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記》作者：李松儒【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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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02:07

《炮灰重生記》作者：李松儒【完結】

文案

上一世 他是他踏上王座的最大炮灰
他為了他滿手血腥、欺師滅祖、墮入魔道
卻只換的他一句咎由自取
更被他困入九幽冥火陣欲魂飛魄散
因緣交錯他回到了幼時
一切又將重新開始

蕭翎玉：劇本不是應該講述狠辣癡情小受遇到渣攻，重來一世頂著作者金手指，霸氣側漏大發神威的正統仙俠劇嗎？怎麼感覺越演越奇怪？對了你答應給我的金手指呢？

作者一臉純良：你說什麼，風太大，聽不清楚！

本文輕鬆向，HE，1VS1.  CP：楚鳴巍*蕭翎玉

內容標籤：重生 修真 強強 報仇雪恨 種田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蕭翎玉 ┃ 配角：楚鳴巍、冷寒遠等等 ┃ 其他：重生、修真、報仇

[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4-7-5 14:31 編輯 ]
評論(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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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相逢

　　青冥同老鬼頭的談話沒有避開朱玉潤,可惜朱玉潤因著是被強行開啟的靈智，並沒有領悟多少傳承知識,因此對他二人口中的空間、精核懵懂不知。 更因著青冥之前的行為，朱玉潤看著他畏懼不已，縮在老鬼頭的懷中怎麼都不肯出來。
　　老鬼頭憐惜的摸了摸朱玉潤的頭,朱玉潤乖巧的縮在老鬼頭的懷裏,討好的用額頭蹭了蹭老鬼頭撫摸自己的手。老鬼頭心下一軟,卻是打定主意不論對朱玉潤做這些的是誰，又是為著什麼,他勢必要護著朱玉潤的安全。
　　青冥眯著眼看著老鬼頭同朱玉潤的互動,想到了幻妖境，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老鬼頭？”低低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正抱著朱玉潤的老鬼頭一愣,隨即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了蕭翎玉的身前。
　　蕭翎玉似乎正在醒來，緊閉的雙眼上面睫毛開始輕微的顫抖，嘴裏低低的叫了老鬼頭的名字。蕭翎玉只覺體內開始有了力氣，再不是之前的虛弱無力，雙眼逐漸在掙脫束縛，一道亮光出現，蕭翎玉猛然睜開了眼睛，隨即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正是之前見過的畫中男子的臉。這張臉正直直的放大在自己的眼前，有著抑制不住的歡喜笑容，“小玉子，你醒了？”
　　小玉子三字一入耳，蕭翎玉立時震驚的坐了起來，驚訝至極的望著對面烏髮白衣、眉目如畫的男子，遲疑著開口，“老鬼頭？”
　　老鬼頭似乎頗為欣賞蕭翎玉臉上的震驚之色，嘿嘿一笑，毫無形象的坐在了蕭翎玉的身邊，擠擠眼，“小玉子。”
　　蕭翎玉見著老鬼頭頂著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做出了這般猥瑣的表情，直覺心中有什麼轟然倒塌，喃喃低語，“你真是老鬼頭。”
　　老鬼頭自然無比的抓抓頭髮，“小玉子，這張臉怎麼樣？上古時期，我就靠著這張臉橫掃天下。”
　　蕭翎玉聽著老鬼頭這般言語一時無語，突然蕭翎玉一把抓住老鬼頭，“大師兄呢？”
　　老鬼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你親親大師兄還在昏迷，不過也快要醒了。”
　　蕭翎玉眼神示意了自己的疑惑，老鬼頭嘿嘿笑了兩聲，“之前青冥為著帶你們來這裏方便，直接將你們都迷昏了。楚鳴巍法力深厚，不得已下手狠了一點。”
　　蕭翎玉心知有著老鬼頭，楚鳴巍並不會受傷，因此提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目光卻是越過了老鬼頭看向了他身後的青冥。同昏迷前葬地見面相比，青冥雖同樣氣勢凜然，但眼神卻溫和了許多，此時正毫不掩飾的對著自己上下打量，蕭翎玉不動聲色的看了回去。之前昏迷時他無意中聽到了青冥同老鬼頭糾葛的過往，雖是同老鬼頭關係親近，也不得不在心中罵一聲老鬼頭太渣。此時見著青冥，蕭翎玉雖是心中明白兩人的糾葛，面上仍做出疑惑之色，“青冥是誰？這是哪里？”
　　正嘿嘿笑著的老鬼頭突然一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他這些年在蕭翎玉面前裝習慣了前輩，心裏也真把自己當成了鶴發枯顏的垂垂老者。現在雖是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但面對著蕭翎玉，他還一時轉變不過來。若讓他對著蕭翎玉講訴一遍狗血的過往，老鬼頭難得的羞澀起來，一時白玉般的老臉上飛起了無數的紅霞。
　　蕭翎玉看的目瞪口呆，怎麼也無法相信老鬼頭還有這般羞澀的一面，他以為老鬼頭已經猥瑣無敵了。
　　青冥眼神黝深的盯著老鬼頭，直看得老鬼頭臉上紅霞更甚。 蕭翎玉心中好笑之餘，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起來。一時房間內寂靜了下來，卻聽得一道雷聲在外面響起，蕭翎玉一怔，“大師兄？”
　　青冥已然輕哼一聲，身形消失在了房內。
　　片刻後，無數道雷聲轟隆響起，老鬼頭立時反應過來，“太過分了，這是我的洞府，小心我的寶貝。”隨著話落，整個身影也消失不見。
　　蕭翎玉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扭曲的表情，憐惜的抱起了老鬼頭丟在床邊的朱玉潤。之前青冥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此時見著朱玉潤水潤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軟軟的喊著，“小怪物，你醒了。”心下一軟，暗暗決定以後要對朱玉潤好一點。
　　朱玉潤終於回到了熟悉的懷抱，猛力的紮到蕭翎玉的懷中，撅著屁、股左拱右拱，“小怪物，小豬害怕。”
　　“不要怕，小怪物在這裏。”蕭翎玉揉了揉朱玉潤的肚子，和聲細語的說著話。
　　朱玉潤得寸進尺的拱進了蕭翎玉的衣襟裏，口水流的到處都是，蕭翎玉身子僵硬，嘴角開始抽搐，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正要將其一把拎出，門口傳來一聲冷哼，楚鳴巍卻是最先閃了進來。
　　朱玉潤乖乖的離開了蕭翎玉的懷抱，討好的沖著楚鳴巍笑笑，眼見楚鳴巍臉色不虞，急急的沖著楚鳴巍吐出了一顆蒼翠欲滴的果子。楚鳴巍的注意力全部投在了蕭翎玉的身上，眼神連掃都沒掃朱玉潤和果子一眼，朱玉潤看了看楚鳴巍沒有注意到這顆果子，想了想滿臉不舍趁著楚鳴巍沒看到又一口將果子吃了下去，假裝從來沒有過什麼果子，安靜的縮在了床邊。
　　蕭翎玉好笑的瞥了朱玉潤一眼，隨即看向了楚鳴巍，“大師兄，你無事吧？”
　　楚鳴巍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柔聲道，“翎玉可有哪里難受？”
　　蕭翎玉正要開口，後面進來的老鬼頭嗤的一聲，“喂，只是昏迷而已，又沒有做什麼。”
　　楚鳴巍心中惱怒青冥在葬地不說一聲就出手，並沒有搭理老鬼頭。
　　老鬼頭嘿嘿一笑湊了上來，故意擠開了楚鳴巍坐在了蕭翎玉的面前。正挑眉得意間，青冥輕咳一聲，老鬼頭立時乖眉順眼的站了起來，滿臉不願的將床邊讓了出來。
　　楚鳴巍意外的看了青冥一眼，對他的行為大加讚賞。剛剛在外面，老鬼頭已然三言兩語給雙方介紹完畢，楚鳴巍雖開始震驚於面前這個氣質華然的男子是老鬼頭，待得老鬼頭露出了招牌猥瑣笑容，楚鳴巍立時相信了這個事實，隨即想到老鬼頭以後再不能跟小師弟日日相隨，當下真是心情愉悅，顧不得多說什麼直奔蕭翎玉而去。
　　眼見小師弟確實無恙，楚鳴巍突然想起了洛少寒，“不知青冥前輩可見過我洛師弟？”
　　“洛師弟？”青冥想到那個被蒼夜困在葬地的男子，“是之前葬地見過的那名男子？”
　　楚鳴巍點了點頭，青冥輕笑，“蒼夜很喜歡你的師弟，我把他留在葬地陪蒼夜了。”
　　楚鳴巍皺皺眉，“洛師弟性子冷淡，恐怕不適合同幼童作伴。”
　　青冥不動聲色，“無妨，蒼夜喜歡就好。”
　　老鬼頭眼見雙方因著洛少寒爭執不休，跳了出來，“蒼夜幼童心性，估計過個幾天就不喜洛少寒了，到時再將其帶來。反正蒼夜認准了洛少寒做父親，必是不會傷害與他。”
　　楚鳴巍雖是不願，卻也知道青冥並非自己可敵，只希望真如老鬼頭所言蒼夜認准了洛少寒，不要傷害與他。
　　幾人在這邊爭執洛少寒的歸屬，葬地內，洛少寒自那日見著大師兄同小師弟俱被一名叫青冥的男子帶走，且青冥留下話讓蒼夜最近乖乖聽話，不要出了葬地亂跑，這些時日就一直被迫跟蒼夜待在一起。不要說借機逃走了，連稍微離開蒼夜的視線都不得。
　　“爹爹，魚烤好了，給你吃。”小小的蒼夜舉著一根叉著魚的樹枝討好的遞到了洛少寒的面前。
　　洛少寒皺著臉，不情願的伸手準備接了過來。誰知蒼夜卻沒有放手，鼓著臉氣呼呼的說道，“爹爹，你還沒有誇蒼夜呢，誇完才能吃魚。”
　　洛少寒這幾天被蒼夜折騰的苦不堪言，想跑跑不了，想打打不過，日日恨不得時光倒流，他情願打斷自己的腿也決計不會邁入這裏一步。眼見蒼夜大大的眼睛望著自己，胖乎乎的笑臉鼓了起來，說不出的可愛，可洛少寒心知可愛的外表下面是惡魔的本質。摸了摸餓癟的肚子，聞著鮮香的味道，洛少寒勉強擠出一個不算扭曲的表情，“很乖。”
　　蒼夜嘟著嘴不樂意，“爹爹要說蒼夜好乖，爹爹好喜歡蒼夜。”
　　洛少寒忍了又忍，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開口，“蒼夜好乖，爹爹好喜歡蒼夜。”說完狠狠的盯著蒼夜手裏散發著香氣的烤魚，安慰自己，凡人為著五斗米折腰，自己明面是為著一條烤魚折腰，實則為著少被蒼夜折騰，真不算丟人。連說了幾遍，才覺得心裏平靜了一些。
　　蒼夜笑嘻嘻的聽著洛少寒誇獎自己，身影快若閃電的撲到洛少寒的懷裏，力氣大的直將洛少寒要撞到在地，卻在堪堪倒地之前，地下飛快的躥出十幾根蔓藤擋在了洛少寒的身後。
　　洛少寒被撞的靠在蔓藤之上，皺著眉臉色鐵青的的看著流了自己滿臉口水的蒼夜，怒火高漲，卻怎麼也發不出來。蒼夜懵懂，根本不會看洛少寒的臉色，依然笑眯眯的湊上前去在洛少寒的臉上親來親去，再一次流下無數的口水。
　　洛少寒忍了又忍，再一次恨不得時光倒流他好回去打斷自己的雙腿。
　　蒼夜親了半響，終是覺得滿意，討好的將手中的烤魚湊在了洛少寒的嘴邊，“爹爹你快吃，吃完了蒼夜繼續去給你抓魚。”
　　洛少寒想要推著蒼夜坐起來，他這樣斜靠著蔓藤其實很不舒服，可蒼夜看著人小，卻不知為何頗重，洛少寒竟是用了靈力都無法推動，只能忍著腰酸一口口咬著蒼夜手中的魚。
　　蒼夜一臉孺慕，“爹爹，你留在這裏陪蒼夜好不好，蒼夜會照顧你的。”
　　洛少寒一句“不好！”已到了嘴邊，幸虧他及時想到了上次因著他說了“不好”後被蒼夜的各種折騰而住口，卻怎麼也不願說出一句“好！”來。他要離開楚天秘境，他要回元天宗，他要以後不論何時遇到森林堅決不會再踏入一步，他要發誓這一輩子絕對不要小孩，太恐怖了。
　　洛少寒這邊心中暗暗起誓，蒼夜大大的眼睛裏面蓄滿了水珠，“爹爹不喜歡蒼夜嗎？”
　　洛少寒心中一凜，想到上次蒼夜這樣問起自己回答“不喜歡”後的慘狀，正要違心的開口，地下突然湧出無數的蔓藤，緊緊的纏上了他的手腳，不一會洛少寒又被擺出了蕭翎玉第一次見著他的姿勢，被捆在蔓藤編織的座椅上。蒼夜小心抱著洛少寒的一隻胳膊，眼角還掛著淚水臉上已是滿臉笑意，“蒼夜很喜歡爹爹，蒼夜要跟爹爹永遠在一起。”
　　洛少寒已經第三次想要回去打斷自己的腿了。
　　楚鳴巍幾人並不知道洛少寒此時的苦逼生活，說來青冥只知道洛少寒是蒼夜自自己之外遇到的第一個人類，想要留在陪伴自己。對著青冥而言，洛少寒不過一隻螻蟻，能陪著蒼夜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也不知洛少寒若是得知了青冥的這種想法，會是作何感想。
　　此時，青冥正在給楚鳴巍同蕭翎玉講述上古大破滅。青冥原本並不打算多言，卻是因著老鬼頭擔心下界隨時崩塌，想要留二人就此待在楚天秘境，而要講到下界崩塌的原因，卻是需從上古講起。
　　眼見得楚鳴巍同蕭翎玉俱是一臉震驚的表情，青冥沉聲道，“天地分陰陽，損有餘，補不足，互為平衡。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也不外是。上古同你們所處下界本為鴻蒙所分，兩界一為陰一為陽，陰陽調和平衡互補。誰料上古大破滅只餘下了下界，單獨一界如何陰陽調和？不過是一個死界而已。這些年我觀你們生活的下界，空間壁壘早已脆弱不堪，隨時都有坍塌之險。”
　　若說蕭翎玉原本聽得青冥講述上古之事臉上的震驚之色是偽裝外，此時臉上卻是真實的震驚不已。“這些是真的？”
　　青冥不屑，“我豈會言語騙你們。”
　　楚鳴巍凝眉沉思，其實自他晉入嬰境他已隱約感覺出不對，只是這種感覺十分飄渺，他並無同蕭翎玉談起而已。
　　青冥見著楚鳴巍沉思，隨意的開口，“你既是晉入嬰境，想必應該隱隱有感吧。”
　　楚鳴巍慎重的點了點頭，“我之前隱有所感，待得仔細巡查卻是如何都摸不著頭緒。”
　　青冥輕笑，“那是因著你的境界還不夠。想必下界成為死界之事，嬰境以上的修士都會有所感應。修為越高，感應也會越清晰，也會對此種狀況越發的著急。”
　　楚鳴巍疑惑的看向了青冥，卻是沒有明白青冥話中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很久以後朱玉潤吃了升仙果，成功幻化為人形，胖嘟嘟，圓滾滾的小屁孩一個。
　　某日他與蒼夜爭論，小玉子和洛少寒對他倆誰更好。
　　朱玉潤仰頭，“小玉子會天天給我吃點心。”
　　蒼夜不屑，“爹爹也天天給我吃點心。”
　　朱玉潤跺腳，“小玉子會天天陪我玩。”
　　蒼夜不屑，“爹爹也會天天陪我玩。”
　　朱玉潤拿出了殺手鐧，“小玉子天天晚上和我一起睡。”
　　蒼夜冷笑指出，“你騙人，蕭師叔明明晚上和楚師叔一起睡。”
　　朱玉潤倒地不起，第一回合失敗。
　　朱玉潤仰頭，“小玉子會給我洗澡。”
　　蒼夜不屑，“爹爹也會給我洗澡。”
　　朱玉潤跺腳，“小玉子天天給我穿衣服。”
　　蒼夜不屑，“爹爹也天天給我穿衣服。”
　　朱玉潤再一次拿出了殺手鐧，“小玉子最喜歡我。”
　　蒼夜冷笑指出，“你騙人，蕭師叔明明最喜歡楚師叔。”
　　朱玉潤倒地不起，第二回合失敗。



78　　離開

　　上古時代,凡人居於下界，修真者居於上古,二者之間涇渭分明。 然隨著上古大破滅，倖存的修真者穿過了空間壁壘流落到了下界，從此開始了下界修真門派的傳承。然而下界原本就是一個靈氣荒蕪的世界,又因著上古毀滅受到了極大的波及,下界完全成為了一個死界,整個空間根本無法承受太過巨大的力量，因此倖存的上古修真者一個個開始死去,而以後的修真者註定了修為只能限定在嬰境,永遠無法突破成神。
　　對於剛剛接觸修真的凡人而言，不要說成神，連嬰境都是他們所無法企及的高度,他們根本不介意永遠的被困在嬰境。對他們而言嬰境已經是這個世界的神。可是隨著他們修為的加深，隨著他們一個個突破嬰境，他們很快發現，他們修為越高距離隕落越近，而一旦他們突破了嬰境大圓滿，那麼等待他們的就是靈氣充溢爆體而亡，因為這個世界已經無法承受那樣的力量。
　　他們也曾想過停止修煉，永遠的停留在嬰境的初期，既站在了高處又不被天道所忌。但是隨著修為晉入了嬰境，修真者已經不需要靠著功法打坐來吸納靈氣，世間的靈氣自會源源不絕的自動被吸入修真者的體內。等待修真者的還是一個死字，除非他們捨得散去修為。可一旦嘗過了站在頂端的滋味，享受了長生的美妙，誰又會捨得跌下雲端，生老病死墮入輪回？
　　修煉、晉入嬰境、等死，這是無數年來修真者都要走過的一條路，無數驚采絕豔的修真者窮盡各種方法都無法擺脫這個死局。無數道心堅固的修真者因著這個原因而心性大變，或殘酷暴虐殺人如麻或尋歡作樂醉生夢死。也有無數的修真者選擇了避世，他們小心的避免使用靈力，祈望著拖慢天道的滅殺。
　　日月流轉，隨著下界靈氣日益稀薄，空間壁壘日益脆弱，所有嬰境大能俱都能感應到那種天道毀滅氣息，因此近些年修真界眾多嬰境大能私下來往密切，卻是不甘願就此隕落，而希望眾人能集思廣益想到解決辦法。
　　楚鳴巍凝神聽著青冥所講的這些秘聞，終是忍不住開口，“這些消息我為何從未在修真界聽過絲毫風聲？”
　　青冥冷笑，“若是這個消息廣為人知，修真界早已不知動盪成何樣？恐怕眾人也不會如這般拼命修煉，修真界必是早已沒落。 那些已晉入嬰境後期的修士還盼著後輩能出一些驚采絕豔之輩解決此死局，更是將其捂得嚴嚴實實，恨不得你們日日修煉早日晉入嬰境，好共同解決此難題。”
　　蕭翎玉聽得心驚，無意中轉頭看到老鬼頭臉上的神色，當即狠狠瞪他一眼，“你早已知道此事。”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若早知這般兇險，他怎麼會讓師兄晉入嬰境。
　　老鬼頭心虛的點了點頭，“我是有所感應，但你知道魂體和本體感應到的肯定不同，再說我哪里會料到楚鳴巍這般快就晉入嬰境。”
　　楚鳴巍不欲蕭翎玉擔憂，轉身握住他的手，“翎玉無需擔心，漫說嬰境前期晉入嬰境大圓滿何等艱難，需要多少歲月，就說眼下若真如青冥前輩所言下界即將崩塌，這件事更是無需放在心上。”
　　蕭翎玉心下苦笑，點了點頭，若下界真要崩塌，那麼天道滅殺還真是不需放在心上。只是轉念想到了淩霄子，忍了忍還是問了出來，“師兄，也不知掌門可知此事？”
　　楚鳴巍想到自己晉入嬰境後，淩霄子幾次欲言又止，肯定的點頭，“師尊應該是知道了。”
　　“那為何卻不提醒？”蕭翎玉疑道
　　楚鳴巍正想開口，青冥卻是冷哼，“修真之途遍佈兇險，隨時可能隕落，難道就因著最後要被天道滅殺爆體而亡就畏懼修煉嗎？更何況即使不是晉入嬰境，修士也遲早會壽元耗盡同天道滅殺又有何不同？”
　　楚鳴巍贊同到，“前輩所言甚是，既是選擇修真自是不懼任何的危險，更何況修真漫長歲月，晉得嬰境大圓滿還不知需要多久，即使最後被天道滅殺也好過之前碌碌無為，修為困於低下。”
　　楚鳴巍所言正是淩霄子心中所想，他當年遇著楚鳴巍，欣喜于楚鳴巍修真的天賦，情知只需努力，楚鳴巍將來必會晉入嬰境，可轉念一想晉入嬰境的後果，又難免心懷退縮。終究見著楚鳴巍態度堅定，淩霄子想著即使楚鳴巍再天縱奇才，晉入嬰境估計也得數百年，這些光陰足以抵的過凡人短短數十年的生命了。因此這般淩霄子才將楚鳴巍帶上了雲天宗。淩霄子卻是沒想到楚鳴巍會因著蕭翎玉而這般快晉入嬰境。
　　整整三個時辰，青冥終是將上古到下界所有的事情講了清楚，楚鳴巍震驚之餘，卻是希望能同淩霄子儘快見著一面，此時楚鳴巍心中卻是還存有一絲僥倖，希望下界的情形沒有危險到青冥所講的這種程度。對於青冥所言他們可避入楚天秘境之事，楚鳴巍雖是感激，然想著下界無數的生靈，心下卻是惻然，只希望能想個法子避免這種慘劇。
　　想到青冥之前提到的要關閉楚天秘境，楚鳴巍眼帶笑意的看向了老鬼頭，此時老鬼頭正拉著蕭翎玉在天瀾境內挑挑揀揀，“這個給你，這個我留下，這個給你，這個還有這個都給你。”
　　蕭翎玉對著老鬼頭的收藏自是一點不客氣，當下左一件，右一件，心中尋思著師父、孟凡等人合適的東西。若真是趕上下界崩塌，這些東西說不得還能起一點作用。
　　眼見兩人越拿越多，青冥好笑之餘卻是一揮衣袖，一座小巧之極的白玉宮殿從袖中飛出。這座宮殿是天瀾境的陣法核心，青冥也是通過此陣法來操控整個楚天秘境。輕輕地抬起一指點在了上面，霎時無數道亮光從楚天秘境各處亮起，每一處亮光都代表了一名修士，青冥手法輕巧連著在宮殿上麵點了十幾下，秘境內各處的亮光開始一道道熄滅，卻是修士俱都被送了出去。
　　待得外面的亮光逐一熄滅，青冥一點腳下，一道巨大的亮光沖天而起，楚鳴巍上前一步踏入光內，蕭翎玉身形一閃拉著老鬼頭跑了進來。幾人之前已經說好一同返回雲天宗。青冥記掛雲天宗後山的荊斬，楚鳴巍卻是覺得事關重大，還需要青冥同淩霄子再見一面。
　　光亮的瞬間，一道身影飛速閃過，竟是不管不顧的要擠進了光圈。
　　“蒼夜！”幾人同時驚呼
　　小小的孩童臉上掛著焦急的神色，“爹爹被這種光圈帶走了，我要去找爹爹。”
　　光圈亮起之時，蒼夜正鬧著洛少寒給他講故事，可憐洛少寒從小沉迷于修煉，從來沒有聽過什麼故事。被逼無奈之下想起來孟凡之前販賣的大師兄和小師弟之間的緋聞，當下隨口講了出來。正講到兩人結為了道侶，巨大的光圈亮起，洛少寒心下本能的一驚，隨即想到了宗門所說的離開秘境的方法。雖然詫異于秘境開啟短短幾日就要關閉，但想著要離開這裏，真真是欣喜若狂。
　　蒼夜雖是懵懂，卻是本能的覺出不對，待他要擠入光圈，卻發現無論如何他都踏不進光圈之內。眼見著洛少寒一點點消失，蒼夜驚慌之余，立時想到了青冥，當下一揮手撕開了空間縫隙鑽了進去。
　　此時，蕭翎玉同楚鳴巍望著扒著青冥的蒼夜，心下不由替洛少寒頭疼。
　　半響，青冥無奈的帶著蒼夜踏入了光圈，老鬼頭轉向青冥，“我一直忘記問你了，蒼夜怎麼會變成這般摸樣？”
　　青冥摸了摸蒼夜的頭，“蒼夜上古戰死後，屍體被我帶入葬地。隨著屍體一起的還有我無意中尋到的天機盤碎片，當時只是無心的行為，誰料天長日久也不知何故，蒼夜竟是在葬地復活，只是成了幼時的摸樣，過往記憶全無，神通卻是一個沒少。想來蒼夜復活同天機盤少不了關係。”
　　青冥不過寥寥數語，眨眼間幾人已回到了蠻荒之地。
　　“古師兄。”“小師妹。”“楊師叔。”
　　周圍響起一片嘈雜的聲音，蕭翎玉只覺秘境內不過短短幾日，竟是有滄海桑田之感。
　　幾人雖是最後出現，但因著眾多修士都聚集在附近，彼此忙轟轟的急於尋找同伴，卻也無人關注幾人，除了有幾個被老鬼頭的容貌所吸引，俱都被青冥冷冽的目光給盯了回去。
　　一道巨大的劍光在東南方亮起，蕭翎玉同楚鳴巍同時臉上一喜，幾人正要尋了過去，蒼夜突然撲向了左邊，“爹爹。”
　　孩童的聲音清脆悅耳，一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誰會帶著幼童來到秘境？
　　循著聲音看去，蒼夜死死的摟著洛少寒的脖子，洛少寒一張俊臉憋的通紅，神情苦逼不已。



79　　後路

　　洛少寒發誓,如果能時光倒流，他一定要回去打斷自己的腿，阻止自己靠近秘境的那座森林。 不，他甚至都不會來什麼秘境,而是選擇乖乖的留在雲天宗。
　　站在淩霄子的面前,聽著懷中蒼夜一口一個“爹爹”,感受著周圍師兄弟強忍笑意的眼神,洛少寒窘迫的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從被蒼夜看見到和淩霄子會合,這一路洛少寒已然吸引了周圍全部修士的注意,想著修真界流言的傳播速度，洛少寒默默決定這次回到雲天宗立刻閉關，等過個三五十年再出來。
　　這一路洛少寒不是不想讓蒼夜離開自己的懷抱，可任憑他如何哄勸，蒼夜都死死的摟著他的脖子死活不肯撒手。眾人並不知道蒼夜的兇殘，只以為蒼夜是普通幼童，還紛紛勸說洛少寒態度溫和一點，不要嚇著蒼夜。
　　淩霄子雖看不出蒼夜的底細，卻心知蒼夜並不是普通的幼童，掃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二人，淩霄子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另外兩名陌生的修士身上。想到鳴巍剛剛所言，淩霄子揮揮手讓眾人都先行下去休息，只讓留下楚鳴巍同蕭翎玉兩人。
　　眾人很快都退了下去，唯獨洛少寒磨蹭著不肯離開。視線瞥了一眼滿臉窘迫的洛少寒，淩霄子歎了口氣，出聲讓洛少寒也留了下來。
　　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陌生的兩名修士身上，淩霄子斟酌著該如何同二人開口。之前鳴巍已私下講明瞭二人的身份，楚天秘境之主。淩霄子震驚之餘，卻也知道自己的弟子並不是口出妄言之輩，鳴巍這般講想必也是有足夠的證據。
　　楚鳴巍之所以這樣講也是之前幾人商議的結果，只需表明青冥同老鬼頭的身份即可，至於老鬼頭同蕭翎玉的淵源沒有必要講出來。 一則為著省事二則楚鳴巍不願淩霄子因著此事對蕭翎玉產生芥蒂。
　　心中斟酌半響，淩霄子終是直接開口，“不知兩位所言下界崩塌之事可否屬實？”淩霄子此言一出，卻是明白表示了自己相信楚鳴巍所言，他二人確實為秘境之主。
　　青冥深深的看了淩霄子一眼，眼帶讚賞，“不錯，下界空間已然破損不堪，隨時可能崩塌。”
　　淩霄子聽得青冥確認，神色黯然，心下卻仍懷有一絲期望，“沒有辦法避免嗎？”
　　青冥搖了搖頭，“下界已成死界，沒有辦法可想。”眼見淩霄子面色悲滄，青冥掃了一眼蕭翎玉，“我二人同蕭翎玉略有淵源，已經答應他可讓雲天宗門下弟子避入楚天秘境，你們最好儘快準備。”
　　此言一出，淩霄子甚是感激，卻還是表明自己需要同宗門商議再做決定。
　　青冥自是隨意，“我二人這段時日會留在下界，你若確定可隨時告知蕭翎玉，他自會尋到我二人。”說完卻是看向了洛少寒，“蒼夜就拜託給你照顧了。”話畢兩人當即身形一閃消失不見，竟是將蒼夜留了下來。
　　淩霄子一時凝眉深思，下界崩塌之事他已隱有所感，確切的說是修真界眾嬰境大能俱都有所感應，只不過他們一直認為下界的崩塌還需一些時日，足夠他們想辦法解決。近些來年，幾大仙宗私下來往密切，無不是因著為解開此死局。可若真如青冥所言，他們根本沒有了時間。說不得雲天宗的傳承真要靠避入楚天秘境了，可是其他宗門怎麼辦？下界無數的凡人怎麼辦？
　　淩霄子憂心忡忡間，蕭翎玉正望著青冥兩人消失的地方，心中悵然若失。他自重生以來從未同老鬼頭分開過，眼下雖知兩人不久還會見面，心中還是悵然不已。楚鳴巍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伸出手握住了蕭翎玉，眼帶擔憂的看了蕭翎玉一眼，蕭翎玉微笑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一時幾人各有心思，唯獨洛少寒不敢置信的望著青冥消失的方向，他們就這樣把蒼夜留下了？蒼夜就這樣留下了？留給我了？對於洛少寒而言，相比起什麼空間崩塌，蒼夜才是最讓他畏懼的存在。
　　眼見洛少寒神情恍惚，蒼夜笑嘻嘻的湊上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清脆的聲音又一次吸引了幾人的注意，“爹爹，青冥哥哥答應蒼夜和爹爹在一起了。”
　　這一聲爹爹，幾人各有感慨，淩霄子望著洛少寒幾度猶豫，終是開口，“少寒，既是蒼夜跟你親近，這段時日你就將他帶在身邊吧。”眼見洛少寒一臉難以置信，淩霄子心虛之餘，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即使蒼夜來歷奇特，也不過是個幼童而已。
　　洛少寒滿懷的希望被淩霄子砸個粉碎，終是認命的抱著蒼夜退了出去，心中做好了被眾人取笑的準備。果然隨著洛少寒一路俱是周圍師兄弟憋笑的表情。孟凡忍笑迎了上來，“少寒這次秘境真是不虛此行。”
　　洛少寒冷著臉，“你喜歡讓給你。”
　　孟凡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蒼夜已搶先喊道，“我只喜歡爹爹一個人，不喜歡別人。”
　　孟凡笑著點頭贊同，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蒼夜的腦袋，被蒼夜不高興的躲了過去。孟凡挑眉，小子還挺有脾氣，當即哄著讓蒼夜叫自己叔叔，誰料蒼夜整個縮回了洛少寒的懷裏，對著孟凡理都不理。
　　孟凡好笑之餘終是想起了正事，“剛剛那兩名修士是何人？師父留下你們所謂何事？”
　　洛少寒一直被蒼夜占著的腦袋終於記起之前自己聽到的消息，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孟凡半響終是什麼也沒說，“事關重大，你還是問大師兄吧，”
　　孟凡若有所思，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帶著洛少寒回到了他的帳篷。這一次秘境之行雖只有短短幾天，可雲天宗仍是隕落了幾名弟子，而其他各宗也都俱都有弟子隕落在秘境之內。眼下整個蠻荒之地修士們俱在鬧哄哄的準備離開，師父和大師兄有事商議，孟凡不得不和幾名長老出面一一同交好的幾個宗門告別。
　　此時，淩霄子終是拿定了主意，望著站在一處的楚鳴巍同蕭翎玉二人，淩霄子沉聲開口，“下界崩塌應為屬實，然沒到最後一刻我們決不能放棄。為師會儘快傳信各大宗門商討此事，若是僥天之幸想出了解決的法子，也可避免凡間萬千生靈塗炭。”
　　蕭翎玉對淩霄子所言儘量找出解決辦法並沒有信心，按照青冥所言，這些年來無數驚才絕豔的嬰境大能俱都無法可想，難不成他們現在就能靈光一閃突然想出方法來？可轉念想到了凡間無數的生靈，蕭翎玉心下歎息，但願天道能給他們留下一線生機。
　　淩霄子既是決定當即就招呼門下弟子儘快趕回雲天宗，眼下情勢危急，他卻是需要同後山各位太上長老商議此事。
　　彼時遠在萬里之外的雲天宗後山禁地處，一道裂縫突然出現，荊斬猛地睜開眼睛，死死的看向了縫隙。



80　　爭吵

　　炙熱的烈焰、無盡的雷擊、猶如萬蟻啃噬的鎖神鏈,還有漫無邊際的寂寞，無盡的歲月裏,荊斬忍受著這一切。[非常文學].他忘記了時光的流逝，忘記了上古的榮光，忘記了族群的傳承,但是記憶的深處,他永遠忘不了那個人的氣息。
　　荊斬死死的盯著那道縫隙,熟悉的氣息從那裏傳來，心跳逐漸加劇。荊斬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下一瞬卻被身上的鎖神鏈狠狠的拉了回去。背部撞到了岩石,傳來一陣劇痛。荊斬沒有顧及身體疼痛的喧囂，而是又一次堅定的上前，他知道青冥就在那裏。
　　眼前的縫隙逐漸加大,終是被強力的拉開，一道身影從中緩步走出。荊斬只覺全身的感覺都在叫囂，他不錯眼的盯著那張熟悉的面孔，臉上緩緩的露出一個微笑。下一瞬，卻在看到緊跟著出現的那道身影而將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隨即臉上透出了一絲厭惡。
　　青冥沒有注意荊斬臉上細微的表情，他只是定定的看著荊斬，聲音有著些微的顫抖，“荊斬。”
　　眼前的荊斬處境看起來頗為狼狽，青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儘管知道荊斬被囚在這裏，儘管知道人族修士不會手下留情，但真看到荊斬的處境，青冥還是覺得自己小看了人族修士的狠辣程度。
　　青冥站在那裏，只覺體內怒火高漲，無數的黑氣從體內蔓延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虛影，沖著荊斬撲了過去。
　　“小心。”老鬼頭急急的提醒，他感應到了九霄雷霆劍陣的氣息。而荊斬只是疏離的望著青冥的動作，沉默的不發一言。
　　虛影很快就能撲到了荊斬的面前，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卻突然響起。荊斬的背後，無數的電光雷霆挾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閃爍而出，七把巨劍的氣勢淩然沖天而起。巨雷在瞬間瘋狂的落下，虛影急急向前撲在了荊斬的身上，蘀他抗住了全部的巨雷。
　　老鬼頭悄悄的瞥了一眼身邊神色凝重的青冥，心裏頗有點不是滋味。看到虛影將荊斬護在身下，老鬼頭明知那只是一個虛影，心裏還是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青冥此時顧不得老鬼頭的想法，他正努力的同空中的雷霆劍陣相抗衡。儘管只是一個虛影而不是他的本體，但虛影承載了他七層的法力，卻還是在同劍陣的抗衡裏處於了下風。青冥身上的黑氣再一次冒出，源源不斷的補充到了巨大的虛影身上。青冥卻是打定主意要護的荊斬安全。
　　荊斬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虛影。他們一同長大，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他們曾經一起由魔族底層一步步的站在了高端，他們曾經彼此託付後背，他們互相信任有加。直到楚青衣的出現，看著青冥一次次的為著楚青衣放棄了自己的堅持，荊斬憤怒過，爭吵過，痛斥過，心疼過，終究兩人之間慢慢有了裂痕，直到最後的大戰兩人關於魔族的生死有了分歧，最終徹底的對立，彼此分道揚鑣。
　　荊斬的唇角慢慢的上挑，過往的回憶一幕幕閃過。這些年他也曾無數次的自問，如果當年大破滅前夕他聽從了青冥的建議選擇了同人族聯手，魔族還會不會滅亡？可是，荊斬垂下眼簾，連天機盤都敢竊取的人族，怎麼值得他們託付信任？若非人族的貪婪，上古怎麼會被天道懲罰，而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個淒慘的死去？
　　他的族人寧可戰死，也絕不會同人族聯手去爭取那所謂的一線生機！
　　巨雷還在不斷的落下，虛影沒有絲毫的躲閃只是擋在了他的面前。荊斬的唇邊溢出了一抹冷笑，一點身後的火焰，烈焰中一條巨大的蟒蛇幻化出來沖著老鬼頭直撲而去。
　　“荊斬！”青冥低呼一聲，身上冒出的黑氣不再源源不斷的供往虛影，而是擋在了老鬼頭的身前幻化為一張巨口，沖著撲來的蟒蛇一口吞下。一時黑氣同火焰交相纏繞，半響火焰慢慢的黯淡了下去，最終熄滅。
　　“嗯！”
　　攔在荊斬面前的巨大黑影因著分神而發出一陣悶哼，隨即在又一輪的雷擊下虛影逐漸透明慢慢至消散。荊斬唇邊的冷笑越發的明顯，直直的看著青冥，挺起了身體扛住了所有鋪天蓋地的雷擊。
　　隔著漫天的火焰，青冥望著荊斬冷漠的眼神，心下黯然。“你還是不肯放下？”
　　荊斬冷笑，“放下什麼？因著人族的愚蠢和貪婪導致我族的滅亡，這就是你想讓我放下的？”
　　青冥沉聲，“人族已經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了代價，上古大破滅，人族和我們魔族一樣全族滅亡了。”
　　荊斬臉上閃過一絲嘲諷，“楚青衣難道不是上古人族？”
　　老鬼頭真心覺得自己躺著也中槍。他就知道荊斬看自己各種不順眼，一定會扯到自己身上。默默的後退一步，蹭在了青冥的身後，老鬼頭只希望荊斬能假裝看不到自己。
　　青冥沉默，“青衣對人族竊取天機盤的計畫完全不知情，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荊斬定定的看著青冥突然大笑了起來，半響荊斬停止了笑容，沖著青冥嘶吼，“他不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他不是九虛真人最寵愛的弟子嗎？他不是華堯最疼愛的師弟嗎？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青冥深深的歎息一聲，“青衣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你覺得九虛真人會把這般重大的事情告訴他？”
　　荊斬看著青冥突然冷笑起來，“是呀，人族對你忌憚頗深，生怕有什麼消息通過楚青衣那個蠢貨傳到你的耳朵裏，連他最敬愛的師傅都事事瞞著他。你倒好，魔族事務對他全無避諱，帶著他一會去聖地，一會見聖物，卻是生怕人族不清楚我們族內的隱秘。”
　　青冥沉默半響，抬起頭神色堅定，“青衣從未跟九虛真人說過我魔族內部隱秘。”
　　荊斬冷笑，眼神越過青冥，嘲諷的看著老鬼頭不發一言。
　　老鬼頭被荊斬的眼神看得火大，當即想要上前一步為自己駁辯一番，可隨即又心虛的想著自己是從未主動說過，但不論師父還是師兄都心思縝密，未必不能從自己的言語中推敲出什麼來，這算是自己洩露嗎？
　　老鬼頭心中想來想去，糾結不已。青冥深深的看了老鬼頭一眼，“青衣，我信你。”
　　老鬼頭心虛萬分的抬起頭，想要解釋自己真是從未主動說過什麼，但自己真不敢保證師父會不會從自己的言行中推敲中什麼。但沒等到老鬼頭開口，荊斬已然大笑出聲，“好，好，你信他，你還真是信他。連他處處留情，紅顏知己遍地，你還信他，連他同女修結成道侶，你還是信他，他算什麼？他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人族，你們相識不過短短百年。我呢？我同你從小一同長大，數度生死相交，這樣在你眼中還是比不上他。”
　　青冥定定的望著荊斬，深吸一口氣，“青衣是我的愛人，你是我的兄弟，你們在我心中同樣重要。”
　　荊斬隔著漫天火焰，望著青冥臉上堅定的神色，突然不想在說話，還能說什麼？
　　自從有了楚青衣，他就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青冥了。為著楚青衣，他幾次違背族規，為著楚青衣，他對卑賤的人族心慈手軟，為著楚青衣，他甚至放棄了族長的位置。直至于楚青衣要和女修結為道侶的消息傳遍天下，頂著族人眾人異樣的眼神，青冥都沒有放棄過楚青衣，這樣還讓他說什麼？
　　眼見青冥還要說話，荊斬冷淡的開口，“你走吧，我雖是被困在這裏，卻也不需要你帶著楚青衣來施捨憐憫。”
　　青冥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荊斬，我想要救你出來。”
　　荊斬神色冷凝，“不需要，我自會設法脫困。”
　　青冥沒有說話，神情卻是固執。
　　荊斬嘴角習慣性的露出了嘲諷，“你覺得你能破解九霄雷霆劍陣？這可是華堯橫行上古的最強依仗，當年連你我、蒼夜三人聯手都沒有破解了此陣，你又憑著什麼來說救我？”
　　青冥神色微變，凝眉苦思，老鬼頭心虛的開口，“九霄雷霆劍陣是師父直接傳給師兄的，具體如何操縱我著實不知。”
　　青冥沒有說什麼，只是沖著老鬼頭點了點頭，表示相信他。老鬼頭心下異常苦悶，下意識的看向了荊斬，只覺荊斬眼中的嘲弄說不出的礙眼。他不就是看不上自己嗎？他不就是覺得自己對不起青冥嗎？他不就是覺得自己沒用嗎？自己還真是拼了這口氣，一定要想法救出他，看他還怎麼在自己面前擺出這種高高在上，看著螻蟻般的眼神。
　　這樣想著老鬼頭難得的正經起來，卻是靈光一閃，“九夷鼎！”
　　青冥一愣隨即面露驚喜，“不錯，九夷鼎號稱可煉化天下萬物，九霄雷霆劍陣再厲害也絕對無法同我魔族聖物相抗衡。”
　　老鬼頭表現興奮，“我們立刻去找小玉子，九夷鼎在朱玉潤身上。”
　　青冥當即撕開了一道空間縫隙，跨入的瞬間卻是看向了荊斬，“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在他們身後，荊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對兩人的言行不置一詞。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兩人氣息，荊斬再一次睜開眼睛，抬起了右手，突然沖著心口狠狠的紮了下去。很快，荊斬拔出了右手，鮮血淋淋的中指和食指間夾著一枚潔白的圓形碎片。詭異的是碎片上面沒有一絲血跡，在空中散發出淡淡的螢光。
　　碎片出現的瞬間，九霄雷霆劍陣突然躁動了起來，一時空中“刺啦”聲響，無數的電光刺目耀眼，轟隆的雷聲不斷，卻沒有一道雷劈了下來。
　　荊斬捏著碎片，無視了胸口不斷滴落的血水，過了半響終是歎息一聲，又一次將手□了心口，將碎片放入了身體。待得他的手離開，胸口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半響已光滑平展看不出一點傷痕。
　　荊斬凝眉，還是不行。即使有著天機盤碎片，九霄雷霆劍陣也只是暫時忌憚不能發動而已，還是無法擺脫劍陣對自己的殺機。到底該如何才能徹底的解決掉劍陣？難道正要靠著九夷鼎？
　　荊斬想到了被冷秦舀走的造化珠，他一直以為天機盤無法發揮功效是因著造化珠在自己體內的原因，所以上次才藉故將造化珠讓給了冷秦。卻不料即使離了造化珠，天機盤依然無法為自己所用。這樣看來，當年人族除了竊取天機盤這件事做的太蠢以外，對於如何發揮天機盤的功效還是有點想法。可惜，上古人族除了楚青衣那個蠢貨其餘的都死了。
　　荊斬再一次閉上了眼睛，積蓄著體力，看來想要脫困只能靠九夷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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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02:16


81　　劫道

　　巨大的雲行舟在天空劃過,被空間秘法擴充過的房間內，蕭翎玉倚在桌邊擺弄著臨走時老鬼頭拿給自己的各色法寶，並按照眾人的屬性將其分開，打算回到宗門就托著大師兄的名義送了出去。 虧得老鬼頭當年喜好收藏,各種屬性的法寶俱都齊全,唯一遺憾的是內裏並沒有合適的雷屬性法寶。
　　楚鳴巍面帶微笑的坐在一旁看著蕭翎玉的行為,一直因著下界隨時可能崩塌的消息而煩躁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他不是上古聖人,解救不了天下蒼生。即使是上古那麼多的真神,面對上古大破滅,還不是回天無力。他只能盡人力聽天命，但求問心無愧的好。
　　眼見蕭翎玉擺弄半響，儲物袋中還不知有多少沒有拿出的法寶，楚鳴巍笑著開口，“翎玉不會是將老鬼頭的收藏收刮一空吧？”
　　蕭翎玉搖了搖頭，“老鬼頭的收藏本就多，他沉睡的這些年青冥又不知道幫他尋了多少，就為了哄他醒來開心，我拿的這些不過九牛一毛。再說這些東西老鬼頭俱都用不上，與其放在天瀾境蒙塵，不若拿出來物盡其用。”
　　蕭翎玉說的隨意，楚鳴巍卻知翎玉著實有心，當下打趣道，“這下孟凡他們俱是要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剛剛他還跟我抱怨，之前在秘境好不容易尋得一株禪心蓮，還沒來得及採摘就被送了出來，這次秘境之行只得空手而歸。”
　　蕭翎玉聞言心下一動，“大師兄你沒有告訴孟師兄下界崩坍我們可能要遷往秘境之事？”
　　楚鳴巍搖了搖頭苦笑著開口，“師父不到萬不得已並不願離開下界遷入楚天秘境。秘境雖說可避開下界崩塌，但秘境中危險重重，眾人未必能在秘境能安然無憂的生活下去。前幾日秘境開啟不過數日，各宗俱都折損了不少弟子，對於宗門而言秘境並非樂土。”楚鳴巍說完卻是看向了蕭翎玉，“翎玉想去秘境？”
　　蕭翎玉搖了搖頭，“我只要跟師兄還有師父在一起就好。”
　　一句話哄得楚鳴巍眉眼帶笑，“翎玉，餓不餓？”
　　蕭翎玉斜挑了楚鳴巍一眼，“我又不是朱玉潤，天天就記得吃。”
　　楚鳴巍微微一笑，“翎玉太瘦了，卻是養胖一點為好。”
　　蕭翎玉正要答話，趴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朱玉潤掙扎的睜開雙眼，“小怪物，小豬剛剛聽到是不是要吃飯了？”
　　蕭翎玉無語，彎腰一把將其抱在懷中，伸手摸了摸朱玉潤圓滾的肚子，“你早晨吃的太多了，路上不能再吃了，等回到漪瀾峰再吃。”
　　朱玉潤不樂意，“小豬也太瘦了，卻是養胖一點為好。”
　　楚鳴巍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接過了朱玉潤，掂了掂重量，狹促的點頭，“小豬是比翎玉瘦多了，晚上給小豬多吃點。”
　　朱玉潤正要爭取現在就吃，一直在行進的雲行舟卻突然停了下來。楚鳴巍同蕭翎玉對視一眼，神色俱是不解。楚鳴巍將懷中的朱玉潤遞給了蕭翎玉，“翎玉，你留在房間，我出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蕭翎玉點了點頭，看著楚鳴巍離了房間，將桌上的各色法寶仔細的收回了儲物袋。朱玉潤趁著楚鳴巍不在，整個人窩在了蕭翎玉的懷裏，撒嬌賣乖無所不用，磨著非要現在就吃點心。蕭翎玉被磨的無奈，摸出了一塊點心遞了過去，朱玉潤歡喜的接了過來，剛要張口，楚鳴巍推門進來，“翎玉！”
　　“啪！”朱玉潤一個哆嗦，點心掉在了地上。小心的看了楚鳴巍一眼，朱玉潤掙脫蕭翎玉的懷抱，撲向了地上的點心。
　　蕭翎玉正要阻攔，楚鳴巍已走到了面前，“幻妖境來人了。 ”
　　“什麼？”蕭翎玉一驚
　　楚鳴巍神色凝重，“幻妖境指明要見朱玉潤，說他是幻妖境流落在外的族人，要帶他回去。”
　　“不行。”蕭翎玉斷然拒絕，他還記得在秘境中自己昏迷時青冥說過的話，朱玉潤的靈智並非自己開啟，而是被人強行開啟，就連朱玉潤體內的空間都是被人為所誘開。即使青冥沒有明說這一切是誰所為，蕭翎玉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幻妖境。
　　楚鳴巍也同樣想到了這些，青冥雖然沒有明說，但提起幻妖境卻是一副嘲諷的口吻。看來還需想個法子拒絕幻妖境。
　　兩人俱在沉思間，“小怪物，小豬也不會離開你的。”朱玉潤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蕭翎玉一愣，低下頭，朱玉潤正大睜著眼睛，趴在自己的身前，搖著尾巴表忠心。
　　蕭翎玉微微一笑，彎腰將其抱了起來，朱玉潤回到了熟悉的懷抱，很快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頭拱在了蕭翎玉的懷中，尾巴搖的更加歡實。蕭翎玉面色帶笑，溫柔的摸著懷中的朱玉潤，眼神愛憐。楚鳴巍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面前的一切，上前一步將蕭翎玉連帶朱玉潤一起攬入懷中，“翎玉放心，師兄定會想法不讓幻妖境帶走朱玉潤。”
　　“嗯！”蕭翎玉輕聲點頭，朱玉潤被擠在兩人的中間，左拱拱右拱拱，歡喜的不得了。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大師兄，掌門請小師弟過去敘話。”孟凡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卻是楚鳴巍回來的太久，淩霄子不得不讓孟凡來催促一番。
　　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楚鳴巍鬆開了手，走在前面打開了門。
　　門外，孟凡沖著蕭翎玉點了點頭，轉向了楚鳴巍，“幻妖境的人態度十分強硬，表明一定要帶走朱玉潤。師尊的意思是此時為多事之秋，最好還是不要同幻妖境起衝突。”
　　楚鳴巍點了點頭，示意明白，隨即伸出一隻手牽住了蕭翎玉，低聲道，“翎玉，放心。”
　　蕭翎玉用力的握了回去，沒有說話，他相信楚鳴巍，楚鳴巍從未讓他失望過。孟凡看著兩人的動作，心下一動，看了一眼楚鳴巍，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去了雲行舟弟子聚集處。
　　楚鳴巍同孟凡的眼神交錯，隨即帶著蕭翎玉走向了見客的房間。
　　隨著二人的接近，蕭翎玉只覺幾道強橫的意識沖自己而來，楚鳴巍不動聲色，意識全力發散出去，堪堪擋住了那幾道意識的試探。蕭翎玉心中擔憂，又一道強悍的意識撲面而來，楚鳴巍停住了腳步，擋在了蕭翎玉的身前。
　　蕭翎玉只覺時間凝固，整個雲行舟靜謐無聲，半響楚鳴巍一聲悶哼，倒退了一步。
　　“大師兄！”蕭翎玉心下一凜，楚鳴巍面色蒼白，搖了搖頭，“翎玉無事，對方也沒有占到便宜。”
　　蕭翎玉神色冷凝，對幻妖境的印象更加的不好起來。楚鳴巍緩了片刻，帶著蕭翎玉繼續前行。
　　此時前方的房間內，幾名陌生的修士坐在下方。上首，淩霄子一臉溫和的笑意，假裝沒有看到中間那名中年修士突然蒼白的面色，繼續跟著他們東拉西扯。
　　“說起來，自我進入修真界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著幻妖境的道友。”淩霄子笑眯眯的開口。
　　下方，坐在最靠前的中年男子笑著回應，“幻妖境地處偏避，族人俱都修為低下，故族內規矩為著族人性命，約束著族人不得隨意出境走動。”
　　淩霄子聽罷看向了中年男子，“白道友謙虛了，幻妖境之名在修真界如雷貫耳，人人俱知幻妖境功法奇特，修為通天，我等著實不及啊。”
　　淩霄子的話讓中年男子周圍的幾名修士俱都神色舒緩，隱隱面露喜意，唯獨中年男子神色不變，淡笑著回應，“不過是一點薄名而已，絕無法同貴宗相提並論。”
　　兩人正你來我往打著太極，楚鳴巍帶著蕭翎玉走了進來。中年男子立時就將目光落在了蕭翎玉懷中的朱玉潤身上。臉上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小豬。”
　　正窩在蕭翎玉懷中昏昏欲睡的朱玉潤突然聽到似乎有誰在叫著自己。掙扎了抬起頭，朱玉潤四下打量，當目光停留在中年男子身上時，朱玉潤一時有點楞神，眨眨眼又眨眨眼。
　　中年男子看著朱玉潤，臉上的笑容更盛，“小豬，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白叔叔。”
　　“白叔叔？”朱玉潤臉上完全是什麼都不記得的神色。
　　中年男子的笑容不變，一揮衣袖，一個白色的小球從袖中飛了出來。
　　“老祖宗！”朱玉潤一聲驚呼出聲，頓時整個大廳的人臉色俱變。
　　淩霄子驚訝的望著蕭翎玉懷中的朱玉潤，這只小白豬在雲天宗生活了十年，他一直將其當成了凡間普通的豬。即使朱玉潤十年沒有任何變化，他也只是以為是因著蕭翎玉餵食朱玉潤靈植的緣故。他從未想過朱玉潤竟是會開口講話。當下淩霄子卻是看向了蕭翎玉，神色複雜。
　　而幻妖境的幾名修士俱是面帶驚喜，其中一名看起來頗為年輕的男子一步上前，“小豬你當真開啟了靈智？朱喜兒說你開啟靈智我們還都不相信，原來竟是真的。”
　　朱玉潤懵懂的看著他，“什麼叫開啟靈智？”
　　“你不懂？”該男子訝然道，隨即緊著追問，“那你可有接收到血脈傳承？”
　　朱玉潤睜大的眼睛看著對面的男子，神色無辜，“你說什麼，小豬聽不懂。”
　　“不可能，朱喜兒說你掌握了空間的神通，你怎麼會不懂什麼是血脈傳承？”該男子一時激動，聲音不由大了起來
　　蕭翎玉神色不虞，上前一步，“朱玉潤生性膽小，希望你們不要驚嚇與他。”話畢，朱玉潤立刻配合的喊了起來，“小怪物，小豬好怕。”
　　這一聲出口，周圍眾人俱是神色古怪。
　　一直沉默沒有出聲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我們並沒有惡意，這次來只是想要帶我們的族人回家。小豬幼年不幸流落在外，我們一直尋找他的蹤跡。總算最近找到了他的蹤影，族人都希望小豬能儘快回歸。”
　　蕭翎玉摸了摸朱玉潤，“朱玉潤，你要離開我回幻妖境嗎？”
　　“不要，小豬才不要離開小怪物，小豬也不要回幻妖境，老祖宗說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讓小豬回幻妖境，永遠不要回去。”
　　“你說什麼？”
　　“不可能！”
　　“雲師祖絕不會這樣講！”
　　一時跟在中年男子身邊的幾人激動的喊了起來。中年男子沒有說話，朱玉潤所言一字字的敲在了他的心上。他當然知道這些話絕對是雲霆所講，他也知道雲霆為什麼會這樣說。看著朱玉潤縮在蕭翎玉懷中的樣子，中年男子歎息一聲，直直的盯著朱玉潤，語調滄然，“雲霆就要死了，你老祖宗就要死了，臨死前想要再見你一面，小豬你還是不肯回去嗎？”
　　“老祖宗要死了？”朱玉潤不是很懂什麼是死，眼神疑惑，“是說老祖宗要離開了嗎？”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你老祖宗要離開了，你想不想見他一面？”
　　朱玉潤還沒有開口，蕭翎玉斷然拒絕，“不行，朱玉潤不會跟你們離開。”
　　中年男子目光深沉的看向了蕭翎玉，“小豬的親人即將去世，難道他不能回去見著最後一面嗎？”
　　蕭翎玉眼神憐惜的望向了朱玉潤，剛剛朱玉潤那句‘老祖宗說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讓小豬回幻妖境，永遠不要回去’一直響在他的心裏。蕭翎玉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卻本能的直覺朱玉潤口中的老祖宗不會害他，朱玉潤最好不要回幻妖境。想到這裏，蕭翎玉抬頭，神色堅定，“朱玉潤不會回去。”
　　中年男子歎息一聲，將手中的小白球遞給了朱玉潤，“小豬，你不想念你的老祖宗嗎？他很想念你，想要見見你。你就不想見見他嗎？”
　　“想！”朱玉潤看著小白球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小豬想念老祖宗，小豬想要見老祖宗，小怪物，你帶小豬去見老祖宗好不好？”
　　蕭翎玉很想說不好的，可望著朱玉潤可憐巴巴的眼神，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這和以往拒絕朱玉潤吃點心不同，蕭翎玉聽出了中年男子並沒有說謊，那個名為雲霆的老祖宗也許真的就要不久于人世，若是不讓朱玉潤回去，將來的某天他會不會後悔？
　　中年男子看出了蕭翎玉開始遲疑，當下趁熱打鐵，“蕭道友你若不放心，可跟著朱玉潤一同回去。”
　　朱玉潤眼神渴望的望著蕭翎玉，“小怪物，我們去看老祖宗好不好？”
　　蕭翎玉下意識的看向了楚鳴巍，楚鳴巍點了點頭，轉向了淩霄子，“師父，弟子懇請陪同小師弟前往幻妖境一趟，我們會儘快趕回來。”
　　淩霄子看了一眼楚鳴巍堅定的神色點了點頭。因著下界崩塌之事，他正要尋幻妖境商討，鳴巍此去卻是正好傳達了自己的意思。想到這裏，淩霄子轉向了之前的中年男子，“白道友，劣徒要給你添麻煩了。”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怎麼會，楚道友年少有為，我們族人不知道有多想見楚道友，這次楚道友能隨我一同前去，族人必定歡喜異常。”
　　“那就麻煩白道友了。”淩霄子打著哈哈隨即轉頭看向了楚鳴巍，“待得幻妖境事了，立刻帶著翎玉趕回雲天宗，萬勿在外多加耽擱。鳴巍，可記住了？”
　　“弟子謹記，師父放心。”
　　當下幻妖境眾人竟是等不及，立時要走，中年男子解釋道，蓋因雲霆還等著見朱玉潤最後一面，他們著實不敢耽擱。
　　蕭翎玉同楚鳴巍並沒有什麼要收拾，自是無所謂。隨著幾人離開房間，蕭翎玉注意到周圍或坐或站，關鍵處總會站在幾名宗門弟子。孟凡遠遠的看著幾人出來，當下迎了上來，楚鳴巍讚賞的看了周圍的弟子一眼，拍拍孟凡的肩，“我已跟師尊稟告，同翎玉去往幻妖境一趟，很快回來。這些時日宗門你多多注意。”
　　孟凡飛快的看了幻妖境眾人一眼，點了點頭，楚鳴巍想了想，加了一句，“若是遇到什麼難解的事，去找少寒。”
　　孟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點頭。
　　楚鳴巍放下心來。



82　　內情

　　因著同幻妖境幾次三番打交道並不愉快,蕭翎玉先入為主對幻妖境沒有什麼好印象。 一路上,蕭翎玉抱著朱玉潤沉默的同楚鳴巍坐在一處，並無多話。反而是幻妖境的眾人可能因著很少外出，對著周圍的景物明顯興奮不已,一路說個不停。
　　此時蕭翎玉同楚鳴巍正坐在幻妖境的飛車之內,同修士遠距離出行要動用大型的雲行舟不同，幻妖境的出行工具卻是由一種展翅長達數十米的怪鳥所拉動的飛車。這種怪鳥據沈棉介紹是幻妖境內特有的一種異獸,名為“飛翼”，性子溫順沒有攻擊力且善於長途飛行,最關鍵的是飛翼時速非常快,連他們族內最擅長飛行的坤鵬全力都未必追的上。
　　“對了，坤鵬你認識吧？”沈棉一邊說話,一邊拿著一顆散發著香味的果子逗著蕭翎玉懷中的朱玉潤。沈棉就是之前情緒激動嚇到了朱玉潤的那名年輕男子,這一路說的最多的也是他。
　　朱玉潤很有氣節的沒有搭理沈棉的逗弄，撅著屁、股拒絕了沈棉手中香甜的果子。蕭翎玉好笑的看著朱玉潤的行為，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塊點心當作獎勵遞給了朱玉潤。
　　沈棉對蕭翎玉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並不在意，看著朱玉潤一臉沉迷的啃著點心，沈棉滿臉驚訝，“你們就天天給小豬吃這個？沒有一點靈氣，小豬怎麼會吃？”
　　許是沈棉的聲音有點大，立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盯著蕭翎玉，仿佛蕭翎玉虐待了朱玉潤一般。蕭翎玉神色坦然，沒有在意眾人的目光，楚鳴巍不動聲色的將蕭翎玉攬在懷中，淡淡的威壓散出，頓時眾人的目光俱都開始四散漂移，沒有再聚在蕭翎玉的身上。
　　之前的中年男子，蕭翎玉跟他們同行後才知道他叫白彌，很快遞過來一個儲物袋，裏面全部是新鮮採摘的靈植。
　　“這裏面都是我們來之前特意為小豬準備的。”白彌語言簡潔，但是動作卻不容拒絕。
　　蕭翎玉沒有多說什麼，自然的接過了儲物袋，從中拿出了一株冰霜草遞到了朱玉潤的嘴邊。朱玉潤嫌棄的搖了搖頭，“小豬才不要吃這個，小豬要吃點心。”
　　朱玉潤一句話，車內眾人除了蕭翎玉同楚鳴巍外俱都臉色不好看。白彌皺著眉頭看向了朱玉潤，目光是毫不掩飾的審視。朱玉潤才不在意他們如何看自己，他敏銳的察覺到了蕭翎玉此時心情頗好，借機多討要了幾塊點心，一個人趴在蕭翎玉的身邊吃個不亦樂乎。
　　白彌打量了半響，終是沒忍住開口，“蕭道友，小豬對我族十分重要，我們更希望小豬能正常的成長。”
　　蕭翎玉蹙眉正要開口，楚鳴巍已笑著接過話來，“白道友的意思是朱玉潤現在成長不正常？”
　　楚鳴巍雖是反問，但言語中卻是肯定朱玉潤現在很好，只不過，周圍幾人聽了他的話俱是神色奇怪，雖然沒有明著反駁，但表情卻多為不以為然。靈犀豬一旦開啟靈智表現俱都聰慧異常，哪像朱玉潤這般懵懂不知猶如稚兒。更何況靈犀豬天生啃食各種天材地寶，靈植靈物，可蕭翎玉竟是餵食朱玉潤沒有絲毫靈氣的點心，這般下去朱玉潤何時才能再次進階？更別說朱玉潤連什麼是血脈傳承都不懂，莫非朱喜兒看錯了，朱玉潤並沒有掌握空間的神通。
　　眾人的想法都掛在了臉上，蕭翎玉神色不虞，白彌微笑著解釋，“楚道友誤解了，小豬現在很好。說起來小豬能健康成長還要感謝蕭道友對小豬的照顧。只是為著小豬好，這些沒有靈氣的點心還是少給小豬吃為妙。”
　　“你太壞了，居然不讓小豬吃點心。”白彌話音剛落，朱玉潤立刻反應激烈，怎麼可以有這麼壞的人，居然不讓小怪物給自己點心吃，太壞了。
　　白彌沒想到朱玉潤反應會這般大，神色頗有點尷尬，“小豬，白叔叔是為你好。”
　　“哼，小豬才不會相信你這個壞人。”朱玉潤傲嬌的一扭頭
　　蕭翎玉滿意的摸了摸朱玉潤的頭，故意又遞給他幾塊點心，笑盈盈的看向了白彌。
　　白彌神色憂慮的看了朱玉潤一眼，轉頭沒有再多言，一時整個車內安靜了下來，就連最喜說話的沈棉都沒有再開口，只是看著朱玉潤的眼神飽含擔憂。
　　剩下的路程，許是眾人吸取了白彌的教訓，再無主動湊上來尋著蕭翎玉同楚鳴巍講話，二人得以安靜的坐在一旁。其實若說起來飛翼拉車十分平穩，去往幻妖境的一路又是蕭翎玉從無見過的景色，若非同幻妖境的幾人待在一起，此行應該會十分歡愉，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路警惕，生怕幻妖境的幾人對著朱玉潤做什麼。
　　平靜了幾個時辰後，飛車內的眾人又一次興奮起來，楚鳴巍朝外看了一眼，自然的伸手幫著蕭翎玉整理被朱玉潤弄亂的衣襟，“就要到了。”
　　蕭翎玉探頭望去，前面的景色同一路看來的並無什麼大的區別。說來幻妖境著實太過神秘，兩世蕭翎玉還是第一次來到幻妖境，不過他記得大師兄這一世也沒有來過幻妖境，又是怎麼知道快要到了
　　蕭翎玉臉上的疑惑毫無掩飾，楚鳴巍寵溺的笑笑，“師兄雖然沒有來過，但是宗門內有關於幻妖境的詳細記載。這裏只是幻妖境的週邊，據說真正的幻妖境自成一界，同我們所處的修真界並不相同。”
　　蕭翎玉只覺腦海中有什麼閃過，沒等他想明白，剛剛的念頭早已消失不見。下一瞬，原本正在疾馳的飛翼突然停在了半空，白彌身形一閃出現在了外面，站在半空中對著前面的山脈，打了出幾個奇怪的手勢。
　　片刻後，前方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縫隙，縫隙後濃郁的靈力朝著眾人撲面而來。白彌轉身對著飛翼做了一個手勢，原本停在半空中的飛翼朝著縫隙飛去。
　　隨著越接近縫隙蕭翎玉感受到了靈氣越發的濃郁，待的他們徹底的穿過了縫隙，蕭翎玉驚訝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看向了楚鳴巍。楚鳴巍握住了蕭翎玉的手，偏過頭輕聲的說道，“上古。”
　　蕭翎玉點了點頭，沒錯，這裏是上古。
　　飛翼一路前行，白彌身形一閃又回到了飛車上。看出了蕭翎玉同楚鳴巍的詫異，白彌微微一笑，“這裏就是幻妖境，歡迎兩位道友的到來。”
　　楚鳴巍打量了一圈，“這裏是上古遺地？”
　　白彌詫異的看了楚鳴巍一眼，笑道，“不錯，楚道友好眼光，這裏正是上古遺地，而我族正是上古遺族。”
　　白彌語氣中透著自豪，沈棉笑嘻嘻的補充了一句，“我們的傳承俱都是來自上古，千萬年來從未斷絕。”
　　蕭翎玉看向了車外，出現在眼前的是峰巒疊嶂，廣袤無邊的巨大山脈，山脈間隱隱有人影在穿梭飛翔。最高的山脈頂端，一座巨大的宮殿屹立在那裏，白彌順著蕭翎玉的目光看去，介紹道，“那裏是妖皇殿，是我族的王者妖皇居住的地方。”
　　“我們現在要去哪里？”蕭翎玉眼見飛翼的方向並不是那個方向，開口問道
　　白彌對此問題早有準備，“兩位道友遠道而來，自是要安排你們先去休息。”
　　楚鳴巍打斷了白彌的話，“我們不需要休息，朱玉潤的那位老祖宗在哪里？我們先帶朱玉潤過去。”
　　白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雲霆病弱，兩位道友想要去探望，還需要經過妖皇的同意。兩位道友不若先去休息，待得晚上妖皇接見兩位道友後，自會安排朱玉潤去見雲霆。”
　　蕭翎玉皺皺眉，白彌口中的雲霆自是朱玉潤的老祖宗，只是白彌之前口口聲聲說雲霆病重等著見朱玉潤的最後一面，現在又藉故拖延不願讓自己見著雲霆，中間也不知有什麼緣故。
　　蕭翎玉正思索間，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彌，送貴客來妖皇殿。”
　　白彌一怔，立時高聲回到，“僅遵妖皇聖諭。”
　　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眼中俱是驚駭。妖皇殿遠在最高的一座山巔，距離他們現在少說也有千里之遙，妖皇竟是可以直接傳音過來，此等修為，不要是楚鳴巍就是淩霄子也是萬萬不及。
　　兩人神色不由都凝重起來，妖皇修為這般高深，若真要強行留下朱玉潤，他們二人卻未必能敵得過。楚鳴巍給了蕭翎玉一個安撫的眼神，，蕭翎玉定了定神，抱緊了懷中的朱玉潤，不管如何，他決計不會讓朱玉潤受到什麼傷害。
　　飛翼速度飛快，不過瞬間兩人已站在了妖皇殿巨大的殿前。白彌神色恭敬帶著兩人一路前行，而沈棉幾人卻是自覺的留在了殿外，並沒有跟了進來。
　　妖皇殿內裏設施除了大，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特點，若和老鬼頭的天瀾境比起來，簡直可以說的上是簡陋。此時妖皇殿內空無一人，白彌帶著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最後的大殿。
　　三米高的石門矗立在那裏，白彌上前一步輕輕推開，帶頭走了進去。蕭翎玉莫名覺得有點緊張，著實是因為周圍的氣氛太過肅穆。楚鳴巍安撫的握了握蕭翎玉的手，緊跟著白彌走了進去。
　　石門內是一個頗為空曠的大殿，除了上首和兩排巨大的石椅外，沒有任何的裝飾。此時正中間的石椅上一名頭髮花白身形微胖的老者正坐在那裏，滿臉慈愛的望著下麵，而白彌則站在老者的下首，神態恭謹。
　　蕭翎玉事前設想過各種妖皇的摸樣，可絕無想到妖皇竟是眼見這個面目慈祥的老者，一時不由有點怔楞。
　　老者看到二人，神色和藹，“兩位小友年少有為，此次遠道而來，幻妖境真是蓬蓽生輝。”
　　楚鳴巍心內警惕，臉上卻是神色恭敬，“妖皇讚譽了。”
　　老者微微一笑，轉向白彌，“白彌，你先退下，我跟兩位小友有話要說。”
　　白彌神色恭瑾的點頭應是，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待得白彌退下，老者柔和的目光落在了朱玉潤的身上，“小豬已經這麼大了，你還記得秦爺爺嗎？”
　　朱玉潤搖了搖頭，神色茫然。
　　老者慈愛的對著朱玉潤笑了笑，“不記得也不要緊，爺爺還記得小豬剛剛出生的樣子，白白的小小的，一轉眼小豬都這麼大了。聽說還開啟了靈智掌握了空間的神通。”
　　朱玉潤懵懂，“什麼是空間神通？”
　　老者慈愛的望著朱玉潤，“空間神通就是小豬你藏好吃的點心的地方，我聽說小豬你最愛吃點心，是不是？”
　　朱玉潤歡快的點了點頭，“小豬最愛吃點心了。剛剛的那個人是壞人，竟然不讓小怪物給小豬吃點心。”
　　老者聽得朱玉潤言語，哈哈大笑，“不錯，白彌是壞人，我們不要理他，爺爺給你吃點心好不好？”
　　朱玉潤興奮地點了點頭，隨即偷偷的看了蕭翎玉一眼，自以為小聲的開口，“不要告訴小怪物。”
　　老者忍著笑點了點頭，蕭翎玉滿頭黑線，嘴角抽搐，朱玉潤你是白癡嗎？
　　老者一揮手，一個玉色的小碟朝著朱玉潤飛了過來，眼見朱玉潤被點心吸引，老者的目光轉到了蕭翎玉身上，“小友，你把小豬照顧的很好。”
　　蕭翎玉沒有說話，老者狀似隨意的開口，“兩位小友好像對幻妖境抱有敵意？”
　　蕭翎玉一驚，楚鳴巍神色微變，下意識的站在了蕭翎玉的身前，老者像是沒有看到兩人的動作，一個人接了下去，“說起來，若從小豬論起，幻妖境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下蕭翎玉同楚鳴巍卻是真的被驚到了，彼此驚愕的對視一眼，暗暗的警惕起來。老者依然是那副慈愛的樣子，“小豬說起來應該是不願意回來的吧？我想想，白彌一定是說雲霆已到彌留之際，想要見著小豬一面，所以小豬才回來，對不對？”
　　楚鳴巍謹慎的點了點頭，老者輕笑了起來，“白彌跟雲霆關係最好，想來他是真的希望雲霆彌留之際能見著小豬一面。”
　　說到這裏老者突然轉移了話題，“白彌已經跟你們說過幻妖境是上古遺地了吧？”
　　蕭翎玉同楚鳴巍對於老者話題的轉換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點了點頭，卻見老者目光悠遠，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半響老者歎息一聲，“上古是我的故鄉，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什麼？”蕭翎玉同楚鳴巍同時驚呼，兩人不敢置信的望著眼見這個頭髮花白的老者，他竟是和青冥一般，是上古倖存者。
　　老者對於兩人的反應似乎早已預料，並沒有意外，只是寬容的笑笑，“我雖是出生在上古，卻沒有趕上好時機，正是在上古大破滅之時出生，若非族人捨命相救，恐怕早已死在了上古。”
　　眼見兩人聽得仔細，老者接著開口，“關於上古大破滅，你們知道多少？”
　　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老者歎息一聲，“你們不知道也屬正常，上古大破滅，所有的傳承都斷了，也只有我族因著避守幻妖境傳承沒有斷絕。我聽朱喜兒講，你們之前在吳城遺地的時候遇到過上古魔族？”
　　蕭翎玉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看了楚鳴巍一眼，之前在秘境遇著青冥的時候，兩人俱都很快昏迷過去，等醒來才發現青冥並沒有將朱喜兒帶入天瀾境，而是消去了她進入葬地後的全部記憶，放她離開，也不知道老者會不會發現朱喜兒的記憶有問題。
　　老者見著蕭翎玉點頭並沒有多想，而是接著講了下去，“上古時期並非如現在修真界一般人族獨秀，而是人、魔、妖三族鼎立。彼時三族之間雖偶有爭執，但一直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還算過的去。而上古大破滅起因就是因著人族想要打破平衡獨霸上古，竊取了天機盤所致。我還記得，那會我正年幼，因著人族竊取了天機盤導致了天道降下了懲罰，整個上古混亂不堪，魔族、妖族、人族三組混戰在一起，上古大陸幾乎是血流成海。彼時天道尚留一線生機，三族誰都想要爭取這線生機，可惜，天罰是因著人族而起，人族最終滅族，而魔族又殺虐太重，也沒有爭得這線生機，最終這線生機落在了無辜被捲入的妖族身上。”
　　老者說到這裏臉上卻並無多少歡愉，“生機雖在妖族身上，可上古因著三族大戰，無數的大神通者你來我往，移山倒海，整個上古早已破損不堪。更加著天罰，整個上古終是四分五裂，墮入了虛無。而我妖族終究是因著這一線生機，隨著腳下這塊殘損的上古遺地飄落在了下界，竟是同下界連在了一起。”
　　蕭翎玉只覺老者語調悲涼，莫名的情緒低落了起來。楚鳴巍及時的伸手握住了蕭翎玉，眼帶擔憂。蕭翎玉立時心中一凜，他似乎被老者的情緒帶入，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簾，蕭翎玉謹守著道心的空明。
　　老者似乎又開始了回憶，過了片刻才接著講起，“我族剛剛來到下界時只以為自此就可安穩的生活下去，再無擔憂。可很快族人就發現，下界因著上古破滅，早已成了死界，根本無法承受我族人的生存。族人開始一個個死去，而且是修為越高死的越快，很快族內的強者就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眼見我族面臨著滅族的危機，此時族內僅剩的一名聖者犧牲了自己，將體內的空間融入了這塊遺地，撐起了巨大的空間壁壘，從此和下界隔絕出來。我們也自此自稱幻妖境。”
　　蕭翎玉聽到這裏只覺有什麼呼之欲出，下意識的看向了朱玉潤，一抬頭，正對上老者憐憫哀慟的眼神。



83　　命運

　　整座大殿一時靜謐無聲,即使是懵懂如朱玉潤也覺察出不對,抬頭望向了蕭翎玉。[].
　　蕭翎玉看著朱玉潤沖著自己露出討好的笑容，彎腰將其抱起，溫柔的擦去朱玉潤嘴角糊著的點心渣,不由分說的將朱玉潤丟回了靈獸袋,完全無視了朱玉潤的掙扎。
　　老者沉默的看著蕭翎玉的動作，苦澀的笑了起來,“想必你們已經猜到我接下來要講的話了。”
　　蕭翎玉沒有說話，只是同楚鳴巍額並肩站在一起,無聲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老者對他們兩人的抗拒並不在意,緩緩的開始了講述，“那名犧牲的聖者是我族靈犀一脈的族人,也正是小豬的先祖。他用自己的犧牲換來了族人在幻妖境內安穩的生活。族人本以為一切都已過去,生活會一直安穩下去，誰料不過短短數千年，空間壁壘又一次出現問題。這一次靈犀一脈的族人再一次站了出來，犧牲了自己鞏固了空間壁壘。很快幾千年過去，空間壁壘第三次出現問題，這一次族人已自覺將目光放在了靈犀一脈身上，於是又一名靈犀族人犧牲了。自此以後每隔一段時間空間壁壘都會出現問題，而每一次犧牲的都是靈犀一脈的族人。隨著時間的流逝，空間壁壘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問題，由過去的數千年變成千年最後變成了每一次加固都只能堅持百年，而與之相對的卻是靈犀一脈的族人越來越少，而他們能長成的也越來越少，不少靈犀族人甚至剛剛開啟了靈智就失去了生命。直至二十年前，靈犀一脈只剩下了最後一名族人。”
　　老者講到這裏臉上的苦澀更甚，“幻妖境的空間壁壘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而這一次距上一次加固不過短短二十年。”
　　看著老者還打算說什麼，蕭翎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不知妖皇告知我們這些是何意？幻妖境的生死和我們概無關係，妖皇著實不需要講太多。”
　　老者定定的看著蕭翎玉，“小豬就是靈犀一脈的最後一名族人。”
　　蕭翎玉毫無反應，“那又如何？待得朱玉潤將來長大，我自是會告知他的身世，至於其他，恐怕要讓妖皇失望了。”
　　老者望著蕭翎玉苦笑一聲，“兩位小友可知道，幻妖境內現在有多少族人？”
　　不等蕭翎玉同楚鳴巍回答，老者接著開口，“因著這些年妖族避居幻妖境內，生活安穩，此時已有族人數十萬。而這數十萬人的性命現在都系在了小豬一人的身上。”
　　蕭翎玉嘴角上挑露出一抹冷笑，“真是諷刺，妖族繁衍壯大，而靈犀一脈卻只剩下了唯一的血脈，眼看傳承就要瀕臨斷絕。”
　　老者並沒有同蕭翎玉辯駁，只是問了一句，“小友，若你是我，你又會如何？”
　　蕭翎玉沉下臉沒有說話，楚鳴巍緩緩的開口，“妖皇可曾想過，朱玉潤已是靈犀一脈的最後一名族人，他之後幻妖境又該如何？”
　　老者深深的歎息一聲沒有說話，這些年來他看著靈犀一脈的族人越來越少，看著空間壁壘出現問題的時間越來越短，他問過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若有一天靈犀一脈徹底斷絕，幻妖境又該如何？
　　二十年前，靈犀一脈險些就要斷絕，當小豬最終艱難出生時，整個幻妖境慶祝了一天一夜。當時族人臉上各個都是欣喜若狂的表情，可他卻從中看出了族人對未來的恐懼。最後一頭靈犀豬，對於幻妖境來說意味著什麼，不會沒人不清楚。可是無數年來他的族人已經習慣了庇佑在幻妖境內，他們已經失去了站到外界的勇氣。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族人提過，要嘗試著脫離幻妖境生活，可最後所有的提議終究不了了之。同外界稀薄的靈氣，對力量的限制相比，幻妖境內濃郁的靈氣，對力量的無限使用，根本是族人所無法抗拒的誘惑。雲霆曾經憤怒的指出，空間壁壘之所以出現問題日漸頻繁固然同外界的環境日漸惡劣有關，但也難逃族人使用力量的肆無忌憚，再加上靈犀一脈族人犧牲地年紀越來越小，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們正常的長成。一切都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老者只覺心中難言的苦澀。難道逃過了上古大破滅的妖族，就要在自己手中滅族了嗎？
　　楚鳴巍看著老者臉上晦澀的表情，接著開口，“想必白道友已跟妖皇轉達了家師的意思。下界的空間壁壘隨時都有可能崩塌，妖皇應該知道一旦下界崩塌，幻妖境根本無法獨善其身。這種情況下，朱玉潤即使留下來，幻妖境也隨時面臨則滅頂之災。”
　　老者深深的看了楚鳴巍一眼，“小友是在拿下界崩塌來嚇唬我這個老頭子嗎？”
　　楚鳴巍神色坦然，“下界的情況妖皇肯定比我們更清楚，這種情況下即使朱玉潤留下也不過是白白犧牲而已。”
　　老者沉默半響，終是擺了擺手，“雲霆還在等著小豬，你們帶小豬先去看看雲霆吧。”
　　隨著兩人的離開，老者望著空蕩蕩的大殿，神色掙扎不已。
　　出了大殿的蕭翎玉同楚鳴巍很快見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白彌，“我帶你們去看雲霆。”
　　兩人沒有說話，沉默的跟在了白彌的身後。雲霆似乎住的離妖皇殿頗遠，眼見已出了妖族的聚居區。白彌一邊飛一邊同二人解釋，“雲霆性子孤僻，更喜一個人住，所以雲霆的住處稍微偏遠。”
　　蕭翎玉一路打量著四周，周圍樹木茂盛，鮮少有人行過的蹤跡，看來他們口中的雲霆性子確實孤僻的厲害。
　　又飛了半響，白彌轉向了前面一座矮小的山峰，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緊緊的跟了上去。這座山峰同幻妖境內其他高聳入雲，植被茂盛的山脈俱都不一樣，整座山峰光禿禿的，只有一層稀疏的綠草，看起來十分的荒涼。
　　隨著幾人的靠近，蕭翎玉才注意到山頂處搭著一座小小的茅草屋，一名看起來外表十四五歲的少年正躺在屋前的草地上手搭著眼睛曬著太陽。
　　白彌神色一變，急急上前，“雲霆你怎麼又一個人跑了出來，不是已經傳音給你，我很快過來嗎？”
　　白彌口中的少年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沒有絲毫的動作。白彌神色苦笑，“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少年依然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白彌眼神示意蕭翎玉放朱玉潤出來，蕭翎玉扯開了靈獸袋，朱玉潤噗通一聲跳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小怪物你太壞了，又把小豬關在黑乎乎的袋子裏。”朱玉潤一臉控訴道。
　　蕭翎玉沒有搭理朱玉潤，實在是朱玉潤開口的瞬間，地上躺著的少年突然翻身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的望著朱玉潤，“小豬！”
　　少年的面色蒼白到透明，嘴唇毫無血色，唯獨眼睛亮的嚇人，就那般直直的看著朱玉潤。
　　正打算繼續控訴小怪物的朱玉潤聽得少年的聲音，慢慢的轉過身去，半響後突然露出了驚喜的笑容，“老祖宗。”
　　看著朱玉潤邁著四條小短腿朝著自己沖了過來，少年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直到朱玉潤撲到了他的懷裏，因著衝力太猛，少年劇烈的咳嗽起來。
　　“雲霆！”白彌神色焦急
　　隨著咳嗽，少年臉上泛起了不健康的紅暈，蕭翎玉下意識的提醒一句，“朱玉潤，趕緊下來。”
　　“哦。”朱玉潤終究是對蕭翎玉的淫威印象深刻，委屈的答應了一聲，乖巧的跳了下來。
　　少年沖著蕭翎玉同楚鳴巍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無礙，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眼見朱玉潤乖巧的趴在自己的身邊，少年歡喜的神色溢於言表，溫柔的摸了摸朱玉潤，少年含笑開口，“小豬你現在叫朱玉潤，對不對？”
　　朱玉潤驕傲的點了點頭，少年臉上笑容更盛，卻是沖著蕭翎玉示意，“道友你將小豬養的很好。”
　　蕭翎玉淡然的笑了笑，少年沖著兩人招了招手，示意兩人坐到他的身邊。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走了上前。白彌跟在兩人的身邊想要湊了過去，少年突然抬頭沖著他冷淡道，“我有事想要同兩位道友私下談，你先回去吧。”
　　白彌神色苦澀卻沒有反駁，難過的看了少年一眼，轉身離開。
　　少年望著白彌走遠的身影，轉過身來沖著蕭翎玉同楚鳴巍微微一笑，“我快要死了，也難得任性一把，兩位道友不要介意。”
　　蕭翎玉同楚鳴巍俱是搖了搖頭，少年溫和的笑著，“我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著小豬。”
　　朱玉潤慣性的賣乖，“老祖宗，小豬很想你。”
　　少年溫柔的摸著朱玉潤，“我也很想小豬。”
　　朱玉潤頓時歡喜起來，撅著屁股爬到了少年的懷裏，少年溫柔的抱著朱玉潤，看向了蕭翎玉同楚鳴巍二人，“想必兩位道友已經見過妖皇了？”
　　兩人點了點頭，少年微微一笑，“那妖皇可有說起找朱玉潤回來的目的？”
　　蕭翎玉略一遲疑，當下將妖皇的講述重複了一遍。
　　少年聽完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朱玉潤。
　　蕭翎玉看了朱玉潤一眼，“不管妖皇的打算是什麼，我都不會留下朱玉潤。”
　　少年眼神奇異的看向了蕭翎玉，半響溫和的笑了起來，“我本來還擔心我死後小豬怎麼辦？看來我再也不用擔心了。”
　　不等蕭翎玉再說什麼，少年接著開口，“小豬不是正常開啟的靈智，他的空間也是認為誘開，恐怕一輩子小豬都將是現在這副懵懂的模樣，即使他將來有一天幻化為人形，也不會有什麼變化，你能答應我一直照顧他嗎？”
　　蕭翎玉看著什麼都不懂的朱玉潤，點了點頭，卻是突然開口，“是妖皇做的嗎？”
　　少年一愣，隨即驚訝道，“你已經知道了？”
　　蕭翎玉點了點頭，少年神情苦澀，“不是妖皇，是我做的。”眼見蕭翎玉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少年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朱玉潤，輕輕點在了他的額頭，一棵散發著淡淡螢光的珠子慢慢的顯現出來。
　　少年望著珠子露出了懷念的神色，半響輕輕的將珠子點了回去，安撫的摸了摸朱玉潤的頭，“這顆精核是小豬的父親留給他的。”
　　“他父親？”
　　少年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嘲諷，“這件事連妖皇也不知道。”
　　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隱隱覺得這件事恐怕有什麼內情。
　　少年看著兩人緩緩的開口，“二十年前，空間壁壘出現問題，小豬的父親當時已經是靈犀一脈除了小豬唯一的族人。面對著族人殷殷的期望，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兄弟、家人一個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最終做了一個決定，瞞著族人挖出了自己的精核留給小豬。”
　　蕭翎玉震驚的看向了少年，突然想到了什麼，“那空間壁壘？”
　　少年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你以為空間壁壘為什麼不過短短二十年又出現了問題？”
　　蕭翎玉想了想，“他留給朱玉潤精核是為了什麼？”
　　少年憐惜的看了朱玉潤一眼，“靈犀一脈被困在幻妖境千萬年從未出過幻妖境，小豬的父親臨死前，只希望小豬能遠遠的離開這裏，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如果沒有精核在他的體內，小豬不知何時才能開啟靈智，又談何見識外面的世界？他的父親盼望即使小豬將來難以擺脫靈犀一脈的命運，但最起碼，他不用像他的祖先一般被圈養在幻妖境中，沒有絲毫的自由。”
　　蕭翎玉看著朱玉潤窩在少年懷中迷糊著要睡去的摸樣，只覺心中酸澀，卻是決定以後要對著朱玉潤好一點。
　　少年講了半天終是撐不住了，低頭仔細的看了朱玉潤半響，將其交回給了蕭翎玉，“以後小豬就要拜託給你們了。看著小豬很好，我心願已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蕭翎玉接過了朱玉潤，慎重的點了點頭，少年突然笑了起來，“你們知道嗎？小豬的父母親都是被我一手帶大的，我從小看著他們一點點長大，又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輪到小豬了，我終是自私了一把。不知道族人知道了我當年私自留下了小豬父親的精核，會是怎樣的反應？”
　　眼見朱玉潤回到了熟悉的懷抱又精神起來，少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站起來轉身走向了茅草屋，“你們走吧，再也不要來了，若是妖皇為難你們，執意要留下小豬，你們就去找白彌，白彌欠我一個人情，他自會護的小豬的安全。”
　　蕭翎玉緩緩的站了起來，同楚鳴巍一道望著少年的背景，沒有說話。
　　朱玉潤小心的扯了扯蕭翎玉的衣襟，“小怪物，小豬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老祖宗了？”
　　蕭翎玉憐惜的看了朱玉潤一眼，“小豬雖然見不到老祖宗了，但老祖宗會一直守著小豬的。”
　　朱玉潤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沉默的趴在了蕭翎玉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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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02:17


84　　幻形

　　蕭翎玉同楚鳴巍並沒有在雲霆那停留太久,隨著少年回到了小屋，白彌很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一副一直守在附近，等在帶兩人回妖皇殿的摸樣。
　　蕭翎玉不知道白彌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只知道白彌沉默了一路,卻在妖皇殿遙遙在望的時候突然開口,“雲霆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我答應過他的事一定會做到。”隨後的路途白彌又回到了之前沉默的樣子。
　　當天晚上，蕭翎玉同楚鳴巍被安排在了妖皇殿的偏殿休息。躺在寬大的床上,蕭翎玉卻沒有一點睡意。這幾天的經歷猶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蕭翎玉只覺世事無常。
　　上一世此時的他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他不知道上古破滅的秘密，不知道外人看起來神秘無比的幻妖境其實一直在苟延殘喘,不知道身邊一直有魔族在窺視，更不知道下界隨時可能會崩塌，而他隨時都會隨著下界的崩塌而煙消雲散，連墮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可正是因為他不知道，所以他才活的肆無忌憚，他才活得任性而張揚。
　　這一世因著開始的不同，一切都變得不同。他不再如上一世那般肆無忌憚，而是收斂了性格偽裝乖巧。隨著時間日久，蕭翎玉已經分不清他的乖巧是偽裝還是真正的性格了。這十年來，他在雲天宗過的分外的舒坦，因著大師兄，因著師父，因著掌門、因著宗門的師兄弟，蕭翎玉越來越把自己當成了宗門真正的一份子，他開始把越來越多的人放在了心上。包括老鬼頭、包括朱玉潤，蕭翎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牽掛了太多。
　　蕭翎玉不由苦笑，他已經沒有辦法如上一世那般任性了，他身邊的人，他牽掛的人，他都希望他們能生活安穩。
　　躺在床上，蕭翎玉無意識的看著屋頂，上一世直到他死，下界都沒有絲毫崩塌的跡象，想來青冥只是說下界有隨時崩塌的可能，並不一定會立刻崩塌陷入虛無。就算這一世同上一世有再多的不同，大的趨勢應該不會變。這麼說下界最少還能再支撐二十年。
　　蕭翎玉默默的算計著時間，不由又想到了這一世的開始，想到了吳城初遇朱玉潤的情形。上一世沒有自己6歲突破煉境，朱玉潤也不知會遇到誰？會不會像現在這般被養得白白胖胖，無憂無慮？不過想來沒幾個人能忍受朱玉潤的性格吧。
　　蕭翎玉正腦補上一世朱玉潤遇人不淑，全身沒有二兩肉的慘狀，被他腦補的對象三下兩下爬上了床，“小怪物，小豬餓了。”
　　蕭翎玉無語的看著蹭著自己的朱玉潤，“你不是晚上才吃了一盤點心嗎？”
　　朱玉潤可憐兮兮的眨著眼，“消化沒了。”
　　蕭翎玉疑惑的打量著朱玉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朱玉潤最近能吃了很多。
　　眼見蕭翎玉不為所動，朱玉潤立刻把自己的肚子蹭到蕭翎玉的身上，“小怪物，你摸摸，是不是乾癟了好多。”
　　楚鳴巍洗澡出來看到的就是蕭翎玉斜躺在床上，而朱玉潤蹭著小師弟的手臂不斷的撒嬌。待聽得清楚朱玉潤在喊餓，連楚鳴巍都不由詫異，“朱玉潤，你晚上不是吃了很多嗎？”他還一直在擔心朱玉潤吃的太多撐住。
　　朱玉潤滿臉委屈，“大師兄你太壞了，小豬哪有吃很多，你摸摸小豬現在的肚子很癟的。”
　　楚鳴巍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摸朱玉潤的肚子，果然如他所言一副乾癟的樣子，腦海中靈光一閃，“朱玉潤，你莫非要進階？”
　　“什麼叫進階？”小豬眨巴著眼睛一臉懵懂。
　　腦海中有什麼閃過，蕭翎玉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一把拎住了朱玉潤，“你是不是把升仙果吃了？”
　　朱玉潤身子一僵，隨即討好的抱住了蕭翎玉，“小豬沒忍住嘛。”
　　蕭翎玉神色慎重，“你吃了幾個？”
　　朱玉潤偷偷的抬頭看了蕭翎玉一眼，小聲的回答，“一個。”眼見蕭翎玉臉色沉了下來，朱玉潤急忙舉起小蹄子，“兩個？”蕭翎玉沒有說話，朱玉潤求救的看向了楚鳴巍，心虛的開口，“三個。”
　　蕭翎玉雖然已經猜到了朱玉潤必是吃了升仙果，可怎麼也沒敢想他居然會吃了三個，想到老鬼頭所言升仙果內含靈氣強橫，以朱玉潤現在的小身板根本容納不下，還需再過幾年再給他吃。前言猶在耳，轉眼朱玉潤竟然吃了，還是一口氣吃了三個。
　　蕭翎玉一把抓著朱玉潤，神識掃來掃去，“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朱玉潤泫然欲泣的看著蕭翎玉，“有。”
　　蕭翎玉大驚，“哪里？”
　　朱玉潤癟著嘴，“小怪物你抓的小豬不舒服，還有肚子也不舒服，餓！”
　　蕭翎玉徹底無語，楚鳴巍想了想對著朱玉潤問道，“你什麼時候吃的升仙果？”
　　朱玉潤偷偷的瞥了一眼蕭翎玉，“上次小怪物睡著的時候。”
　　卻是上次秘境中蕭翎玉昏迷，朱玉潤原本打算用升仙果救醒蕭翎玉，老鬼頭卻言道不用，朱玉潤一個沒忍住就偷偷吃了一顆，誰知這一顆勾起了他的饞蟲，朱玉潤忍了又忍，又偷偷的吃了一顆，只剩下了最後的一顆。朱玉潤本來是想用這最後一顆升仙果來討好楚鳴巍，然楚鳴巍的注意力全在蕭翎玉身上，朱玉潤又沒忍住將最後一顆升仙果也吃了下去。
　　兩人搞清楚了因果，楚鳴巍安撫道，“老鬼頭所言升仙果靈氣強橫，想必朱玉潤若是有問題早該被我們發現，可是你看他現在活蹦亂跳，想來應該無事。”
　　蕭翎玉點了點頭，掩下了心中的擔憂，卻還是對著朱玉潤惡狠狠的道，“罰你一個月不許吃點心。”
　　朱玉潤一臉控訴的看著蕭翎玉，“小怪物你好無情。”
　　蕭翎玉冷笑，“三個月。”
　　可憐朱玉潤完敗，默默的跳下床縮在了牆角，“小怪物真是太討厭了。”
　　楚鳴巍好笑的攬住了蕭翎玉，“朱玉潤今日見著了妖皇，若是他有什麼不對，依著妖皇的修為一定會發現的。”
　　蕭翎玉對妖皇並無什麼好印象，靈犀一脈面臨斷絕，幻妖境落入今天這般境地，同妖皇的無能關係十分之大。在蕭翎玉看來，利用靈犀一脈維持幻妖境的穩定本來就不是一件長遠的事。妖皇早在幻妖境的空間壁壘幾次三番出現問題的時候就應該認識到，幻妖境不能將希望寄託在靈犀一脈永無止境的犧牲上，而是應該另尋出路。甚至在靈犀一脈瀕臨滅絕的時候，妖皇如果能痛下決心，破而後立，幻妖境也不用落到現如今這般境地。在蕭翎玉看來，幻妖境的人不是不知道一旦靈犀一脈滅絕了對他們意味著什麼，可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靈犀一脈的犧牲，他們自欺欺人的逃避著這一天的到來，他們甚至不敢面對這一天的到來。這下好了，蕭翎玉難得惡意的想下界就要崩塌了，幻妖境也不用再糾結靈犀一一脈斷絕他們該如何，直接去虛無的了。
　　蕭翎玉這樣想著臉上不由就帶出了一絲惡意的表情，楚鳴巍掰正他的臉，“翎玉在想什麼？”
　　“只是在想，妖族以前一定很擔心靈犀一脈徹底滅絕之後該如何，現在他們再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蕭翎玉神色坦然
　　楚鳴巍被蕭翎玉坦然的表情逗樂了，低頭在他額上親了一下，語帶笑意，“噓，這裏是妖皇殿，小心妖皇偷聽。”
　　蕭翎玉嘴角抽搐，妖皇不會做這般沒品的事吧。
　　楚鳴巍好笑的攬著蕭翎玉坐在一起，“你還在想靈犀一脈的事情？”
　　“只是蘀他們不值而已，幻妖境將靈犀一脈的犧牲視作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享受靠著他們的犧牲換來的安穩生活，卻連他們最後的族人也不肯放過。你說若是當年的那位聖者知道後來的事情，當時還會不會選擇犧牲？”
　　楚鳴巍想了想輕聲的開口，“也許對那位聖者而言，當時那種危機的情形，要不要犧牲根本不是他自己所能決定的。就如這些年來，靈犀一脈被圈養在幻妖境內，難道歷代他們真的都心甘情願的選擇主動犧牲嗎？就算一開始為著大義，可後面自己的族群都要面臨滅絕的危險了，他們怎麼會甘心？不過是被所謂的大義架在那裏，被所謂的族人困在幻妖境內，不得不犧牲罷了。”
　　楚鳴巍溫柔的看著蕭翎玉沉思的表情，柔聲道，“睡吧，明天我們跟妖皇辭行，若他執意不肯放人，說不得我們還得靠著虛無離開這裏。”
　　蕭翎玉想著明天有可能就要跟妖皇撕破臉，今夜須的養精蓄銳，當即安分的閉上眼睛躺在那裏。
　　是夜，蕭翎玉迷糊間只覺身邊有什麼在不停的往自己懷中蹭，下意識的伸手摸去，蕭翎玉摸到了一隻胖乎乎軟綿綿的小手。下一瞬，蕭翎玉一把拎起了身邊多出來的人，同一時間，楚鳴巍施展了照明術。兩人目瞪口呆的望著被蕭翎玉倒提在手中渾身光溜溜的看起來只有4、5歲的幼童，面面相覷無法言語。
　　幼童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停的朝著蕭翎玉的懷中蹭去，“小怪物，小豬餓了。”
　　蕭翎玉下意識的看向屋角，那裏空空蕩蕩並沒有朱玉潤的身影，那麼手中的這個真的是朱玉潤？
　　楚鳴巍伸手從蕭翎玉的手中將幼童接過抱在了懷裏，幼童不舒服的掙扎了起來，嘴裏嘟囔著，“大師兄的懷抱好硬，小豬要小怪物抱。”
　　蕭翎玉嘴角抽搐，“朱玉潤。”
　　連喊幾聲，朱玉潤終是醒了過來，茫然的看著蕭翎玉，“小怪物，你怎麼和小豬一起睡在地下了，是大師兄把你趕下來了嗎？”
　　抱著朱玉潤的楚鳴巍滿頭黑線，掂了掂朱玉潤，“不要隨意在背後說人壞話。”
　　“咦！”此時才注意到楚鳴巍的朱玉潤更加茫然了，“大師兄原來你也睡地下啊。”
　　蕭翎玉徹底的無語。
　　朱玉潤習慣性的掙脫出楚鳴巍的懷抱，落在床上下意識的想要趴在那裏，卻在下一瞬發現自己的白嫩嫩的小蹄子沒有了，變成了同小怪物一樣的五指形狀。迷茫的舉著手看了半天，朱玉潤好奇的將自己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看蕭翎玉又看看自己，終是一臉控訴，“小怪物，你騙小豬。”
　　正好笑的看著朱玉潤的行為的兩人一愣，蕭翎玉詫異，“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朱玉潤委屈的看著他，“上次你說小豬會變成你這個樣子，可是小豬這麼小，小怪物你這麼大，完全不一樣嘛。”
　　蕭翎玉無奈的一把將朱玉潤抓了過來，“朱玉潤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和小怪物一樣了。”
　　“真的？”朱玉潤一臉懷疑
　　蕭翎玉肯定的點頭，“真的。”
　　朱玉潤終是放下心來，隨即整個人撲到了蕭翎玉的懷中，“小怪物，小豬餓了。”
　　這一次楚鳴巍終是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85　　分歧

　　許是因為第一次幻化人形,朱玉潤興奮的整整折騰了半個晚上。
　　蕭翎玉幾次想要像朱玉潤還是小白豬時那般強力的鎮壓,可每次對上白白軟軟的朱玉潤那全然信任的眼神都默默的退敗，不得不陪著他一起折騰。
　　剛剛幻形的朱玉潤對自己的身體好奇的不得了，不停的追問蕭翎玉,“小怪物,小豬的耳朵那裏去了？”
　　“小怪物，小豬以後也要像小怪物一樣用後蹄走路嗎？”
　　“小怪物,這是什麼？”
　　當朱玉潤好奇的顯露出自己兩腿間粉嫩嫩的小鳥，眨巴著眼看著蕭翎玉尋求答案的時候,一直在旁邊笑著無良的楚鳴巍終是良心發現,伸手抱過了朱玉潤，“這是你的尾巴。”
　　朱玉潤茫然的看著楚鳴巍,“尾巴不是應該長在屁、股上嗎？”
　　楚鳴巍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幻化成人形就會長在前面了。”
　　朱玉潤好奇的伸手戳了戳，然後抬頭很肯定的看向了蕭翎玉同楚鳴巍，“小怪物和大師兄都沒有尾巴吧？”
　　楚鳴巍，“……”
　　蕭翎玉，“……”
　　相比於對身體的好奇，朱玉潤面臨的最大問題是走路。當朱玉潤第十幾次摔倒在床上，手腳並用的爬著前行時，蕭翎玉終於認命，僅僅用一個晚上朱玉潤根本學不會走路，即使是靠著朱玉潤最喜歡的點心激勵也無濟於事。
　　楚鳴巍斜靠在床邊，每當朱玉潤習慣性的爬到蕭翎玉的懷中，他就伸手將其拉到自己身邊，美名其曰鍛煉朱玉潤走路。
　　當朱玉潤最終放棄走路，四肢攤開躺在兩人中間時，楚鳴巍才意識到一個大問題，幻化成人形的朱玉潤再也不能睡在牆角，而看朱玉潤的樣子似乎打算就這樣賴在他和小師弟中間。想到這裏的楚鳴巍很自然的拎起朱玉潤，“朱玉潤，變回去。”
　　朱玉潤眨巴著圓圓的大眼睛，“什麼變回去？”
　　楚鳴巍很是溫和的揉了揉朱玉潤的腦袋，“就是變回小豬原來的樣子。”
　　朱玉潤茫然的看著楚鳴巍，“怎麼變？”
　　朱玉潤的一句話，蕭翎玉同楚鳴巍同時瞪大了眼睛。
　　蕭翎玉試探的開口，“朱玉潤你還記得怎麼幻化成人形嗎？”
　　朱玉潤更加茫然了，“小豬睡了一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蕭翎玉苦笑的看向了楚鳴巍，這下麻煩了。兩人原本以為朱玉潤既是能幻化為人形那麼變回本體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誰料朱玉潤懵懂之極，竟是糊裏糊塗幻化為人形。想到明日要跟妖皇辭行，萬一有什麼衝突，朱玉潤也不能如往日一般直接塞到靈獸袋中，彼時破開虛無，他和大師兄自是不懼，可朱玉潤萬一有個什麼差池該如何？臉上的表情由苦笑變為了郁卒，蕭翎玉此時真心的開始對洛少寒有了一絲的同情，儘管他們所面臨的問題並不同。
　　朱玉潤自是不知小怪物和大師兄正頭疼自己的幻形問題，眼見兩人沒有說話，折騰累了的朱玉潤很是自然的撲向了蕭翎玉，光明正大的佔據了蕭翎玉的懷抱。看著朱玉潤縮在蕭翎玉的懷中，吮吸著手指沉沉睡去的樣子，楚鳴巍伸手將兩人一起攬入了懷中。戳了戳朱玉潤軟軟的小肚子，楚鳴巍同蕭翎玉對視一眼，神色難掩溫柔。
　　同蕭翎玉這邊氣氛融洽不同，這一晚的妖皇殿，各脈的長老齊聚正殿為著朱玉潤吵個不停。
　　妖皇沉默的坐在上首，聽著下麵各脈的長老針鋒相對。
　　“妖皇，小豬本就是我幻妖境的族人，怎麼能讓人族將其帶走？”白虎族的長老白澤憤怒的望著妖皇，當年小豬的丟失，讓守衛幻妖境安全的白虎一脈這些年受了多少族人的責難，此時好不容易將小豬尋回，又怎麼能拱手讓人族將小豬帶走。
　　“就是，靈犀一脈世代守護著我幻妖境，小豬是靈犀一脈的族人，守護幻妖境正是他的使命。”隨身附和白澤的為赤煉一脈的長老齊威。
　　“齊長老慎言，靈犀一脈就剩小豬最後一滴血脈，難不成齊長老要眼看著靈犀一脈滅絕不成？”白彌本正在安靜的聽著眾長老的談論，開始的話題只是簡單圍繞著小豬要不要讓人族所帶走，但齊威一開口卻是將話題又一次引向了靈犀一脈的使命之上。
　　齊威被白彌責難，氣紅了臉，四下看了一眼，嚷嚷道，“靈犀一脈世代守護幻妖境，難道我說錯了嗎？”
　　“雖說靈犀一脈只剩最後一滴血脈，讓人惋惜，可靈犀一脈的使命是守護幻妖境，這一點齊長老也沒有說錯。”
　　“對呀，沒有了小豬，我們怎麼辦？”
　　白彌冷哼一聲，“你們不要忘了小豬已經是靈犀一脈最後一名族人了，你們光想著靠著小豬，那以後呢？又要靠誰？”
　　“白長老說的也有道理。”
　　“就算小豬不履行他的使命，那他也是幻妖境的族人，堅決不能跟著人族離開。”
　　“不錯，小豬要留在幻妖境。”
　　白彌低垂著頭，掩去了臉上嘲諷的神色，雲霆的話在耳邊響起，“我快要死了，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小豬能離開幻妖境在外自由生活，你能答應我嗎？”
　　自己和雲霆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兩千年了，雲霆從未向自己要求過什麼，小豬是雲霆向自己提過的唯一要求，自己怎麼能讓他失望。
　　想到這裏，白彌抬頭看向了妖皇，這些年來白彌日日看著妖皇為了幻妖境的延續殫精竭慮，為著靈犀一脈的族人越來越少而心生愧疚。可是白彌心下歎息，雲霆說的對，妖皇活了太長的歲月，他的銳氣果決早已被漫長的時間所淹沒，他只是想安穩的維持著族群的發展，協調族內各脈之間的平衡，相比帶著族人冒著危險融入下界，完全的依賴靈犀一脈，既省事又無風險，不過是妖皇權衡利弊之下的最佳選擇罷了。可惜妖皇也沒有料到，空間壁壘會殘損的這般厲害？而靈犀一脈會這麼快的趨於滅絕？
　　這些年來眼見靈犀一脈越來越少，不是沒有人提出要設法融入下界，可每次各脈長老俱是為著此事吵個不停，白彌能從他們眼中看出了對外界的恐懼，而妖皇無一不是選擇了息事寧人。這一次不知妖皇又會作何選擇？估計是再一次犧牲小豬吧，白彌心下歎息，暗暗做了決定。
　　白彌心中做了決定的同時，妖皇望著殿內爭得面紅耳赤的眾人，也同時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幻妖境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俱是他的錯，若不是他遲遲下不了決心帶著族人融入下界，而是選擇躲避在幻妖境內，靈犀一脈怎會只剩下最後一人？而上古時以和善友愛出名的妖族又怎會對著族人這般涼薄？
　　沉默的將殿內的眾人一一看去，妖皇將平日刻意收斂的氣勢四散，籠罩了整座大殿，一時眾人都不由噤聲不語。眼前這位妖皇雖說行事和善並不強勢，可這股淩厲的氣勢足以讓人心驚。
　　一時安靜下來的大殿內只聽得妖皇淡淡的語氣，“這一次白彌出去得到一個消息，你們聽完此消息，再做決定。”
　　白彌沉默的上前，將淩霄子托他轉告妖皇的話語一一復述出來。
　　“什麼？”
　　“這不可能。”
　　“下界怎麼會隨時崩塌？”
　　“雖說這些年，下界情況確實不妙，可怎麼會惡劣成這樣？”
　　“白彌，會不會是人族故意誇大事實？”
　　一時整個殿內又一次響起了亂糟糟的聲音，白彌沉下臉，“我只是負責傳達而已，各位如若不信自是可以親自去外界感受一番。”
　　隨著白彌的話落，齊威最先反應過來，“如果白彌所言屬實，小豬更應該留在幻妖境，這樣即使外界崩塌，幻妖境說不得也能得以保全。”
　　白彌冷笑，“齊長老竟是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嗎？下界崩塌，幻妖境又怎會平安無事？”
　　齊威神色不愈，“我不過是假設而已。白長老不需要這般咄咄逼人吧？”
　　白彌冷冷的看了齊威一眼，正要開口，卻聽得上首妖皇輕咳一聲，當下沉默的退了回去閉口不再言語。
　　然而齊威的話卻是讓眾人覺得頗有道理，雖說白彌所言唇亡齒寒大家都懂，可若下界真是崩塌，眾人不免祈望真有奇跡出現，萬一小豬真能保住幻妖境呢？一時眾人俱是希望將朱玉潤留在了幻妖境，顯是將其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妖皇聽著眾人的言語，滿心苦澀。他的族人什麼時候變成了這般？連被族人看不起被譏諷為只知內鬥的人族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想法解決而他的族人最先想到的還是逃避，只是又能逃避到什麼時候呢？
　　殿內的議論聲仍然不斷，妖皇猛地站起，神色疲憊的看向了眾人，“我已經決定同人族聯手，共同想法避免下界崩塌，若僥天之大幸逃過此劫，我族將離開幻妖境融入下界生活。至於小豬，就讓人族帶其離開吧。”
　　“什麼？同人族聯手？”
　　“妖皇三思，人族最喜背信棄義，我族怎能和人族聯手？”
　　妖皇身上的氣勢陡然變得淩厲，臉上疲憊的神色被威嚴所取代，“你們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屬下不敢！”一時殿內眾人齊聲回答
　　妖皇肅穆的掃了眾人一眼，“白彌，明日你負責帶人護送人族離開，並隨同人族去往雲天宗，協談聯手事宜。其餘族人謹守幻妖境，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離開幻妖境。”
　　隨著妖皇身影的遠去，齊威陰冷的看了白彌一眼，恨恨的轉身離開。
　　白彌並沒有注意到齊威的神色，他此時正被妖皇的決定所震驚，想到了遠在幻妖境邊緣的雲霆，白彌卻是想著立時趕去那裏，想必雲霆這下能徹底心安了。
　　這一晚，隨著各脈長老的離開，下界崩塌、妖族即將同人族聯手、小豬將要隨同人族離開幻妖境幾大消息很快就在幻妖境內傳開。
　　坤鵬煩惱的看著自己手中普通至極的短劍，這把劍花了他整整八百塊靈石，可饒是他實驗了各種方法也沒有找到短劍的特殊之處，莫非是小豬走眼了？不可能，白彌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想法，朱喜兒已經給他講過了那個竹屋的神奇功效，可惜因著竹屋上面烙下了蕭翎玉的印記，被蕭翎玉光明正大的拿走了。既是普通的竹屋都有那般效用，這把短劍必是更加奇特，說不得是什麼上古奇珍，坤鵬堅定的這般認為。
　　“喂，你有沒有聽到那個消息？”朱喜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什麼？”
　　“下界即將崩塌，妖皇決定同人族聯手，並且放任小豬同人族離開。”朱喜兒說道
　　坤鵬一愣，“小豬不是我們的族人嗎？為什麼要和蕭翎玉一同離開？”
　　朱喜兒皺眉，“聽說是齊長老叫嚷著要小豬履行靈犀一脈的使命，白長老同齊長老吵了起來，說齊長老太過狠心，連靈犀一脈最後的血脈都不肯放過。妖皇此舉也是為了保全小豬。”
　　坤鵬聽了神色略有點遲疑，“其實，這次出去我發現外界也並沒有族人說的那般可怕，雖是對族人的力量有所限制，可那都是針對大妖，我們這些小妖生活在外面完全沒有問題，只是靈氣十分稀薄而已。”
　　朱喜兒驚訝的看著坤鵬，“你是何意？”
　　坤鵬坦然道，“我只是想這些年靈犀一脈的犧牲是否值得？如果我們在外面同樣可以生存，只是條件略微差一些，我們是否就能為著更好的但不是完全必須的生活條件而眼看著靈犀一脈的不斷犧牲，甚至眼看著他們滅絕？”
　　朱喜兒神色慎重起來，“你是認真的？”
　　坤鵬點了點頭，“族中暗地其實一直都有這種說法，只是我們對外面太過畏懼而不敢邁出這一步，若非這次機緣巧合去的外界，我也不會想這麼多。而且就算有著小豬，可一旦小豬隕落呢，要知道他可是靈犀一脈最後的族人了，到時族人又該如何？”
　　朱喜兒愣愣的看著坤鵬半響，突然笑了起來，“我們現在都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下界即將崩塌，幻妖境又怎能獨存？”
　　坤鵬苦笑一聲沒有言語。
　　彼時，幻妖境各處，族人俱在激烈的爭討妖皇所言。幻妖境外，青冥神色嘲諷的輕觸著幻妖境的空間壁壘，猛地一劃，將手伸了進去。



86　　離開

　　昏暗的偏殿內,一道縫隙悄無聲息的劃開,隨即一隻手伸了出來。
　　下一刻，這只手停在了半空中，渀佛遇到了什麼問題。
　　青冥沉默的看著偏殿內的情景,蕭翎玉偎在楚鳴巍的懷中熟睡,在兩人的中間，一個白胖小團子整個縮成個球,兩隻手緊緊抓著蕭翎玉的中衣。青冥的視線直直的落在白胖團子身上，他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只小白豬,竟是已經可以幻形了嗎？青冥沉思,這只靈犀豬的進階也未免有點太快了。
　　青冥正在遲疑間，楚鳴巍突然睜開了眼,右手微微一動,一道劍光閃過，楚鳴巍已翻身坐了起來。
　　劍光直接劈向了空中的手，誰料那只手全無躲開之意，竟是輕易的抓住了劈來的青霖劍，楚鳴巍神色凝重，左手上已是電光閃爍。此時蕭翎玉也已驚醒，一手抱著朱玉潤，一手緊握水月輪。
　　正在兩人戒備間，面前的縫隙慢慢的加大，裏面的人影逐漸顯現出來。待看清了來人的面容，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神色不由放鬆下來，來人卻是青冥。
　　蕭翎玉習慣性的看向了青冥的後面，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下意識的開口問道，“前輩一人，老鬼頭呢？”
　　青冥緩步走出了縫隙，開口道，“青衣身體沉睡時間太長，魂體至今未能與身體完全契合，此時正在雲天宗附近的坊市休養。”
　　“那沒有什麼大礙吧？”蕭翎玉追問
　　青冥搖了搖頭，“無礙。”
　　蕭翎玉放下心來，楚鳴巍卻是凝思看向了青冥，雲天宗三字劃過，一個念頭浮上腦海，憂慮之色一閃而過。
　　青冥靜靜的感受著幻妖境內上古的氣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之意。視線落在了依然在熟睡的朱玉潤身上，青冥突然開口，“我要借靈犀豬體內的九夷鼎一用。”
　　蕭翎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九夷鼎本是魔族聖物，理當歸還前輩，何來借之一說。”
　　青冥想是對此言十分滿意，讚賞的看了蕭翎玉一眼，又將視線轉回了朱玉潤。蕭翎玉心下微動，已明瞭青冥之意，竟是現在就要舀到九夷鼎，蕭翎玉心中存疑，卻還是輕輕拍了拍朱玉潤，“朱玉潤，醒醒。”
　　“小怪物，要吃早點了嗎？”睡得正香的朱玉潤被蕭翎玉喚醒，迷糊間本能的發問道
　　蕭翎玉滿頭黑線順著朱玉潤開口，“醒了就給你吃。”
　　朱玉潤嗅著身邊熟悉的氣味，舒服的伸展了四肢，還未完全睜眼就急著開口，“小豬醒了。”
　　蕭翎玉尚未答話，青冥伸手一抓，朱玉潤整個飛到了青冥的懷中，“九夷鼎呢？”
　　“九夷鼎？鼎、鼎、鼎、鼎。”可憐朱玉潤正想要在小怪物懷中繼續撒個嬌，誰料瞬間氣味一變，已由熟悉的懷抱到了一個讓他害怕的懷抱。待得這人開口，朱玉潤更是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一直鼎個沒完。
　　蕭翎玉心下一軟，看向了青冥，“前輩。”
　　青冥神色不耐，將朱玉潤丟回了蕭翎玉的懷中，“九夷鼎。”
　　朱玉潤神魂未定，緊緊的抱著蕭翎玉，撅著屁、股對著青冥，嘴裏嘟囔著，“大壞人。”
　　蕭翎玉心下好笑，面上還得忍住，哄著朱玉潤，“小豬還記得九夷鼎嗎？”
　　朱玉潤點了點頭，“老鬼頭騙我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
　　蕭翎玉嘴角抽搐，“你將九夷鼎吐出來。”
　　“吐出來？”朱玉潤重複了一遍，隨即轉過頭對著地上連吐幾口口水，卻無九夷鼎的身影。
　　蕭翎玉腦海中浮現某個猜想，同楚鳴巍對視一眼，神色古怪的看向了朱玉潤，果然朱玉潤一臉茫然，“小怪物，小豬吐不出來了。”
　　就知道會這樣。蕭翎玉無奈的撫額，頂著青冥的冷氣將朱玉潤化形後無法變回本體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潛含義為他連豬都變不回去了，施展不了空間神通也實屬正常。
　　青冥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冷淡的瞥了朱玉潤一眼，“我帶靈犀豬離開。”
　　“不要，小豬才不要跟你這個大壞人走。”朱玉潤一聽要被青冥帶走，當即強烈的反對起來。
　　青冥輕哼一聲，對朱玉潤的反駁根本不放在心上。
　　楚鳴巍心中那個念頭越發的清晰，當即上前一步，“不知前輩要帶朱玉潤去哪里？”
　　“雲天宗。”青冥直接開口
　　“前輩是要去救荊斬？”楚鳴巍追問道
　　青冥挑眉，“你有意見？”
　　楚鳴巍心下苦笑，“荊斬為我雲天宗世代看守之責。”
　　青冥冷笑，“關我何事？”說來青冥對雲天宗的感官著實複雜，一則雲天宗也算是老鬼頭的宗門傳承，老鬼頭雖是嘴上不說，心中還是盼望著雲天宗能繼續傳承下去。二則蕭翎玉同他和老鬼頭的命線纏在一起，因著蕭翎玉他才得以見到老鬼頭，對於蕭翎玉心中掛念的宗門，青冥自是會護的周全。但偏偏雲天宗又是囚禁荊斬的罪魁禍首，見著荊斬在禁地的慘狀，若非克制，思及因果，青冥早已踏平了雲天宗。然不管雲天宗如何，荊斬卻是一定要救出。
　　楚鳴巍心思通透，青冥語氣中的怨氣如何不知。思及上古恩怨，又及下界即將崩塌，宗門卻還是要依仗青冥，當下神色坦然，“晚輩隨前輩一同前去，若宗門有所誤會，晚輩還可其中調節。”言下之意卻是表示自己會設法說服宗門放了荊斬。
　　青冥沒料到楚鳴巍竟會如此，深深的看了楚鳴巍一眼，點了點頭，“你們隨我一同走。”
　　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不可否認青冥出現之時兩人俱是閃過這個念頭，只是不確定青冥來此為何。現在既是青冥提出，兩人自是答應，只是想到了掌門的託付，蕭翎玉略有遲疑，“我們不同妖皇辭行，回去後如何同掌門交代？”
　　楚鳴巍安撫的拍了拍蕭翎玉，“師父先前欲和幻妖境聯手是以為幻妖境和我們一般身處下界，面臨下界崩塌，出於道義和幻妖境實力的考慮。可我們已清楚幻妖境同下界不同，且中間牽扯到朱玉潤，我看幻妖境未必願意同我們聯手，說不得他們還寄望于朱玉潤。此事若說與師父，師父必會諒解，且我會給妖皇留書一封，講清楚前因後果，妖皇若是對我們不滿，不過是兵來將擋罷了。”
　　楚鳴巍邊說邊很快收拾好東西，唯獨看到蕭翎玉懷中朱玉潤時頗有為難。兩人從未想過朱玉潤會幻形，身邊自是沒有幼童衣物，此時朱玉潤還光溜溜的睡在蕭翎玉的懷中。雖說作為靈犀豬時朱玉潤成天也是光溜溜的，可幻化為人形又有所不同。
　　青冥掃了兩人一眼，思及儲物袋中有蒼夜之前的衣物，隨手丟過來一件。蕭翎玉幾下幫朱玉潤穿戴好，幾人正欲離開，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道友來我幻妖境，不跟主人招呼一聲就欲帶走我幻妖境貴客，豈非太過失禮。”
　　隨著這個聲音的落下，妖皇的身影逐漸在殿內顯現。
　　幾人頓住了腳步，青冥隨意的掃了妖皇一眼，對他的出現並不在意，不過是一隻活的有些年頭的玄龜罷了。反而是妖皇見著青冥神色突變，“你是魔族？”
　　待得妖皇將視線從青冥身上轉到了旁邊，神色更是驚愕異常，“小豬已能幻形？”一時妖皇都不知自己該是震驚於魔族的出現還是該震驚於小豬竟是可以幻形這個事實。
　　同青冥的淡定不同，自妖皇出現，蕭翎玉同楚鳴巍就神色戒備，深恐妖皇突然出手留下朱玉潤，雖是有著青冥在身邊，但妖皇實力深不可測，兩人並不敢大意。
　　待得妖皇回過神來自是注意到了兩人戒備的神色，心思一轉，臉上已換成了溫和的神色，“兩位小友之前是我幻妖境在小豬身上行事不妥，我族已決定同人族聯手，終於小豬將隨兩位小友一同離開，幻妖境自是不會強行將其留下。”
　　妖皇的這句話讓兩人著實吃驚不已，楚鳴巍不動神色的看了青冥一眼，心下安定，當即上前一步，“妖皇所言同人族聯手之事，實乃人族幸事，待晚輩回到雲天宗定會向師尊稟告。至於朱玉潤，卻是要多謝妖皇了。”
　　妖皇神色愧疚，“是我幻妖境對不住靈犀一脈，只望小豬以後爀忘自己為幻妖境族人。”
　　青冥在旁聽的妖皇之語，嘴角露出一絲嘲意，卻是不欲在此耽擱，直接伸手撕開了空間壁壘。
　　妖皇本就一直注意著青冥的動作，眼見青冥竟是直接撕開了空間壁壘，瞳孔猛地一縮，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青冥一步邁入了虛無，妖皇正要試探著開口，卻是在青冥回頭的瞬間渾身僵硬的定在了那裏，說不出一句話來。楚鳴巍看出了妖皇的異常，神色不變的同妖皇告辭，當下拉著蕭翎玉緊隨青冥進入了虛無。隨著他們的離開，空中的縫隙逐漸變小最終消失。
　　過了半響，一直僵直不動的妖皇才開始慢慢動了起來，緩緩的運轉了體內的靈氣，妖皇只覺剛才看到的幻影無比的真實。只是一個眼神，一個眼神就讓自己陷入了虛構的幻境，若非自己修煉多年道心穩固，恐怕此時還陷在幻境之中。腦海中的名字呼之欲出，妖皇神色凝重，據他所知，上古魔族能達到剛才那種神通的只有三人，可蒼夜確定已死，唯有失蹤的青冥同荊斬，聯繫到撕開的空間壁壘，妖皇已確定剛剛那人是青冥無疑。
　　若真是青冥，那麼這些年他一直在哪里？至此下界崩塌之際，他突然現身是否代表了什麼？是魔族要做什麼嗎？魔族同人族攪合在一起又是打算做什麼？靜靜的站在偏殿半響，妖皇打出了一道傳音符，轉身離去，看來妖族和人族的合作勢在必行了。
　　離去的幾人並不知道妖皇因著青冥魔族的身份腦補了很多，此時他們正身處虛無。
　　青冥站在前面，輕輕一點，淡藍色的光茫亮起，籠罩了一行三人。“跟緊我。”確定了方向，青冥短短幾字交代完畢，直接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前方。
　　楚鳴巍看著青冥不借助任何法器就可在虛無中飛行，羡慕之餘招出了青霖劍，拉著蕭翎玉緊緊跟在了後面。
　　朱玉潤窩在蕭翎玉的懷中打著哈欠，沉沉的睡去。蕭翎玉看著懷中流口水的朱玉潤，深切的懷念那只能塞進靈獸袋中的小白豬。
　　同外界不同，虛無中到處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沒有光亮，什麼都沒有，空寂而陰冷，在裏面最忌失去了方向。
　　青冥一心快速趕回雲天宗，故一路上不發一言只是沉默的疾馳在虛無中，半響青冥突然停住了腳步，凝神看向了一側。
　　蕭翎玉隨著青冥的視線看去，並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青冥突然轉頭看向了楚鳴巍，“你可有所感覺？”
　　楚鳴巍眉頭微蹙，凝神半響，“有魔氣。”
　　青冥點了點頭，“不錯，外界此處已全部被魔氣所浸染，甚至滲透入了虛無之中。”
　　青冥話畢將目光再一次轉向了有魔氣的一側，真奇怪，他竟是在這裏感覺到了荊斬的氣息。可是荊斬明明被困于雲天宗後山，難道此地有什麼蹊蹺不成？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將荊斬救出，此地異狀待得荊斬脫困再來一探。
　　打定了主意的青冥身形微動，已飛出很遠。楚鳴巍卻沒有及時跟上，反而盯著感受到魔氣的一側深思不語。
　　“大師兄，有何不對？”蕭翎玉疑道
　　楚鳴巍神色凝重，“翎玉，你還記得上次禁地逃脫的那名魔族嗎？”
　　蕭翎玉點頭，“冷秦？”
　　楚鳴巍蹙眉，“自他逃離禁地後，宗門一直沒有尋到他的蹤跡，可是現在外界魔氣這般濃郁，我總覺得和他脫不了關係。”
　　蕭翎玉抬頭看了疾馳的青冥一眼，“我已經記住了這條路徑，待回到宗門，將此事稟告掌門，我們可再來一趟。”
　　楚鳴巍點了點頭，只是臉上的神色依然凝重，虛無內都可感受到濃郁的魔氣，不知外界情況又惡劣到什麼地步。
　　眼見青冥站定看向了二人，楚鳴巍拉著蕭翎玉追了上去。
　　一個時辰後，青冥靜靜的看著前方的空間壁壘，猛地一劃，將手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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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02:17


87　　脫困

　　再一次見到荊斬,幾人的心緒各不相同。青冥激動于荊斬即將脫困,楚鳴巍卻是心緒複雜。上一次他同淩霄子來到禁地還是為著阻止荊斬脫困，這一次卻是截然相反，著實讓人感慨世事無常。
　　隔著漫天的火焰,荊斬神色冷淡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幾人,視線轉過楚鳴巍時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他從此人身上感受到了比上次更為強烈的生機。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簾,荊斬掩去了眼中那簇名為驚喜的火苗，看來他的脫困真要靠著對面的幾人了。
　　荊斬的冷淡在青冥的意料之中,青冥望著烈焰中的荊斬,緩緩的開口，“這次一定救你出來。”
　　青冥的神色認真無比,仿若宣誓般的話將荊斬的記憶再一次帶回了上古,回到了兩人還曾並肩戰鬥的時候。記憶中每一次自己陷入困境，青冥都會這般認真的對著自己講，‘荊斬，我一定救你出來。’而每一次青冥都從未食言。
　　在荊斬的心裏，青冥是朋友、是兄弟、是會一直攜手下去的夥伴。那一次兩人跪拜在聖地的山腳仰望聖地，青冥目光熱切，‘荊斬，我將來一定會站在那裏，帶領魔族屹立在上古，讓其他兩族再不敢侵犯我族。’青冥手指的方向正是聖地，為了青冥的這個目標，兩人拼命的修煉，一步步的從魔族底層朝著上面爬去，直到距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一切正好的時候，楚青衣出現了，從此那個一心宣誓要做族長帶著魔族屹立上古的青冥不見了，他甚至為了和楚青衣在一起而放棄了辛苦掙得的族長之位。荊斬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在聖地聽到青冥要放棄族長之位時那種被背叛的感覺，不僅是背叛了自己，更是背叛了兩人共同的奮鬥，背叛了青冥自己的誓言。看著青冥帶著歉意的眼神，荊斬的心中除了背叛還有無邊的憤怒，他要殺了楚青衣。那一次是他和青冥第一次爭吵，為著一個卑賤的人族，兩人幾乎反目成仇。
　　看著青冥支持自己登上族長之位，荊斬的臉上只有冷笑，這是你的補償嗎？用所謂的族長位置來補償你的背叛嗎？青冥你可知道，我從未想過做族長，我寧願現在回到我們卑微的最初，那時沒有楚青衣，我們依然是最信任的朋友、兄弟，而你還是那個雄心壯志意氣風發的青冥。
　　荊斬狠狠的閉上了眼，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退去，再度睜眼，看著隔火相望的青冥，荊斬突然笑了起來。
　　一切都已回不去了。
　　青冥靜靜的望著對面笑著的荊斬，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終是沒有開口。
　　楚鳴巍握緊了蕭翎玉的手，兩人對視一眼，只覺荊斬雖是在笑，可卻讓聽著的人酸澀難忍。
　　笑聲中，朱玉潤突然蹭了蹭蕭翎玉，“小怪物，小豬難受。”
　　蕭翎玉一驚，急急的看向了朱玉潤，不知是否因著烈焰烘烤的緣故，朱玉潤此時看來神情懨懨，沒有一點精神。
　　“哪里難受？”蕭翎玉放軟了聲音
　　“全身都難受。”朱玉潤緊緊抱著蕭翎玉的脖子，語氣十分的委屈。
　　蕭翎玉心下擔憂，神識掃過卻並無發現什麼異常。楚鳴巍伸手過來欲摸朱玉潤，剛剛碰到朱玉潤的額頭，只覺手下一空。再看去，朱玉潤已恢復本體，正緊緊的用兩隻前蹄揪著蕭翎玉的衣襟，“小掛物，小豬要掉下去了。”
　　蕭翎玉急忙托起了朱玉潤的身子，朱玉潤一臉驚魂未定，“小怪物，這裏太危險了，你還是把小豬裝回袋子吧。”
　　蕭翎玉本來還擔心朱玉潤的身體，可見他此時臉上雖是驚恐，卻是頗有精神，哪還有之前的懨懨，放心之余想到朱玉潤竟是主動要求將其塞入靈獸袋，不由滿頭黑線。
　　朱玉潤的這一番行為早吸引了青冥的目光，眼見蕭翎玉要將其塞回靈獸袋，當即輕哼一聲，“九夷鼎。”
　　蕭翎玉立時反應過來，還不待跟朱玉潤講，朱玉潤已抬頭朝著青冥吐了一物過去，“給你，大壞人。”
　　青冥對朱玉潤的言語並不在意，接住了飛來的九夷鼎，青冥一指點在了上面，無數的黑氣冒出，原本只有拳頭大小的九夷鼎瞬間漲大，漂浮在了半空。
　　安頓好了朱玉潤，蕭翎玉才能仔細的打量著這個一直在自己手中的魔族聖物。老鬼頭之前曾含糊的講過此物為魔族聖物，威力巨大，但具體如何威力巨大，老鬼頭卻從未言明。
　　此時九夷鼎正漂浮在半空中，無數的黑氣縈繞在鼎的周圍，鼎身上鑄滿了蕭翎玉所不認識的符號。隨著青冥掐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點在了鼎身，原本暗淡無光的鼎身突然冒出了一陣金光，隨著金光的閃耀，鑄滿了鼎身的符號開始一個個盤旋而出，閃爍在了九夷鼎的周圍。
　　蕭翎玉正被九夷鼎的異象所吸引，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轟隆的雷聲。隨著雷聲傳來，七把閃耀著雷霆電光的巨劍從山體中浮出，九霄雷霆劍陣！
　　同上一次九霄雷霆劍陣出現不同，許是因著從九夷鼎身上感受到了危機，這一次九霄雷霆劍陣並未直接對著荊斬轟下巨雷，而是停在了半空，正對上了九夷鼎。
　　青冥神色凝重，緩緩打出了幾個奇怪的手勢，隨著手勢的變換，閃爍在九夷鼎周圍的符號快速的繞著九夷鼎盤旋起來，一陣刺眼的金光過後，空中所有的符號回到了鼎身。再看，整個鼎身上的符號正沿著鼎身不斷遊走，九夷鼎仿佛活了過來。
　　“轟！”
　　九霄雷霆劍陣搶先對著九夷鼎轟出了無數道巨雷，九夷鼎絲毫未躲，更是迎著巨雷沖了上去。電光閃耀間，九夷鼎鼎口冒出了一張大嘴，瞬間吞下了所有的巨雷。
　　蕭翎玉驚愕間，九霄雷霆劍陣又開始了一輪巨雷的轟擊，很快再次被九夷鼎吞下。隨著這波巨雷的被吞下，九夷鼎顯是並不滿足，大嘴又一次冒出，竟是沖著雷霆劍陣一口吞下。
　　七把巨劍猛烈的晃動了起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中，最前方的巨劍高高的躍起朝著九夷鼎狠狠的砍了下去。
　　“鏘！”的一聲巨響，巨劍身形一陣顫抖，發出了一聲悲鳴，朝著腳下的烈焰飛速的綴了下去。
　　同巨劍的支撐不住不同，九夷鼎在巨劍的全力攻擊下並未如巨劍一般墜落，只是原本金光閃耀的鼎身瞬間暗淡了許多。
　　青冥站在一旁，當下連掐幾個手勢，沖著九夷鼎一點，“去！”
　　一道細微的金光閃過，九夷鼎頓時金光四射，原本縮回鼎身的大嘴再次冒出，沖著眼見就要墜入烈焰的巨劍猛地吸了一口氣。巨劍的去勢立刻被止住，卻並沒有順利的被吸入九夷鼎，而是同九夷鼎僵持在了一起。
　　眼見巨劍一點點被拉近九夷鼎的距離，空中剩餘的六把巨劍同時一陣雷鳴，無數的巨雷轟向了九夷鼎。九夷鼎微顫的瞬間，巨劍猛地掙脫了吸力，卻是突然沖著楚鳴巍飛了過來。
　　巨劍飛來之勢太過迅猛，眾人來不及反應間，巨劍已然沒入了楚鳴巍的身體。
　　“大師兄。”蕭翎玉陡然一驚
　　下一瞬間，楚鳴巍周身突然爆出了刺眼的電光，電光閃耀間楚鳴巍雙目緊閉，似乎在努力的抗拒著什麼。
　　“器靈！”青冥沉聲道
　　“器靈？”蕭翎玉重複一遍。
　　青冥點了點頭，“九霄雷霆劍陣已是無主之物，卻還能發揮這般巨大的威力，想來應是這些年間生成了器靈之故。看之前劍陣的威勢，器靈應該是一直在沉睡，剛剛危急存亡關頭才被喚醒，楚鳴巍既是雷屬性靈根，器靈自是要尋他而去。”
　　青冥同蕭翎玉講解之余一直留意楚鳴巍的表情，眼見楚鳴巍神色掙扎，似乎頗為吃力，青冥當即一點九夷鼎，沖著空中的六把巨劍飛去。想來器靈是打著奪舍的主意，自己既是想要救荊斬出來自是不能讓器靈得逞，只是卻是便宜楚鳴巍了。
　　隨著九夷鼎沖向了空中的六把巨劍，楚鳴巍身上的電光越發的耀眼，就連青冥都被逼退了數步。蕭翎玉心驚之余越發的擔心楚鳴巍，可恨自己修為只有虛靜大圓滿，完全無法靠近。
　　楚鳴巍眼下顯是到了關鍵時刻，雙拳緊握神色已變得扭曲。
　　“轟！”一聲炸雷過後，一把巨劍從楚鳴巍體內緩緩飛出，楚鳴巍並未睜眼，而是隨著巨劍慢慢的漂浮到空中，迎向了剩餘的六把巨劍。
　　青冥心下一動召回了九夷鼎，凝神看向了空中。
　　半空中七把巨劍圍著楚鳴巍緩緩的轉動，巨劍間電光蔓延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整個將楚鳴巍攏在其中。楚鳴巍閉著眼朝著電網伸出了手，兩者接觸間，電網瞬間收攏沒入了楚鳴巍體內，七把巨劍一陣顫抖，響起了一陣清越的鳴叫。
　　楚鳴巍在空中睜開了眼，面色難掩喜悅，隨意的一指點向了其中的一把劍，該劍立刻發出了歡快的鳴叫，飛到了楚鳴巍身邊盤旋不停。楚鳴巍的手指一一點過，七把劍一起沒入了他的體內。慢慢的從空中落了下來，楚鳴巍含笑看向了蕭翎玉，正欲開口，整個禁地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轟隆”一聲巨響過後，困著荊斬的山體整個從中裂開倒了下來，無數的岩漿從內湧出，以雷霆之勢撲向了幾人。
　　蕭翎玉瞬間撐起了天水無痕，同楚鳴巍飛到了半空，此時整個禁地已是炙熱逼人，岩漿流淌了整個禁地。
　　在他們的對面，荊斬踩著岩漿一步步的從倒塌山體中走了出來。隨著荊斬一步步的走動，穿刺了他全身的鎖神鏈彼此撞擊著響個不停。荊斬隔著熱焰同眾人相對，慢慢的飛到了上空。
　　只是淡漠的瞥了幾人一眼，荊斬自顧自的伸手拽著體內的鎖神鏈一點點的將其從體內抽出，隨著鎖神鏈被拽出荊斬的身體，因著鎖神鏈留下的傷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蕭翎玉同楚鳴巍快速的對視一眼，荊斬所表現出來強大的實力頗為兩人所懼。楚鳴巍額心下擔憂，為著大局他同意了青冥助荊斬脫困，可真正認識了荊斬的實力，楚鳴巍卻不知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他懷疑青冥能否如他之前設想的一般壓制住荊斬。
　　楚鳴巍擔憂間，青冥已激動的迎了上去，“荊斬！”，卻在看到荊斬冷淡的眼神時停在了當場。
　　荊斬漠然的掃了青冥一眼，慢慢的拽出了身上最後一根鎖神鏈，眼神從青冥移到了楚鳴巍身上，嘴角上挑，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88　　成全

　　荊斬明明在笑,可楚鳴巍卻是從中感受到一股冷意。
　　淩厲的氣勢撲面而來，楚鳴巍死死的扛著荊斬的威壓，體內的靈氣瘋狂的轉動了起來，原被收入體內的七把巨劍猛得沖了出來,一字排開擋在了楚鳴巍的面前。巨劍周身電光繚繞，雷鳴轟響，竟是同荊斬身上的氣勢不相上下。楚鳴巍站在巨劍之後，隨著同巨劍之間的共鳴越來越合拍，身上的氣勢也在一點點的拔高，恍然間楚鳴巍同七把巨劍之間竟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不僅抗住了荊斬的威壓,更是將欲上前的蕭翎玉同青冥直接逼退到了禁地的邊緣。
　　蕭翎玉擔憂的望著楚鳴巍，青冥沉默的打量著前方正在對峙的兩人,突然開口，“楚鳴巍之前是不是服食過什麼雷系的天才地寶？”
　　蕭翎玉意外的看了青冥一眼，點了點頭，“雷之源。”
　　饒是青冥擁有楚天秘境也在聽到雷之源三字之後頗為震動，“居然是雷之源，難怪。”
　　“怎麼？”蕭翎玉緊張的追問著青冥的未盡之語。
　　青冥打量著場中的荊斬，凝思道，“九霄雷霆劍陣是縱橫上古的十大神器之一，歷代主人俱是真神。之前雖是對楚鳴巍認主，但只是迫於形勢，以楚鳴巍嬰境修為，未必能發揮劍陣的十分之一威力。現在面臨荊斬的威迫，劍陣必須同認主之人形成共鳴才能扛住威壓，以楚鳴巍的修為卻是決計無法堅持到現在。可你看他不僅堅持了下來，身上的氣勢更是逐步攀升，想來是之前的雷之源沒有全部吸收，而是儲存在了體內。這次卻是因禍得福，想來楚鳴巍的修為必將更上一層境界。”說到這裏，青冥眼中異色一閃而過，荊斬的行為卻似故意為之。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青冥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場中對峙的兩人。
　　蕭翎玉沒有注意到青冥的疑惑，在聽完青冥講述確定楚鳴巍無礙之後，蕭翎玉一直提著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楚鳴巍身上的氣勢磅礴而出，同荊斬淩厲的氣勢相對，一時竟是旗鼓相當。下一刻荊斬卻突然收回了全部的威壓，楚鳴巍防備不及一時被巨大的靈氣所反噬，悶哼一聲強忍下了喉口的血腥之氣。
　　“師兄？”蕭翎玉神色大變，瞬間掠到了楚鳴巍的身邊。
　　楚鳴巍安撫的對蕭翎玉笑笑，“翎玉，師兄無事。”話畢卻是轉向了荊斬神色認真，“鳴巍多謝前輩成全。”
　　此言一出，青冥神色大悟。荊斬卻是冷哼一聲，神色複雜的看了楚鳴巍一眼，“你雖是無意收服了雷霆劍陣，但我因此脫困是不爭的事實。 千萬年前我被雲天宗弟子所囚，如今又被雲天宗弟子所救，因果迴圈，雲天宗囚我之仇就此揭過，只是雲天宗弟子以後莫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荊斬所言讓幾人同時一愣，楚鳴巍原本還曾擔憂荊斬會追究雲天宗囚禁之時，心中盤算若聯手青冥能否壓制住荊斬，此時聽得荊斬這般講，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氣。
　　荊斬講完卻是看都不看幾人一眼，直接伸手撕開了空間。青冥大急追了上去，“荊斬，你要去哪里？下界即將崩塌，你跟我避入楚天秘境。”
　　荊斬正欲跨入虛無的腳步因著青冥的話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身來，荊斬深深的看了青冥一眼，“你我兄弟一場，你費心救我脫困，我自是會記在心上。至於下界崩塌之事，你覺得如今我還會在意生死？”話畢荊斬直接轉身離開，沒有再看青冥一眼。
　　青冥神色寂寥的的望著荊斬的背影在虛無中消失不見，半響轉過頭來看著蕭翎玉同楚鳴巍，“此地事情已了，我會同青衣遊遍下界，若你們有事，蕭翎玉知道如何尋到青衣。”青冥講到這裏，頓了頓接著開口，“下界的形勢日益惡化，你們最好早做打算。”
　　楚鳴巍點了點頭，“多謝前輩。”
　　青冥不再言語，轉身撕開了空間，卻是神色突然一動提醒道，“有人來了。”話畢徑直離去。
　　蕭翎玉掃了一眼禁地的滿目蒼夷，心知此時過來的必是淩霄子，當下眼珠一轉，“不如我們也離開？”
　　楚鳴巍好笑的摸了摸蕭翎玉的頭，“怎麼？害怕師父責駡？”
　　蕭翎玉自是點頭。
　　楚鳴巍溫柔的看向了蕭翎玉，“與其讓師父不知事情原委胡亂猜測，不若我們將事情講個清楚，這樣日後遇到荊斬，師父也不會妄加出手。再說還有雷霆劍陣一事，卻是需要告知師父。”言下之意卻是兩人無法離開。
　　蕭翎玉對於離開不過是隨意的一個念頭而已，此時聽到雷霆劍陣，蕭翎玉想到了之前青冥所言，當下詢問道，“師兄現在可完全掌控了雷霆劍陣？”
　　楚鳴巍含笑點了點頭，“若非荊斬威迫，逼出了體內的雷之源，恐怕師兄只能借用雷霆劍陣十分之一的威力。說來此事卻是欠下了荊斬的因果。”
　　蕭翎玉正要開口，禁地的禁制突然被破開，一道驚訝的聲音傳來，“鳴巍？翎玉？”
　　兩人循著聲音看去，淩霄子正滿臉意外的站在禁制邊緣，想是完全沒有預計到會在這裏見著兩人。在淩霄子的身後，孟凡同樣滿臉意外，雖然驚訝于原本應該在幻妖境做客的大師兄緣何會出現在宗門禁地，但自從楚天秘境回來就被宗門的各種秘辛同下界即將崩塌的消息震驚到的孟凡乍一看到楚鳴巍還是難掩眼中的驚喜。
　　楚鳴巍不在的這幾天，他被一個接一個的消息輪番震撼，心緒連著幾天都無法平靜下來。看著師父將各種事情交代給自己，孟凡盡力完成之餘心中還是難掩忐忑，他擔心自己會把這些事情搞砸。涉及到宗門的存亡，饒是一向憊怠的孟凡都不免精神緊張起來，並無數次的懷念楚鳴巍，若是大師兄在，他只需要跟在大師兄的身後即可，即使他需要做什麼，有著大師兄在一旁的指點，孟凡覺得自己也能安心許多。
　　現在心心念念的大師兄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儘管頗為意外，但孟凡還是不由眼神熱切起來。
　　楚鳴巍對於淩霄子的驚訝並無意外，神色坦然的帶著蕭翎玉上前向著淩霄子行禮，淩霄子感受著楚鳴巍身上的氣勢，神色更加訝然，“鳴巍你？嬰境大圓滿？”
　　楚鳴巍恭敬的看向了淩霄子，點了點頭。
　　“鳴巍你遇到了什麼？”淩霄子掃了一眼禁地塌陷的山峰，肆虐的岩漿，心中已猜到禁地所發生的事情，反而不急著追問荊斬的去處，首先關心起自己的弟子來。
　　楚鳴巍情知師父擔心自己，當下從幻妖境講起，將幻妖境一行來發生的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包括朱玉潤的身份，包括青冥的出現，包括荊斬的離開，只是青冥同荊斬的關係卻是一帶而過。隨著楚鳴巍的講述，饒是淩霄子也不由的神色不停變換，更不要說孟凡完全是一副呆滯的神情。
　　待得楚鳴巍全部講完，淩霄子靜默半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是幻妖境決定同我們聯手，我們還需準備一下各項事宜。至於荊斬？他既已逃脫，此事容後再議。”
　　淩霄子說完卻是不經意的看了蕭翎玉一眼，他自是相信鳴巍所言，只是卻也聽出了鳴巍言語中有不少隱瞞。聯繫到朱玉潤在蕭翎玉身邊的十年，聯繫到青冥對蕭翎玉的另眼相看，聯繫到蕭翎玉上次進入禁地的手法，淩霄子歎息一聲，果真是難得糊塗啊！幸好，蕭翎玉心思簡單，對宗門並無什麼想法，又有著吳雲子同楚鳴巍的牽制，淩霄子放心之餘，想到一向貼心的大弟子為著蕭翎玉對自己的隱瞞，心中又說不出的鬱悶。
　　瞥了一眼楚鳴巍同蕭翎玉握著的雙手，淩霄子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兩人吳雲子出關的消息。
　　既是一切都講了清楚，淩霄子心中飛快的盤算著如何同後山眾位隱世的先祖們談及禁地的事宜，想必之前禁地的動靜這般大，眾位長老們俱是已有所感應。還有幻妖境的來人，儘管鳴巍提到了幻妖境將希望寄託在靈犀豬身上的想法，他們既來，卻還是需要同其達成基本的共識。還有各宗門的聯繫，已收到了幾個宗門的回饋，魔宗各大宗門卻是一直沒有回應，還需要繼續聯繫。還有一些隱居的嬰境大能，也還需要加緊聯繫。淩霄子心中計較一番，回神之餘就見著孟凡正湊在楚鳴巍的身前。
　　“師兄，幻妖境真的是上古遺地？靈氣可凝結成水？”
　　“師兄，上古除了人族還有魔族、妖族的存在？不是野史杜撰？”
　　“師兄，朱玉潤真是傳說中的靈犀豬？那他這些年可尋到了什麼寶貝？”
　　淩霄子本來正要招呼幾人離開，卻在聽到孟凡這一句後，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知怎麼想到了宗門的靈圃失竊之謎。越想越覺得這一切決計和靈犀豬脫不了關係，想到自己為著此事擔憂而日日掉著頭髮，當下冷哼一聲，“為師突然想到宗門這些年不斷有靈圃失竊事件，不知鳴巍對此事可有什麼說法？”
　　淩霄子此言一出，孟凡頓時醒悟過來，神色古怪的看向了楚鳴巍同蕭翎玉二人，楚鳴巍神色坦然，“弟子對此事也頗為疑惑。”
　　淩霄子狐疑的盯著楚鳴巍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究竟，當下轉向了蕭翎玉，誰料蕭翎玉的神色更加的無辜，“掌門莫非有什麼線索？”
　　淩霄子左右打量著兩人，半響還是沒有看出任何的端倪，當下轉身帶著幾人離開。
　　蕭翎玉強忍著笑意看向了楚鳴巍，楚鳴巍一臉寵溺，拉著蕭翎玉跟在了淩霄子的身後。孟凡偷偷關注著大師兄同小師弟的眉來眼去，心中確定靈圃失竊事件一定同朱玉潤有關。
　　靜靜的跟在幾人之後，有意無意間孟凡也忘記了告訴兩人吳師叔出關的消息。想到吳師叔出關後在漪瀾峰處處見著大師兄入住的痕跡後瞬間黑了的臉色，孟凡默默的祈禱，大師兄，你多保重！



89　　隱瞞

　　“爹爹,我討厭這裏，我想要回昊天峰。 ”禁地邊緣，蒼夜童稚的聲音響了起來。
　　洛少寒冷著臉，眼含擔憂的望著禁地的方向,無視了懷中正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試圖吸引他注意的蒼夜。
　　“爹爹，我討厭這裏，這裏有一股很討厭的氣息。”蒼夜鼓著臉，繼續不屈不撓的試圖吸引洛少寒的注意。
　　洛少寒依然冷著臉，絲毫沒有搭理蒼夜的意圖。
　　一直站在兩人身邊的白潛看著蒼夜委屈的神色，心下不忍不由面帶譴責,“少寒！”
　　從秘境外重逢到回到雲天宗，白潛一路看來,蒼夜雖是不知來歷且神通驚人，可終究是個懵懂幼童，除了對少寒特別親近並對所有試圖靠近少寒之人頗有敵意外，並無其他的劣跡，白潛著實想不明白少寒為何對蒼夜如此排斥。眼見蒼夜幾聲呼喚後，少寒依舊是毫不搭理，白潛下意識的為著蒼夜開口。
　　洛少寒聽得白潛語中譴責之意，心中鬱悶，卻也無法對白潛講出蒼夜的種種惡劣行為，只得忍氣看向從蒼夜，“何事？”
　　蒼夜原本委屈的神情在看到洛少寒低下頭後，立時掛出了一個笑臉，猛地湊上去在洛少寒臉上親了一下，“爹爹，我討厭這裏，想要離開。”
　　儘管一路被蒼夜親過很多次，可洛少寒還是不可避免的紅了臉，強行板著臉，“現在還不能離開。”眼見蒼夜眼中的不耐煩，為了防止蒼夜突然暴起，洛少寒不得不加了一句解釋，“爹爹還有事。”
　　蒼夜雖是不樂意留在這裏，可聽著洛少寒的解釋仍是懂事的點了點頭，當然蒼夜再一次湊了上去，在洛少寒的臉上亂親一氣，就當是委屈自己留在這個討厭地方的報酬好了。
　　洛少寒和蒼夜之間的互動看在白潛眼中卻是欣慰的笑笑，想來少寒只是性子彆扭，並不知如何同幼童相處而已，天長日久少寒自會喜歡上蒼夜。白潛看著蒼夜蹭在洛少寒的懷中將其親的一臉口水，不由笑了起來。這樣看來少寒卻是比以前更多了一絲鮮活之氣。
　　白潛正在心中腦補日後洛少寒同蒼夜之間的父子情深，下一刻，正親的不亦樂乎的蒼夜第一次主動離開了洛少寒的懷抱，小小的身子漂浮在半空，板著臉嚴肅的看向了禁地的方向。
　　洛少寒正驚訝於蒼夜的行為，下一刻禁制一陣波動，淩霄子帶著楚鳴巍幾人慢慢的走了出來。
　　洛少寒同白潛俱都驚喜的看向了淩霄子身後的楚鳴巍，下一刻變故陡生。
　　重逢的幾人臉上的欣喜尚未消去，無數的蔓藤已從蒼夜的腳下伸展而出，鋪天蓋地的壓向了淩霄子的方向。
　　眾人同時大驚，楚鳴巍幾乎是立時招出了九霄雷霆劍陣，七把巨劍一字排開擋在了淩霄子的面前。蔓藤似乎知道巨劍的厲害，在空中快速的扭在了一起，形成了7道粗長的藤鞭，甩向了九霄雷霆劍陣。
　　反應過來的洛少寒急忙的開口阻止，“蒼夜，快停下。”
　　蒼夜死死的盯著前方一字排開的七把巨劍，從劍身上面傳來一股極其討厭的氣息。對，就是之前那股討厭的氣息，蒼夜本能的十分排斥這股氣息，體內的魔氣開始溢出，他想要碾碎這幾把劍，想要將這股討厭的氣息徹底的打散。
　　藤鞭堪堪就要甩到了巨劍之上，洛少寒聲音正好傳了過來。蒼夜下意識的停止了行為，歪著頭一臉委屈的看向了洛少寒，“爹爹，我討厭這股氣息。”
　　洛少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蒼夜的意思，楚鳴巍卻是聽出了蒼夜話中之意。蒼夜之前的行為必是針對九霄雷霆劍陣而來，思及青冥所言劍陣為上古神器之一，想來劍陣上面沾染了不少魔族鮮血，說不得以前蒼夜也曾同劍陣之主交過手，所以才會在喪失記憶後仍對劍陣的氣息這般排斥。思緒不過一瞬間，這邊蒼夜已在洛少寒的注視下收回了蔓藤，只是看向楚鳴巍時眼中無意識的閃過厭惡之意。
　　這件事不過小小的插曲，洛少寒為了制止蒼夜的衝動，不得不主動將蒼夜抱在懷中。蒼夜難得享受到爹爹的主動，一時忘記了對於楚鳴巍的排斥，膩在洛少寒的懷中神色滿足。
　　同孟凡初見楚鳴巍同蕭翎玉一般，洛少寒同白潛同樣驚訝于兩人原本正該在幻妖境卻為何突然出現在禁地？楚鳴巍不知師父將事態告知宗門弟子幾分，正欲簡單交代一番幻妖境的經歷，淩霄子卻突然開口，“鳴巍同翎玉一路行來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番，有何事明日再談。”
　　淩霄子一開口，孟凡幾人當即點頭稱是，不管大師兄和小師弟從何而來，既是回到了宗門他們自是有大把時間去詢問，眼下還是先休整為好。
　　楚鳴巍心知淩霄子是擔心自己剛剛收服雷霆劍陣靈氣耗盡，自己雖是不累，可小師弟修為尚弱，楚鳴巍卻是心疼蕭翎玉辛苦奔波，當下也不拒絕，直接開口道謝，“多謝師父體諒，弟子和翎玉先行回漪瀾峰了。”話畢拉著蕭翎玉辭別後，自然的拐向了漪瀾峰的方向。
　　在二人的身後，從淩霄子到白潛俱是神色古怪的看著楚鳴巍的身影。
　　淩霄子萬沒料到自己的弟子竟會這般自然的拐去了漪瀾峰，莫非鳴巍已然忘記他其實是昊天峰大弟子。心中酸溜溜之餘，想及此時正等在漪瀾峰的吳師弟，淩霄子暗哼一聲，頭一次產生了和吳雲子一樣的心思。
　　幾人之中洛少寒最為盲目的崇拜楚鳴巍，此時本想出聲提醒，卻在話到嘴邊之時注意到了淩霄子臉上的神色而悄悄咽了下去。
　　孟凡想像一番大師兄待會的表情，神色狹促，“師父，吳師叔剛剛出關，不若我們一起去探望一番？”
　　白潛當即一臉贊同的看向了淩霄子。淩霄子輕哼一聲，“你們若是想要感受你吳師叔嬰境的修為，自是可以前去，為師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了。”
　　沒有師父頂在前面，孟凡和白潛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直接去漪瀾峰看熱鬧，想到上次大師兄鼻青臉腫的模樣，孟凡同白潛對視一眼，也不知這一次大師兄又會如何？
　　已經遠處的楚鳴巍並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此時正駕著青霖劍帶著蕭翎玉直奔漪瀾峰而去。
　　“師兄，也不知師父閉關的情況如何？”蕭翎玉在外時不覺得，可越是靠近漪瀾峰越是思念吳雲子。
　　楚鳴巍臉上的笑容一滯，思及吳雲子對他和小師弟的各種阻礙，楚鳴巍情知不對卻還是忍不住希望吳雲子閉關的時日能越長越好。看了一眼小師弟臉上思念的神色，楚鳴巍心下一軟，柔聲開口，“吳師叔修為深厚，翎玉無需擔憂，說不得待會我們回去就能見著吳師叔了。”
　　一語成讖!
　　這是楚鳴巍拉著蕭翎玉回到漪瀾峰後唯一的想法。



90　　暴怒

　　一語成讖！
　　當楚鳴巍偕同蕭翎玉返回漪瀾峰,打開禁制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吳雲子陰沉的神色時，腦海中只閃過了這個想法。
　　不管之前楚鳴巍是如何心軟安撫蕭翎玉‘說不得回去就能見著吳雲子’的話，但唯心講楚鳴巍是真心希望吳雲子能多一些閉關的時日，尤其是思及吳雲子對自己跟小師弟在一起的各種阻撓。
　　這一次吳雲子選擇閉關，楚鳴巍可說是最為欣喜之人。迫不及待的搬去了漪瀾峰,逐漸在小師弟的生活中佔據了最重要的一份,日日同小師弟同吃同睡,楚鳴巍幾乎已經忘記了他和蕭翎玉之間還有一個最大的阻礙-吳雲子。儘管偶爾楚鳴巍也會想到吳雲子的存在,但對修真之人而言,一次閉關幾十上百年實為常事。等天長日久,吳雲子出關之時也只能默認他的存在。抱著這樣的打算，楚鳴巍根本沒有想過吳雲子會這般快的出關，更何況之前他已見過師父同孟凡幾人,若吳雲子出關，想必師父他們一定會告知他此事，而不管是師父還是孟凡幾人都無人提及，楚鳴巍額自是不會想到吳雲子已出關這個事實。
　　因此當第一眼看到吳雲子時，饒是楚鳴巍也不由一時怔楞，反應不及。
　　“師父！”若楚鳴巍是驚嚇的話，對於蕭翎玉而言，眼前出現的人絕對是驚喜。可惜還沒等他表達自己的驚喜之情，吳雲子身上淩厲的氣勢鋪天蓋地般的壓了過來。
　　“嬰境！”隨著這個念頭在腦海閃過，吳雲子身形一閃已然錯開了蕭翎玉，撲向了楚鳴巍。
　　反應過來的楚鳴巍面對吳雲子氣勢的威迫，本能的靈壓磅礴而出，意圖抵抗迎面而來的威壓，卻在下一瞬吳雲子撲到面前時，及時的強行壓制了體內的靈壓，硬生生的承受了吳雲子的威迫，連著倒退幾步才堪堪停在那裏。
　　即使楚鳴巍靈壓外泄只是一瞬，吳雲子也感受到了那種磅礴的氣勢，“嬰境大圓滿？”吳雲子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卻依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直接將楚鳴巍摁倒在地一頓暴打。
　　可憐楚鳴巍即使是嬰境大圓滿，也只能收斂體內所有的靈壓，硬撐著血肉之體忍受著吳雲子行雲流水般的動作。
　　蕭翎玉已是第二次見識了自己師父的兇殘，乖乖的站在一邊不發一言，他此時若是開口，必將火上澆油。眼看著師父越打越順手，蕭翎玉心疼楚鳴巍之餘，也只能默默說服自己，師父年紀已大，適當的發洩一番，免得鬱氣積聚，也算師兄的功勞。
　　蕭翎玉的不作為，楚鳴巍的不抵抗，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吳雲子毫不客氣對著楚鳴巍各種招呼。若非思及淩霄子所言宗門最近事務繁多，多數還需楚鳴巍露面，吳雲子直恨不得將楚鳴巍打成豬頭，半年下不了床。
　　吳雲子這次真是氣狠了，他的小弟子才只有十六歲，楚鳴巍怎麼敢？
　　越想越氣的吳雲子下手越發的狠了起來，因著還要放楚鳴巍出去見人，吳雲子故意避開了臉，直打衣服可以遮住的地方。
　　半響，終於打累了的吳雲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陰沉著臉，惡狠狠的盯著楚鳴巍不發一言。楚鳴巍不敢運轉靈氣療傷，忍著痛恭敬的站在了吳雲子的面前，還要為吳雲子的行為找個合適的理由，“弟子多謝師叔指點。”
　　“哼！”吳雲子冷哼一聲。
　　楚鳴巍心下苦笑，面上卻不敢帶出，依然神色恭謹，“師叔和翎玉多日不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講，師叔若無其他指點，弟子先行告退。”
　　吳雲子冷著臉，“告退？你要去哪里？”
　　楚鳴巍低聲回稟，“弟子自是回昊天峰。”
　　吳雲子怒道，“我閉關的時候你不是在漪瀾峰住的很爽嘛，現在回什麼昊天峰。”
　　吳雲子此言一出，楚鳴巍同蕭翎玉同時驚訝的看了過來，楚鳴巍甚至有瞬間的恍惚，莫非他被打的產生了幻聽。吳雲子板著臉不去看楚鳴巍，直接對著蕭翎玉言道，“翎玉，你跟我來。”
　　蕭翎玉乖巧的跟了上去，離去前擔憂的看了楚鳴巍一眼，楚鳴巍安撫的對著蕭翎玉笑笑，示意自己無事。待得吳雲子的身影再看不見，楚鳴巍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他終是確認剛剛的那句話不是幻聽，吳雲子默認了他留在漪瀾峰。
　　快速的運轉了一遍靈力，因著吳雲子的暴打而產生的酸痛立時消失不見。楚鳴巍微微一笑，相比上一次，吳師叔這一次已是大大的手下留情。雖說看起來出手狠辣，卻都是皮外傷，對修士而言著實不值一提。自覺的回到了居住的小院，楚鳴巍一路已將事情想個明白。師父必是跟吳師叔講明瞭下界所面臨的困境，吳師叔才會這般暴怒之下還控制著力道，以防真正的傷了自己。
　　安靜的坐在了院中，楚鳴巍的神識自然的發散了出去。雖說他知道吳師叔一向溺愛小師弟，絕對不會像暴打自己這般對著小師弟出手，可想到自己珍愛的小師弟，即使是被說幾句重話，他都會心疼不已。幾乎是瞬間，楚鳴巍的神識已遍佈了整座漪瀾峰，重點放在了蕭翎玉所在的正殿。
　　同楚鳴巍擔憂的不同，吳雲子並沒有對蕭翎玉說什麼，只是一個人沉默的坐在那裏想著什麼，蕭翎玉靜靜的站在下首，整座大殿寂靜無聲。
　　吳雲子看著乖巧站在那裏的小弟子，眼中閃過了欣慰、不舍、心疼等諸多表情。
　　一晃十年過去了！還記得十年前第一次見著小弟子時的樣子，小小的孩童口齒伶俐乖巧無比，站在那裏只得自己大腿高，抱在懷中更是軟軟的一團。自己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小弟子，這些年來自己將全部的心思都傾注在了小弟子的身上，日日將其帶在身邊，生怕小弟子受了絲毫的委屈。十年過去，小弟子早已由當年小小的孩童長成了清俊的少年，性子乖巧貼心不說，天賦更是無人可比，自己將其視若親子，真是恨不得為其遮風擋雨，鋪平日後所有的道路。
　　可恨自己還未享受多少父子情深，楚鳴巍卻是橫插一杠，生生的將自己乖巧的小弟子拐了過去。
　　吳雲子想到這裏不由面色猙獰，閉關前自己雖是同意了他二人結為道侶之事，然翎玉年幼，自己私心想著還能將其在身邊多留幾年。只是沒想到自己不過閉關短短時日，楚鳴巍竟是來一個生米煮成熟飯。翎玉才十六歲，尚未通曉人事，若非楚鳴巍蓄意勾引，翎玉又怎會稀裏糊塗和他雙修？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弟子以後不能再像現在這般日日承歡膝下，吳雲子就恨不得再去將楚鳴巍暴打一頓，可思及淩霄子所言，吳雲子不得不忍下了心中的怒氣，開口問道，“玉兒，楚鳴巍待你如何？”
　　自來到正殿，吳雲子一直沒有說話，蕭翎玉正心思忐忑。雖然吳雲子將楚鳴巍留在了漪瀾峰，但蕭翎玉偷窺吳雲子的神情心知師父並不高興。重生一世，蕭翎玉早已將吳雲子視為唯一的親人，著實不願師父同楚鳴巍之間有任何的齟齬，此時聽得吳雲子相詢，認真的回道，“師兄待我很好。”
　　吳雲子輕哼一聲，自己捧在手心的徒弟，楚鳴巍安敢對翎玉不好。
　　眼見小弟子神色小心的看著自己，吳雲子心軟之餘，又問了一句，“玉兒，你可想跟楚鳴巍在一起？”
　　蕭翎玉沒料到吳雲子會問的這樣直接，神色不由微靦，卻還是坦然道，“想。”話畢又補充道，“弟子想跟師兄在一起，但不是現在，現在弟子只想日日侍奉在師父左右。”
　　蕭翎玉的這句話直接將吳雲子心中的滿腔怒意澆滅了個乾淨，吳雲子臉上終是露出了自見到蕭翎玉後的第一個笑容，“玉兒有這份心就夠了。”
　　看著蕭翎玉臉上毫無作偽的孺慕之情，吳雲子心懷大慰，楚鳴巍又如何？在翎玉的心中還是比不上自己重要。這樣想著的吳雲子神色更加的和緩，“為師本想著你尚且年幼，想將你在身邊多留幾年，只是你二人既感情甚篤，為師也不好做惡人將你二人拆散。只是玉兒你且記住，若楚鳴巍待你有一絲不好，你來尋為師，為師定會為你撐腰。”
　　“師父！”蕭翎玉沒料到吳雲子會這般輕易的鬆口，意外之餘卻是心生不舍，“師父，弟子還想多陪著師父幾年。”
　　吳雲子微微一笑，“玉兒是這般想，鳴巍卻一定不會答應。他此時已是嬰境大圓滿，為師可不是他的對手。”
　　吳雲子心情好轉，自是有心情調笑，蕭翎玉聽得吳雲子笑言打不過楚鳴巍，腦海中閃過不久前吳雲子將楚鳴巍摁在地上暴打的情景，努力的調整的面部表情，儘量不讓自己露出古怪的神色。
　　吳雲子玩笑之餘，想到自己的小弟子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邊，終是心中不舍，臉上不由帶了出來。
　　蕭翎玉見到，心下難過，當下開口表示自己還想在漪瀾峰多留幾年。
　　吳雲子欣慰的看著蕭翎玉，“玉兒的心為師明白，可眼見下界崩塌在即，我等修士隨時都有殞命之虞，為師自是希望玉兒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要存有遺憾。”說道這裏吳雲子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沉重。
　　蕭翎玉勸慰道，“師父無須擔憂，說不得齊聚修真界之力我們能尋得解決之法。再不過，到時宗門可避入楚天秘境，大家還是會在一起。”
　　吳雲子歎息一聲，“若有解決之法，下界也不會這麼多年一步步走向死界？至於避入楚天秘境，為師雖從未進入過楚天秘境，可也不是全然無知。秘境中危機處處，平日不過短短開啟月餘，就要死傷一大批弟子。若真是常年累月的生存在裏面，活下來的又能有幾個？更何況，世間萬物莫不相生相依，若整個世界重歸虛無，單一楚天秘境又能在虛無中獨存多少時日？”
　　蕭翎玉沒有再說話，吳雲子的問題他已和楚鳴巍探討過無數次，不管現實如何讓人無望，可他們終究是心懷僥倖，希望天道能如上古破滅一般留下一線生機。
　　另一邊，楚鳴巍聽著吳雲子的話心中大定，不管以後如何，此時他終是能沒有阻礙的同小師弟在一起了。至於萬一下界崩塌避入秘境所會遇到的各種兇險，楚鳴巍感受著體內磅礴的靈壓，眼中隱約雷霆閃爍。他已是嬰境大圓滿，再進一步就可晉為真神，秘境中並無下界這般桎梏，待他晉入真神，拼的一身神力，自是會護的小師弟安全無憂。
　　思及吳雲子所擔憂的秘境無法獨自支撐下去，楚鳴巍凝神望向了天空。腦海中閃過襲自九霄雷霆劍陣的記憶，最後定格在了那片神秘莫測的天機盤殘片之上。
　　楚鳴巍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那抹因受到雷霆劍陣影響而對天機盤產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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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02:17


91　　互動

　　楚鳴巍不僅沒有被趕出漪瀾峰反而順利的留在了漪瀾峰這一事實著實讓孟凡幾人大出意外。
　　在守候了幾個時辰直到月上中天還是沒有看到大師兄的身影後,孟凡苦著一張臉趕去了昊天殿。
　　殿內，白潛正彙報宗門的各種事務，洛少寒帶著蒼夜安靜的站在一邊，另一邊趙峰凝神聽著白潛的話,神態認真。
　　隨著白潛全部稟告完畢,孟凡正好推門進來。殿內眾人的目光立刻全部集中在了孟凡的臉上。待看清孟凡臉上的神色之後,一時殿內眾人表情各異,唯獨淩霄子笑容可掬,一副全然在握的樣子。
　　孟凡心中腹誹著自家師父臉上礙眼的笑容,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淩霄子笑眯眯的開口道，“如何？可有見著鳴巍？”
　　淩霄子問話一出口，白潛幾人俱都緊緊的看向了孟凡，孟凡搖了搖頭，“大師兄留在了漪瀾峰。”
　　“哦！”淩霄子故意拖長了聲音，“那看來為師和你們的賭約卻是為師贏了。”
　　孟凡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師父威武！”
　　隨著孟凡的表態，白潛幾人俱都無可奈何的跟著上前，“師父（掌門）威武。”
　　淩霄子樂呵呵的接受了弟子們的仰慕，直接伸出了手，“拿來吧。”
　　孟凡垂死掙扎般的捂住了自己的儲物袋，“師父，還請手下留情。”
　　淩霄子笑駡，“為師已經很手下留情了，你們若贏了為師的收藏全部輸給你們，你們若輸了，為師只要你們一半的收藏，你們覺得為師還需要如何手下留情？”
　　幾人之間趙峰最為憨直，聽到淩霄子所言當下只覺不好意思，乾脆的解下了腰間的儲物袋遞了過去。孟凡歎息一聲，看著趙峰的行為只能戀戀不捨的將自己的儲物袋也遞了過去。
　　淩霄子笑眯眯的收下了幾人的儲物袋，將目光放在了唯一沒有行動的洛少寒身上。
　　洛少寒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開口辯解，“我只是見證師父你同師兄們的賭約而已，並沒有參與，不能將我算在裏面吧。”
　　淩霄子正要開口，蒼夜突然擋在了洛少寒的面前，身上淩厲的氣勢蔓延開來，板著小臉嚴肅無比，“不許你們欺負爹爹。”
　　眾人同時愣在了那裏。洛少寒神色窘迫，但思及自己辛苦攢下的家當，還是默認了蒼夜為自己出頭的行為，順勢站在了蒼夜的身後。
　　眼見蒼夜小小的身板擋在了洛少寒的前面，洛少寒一副‘豁出去隨便你們取笑’的表情站在了蒼夜的身後，殿內幾人都拼命的調整著表情狀態，努力克制著不要笑出聲來。
　　淩霄子好笑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目光落在了蒼夜的身上。
　　魔族，神秘的身世，年紀幼小但卻有著高深的修為及莫測的神通，極其喜歡洛少寒，對所有靠近洛少寒的人都抱有十足的敵意，這是淩霄子對蒼夜的全部印象。
　　當初在秘境外青冥將蒼夜留在洛少寒身邊時，淩霄子並未將其放在心上，只不過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幼童。即使他注意到蒼夜對洛少寒十分的黏人，也只以為蒼夜以往從未見過外人，難免對第一次見到的人特別而已。但隨著一路從秘境回到雲天宗，淩霄子才覺察出一絲不對。因著蒼夜外貌著實可愛，宗門內的弟子都願意逗著蒼夜玩耍。可蒼夜對所有人都冷淡無比，甚至在其他人靠近之時而顯露敵意，唯獨整日跟在洛少寒的身邊，並排斥其他任何人接近洛少寒。淩霄子意外之餘，也只能默認了蒼夜日日跟在洛少寒身邊的行為。
　　此時感受著蒼夜身上淩厲的氣勢，淩霄子只得無可奈何的開口，“既然少寒身為見證人，那麼自是不算在賭約裏面。”
　　淩霄子話音剛落，洛少寒立時露出了笑容。看著眼前小小的身影，洛少寒頭一次覺得有蒼夜在身邊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蒼夜，回來。”心情大好的洛少寒笑容滿面的開口。
　　蒼夜聽話的湊了過來，看著洛少寒舒展的笑臉，臉上也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身形飛快的竄到了洛少寒的懷中，一陣猛親，“爹爹，蒼夜最喜歡你了。”
　　洛少寒臉上的笑容在蒼夜的口水中沉了下去，這一次孟凡幾人終是沒有忍住大笑了出來。
　　這一邊淩霄子帶著徒弟無良的拿著楚鳴巍作賭，漪瀾峰上，楚鳴巍心滿意足的抱著蕭翎玉怎麼都不肯撒手。
　　蕭翎玉用力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人，板著臉，“你到底要不要擦藥？”
　　楚鳴巍一見小師弟有變臉的趨勢，當即乖乖坐好，點頭，“嗯，擦藥。”
　　蕭翎玉小心的脫去了楚鳴巍的衣服，看著楚鳴巍身上的青青紫紫，臉上浮現出心疼的神色。
　　楚鳴巍看著小師弟臉上的心疼，心裏軟成了一團水，當即伸手將蕭翎玉抱在懷中，柔聲開口，“只是外表看著嚴重而已，其實內裏的傷勢早已無礙，翎玉不要擔憂。”
　　蕭翎玉嗯了一聲，正要掙脫出楚鳴巍的懷抱繼續擦藥，楚鳴巍卻是一手攬緊了蕭翎玉，一手伸進了蕭翎玉的衣襟。
　　蕭翎玉滿臉紅暈的看向了楚鳴巍，楚鳴巍嘴角含笑低頭親、吻上了蕭翎玉的唇。
　　“師父。”蕭翎玉倉促間只能含糊不清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楚鳴巍溫柔的碾磨著蕭翎玉的雙唇，“放心，師兄已經施了禁制，師叔絕對破不開。”
　　蕭翎玉心中想要辯駁，不是禁制不禁制，而是師父剛暴打你一頓，你還這樣，是等著明天繼續被暴打一頓嗎？
　　可惜蕭翎玉被楚鳴巍禁、錮在懷中，吻的天昏地暗，根本無法順利的將自己心中的話表述出來。
　　楚鳴巍一邊親著懷中的小師弟，一邊動手將其的衣服剝開。
　　說來兩人雖是在一起，但因著最近連接不斷的各種瑣事，加之兩人中間還夾著一個朱玉潤，竟是沒有多少時間親、熱。此時情、動之間，楚鳴巍哪里還顧得上一旁虎視眈眈的吳雲子。
　　兩人之間各種纏綿不提，漪瀾峰山腳，朱玉潤正鼓著肚子一點點的朝著山上挪動。
　　“嗚嗚，小怪物你在哪里？小豬吃的太多走不動了。”
　　挪了半天才挪動了些微距離的朱玉潤抬頭看了眼高聳的峰體，直接四蹄展開趴在了地下不肯繼續行進。
　　一道縫隙無聲無息的在朱玉潤身邊劃開，一直手突兀的伸了出來，揪著朱玉潤的脖子直接將其提了起來。
　　“靈犀豬？”荊斬的聲音從縫隙內傳了出來。
　　原本昏昏欲睡的朱玉潤瞬間驚醒，感受著身邊濃郁的魔氣，朱玉潤害怕的渾身僵硬，當下發揮自己最為嫺熟的技能，全身一陣猛烈的抖動，然後四蹄朝天僵直了身體裝死。
　　荊斬無語的看著朱玉潤的這一番表演，晃了晃朱玉潤的身體，冷聲道，“再裝死你就真死了。”
　　朱玉潤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僵硬的轉過了身子，對上了荊斬面無表情的臉。
　　朱玉潤只覺全身冷颼颼，討好的沖著荊斬笑笑，賣力的搖起了尾巴。
　　荊斬沉默的看著朱玉潤的行為，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蠢豬！”
　　已經好久沒被罵過的朱玉潤委屈的看著荊斬，小聲的辯駁，“小豬才不蠢。”
　　荊斬冷哼一聲，沒有言語，只是神色疑惑的打量著朱玉潤。
　　十年前他在禁地中見過這只靈犀豬，彼時這只靈犀豬不過初開靈智，只不過十年的時間，這只靈犀豬竟是可以口吐人言，體內形成空間，這種進階的速度委實有點古怪。
　　待荊斬的神使掃過朱玉潤的額頭，發現內裏的那顆精核之時，荊斬眼中冷冽一閃而過，原來是被催長的嗎？
　　記憶不可避免的回到上古，想到了人族那些被天機盤催長的所謂天才，荊斬厭惡的看了朱玉潤一眼。
　　朱玉潤敏銳的察覺到了荊斬眼中的厭惡，神情更加的委屈，這個人好討厭，小豬一點也不喜歡他。
　　眼見手中的靈犀豬還在賣力的搖著尾巴，荊斬冷哼一聲，“你怎麼會在這裏？”他記得這只靈犀豬是那個少年的寵物，怎會半夜單獨出現在外。
　　朱玉潤停下了搖尾巴的動作，偷偷的看了一眼荊斬，乖乖的回答，“小豬吃的太多走不動了。”
　　荊斬聽得這個莫名其妙的答案臉上一沉，朱玉潤立刻跟著開口，“白師叔靈圃內的寒霜草太好聞了，小豬沒忍住。”
　　荊斬總算從朱玉潤的回答中明白了原因，掃了一眼朱玉潤臉上的神色，荊斬總覺得朱玉潤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違和。隨即荊斬自嘲的笑了起來。漫長的囚禁歲月他果然是被關傻了嗎？竟是無聊到和一隻靈犀豬聊起天來？
　　運轉功法感受了一番雲天宗濃郁的靈氣，荊斬隨意的將朱玉潤丟了出去，準備隱入虛無繼續療傷。
　　下一瞬，荊斬突然停住了動作，在他的面前，原本的小白豬四蹄伸展，竟是幻形成了一名4、5歲的幼童。
　　“升仙果！”荊斬看著朱玉潤神色認真了起來。
　　自己被困在雲天宗後山數萬年，雖有著天機盤同造化珠在手，可日日處於九霄雷霆劍陣之下，日積月累身體受損頗重，下界普通的靈植對自己根本無效，可升仙果卻不同，即使無法讓自己回到巔峰，卻足可以回到過去修為的七層。
　　瞬間轉過了無數念頭的荊斬沖著朱玉潤輕輕一揮，朱玉潤整個飛到了荊斬的懷中。
　　第一次抱著這麼小的幼童，荊斬感受著懷中軟軟的一團，低下頭正對上了朱玉潤黑玉般的大眼睛，裏面竟全是自己的樣子。荊斬有瞬間的怔楞，看著朱玉潤儘量的縮小著在自己懷中的存在感，荊斬臉上的表情不由的軟了下來。
　　小心的點在了朱玉潤的額頭，荊斬在分出一縷神識進入朱玉潤腦海的同時，體內湧出源源不斷的靈氣游走于朱玉潤的身體，卻是幫著他抵禦著搜魂的痛苦。
　　靈氣湧入體內的瞬間，原本猶如針刺的感覺立時就消失不見，整個身體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朱玉潤控制不住的哼哼了起來。
　　半響，荊斬突然臉色鐵青的收回了手中的動作，望著懷中眯著眼縮成一團的朱玉潤咬牙切齒道，“三枚升仙果！你居然全吃了。”
　　舒服的感覺突然被打斷，朱玉潤本能的蹭向了荊斬的懷中，隨口抱怨，“小豬沒有忍住嘛，小怪物已經因為這個罵過小豬了，你們真是太討厭了。”
　　討厭兩個字剛剛落下，朱玉潤突然反應過來眼前的處境，戰戰兢兢的抬起了頭，朱玉潤想了想故技重施再一次選擇了裝死。
　　荊斬終於知道朱玉潤身上的違和是什麼了。
　　看著在自己懷中一門心思裝死的朱玉潤，荊斬思及剛剛看到的一切，想到朱玉潤終其一生都將這般懵懂無知，臉上的表情再一次的軟了下來。



92　　變數

　　楚鳴巍設立的禁制擋住了吳雲子,卻擋不住對禁制免疫的朱玉潤。
　　自以為靠著裝死逃脫了壞人的朱玉潤一路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漪瀾峰，輕易的穿過了楚鳴巍的禁制卻在緊閉的院門之前被攔了下來。
　　左繞右繞怎麼都繞不進去的朱玉潤一著急習慣性的四肢著地，抵著院門喊了起來，“小怪物,小豬回來了。”“小怪物，快開門後面有壞人。”
　　幾乎是在朱玉潤一進入禁制就有所感應的兩人聽著朱玉潤在外的胡言亂語，無奈的對視了一眼。楚鳴巍隨意的披了一件外衫，俯身在蕭翎玉額頭親了一下，“夜深了，翎玉你先睡，我去安頓朱玉潤。”
　　蕭翎玉看著楚鳴巍的背影,怎麼也找不到睡意，想了想準備起身去看看朱玉潤,下一刻卻見楚鳴巍抱著幻化人形的朱玉潤走了進來。
　　“小怪物，有壞人！”原本安靜的待在楚鳴巍懷中的朱玉潤，見著蕭翎玉立刻激動了起來，掙扎要去撲到蕭翎玉的懷中。
　　楚鳴巍快走幾步將其放在了床上，朱玉潤手腳並用的爬到了蕭翎玉的懷裏，緊緊的摟著蕭翎玉的脖子，可憐兮兮的開口，“小怪物，有壞人。”
　　蕭翎玉看了楚鳴巍一眼，溫柔的拍了拍懷中的朱玉潤，哄著他，“哪里有壞人？”
　　朱玉潤回到了熟悉的懷抱，膽子壯了很多，控訴道，“就是那個身上味道很討厭的大壞人。”
　　朱玉潤提到了討厭的味道，蕭翎玉幾乎立刻想到了青冥。也許是天性，靈犀豬對魔族的氣味十分懼怕。同楚鳴巍對視一眼，兩人卻是想到了同一人。聽著懷中的朱玉潤翻來覆去的念叨著壞人，蕭翎玉好笑之餘卻是放下心來。雖然不知道青冥半夜出現在雲天宗做什麼，但蕭翎玉確信荊斬脫困以後，青冥對雲天宗再無任何的敵意，因此對朱玉潤的話並不上心。哄了朱玉潤半天，眼見朱玉潤回復了平常的樣子，蕭翎玉突然想到了朱玉潤趁著傍晚溜了出去，這麼晚才回來，一個念頭閃過心中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當即問道，“朱玉潤，你去了哪里？”
　　朱玉潤舒服的在蕭翎玉的懷中蹭了蹭，“白師叔靈圃內的寒霜草熟了，小豬沒忍住嘛。”
　　蕭翎玉只覺額頭青筋亂跳，“你都吃了？”
　　朱玉潤討好的沖著蕭翎玉笑笑，“當然沒有，小豬只吃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給小怪物你帶回來了。”說完朱玉潤儼然一副我是大功臣，小怪物你快點表揚我的摸樣。
　　蕭翎玉頭疼的看向了楚鳴巍，滿臉苦笑，掌門心中正懷疑靈圃失竊事件同朱玉潤有關，朱玉潤竟還頂著風頭作案。思及兩人之前剛剛在掌門面前堅定的表示這件事同朱玉潤無關，蕭翎玉此時真是恨不得將懷中的朱玉潤拎起來狠狠的教訓一頓。
　　一晚上先是被驚嚇後又辛苦爬了半夜山的朱玉潤終是沒有等到蕭翎玉的表揚，很快就留著口水睡去。
　　楚鳴巍含笑看著朱玉潤習慣性的四肢伸展，肚皮朝天睡得呼呼作響，整個身體歪靠在蕭翎玉的身上，小心的將其抱了下來，安撫的拍了拍蕭翎玉，“今天太晚了，明晚我們悄悄將剩下的寒霜草送回靈圃。”
　　“這也可以？”蕭翎玉訝然
　　楚鳴巍思及自己師父的性子，肯定的點了點頭。
　　次日，天色微亮，幾人還未起床，遠遠的從昊天峰飛出一道傳音符極快的打入了漪瀾峰內。片刻後，三道流光從漪瀾峰飛出。
　　吳雲子板著臉飛在最前面，蕭翎玉緊隨其後，楚鳴巍抱著還在熟睡的朱玉潤落在了最後。許是昨晚太過勞累，任憑兩人想盡各種辦法，朱玉潤都賴著不肯起床，死活要多睡一會。想到掌門在傳音符中提到幻妖境派人一早趕到了雲天宗指明要見朱玉潤，蕭翎玉擔憂的看了朱玉潤一眼，希望幻妖境的人能如妖皇所言只是來尋求合作，而不是對朱玉潤還抱有什麼想法。
　　幾個呼吸間，三人已來到了昊天殿，意外的是殿內除了孟凡竟是再無宗門弟子留下。蕭翎玉跟在吳雲子的身後，第一眼看到了幻妖境的幾位族人，當下對朱玉潤的擔憂少了很多。領頭的是白彌，其中更有同他們相熟的朱喜兒等人，想必真如妖皇所言，幻妖境已經熄了犧牲朱玉潤的想法。這樣想著，蕭翎玉臉上的表情和緩了許多。
　　幻妖境的族人想來俱都知道這次來雲天宗的用意，態度比上一次在雲行舟上好了很多。隨著雙方見禮完畢，淩霄子笑眯眯的坐在上首，朱玉潤同幻妖境的糾葛他已從楚鳴巍的口中得知，儘管心中暗暗的嘀咕著幻妖境的來意，但面上淩霄子卻是一派熱情好客的表情。殿內的氣氛也是一派其樂融融，不過很快一聲訝然之極的高亢的女聲打斷了這種氣氛。
　　“你說這個幼童是小豬？小豬竟是可以幻形了？”朱喜兒滿臉不可思議，驚訝的指著楚鳴巍懷中的朱玉潤，半天回不了神。
　　隨著她的這句話，幻妖境的族人齊齊轉頭看向了朱玉潤，待意識到楚鳴巍懷中那個滴答著口水睡得昏天暗地的幼童竟是朱玉潤後，幻妖境的眾人除了白彌俱都變了臉色。
　　楚鳴巍也心知朱玉潤進階委實過快，然而無論他如何檢查，朱玉潤的身體都毫無異樣，也只能將其當作傻人有傻福。眼見幻妖境族人俱是一臉不可置信，楚鳴巍肯定的點了點頭，算是回到了朱喜兒的疑問。
　　隨著楚鳴巍的確認，殿內卻是傳出了一陣驚呼聲。白彌皺了皺眉，輕咳一聲，眾人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蕭翎玉視線在白彌身上打了個轉，看白彌神情毫無驚訝的樣子，想來妖皇將朱玉潤已能幻形的事告知了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翎玉總覺得白彌的情緒似乎哪里有點不對勁。
　　很快白彌的表現讓蕭翎玉更加的覺出不對勁了。雖然同白彌只打過一次交道，但蕭翎玉印象中白彌說話卻是頗有技巧，並不會直來直往。然這一次白彌卻是沒有說什麼多餘的寒暄，而是直接開口，“雲霆去世了。”
　　這句話顯然是對著雲天宗的幾人講的，白彌心中清楚，一旦楚鳴巍回到雲天宗，必會將幻妖境內的事情稟告給宗門，因此也並未解釋雲霆是誰。看著雲天宗幾人吃驚的表情，想來大家都是知道的。
　　蕭翎玉幾乎是震驚的看著白彌，儘管他事先知道雲霆的身體並不好，可上次見面蕭翎玉並未看出雲霆已到了油燈枯盡之時，這個消息著實太過突然了。蕭翎玉霎那就想明白了白彌的不對勁，從幻妖境一行就能看出白彌同雲霆關係甚好，想必雲霆去世對白彌打擊太大了。
　　白彌沒有停頓太久而是接著開口，“雲霆身上有上古異獸白澤的血脈，楚道友同蕭道友離開幻妖境的那天，雲霆以自身作為血祭蔔了一卦。”
　　眼見眾人的注意俱都被吸引，白彌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緩緩的開口，“卦象顯示下界本該於不久重歸混沌，彼時天道重塑，鴻蒙重開，萬物將從頭演化。但是十六年前天機被蒙蔽，卻是有了一個變數，而此變數更是為著下界帶來了一線生機。”
　　“什麼？”
　　“什麼變數？”
　　“生機在哪里？”
　　“妖皇怎的沒有講過此事？”
　　白彌的這番話顯然在殿內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而幻妖境顯見除了白彌，其餘幾人先前也並不知道此事，一時殿內響起了亂七八糟的詢問聲。
　　蕭翎玉沒有說話，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驚訝狀。從白彌提到十六年前天機被蒙蔽，出現變數開始，蕭翎玉直覺所謂的變數同自己有關。自己正是在十六年前偕同老鬼頭一起逆天而行回到了幼時，莫非這就是白彌口中的蒙蔽天機？
　　努力的壓下了心頭的疑慮，蕭翎玉仔細的打量著白彌的神情，判斷著雲霆從卦象中到底看出了多少。誰料白彌突然轉頭深深的看了蕭翎玉一眼，蕭翎玉陡然一驚，不動聲色的維持了臉上驚訝的表情，自然的看了過去。很快白彌移開了視線，神色淡淡的開口，“具體變數是什麼，卦象並未顯示。只不過雲霆臨終曾經說過，此變數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更是連帶著改變了同他相關之人的命運，說不得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淩霄子皺眉，“聽道友所言，此變數竟是指人不成？”
　　白彌的視線若有似無的看了蕭翎玉一眼，點了點頭，“自是指人，變數變數，只有人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死物又如何能變。”
　　說到這裏，白彌卻是想到了雲霆臨終對自己所言之事。二十年前小豬出生之際雲霆曾為小豬蔔過一卦，彼時小豬的命運在卦象中已然註定，然上一次見面，雲霆竟是發現小豬的命運發生了變化，只不過天道混亂，雲霆卻是看不出改變是好還是壞。
　　想到雲霆當時欲言又止的神情，白彌下意識的視線掃過蕭翎玉，雲霆最後所言是在暗示著什麼嗎？



93　　生機

　　幻妖境此次一行,受到了雲天宗極為熱情的招待。不管是因著幻妖境的實力還是因著白彌帶來的消息，總之同上次劍拔弩張的氣氛相比，這一次楚鳴巍親自出面招待幻妖境的眾人，勢必要迅速的消除之前的隔閡。
　　同楚鳴巍相比,蕭翎玉就清閒了許多，沒有宗門各種事務的騷擾，更多的是待在了漪瀾峰，美名其曰照顧朱玉潤。
　　隨手把玩著手中小巧精緻的玉盒，蕭翎玉的思緒又一次飄到了白彌昨日所言的變數。許是他多心，他總覺得白彌看他的眼神似有深意，思及雲霆身上的白澤血脈,蕭翎玉凝眉，莫非雲霆看出了什麼？
　　想了想,蕭翎玉終究是心中難安，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日當正午，想來師父和大師兄不會這般快的回來。當下揮手撕開了空間縫隙，抱著在他身邊熟睡的朱玉潤，一步邁了進去。
　　老鬼頭自從上次一別之後一直留在雲天宗附近的坊市修養，因著身體長期沉睡，魂體一直沒能很好的同身體契合。青冥原本還打算同老鬼頭遊遍下界，此時卻是恨不得抓著老鬼頭立刻返回秘境，只是老鬼頭死活不肯回去，青冥無奈，只能依著他留在了下界。
　　仔細的辨認了方向，蕭翎玉招出了水月輪直奔坊市而去。說來因著虛無中沒有任何的桎梏，反而比著外界速度更快上幾分。半個時辰之後，蕭翎玉停住了法器，小心的貼上了面前的空間壁壘。同別處不同，此處空間壁壘有青冥設下的禁制，蕭翎玉心中不由嘀咕，除了他和荊斬，也沒人會用虛無來此，莫非青冥在防備荊斬？
　　蕭翎玉分神間，面前的禁制突然光華大漲，蕭翎玉本能的後退幾步，一道亮光在眼前出現。空間壁壘從中撕開，濃郁的靈氣冒了出來，老鬼頭興奮的臉湊了過來。
　　“小玉子，你終於來看我了。”老鬼頭略帶抱怨的看著蕭翎玉
　　細算起來自秘境兩人分開不過幾日，蕭翎玉看著面前這張宜喜宜嗔的臉，真心覺得還是有點不適應。
　　隨著蕭翎玉跨入了老鬼頭居住的地方，立時就發現了四周的不同，凝神感受了周圍的一切，蕭翎玉表情古怪，青冥竟是將周圍的空間都設了禁制。除了禁制此地更是遍佈聚靈陣，無怪乎，這裏的靈氣竟是比雲天宗還有濃郁。
　　神識掃了一圈沒有發現青冥的身影，蕭翎玉不由奇怪的問道，“青冥前輩不在？”
　　老鬼頭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蕭翎玉懷中的朱玉潤吸引，隨意的擺著手，“他有事外出了，你沒見周圍都被設下了禁制嗎？我覺得現在還不如在幽冥鐲中，那會好歹還能跟在你四處跑，現在天天被困在這裏，出都出不去。”
　　原來是為了困住老鬼頭嗎？蕭翎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許是老鬼頭的目光是在太過熱烈，睡得正熟的朱玉潤本能的翻了一個身，將頭紮到了蕭翎玉的懷中，撅著屁、股沖向了老鬼頭。老鬼頭嘿嘿笑著一把奪過了朱玉潤，蕭翎玉措不及防間被老鬼頭嚇了一跳。看著老鬼頭面露猥瑣笑意將朱玉潤全身上下摸了個遍，蕭翎玉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這算是本性難移嗎？
　　眼見老鬼頭越玩越上癮，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蕭翎玉不得不打斷他的行為，“老鬼頭，我找你有事。”
　　戀戀不捨的將懷中的朱玉潤放在了身邊的軟塌之上，原本一臉猥瑣表情的老鬼頭注意到蕭翎玉神色凝重，當下也認真起來，“小玉子，出什麼事了？”只是不正經慣了的老鬼頭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難道是和你親親大師兄吵架了？”
　　蕭翎玉無語的看著老鬼頭，再一次心中腹誹，青冥到底看上了他哪里！
　　無視了老鬼頭八卦的表情，蕭翎玉三言兩語將白彌所言講了出來。老鬼頭聽完卻是神色激動起來，“竟然還有活著的白澤？”
　　蕭翎玉頭疼的看著他，“老鬼頭你能不能關注重點？”
　　“什麼重點？”青冥的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
　　蕭翎玉驚訝的轉身，才發現青冥正跨出虛無，向他二人走來。
　　“什麼重點？”青冥邊走邊又問了一次。
　　蕭翎玉思及青冥知道自己和老鬼頭曾用過時光回溯的事，又想著老鬼頭的不靠譜，當即將白彌所言又講了一遍。
　　“重歸混沌？變數？生機？”同老鬼頭的不靠譜不同，青冥神色認真的聽完了蕭翎玉所言，凝神思索了起來。
　　蕭翎玉安靜的等著青冥的回復，思緒不由控制的又一次飛了出去。若說他真是雲霆口中的變數，那麼所謂的生機在哪里？重生十六年來，雖然很多事情同上一世並不相同，但若非秘境中青冥提到下界即將崩塌之事，蕭翎玉還當此時天下太平，根本不知下界所面臨的危機，更無論什麼所謂的生機了。
　　正當幾人思索間，一直沉睡的朱玉潤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撲到蕭翎玉的懷中，“小玉子，小豬的盒子呢？”
　　被打斷了思緒的蕭翎玉仔細的將朱玉潤因著睡覺而皺巴巴的衣服整理好，隨後將之前一直把玩的玉盒塞到了朱玉潤的手中。這個玉盒是雲霆托白彌帶給朱玉潤的，據說為靈犀一脈世代相傳之物，只不過因著靈犀一脈族人凋零，玉盒內到底是什麼早已不可考。更加著連妖皇都無法無法打開玉盒之上的禁制，原先的靈犀族人只是將其當成了紀念之物。雲霆臨終之前，特意將此玉盒尋出，囑託白彌務必帶給朱玉潤。
　　蕭翎玉無法猜度雲霆帶給朱玉潤這個玉盒有何深意，若說只是為著留個紀念，當初他們在幻妖境內為什麼沒有拿出？蕭翎玉總覺得雲霆特意叮囑白彌將此玉盒送來一定有什麼用意，莫非是指著朱玉潤將其打開？抱著這樣的想法，蕭翎玉帶著朱玉潤各種實驗，可惜玉盒一如既往的沒有反應，只不過朱玉潤對此玉盒十分喜歡，就連睡覺都不肯放開。
　　此時抱著玉盒，朱玉潤心滿意足的倒回了軟榻，正要眯著眼睛習慣性的打個滾，下一刻卻是猛地一激靈，炸毛般的爬了起來，警惕的望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青冥。而青冥卻是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朱玉潤手中的玉盒之上。
　　“這是什麼？”青冥示意朱玉潤手中的玉盒，看向了蕭翎玉。
　　蕭翎玉心中一動，將昨日白彌的話重複了一遍。青冥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一伸手將玉盒招了過來。可憐朱玉潤敢怒不敢言的望著青冥，一臉你是壞人的控訴。
　　老鬼頭好奇的湊了過來，隨即“咦！”了一聲。
　　青冥小心的將手撫上了玉盒，“青衣，你是否也覺得這個玉盒頗為熟悉？”
　　老鬼頭點了點頭，“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一般，到底是哪里呢？”
　　“我想起來了，這是‘奪天工’！”老鬼頭突然驚呼起來。
　　“奪天工？墨門的奪天工？”青冥瞬間恍然大悟，“難怪，這麼說來這上面的禁制竟全是偽裝，難怪無人能破的開禁制。”
　　“奪天工是什麼？”蕭翎玉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
　　老鬼頭興奮的拉著蕭翎玉解釋道，“奪天工是上古墨門的招牌物品之一，也算是儲物袋的一種，只不過同儲物袋由神識打開不同，奪天工每一個打開的方式都不相同，俱都有定做之人自己設定。除了設定的打開方式，任你法力如何高深都休想將其打開。奪天工的用料十分奇特，可以隔絕神識的窺探，內裏的物品可說是隱秘無比。在上古，奪天工基本是修士人手必備之物。”
　　蕭翎玉對老鬼頭講的這些並無多大的興趣，只記住了老鬼頭所言，奪天工的打開卻是需要定做之人設定。如今距離上古時隔數千萬年，誰知道當初靈犀一脈的先祖設定了怎麼樣的打開方式。一時原先的期待之情也慢慢淡了下來。
　　老鬼頭講了這些見著蕭翎玉毫無反應，正要抱怨，誰知青冥神色一變，突然對著朱玉潤出手，一指點在了朱玉潤的額頭，幾乎是瞬間，朱玉潤面色開始蒼白，體內的精核被青冥強行的牽引了出來。
　　“你做什麼？”老鬼頭大喝，蕭翎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青冥手中的玉盒。
　　青冥安撫的看了老鬼頭一眼，小心的將精核摁到了玉盒之上，蕭翎玉此時才注意到玉盒上面隱隱有個珠形的紋路，隨著精核貼合上去，玉盒上面光華一閃，複又慢慢的沉寂了下去。青冥眼神一亮，試探的用手去推開盒蓋。隨著盒蓋一點點的打開，饒是青冥都被吸引了全部的心神，緊緊盯著玉盒之內，一片散發著淡淡螢光的不規則碎片靜靜的躺在裏面。
　　“天機盤！”
　　青冥神色慎重的開口，確定了玉盒不會突然合住之後，立時將精核封回了朱玉潤的體內。
　　朱玉潤控訴的看著青冥，終究是什麼都不敢說，小心的蹭到了蕭翎玉的身邊。
　　蕭翎玉安撫的摸了摸朱玉潤的頭，小心的接過了玉盒，輕輕的拿出了裏面的天機盤碎片。入手溫熱，隱隱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同手握靈髓的感覺類似。然任憑他再如何打量，都看不出這個碎片的其他奇特之處。
　　慢慢恢復了精神的朱玉潤討好的拉著蕭翎玉的衣袖，“小怪物，你喜歡這個嗎？小豬也有。”
　　“什麼？你再說一遍。”朱玉潤這一聲大大的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朱玉潤不明白三人為何這般驚訝，眨眨眼，小聲的重複，“小豬也有。”
　　“在哪里？”老鬼頭搶先開口。
　　“當然在小豬肚子裏。”朱玉潤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蕭翎玉小心的抱起了朱玉潤，“你怎麼會有這個？”
　　朱玉潤莫名的看著蕭翎玉，“當然是因為味道好聞吃掉的呀，小豬之前吃掉過2片呢，都在小豬肚子裏。”
　　蕭翎玉無語的看著朱玉潤，猛地閃過一個念頭，朱玉潤的進階這般快，莫非是天機盤的功勞？
　　青冥神色莫測的看著朱玉潤，突然開口，“吐出來！”
　　朱玉潤本不想搭理這個大壞人，可感受著青冥逼迫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退到了蕭翎玉的身後，努力的朝著地下吐著口水。在三人灼灼的目光注視下，朱玉潤吐了半天終是可憐兮兮的抬頭，“吐不出來。”
　　蕭翎玉自是知道朱玉潤的毛病，正要開口同青冥說明，青冥已然伸手將朱玉潤拎了出去，又一次點在了朱玉潤的額頭。朱玉潤小臉憋得通紅，片刻後突然張口，高高的一堆寒霜草被吐了出來，最頂端，一片嬰兒手掌大小的碎片閃過了淡淡的螢光。
　　“怎麼只有一片？”青冥自語，隨即看向了朱玉潤。
　　緩過神來的朱玉潤掙脫了青冥的懷抱，連滾帶爬的撲到了蕭翎玉的懷中，“小怪物，大壞人。”
　　蕭翎玉苦笑的摸了摸朱玉潤的頭，對於青冥的暴力，他也沒有辦法。
　　“怎麼只有一片？”青冥再一次開口。
　　蕭翎玉低頭正要詢問朱玉潤，一道耀目的白光閃過，蕭翎玉本能的將閉上了雙眼，並將朱玉潤整個攬入了懷中。待得白光慢慢的散去，幾人緩緩的睜開眼，一小片比剛才略大的碎片浮漂在半空，散發著溫潤的光芒，而原先玉盒中的碎片已然消失不見。
　　青冥神色莫測的盯著空中的碎片看了許久，半響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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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02:17


94　　抉擇

　　生機！
　　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著實震驚了蕭翎玉。 愣愣的看著青冥,蕭翎玉臉上完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生機？天機盤？”蕭翎玉生怕自己所理解的同青冥不同，回過神來立刻重複了一遍。
　　青冥眼中閃過瞬間的晦暗，隨即點了點頭。
　　答案得來的太過輕易，蕭翎玉反而不敢相信,神色遲疑的打量著漂浮在空中的碎片,蕭翎玉一時竟是忘記了言語。
　　青冥沒有搭理蕭翎玉,反而是晦澀難辯的看了朱玉潤一眼,一把將其拎了起來,“吃掉。”
　　許是青冥留給朱玉潤的陰影太過強大,這一次朱玉潤順利的將天機盤的碎片吞了下去，青冥難得滿意的摸了摸朱玉潤的頭，轉身對了蕭翎玉開口，“你跟我回雲天宗，我要去見淩霄子。”
　　蕭翎玉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順從的點了點頭。
　　“我也去！”一直沒有說話的老鬼頭跳了出來。
　　青冥表情溫和柔聲開口，“你身體不好，不適合虛空行走，留在這裏，我很快回來。”
　　老鬼頭哀怨的看著青冥，不停的朝著蕭翎玉眨眼，示意蕭翎玉開口幫他講話。
　　蕭翎玉假裝不明白老鬼頭沖著自己使的眼色，無聲的後退到了禁制的邊緣。
　　片刻後，看著在虛無中完全不需要辨別方向的青冥，蕭翎玉努力的跟了上去。半個時辰後，青冥突兀的停在了那裏。
　　“你帶著靈犀豬回漪瀾峰，我去見淩霄子。”話畢，青冥竟是直接撕開了身側的空間壁壘，一步邁了出去。
　　蕭翎玉訝然的看著面前慢慢合攏的縫隙，眼神閃過一絲疑慮，有什麼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嗎？雖然心中好奇，可是蕭翎玉知道青冥既然這樣開口，自己只能是先回漪瀾峰，看來要等晚上大師兄回來再瞭解詳情了。只是，蕭翎玉頭疼的看著四周，到底哪個方向是回漪瀾峰的路？
　　蕭翎玉還在虛無中尋找著方向，青冥已然突兀的出現在了昊天殿外，神識對著昊天殿發散了過去。
　　“青冥前輩？”楚鳴巍最先反應過來，迎了出來。
　　青冥淡淡的點了點頭，“我找淩霄子。”
　　“師父正陪同幻妖境的白道友在殿內。”楚鳴巍低聲的開口。
　　青冥嗯了一聲，不甚在意，“不過是只白狐，無甚要緊。”
　　早在青冥的神識發散到殿內之時，白彌就覺心頭一跳，待聽清楚鳴巍所言，更是神色緊張起來。妖皇曾言魔族的那位大人同雲天宗有來往，自己此次前來也是希望通過雲天宗知道那位大人眼下的打算？可沒料到竟是直接和那位大人遇到了一起。白彌努力壓制了自己畏懼的情緒，同斷掉了傳承的人族不同，妖族可是知道那位大人到底有多麼的心狠手辣。
　　白彌思緒間，青冥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了殿內，冷淡的瞥了白彌一眼，青冥沒有多餘的言語，直接開口，“你們在尋找十六年前的變數？”
　　淩霄子一愣，“道友已聽說關於變數的消息了？”
　　青冥嗯了一聲，卻是突然換了一個話題，“幻妖境內想必一定有珍藏的天機盤碎片了？”
　　白彌猛地抬頭，措不及防見對上了青冥的眼神，當下難掩臉上驚愕的神情。 青冥冷笑，意味深長的看了白彌一眼，上古破滅，人魔兩族俱都煙消雲散，唯獨妖族搶到了一線生機。他不信，妖族不會借機搶奪天機盤的碎片。
　　眼見青冥臉上洞悉一切的表情，白彌苦笑，“我幻妖境確實珍藏了數枚天機盤的碎片，不過上任妖皇留下遺命，這幾枚碎片俱都被封印於妖皇殿內，不得為任何族人所用。人族的教訓我族一直銘刻在心。”
　　青冥對白彌的話不置可否，冷淡道，“此時下界危機，卻是需要用到天機盤碎片了。”
　　“什麼？”白彌驚訝的看著青冥，腦海中將青冥所說的話聯繫起來，突然靈光一閃，“莫非生機應在天機盤上？”可隨即白彌搖了搖頭，“天機盤不過是天道的具化，若沒有承載天道的世界，即使有著天機盤又有何用？”
　　青冥只是看著白彌一人自語，並不開口搭話。白彌眉頭緊皺，苦苦思索，突然間神色大變，震驚的看向了青冥，“靈犀豬？”
　　青冥意外于白彌的反應，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白彌，難得的給其一個讚賞的眼神。
　　楚鳴巍在兩人言語間談到天機盤後就一直垂著眼簾，拼命壓制著心中的渴望。直到此時白彌提到了“靈犀豬”三字，楚鳴巍才驚疑的抬起頭看向了青冥。
　　當下白彌卻是忘記了對於青冥的畏懼，失控的拒絕道，“我不同意！”
　　青冥臉上嘲諷之意一閃而過，冷冷的開口，“千萬年來幻妖境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嗎？這一次為了下界千千萬萬的生靈，卻不知為何要拒絕？更何況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千萬生靈之一。”
　　青冥所言直刺白彌內心，白彌神色難堪，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言談前言不搭後語，然殿內都是心思敏捷之人，楚鳴巍摁下了心中的疑慮，面色凝重，“前輩所言何意？”
　　青冥眼神掃了幾人一眼，淡淡的開口，“人族傳承已斷，你們不知道也屬正常。上古傳言靈犀豬體內的空間自成天地，若是一直進化下去則可成為一個完整的世界。不過上古靈犀豬因著尋寶的天賦，被其餘三族肆意奴役，卻是從無靈犀豬可到達此境地。”
　　楚鳴巍眉頭下意識蹙緊，“前輩既然也說是傳言，且之前並沒有實例，這件事說不得只是空穴來風。”
　　青冥冷笑一聲，“若是靠靈犀豬自己進化，自是不可能，可若有天機盤，這則傳言未必不會成真。”
　　淩霄子同楚鳴巍聽到這裏，聯繫前後已徹底明瞭青冥之意，單獨的下界已是死界，可若有另外一個世界同其陰陽迴圈，就如上古同下界一般，生機流動，陰陽平衡，則下界所面臨的死局就可解開，說來卻是要再造一個上古，一個全新的世界。
　　到此，殿內整個沉默了下來。青冥掃了一眼幾人的表情，輕哼一聲，“下界萬千生靈系于這一線生機，你們莫要婦人之仁，更何況我自會設法保全靈犀豬，他不一定會死，不過是自此再無空間神通而已。”
　　眼見殿內幾人還在遲疑，青冥淡淡開口，“生機在此，下界會如何就看你們的選擇了。”
　　話畢，青冥也不再多言，直接揮手從殿內撕開了空間縫隙，離開之前卻是看向楚鳴巍，“這件事先不要告知蕭翎玉。”楚鳴巍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青冥必是擔憂翎玉知情後將此事告訴了老鬼頭，想及他們二人同朱玉潤的相處，楚鳴巍苦笑了起來。
　　隨著青冥的離開，白彌緊接著站了起來，“兩位道友，此事事關重大，容我先行告退。”說完白彌沒有再看剩餘二人的表情，急急離開了昊天殿。一時殿內只剩下了楚鳴巍同淩霄子二人。
　　“鳴巍，你如何看？”長長的一聲歎息之後，淩霄子看向了自己最為器重的弟子。
　　楚鳴巍神色掙扎，垂頭不語。觀白彌的反應，他已然知道青冥所言極有可能成真，若此，整個下界的生死俱都寄予朱玉潤身上。腦海中閃過朱玉潤圍在身邊討好賣乖的樣子，楚鳴巍苦笑，他能為朱玉潤一人而罔顧整個下界的生死嗎？尤其是還有翎玉，青冥對白彌言及的那一句‘你也是萬千生靈之一’難道不也是自己的寫照嗎？不管是師父還是翎玉還是宗門的師兄弟，俱都是這萬千生靈之一，他又如何能罔顧他們的生死？
　　雖然不知道青冥在有秘境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另尋生路，但楚鳴巍心知相比秘境，若朱玉潤體內的空間真的進化為一個完整的世界，他們的生機卻是比秘境中大了許多。
　　想到這裏，楚鳴巍歎息，終究還是選擇了犧牲朱玉潤。這種情況同當年靈犀一脈的那名先祖何其相似？只不過當時那名先祖自己選擇了犧牲，而朱玉潤懵懂，卻是他們替他選擇了犧牲。只望青冥真能如他所言設法保全朱玉潤。
　　苦笑一聲，楚鳴巍慎重的看向了淩霄子，“師父，這件事還望一直能瞞著翎玉。”他能想明白之事，翎玉如何想不明白？與其到時讓翎玉面臨痛苦抉擇，不若將這件事隱瞞到底，直至最後沒有選擇的餘地，哪怕翎玉會因此而責怪自己。
　　淩霄子深深的看了楚鳴巍一眼，“你不怕萬一有一日事敗，翎玉生氣？”
　　楚鳴巍點頭，“自是怕，可翎玉同朱玉潤感情甚篤，與其讓翎玉面臨選擇的困境，不若最後直接讓翎玉知道結局。更何況若青冥前輩真能護的朱玉潤安全，想來結局也能皆大歡喜。”
　　淩霄子歎息一聲，揮揮手讓楚鳴巍退了下去。
　　楚鳴巍退了出昊天殿，凝望著漪瀾峰的方向，想起自己第一次打算帶著蕭翎玉下山時所言，惟願翎玉一世心思純淨無憂。可自那次下山之後，事故頻發，翎玉跟著自己東奔西跑，更是時時面對著下界隨時要崩塌的危險，恐怕從沒有無憂過吧。
　　楚鳴巍還在昊天殿之時，回到漪瀾峰的蕭翎玉迎來了意外的訪客。
　　“蘇師姐？”
　　蘇綰笑眯眯的看著蕭翎玉，“翎玉，幾日不見長大了許多。”
　　蕭翎玉被蘇綰這種長輩的口吻搞到無語，轉換了話題，“師姐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一點沒有聽到消息。”
　　“我也是剛到，還未去拜見淩霄子前輩。孟凡說昊天殿正接待貴客，我一時無事就來看看你。”
　　蕭翎玉訝然的看了蘇綰一眼，“玄坤宗的其他前輩沒有前來？”
　　蘇綰苦笑，“宗門的長老估計此時正在路上，我不過是先來探聽消息。你知道下界要崩塌的消息太過震撼，宗門的長老為著這個吵個不停，若不是隱修的太上長老出面，恐怕宗門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而且不止我宗，其餘各宗估計俱是如此。”
　　蕭翎玉微怔，他在宗門並沒有感受到蘇綰所說的爭吵的氛圍。也不知掌門是如何同各峰長老言說此事，反正在他看來雲天宗一片祥和，和之前並無什麼不同。哪怕是自己的師父，雖是每日忙碌，但從臉上也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妥。想來掌門在宗門的威信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只是蕭翎玉想到此時只是宗門的高層得知此消息就已爭吵煩亂不休，一旦這個消息傳遍整個下界，不知到時又會混亂成何等模樣？
　　“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蘇綰對蕭翎玉所言大為驚訝。
　　蕭翎玉一愣，“難道下界崩塌的消息要一直隱瞞下去嗎？”
　　“當然！”蘇綰極其肯定，“這個消息只會是宗門的核心高層同弟子知道，不信你過幾日看，凡是一起來到雲天宗的弟子都絕對是各宗門的核心弟子。不管是仙宗還是魔宗，都只會將此消息死死的捂住，在沒有尋到解決辦法之際，他們是決計不會將消息散出。一旦下界都知道了此消息，所引起的混亂絕對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蕭翎玉皺了皺眉，“若要是一直沒有尋到辦法呢？下界崩塌，大家就這樣毫不知情的死去？”
　　蘇綰笑了起來，反問道，“毫不知情難道不好嗎？總好過知道死期就在眼前，天天提心吊膽吧。我倒情願掌門不要告訴我這個消息，我還可以安心修煉，一心想著長生，不用如現在一般壓力重大。”
　　眼見蕭翎玉眉頭還皺在一起，蘇綰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翎玉你還年幼，這些都不需要你擔憂，自有宗門高層會解決這些問題，這一次那些避世多年的老怪都要出來了，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蕭翎玉感受著蘇綰的好意，點了點頭。思及青冥所言的生機，想來下界應該無事。只不過，蕭翎玉仍是疑慮，“這麼大的動靜難道其餘人都不會懷疑嗎？”
　　蘇綰驚訝的看著蕭翎玉，“翎玉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蘇綰神情古怪，半響小心的解釋，“這一次各宗門齊聚雲天宗，對外的名義是楚鳴巍秘境獲得大機緣，進階了嬰境大圓滿，宗門一方面要為他舉行慶祝大典，另一方面想著雙喜臨門，為你二人舉行結為道侶的儀式。”
　　這一次蕭翎玉是真正的愣在了那裏。



95　　嘆惜

　　當天夜裏,隨著附近幾大仙宗前後趕到了雲天宗，各峰知道內情的核心弟子都被調動起來忙於接待，整個雲天宗上空不時閃過幾道流光，處於雲天宗正中央的昊天峰更是燈火輝煌。
　　蕭翎玉抱著朱玉潤凝望著昊天峰的方向,這天晚上楚鳴巍和吳雲子都沒有回來。再一次的打開了手中的傳音符,熟悉的聲音傳來出來,楚鳴巍仔細的囑咐著蕭翎玉注意吃飯,早點休息,甚至特意叮囑了他不要出去亂跑。蕭翎玉按捺下心中不安的感覺,他總覺得楚鳴巍的情緒有點不對。
　　懷裏的朱玉潤強睜著眼睛，“小怪物，大師兄今天晚上不回來嗎？”
　　蕭翎玉輕輕的應了一聲。
　　“那小豬是不是可以和小怪物一起睡？”
　　蕭翎玉笑著摸了摸朱玉潤的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那小怪物我們趕緊去睡吧。”朱玉潤抱著蕭翎玉的脖子撒嬌道，“小豬已經很困了。”
　　“好！我們去睡。”蕭翎玉正要抱著朱玉潤返回居住的小院，突然猛地頓住了腳步，遠遠的一道流光從昊天峰飛了過來。
　　“大師兄！”蕭翎玉欣喜的叫了起來，卻在看到流光上的人影時楞了一下。
　　散發著瑩瑩藍光的飛劍之上，洛少寒一身青衣抱著懷中的蒼夜，板著臉努力隱忍著眉間的怒氣。
　　“洛師兄？”蕭翎玉小心的招呼了一聲。
　　洛少寒努力想要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終是沒有成功，頭疼的瞥了一眼懷中的蒼夜，“翎玉，你幫我照顧下蒼夜可好？”
　　蕭翎玉自是說好，可是看著蒼夜緊緊摟著洛少寒不肯撒手的樣子，蕭翎玉心中嘀咕，我說好不夠，要蒼夜說好才可以吧。
　　想來是蕭翎玉答應的太過痛快，蒼夜突然轉頭狠狠的瞪了蕭翎玉一眼，隨即轉過去抱著洛少寒可憐兮兮的喊了起來，“爹爹，不要拋棄蒼夜，蒼夜再也不對那個討厭的姐姐出手了。”
　　洛少寒冷著臉沒有說話，看起來卻是態度堅決。
　　蒼夜癟著嘴，委屈的看著洛少寒，兩滴大大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爹爹，你要跟那個姐姐在一起，不要蒼夜了嗎？”
　　洛少寒不為所動，蒼夜沒有再說話，只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無聲的對著洛少寒流淚。
　　蕭翎玉默默的後退一步，眼前的這一幕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
　　蒼夜和洛少寒就在蕭翎玉的眼前僵持在了那裏，眼見蒼夜的眼淚越流越多，洛少寒終是敗下陣來，胡亂的抬手擦著蒼夜臉上的淚，僵硬的哄著，“不要哭了。沒有不要你，只是讓翎玉照顧你一晚上，明早就帶你回去。”
　　“真的？”蒼夜小聲的問道
　　“真的！”
　　“不是爹爹要和那個姐姐在一起，所以不要蒼夜？”
　　洛少寒不好意思的看了蕭翎玉一眼，冷聲道，“沒有什麼姐姐。”
　　蒼夜瞬間破涕為笑，“爹爹，蒼夜最喜歡你了，你只能跟蒼夜在一起。 ”
　　洛少寒胡亂的點點頭，“好，就跟你在一起。現在你乖乖留在這裏，明早我來接你。”
　　“嗯。”這一次蒼夜乖巧的點了點頭，湊上去在洛少寒的臉上親了幾下，笑眯眯的爬下了他的懷抱，站到了蕭翎玉的身邊。
　　洛少寒頗為窘迫的看了蕭翎玉一眼，“翎玉，麻煩你了。”
　　蕭翎玉示意無事，眼看著洛少寒松了一口氣般匆匆離去，蕭翎玉低頭正對上了蒼夜惡狠狠的目光。
　　“爹爹是我的，不許你看他。”
　　蕭翎玉嘴角抽搐，無語的同蒼夜對視，半響同樣敗下陣來的蕭翎玉無奈的點頭，“放心，他是你的，我不會搶的。”
　　蒼夜認真的盯著蕭翎玉，判斷著他言語的真實性，一直因著蒼夜身上的魔氣而戰戰兢兢的朱玉潤鼓足了勇氣探出頭來，“小怪物是小豬的，你也不許盯著小怪物看。”
　　蒼夜不屑的哼了一聲，總算是收回了惡狠狠的目光。蕭翎玉給了朱玉潤一個讚賞的眼神，帶頭朝著自己住的小院走了回去。
　　因著多了蒼夜，蕭翎玉不得不收拾了朱玉潤之前住的屋子給蒼夜暫居，還好蒼夜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對住的地方並沒有什麼挑剔。很是自覺的躺在了那裏，很快就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間，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現在了房間中央，瞬間無數的蔓藤從蒼夜體內飛速的長出，撲向了房間中的黑影。
　　“蒼夜！”身影在蔓藤即將撲到自己身邊之時喊出了蒼夜的名字，蔓藤隨著這一聲蒼夜而停在了半空，張牙舞爪的擋在了蒼夜的身前。
　　蒼夜揉著眼睛坐了起來，“你是誰。”
　　黑影一步跨出，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黑影的面容清晰的顯露出來，正是隱于雲天宗養傷的荊斬。
　　“你不記得我？”荊斬失望的看著蒼夜
　　蒼夜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的神情，“你身上的氣息好熟悉，同青冥哥哥很像。”
　　荊斬表情古怪的聽著“青冥哥哥”幾字，他可還記得上古時期蒼夜的年紀是三人中的最大。
　　眼見蒼夜全無之前的記憶，整個身體更是縮成了5歲幼童，荊斬歎息一聲，上前一步，伸手試探的摸向了蒼夜。
　　蒼夜本能的想要躲開，卻在看到荊斬表情的時候停下了閃避的動作，任由蒼夜小心的摸了上來。
　　“蒼夜！”荊斬再一次歎息一聲，他是該慶倖蒼夜沒有死，他們還有再見的一面，還是該感歎上古的戰神竟是變成了這般幼小的孩童，還對一個人類糾纏不放。
　　蒼夜並不知道荊斬心中所思所想，他只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十分的熟悉，讓他感覺很是親切。乖乖的仰著頭任由荊斬摸著自己，蒼夜看著荊斬眼中的懷念，心中莫名的難過起來。
　　室內的氣氛一時沉寂起來，荊斬眼中突然閃過一絲亮光，彈指間，一道黑氣撲向了房間的一個角落。
　　飛到半空的黑氣仿佛遇到了什麼阻礙，直直的停了下來，原本空無一人的角落慢慢的閃現了另外一道身影。
　　“青冥哥哥！”蒼夜高興的喊了起來。
　　荊斬臉色陰沉，收回了摸在蒼夜頭上的手，冷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青冥。
　　“你來這裏做什麼？”
　　青冥無視了荊斬的冷淡，“找你。”
　　“找我？”荊斬挑眉，“我記得上一次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都說清楚了，我不覺得你還有什麼事需要找我？”
　　青冥苦笑一聲，“多年兄弟，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
　　荊斬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冷淡，卻是再沒有開口說話。
　　青冥知道自己和荊斬目前也只能這樣，當下對著荊斬隨意的坐了下來，將白日在昊天殿所言又講了一遍。
　　荊斬本來不甚在意，聽到朱玉潤的名字後心中一動，待聽完青冥全部言語，不由開口冷笑，“青冥你為著人族真真是鞠躬盡瘁。楚青衣真是好大的魅力，先是秘境又是生機，青冥你對人族的生死未免也太過掛心了。”
　　青冥對荊斬的嘲諷並不放在心上，開口解釋道，“人族的生死我並不關心，只不過下界的形勢更加的惡劣了，連帶的虛無也開始不穩定。照此情況下去，一旦下界真的崩坍，世界會重回混沌，彼時楚天秘境只能在虛無中漂流，等待下一次的鴻蒙開啟。你知道的，我們有著魔族聖物，魂體不滅不散，最壞不過是陷入沉睡而已，但是青衣的身體卻不一定能支撐的下去，保險起見卻是要尋找一條更為妥善之法。”
　　荊斬似笑非笑的看了青冥一眼，“這些又關我何事？你也說過我們有著聖物，魂體不滅不散，下界是生是死與我全無關係。你總不會是打算讓我同你一起尋找什麼天機盤吧？”
　　青冥歎息一聲，“你真猜不出我尋你何事？”
　　眼見荊斬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青冥無奈直接開口，“我要借造化珠一用。”
　　荊斬冷笑，“造化珠是我魔族聖物，你若是想拿去討好楚青衣，還是死了心吧。”
　　青冥皺皺眉，“造化珠不是給青衣使用，是給靈犀豬。”
　　“朱玉潤？”荊斬頗感意外。
　　青冥對於荊斬能叫出那頭靈犀豬的名字更是意外，臉上詫異的表情甚至都不加掩飾，“你認識那頭靈犀豬？”
　　荊斬冷哼，“我在這裏養傷，自是見過。”
　　青冥了然的點了點頭，“靈犀豬剝離空間九死一生，我既是答應楚鳴巍要保住靈犀豬的性命自是會做到，借造化珠不過是增加靈犀豬活下來的幾率而已。”
　　荊斬面露嘲笑，“我聽說楚青衣同朱玉潤關係甚好，你不過是擔心楚青衣跟你翻臉而已，不需要將你描述的這般重誠信諾。”
　　青冥再一次苦笑，“隨你怎麼想，我只問一句，造化珠能否借我一用？”
　　荊斬懶洋洋的站了起來，“造化珠不在我的手上。”
　　“什麼？”
　　“造化珠在我的殘魂身上，你若是需要，盡可去尋他。”
　　青冥沉下臉，“造化珠是魔族聖物，你怎能如何疏忽？”
　　荊斬惡意的看了青冥一眼，“你一心向著人族，我又被困于雲天宗禁地，難得他想要復興魔族，我為何不成全與他？”
　　眼見青冥臉上的表情變得惱怒，荊斬突然笑了起來，“元夕國已被他所控制，照此發展下去說不得我魔族真要在他手上復興。”
　　青冥深深的看了荊斬一眼，轉頭就要離開，一直安靜的待在一旁的蒼夜突然開口，“下界崩塌，爹爹也會有事嗎？”
　　青冥安撫的看向了蒼夜，“不會有事的。”
　　蒼夜稚嫩的小臉板了起來，盯著青冥看了半天，認真的開口，“蒼夜會護住爹爹安全的。”
　　青冥輕笑的點了點頭，荊斬沉著臉狠狠的想著，從此以後他討厭的人族裏面除了楚青衣又多了一個人。
　　這一次和青冥的談話也算的上是不歡而散，荊斬看著青冥匆匆離去的身影，想著遠在元夕國的冷秦，臉上浮出饒有趣味的笑意。
　　說起來他有點想念自己的殘魂了，看來需要找個時間去看看，晚一點恐怕就要被青冥所滅殺了吧。
　　收回了發散的思緒，荊斬摸了摸蒼夜柔軟的頭髮，一步跨出就要離去，卻在門口看到了光著屁、股的朱玉潤。
　　睡得迷迷糊糊的朱玉潤忘記了自己正在蕭翎玉的房間，習慣性的半夜爬起來朝著相反的房間走去。模模糊糊的看著前方高大的身影，朱玉潤閉著眼睛神遊了過去，“小怪物，小豬要尿尿。”
　　荊斬沉默的看著拉著自己的衣擺喊著要尿尿的朱玉潤沒有動作。
　　朱玉潤鬆開了手，下意識的抱著了荊斬的腿幾下爬到了荊斬的懷中，“小怪物，太討厭了，小豬要尿尿。”
　　荊斬無奈，伸出手抱著朱玉潤走到了院內，看著朱玉潤靈活的爬下了自己的懷抱，自覺地走到了牆角，饒是荊斬也不由滿頭黑線。
　　完事後的朱玉潤又一次神游到了荊斬的身邊，“小怪物，小豬要洗手。”
　　本來打斷離開的荊斬停住了腳步，看著閉著眼睛的朱玉潤，荊斬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盯著面前伸出的白胖爪子，一個初級的凝水術打了上去，片刻後荊斬表情古怪的低下了頭，朱玉潤習慣性的撩起荊斬的衣擺擦著手上滴落的水珠。
　　荊斬嘴角不由抽搐。
　　一夜很快過去，醒來的蕭翎玉驚訝的發現朱玉潤竟是不在身邊，神識飛快的發散了出去，蕭翎玉無語的看著眼前的畫面。
　　渾身光溜溜的朱玉潤抱著院中的石凳睡得正香，滴答的口水淹沒了整個石凳，口中喃喃自語，“好吃，真好吃！”
　　蕭翎玉小心的將朱玉潤抱了起來，好笑的返回了房間。
　　在他的身後，荊斬悄無聲息的隱入了縫隙，縫隙合攏的瞬間，荊斬的目光最後一次落到了滴著口水的朱玉潤身上。
　　“靈犀豬的命運！”一聲歎息消散在了虛無。



96　　隱瞞

　　洛少寒如約在清晨趕了過來,沒做絲毫的停留，一把拎起尚未清醒的蒼夜急匆匆的離去。
　　蕭翎玉奇怪的看著洛少寒頗有點逃難意味的背影，轉向了同洛少寒一同回來的楚鳴巍，“洛師兄怎麼了？”
　　楚鳴巍一臉同情，“昨晚蒼夜打傷了一名水月門的弟子,今早水月門的其餘幾名弟子一直纏著少寒討要說法,少寒不得已只能到處躲避。”
　　“掌門沒有管？”蕭翎玉意外道
　　楚鳴巍苦笑,“出手的是稚齡的蒼夜,掌門如何管？哪怕是水月門也都不好意思為難蒼夜,只能逼迫少寒。”
　　蕭翎玉思及昨夜洛少寒生氣的樣子,還有同蒼夜的對話，恍然大悟，心中一時對那名被打傷的弟子報以萬分的同情。蒼夜來到雲天宗不過短短數日,雲天宗的弟子在蒼夜的暴行之下已經都時刻記得和洛少寒保持距離，那名弟子無意犯了忌諱，著實令人同情。不過轉念想到洛少寒今早的狼狽摸樣，蕭翎玉又覺得比起來說不定是洛少寒更倒楣一點。要知道水月門可是一門都為女修，在修真界有著獨特的地位，想到洛少寒得罪了水月門，日日被女修追著跑就真心蘀他苦逼不已。
　　楚鳴巍一日一夜沒見蕭翎玉，早已思念萬分，眼見蕭翎玉心思放在洛少寒身上，心中發酸，一把將其攬入懷中。滿足的感受著懷中熟悉的身體，楚鳴巍正要習慣性的在蕭翎玉的額頭落下一吻，誰料卻聽到懷中的人輕輕問了一句，“大師兄，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楚鳴巍身體一僵，第一反應有關朱玉潤的事洩露了出來，可懷中的人情緒並沒有太過的激動，只是狀若隨意的開口問了這麼一句。楚鳴巍按捺下心中的震驚，緊緊了手臂，“翎玉怎麼會這麼問？”
　　若說蕭翎玉原本只是想到了蘇綰所言的道侶儀式而隨口這麼一問，可是剛剛楚鳴巍瞬間的僵硬蕭翎玉立刻就有了察覺，果然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嗎？
　　蕭翎玉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感覺，停頓了瞬間，緩緩的開口，“沒事，只不過師兄和師父日日忙碌，只剩我一人，我也想要為宗門出一份力。”
　　楚鳴巍聽了蕭翎玉的話，提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了，愛憐的摸了摸蕭翎玉的頭，“翎玉，你尚年幼，師兄不希望你承載過重。一般弟子在你這個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師兄只希望你記著不管發生什麼，一切都有師兄，翎玉你乖乖待在漪瀾峰可好？”
　　楚鳴巍之所以不願蕭翎玉離開漪瀾峰，一方面是因著想要隱瞞朱玉潤的事，另一方面卻是隨著修真界仙魔兩派彙聚雲天宗，加上各地隱居避世的嬰境大能也紛紛趕了過來，這種情形之下，宗內魚龍混雜，蕭翎玉修為不及丹境，楚鳴巍無法日日跟在他的身邊，著實擔心蕭翎玉出個什麼意外，只能將其留在漪瀾峰。要知道嬰境大能俱都脾氣古怪，嗜好奇特，楚鳴巍實不願蕭翎玉同他們相見。
　　楚鳴巍的這些想法在腦海轉了一圈，懷中的蕭翎玉已輕輕的應了下來。楚鳴巍剛含笑在蕭翎玉額頭落下一吻，屋外朱玉潤“小怪物，小怪物”的聲音已傳了過來。伴隨著朱玉潤遠遠的呼喊聲，只聽得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楚鳴巍尚未來得及放開懷中的蕭翎玉，朱玉潤已經一頭沖了進來。
　　“小怪物！小怪物！”
　　蕭翎玉掙脫開楚鳴巍的懷抱，看著滿臉驚慌的朱玉潤，“怎麼了？”
　　朱玉潤慌慌張張的拉著蕭翎玉去摸他的肚子，“小怪物，小豬肚子不舒服。”
　　蕭翎玉伸手摸在了朱玉潤的肚子上，神識到過幾遍，並沒有什麼異常。
　　“怎麼不舒服？”
　　朱玉潤可憐兮兮的看著蕭翎玉，“熱，肚子裏好熱，小怪物，小豬好難受。”
　　蕭翎玉擔憂間，楚鳴巍伸手將朱玉潤接了過去，小心的將手放在了朱玉潤的肚子上，靈氣順著手掌延伸而去。
　　看著朱玉潤挺著肚子喊難受，蕭翎玉眉頭皺了起來，“莫非是因為天機盤的緣故？”
　　楚鳴巍動作一滯，安撫的開口，“說不得因著天機盤朱玉潤正在進階？”
　　“進階？”蕭翎玉這下眉頭徹底的皺了起來，“朱玉潤的進階本來就不尋常，若是因著天機盤再急功近利的話，對朱玉潤以後未必是好事。”
　　蕭翎玉雖然希望朱玉潤能順利進階，但是並不希望他頻繁的借助外力，妖族修煉同人族一般，沒有扎實的基礎，單靠著外界的助力，對以後的修煉絲毫無益。尤其朱玉潤借助的還是天機盤，上古人族修士的前車之鑒還在那裏。蕭翎玉眼神暗了下來，學著青冥伸手點在了朱玉潤的額頭，嚇唬他，“吐出來！”
　　朱玉潤一臉茫然，“吐什麼？”
　　蕭翎玉無語，“天機盤！就是那幾枚碎片？”
　　朱玉潤苦著臉，努力的朝外吐著口水，一口又一口，卻絲毫不見蕭翎玉口中的碎片。
　　饒是楚鳴巍剛剛被天機盤幾字引得氣息不穩，看到朱玉潤這個樣子也不由好笑起來。
　　蕭翎玉無奈，同楚鳴巍對視一眼，正要放棄無用的行為，一枚成人手掌大小的碎片隨著朱玉潤的口水吐了出來。、
　　蕭翎玉下意識的一愣，隨即正要伸手將其招了過來，誰料楚鳴巍突然氣勢大盛，淩厲的威壓陡然冒了出來。毫無防備的蕭翎玉幾乎是瞬間被震退幾步，喉口一甜，血腥氣漫了上來。
　　楚鳴巍立時收斂了身上的威壓，身形一閃已然抱住了蕭翎玉，語氣焦灼，“翎玉！”
　　蕭翎玉努力壓下了體內翻滾的血氣，幾個調息間氣息平穩了下來，安撫的沖著楚鳴巍搖了搖頭，蕭翎玉示意自己無事。
　　楚鳴巍滿臉後怕的表情，他不敢想像若是剛剛他真的傷了蕭翎玉，他會如何？他本以為自己能克制住體內器靈對天機盤的渴望，誰料還是高估了自己。
　　楚鳴巍小心的將靈氣送入蕭翎玉的體內，幫他一遍遍梳理著體內的經脈，直至神識掃過再無異常，楚鳴巍終是放下心來。緊緊的抱著懷中的蕭翎玉，楚鳴巍怎麼都不肯鬆開手。
　　蕭翎玉感受著體內充沛的靈氣，想要掙脫開楚鳴巍的雙臂，誰知隨著他的動作，楚鳴巍反而更加的用力起來。蕭翎玉反手抱住了楚鳴巍，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師兄，我沒有事。”
　　半響，楚鳴巍終是鬆開了手，只是仍是一臉心有餘悸的看著蕭翎玉，蕭翎玉安撫的沖他笑笑，轉頭看向了朱玉潤。
　　同他不同，朱玉潤卻是毫髮無傷，不過許是被楚鳴巍的氣勢嚇到，此刻的朱玉潤乖巧的站在那裏，再也不嚷嚷著肚子難受。
　　蕭翎玉同他招了招手，“朱玉潤，還難受嗎？”
　　朱玉潤偷偷瞥了楚鳴巍一眼，搖了搖頭，“不難受，小怪物你是不是難受？小豬給你揉揉肚子吧？”話畢小心的伸出手來按到蕭翎玉的身上，胡亂的移動起來。
　　楚鳴巍此時只想跟蕭翎玉單獨待在一起，當下拎起了朱玉潤將其扔到了自己的房間，至於地下的天機盤碎片也完無心思理會。
　　蕭翎玉眼神掃過了天機盤的碎片，眼含疑慮的看向了楚鳴巍，現在他思及剛剛的經過，能引得楚鳴巍的威壓毫無預兆的發散出來，除了天機盤再無他物。
　　楚鳴巍一直不錯眼的看著蕭翎玉，蕭翎玉眼中的疑慮怎會注意不到，當即將其抱到床上，仔細的解釋起來，“翎玉，你可還記得九霄雷霆劍陣的上一位主人？”
　　“華武？”蕭翎玉應道
　　楚鳴巍點了點頭，“華武本是老鬼頭的師兄，雖然體內有少見的雷靈根，然卻是雙靈根，天賦並不突出。後來靠著天機盤，他的修為極快的突破了真神，九霄雷霆劍陣就是他突破真神後宗門賜予的法寶。隨著九霄雷霆劍陣被華武煉化，同他體內的天機盤氣息交錯在一起，天長日久，劍陣竟是靠著天機盤產生了器靈。後面華武隕落，體內的天機盤碎片不知所蹤，器靈的修為停滯不前。剛剛師兄就是受了器靈的干擾，差點壓制不住對天機盤的渴望。”
　　“師兄只是剛剛被器靈反噬？還是一直都是如此？”
　　楚鳴巍望著蕭翎玉透徹的眼神，苦笑，“一直都如此。”
　　自楚鳴巍收服劍陣起來，一直都表現的若無其事，蕭翎玉從不知道楚鳴巍竟還要暗暗壓制著器靈對天機盤的渴望。可是他為什麼不和自己說？蕭翎玉的眼神透出了這個疑問。
　　楚鳴巍心中再次苦笑，他本是自信自己一定能壓制住器靈，又不欲蕭翎玉擔心，可望著蕭翎玉不贊同的眼神，楚鳴巍終是低頭表態，“翎玉師兄錯了，師兄以後再也不瞞你了。”
　　蕭翎玉認真的看著楚鳴巍，“真的？”
　　楚鳴巍心中一滯，想到了朱玉潤，咬了咬牙，點頭道，“真的！”
　　蕭翎玉放下心來，心中認定楚鳴巍從昨日到今日的不對勁俱是因著受了九霄雷霆劍陣的影響之故。只是轉念想到了道侶儀式之事，當即拉長音，“真的？”
　　楚鳴巍心思轉念間擺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蕭翎玉神情微靦，不好意思的開口，“蘇綰說這一次掌門是打著為我們舉辦道侶儀式的旗號，聚齊整個修真界的，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楚鳴巍望著蕭翎玉緋紅的臉頰微微笑了起來，“原來翎玉心中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蕭翎玉惱怒的瞪了楚鳴巍一眼，楚鳴巍趕緊解釋道，“這件事師兄一開始也不知道，是我們從幻妖境回來師父才告訴我這件事，只不過，下界情勢危急，這終究只是個欺瞞眾人的說法而已，並不會真的舉辦什麼道侶儀式，師兄不忍翎玉失望，所以一直沒有跟你講。”
　　眼見蕭翎玉臉色又板了起來，楚鳴巍哄道，“是師兄自己太過失望，不忍心跟你講。”蕭翎玉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日楚鳴巍難得的在漪瀾峰待了半日，下午又返回了昊天峰。很快蕭翎玉收到消息，隨著昨夜仙宗的到來，今日魔宗也開始陸陸續續的趕來過來。而讓眾人意外的是，最先趕到雲天宗的魔宗竟是不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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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02:18


97　　事發

　　站在漪瀾峰前,小黑努力壓制了心中激蕩的心情，臉上儘量掛著淡然的神色。 這裏是蕭老大生活的地方，自十年前分開，蕭老大就一直生活在這裏。小黑從未想過有生之年他竟是可以說光明正大的踏足元天宗,進而來到這裏。眼見傳音符慢悠悠的投入禁制,小黑簡直恨不得自己化身傳音符一同飛了進去。
　　旁邊負責帶路的昊天峰弟子偷偷打量著小黑臉上難以掩飾的激動,心中暗暗嘀咕,沒聽說過小師弟和魔宗不老堂有什麼來往啊,為何這名魔宗弟子竟是這般興奮的神色。思及剛剛大師兄聽到這名弟子要來漪瀾峰時那瞬間沉下的表情,還有旁邊那個大魔頭英九華身上冒出的淩厲氣勢，該弟子心中燃起了熊熊八卦的火焰。
　　一行兩人心思各異的等在漪瀾峰之外，片刻後，一臉意外的蕭翎玉出現在了眼前。
　　“蕭老大！”
　　“小黑！”
　　蕭翎玉雖想過以英九華的地位，小黑這次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會趕來元天宗，但決計沒想到自秘境後兩人會這麼快的重逢。頗為意外的將小黑迎了進去，帶路的弟子趁機上前告辭離去，昊天峰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回去做。不過離去之前看著蕭翎玉同魔宗弟子熟稔的神色，該弟子心中對二人的關係猶如小貓抓心一般越發的好奇起來。
　　來到蕭翎玉居住的小院，小黑笑眯眯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頗有一種心願得償的意味。兩人簡單的交流了一下各種分別後的經歷，小黑驚訝于蕭翎玉竟是去了一趟幻妖境，蕭翎玉對小黑所言的魔宗變故更是驚愕非常。
　　“這麼說，你們拖了這麼久才來，並不是因著對下界崩塌的消息內部有分歧，而是宗門發生了變故？”
　　小黑點了點頭，“蕭老大你還記得秘境中我曾經提過，宗門內部隱隱暗流湧動的事嗎？這一次宗門大部分弟子趕去了秘境，留守的弟子竟是趁著宗門戰力空虛趁機奪權，等我們回到宗門好一番混亂才穩定了形勢。因著路上已收到了下界即將崩塌的消息，宗門對這些背叛的弟子來不及處理，又匆匆趕來這裏。”
　　小黑講了這裏，頓了頓接著開口，“我聽師父說這些背叛的弟子中隱隱有上古魔族的身影，其實他們也不算背叛，而是打著尋根問祖的旗號，希望宗門能歸順修真國元夕國。”
　　蕭翎玉這下是完全搞不明白了，眼見蕭翎玉臉上的疑惑，小黑才反應過來，蕭翎玉並不知道元夕國的內情。當下將元夕國的情況講了一遍，據說元夕國內有上古魔族出現，並帶著魔族的聖物，號稱要復興魔族，稱霸修真界。因著修真界的魔宗或多或少都有著上古魔族的傳承，所以在長期處於仙宗打壓之下，有不少魔宗弟子或出於對強大力量的渴求，或出於對當前處境的不滿，竟是紛紛投靠了元夕國。這一次變故之後，宗門才發現門內早已被元夕國潛伏了不少弟子，若沒有這批潛伏之人的存在，其餘弟子也不會那般被容易鼓動。這一次不僅是不老堂，包括煉幽宗、鬼靈門等幾大魔宗俱都受此影響，更有甚者不少小的宗門更是全宗投靠到了元夕國的名下。
　　蕭翎玉聽完，第一想到的是當年在禁地逃脫的冷秦同冷寒遠，再來就是對他們的行為無語。若是他們知道了下界隨時可能崩塌，不管是魔族還是人族都將隨著下界一同煙消雲散，也不知他們還是否還有心思搞這些復興什麼魔族了？
　　想到這裏，蕭翎玉不由又想到了上一世，也不知上一世最後的境況如何？想必不管冷寒遠上一世成功與否，隨著下界崩塌，一切也都煙消雲散了吧。
　　蕭翎玉同小黑閒談間，昊天殿內仙魔兩派千萬年來第一次坐在了一起。只不過同蕭翎玉與小黑的相談甚歡不同，整個昊天殿此時悄無聲息一片靜謐。
　　淩霄子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同下首的楚鳴巍對視一眼，耐心的等待著眾人反應過來。淩霄子心知自己剛剛講述的一切太過讓人震驚，不過片刻，先是確認了下界即將崩塌的消息屬實，又揭開了上古破滅的內情，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更是拋出了幻妖境卜卦得來的生機一說，表明了下界唯一的生機系於天機盤的復原和靈犀豬的進化之上。
　　而此時一切的焦點都集中於天機盤碎片的收集！
　　說來淩霄子原先得到下界崩塌的消息第一時間聯繫各宗卻是為的群聚群力解決危機。誰料仙魔兩宗尚未齊聚雲天宗，幻妖境已帶來了雲霆的卦象，青冥更是言之確鑿的表示生機系與靈犀豬的身上。到此，仙魔兩宗是否齊聚雲天宗其實已無必要，只不過思及天機盤的消息，淩霄子卻是覺得還借助各宗門之力。
　　上古大破滅，人魔兩族俱是遭受重創，只有極少的兩族倖存之人流落下界苟延殘喘。認真追論起來，修真界不論仙魔，其實俱都傳承自上古。儘管修真界對外找不到任何關於上古的記載，但對於各宗門而言，總會有一些關於上古的秘辛傳承了下來。時隔千萬年，天機盤碎片早已在歷史的洪流中不知所蹤，要想尋到天機盤碎片，只能從各宗門的傳承中來尋到一些蛛絲馬跡了。淩霄子垂下眼，說不得此時在座之人手中或許就握著天機盤的碎片。
　　淩霄子所想其實不差，上古緣何滅絕，倖存的人俱都不會忘，正如妖族搶到一線生機之時還要想法爭奪幾枚天機盤碎片，其餘流落下界的上古遺族又怎麼任由天機盤碎片隨著上古而滅絕？
　　只不過隨著上古倖存眾人的一個個逝去，隨著時光流逝，傳承幾經斷絕，他們千辛萬苦得來的天機盤碎片，在他們後人的眼中多數已經不認的那是什麼。只不過因著其傳自上古的緣由，或被束之高閣，或日日帶著身邊把玩試圖尋出其中的秘密。此時聽得淩霄子言語，眾人恍然大悟間卻是心中努力的回想著宗門到底有沒有類似的東西？或者自己要不要交出所謂的天機盤碎片？
　　淩霄子沒有催促而是頗有耐心的等待著，誰料正當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天機盤碎片之上時，鬼靈門的某位嬰境長老卻是提出要見一見傳說中的靈犀豬。
　　楚鳴巍面露不虞，正要開口，白彌已對著鬼靈門的門主冷笑起來，“怎麼，我妖族族人就是這般沒有地位，由著你們想見就見？”
　　鬼靈門門主是一名外貌約60餘歲，極其乾癟瘦小的一位老人，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事關下界安危，我們也只是關心此消息的真假而已。”
　　白彌冷言，“愛信不信，只不過想見靈犀豬卻是要爭得我族妖皇的同意而已。”
　　此言一出，原本想要借機鼓動見著靈犀豬一面的幾人俱都偃旗息鼓起來。幻妖境雖是很少在下界走動，但妖皇的實力在一眾嬰境修士中卻是深不可測，大家自然不會去尋妖皇。
　　楚鳴巍所有所思的看向了白彌，白彌不動聲色的回望了一眼，眼神交錯，兩人俱是心知肚明。
　　英九華淡然的看著白彌同楚鳴巍之間的眉眼官司，他曾經聽小黑講過，蕭翎玉身邊有一個來歷奇特的小白豬，此時看著兩人隱晦的目光交流，心底的那個猜測終是得到了確認。不過，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只要確保下界不要崩塌，他和小黑能長久在一起就好，其他的只要不是妨礙到他的利益，他才不會在意。
　　關於靈犀豬的這一個小小波瀾很快過去，大家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來到了天機盤的碎片之上。
　　那一天昊天殿中最後眾人到底如何達成了協議，蕭翎玉並不清楚。只不過在接下了的幾日，看著斷斷續續送到手邊的天機盤碎片，蕭翎玉的臉上卻並無多少喜色。
　　沉默的看著飄在空中已復原大半的天機盤，蕭翎玉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越發的明顯。
　　“小怪物，你已經看了很久了，小豬什麼時候能吃？”
　　蕭翎玉瞥向了留著口水的朱玉潤，深感無力。隨著天機盤碎片拼回的越多，朱玉潤越發經常的叫喚著肚子發熱不舒服，可即使如此，每一次見到天機盤，它還是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
　　許是蕭翎玉沉默的太久，朱玉潤已經等待不及，趁著蕭翎玉沒有注意，竟是一把抓住了天機盤塞到了嘴裏。滿足的拍了拍肚子，朱玉潤討好的沖著蕭翎玉笑笑，不能怪小豬，實在是這個東西的味道越來越好聞，小豬根本控制不住嘛！
　　正在蕭翎玉同朱玉潤大眼瞪小眼之際，漪瀾峰的禁制之外突然傳來了一道清微的波瀾。
　　蕭翎玉一怔，顧不得再去管朱玉潤，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了禁制前。
　　如水般的禁制慢慢的打開，蕭翎玉望著站在禁制之前的身影，驚訝的愣在了那裏。
　　妖皇！
　　妖皇神情複雜的看著蕭翎玉，“小友，不請我進去坐坐？”
　　蕭翎玉掩下了心中的詫異，領著妖皇走了進去。
　　蕭翎玉心中猜測著妖皇的來意，兩人一路竟是安靜無語。直到遠遠看到了朱玉潤的身影，妖皇突然停住了腳步。
　　蕭翎玉疑惑的看向了妖皇，妖皇沒有看他，而是一直注視著前方的朱玉潤，良久妖皇突然一揮手，4個玉盒整齊的出現在了蕭翎玉的面前。
　　“這是幻妖境所珍藏的4枚天機盤碎片，小友你帶給小豬好了，我就不過去了。”
　　蕭翎玉只覺妖皇今日的行為十分奇怪，仔細的收好了玉盒，蕭翎玉試探的開口，“前輩不想見見朱玉潤嗎？”
　　妖皇緩緩的搖了搖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遠方的朱玉潤，良久終於收回了視線，“小友，我就要死了！”
　　“什麼？”蕭翎玉一臉的震驚。
　　妖皇的臉上意外的平靜，只是眼中隱隱露出了一絲自嘲，“我雖是上古玄龜一族，本身就壽命悠長，可再怎麼悠長，從上古到現在也有點太長了吧，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的奇怪？”
　　蕭翎玉心中隱隱有什麼閃過，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妖皇沒有看蕭翎玉，而是再一次的看向了朱玉潤，“白彌是不是說過，幻妖境的天機盤碎片一直被封印於妖皇殿內，不得為任何族人所用？”
　　蕭翎玉沉默不語，白彌有沒有講過這句話他並不知道。妖皇卻以為他的沉默是因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苦笑一聲，“前任妖皇確實定下了這個規則，只是族人不知道的是，他在封印天機盤的時候留下了一枚，而這一枚被他封印在了自己的體內，臨終的時候又傳給了我。”
　　妖皇講到了這裏，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他是妖族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若不是他，妖族又怎能逃過上古大破滅，爭得了那一線生機！如果他能活的長久一點，也許靈犀一脈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蕭翎玉聽到這裏不由開口，“不是有天機盤嗎？”
　　妖皇苦笑起來，“天機盤雖是神秘莫測，可對於將死之人也無濟於事。他在上古已然遭受重創，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庇護著妖族來到了下界。若非族人當時惶恐不安，整個妖族人心渙散，他又何必封印天機盤在體內，強撐了上百年。臨終前，他將天機盤留給我，只希望我能活得長久一點庇護族人安全，可惜我終究是要讓他失望了，靈犀一脈斷絕在了我的手上。”
　　說到這裏妖皇再也說不下去了，蕭翎玉也不知該說什麼，兩人再一次的靜默了下來。
　　半響，妖皇深深的歎息一聲，“我以為小豬終是擺脫了靈犀一脈的命運，豈料不過是殊途同歸而已。小友，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護的小豬安全，這是我族欠靈犀一脈的。”
　　妖皇后面說的什麼，蕭翎玉已經反應不過來了，他腦海中反反復複閃現著“殊途同歸”這幾個字。長久以來的不安終於找到了方向，蕭翎玉聯繫前後，大師兄最近的反常全部有了解釋。他為什麼會希望自己留在漪瀾峰不要出去？他為什麼會突然對朱玉潤縱容了許多？
　　蕭翎玉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難看的厲害。妖皇突然停了下來，“你不知道？”
　　蕭翎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饒是妖皇也難得的手足無措起來，他以為蕭翎玉知道，沒想到蕭翎玉竟是被楚鳴巍瞞在了鼓裏。楚鳴巍為什麼這樣做，妖皇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原因。想到自己搞出的烏龍事件，妖皇想要開口解釋幾句，蕭翎玉打斷了他，眼神堅決。妖皇歎息一聲，告辭離去。
　　蕭翎玉望著妖皇離去的背影，打出了一張傳音符，這件事他想要楚鳴巍親自講給他聽。



98　　離家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十分的漫長。
　　蕭翎玉遠遠地望著一個人自得其樂的朱玉潤,腦海中反反復複重複出現著‘殊途同歸’幾字。
　　殊途同歸，靈犀豬的命運莫非只有如此？蕭翎玉狠狠的閉上了眼，不忍再看遠方的朱玉潤。不管最開始朱玉潤是以著怎樣的方式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十年的相處,蕭翎玉早已把他當成了僅次於師父、大師兄和老鬼頭之外最親近之人。
　　朱玉潤怕死、貪吃、欺軟怕硬可朱玉潤也全然信賴著自己，他會沖著自己討好的笑，也會沖著自己軟軟的撒嬌，會惹到自己生氣後僵硬的裝死，也會在自己受傷後吐出了最為重要的升仙果。蕭翎玉想，他怎麼能忍心讓這樣的朱玉潤走上了靈犀一族既定的命運。
　　可是他又能如何？
　　蕭翎玉不傻，大師兄為什麼瞞著自己這件事,恐怕大師兄已經想到了他如今的無能為力。
　　是的，無能為力！
　　蕭翎玉捂住了自己的臉,過往有太多的蛛絲馬跡，他沒有在意，這件事是從何時開始？而他又是從何時被蒙在鼓裏？現在想來，一切都是從那一次青冥獨自去尋掌門開始。而青冥既是主動介入了這件事，只能說明下界情勢惡化，青冥已無法確保楚天秘境能保證眾人的安全無虞，所以他才要尋找另一條生路。
　　這種情形之下，蕭翎玉不需要想也知道不管是青冥還是掌門，甚至是大師兄，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犧牲朱玉潤。而他，註定是受益的一方，他又有何理由去指責他們的選擇？
　　難道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師兄和師父放棄那一線生機而陷入危險？他做不到，更何況這件事的選擇權也根本不在大師兄的手上，大師兄唯一不該做的就是隱瞞自己，可蕭翎玉苦笑，大師兄為什麼隱瞞，他不是已經想到了嗎，所為也不過是為了他而已。
　　說道隱瞞，蕭翎玉再次苦笑，恐怕自己師父也是知道內情的，而他們都選擇了隱瞞自己。蕭翎玉知道他們的決定沒有錯，不提下界萬物，不提天道大義，只說事關身邊最親近之人的生死。蕭翎玉想，若是自己，為著師父為著大師兄恐怕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只是想到朱玉潤，蕭翎玉沉默了下來。
　　“小怪物，小豬肚子好難受。”遠遠的，正一個人玩鬧的朱玉潤抱著肚子叫嚷了起來。
　　蕭翎玉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朱玉潤的面前，“怎麼了？”
　　朱玉潤捧著肚子，“裏面好熱。”
　　蕭翎玉眼中的憐惜一閃而過，習慣性的抱起了朱玉潤，右手摸到了他的肚子上，卻在看到空蕩蕩的右手之時，腦海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蕭翎玉怔怔的立在那裏，一時忘記了還在懷中的朱玉潤，腦海中全然被那個念頭所佔據。
　　“小怪物，小怪物。”朱玉潤委屈的叫著蕭翎玉的名字，蕭翎玉回過神來，看著抱著自己脖子撒嬌的朱玉潤，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顧不得再等楚鳴巍，蕭翎玉直接伸手劃開了空間壁壘。縫隙合攏的瞬間，蕭翎玉打出了一張傳音符，隨即直奔老鬼頭而去。
　　再一次將手貼在了禁制之上，蕭翎玉不由想老鬼頭對這件事知道多少。不過大師兄既是瞞著自己，想必青冥也同樣會瞞著老鬼頭吧。
　　蕭翎玉思索間，禁制在眼前緩緩的打開，露出了老鬼頭感動的臉。
　　“小玉子，你又來看我了，還是你好！”
　　蕭翎玉瞬間無語，直接推開老鬼頭走了進去，“青冥前輩呢？”
　　“哼，誰知道他在哪里，自己天天往外跑，卻把我關在這裏。”老鬼頭憤憤不平的控訴著，隨即湊到了蕭翎玉的跟前，“小玉子，你找他幹嘛？”
　　蕭翎玉看著老鬼頭同上次一般一臉猥瑣的摸向了朱玉潤，心中歎息一聲，青冥果然也瞞住了他。當下伸手一點，懷中的朱玉潤立刻沉沉的睡去，蕭翎玉沒有絲毫隱瞞，將妖皇來尋自己的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不需要他再多說什麼，老鬼頭臉上的猥瑣已然消失不見，換上了凝重的神色，“妖皇真是這麼說的？”
　　蕭翎玉點了點頭，老鬼頭的臉色難看起來，“那個傳言？”
　　“什麼傳言？”
　　老鬼頭緊皺著眉，“上古傳言靈犀豬體內的空間自成天地，若是一直進化下去則可成為一個完整的世界。”說到這裏，老鬼頭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難怪上次你走了我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勁，即使天機盤復原，若沒有承載的主體，也無濟於事，原來他們打得是這個主意。”
　　蕭翎玉看著懷中沉睡的朱玉潤，歎了一口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言。聯繫前後，蕭翎玉終是想清楚了眾人的打算，也明白了為何宗門會將所有的天機盤碎片送于朱玉潤，不過是為著朱玉潤體內的空間儘快將進階而已。想到這裏，蕭翎玉開口道，“老鬼頭，你打算如何？”
　　“當然是……”老鬼頭只說了三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一開始的憤怒離去，理智全部歸攏回來，老鬼頭也瞬間想明白了中間的一切。這件事，他們無能為力！
　　蕭翎玉看著老鬼頭沉默下去的神情，試探的開口，“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麼辦法？”老鬼頭追問
　　蕭翎玉看了一眼老鬼頭，“你之前待過的幽冥鐲可還留著？”
　　老鬼頭愣了一下，立時反應過來，“你是想給朱玉潤換個身體？”
　　蕭翎玉點了點頭，“反正拯救下界需要的不過是他體內的空間而已，待得空間進階完整，就將朱玉潤的魂體牽出身體，另換一具如何？”
　　老鬼頭凝眉沉思，“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那還是靈犀豬嗎？”
　　蕭翎玉冷笑，“靈犀豬有什麼好，不過是處處被人惦記，做一頭普通的豬也好。”
　　“普通的豬？”老鬼頭大驚，“難道你還打算讓朱玉潤做豬？”
　　蕭翎玉訝然，“朱玉潤本來就是豬，難道你要直接給他換個人的身體？”
　　老鬼頭頓時噎住，隨即眨眨眼，“算了，不管是做豬還是做人以後再說，我們只要知道他是朱玉潤即可。”
　　至此，蕭翎玉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當下就要準備告辭離去。
　　“你就要走了？”老鬼頭不敢置信的指著蕭翎玉
　　蕭翎玉無辜的看向他，“我本來就是為著朱玉潤的事情而來，事情既然解決，當然要回雲天宗了。”
　　老鬼頭恨鐵不成鋼的鄙視著蕭翎玉，“楚鳴巍瞞了你這麼大的事，你就什麼也不說乖乖回去了？”
　　蕭翎玉挑眉，“師兄瞞我也是為著我，那你說我該如何？”
　　老鬼頭大聲道，“當然是要離家出走了！”
　　蕭翎玉無語，“我已經給師兄留言了，他知道我在你這裏。”
　　“誰說在我這裏了？你難道不想去外面逛逛嗎？我們兩個一起離家出走，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再瞞著我們。”
　　蕭翎玉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老鬼頭，突然問了一句，“你被關在這裏多久了？”
　　老鬼頭的臉色苦了下來，沒有說話。蕭翎玉同情的看了老鬼頭一眼，想了想，伸手劃開了空間壁壘，轉頭看向老鬼頭，“你要不要走？”
　　老鬼頭臉上立刻陰轉晴，給了蕭翎玉一個夠意思的眼神，迫不及待的跨進了虛無，蕭翎玉嘴角忍不住抽搐，抱著沉睡的朱玉潤跟了上去。
　　兩人前面剛走，後腳青冥帶著楚鳴巍趕了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青冥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
　　楚鳴巍焦急的打量著四周，試圖尋到小師弟留下了資訊，可任憑他神識如何掃過，都沒有發現絲毫的痕跡，楚鳴巍的神情逐漸變得黯然。儘管事前選擇了隱瞞之時他已經想過了小師弟的種種反應，但他卻從未想過小師弟會這般不發一言的離開。楚鳴巍的心緊緊的揪在一起，翎玉是真的生氣了嗎？他又是去了哪里？
　　青冥同楚鳴巍擔憂的又有一點不一樣，看四周禁制的完整程度，想必老鬼頭是跟著蕭翎玉一同從虛無離開。思及老鬼頭的身體，青冥臉色黑的嚇人，遷怒的瞪了楚鳴巍一眼，卻在看到楚鳴巍臉上黯然的神色時，心中升起了同病相憐之感。
　　兩個同樣遭遇的男人對視一眼，打起了精神劃開了空間壁壘再一次的鑽了進去。
　　此時，距離雲天宗坊市不遠，老鬼頭腳步虛浮，死死的抱著一棵樹，“小玉子，我再也不要跟你在虛無中一起了。”
　　蕭翎玉歉疚的看著面色蒼白的老鬼頭，“我不知道你反應這麼大，大師兄和我在一起，一點事情都沒有。”
　　老鬼頭憤憤的指著蕭翎玉，“我和青冥在一起也一點事都沒有，是你技術不行。”
　　蕭翎玉妥協道，“好，我技術不行，那我送你回去算了。”
　　“不行！”老鬼頭立刻挺起了身子，“我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不玩夠本堅決不回去。”
　　蕭翎玉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一股淩厲的威壓卻是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
　　“誰？”蕭翎玉大驚，老鬼頭的臉色瞬間更加蒼白起來，蕭翎玉身形一閃，擋在了老鬼頭的面前。
　　“想不到這裏竟還有這麼出色的兩個美人。”一道極其陰柔的聲音響了起來，隨著聲音的響起，原被淩厲的氣勢慢慢的退散了下去。
　　蕭翎玉心中一凜，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希望不是他想的那個人。
　　可惜，人往往越不想遇到什麼就會偏偏遇到什麼。
　　在兩人前方不遠處，一個外貌約30歲左右的男子緩緩的一步步走了過來。該男子面白無須，雖是看起來相貌堂堂，卻偏偏給人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蕭翎玉望著男子臉上掛著的那抹饒有趣味的笑意，轉身將懷中的朱玉潤遞給了老鬼頭，招出了水月輪。
　　權萬傑，上一世虐死文少華的那個嬰境大能，蕭翎玉神色警惕，卻難掩眼中的厭惡。
　　權萬傑顯是注意到了蕭翎玉眼中的厭惡，嘴角高高的挑起，“你認得我？”
　　蕭翎玉皺眉，“這裏是雲天宗的勢力範圍，不知權前輩來此何事？”
　　權萬傑笑了起來，“你是在舀雲天宗來壓我嗎？”
　　蕭翎玉不說話，權萬傑不甚在意的越過了蕭翎玉看向了他身後的老鬼頭。隨即眉頭輕微的皺起，用幾人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雖然比較喜歡少年，但你長的實在是和我的口味，雖然年齡大點，我也忍了吧。”一副委曲求全的語氣。
　　蕭翎玉若不是這種境況，真是要忍不住笑了出來，老鬼頭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卻知道憑著他現在的身體絕對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當下憤憤的瞪了權萬傑一眼，反而更惹的權萬傑注意。
　　蕭翎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權前輩，晚輩是雲天宗弟子蕭翎玉。”
　　“我知道你是蕭翎玉。”權萬傑幾乎是立刻打斷了蕭翎玉的話，眼見蕭翎玉一臉意外的表情，權萬傑微微一笑，“我還知道你的道侶是楚鳴巍，嬰境大圓滿，是不是呀，小暄？”
　　隨著小暄兩字落下，一個少年悄無聲息的從權萬傑的身後冒出了出來，蕭翎玉震驚的看著少年的面容，竟是許暄。他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是許暄？許暄怎麼會跟在權萬傑身邊，他不是和冷寒遠一起逃走了嗎？發生了什麼？
　　無數的問題在蕭翎玉腦海中盤旋，蕭翎玉注意著許暄臉上怨恨的表情，心緩緩的沉了下去。
　　權萬傑親昵的將許暄摟在了懷裏，毫不避諱的伸手摸入了許暄的衣襟，笑眯眯的開口，“若不是小暄提醒，我差點錯過了兩個美人，你們真是要好好感謝小暄。”
　　隨著權萬傑的話，許暄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惡意的笑容。
　　許暄怨憎的看著對面的蕭翎玉，憑什麼，你處處高人一等？憑什麼同時拜入宗門，你是核心弟子，而我是沒人要的記名弟子？憑什麼人人都喜歡你，而卻沒有人搭理我？憑什麼楚鳴巍對你一往情深，冷寒遠卻是處處利用我？憑什麼我在權萬傑身邊受苦，你卻在雲天宗無憂無慮？許暄惡意的想著，從此以後，你也就和我一樣了，我在他身邊所有受過的苦，你也要全部受一遍，我看楚鳴巍還怎麼喜歡你。
　　許暄的眼神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表露無遺，蕭翎玉不動聲色的看著對面，右手突然一揮，水月輪瞬間漲大，猛地劈向了對方，左手沖著權萬傑冷聲道，“封！”話畢，直接順手一劃，一道半人高的空間縫隙出現了兩人的面前。
　　蕭翎玉沒有指望憑著封之禁術對付了權萬傑，只希望能擋住了瞬間就好，空間縫隙一出現，蕭翎玉反手拉著老鬼頭就要跨進去，一直站在遠處沒有絲毫動作的權萬傑突然嗤笑一聲，一點蕭翎玉，無數的黑氣嗖的撲了過來，蕭翎玉瞳孔微縮，抬起右手，正要開口“虛無！”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擋在了他的面前。
　　蕭翎玉的眼睛瞬間睜大，怎麼會是他！



99　　追尋

　　荊斬！
　　蕭翎玉和老鬼頭怎麼也想不到攔在他們前面的人居然是荊斬,這個事實太過意外，以至於兩人同時愣在了那裏，呆呆的看著空間縫隙慢慢的合攏。
　　荊斬沒有轉頭搭理他們兩個，只是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對面的權萬傑。原本張牙舞爪的黑氣撲到荊斬面前時變得十分的溫順,小心的環繞了荊斬的身體，慢慢的滲入到了他的體內。
　　權萬傑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荊斬，“你是誰？”
　　荊斬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和冷秦什麼關係？”
　　冷秦兩字一入耳，權萬傑眼中閃過一絲警惕，身上的氣勢陡然淩厲起來。荊斬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權萬傑只覺鋪天蓋地的威壓迎面而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當下不敢大意，調動全身的靈氣對抗向了周圍的威壓。
　　荊斬的眼中閃過一絲惡趣味，一點點的加大發散出去的威壓，看著權萬傑由開始的遊刃有餘到最後的靈力不支，荊斬終是覺得無聊，正要出手，對面的權萬傑卻是大喊起來，“前輩，我說，我說。”
　　荊斬冷笑一聲，“我沒興趣聽了。”
　　話畢伸手一點，一道黑線快若閃電的沖向了權萬傑，權萬傑閃避不及，眼睜睜的看著黑線沖入自己腦內。
　　“啊！”一聲慘厲至極的聲音響起，權萬傑面色灰白，渾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看樣子竟是就這樣死去。一道黑線從他腦內飛出，極快的飛回了荊斬的身邊，小心翼翼的纏繞上了荊斬的手指。蕭翎玉看的仔細，黑線細長，慢慢蠕動間，竟是一點點消失不見。
　　權萬傑的屍體旁，許暄渾身顫抖的跪在那裏，從荊斬一露面他就認出了荊斬是那個被關在雲天宗禁地的上古魔族，他是怎麼被放出來的？他怎麼會認識蕭翎玉護在蕭翎玉的前面？許暄腦海中有著許多的疑問，可是他一個都不敢問出來，他想要逃，身體卻抖得完全動不了。看著荊斬揮手間滅輕鬆滅殺掉了權萬傑，許暄雙膝一軟，卑微的跪倒在地，整個身體顫抖的匍匐在了那裏，儘量的縮小成一團。
　　荊斬淡漠的瞥了許暄一眼，他記得這個人，之前曾被石戈寄宿騙入了禁地。荊斬的神識隨意的掃過，意外的發現許暄體內的靈氣竟是稀少的可憐，修為完全被廢，身上更是傷痕累累，若有所思的掃了旁邊的屍體一眼，荊斬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蕭翎玉同樣發現了許暄的異常，思及權萬傑特殊的嗜好，蕭翎玉皺了皺眉。看著地上那個顫抖的身影，蕭翎玉突然想到了上一世。上一世的許暄表現清高如白蓮花，即使遇到所謂自己的欺侮，也是風儀秀美，楚楚可憐，何曾像現在這般卑微的跪在那裏。自己上一世雖是討厭許暄，但其實內心何曾沒有羡慕過許暄，只需站在那裏就能奪得眾人的視線。那時的自己怎會想到這一世的許暄會這樣低到了塵埃？他的靈根已廢，以後再無修煉的可能，終其一生也只能做個凡人了。
　　想到這裏，蕭翎玉眼神複雜的看了許暄一眼，慢慢的轉開了視線，兩世糾葛，以後他們恐怕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了。
　　感受著身上意味不明的幾道視線，許暄越發的壓低了身子，害怕之餘，想到對面的蕭翎玉，許暄心中又升起了濃濃的怨憎。就在剛剛，他還曾看著蕭翎玉狼狽的想要在權萬傑手下逃生，不過瞬間，換成他匍匐在這裏，祈求著他人的憐憫。許暄狠狠的扣緊了手心，他不甘心，他的修為被廢，以後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只是一個卑微的凡人，他不甘心！
　　許暄如何想，幾人並不在意，荊斬的視線在許暄身上劃過，最後淡淡的開口，“滾！”
　　這一個滾字對許喧而言簡直如聆仙音，許喧幾乎是手腳發軟的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跑向了坊市的方向，當然蕭翎玉沒有錯過許喧最後看向自己時怨恨的眼神，蕭翎玉淡淡的看了過去，嘴角挑起，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老鬼頭看著許喧的身影跑遠，小聲的開口，“你居然放他走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心慈手軟？剛剛他鼓動那個變態找我們麻煩，我還以為你一定不會放過他。”
　　蕭翎玉瞥了老鬼頭一眼，“人若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活著，看著自己討厭的人高高在上，日日被心中的不甘和怨憎所折磨，那才是最大的痛苦。”
　　老鬼頭不服正要辯駁，卻見荊斬緩緩的轉過身來，當下閉嘴警惕的看向了荊斬。
　　荊斬對著老鬼頭冷哼一聲，視線轉向了他懷中的朱玉潤。蕭翎玉心生警惕，不動聲色的上前擋住了荊斬的視線，恭敬的開口，“多謝前輩出手之恩。”
　　荊斬似笑非笑的看了蕭翎玉一眼，“不需要謝，記得讓楚鳴巍報答就好。”
　　蕭翎玉一噎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荊斬越過了蕭翎玉走向了老鬼頭，老鬼頭下意識的想要退後幾步，卻又不願在荊斬面前示弱，當下挺起胸裝作淡定的瞪著荊斬。
　　荊斬嗤笑一聲，完全無視了老鬼頭，視線只是徘徊在朱玉潤身上。
　　蕭翎玉心中擔憂，狀似無意的湊了上去，想要再度擋住了荊斬的視線，荊斬斜眼瞥了蕭翎玉一眼，嘴角上挑似笑非笑。蕭翎玉在荊斬的眼神下訕訕的停住了腳步，心中腹誹，你看著朱玉潤到底是想幹嘛？倒是給句准話啊！
　　許是荊斬聽到了蕭翎玉的心聲，當著兩人的面，荊斬緩緩的將手刺入了心口，再度伸出來，荊斬修長的手指上夾著一塊散發著淡淡螢光的碎片。
　　天機盤！
　　蕭翎玉驚訝的看著荊斬的動作，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卻又有點不敢相信。
　　荊斬淡淡的看了自己手中的碎片一眼，轉頭直接塞進了朱玉潤的嘴裏。
　　蕭翎玉被荊斬的動作震到，腦海中接二連三閃過的念頭竟然是，這不衛生！碎片那麼大，朱玉潤會不會被噎到！眼見碎片在朱玉潤的嘴裏消失不見，蕭翎玉才緩過神來，“前輩也聽到了那個消息？”
　　荊斬微嘲，“我不僅聽到了那個消息，我還知道靈犀豬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蕭翎玉皺起眉，“朱玉潤不會死。”
　　荊斬臉上的嘲諷更加的明顯，蕭翎玉冷聲道，“拯救下界所需的不過是朱玉潤體內的空間而已，到時，我自會想法為朱玉潤換具身體。”
　　“換具身體？”荊斬意外的看了蕭翎玉一眼，“那還是靈犀豬嗎？”
　　蕭翎玉堅定，“不管外在是不是靈犀豬他都是朱玉潤。”
　　荊斬深深的看了蕭翎玉一眼，“這也算是個辦法。不過即使如此，也還是原來的身體對靈犀豬好。”荊斬沒有說出的話是，朱玉潤已然蠢成這樣，再換個身體待得他修煉有成，還不知是什麼時候。
　　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朱玉潤，荊斬突然開口，“若我說有法子保的朱玉潤一命，又不需要換具身體呢？”
　　“什麼！”這一下不僅是蕭翎玉就連老鬼頭都叫了起來。
　　荊斬無視了兩人的驚訝，開口道，“我族有一聖物造化珠，取自造化萬物生生不息之意，若靈犀豬剝離空間之際有造化珠相護，自是可保他安全無虞。”
　　蕭翎玉眼睛一亮，隨即遲疑的看向了荊斬，荊斬開口，“造化珠不在我這裏，不過我正要去尋造化珠。”
　　蕭翎玉當即道，“我願同前輩一同去。”
　　老鬼頭遲疑的看著荊斬，“我也願意一起去。”
　　荊斬冷笑的瞥了老鬼頭一眼，“我有說要帶你一起去嗎？”
　　老鬼頭頓時噎住，本想要狠狠地瞪荊斬一眼，表示自己不屑同去，但隨即想到青冥夾在自己同荊斬之間百般為難，當下決定無論如何要跟著荊斬一同去，借機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老鬼頭心中打定主意，眼看著荊斬劃開了空間縫隙，竟是第一個跳了進去。蕭翎玉想到老鬼頭在虛無中的反應，急忙的跟了進去。荊斬皺了皺眉，同樣想到了老鬼頭在虛無中的反應，隨即舒展眉頭冷笑一聲跟了進去，既是楚青衣想要自討苦吃也怨不得自己了。
　　隨著三人身影的消失，縫隙慢慢的合攏了回去。片刻後，就在此地，又一道縫隙劃開，青冥和蕭翎玉神色焦急的走了出來。只需一眼掃過，兩人就知道彼此又一次的錯過。
　　青冥感應著空中殘留的魔氣神色凝重的，“荊斬。”
　　楚鳴巍的神色同樣凝重，“翎玉同人交過手，空中有翎玉殘留的靈氣波動。”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浮現出一個想法。青冥煩躁的劃開了空間縫隙，神識發散出去，努力感應荊斬殘留的波動。半響，青冥詫異的看向了極西的方向。
　　楚鳴巍隨著青冥再度追了過去，心中卻是對著蕭翎玉的處境擔憂無比。看荊斬前行的方向是元夕國，荊斬帶著小師弟去那裏做什麼？楚鳴巍心中後悔不已，打定主意這次尋到小師弟，任憑小師弟想要做什麼，只求他能原諒自己。


100　　大結局

　　元夕國地處修真界的極西,為下界四大修真國之一，雖因著遠離雲天宗靠近煉幽宗範圍而不被蕭翎玉所熟悉，但在蕭翎玉上一世的印象中，元夕國的皇族功法奇特，實力強橫並不亞于修真界的普通宗門。更爀論元夕國疆域廣闊,民風彪悍,即使是煉幽宗也不願同元夕國輕易起衝突。然此時整個元夕國籠罩在一片黑氣之中,遠遠望去黑霧繚繞,天地變色,內裏的情況一切不明。
　　蕭翎玉站在元夕國都城之內,這裏也是極西魔氣最為濃郁之地。平日裏車水馬龍遊人如織的繁華景象早已不復存在，整個都城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煙。濃郁的魔氣如烏雲一般壓在頭頂，視線所及俱是烏濛濛一片。
　　蕭翎玉發散出自己的神識,沒有發現絲毫人類活動的跡象。神識範圍內，所有的人俱都面色發黑陷入了沉睡。隨著他們呼吸間，一道道隱約可見的白霧從口中升起，慢慢的彙聚在一起，越聚越多，最後全部沒入了都城的中央。而在蕭翎玉看不見的都城正中，供奉於皇宮內的造化珠猶如會呼吸一般一吐一納，吸入彙聚而來的白霧，轉為黑霧彌漫於整個元夕國的上空。
　　“魔化！”荊斬對蕭翎玉解釋著元夕國發生的事情。
　　“魔化？”蕭翎玉重複了一遍。
　　荊斬嗯了一聲，面色凝重，“借助造化珠吸納人族體內的生氣，轉而轉為魔氣再灌注到人族體內，最後將人族轉化為魔族。”
　　蕭翎玉訝然，他知道人族和魔族不對付，卻還是第一次聽說人族可以轉化為魔族。
　　老鬼頭一路被荊斬所忽視，整整憋了一路，此時終是逮到了機會開口，“不過是轉化為低等魔族而已，俱是炮灰。”
　　荊斬嘲諷的看了老鬼頭一眼，“你知道的倒是多。”
　　老鬼頭想要反駁，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不情願的咽了下去，心裏一個勁的說服自己不要和荊斬一般見識。
　　蕭翎玉無語的站出來和稀泥，“現在我們該如何？”
　　荊斬凝神看向了都城的中央，在那裏，皇宮猶如一個黑色的漩渦吸納著整個元夕國的生氣。隨著漩渦吐納之間，荊斬渀佛能感應到造化珠此時的歡愉之情。
　　荊斬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冷秦一定是瘋了，這樣大規模的轉化魔族，不要說他，即使自己都未必能控制得了造化珠。
　　蕭翎玉注意到荊斬臉上的凝重，直覺情況似乎不大對勁，然而看了一眼依然在沉睡的朱玉潤，蕭翎玉卻是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舀到造化珠。
　　荊斬注意到了蕭翎玉的視線，想了想一指點在了朱玉潤的身上，看著朱玉潤褪去人形幻化出本體，蕭翎玉詫異的看了荊斬一眼，荊斬神色不變，“待會恐有危險，本體更適合你保護靈犀豬。”
　　蕭翎玉本能覺得奇怪，不過荊斬說的十分在理，蕭翎玉也沒有多說什麼，沉默的跟著荊斬趕去了皇宮的方向。
　　荊斬同蕭翎玉進入元夕國時，元夕國皇宮內，元柏華正一臉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手中破碎的魂玉。
　　“發生了何事？”隨著清冷的聲音的響起，一團黑氣在元柏華身前慢慢凝固成一個人形。
　　元柏華嫌棄的看了一眼面前逐漸清晰的人形，“你就不能換一個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嗎？
　　在元柏華嫌棄的眼神中，人形最終幻化成了林逸的模樣。林逸對元柏華的眼神毫不在意，只是面無表情的又問了一句，“發生了何事？”
　　元柏華輕輕的點了一下手中破碎的魂玉，“權萬傑死了。”
　　“死了？”林逸顯是有些意外，隨即又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誰動的手？”
　　元柏華翻手一揮，晶瑩的碎片散落了一地，“誰動的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權萬傑死了，老祖身邊的人手又少了一個，我們的計畫可以開始了。”
　　林逸對元柏華的話置若罔聞，只是突然問了一句，“下界崩塌的消息確定了嗎？”
　　元柏華點了點頭，“雲天宗召集了各宗門商議對策，想來這個消息已是確定無誤。”話畢見著林逸沉默的樣子，元柏華微嘲，“你不會對老祖還抱著幻想吧？別忘了，當初還是你提醒我老祖情況不對的。”
　　林逸皺了皺眉，“我只是擔心和人族聯手的事情而已。”
　　元柏華嗤笑一聲，“放心，就算我們和人族聯手，雲天宗也不一定會派李長風過來，你擔心的有點太多了。”
　　林逸的臉色徹底的黑了下來，元柏華完全不受影響，“我們若想和人族聯手，還需先搞定老祖。說起來誰會想到老祖竟是徹底瘋了呢？完全不管下界的情形，一門心思只想著滅掉人族，之後呢？難道我族跟著下界一起煙消雲散嗎？”
　　林逸沒有說話，元柏華說的話正是他心中想要問的。作為一個從小被教導著魔族高於一切的人，林逸可以理解老祖對人族的仇視，更甚至在林逸得知老祖只是上古魔族荊斬的一縷殘魂形成的時候，林逸也能理解老祖一心想要滅掉人族復興魔族的那種急於證明自己的心理。但是林逸所無法理解是，明知道下界就要崩塌，老祖竟還是一心想著要滅掉人族，而毫不在意魔族的生死。
　　對林逸而言，心中最重要的是魔族的復興和傳承，老祖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林逸想，為了復興魔族，他既是可以放棄之前的一切，那麼多一個老祖也不算什麼。
　　思緒不過瞬間，林逸已開口，“計畫確定何時開始？”
　　元柏華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這要看冷寒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了？”
　　林逸了然的看了元柏華一眼，“你把定魂丹給冷寒遠吃了？”
　　元柏華嘲諷的笑了起來，“若沒有定魂丹，老祖早該出關了。”
　　林逸轉頭看了供奉造化珠的正殿一眼，眼中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皇宮正殿內，造化珠高高供奉在上，而在造化珠之下，一個人影盤膝坐在那裏，全身籠罩在一團黑霧之中。
　　透過黑霧，隱約可見該人影赫然正是冷寒遠，只不過現在冷寒遠雙目緊閉，面部表情猙獰，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滾落，似乎正在努力對抗著什麼。
　　“不甘心！我不甘心！”冷寒遠在腦海大聲的叫囂著，拼命的朝著前方的識海擠佔而去。那裏原本是他的地方，可是現在卻是被冷秦所佔據。看著冷秦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冷寒遠的眼中冒出了刻骨的仇恨。
　　他現在終於明白元柏華看向他時眼中的嘲諷從何而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老祖最鍾愛的晚輩，他一直為自己和老祖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而自得，他一直享受于老祖看向他時毫不掩飾的喜愛，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有多蠢了。老祖根本不是鍾愛他，在老祖的眼中，他不過是老祖為著自己精心打造的一具身體而已。
　　可惜他明白的太遲了！
　　冷寒遠努力的一次次撞擊著冷秦的神識，只要將冷秦擠開，他就還可以回到自己的識海，他就還可以做自己，而不是自此悲慘的消失。
　　冷秦惱怒的看著冷寒遠的行為，他不明白，不過一個小小的低等魔族，為何冷寒遠的靈魂會這般的難以消融？竟是和他抗衡到了現在。
　　冷寒遠死死的盯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猙獰著表情一次次的毫不顧忌的撞擊著識海，反倒是佔據了識海的冷秦顧忌頗多，他可不願辛辛苦苦培養了這麼一具完美的身體，結果最後識海受損，影響神識修為。
　　冷寒遠渀佛不知疲倦般一次次的撞向了冷秦，冷秦大怒，再也顧不得識海受損，操控著神識狠狠的撞向了冷寒遠。意料中冷秦只覺識海中一陣刺痛，而冷寒遠的神識在他的大力撞擊下縮成了一小團，遠遠的徘徊在識海的邊緣。
　　冷秦陰冷的看了冷寒遠一眼，突然操縱著身體站了起來，一口吞下了供奉于高幾上的造化珠。
　　隨著造化珠進入體內，充盈的魔氣瞬間灌滿了身體，冷秦痛苦的仰天大吼了起來，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拼命的揮起了拳頭，隨著一拳拳的打出，黑氣隨著拳風具化為利刃，將冷秦面前的空間劃出了無數道縫隙。
　　隨著冷秦的一通發洩，體內那種即將要爆炸的感覺逐漸的小了下來。心滿意足的感受到了體內充沛的魔氣，冷秦再一次盤膝坐下，將自己的神識縮回了體內。冷秦獰笑著看向了冷寒遠。他冒著危險將造化珠收入體內，就是為著徹底的滅殺掉冷寒遠的靈魂，這具身體只能是他的。
　　冷寒遠緊緊的縮成了一團，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他有種預感，這一次自己可能要徹底的消失。不甘心于認命的冷寒遠正在飛快的算計著如何自保，卻見冷秦突然停下了動作，驚疑不定的轉向了殿外的方向。
　　此時，大殿內無聲的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縫隙，荊斬透過縫隙掃了大殿一眼沒有看到造化珠的蹤跡，心下歎息，來晚了一步！
　　蕭翎玉隨著荊斬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即將目光投注在了大殿正中那團黑色的人影中。透過黑霧，裏面的人影隱隱約約竟是冷寒遠。
　　荊斬嘲弄的看了那團人影一眼，轉頭對著蕭翎玉說道，“你留在這裏，不要出來。”
　　蕭翎玉點了點頭，不需要荊斬特意囑咐他也不願意出去。此時殿內魔氣濃郁，也許對荊斬而已，會覺得十分舒服，但對他而言卻是不那麼好受了，更不要說靠在他身上連站都快要站不穩的老鬼頭了。
　　蕭翎玉擔憂的看了老鬼頭一眼，心中後悔在進入元夕國之前沒有將老鬼頭放在外面。本來以他的身體在虛無中就很勉強，現在這般濃郁的魔氣，老鬼頭想來更是難受。
　　老鬼頭強撐著身體表示自己無礙，其實他的身體真是沒事，他只是在長期處於虛無中覺得暈眩而已。兩人眼神交流間，荊斬已一步邁出了虛無。
　　荊斬的正前，黑霧籠罩著的人影突然睜開了眼，臉上閃過了驚懼的神色，“你居然逃出來了？”
　　荊斬嘲弄的看了冷秦一眼，“你很失望？”
　　冷秦恨恨的盯著荊斬，眼神扭曲而仇恨。
　　荊斬輕輕的笑了起來，“不過是個奪舍而已，你竟是還沒有成功？”語氣平淡，但在冷秦心中卻是聽出了十足的嘲諷。
　　冷秦的臉色難看起來，對著荊斬狠狠地揮出了一拳，一道利刃隨著拳風飛向了荊斬。
　　荊斬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卻沒有躲避而是直接接住了冷秦的這一拳。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皇宮都被震的晃了晃。
　　“怎麼回事？”元柏華驚疑的看向了正殿的方向，林逸已然身形一晃，沖向了正殿。元柏華咬咬牙，追了上去，聽剛剛的聲音分明是打鬥聲，莫非是有其他人突然對老祖出手？若此他們說不得還能合作一把。
　　抱著這樣的想法，元柏華跟著林逸沖到了正殿，卻在看到和冷秦鬥在一起的那個人時震驚的呆立當場。
　　“荊斬聖祖！！”元柏華驚愕的同林逸對視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荊斬竟是逃了出來？怎麼會？”
　　震驚過後，兩人臉上的神色複雜起來。嚴格來講，包括他們，包括冷秦，他們的存在俱是因為荊斬，因為荊斬被囚于雲天宗，冷秦才得以出現，因著冷秦出現，他們才得以出現。
　　他們最開始的目標就是為了救出荊斬，為了在荊斬的帶領下復興魔族，傳承魔族。只不過在一次次的潛伏雲天宗失敗以後，他們逐漸放棄了荊斬，在他們的眼中，冷秦和荊斬其實是同一人，既然冷秦可以帶著他們復興魔族，那麼荊斬的存在與否其實也並不重要了。
　　他們以為荊斬定是要被困死在雲天宗了，卻怎麼也沒有料到荊斬竟會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個事實太過意外，以至於兩人呆立在了正殿，一時竟是忘記了動作。
　　隨著兩人的出現，冷秦的臉上露出的得意的表情，“攔住他！”卻是在對二人命令道。
　　元柏華聽了冷秦的命令，同林逸對視了一眼，突然雙雙出手，只不過不是對著荊斬而是對著冷秦。冷秦的眼中閃過瞬間的錯愕，兩人沒有停頓，手中的法器齊齊的劈向了冷秦。
　　同已經徹底瘋了的冷秦相比，兩人只寄希望于荊斬能顧全大局，不要如冷秦一般偏執，執意不顧生死想要徹底消滅什麼人族。
　　兩人的出手同樣讓荊斬頗感意外，只不過瞬間，荊斬緊接著兩人對著冷秦揮出了一掌。
　　淩厲的掌風掃過，冷秦突然吐出了造化珠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荊斬感應著造化珠上的魔氣，面色越發的凝重起來。
　　冷秦得意的看著荊斬，“造化珠在我手裏，你又能奈我何？”
　　荊斬沒有言語，淡漠的看著冷秦一口將造化珠又一次吞下，造化珠入口的瞬間，冷秦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隨即冷秦神色大變。
　　“不，該死！”話音落下的瞬間，冷秦突然抱著腦袋跪到在地拼命的掙扎起來。
　　“這具身體是我的，你滾開！”
　　“我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你滾！”
　　元柏華同林逸對視一眼，沒想到冷寒遠竟是在這個時刻突然發難。
　　一直隱于虛無的蕭翎玉看著地上那個掙扎著的人影，沉默的沒有做聲。看冷寒遠的樣子是被奪舍了，莫非冷秦上次帶他回來就是為著奪舍？
　　幾人想法各異，荊斬卻是趁著冷秦無暇多顧之際突然出手，一隻手狠狠的□了冷秦的心口。
　　冷秦瞬間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向了荊斬，隨即低頭看著荊斬握著造化珠緩緩從自己體內將手抽了出來。
　　冷秦扭曲的看向了荊斬，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了一個惡意的微笑。
　　第一時間感應到了冷秦想法的冷寒遠驚恐的喊了起來，“不要！我不想死！”
　　隨著冷寒遠話落，冷秦身上突然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刺眼的白光閃過，整個大殿搖搖晃晃開始崩塌。
　　蕭翎玉反應極快的支起了天水無痕擋在了老鬼頭的面前，但他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對。隨著大殿的開始坍塌，整個空間變得不穩起來，身後的虛無一陣震盪，大量的虛無之氣隨著空間縫隙湧入了面前的大殿。
　　蕭翎玉心中一凜，本能的拉著拉著老鬼頭迅速的後退，隨著他們的後退，蕭翎玉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在他的面前，整個大殿瞬間就被捲入了虛無，隨後是皇宮，而這一切的範圍更是在不斷擴大。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待得蕭翎玉反應過來，直覺有什麼超出了他們的預計。蕭翎玉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卻是不敢相信！
　　“小玉子。”老鬼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隱隱有一種奇怪的語調，蕭翎玉同其對視一眼，俱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恐。
　　“翎玉！”楚鳴巍的聲音就在這時突然響起，蕭翎玉不敢置信的回頭，正看到青冥同楚鳴巍遠遠的一路疾馳而來。
　　蕭翎玉震驚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楚鳴巍，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死死的看著楚鳴巍的身影，生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楚鳴巍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蕭翎玉的面前，緊張的拉著蕭翎玉的神識掃過了一遍又一遍，臉上的擔心溢於言表。
　　同楚鳴巍一樣，青冥同樣緊張的看著老鬼頭，只不過老鬼頭心虛的避開了青冥的視線，顧左言右的胡亂開口，“你怎麼突然來了，有沒有看見荊斬？”
　　“對了，荊斬呢？”老鬼頭突然意識到在剛剛的爆炸中荊斬消失不見了。
　　“難得你還能想到我。”老鬼頭話音剛落，荊斬的聲音緊接著響起，隨後一道縫隙劃開，荊斬帶著元柏華和林逸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青冥警惕的掃了荊斬一眼，荊斬冷哼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是我綁架了楚青衣，你問他，是不是他哭喊著要跟著我一起？”
　　老鬼頭反駁道，“我沒有哭喊著好吧？”
　　荊斬嘲弄的看了老鬼頭一眼，目光複雜的看向了蕭翎玉懷中的朱玉潤，卻是突然出手將造化珠摁入了朱玉潤的額頭。
　　“你做什麼？”老鬼頭喊道
　　荊斬冷笑，“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下界就要崩塌了嗎？想要讓下界無事只能靠靈犀豬了。”
　　“什麼？”眾人同時驚呼起來。儘管一路趕來隱約察覺到這裏不對勁，但是楚鳴巍和青冥並沒有往下界崩塌這個方向想。元柏華和林逸更是不敢相信，唯獨蕭翎玉沉默的看向了懷中的朱玉潤，他們已經沒有了選擇。
　　隨著造化珠進入朱玉潤的體內，原本沉睡的朱玉潤開始了輕微的顫抖，兩隻白嫩的小蹄子無意識的拉著蕭翎玉的衣襟，嘴裏難受的哼哼起來。
　　荊斬伸手將朱玉潤從蕭翎玉的懷中拎了過來，小心的將手探到了朱玉潤的額頭。片刻後，荊斬搖了搖頭，“雖然有著造化珠，但是靈犀豬體內靈氣不夠，空間根本無法剝離。”
　　青冥神色凝重，“若是有大量的靈氣灌入如何？”
　　荊斬眼神掃過幾人，淡淡的開口，“你我體內的靈氣參雜了魔氣，並不適合，楚鳴巍體內的靈氣有著雷霆劍陣的氣息太過霸道，唯一合適的只有蕭翎玉，你覺得蕭翎玉體內的靈氣足夠？就算是把他吸成了人幹，也不過九牛一毛。”
　　荊斬說到這裏卻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楚鳴巍一眼，楚鳴巍面色一冷，下意識的伸手將蕭翎玉攬在了身後。
　　幾人說話不過瞬間，虛無已湮沒了整個元夕國的都城，蕭翎玉想到了遠在雲天宗的吳雲子，正想要開口試一試，荊斬卻是突然神色一變，驚訝的看向了遠方。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遠遠的，蒼夜偕同妖皇飛快的趕了過來。
　　“蒼夜！”眾人頗感意外，蕭翎玉卻是盯著妖皇，腦海中閃過了之前妖皇在漪瀾峰說過的話。
　　隨著蒼夜趕到了眾人的面前，妖皇看了眾人一眼，“總算趕了過來。”
　　眾人中除了蕭翎玉其餘人俱是不明白妖皇之意，妖皇將視線落在了朱玉潤的身上，“我妖族欠靈犀一脈良多，今日就由我來償還這個因果。”
　　荊斬意味深長的看了妖皇一眼，“你可知這個因果卻是要以命抵命？”
　　妖皇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已活了上千萬年，即使是對玄龜而言也已活的太過長久，能換的靈犀一脈不在我手中斷絕，已足夠了！”
　　妖皇說完，兩隻手直接抵在了朱玉潤的身上。即使避在一旁蕭翎玉都能感受到那種磅礴的氣勢，隨著妖皇為朱玉潤渡過了靈氣，荊斬看了青冥一眼，青冥立刻明白了荊斬之意，伸手飛快的在虛無中刻下了幾個禁制，擋在了眾人的面前。
　　隨著禁制淡淡的光芒閃過，荊斬小心的將一指點在了朱玉潤的額頭，慢慢的精核一點點的從朱玉潤的額頭探了出來。蕭翎玉隱隱在精核中看到了天機盤的身影，下一瞬整個晶核光芒大漲，無數的能量從精核內噴湧而出，同擋在幾人面前的禁制撞在一起，發出了刺眼的光茫。蕭翎玉第一時間被楚鳴巍攬在了懷裏，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虛無一陣劇烈的晃動，有一股浩瀚的力量壓了過來。
　　一直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翎玉才覺出周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緩緩的掙脫出了楚鳴巍的懷抱，蕭翎玉同楚鳴巍對視一眼，轉頭看向了前方。
　　此刻的感覺十分的玄妙，蕭翎玉渀佛融入了天道。在他的眼中，下界渀如一個透明的空間慢慢的旋轉在了半空，而在距離下界不遠處，一個嶄新的空間正在緩慢的開始形成。蕭翎玉似乎能感應到空間內萬物的演化，時間的流逝，規則的形成，直至這個世界最終完整。
　　隨著這個空間逐漸完整，兩個空間慢慢的開始有了聯繫，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迴圈。
　　冥冥中似乎有誰在說，“陰陽迴圈，生生不息。”
　　蕭翎玉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身側荊斬拎著朱玉潤丟了過來。
　　小心的將朱玉潤接到懷裏，感受著朱玉潤平穩的呼吸，蕭翎玉抬頭同楚鳴巍對視一眼，嘴角慢慢的翹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cookie扔了一個地雷，萬分感謝！
　　正文寫到這裏正式結局了。
　　感謝所有支持過我的讀者，特別要感謝從開始一路支持到現在的讀者，萬分感謝！
　　這是我正式完結的第二本小說，不知不覺從7月11日竟是一直寫到了現在，而字數也突破了極限達到了將近40萬字。
　　在漫長的寫作過程中，經過了無數次的卡文，無數次的天馬行空脫離大綱，最終我還是頑強的把這個故事圓了回來。在此認真的感謝所有文下留言的讀者，因為有你們的留言，你們的支持，我才能一路堅持的寫了下來。
　　這篇文的背景設定為修仙，對於在qd看了無數修仙小說的我而言，其實內心十分的慚愧，我並沒有將修仙那種磅礴大氣，瑰麗奇幻的情景給描述出來，在此要對所有失望的讀者說一聲抱歉了。
　　這篇小說我自覺寫的十分認真，因為宅在家中無事，多數時間之下我都在推敲小說的情節發展。但即使如此，文內也有不少的bug，更不要提因著粗心大意的錯別字了。對此，還是要對所有支持的讀者說一聲抱歉，下一篇我會更加努力o(∩_∩)o~
　　儘管《炮灰》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完美，但我是真的喜歡自己寫的《炮灰》，喜歡炮灰中的一切人物，希望你們也能喜歡╭(╯3╰)╮
　　正文完結之後，會有幾章番外，總之就是大家的幸福生活。
　　也許大家會覺得正文完結倉促，那麼請期待番外o(∩_∩)o~
　　囉嗦了這麼多，最主要的一句話，妹子們，不要再霸王了，都出來冒個泡吧。

紫斐 Rank: 8Rank: 8
2012-11-20 02:18


其實我覺得已經是很不錯的故事
重新活一次
過往被忽視的東西是重要的
翎玉找到自己的真愛
還得到親情和友情
算是無憾了
世界觀有點小
所以角色不會強到十分厲害
還有幸好朱玉潤無事
感覺上他會跟荊斬成為cp

kit1028 Rank: 3Rank: 3
2012-11-22 15:16


好看
蕭翎玉找到了幸福 真好
不過好想看到荊斬跟小豬的配對
還有滄夜的配對呢

夢殤 Rank: 3Rank: 3
2012-11-25 13:39


很想看再有小豬同老鬼的外篇啊~~
小豬很可愛~~對蕭翎玉來說,小豬就像他孩子一樣~

monkey2046 Rank: 1
2012-11-25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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