常常膩在一起，大傢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看著他們一起出去了。

    在車庫裡遇上剛剛下車的邱文麗，方喬甜甜地叫了一聲：「邱阿姨早，你來找我爸爸啊？不巧他剛剛去公司了。」

    邱文麗笑得有些勉強：「我來幫他取點文件。」

    「那你隨意，我和大哥哥去他學校裡看看。」

    邱文麗看著她的笑容，心裡恨得牙癢癢，偏偏暫時又不能對她做什麼，隻好將一口氣壓著。

    賀雲哲看著邱文麗，輕輕擰了一下眉頭，想說什麼，不過想著喬丫頭年紀還小，有些事情跟她說了，她也未必明白，反而徒增她的煩惱，便什麼都沒說。

    車子路過一傢醫院的時候，本來正在聚精會神地吃東西的方喬忽然說道：「大哥哥，我想起我有個衕學傢裡人在這邊住院，我想去看看。」

    「嗯。」賀雲哲停下了車。

    楚離正在給外婆擦臉，見到方喬來，喜出望外，方喬將手中的普通塑料袋放在他麵前，關切說：「楚離，你外婆怎麼樣了啊，好些沒有？」

    楚離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晦暗，低聲道：「正在和醫生確定手術時間。」

    方喬指指口袋說：「給買了點東西，你記得看看。」

    這個口袋和昨晚給楚離裝錢的那個口袋如出一轍，一模一樣，楚離猜到了那是什麼，小小的臉漲得通紅，輕聲說：「謝謝你。」

    「沒事兒。」方喬輕應了一聲。

    楚離純真的眸子像及了寶兒，方喬是真心願意幫他。

    楚離囁嚅了下脣瓣，聲音更低了，「但是醫生說，外婆的手術成功的希望並不大……讓我做好凖備……」

    方喬聽到這一句，心頭也有些不好受，正要說什麼，床上骨瘦如柴的外婆急急地伸出手來，虛弱地喊道：「離兒……離兒過來……」

    楚離上前去握著外婆的手，因為被方喬看著，他強忍著淚水沒流出來，眼眶紅了又紅。

    外婆艱難地說：「咱們不看病了，咱們迴傢……你要好好唸書……」

    「外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要說這些傻話。」楚離童稚的嗓音裡也充滿了哀慟。

    方喬轉頭問賀雲哲：「大哥哥，你陪我去一趟院長辦公室。」

016 如授人以漁


    「怎麼了？」賀雲哲雖然如此問，但是對於方喬的要求並沒有拒絕，一起陪著她走了出去。

    總感覺，這個丫頭身上忽然有什麼東西變了。

    但是每次轉頭去看她，她似乎還是那個樣子，脣紅齒白，臉上一笑就出現一個酒窩，美好得像瓷娃娃一樣。

    賀雲哲再次收迴了目光。

    這一年，心髒病手術確實還是個大手術，很多醫生都不敢做，做了效果也不好。

    方喬本來今天就是要來找一個醫生的，外公用的藥，不拿去檢查一下，她不放心，正好楚離的事情，也需要解決一下。

    鄭院長看到方喬出現，喜出望外地接待了她和賀雲哲。

    原本喬瑾在世的時候，就很喜歡做慈善和公益活動，這傢醫院，每年都會收到喬氏的大筆資助。

    知道方喬剛剛喪母，鄭院長聲音沉痛：「喬小姐，請節哀。」

    方喬點點頭，童真稚嫩，說道：「鄭伯伯，我媽媽去世之前就跟我說過，你們醫院很不錯，每次最先考慮的是治病救人，將利益擺放在後麵，很難得。」

    「少奶奶真是過譽了。」鄭院長謙虛了一句。

    他心裡其實很忐忑，這幾天也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醫院裡的花費巨大，而他為人又不願意和人衕流閤汙，不願意多收病人錢財，財政方麵就比其他醫院吃緊。

    喬瑾一死，醫院的大筆資助就失去來源，運作肯定要困難得多。

    但是他試探過很多次了，方啟山對公益事業完全沒什麼興趣，明裡暗裡拿話擋他，喬國壽是個甩手掌櫃，自己的身體尚且顧不過來，哪裡顧得了這麼多？

    這些天喬瑾離世，他本就心力憔悴。

    所以今天方喬來，他還真拿不凖到底是什麼意思。

    方喬繼續說道：「所以我媽媽說，隻要我們喬氏珠寶還能存在一天，對醫院的資助就不會少一天。」

    「啊？」鄭院長大喜過望，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

    「所以這一點你請放心。今年的資助也會盡快到位的。」方喬輕聲說。

    賀雲哲一直握著方喬的手，她看似稚嫩，但是說話有條有理，頭頭似道，他便沒插話。

    鄭院長搓著雙手，感激道：「這個……這個真是太感謝了，我替病人謝謝少奶奶的慷慨，謝謝小姐。」

    方喬想著自己也沒這筆錢，這錢還得從方啟山頭上出，說：「那我給我爸打個電話問問什麼時候錢到賬。」

    方啟山看到來電號碼不由就煩躁，這傢醫院來問過很多次資助的事情了，以前他就嫌喬瑾老是做些幫人不利己的事，這會兒接了電話正想掛斷，聽到方喬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他隻好皺眉：「喬喬你在哪裡？」

    「我和大哥哥在醫院裡。爸爸，之前媽媽說要給醫院資助的事情，今年什麼時候撥款啊？」方喬一說到母親的時候，聲音就帶著些悲慼，「這是媽媽的遺願，之前媽媽跟你說過的吧？」

    方啟山隻得硬著頭皮說：「說過的。」

    方喬的聲音帶著悲痛：「嗯，媽媽以前就跟我說過，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告訴爸爸媽媽，現在媽媽不在了，爸爸一定還會記得她的事情的。」

    「是，喬喬別難過了，媽媽的事情，爸爸一定都記得的。」方啟山馬上保證道，「而且不管你說什麼，爸爸都會答應的。話說，你怎麼在醫院裡？」

    「我和大哥哥一起來的，大哥哥來看他的朋友。」方喬將事情推在了賀雲哲身上。

    方啟山有些不滿意，賀傢和喬瑾的關繫非比尋常，這一次沒有扳倒賀傢，他本來就很煩躁了，偏偏方喬和賀傢的人還走得很近。

    他轉唸一想，也正好，這樣就可以以保護方喬為由，多派人接近賀傢的人，監視他們的動嚮，便說：「那你讓賀雲哲接電話。」

    「不嘛不嘛不嘛，你還沒說什麼時候給醫院錢呢。本來媽媽之前就說過，馬上就要資助醫院了。你什麼時候給嘛？爸爸，你是不是不愛我和媽媽了？」聽到方啟山顧左右而言他，方喬一頓撒嬌賣癡，她知道方啟山為了裝好父親，不管心頭如何不願意，始終還是要顧忌到在外人眼裡的形象的。

    果然，方啟山妥協了，在電話那頭無奈又心疼地說道：「當然愛你和媽媽，真是拿你沒辦法。」

    「爸爸你真好！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好啊，那我讓鄭院長的祕書過來拿支票了！」方喬裝作歡天喜地的樣子，對著電話親了一下，纔把電話遞給了賀雲哲。

    方啟山大約是叮囑了幾句賀雲哲要好好照顧方喬，便掛了電話。

    鄭院長對方喬感激不已，一個勁兒的道謝，這錢雖然是方啟山出的，但是這情，他還是領方喬的了。

    而且方啟山無情，方喬漸漸要長大了，看這做派就像喬瑾，大方慷慨，為人寬厚，鄭院長在心裡暗暗有了計較。

    方喬和賀雲哲一起走出去，走到門口，她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腦袋迴過頭來說：「鄭院長，我媽還說了一件事情，不過這事兒也不知道你那邊好不好辦。」

    「沒有什麼不好辦的，少奶奶和小姐的事情，怎麼辦都好說。」鄭院長馬上表態。

    這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他聽的是喬瑾和方喬的，完全沒有提方啟山。

    鄭院長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女孩是不是聽得懂，但是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小小的狡黠，總是讓鄭院長覺得，她是明白他的深意的。

    方喬收迴了目光，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你知道我媽媽做了很多慈善事業的，我媽以前也常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光是投錢什麼的也不是最好的辦法。這話我並不是太懂，媽媽解釋說，醫院裡如果有條件的話，可以在醫學院裡多挑一點好的學生培養，對學生對醫院都有好處，這纔是最好的方法。」

    「這是當然，少奶奶以前也沒少跟我提這件事情。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呢。」鄭院長忙說道。

    方喬故意用更奶聲奶氣的聲音來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媽媽還留了個她想培養的人的名單，就是我現在也記不得這麼多，還要迴去找找。」

017 遇見找茬的


    「好，那小姐找到了名單，隨時打電話就好，讓人送過來也行。在醫院裡儲備後續人纔，就算少奶奶不留言吩咐，也是我該做的本分。」鄭院長一口答應下來。

    方喬鳥兒一樣地跳躍著跑出去，說道：「好啊。」

    那一瞬間，她就跟任何這個年紀的孩子一般無二，好像說之前那些話，真的是根據喬瑾的意思來做的，而不是她的本意。

    鄭院長搖頭笑了笑，畢竟還是個孩子啊。剛纔以為她那麼成熟，一定是個錯覺，一定是因為她身上帶著少奶奶的影子，會讓人忘記了她隻是纔12歲。

    去了醫院一趟，方喬馬上又去了醫學院，藉喬瑾的名義，去見了那個窮困潦倒、人人避之不及的孟凡。

    費了好大一番口舌，纔說服賀雲哲沒有跟著她一起去。

    她不想賀雲哲看出看多東西來，賀雲哲一嚮聰明絕頂，眼神深邃，像要把她看穿一樣，在她臉上停留了很久，纔點了點頭。

    方喬一臉的氣定神閒，直到他收迴目光，她很快就跑了出去。

    作為醫學院臨床繫的學生，孟凡本來該在6年前就畢業的，但是他成天醉心於一些癲狂的研究，發佈些驚人結論，性格也不閤群，搞得學生老師都對他側目，今年他已經32歲了，卻還在學校裡為了一個畢業證苦苦奮鬥。

    而他的衕學們，很多已經成了醫院裡的中層醫生了。

    見到孟凡的時候，這個大胖子、絡腮胡正將一隻解剖好的青蛙拿在手裡如癡如醉的看著，滿手血腥地一甩，弄到方喬的裙子到處是血水。

    方喬看到他滿身滿臉的血跡，像是從血水裡滾出來的，身邊還爬滿了各種小動物的屍體，她輕輕皺眉掩飾對血腥味的不喜歡。

    方喬還清楚地記得十六年後，孟凡的研究獲得世界性突破的那一天，造成了醫學界的巨大轟動。而他本人，對於外科手術的精凖手法和創後脩復，也極為老道，獲得了世界性的贊譽。

    他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醫術方麵的能力，被媒體稱為「怪纔」、「全纔」。

    但是他多年來懷纔不遇的境遇，也讓他的性格十分古怪，上一世他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多次和記者打起來就是明證。在接受世界級頒獎的時候，他更是因為一語不閤，現場將獎杯摔到了嘉賓席上。

    方喬要說服他去鄭院長的醫院工作，這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為了外公，也為了楚離的外婆，方喬必須要做這件事情。

    像任何天纔和怪纔一樣，孟凡看到方喬，並沒有被她打擾，倨傲渙散的目光隨意在她身上一掃，又開始低頭繼續自己手上的研究。

    他正在剖開一隻小白兔的肚子，拉出了裡麵的腸子，看上去血腥恐怖。

    方喬沒有說話，靜靜地觀看著，很快便發現他其實是在給小白兔做手術，便乾脆託著腮幫子，在一旁觀看起來。

    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旁邊忽然出現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一堆學生湧了進來，為首的一個女生大喇喇地插著腰高聲說：「神經病，誰讓你私自動用試驗室的？快點收拾起你的破爛滾出去！」

    見孟凡不搭理，那個女生有些生氣，「你聾了嗎，還是神經錯亂了？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命令你，馬上給我弄乾淨了滾出去！」

    旁邊的幾個男生和女生也開始幫腔，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特別刺耳。

    孟凡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一樣，不僅沒走，更沒答話，簡直好像根本就沒有感知到他們的存在一樣。

    方喬見那幾個男生上前來拖孟凡，強硬地想要把他拖出去，她大聲質問道：「你們乾什麼？」

    方喬個子矮，那些人纔開始都沒有看到她，此刻乍一見到這麼個粉鵰玉琢的小女孩，都不由樂了，「喲，小朋友，長得真乖，是不是逃課出來玩的？」

    為首的一個男生見她好看，又是小孩子，不由伸手去捏她的臉。

    方喬也沒客氣，她動作奇快，抓了一隻被剝了皮的青蛙塞進那個男生手裡。

    那個男生捏到這麼個軟膩膩的東西，等到看清是一隻青蛙屍體，忙不迭地伸手甩掉了，剛想發怒，看到方喬滿臉天真地說：「啊？難道你不是想要青蛙嗎？為什麼人傢好心送你，你要扔掉？那你是要兔子，還是要老鼠？」

    說著，已經一手提了一隻兔子和老鼠，作勢要送到那個男生麵前。

    「你到底是喜歡什麼嘛？」方喬高高舉著那兩樣東西。

    這些人中，有些是醫學院的，有些不是，膽子小的女生嚇得花容失色，那個男生也是一陣紅臉一陣白臉，隻是不好和一個小朋友計較，纔沒有發火。

    其他人見狀，紛紛對方喬說：「小朋友，你快去讓孟凡將這裡收拾好，趕緊走，不然我們對他就不客氣了！」

    「咦，難道這個試驗室不是學校專門提供給學生做解剖實驗用的嗎？為什麼要讓他走？」方喬算是看出來了，因為孟凡不受人喜歡，總是有人上來專門欺負他。

    最開始說話的女生挺漂亮的，隻是一說話就有點難聽，「我們現在要來做實驗了，他佔著試驗室，我們怎麼做？沒把他扔出去算是客氣的了！你趕緊去讓他走！」

    方喬不解地問道：「人人都可以用的試驗室，為什麼他要讓你們？難道不是該先來後到，你們先在門口排隊嗎？」

    這幾個人確實沒什麼多大的事情要用試驗室，隻是大傢都欺負孟凡習慣了，逮著個由頭就要試試，學校的老師和領導大多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孟凡沒有任何朋友，沒有人為孟凡說過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方喬說的問題。

    漂亮女生看到方喬粉嫩的小臉就來氣，尖痠地說：「你是乾什麼的？你！去將那個神經病叫走！去把試驗室打掃乾淨！不然對你也不客氣！」

018 略施小聰明


    「不客氣是怎樣的？」方喬上前一步，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她，雙手血糊糊地伸出去，天真無邪地說，「姐姐，你會怎樣對我不客氣？」

    那個女生十分生氣，方喬緊接著問：「這個試驗室是我的，我一直住在這，你們要使用，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呢？」

    「你……」那些人不由多看了方喬一眼，見她打扮得清麗可愛，笑容單純，隻是白色的裙子上，血跡點點，空氣中似乎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大傢對視一眼，想起學校裡一直流傳的那個傳說……漂亮的小女孩在後山玩耍墜下山崖夭亡的故事，她的父親是醫學院的教授，她以前常常喜歡跟著父親出現在醫學院的各處……夭亡後，她依然喜歡到各處遊走……

    大傢都臉色一白。

    「謝謝你們來陪我哦，我一個人好寂寞，最喜歡人多了。」方喬的聲音很可愛，高興地說。

    她也是剛剛纔想起這個故事，想要試驗一下，沒有想到效果真不錯。

    說著，她的雙手就在那個女生的裙子上抓出了一雙帶血的手印，這個情形極其詭異可怖，方喬麵容非常漂亮精緻，但是她的動作相當嚇人，縱然是醫學院的學生，也都禁不住嚇了一跳。

    而他們看孟凡，孟凡像是根本不知道方喬的存在一樣，大白天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

    方喬笑嘻嘻地，見有個站在後麵靠窗位置的女生偷偷摸摸要溜走，她笑道：「那個靠窗的姐姐，幫我拉下窗簾，我不喜歡太陽！謝謝！」

    那個女生淒厲地尖叫一聲，拔腿就跑了出去。

    「還有這個姐姐，你是想怎樣對我不客氣啊？我一般晚上比較有空，來找你？」說著，她放空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挑釁，幽幽地投嚮那個女生。

    剛開始還得意的幾個男生和女生，現在恨不能抱在一起，那個為首的女生聲音顫抖不已：「孟……孟凡，這個人是誰，不是我們學校的……你不能，不能將她帶來試驗室……」

    孟凡這會兒終於聽到這嘈雜的聲音，轉頭來，眼神十分渙散，沒有焦距地看了一圈他們，疑惑地問道：「誰？你們剛剛在跟誰說話？」

    那幾個人崩潰的情緒終於受不住了，一下子就徹底崩壞了，「啊」聲此起彼伏，爭先恐後地跑了出去。

    方喬不由笑，這世上總有這麼多外強中乾的人，仗著一點優勢就欺負別人，真要怎樣，也不過如此。

    孟凡剛纔是因為方喬太矮了，沒有看見她，這會兒終於看見方喬了，他沒什麼表情，繼續去弄那隻兔子。

    方喬知道他的情商低得可怕，不以為意地上前去，幫他遞了個鑷子。

    見他手法十分嫻熟地給小白兔進行手術操作，她開門見山地問道：「孟凡，給你一個獨立的試驗室你要不要？」

    「不要。」微胖的孟凡悶聲答道。

    「你可以順利畢業，在醫院裡工作掙錢，做實驗，沒有任何人打擾你。」

    「哦。」孟凡應了一聲，聲音裡毫無情緒。

    這情商低得……方喬在腦子中迴想他的種種特性。

    眼珠一轉說道：「醫院裡有很多人生的病，醫生都對他們束手無策，毫無辦法。唉，有些病人忍受著痛苦，期待一個醫生能幫幫他們，但是卻誰都幫不了他們……」

    孟凡一下子來了興趣：「什麼病？什麼症狀？什麼樣子的？」

    方喬見他上鉤，愁眉苦臉的說：「我又不懂，又聽不懂，哪裡知道是什麼病。」

    「真的沒有醫生能治？」孟凡興趣濃濃，憔悴的臉上閃動著絲絲光彩。

    「是啊，反正我聽說一個病人得了一種心髒病，醫生現在都還不敢確定具體手術方案。嘖嘖……」

    孟凡此刻恨不能飛身到醫院裡，著急道：「這個我懂！我很專業！我一定能治！你帶我去！我去治！」

    方喬真是非常想笑出聲來，情商低的人果然其實是好對付的，說：「那你不是醫院的醫生，人傢也不讓你給治啊。」

    「為什麼不讓我給治？我能治啊。」情商低的人不解說道。

    方喬也懶得過多解釋，說道：「那你治了一個，以後還有人要你治怎麼辦？隔得這麼遠，來來迴迴可能就耽擱很多病人的最佳治療時間了。」

    「隻要沒死，我就能治！」孟凡拍著胸口說。

    「耽擱了時間不就死了？」方喬反問。

    「……」孟凡被方喬說得一愣一愣的，「那你說怎麼辦？」

    「醫院裡給你凖備了單獨的試驗室和辦公室，你可以一邊做研究，一邊給病人治病。」方喬將話題圓了迴來。

    孟凡想也沒想說：「好啊。」

    賀雲哲沒有想到方喬去了這麼久，給帶迴了一個邋裡邋遢，胖乎乎胡子拉碴的人，還完全一副不通人情事故的樣子。

    方喬笑嘻嘻地吃著他凖備好的冰淇淋，嘟囔著說：「我媽說這個學生很棒的，早就想請他去醫院裡任職了。」

    「嗯。」賀雲哲便沒多問什麼，伸手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揉了揉。

    「對了，你之前做過多少例心髒病手術啊？」方喬扭頭迴去問孟凡。

    孟凡張口就答：「三百多例。」

    方喬一口冰淇淋嗆了出來，難以置信，「啊？都是在哪裡做的啊？什麼醫院？」

    「試驗室。存活率是99％，可惜了有一隻小白兔纔做完手術就不見了，那一隻不敢確定是不是好了，影響了我的存活率。」孟凡說得一臉惋惜。

    方喬又是一口冰淇淋被嗆了出來。

    敢情他還從來沒給人做過手術啊！

    臨走的時候，方喬將手中的藥塞給了孟凡，請他幫忙研究一下成分。

    孟凡隻是「哦」了一聲，目光已經被重症病區的人吸引了，眼裡發出灼灼的熱情之光來。

    彷佛麵對著滿屋子帶病的小白兔。

    而此刻，傢裡正處於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裡，方啟山也開始有所行動了。

019 心理計較著


    賀雲哲剛剛轉到a城的這所大學，是要過去看看的。

    方喬便沒有讓他送進傢門，在門口就下了車。

    剛剛走進大門，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痛哭流涕：「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發生什麼事情了？」方喬定睛一看，都是幾個傢裡守門的男人。

    喬傢傢大業大，所住的這座別墅佔地麵積非常大，所以幾個門專門看門的人都有不下十人。

    「昨晚我們真不是對小姐的衕學有惡意的，求求你勸勸先生，不要讓他打發我們出去！小姐，以後我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昨晚的事情，我沒有對爸爸說過，我答應過你們不說，是肯定不會說的。」

    那幾個人異口衕聲道：「今天先生在傢裡大發脾氣，傢裡負責每個區域的人都被叫上去談話，到現在已經辭退好幾個人了。」

    方喬心中了然，知道方啟山遲早要做這樣的事情。

    磁帶被毀、文件袋被毀、方秋雯溺水，這些事情都很蹊蹺，以方啟山謹慎的個性，絕對要大查特查。

    凡是有嫌疑的下人都會被他打發離開。

    而他根本不可能對這些人說他的真實目的。

    今天方喬將精力放在醫院和孟凡身上，目的之一，也是轉移方啟山的註意力，讓他知道她的心思都在母親的遺願上麵，跟其他事情無關。

    想通了這個，方喬便問道：「找你們問話了嗎？」

    「還有一會兒，先生這些天因為少奶奶的事情，心情一直都不好。上午說是有人倒茶的時候燙了先生，所以先生開始清理人，凡是做了違背先生意願事情的人，據說都……」說話這個人四十多歲，比其他人頭腦靈活，言辭清晰，是喬傢老傢的人，叫喬建國，「所以小姐昨晚的事情要是被先生知道了，肯定會……我們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找個穩定的工作不容易，小姐還請你幫我們說兩句話。」

    方喬輕輕地皺眉說：「昨晚我和我衕學在院子裡洗手的時候，被爸爸身旁的祕書邱文麗見著了，可能她跟爸爸說了什麼也不一定。」

    那些人一聽果然大急，喬建國忙說：「先生疼小姐，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會辭退我們的，小姐你一定要幫我們想想辦法，我們一定記你的大恩大德的。」

    嫁禍完邱文麗，方喬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說道：「我去說說看，不過話說迴來，我隻能盡力，要是我爸查出你們還有其他什麼欺上瞞下的勾當，我也幫不了你們。」

    「不會不會，我們踏踏實實工作，不敢欺上瞞下，不敢。」

    方喬迴轉身來，一臉笑意，單純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可愛可親，「你們以後可不許欺負我的任何衕學和朋友！」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方喬放心地笑了笑，有了這幾個人，以後她派容媽出入這道門，就更方便容易了。

    方喬跑進大廳裡的時候，傢裡靜得鴉雀無聲。想來是方啟山今天的做法，讓大傢都噤若寒蟬。

    喬傢的僕傭人多，事少，待遇優厚，比其他很多大公司的福利都好，所以沒人會願意離開這樣的地方。

    方啟山大動乾戈，自然人人都捏著一把汗。

    客廳旁邊的偏廳裡，是個相對封閉的地方，週圍一個人都沒有，方啟山正坐在沙發上，他麵前站著好幾個人，分別是負責廚房採購、送洗衣物的人，方喬掃了一眼，站在最邊上的人是容媽！

    她在腦子裡快速思索，這次的事情，凡是有嫌疑去過他書房的人，都會被方啟山弄走，他也正好可以藉辦事不力這個由頭，辭退掉容媽。

    「你們幾個，最近傢裡掉了點東西，到底有沒有人看到？」方啟山厲聲問道。

    幾個傭人麵麵相覷，傢裡到底丟了什麼東西，方啟山一直都沒有說，前麵好幾波人中，有的被辭退了，有的還被查出了偷拿了傢裡的其他東西，被送進了警局。

    人人都驚惶不安，卻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喬本來想上前去幫容媽，想了想頓住了腳步，靜觀其變。

    隻聽一陣嚴厲的拷問，終於有個人撐不住了，哭道：「我……就在收拾小姐房間的時候，拿了一顆珍珠，先生……求你大人大量……」

    那個打掃的女僕跪在地上砰砰磕頭，方啟山手一揮：「拖出去！」

    聽到一陣淒厲的聲音，那個女僕已經被人拖了出去。

    方啟山轉頭看著容媽，聲音帶著嚴厲：「容媽，你天天伺候小姐，有沒有見著傢裡掉了什麼東西？」

    「沒有，先生。」容媽有一絲慌亂，卻很好地掩飾住了。

    「沒有嗎？為什麼邱大山能從小姐那裡拿到那麼多金銀首飾，這些東西，不都是你一手經管的嗎？」

    方喬知道方啟山在詐容媽，她沒有馬上出麵，昨晚容媽連夜幫她賣出了不少東西，方啟山問起，她自然有應對方法。

    但是容媽如何應對，她倒真的很想知道。

    容媽有些慌，卻還是穩住了，答道：「以往少奶奶在的時候，少奶奶性子淡，小姐的貴重物品都是隨拿隨放的，沒有安排我們認真看管過。現在我經管了，一定好好保管，不辜負先生和少奶奶的信任。」

    方啟山見容媽不慌不忙，擡腿朝樓上走去，「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在經管喬喬的東西，不如今天就好好清清數量，免得以後遭了小人偷竊，不好說話。」

    容媽無奈，隻得跟了上去。其他幾個僕傭也隻得一起跟了上去。

    方喬人小，三兩下跟在後麵，誰也沒有看到她。

    當著所有人的麵，容媽打開了方喬的首飾盒，滿滿當當的幾個盒子，裡麵的珠寶奇珍應有盡有，玲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方啟山一邊翻動查看，一邊觀察容媽的神色。

    方喬的東西多得自己都數不清，昨晚她挑的都是些不起眼的東西，她料定就算方啟山一樣一樣的對證，也未必記得不見了哪些東西。

    果然，方啟山對方喬的物品也沒什麼詳細的概唸，他見容媽神情如常，叮囑了幾句便下樓了。

    他本來一早就想換掉方喬身邊最親近的容媽，隻是邱大山死亡、方秋雯出事、和邱文麗爭吵，這幾天他不免有些焦頭爛額，也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這件事情纔緩了下來。

    此刻見容媽的態度，知道她是個能做事的人，要是能收買她看著方喬，那就事半功倍了。

    他心理計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