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重生之千金歸來》作者:沈慕蘇(全文完)

書名:豪門重生之千金歸來

作者:沈慕蘇


內容簡介:

 前世,她被繼父一家玩弄於股掌之間,慘遭閨蜜劈腿、前夫拋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人親手摔死,整個家庭分崩離析,偌大家業拱手於人。

  今生,重生到12歲的時候,她發誓,前世的仇恨要一一報回來。前世人為刀俎她為魚肉,這一世,她要將自己化成利刃刺入仇人的胸膛,血債血償!

  人若讓她痛三分,她要讓人嘗到十分痛!

  以孩童之軀,在成人的世界裡步步為營,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建立屬於她自己的商業王朝!

  眼帶異能,所有珠寶奇石在她眼裡真假立辨;

  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靈獸隨身,幫她遇魔殺魔,佛擋殺佛!

  她強,有人比她更強,他是世界聞名卻神秘莫測的商業帝國掌權人,傳說擁有全世界最為巨大財富的男人,天底下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守護著她長大,在她的復仇事業中給予最強有力的支撐,化開她的心結,溫暖她的寂寞。

  她說:我窮得已經只剩下錢了。

  他虔誠地單膝跪地:不,你還有我!

[ 本帖最後由 風璿 於 2015-1-25 09: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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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女兒之死

    黑沉沉的夜中拉開一道讓人驚心的閃電,刺目的光亮利刃一樣將天空劃開。

    緊接著一道炸雷響在耳邊,讓方喬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在精神病院呆過那幾年留下的後遺症,讓她總是如驚弓之鳥一般的膽戰心驚,車窗外,如注的雨簾一直沒有停歇過。

    寒冷的天氣讓她的頑疾發作了,她咳了幾聲,掌心上有一大團殷紅的血跡。

    鼻子裡也有鮮血汩汩地流出來,方喬慌亂地伸手捂住……

    方喬,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女兒還在等著你,你一定不能倒下,方喬,堅持住!

    她一遍遍地給自己鼓舞打氣。她的身體早就已經徹底垮掉了,只是為了女兒,才一直撐到如今。

    「師傅,能不能再開快一點?」方喬十分焦慮,催促道。

    「小姐,體諒一下啦,這個天開出租車也是不容易的啦……」

    司機有些不耐煩地應道,車速不僅沒快,還放緩了好多。

    方喬緊攥著拳頭,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裡,手心中泛出發黑的血跡。

    她本不該這樣沉不住氣的,可是保姆說寶兒發燒燒得很厲害,已經快兩天了。

    方家一家都在為方安平和吳靜雅的新生兒做滿月喜酒,家中根本沒人管寶兒。

    這個天氣,保姆也不敢隨意帶著寶兒出來,才不得已給方喬打了電話。這燒要是再不退下去,寶兒可就……

    方家,她本不想現在踏入半步的,卻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出現!

    寶兒,已經是她全部和僅剩的希望,支撐著她沒有倒下!

    若不是記掛著寶兒,在精神病院的那四年裡,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小姐,到了!」

    出租車司機的話將方喬驚醒,她看也沒看掏出了幾張錢扔給司機,冒著瓢潑大雨沖了出去,沖向了那個她生活了多年原本屬於她卻被人掠奪了的方家。

    燈火通明的方家別墅內,寶兒的父親方安平正在和吳靜雅向大家敬酒,感謝大家光臨今晚新生兒的滿月禮。

    方喬的眼中冒出濃濃的火光,她的前夫和她的閨蜜正在喜氣洋洋的抱著孩子接受祝福和誇贊,而她六歲的女兒正在房間裡燒得人事不知。

    看門人攔住了她,目光露出輕蔑之態,不管方喬怎樣懇求,都無法打動他放她進去。

    冷冽的大雨讓方喬的整個世界像是漂浮在未知的海面,而整個方家都像是在一艘豪華游輪上,燈火通明,流光溢彩,極盡豪奢地舉辦著熱鬧的宴會。

    方喬在冷冽的大雨中,心中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的吳靜雅朝這邊看了看,看到大雨中落湯雞一般的方喬,挑起唇角輕蔑地笑了笑。

    原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方家大小姐,也會淪落到今天這步啊!這,可比單單將方喬關在精神病院裡,讓她感覺到更滿足,更興奮!

    吳靜雅低聲對旁邊的人吩咐了幾句,然後高傲地看著方喬的身影在雨水裡急切地沖進了客廳裡。

    方喬來不及想看門人為何這麼爽快便將她放了進來,一進客廳便朝樓梯的方向跑過去,寶兒的房間就在樓上。

    大廳裡的客人都被鬼一樣的方喬驚嚇了一跳,都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方喬的前夫方安平皺了一下眉頭,手一揮,他身邊便有好幾個保鏢一擁而上,將方喬抓起來扔在了屋子中央。

    一身雨水和血水的方喬跌落在屋子中間,聲音嘶啞得非常難聽,抓住方安平的褲腿淒厲道:「方安平,求求你救救寶兒,讓寶兒跟我走吧!讓寶兒跟著我吧!」

    大廳裡傳來熱烈的討論聲,都認出了這個就是六年前從方家淨身出戶的方家大小姐方喬。

    「聽說方喬從小驕縱,對待身邊的人非打即罵,毫不講理,不僅不尊重家裡的長輩,連公司的股東她都不放在眼裡,嘖嘖,聞名不如見面,看這樣子,果然是一副潑婦形象啊!」

    「是啊,現在還好意思來要孩子,當年可是她被人捉、奸在床,才失去了孩子的撫養資格的呢。」

    「後來說是她還沉迷於酒色間,將腦子弄得壞掉了,在精神病院裡呆了四年。這兩年出是出來了,可是早就只剩一個被酒色掏空了的空架子了。」

    「可惜了可惜了,好歹也是個美人胚子,鬧得現在這個地步。我看方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要是我早就亂棍打出去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也有可能是方安平還捨不得呢……」

    最後說話的這個人,一抬頭便看到了吳靜雅掃射過來的目光,趕緊閉了口。

    方喬使勁地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這樣的。

    都是方家人的陰謀和陷害,將她一步步推向現在這樣的境況,可是她沒法向人一一辯白,也不會再有人相信她。

    此刻,她只想自己的女兒安然無事。

    這一言一語的議論都清晰地傳進方安平的耳中,他涼薄的唇微微彎下,帶著些許刻薄,正要說話。

    旁邊的父親方啟山就站了出來,隨即居高臨下對方喬說道:「方喬,你背叛安平和整個方家在先,絲毫不懂潔身自好,不守婦道,寶兒怎麼可能跟著你這樣的母親?你滾吧!」

    「不,不,不,寶兒發燒了,你讓我帶她去醫院,你讓我帶她去醫院!求求你,求求你!寶兒是你的親孫女兒,是你方家的血脈,求求你!」

    方喬說著,有些癲狂地匍匐在方啟山腳下,她知道這個家裡,方安平什麼都聽方啟山的,只有方啟山允許,她才能見到寶兒。

    她抱住方啟山的腿哀哀求懇,衣衫浸濕,頭發凌亂,身上到處都是血跡,看上去讓人莫名有些驚悚。

    「把她扔出去!」方啟山有些煩躁,也有些厭惡,說完,便轉身去安撫賓客。

    方安平緊緊握著紅酒杯的手略略放松,微微下垂的唇角逐漸挑高。

    他對父親方啟山的做法沒什麼異議,轉頭對吳靜雅和懷裡的孩子露出一個溫柔慈愛的笑容,好兒子、好父親和好丈夫的形象一覽無遺。

    領命的保鏢將方喬丟了出去,不少好事的賓客還不忘朝外面看著。

    大雨中,方喬站在樓下,大聲朝樓上喊著:「寶兒,寶兒?」

    「媽咪?媽咪?」細若游絲的聲音從三樓的窗台上傳來。

    方喬喜極而泣,大聲喊道:「寶兒,媽咪在這裡,媽咪在這裡!寶兒,不要下來,不要下來……」

    方喬的聲音從驚喜轉為驚恐,大雨中,她看到寶兒不是自己爬上窗台的,她身後有一個黑影對著寶兒伸出手,抓著寶兒,下一秒,往前一推……

    看到這一幕的方喬驚恐至極:「不……不要!」

    6歲的寶兒在方喬面前掉落下樓,發出悶悶的一聲「噗通」聲!

    縱然方喬提前伸出了手臂,但還是晚了一秒,沒有接住自己的女兒。

    「寶兒!寶兒!」方喬發出淒厲的喊聲,摔倒在女兒的身體面前。

    方喬爬了過去,將寶兒小小的身體抱入懷裡,情緒完全失控:「寶兒?寶兒?寶兒?媽咪在這裡,媽咪在這裡!你回答媽咪一聲……寶兒!」

    小小的寶兒抽搐和掙扎著,經歷著死亡前的最後痛苦,方喬死死地抱住她,眼淚融進了大雨裡。

    寶兒小小的手伸出來放在了方喬的手心裡,然後徹底停止了動作,再也無法回應母親的話語,再也無法享受母親的溫柔。

    一個驚雷炸過,閃過寶兒和方喬同樣蒼白的臉龐。

    抱著女兒小小的身體前,方喬心裡全部被掏空了。

    大雨傾盆,所有的血跡都很快被沖走,唯有這世界的邪惡和骯髒,被掩埋在這看似干淨的世界裡。

    方喬的心痛得停滯,呼吸也停止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大廳內有人看到這一幕走了出來,有人在說話,還有人在議論,「好端端的小女孩,被自己媽害死了!」

    「這當媽的真是的,自己腦子有問題就算了,還連帶女兒跟著受苦。」

    方喬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萬念俱灰,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忽然從雨中站起來,鼻子裡不斷湧出的血跡讓她看上去可怖得嚇人,旁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敢上去阻攔她!

    她從自助餐的水果區拿了一把水果刀,一步步走向方啟山。

    這個她以前的「父親」、現在的前任公公,她女兒的爺爺,從這個男人出現在這個家以來,就用種種手段逼死方喬的母親,利用自己的兒子方安平和方喬結婚獲取全部的家產,殺害了年近6歲的寶兒!

    他奪走了方喬的一切,她的母親,她的女兒,她的家產,她的健康,她的驕傲和自尊,她的所有信念和希望!

    方喬這一刀裡面帶著所有的悔恨,只恨以前輕信他扮作慈父的假象,只恨自己太晚才認清他的丑惡嘴臉和目的,她好恨!

    寶兒,她一定要為寶兒報仇!

    滿身血跡厲鬼一樣的方喬沖向方啟山,人群中有人喧嘩起來,馬上就有大批的保鏢將方啟山圍在了中央。

    方喬根本沒有近到方啟山的身邊,就被人逮住了推倒在地上,清晰的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鋒利的水果刀劃在了她的臉上。

    可是方喬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她早已經麻木了,她心裡,只有一個字……恨!

    她再次站起來,卻沖不過這人牆,一次次被重新推倒在地上。

    每一次被推倒,方喬身上的骨頭都會碎掉一根或者兩根,發出卡嚓的可怖斷裂聲。

    而她手上的水果刀,除了將她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外,根本對別的人毫無半點傷害,更別說方啟山了。

    可是方喬依然在堅持,身體已經失去力量,唯有靈魂拖動著身體在堅持。一切都是徒勞,她還在堅持。

    她恨,恨意熊熊燃燒將她的靈魂燒灼!

    如是者再三,保鏢也煩了,直接將方喬扔在地上,踢掉她手中的水果刀,將她踩在腳下。

    方啟山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看著瘋魔的方喬,低低地說:「不知好歹的女人。早知道有今天,就不該留著她到今日。」

    說完,方啟山對身邊的保鏢道:「賞你們了!」

    保鏢們心中有一絲竊喜,方家大小姐方喬是遠近聞名的大美女,即便是後來她落魄到人憎鬼厭的時候,在這a市裡,有方喬在,也沒有哪個女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美女!

    這美女的滋味,可早就想嘗嘗了……有人已經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方喬在最後關頭忽然坐了起來,她黑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水氣,細看眼中一片空洞,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漂亮娃娃。

    只是血水和雨水讓她看上去非常落魄,像是血中盛開的艷麗花朵,讓人不能直視。

    她眼中閃過的深深的恨意,竟然讓那個保鏢嚇得松開了手,就在他松手的同時,方喬想也沒有想,張口一口咬上了自己的舌尖!

    那樣的絕望和痛苦,保鏢想要阻攔的時候,竟然被方喬咬斷了一根手指!

    眾人驚叫起來。

    大廳裡一片血色彌漫。

    方喬眼裡的聚焦點漸漸散開,可是那恨和那悔竟然沒有消失半點……



001 重生十二歲



    「寶兒?寶兒?」

    方喬下意識地呼喊著女兒的名字,手指緩緩地動了動,整個人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頭好痛,想起血色迷茫中的那一幕,腦子裡是寶兒蒼白得的小臉,不由伸手在旁邊摸了摸。

    再次驚聲叫道:「寶兒?寶兒?」

    「小姐,小姐你醒了?」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在方喬的耳邊,一個人影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將方喬抱入懷裡,「哎呀,小姐,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了!你可是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了,我這就去叫醫生過來,你等著啊!」

    方喬訝異地聽著這些話,抬頭看了看眼前的人,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又是疑惑又是驚訝道:「你是容媽?寶兒呢?寶兒在哪裡?」

    容媽是從小一手帶大方喬的人,是方喬的母親喬瑾專門給方喬選的保姆。

    可是容媽在方喬十二歲那年喬瑾車禍離世後,就被方啟山打發走了,方喬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容媽……

    現在是什麼情況?!方喬的頭好痛。

    眼前的容媽五十左右的年紀,笑瞇瞇的眼睛裡帶著慈祥,有些著急地說道:「小姐這是睡得久了,連我都不記得了嗎?寶兒又是誰?這也真是的,少奶奶出車禍這麼大的事情,小姐肯定是受了刺激,精神迷糊了,我得去叫醫生來!」

    說著,邁著不算靈巧的步子飛快地跑掉了。

    方喬的腦子裡好亂好亂,寶兒小小的蒼白臉龐如刻在腦子裡一般揮之不去。

    她緊攥著拳頭跳下床,連鞋子都沒有穿就朝外跑去,剛跑了幾步,幾個身材異常高大的男人就出現在了她的門口,伸手就來抓她。

    方喬忙退後了幾步,心中凜然地看著這些人,想著對策。

    一道朗朗的聲音從人群中穿插進來,半是責備半是嚴厲道:「你們怎麼做事的?喬喬剛從昏迷中醒過來,這麼多人嚇到她怎麼辦?還不趕快退下去!」

    來人大步走過來,伴隨著熟悉的聲音的是一張熟悉到方喬至死都不會忘記的臉——方啟山!

    三十出頭不到四十的年紀,身形挺拔健朗,高大到她要仰望才能看清他的臉,正是年輕時候的方啟山!

    方喬腦子中轟然一聲引爆,瞥見旁邊穿衣鏡裡的自己,身量未足,滿臉稚氣,像個小孩子一般的模樣——

    再看其他人,難怪都異常高大恐怖,因為她現在太矮,視覺忽然從一個正常成年女性轉為一個小女孩子的轉變,顯得這幾個男人尤為高大!

    她還來不及思索的時候,方啟山就走過來將她抱入了懷裡。

    他慈祥又愛憐地說道:「乖女兒,你終於醒來了,這幾天爸爸都擔心死了。這幾個叔叔都是醫生,你別怕,爸爸知道你不喜歡醫院裡的味道,才讓醫生叔叔過來給你瞧瞧的。媽媽雖然已經去世了,但是你不要太過悲傷,好好休息,乖乖的,答應爸爸,不能再哭了好不好?」

    方喬在方啟山懷裡一陣惡心到反胃,死死地攥著拳頭,聽著他假惺惺地貓哭耗子,她差點張口咬住他撫摸著她腦袋的手。

    她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這是哪一年?

    自己這是回到小時候了嗎?

    聽他們剛才說的話,應該是自己十二歲那年,因為母親車禍離世就是她十二歲的時候!

    就是說,這個時候她不再是失去一切的二十八歲的方喬,而是十二歲的方喬!

    迅速地回憶了一遍舊事,當年十二歲的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方喬了。

    現在的方喬知道,她不是方啟山的親生女兒。

    當年母親喬瑾肚子裡懷著她的時候,親生父親在海裡遇難未能歸來和母親完婚。

    在外公喬國壽的認真挑選下,方啟山因為人品才貌出眾,對於喬瑾肚子裡的孩子的事情也不介意,順利入贅喬家。

    這件事情對於喬瑾是個傷疤,加上當時剛剛懷上方喬不久,所以知道方喬不是方啟山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情的人很少很少,也幾乎從未有人提起過這件事情,連方喬也是在被方啟山奪光家業的時候才知這個真相的。

    喬家是a市的首富,經營珠寶生意,還有其他各方面的產業,擁有巨大的財富。

    方啟山入贅喬家後,兢兢業業打理家業,對於喬國壽尊敬有加,對於喬瑾方喬母女和善愛護,對待下屬公正嚴明,在大家眼裡是公認的好女婿,好丈夫和好父親!

    豈料這掩藏在私下的是他的狼子野心,他瞅準時機,先是制造車禍殺害喬瑾,後又氣死喬國壽。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才發現喬瑾早就立下遺囑,整個企業的所有財富都留給了方喬。

    只是要在方喬18歲的時候才能部分動用,21歲的時候才能正式接管。

    在方喬未成年的時候,所有財富交由專業的團隊代為經管,一切都走嚴格的法律程序。

    方啟山氣急敗壞,沒有想到這麼多年的努力也沒有得到喬瑾的信任,喬瑾就算死了,也還是防著他。

    他本來想早早處置了方喬了事的,這下也不得不留住了方喬。

    方啟山只好一直將方喬當做親生女兒,順理成章地繼續打理喬家家業,卻無法整個掌握喬家家業,這跟一個領著高薪打工的有什麼區別?

    方啟山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原來,他在外面早就和人有了兒子和女兒,他只是想要奪取喬家家業才入贅喬家。

    為了從方喬手裡奪得家業,他一面極力嬌慣方喬,讓她養成驕橫跋扈的形象,將所有偏向她的股東和公司裡的人、親戚朋友都得罪光;

    一面讓自己的兒子和方喬談戀愛、結婚,到方喬生下寶兒的時候,一直被他好父親形象蒙在鼓裡的方喬才發現,自己早就失去了所有。

    母親留下來的家業、親人、股東、公司團隊、女兒,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被方家父子奪得一干二淨!

    方喬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克制住自己對方啟山的惡心。

    頭頂上方啟山還在說著什麼,但是她一句都聽不進去了,心裡被熊熊的烈焰燒灼著,復仇的念頭重新占據了腦海。

    感謝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不被壞人所蒙蔽,可以為自己的親人和自己討回一個公道——這一次,她一定不能輸!

    必須要讓方啟山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要將他和他身後的那些人,全部踩在腳下!

    一定不能輸!一定!



002 唯一的親人


    方啟山見方喬愣愣的腦子很不清醒的樣子,十分心疼地對大傢交代說:「好好照顧小姐,有什麼事情馬上跟我匯報!」

    說完,又安慰了方喬幾句才轉身離開。

    方喬在心底冷笑了一聲,方啟山的演技真不錯,裝得很像那麼迴事,可是他能瞞過其他人,不可能再瞞過她了!

    方啟山離開,醫生過來給方喬開了些藥,方喬這個時候才註意到剛才幾個進門的男人都穿著白大褂。

    醫生離開,容媽馬上倒了熱水過來,道:「小姐,把藥吃了吧,吃了就好了。」

    方喬環視了一圈四週,是她以前住的房間,一切佈置得都粉粉嫩嫩的,處處都透著屬於母親的精緻和高雅。

    這個房間,是母親一點點幫她佈置的,一點都沒有假手於人。

    確實,那些年方喬一直都被捧得像個公主一樣,對於人心的險惡,沒有半點認識。

    這不怪母親,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生活在美麗的童話王國,永遠倖福安康?

    怪隻怪有的人太貪婪,太邪惡而不知足。

    方喬輕聲問道:「我媽媽……車禍去世了?」

    這時她才聽清自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又帶著點清麗秀氣,介於女孩子從孩童到女孩這個年齡段的特有的好聽音色。

    容媽一下子紅了眼眶,「是啊。少奶奶開著車出去談生意,大雨天路滑,車子摔下了懸崖,你當時哭著要媽媽,哭著哭著就昏了過去,這不,才剛醒呢。我可憐的小姐啊,好在你醒了,不然我怎麼對少奶奶交代……」

    方喬心頭一滯,疼得呼吸不過來。看來她的重生還是未能改變某些事情。

    「外公還好吧?」方喬問。

    「老爺子身體還好,就是精神大不如以前了。這打擊這麼大……」容媽心有慼慼焉的匯報著。

    方喬心中又是一凜。

    現在母親已經去世了,但是外公還在,她未能守護母親,可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外公——自己唯一的親人!

    還要守護著外公和母親偌大的傢業,不能讓這些拱手於人。

    容媽繼續嘮叨著,道:「先生也很擔心你,一直找醫生過來守著。他自己呢,又在少奶奶的靈前跪了七天七夜了,剛才過來的時候,腿還在發顫呢。倖好你醒了……」

    容媽口裡的先生,就是方啟山了。

    方喬瞥了容媽一眼,心頭在判斷容媽到底屬於誰的人。

    理智此刻早就蘇醒了,這一世她才12歲,而方啟山在喬傢這麼多年,身邊不知道埋了多少明線暗線,和方啟山的鬥爭,隻能智取,不能力敵。

    上一世,她的反抗可輸得徹徹底底。

    這一世,她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容媽將藥給她,勸道:「小姐,你身體不好,可不能不吃藥啊。」

    方喬想起上一世,她21歲那年,生了寶兒後,就是方啟山和方安平一直給她吃補藥,補得她腦子混亂不清,意識混沌,最後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看著那小小的白色藥片,她冷笑了一下,然後裝出乖乖的聲音委屈地說:「容媽,我怕苦,我不想吃藥。」

    容媽馬上站起來說:「哎呀我的小祖宗哎,咋忘記了給你拿糖呢?」

    說著,放下藥和水,飛快跑了出去。

    方喬暗暗思忖了一下,當年母親的喪禮不久後,身邊的容媽就不見了。

    據方啟山說是老傢有事迴去了,給方喬換了另外一個貼身照顧的保姆。

    後來方喬知道那個保姆就是方啟山的眼線,盯著方喬的一舉一動,隨時嚮方啟山匯報。

    這從反嚮證明,容媽是母親喬瑾的人,對自己是忠誠的。

    一定要想個辦法留住容媽在身邊,不然這個年紀很多事情都會被限製住的!

    看了看床頭上的日歷,這正是母親車禍去世後的第七天。

    母親的喪禮正好要在明天一早舉行,而在喪禮上,方啟山接連出手,將母親的死嫁禍於人,氣死了外公,趕走了母親以前身邊得力的助手,初步掌控了喬傢的一切。

    而方喬也是從這裡開始,一步步的進入了方啟山的陰謀之中,溫水煮青蛙一般的到失去一切才幡然悔悟!

    鬧鍾上顯示,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六點了,離喪禮開始隻有不足兩個小時的時間!

    方喬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下來,將手中的藥品沖進了馬桶裡——就算容媽是信得過的,這傢裡的藥還是不吃為好。

    然後方喬跑迴床上,容媽正好拿了糖迴來,她不等容媽迴話,張開嘴露出委屈的神情說:「我已經吃了,好苦!」

    容媽哪裡還會想到其他的?馬上疼惜地將糖塞進她的口裡,哄勸道:「這就好了,乖小姐。」

    方喬包住糖,老老實實地起床,軟軟地說道:「容媽,幫我換衣服吧。今天是媽媽的喪禮,我想早點起床。」

    容媽一下就忍不住淚水了,去衣櫃裡拿黑色的套裙出來。

    方喬將口中的糖吐出來放在手心上,正愁沒地方放,忽然瞥見窗臺上一隻漂亮的黑貓傲然地站立著。

    想著母親生前愛貓,她心中微微一動,將掌心伸嚮那隻貓。

    黑貓對於沾了口水的糖很有些嫌棄的意味,腦袋一撇就要離開,最終卻皺了皺鼻頭,還是不捨地走了迴來,叼起那枚糖跑掉了。

    那一繫列的動作,不像一隻貓,倒像是個調皮又帶著點謹慎的孩子,方喬眼眶一熱,想起寶兒來。

    容媽幫方喬換好了衣服,去幫她收拾其他的東西。

    方喬走出去,看到全傢上下都在忙上忙下,腳步不由自主就往方啟山的書房裡走去。

    她推開虛掩的房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書房裡沒有人,不過方喬一絲都不敢大意,直奔放著一盒磁帶的地方。

    這個年頭,電腦還沒普及,磁帶還是很常見的物品,大傢聽音樂也好,記錄什麼東西也好,基本還是依賴於磁帶。

    密密麻麻的一個盒子裡,裝滿了各色的磁帶,各種種類都有,方喬還記得那一盒磁帶的樣子——重生前她的時間大多都花在吃喝玩樂上,後來便花在和方啟山無望的對抗上,腦子很少有這樣清明的時候。

    而重生後,她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清明起來,很多前世相隔多年的細節,在腦海裡都那麼的清楚,像是用刀子刻在腦子裡的一樣!



003 驚險的一幕


    方喬很快就找到了那盒磁帶,來不及做什麼,直接帶走肯定會引起方啟山的懷疑,她不得不挑出磁帶裡的東西,將上麵的磁粉颳掉一些,這樣磁帶受損便聽不清上麵的內容了。

    很快將磁帶處理好,小心翼翼放迴原來的位置。

    方喬轉身去找一個文件袋。

    偌大的書房裡,高大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文件,對於個子不高的方喬來說,要找出一個文件袋著實不易,即便她現在記憶力比前世好了數倍,還是難以在這麼多東西內翻出一樣所需的物品來。

    忽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一個文件袋,憑藉記憶,她知道這就是她要找的那個!

    方喬趕忙跑過去,高高地踮起腳去拿文件袋。

    她太矮了,有些吃力纔觸碰到那個袋子,剛剛抽出一半,門響了,她一驚,馬上收迴手!

    來不及將文件袋推迴遠處,轉身藏在了書桌下。

    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來,方啟山熟悉的錚亮的皮鞋尖和筆直的褲腿出現在方喬的視線裡。

    她嚇得屏住呼吸,雖然被方啟山發現了,她有很多理由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方啟山也不會懷疑畢竟纔12歲的她,但是她不想冒這個險!

    她不想被方啟山看出一點端倪。

    方啟山疑惑地「咦」了一聲,似乎已經發現文件袋的不對勁之處了。

    方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看了看手上的電子手錶,距離母親的喪禮隻有一個小時多一點了,她一定要想辦法拿到那個文件袋!

    方啟山彎腰下來查看書桌下的動靜,方喬一下子緊張了,書桌下就這麼大,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更別說躲藏了。

    磁帶的事情,文件袋的事情,她都不想被方啟山知道和她有一丁點關繫。

    如果時間充裕,她本來可以好好想想辦法,更加精明地對待這盒磁帶和文件袋的。

    可是現在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她纔會冒險直接進書房裡!

    方啟山彎腰,縱然方喬身子縮得小小的,也快要被他看到了!

    方喬裝出一個又委屈又堅強的笑臉,一聲「爸爸」醞釀在口邊,如果真的被他逮住了,她隻能先裝無知了!

    就在這個時候,窗臺上傳來一聲懶懶的貓叫聲,「喵嗚」了一聲。

    方啟山被這一聲吸引了註意力,便站直了腰,有些惱地罵了一聲,「臭貓,又來搗亂!」

    他以為是貓咪乾的好事。方喬的心「咕咚」一聲,放了下來。

    隨即方喬看到方啟山將那盒她動過手腳的磁帶揣進了衣服兜裡。

    而文件袋太大,方啟山拿在了手裡,轉身交給了身邊的助理,鄭重地說道:「拿好了,弄掉了你擔不起這個責!」

    這一切都被方喬盡收眼底。

    等到書房的門被關上,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方喬纔驚覺身上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豎著耳朵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纔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嘿!逮住你了!」

    這一聲炸雷一樣,將方喬的心驚得一顫一顫的。

    她迴過神來,關上書房的門,有些驚喜地看著賀雲偉,「賀雲偉!」

    賀雲偉被她奇怪的眼神看得倒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著方喬,「我嚇了你一次,你不想著報復,還這麼熱情地看著我?」

    14歲的賀雲偉哪裡知道,方喬看到他的時候心裡的百感交集。

    上一世就是在今天,方啟山在母親喬瑾的喪禮上鬧出一場大事端,14歲的賀雲偉也被捲入了事故裡,小小年紀便命喪車輪之下。

    看著這個兒時的玩伴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麵前,方喬哪能不驚喜?哪能去責怪他孩童般的遊戲?

    賀雲偉圍繞著方喬轉了一圈:「事出異常必有妖!方喬,老實交代你剛纔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乾啥去了?」

    方喬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學著他的樣子說:「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當我是hellokitty啊?」

    「呀,丫頭長進了啊!」賀雲偉摸著胸口呼痛。

    其實方喬哪有什麼力氣,打在他身上一點都不痛,反倒是軟綿綿讓他覺得有些舒服。

    兩人是打鬧著一起長大的。這個樣子,纔是真正這個年紀的方喬和賀雲偉的相處之道。

    正說著,方啟山的聲音在腦袋上響起來:「喬喬剛纔去哪裡了?爸爸等著你上車呢。雲偉也來啦?」

    「方叔叔好。我和喬喬……」賀雲偉快人快語,直接接過了話頭。

    方喬一驚,賀雲偉是看著她走出書房來的,怕他亂說話,忙瞪了他一眼。

    賀雲偉接收到了她的眼神,當做沒有看到,懂事地說道:「我怕喬喬心情不好,一早就過來看看喬喬。叔叔,你也請節哀。」

    「乖。那你就跟叔叔和喬喬一起上車吧。」方啟山說道。

    方喬鬆口氣,賀雲偉和她一起正好。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護好身邊這幾個最重要的親人朋友。

    方啟山因為忙著有事要辦,轉身邁開大步就走。

    方喬看著這個令她噩夢不止的背影,眼眸中閃過一絲寒芒。

    忽然手上一暖,被賀雲偉牽住了手,他斜眼看了她一眼,以為她在為喬瑾的事情難過,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啦,我逮了蛐蛐兒給你玩。」

    14歲的賀雲偉正處在身高猛長的時候,一米七的身材已經有些大人的模樣了。

    隻是太瘦弱了些,還是看得出孩子的樣子,清清秀秀的臉龐已經初具帥哥的雛形了。

    不過一說話就暴露出了變聲期男聲粗糙難聽的嗓音,難聽得讓人想發笑。

    但是此刻方喬心裡,是說不出的其他情緒。

    「謝謝你,二哥。」方喬這句感謝發自肺腑。

    平時聽她「賀雲偉」「賀雲偉」的叫著習慣了,突然聽到這麼一聲「二哥」,賀雲偉還真是愣了一下,心道:這丫頭的聲音是越來越好聽了。

    握著她軟軟的小手,不由就加了些力道。

    丫頭沒有了母親也不打緊,他也可以保護她的。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

    坐上了汽車,方喬的註意力一直都在方啟山身上。

    那盒磁帶在他的衣服裡露出一個形狀,不過磁帶早就不是她的重點了。

    現在的重點是那個文件袋!



004 一環扣一環


    賀雲偉以為方喬還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他為剛纔在門口嚇她的那一下,對那個惡作劇有些歉疚。

    所以也不太在意她對他愛答不理的態度,隻是伸手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文件袋就放在車子前排的儲物格裡,正對著方喬。

    但是方喬坐在後排,拿不到也不可能伸手去拿。

    方啟山坐在前排副駕駛上,看到一行人推著一個老者過來,趕忙下車上前迎了上去。

    喬國壽坐在輪椅裡,臉上全是頹敗的灰白色。

    他這幾年身體越發的不好,眼不見物口不能言,整日坐在輪椅上。

    喬瑾車禍離世的事情,對他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的打擊。

    「外公!」方喬也趕忙讓出了位置給外公,看到他皺紋滿麵的樣子,心中一陣子的痠楚。

    前世就是在今天,外公也離開了人世。再次看到他熟悉慈祥的臉龐,心頭是說不出的情緒。

    這也是為什麼方喬不想將方啟山的狼子野心的事情告訴外公的原因,她擔心外公的身體再也經受不了任何打擊了。

    喬國壽在眾人的幫扶下上了車,聽到方喬的聲音,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他伸手在車窗上敲了敲,幾長幾短的聲音,是莫斯電碼,外公幾年前就生病了不能行走,也無法順利說話。所以方喬為了和他交流,也學會了莫斯電碼。

    外公說的是:「丫頭,你還好吧?」

    方喬淚水盈滿了眼眶,用手指敲擊著椅背,告訴外公:「我很好。外公,媽媽已經走了,但是你還有我。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和我永遠在一起。」

    「傻孩子。」外公疼愛地敲出了這幾個字。

    車子很快駛進了葬禮現場,到處都是黑色和白色的物品,沒有一絲色彩。

    來參加喪禮的人,都身著黑衣,表情嚴肅,壓低了聲音交談。

    肅穆的壓抑的氣氛一下子就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下車的時候,大約是因為文件袋比較大,太過顯眼,方啟山並沒有將文件袋帶下車。

    方喬深深地看了一眼文件袋。

    方啟山牽著方喬的手走進靈堂,有不少聲音跟著方喬的腳步:「方先生,請節哀。」

    「小姐,請節哀。」

    方喬咬著牙齒,努力剋製住自己對方啟山的厭惡情緒。

    兩人在靈堂前跪下,對前來參加喪禮的人鞠躬行禮,對於別人的安慰表示迴應和感謝。

    方啟山臉上沉痛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真誠又沉痛。

    方喬忽然捂住肚子,對方啟山說:「爸爸,我好餓,想出去吃點東西。」

    這樣的場閤,方喬說出這樣不懂事的話,正好閤了方啟山的心意。方喬越不懂事,越能助他盡快成事。

    方啟山這個時候卻不能離開,很疼愛地說:「那你去吧,乖乖的,別到處亂跑。」

    方喬應了一聲,飛奔著跑了出去。朝著一個30歲出頭的男人跑過去,大喊道:「耗子叔叔!我想吃東西,你帶我去吃東西好不好?」

    李昊是個非常清瘦的男人,臉上的線條因為瘦削繃得緊緊的,看上去嚴肅又不近人情。

    因為喬瑾離世,他更加沒什麼笑容。

    看到方喬跑來,他笑了笑:「喬喬想吃什麼?我這就帶你去。」

    李昊身手非常好,心思敏捷,腦子轉得也快。看到有人跟在方喬身後,目光凌厲地直射過去。

    方啟山派來跟著方喬的人見狀,便不再繼續跟著方喬,迴去復命了。

    方喬纔揚起小腦袋說:「耗子叔叔,其實我不是想吃東西。我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好啊,你說。」李昊對於別的人都很嚴肅,但是對於方喬,可硬不起心腸來。

    何況12歲的小女孩子,模樣甜美,聲音嬌軟,有誰能硬得下心腸?

    「賀雲偉那個傢夥總是欺負我,隻知道欺負我。」方喬說得眼淚婆娑的,委屈得不行,「現在我連媽媽都沒有了,他還不忘記欺負我。耗子叔叔,我今天不想看到他,你讓人將他弄走行不行?」

    李昊微微皺了皺眉頭,一口應了下來,「成!他要再敢來煩你,我打斷他的腿!」

    「也不要打斷他的腿這麼嚴重啦,隻是我今天不想看到他。我好想媽媽。」說著,方喬眼眶裡的淚水懸在睫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做這些事情是有目的的,但是心內的情緒卻是真實的。

    眼淚也顯得那麼逼真。

    李昊也不含糊,答應了就馬上去找賀雲偉了。

    方喬眼見四下無人,偷偷靠近了方啟山的車。

    感謝這個年代監控設備還是個稀罕物件,在喪禮現場就更不會安裝監控了,方喬纔敢這樣大搖大擺地接近方啟山的車。

    司機是方啟山的助手,奉命在這裡守著文件袋。

    方喬認識這個人,以好色著稱,雖然這一年還沒有顯現出來,在此後的那些年裡,方喬可知道他因為女人的問題出了不少差錯。

    她眼睛咕嚕一轉,轉身朝一個公共電話亭跑去,掏出硬幣扔進去,撥打了一串號碼。

    很多東西和細節,就像是刻在腦海裡的一樣,那麼久遠的號碼,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電話響了,一個女人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喂,找誰?」

    方喬捏著嗓子道:「外派的活乾不乾?」

    「多少錢啊?」女人的聲音有些拔高,顯然是來了興趣。

    「五百。人在車裡,車牌號你記一下。錢放在你對麵的電話亭上。」方喬說完,從錢包裡掏出五百塊錢放在電話亭上。

    一貓腰閃到了一邊。

    那個叫樓鳳的女人很快從對麵的小屋裡走了出來,塗著大紅脣膏的臉上顯得異常艷麗,眉毛也是那個年代流行的式樣,脩得細長而高。

    她扭著腰走到電話亭邊,拿到了錢,臉上換上了更嫵媚的笑容,一扭一扭的朝著方啟山的車裡走了過去。

    很快,便有打得火熱的聲音從方啟山的車裡傳出來。

    方喬有點著急地等待著,樓鳳終於將助手從車裡帶了出來,直接帶到了樹林裡,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之間有什麼好乾的就是大傢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方喬捏著萬能鑰匙,飛快地打開方啟山的車。

    她脣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上一世方啟山讓她學著吃喝玩樂不務正業,她真的學得一絲不差。

    這開鎖的技巧,就是以前在酒吧裡玩的時候學會的。

    以前她總是半夜偷跑出去玩,開鎖隻是拿來應付方啟山的。

    哪知半夜讓她出去到處玩,留戀於到處的酒吧、夜總會,其實本來也不過是方啟山計劃中的一個環節而已。



005 凶手就是他


    文件袋穩穩地放在儲物格裡。方喬拿出看了看內容,冷笑了一聲,將車裡的礦泉水打開,全部淋在了文件袋上,再用匕首將資料一刀刀的劃得細碎,纔偷偷摸摸下了方啟山的車。

    遠處方啟山的助手和樓鳳剛剛激戰完畢,正滿足地朝這邊走來。

    不過幾分鍾而已,這就完事了?

    這個男人花心好色,能力也不過爾爾嘛。

    方喬腳底抹油,看到方啟山身邊的人正在到處尋找她,她人小體輕,幾下就跑得沒了人影。

    進入監視她的人的視線後,跑去上了個廁所,慢條斯理地洗了手出來。

    在進入靈堂之前,順手從供靈的桌位上拿了一個蘋果,啃了兩口。

    然後裝作一副對今天的事情毫不在意、隻是肚子餓了,吃了東西滿足的樣子,迴到方啟山身邊。

    來匯報的人悄悄湊近方啟山耳邊說:「小姐一直和李昊在一起,去了洗手間,吃了一個蘋果。沒去別的地方。」

    方啟山滿意地點了點頭。

    喪禮開始的時間很早,這會兒該來的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

    喬傢的遠親近鄰、喬瑾的朋友和下屬,都到齊了。

    尤其是一直輔助喬瑾事業的幾個中堅力量,賀傢祥、曹漢軒、李昊、陳濛都早早地到了現場。

    幾傢的傢眷和小孩也到了。

    最後一個人也到了。眼看著從門口進來的人,方喬捏著手中的蘋果,幾乎將蘋果捏得變了型。

    來的人是邱文麗,她就是方啟山在外麵的那個女人。

    她和方啟山早就育有一兒一女,卻瞞過了喬國壽和喬瑾,方啟山順利入贅喬傢,可見兩人的心機有多深沉。

    喬瑾的喪禮過後,邱文麗就以祕書的身份到了方啟山身邊,一直對方喬「照顧有加」,裝好人可謂裝得滴水不漏!

    邱文麗儀態端方地走到方啟山和方喬麵前,溫柔大方地說道:「方先生,小姐,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

    方喬恨不能將手中的蘋果砸嚮她!

    可是她忍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方喬擠出了一個別扭的笑臉,對邱文麗鞠了個躬,表示感謝她來參加葬禮。

    方喬低頭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上瞟,分明看到邱文麗和方啟山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有些藏不住的欣喜。

    喪禮按照正式的程序,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各位,感謝大傢今天來參加內子的葬禮。謝謝各位的厚愛。」

    靈堂內的人都肅穆安靜,方啟山忽然的開口,把平靜的場麵弄得更加沉痛。

    他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惋惜和不捨,更加有哀慟,跟任何失去了妻子的好丈夫一樣,悲痛不已。

    大傢被他的聲音感染,都有些感衕身受的意味。

    隻有方喬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方啟山話鋒一轉道:「大傢都知道內子是因為車禍去世的。原本我和大傢一樣,都以為這是一個意外。」

    言下之意,這不是一個意外。一聽這話,大傢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內子去世,我深感悲痛。在我整理她的遺物時,發現了一些資料,纔發現內子並非是意外去世,而是一個陰謀。我沒有保護好她,是我的失職和失責。但是發現了這些資料,我一定要為她討還一個公道,以慰她在天之靈。」方啟山聲音沉痛地說道。

    平靜被打破,轟然一聲引爆了大傢的猜測和議論。

    最震驚的人莫過於喬國壽。他的手顫抖起來,臉上因為太過激烈的情緒變得一陣紅一陣白,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的咳嗽聲被淹沒在一堆的議論中。

    方喬忙跑上前去,湊近喬國壽的耳朵上說道:「外公,你不要著急。爸爸說媽媽是被人害死的,那麼不管是被誰害死的,我們總能查個水落石出,為媽媽討個公道的。」

    喬國壽平靜了一些。他不能說話,也幾乎看不到什麼東西,但是耳朵是最靈的。

    方喬握著他蒼老的手掌,輕聲說:「外公,媽媽已經去世了,不管之後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她纔不會擔心我們。我相信,這一定是媽媽最大的願望。」

    喬國壽徹底地平靜下來,在輪椅的扶手上敲擊著莫斯電碼,「孩子,你說得很對。」

    外公的情緒得到安撫,方喬轉頭去聽方啟山的話。

    方啟山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盒磁帶,放進錄音機裡,沉痛地說道:「我沒有想到,害死內子的人,是她身邊最得力、最值得人信任的人。內子對凶手一直善待有加,卻沒有想到凶手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殘忍地將內子的剎車動了手腳,纔導緻內子出車禍掉下懸崖。」

    大傢的好奇心都被調動了起來,側耳傾聽錄音機裡的聲音。

    錄音機裡先是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然後是喬瑾的聲音。喬瑾很早以來就在喬傢的生意中獨當一麵,能力超凡,本人也非常漂亮大方,聽她的聲音也是一種享受。

    「我和……總是有……不衕意見,他……威脅我……如果我有什麼不測……那一定是……」

    聲音斷斷續續,本來可以指明凶手的關鍵字句,卻都隻有嗚嗚的聲音。大傢張著耳朵搜尋關鍵內容,卻什麼都沒有聽出來。

    方啟山有點慌,使勁拍了拍收音機,將磁帶拿出來又重新放進去,放出來的聲音還是斷斷續續的。

    到底怎麼迴事?他的臉上有點氣急敗壞。

    倒是幾個和喬瑾關繫親厚的人沉不住氣了,站出來問道:「方先生,你既然是聽過錄音帶的,肯定知道凶手是誰,也有足夠的證據,乾脆直接指出來是誰就好了。」

    「是啊是啊,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

    「千萬不要讓凶手逍遙法外了,趕快說出來吧!」

    在喬瑾的葬禮上,方啟山捏造了足夠的證據,本來就是想一舉將喬瑾身邊最親信的那個人打得毫無翻身的餘地,公司內以後再無任何人是他的對手。

    哪知道關鍵時刻錄音帶出了問題。大傢都在不停的追問,他想著車裡的文件袋,手一揮,乾脆說道:「既然大傢都問,那我就直說了吧,殺害內子的凶手就是——賀傢祥!」

    他伸出手沉痛又充滿恨意地指著賀雲偉的父親、喬瑾的得力閤作對象、喬國壽一手栽培出來的乾將——賀傢祥!



006 突然的變故


    人群中一片嘩然,誰都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賀傢祥臉色鐵青地站在人群中,他的妻子李清慧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鬧得有點懵,無助地看著他。

    「怎麼會是賀傢祥呢?」

    「知人知麵不知心,賀傢祥倒是最有可能的人呢。」

    「隻是這錄音帶不清不楚的,倒是拿個令人信服的證據出來啊。」

    議論聲一下子就轉變了方嚮。

    賀傢祥和喬瑾情衕兄妹,雖然有時候在工作上有爭議,兩人是爭吵到麵紅耳赤,摔過桌子掀過板凳的。但也正說明彼此間親厚的關繫。

    方喬伸手握住了喬國壽的手,上一世,在確鑿的證據麵前,喬國壽被馬上就會出現的警方帶走,賀雲偉不忿父親賀傢祥的不公待遇,也不相信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上前去攔警車,結果在混亂中被捲入車輪下,當場斃命。

    喬國壽當場被氣得昏了過去,送入醫院被醫生宣佈腦溢血突發不治身亡。

    方喬上一世對父親的話深信不疑,當時對賀傢痛恨入骨,哭著請求警方嚴懲凶手。賀傢祥在方啟山的栽贓陷害下,被判入獄服刑,賀傢大兒子賀雲哲趕迴來的時候迴天乏術,努力想要救出父親,卻不料賀傢祥在入獄不久後就染惡疾身亡,賀傢傢破人亡分崩離析。

    從此一心忠於喬傢的賀傢一脈不復存在,喬瑾和喬國壽原本的部下也心有慼慼焉,在方啟山的離間和挑撥下,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方喬身邊,再無可信任的人。

    每想及此,方喬心中就有千百遍的痛。她在精神病院的幾年時間裡,每每想起這件事情,都差點被這段記憶真的逼瘋。

    後來反而是賀雲哲想方設法將她帶出了精神病院,一直在她身邊,用心和身體溫暖她的傷痛和寂寞。

    這一切都將改變,方喬心中卻一點都不輕鬆,冷冷地看著方啟山。

    方啟山對門外揮了揮手,示意助手拿文件袋的資料過來。

    卻見助手臉色蒼白地跑過來,將一堆垃圾一般的東西捧了過來,被方啟山一巴掌掀翻在地。

    「方先生,到底是什麼證據,趕緊拿出來啊。」

    「方先生,警方已經到了,正在外麵等著,如果有什麼證據,請盡快出示出來吧。」

    現場的人,基本都是和喬傢以及喬瑾有不少關聯的人,對這件事情非常關註。方啟山本來就是利用這一點,用捏造的證據來對賀傢祥施加壓力的,誰知道弄好的證據一而再的被毀。

    可是事到如今,他騎虎難下,今天要是扳不倒賀傢祥,讓賀傢祥有了防備,以後再要扳倒他,可就難了。

    他急中生智,對邱文麗身後的邱大山揮了揮手,厲聲道:「邱大山,你給我滾出來!當時內子的錄音帶裡,也提到了你!」

    方喬看到這一幕,心頭有點緊張。重生的時間太短,她還沒來得及理清所有人之間的關繫和對她的影響。邱大山是邱文麗的堂哥,卻一直在賀傢祥身邊工作,看來也是方啟山的人了。

    這些問題她還沒來得及考慮,本來以為毀掉可以作為證據的磁帶和文件袋,暫時就無憂了,沒有想到方啟山還有別的招。

    果然,邱大山一下子站了出來,假裝是被方啟山的證據嚇到了,噗通一聲跪在方啟山的麵前,痛哭流涕地說道:「方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在少奶奶的車裡動手腳,不該剪掉她的剎車線,但是這些事情,這些事情都他讓我這麼做的!」

    邱大山轉頭用手指對凖賀傢祥,裝作悔不當初的樣子說道:「是他逼我的!是賀傢祥逼我的!賀傢祥和少奶奶在工作方麵,一嚮都有不衕的意見,他很恨少奶奶擋了他發財的道路,讓他少賺了幾百萬。他懷恨在心,他逼我給少奶奶檢查車子的時候做手腳……」

    賀傢祥臉色一陣發青,旁人的目光都帶著仇恨地對凖了他。邱大山一直在賀傢祥身邊工作,可以說是他的心腹,邱大山出來指證他,旁人都是信的。

    即便有些人半信半疑,也對他存了成見。

    「邱大山,我一嚮待你不薄,你口出狂言,血口噴人,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賀傢祥站出來,生氣地指責道。

    邱大山跪在地上,朝著喬瑾的靈一直磕頭,碰得地板砰砰作響,「少奶奶,我真的是被逼的,你要找,不要找我,都是賀傢祥,都是賀傢祥逼我做的!少奶奶出事的前一晚,賀傢祥來找過我,我這裡還有賀傢祥給我封口費,這是支票……我不想要錢,是他逼我,是他逼我!」

    方啟山撿起支票,大喊一聲:「既然有人證物證,外麵警察也來了,我希望賀先生還是配閤一下警方的工作,將內子遇害的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吧。」

    賀傢祥轉頭憤然地看著方啟山,方啟山掩飾住心虛,裝出沉痛異常的樣子道:「賀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內子含冤,我隻是想替她討還一個公道!相信警方也一定會給出公道的說法的!」

    眾人紛紛附和點頭稱是,都義憤填膺地站了出來,將賀傢祥圍在了中間。

    邱大山痛哭流涕地跪倒在警察腳下:「我隻是從犯,我願意配閤警方的工作。」

    賀傢祥麵對著突發的事件和證據,縱然有心也無力,也自認坦蕩,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願意配閤警方的調查。

    方喬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場事故,賀傢祥一旦被帶走,方啟山肯定馬上就會重新捏造證據的,要置賀傢祥於死地。上一世賀傢祥被判重刑,在監獄裡纔沒多久,就以莫須有的疾病去世了,對於賀傢的打擊非常大。

    方喬現在迴憶起往事,知道肯定是方啟山做的好事,動的手腳。

    方啟山不惜連邱大山都捨棄出來要扳倒賀傢祥,足以說明扳倒賀傢祥對於他的意義有多重要。

    不行,她不能讓賀傢祥被警方帶走!既然邱大山是害死母親的直接凶手,不管他是受誰指使,她今天也萬萬不能放過他!

    眼看著警方就要帶走賀傢祥和邱大山,方喬心如油煎,意似火烤,焦急得團團轉。

    「邱伯伯,等一下!你還有點東西沒有還給我呢!」方喬嬌軟甜美的聲音忽然叫住了被警察逮住的邱大山。



007 真實的謊言


    這場事故來得很突然,大傢或多或少都提著一顆心。忽然聽到方喬這甜美的聲音,都不由朝她的方嚮看去。

    隻見一個身量不足,滿臉稚氣的女孩子跑了出來。她臉頰邊有一個小酒窩,雖未笑卻帶著笑意,脣紅齒白模樣煞是惹人憐愛,臉上全是天真的神情,跑嚮了邱大山。

    大傢心中都知道她纔失去母親,現在又麵對這樣的情況,都很憐惜她。她一跑出來,大傢的目光就一直隨著她跟了過去。

    方喬跑到邱大山身邊,從他的衣兜裡一掏,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精緻的耳環,她揚起小臉說道:「邱伯伯,你上次說了要將我的耳環還給我的,我一直等著你還呢。這是媽媽送給我的耳環,我很捨不得,不然我就真的送給你了。」

    這耳環是方喬剛剛摘下來偷偷放在掌心裡的,不過她這樣一攤開掌心在眾人麵前,大傢都認得那是她的耳環,自然不會懷疑她有什麼目的和做法。

    邱大山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從自己的衣服裡掏出耳環,不過他以前沒少從方喬那裡討些金銀首飾,趁她年紀小,騙到手好些值錢的東西,此刻聽到方喬這樣說,他也不敢說什麼。

    方傢經營珠寶首飾,傢中富可敵國,方喬從小就有很多珠寶首飾。許多價值過百萬的東西,不過也是隨她玩著高興。不高興的時候,說擱置了也就擱置了,不見了她也沒放在心上。

    邱大山以前沒少從她這裡拿東西走。

    她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說道:「邱伯伯,你上次說賭什麼錢,藉了什麼高利貸的事情,在媽媽那裡拿了不少的錢走,我媽媽現在不在了,你什麼時候還迴來啊?」

    「小姐,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拿過你媽媽的錢了,你別亂說話啊!」邱大山有些氣急敗壞。

    方啟山也厲聲道:「喬喬,大人在做正事,你不要插嘴!小孩子傢傢的,過來!」

    方喬癟著嘴,眼淚花閃閃的,「爸爸,邱伯伯真的藉了媽媽很多錢,媽媽一直催著他還,他都沒還,媽媽說他拿去賭錢了,他還和媽媽吵架,吵得可厲害了。他還說藉我的耳環和項鏈去打個一樣的送給他自己的女兒,藉了我好多首飾都沒有還迴來。嗚嗚,爸爸你看他衣兜裡現在還揣著我的耳環呢!」

    邱大山好賭大傢都是知道的,聽方喬這麼一說,大傢的心思都在轉動,原來邱大山還和喬瑾有這樣的過節,那邱大山殺害喬瑾的事情是不是賀傢祥指使的,還真是值得商榷了!

    方啟山惱羞成怒,嚮旁邊的手下一偏頭,馬上就有幾個人上前來抓方喬,一邊說道:「小姐累了,請先跟我們一起迴傢休息吧!」

    方喬眼淚花花的扭身一下子到了李昊身邊,委屈地說道:「耗子叔叔,你說欠債還錢是不是應該的?難道我媽媽去世了,邱伯伯就可以不還媽媽的錢,不還我的首飾了嗎?」

    李昊將方喬護在自己身後,對著方啟山說道:「方先生,我看這件事情還有蹊蹺。小姐還是個孩子,她是不會說謊的,我們不妨再問問她邱大山和少奶奶的事情。」

    李昊的長處一嚮不在於經商,他以身手好著稱,下手狠且凖,隻要是惹到他的人,他完全六親不認,動輒就能打斷人的腿腳。

    李昊將方喬護著,方啟山手下的人一時便不敢再動作。連方啟山也不敢輕舉妄動。

    曹漢軒已經年過花甲,頗有老態,但聲若洪鍾,接口道:「我看耗子說得對,邱大山要是真藉了少奶奶不少錢,那這事兒還另有說法。」

    賀傢祥、曹漢軒、李昊、陳濛都是喬國壽一力栽培出來的人,對於喬國壽和喬瑾的情誼非衕尋常,四人雖然因為經營的理念不衕,管理的區域也不一樣,交往較少,出現事情的時候大傢大多都袖手旁觀。

    所以剛纔聽說是賀傢祥謀害了喬瑾,大傢心裡想的都是盡快為喬瑾討個公道。

    但是此刻一聽事關喬瑾,事情並不像表麵那麼簡單,都義不容辭地站了出來。

    其他人也都傾嚮於這樣的意見和看法。

    方啟山惱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內子被害,我心情無比悲痛。邱大山也好,賀傢祥也好,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掉的!我不想他們在這汙了內子的靈堂,帶走他們吧!」

    警察帶著賀傢祥和方啟山就要離開,曹漢軒手一揮,「慢著!」

    他蒼老的聲音透著斬釘截鐵的味道,他矮身摸了摸方喬的腦袋,道:「小姐,你別害怕。你知道什麼,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吧。」

    方喬此刻哭得梨花帶雨,裝著非常害怕的樣子,迴憶說:「那天邱伯伯又來找媽媽藉錢,媽媽說不藉,他就大聲說‘你等著吧,喬瑾,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我都被他嚇哭了,他當時好凶好凶的。」

    邱大山確實從喬瑾這裡拿過支票,這點方喬確信無疑,她也記得邱大山偷過她很久不帶的首飾去賣。這些都是有跡可查的,隻要查證,邱大山就跑不掉關繫。

    邱大山急了,他看到方喬眼眸裡出現的一抹跟小孩子完全不符的冷色,心中慌亂,朝方喬吼道:「方喬你胡說,你一個小孩子傢傢的懂什麼?你們都別聽她胡說,她全是亂說的!方喬她全是亂說的……你們看她,不安好心的樣子,她肯定不是個好東西,你們不要相信她的話……」

    方喬委屈地癟著嘴,「曹爺爺、耗子叔叔,你們看,他就是這樣凶我的。那天在媽媽的辦公室,他也是這樣凶媽媽的。嗚嗚,你們看他好凶。」

    「邱大山,你住口!小姐也是你能隨便侮辱的?你還真對得起少奶奶和喬傢對你的栽培!」賀傢祥厲聲喝道。算起來,邱大山怎麼著也是他的手下,他站出來罵邱大山,也是自承對於手下的管理不嚴了。

    眼看著大傢都贊衕地跟著方喬的思路,被她的童真言語所惑,方啟山和邱大山都不由擔心起來,額頭上冒出大顆的汗水來。



008 小事留心眼


    曹漢軒穩重地說道:「小姐,你繼續說。」

    「然後那天晚上,我看到邱伯伯拿著一把扳手去媽媽的車裡,我當時問他,他說幫媽媽脩車。」這話完全是編的,但也不算瞎編,喬瑾被害是事實,不管是方啟山還是邱大山,都是罪魁禍首。

    方喬人小,長得又好看,這會兒哭得委屈,說出來的話分外讓人衕情,也讓人相信。

    邱大山急了:「你亂說什麼?我都是被賀傢祥逼著去做的,我是被逼的!」

    方喬委屈地看著他說:「你在媽媽的辦公室裡說,媽媽不給你藉錢,有的是人給你藉錢。我跟著你想問你要耳環,結果你到了賀伯伯的辦公室,哭得可憐兮兮的請賀伯伯藉錢給你,你說:‘賀大哥,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賭了!’賀伯伯罵你說:‘一個大男人的,也不嫌哭得醜!’還說你的工作能力強,假以時日一定有發展,隻是要遠離賭博,千萬不可再去藉高利貸那害人的玩意兒。說完,賀伯伯給你簽了一張支票,還說什麼下不為例!邱伯伯,那些錢你可以以後還,但是我的首飾當中,還有一些也是媽媽送的,你一定要還給我!我媽媽都不在了,我好想好想我媽媽啊……」

    大傢都被方喬哭得有些心痠,然後人群裡齊齊地發出衕一種論調:「哦,原來是這樣!」

    方喬哭得委屈至極,一番話雖然說得有點斷續,但是那意思卻讓人很明白無誤了。

    眾人見她小孩子的關註點全在媽媽身上,誰會想到這是她急急忙忙編出的半真半假的謊言?

    邱大山這是真急了,嚮喬瑾和賀傢祥藉錢,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自從按照方啟山的吩咐刻意討好和接近賀傢祥以來,方啟山給他的錢足夠他用之不盡了,他哪裡還去藉了什麼錢?

    可是他這會兒真是百口莫辯,什麼反駁的理由都說不出來。這次他拿出來的賀傢祥讓他加害喬瑾之後給的支票,明顯是偽造的,他隻是等著方啟山的後招及其他捏造的證據,讓賀傢祥身陷囹圄。

    可幾年前那些支票的記錄,在銀行裡可是切切實實的。當著眾人的麵揭出這些事情,警方肯定會一一追查下去的。

    方啟山在眾人麵前說這件事情,目的是為了坐實賀傢祥的罪名,沒有想到反而被方喬將了一軍,讓邱大山落入這個案子裡無法洗白。

    曹漢軒冷哼了一聲,目光如炬地對著邱大山問道:「小姐說的可是實情?」

    「這……我……我……我都是被賀傢祥逼的……」邱大山語無倫次地看著方啟山,將求助的目光投嚮他。

    方啟山在心底暗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夥!

    「你去賭博,去藉高利貸,嚮少奶奶藉錢還債,欺瞞小姐拿她的首飾,也是賀傢祥逼的?」曹漢軒咄咄逼人地看著邱大山,腳步嚮他逼近。

    邱大山慌張得滿臉汗水:「我……我真是被人逼的,我也是被迫的,剪掉少奶奶的剎車線,是背後有人叫我這麼做的……」

    他的目光躲躲閃閃地投嚮方啟山,方啟山迴了他一個眼神。

    曹漢軒冷哼一聲:「不管怎麼說,意思就是,你是害死少奶奶的元凶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隻是剪掉了剎車線而已啊……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邱大山滿臉的頹敗,隻是最後的意志力堅持著,沒有說出方啟山的名字來。

    方喬哭著站出來,指著邱大山說:「真的是你害死了我媽媽,真的是你害死了我媽媽!你這個人渣,為了錢害死我媽媽!你賠我媽媽來,你賠我媽媽來!你賠我,賠我!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指控字字句句,發洩著心內最真實的情緒,也希望將邱大山逼得說出方啟山的名字來。

    週圍的人都被她的情緒感染著,心疼地勸慰她,怒罵著邱大山,呼喊著要為喬瑾討一個公道。

    最終,邱大山還是沒有說出方啟山的名字。這是一個小小的遺憾,但是好在最終警方卻沒有帶走賀傢祥,隻是例行公事對他做了個簡單的筆錄,並請他配閤調查,便將邱大山帶走了。

    對於毫無凖備的方喬來說,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少,外公沒有因為這個事情病情惡化,賀傢祥沒有被帶走,想必經過這場事情,賀傢祥等人對於方啟山也有了新的認識,肯定也會對他有所防範的。

    這麼簡單的一步,就走得如此艱難,方喬知道以後的道路更需步步為營,一絲都大意不得。

    方啟山的臉色很不好,大傢都以為他是為喬瑾的事情操勞的,都唏噓不已。

    他過來親熱地握著方喬的手說:「女兒,別害怕。爸爸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方喬知道方啟山心頭恨她肯定恨得要死,巴不得她早點死去。隻是母親喬瑾的遺囑寫得很明白,方喬要是未足21歲就去世,這偌大的喬傢傢業,就會全部自動以捐贈的方式送給慈善機構。喬瑾想得很多,就是怕年幼的女兒和年邁的父親不能得到妥善照料。

    為此,方啟山不得不對方喬虛情假意相待。

    也虧得他能裝得出這樣慈善的麵容和慈祥的父親樣子,如果人生的舞臺上有奧斯卡金獎,方喬真的想頒發一個小金人給他了。

    方喬淚眼朦朧地看著方啟山,祈求地說:「爸爸,邱大山要是真的害死了媽媽,你一定要為媽媽報仇,一定要為媽媽討個公道好不好?」

    當著眾人的麵,方啟山虛情假意地應著。

    葬禮到此時,大傢已經沒有什麼心情,心思都還在剛纔那一幕上。

    眼看著邱大山被警方帶上了車,一起進了車裡。

    方喬默默地在李昊的身後看著這一幕,忽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來,爆炸產生的碎片飛散得到處都是。眼前一晃,人站立不穩倒在地上,等到在人仰馬翻的混亂中被李昊拉起來的時候,方喬纔看清眼前一片通紅的火光,正是邱大山坐的那輛車爆炸起火了。



009 再遇方安平


    方喬轉頭看了一眼方啟山,見他臉色平淡,似乎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麼一樣。心頭明白這肯定是他做的好事。

    這一世的方啟山,比上一世更陰冷狠絕了。若不是方喬阻止,今天遭遇這樣情景的恐怕就該是賀傢祥和賀雲偉了。

    方喬一手心的汗水。

    晚上新聞就出來了,報道了喬氏珠寶公司女主人被害的內幕。報道稱警察很快就調查出了事情的內幕,足夠多的證據都指嚮了邱大山,證明了他是害死喬瑾的凶手。不過證據顯示這件事情和賀傢祥沒有關聯,隻是因為邱大山個人的積怨,產生了報復喬瑾的念頭,讓喬瑾緻死。

    方喬聽到這個消息,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卻又馬上皺緊了。她知道方啟山肯定是因為沒來得及重新凖備陷害賀傢祥的證據,倉促中捨棄了邱大山來自保。

    邱大山在上一世中為虎作倀,沒少做傷害方喬的事情,這一次也算是他罪有應得。

    狗咬狗這種局麵,也是方喬樂意見到的。

    晚上喬國壽的情緒不太好,醫生來過一次,隻說是沒有大礙,開了些藥便離去了。

    方喬陪著外公用莫斯電碼交談了一陣,安慰著他。兩人都對喬瑾這件事情唏噓不已。

    看著外公安然坐在自己對麵,方喬心頭漸漸地平靜下來,思索著下一步的動作。

    今天的事情太險太險,方喬差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老先生,該吃藥了。」護士小姐溫柔地走過來,伺候喬國壽吃藥。

    方喬多了個心眼,馬上去接護士手中的藥,乖巧懂事地說:「姐姐,我來照顧外公吃藥吧。」

    她伸手過去,不小心將護士手中的藥弄掉了,護士小姐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慌著去撿起來。隻是撿來撿去都有幾顆藥找不到了,護士隻好說:「老先生、小姐,這個藥差了幾顆,我重新給您拿一次的份量吧。」

    趁著她去拿藥,方喬把那幾顆藥藏在了衣服口袋裡。

    她想著自己上一世就被方啟山不知不覺中下了很多藥,導緻精神身體都有失常,外公年紀不大,一直都有醫生和護士照顧,一直吃著藥,但他的身體卻一直不見好,說不定也有什麼貓膩在裡麵,便多留了個心眼。

    這一晚方啟山忙著處理今天捅下的簍子,也沒什麼心思去管方喬。

    方喬將外公的藥小心翼翼地藏在房間裡,總覺得不太保險,從床上跳下來打開衣櫃鑽了進去。

    輕輕敲了敲,果然發現了一個極為不起眼的按鈕。

    這是母親留下來的一個保險櫃,她上一世的時候在方啟山要將她送往精神病院,無路可走躲到衣櫃裡的時候纔發現這個保險櫃的。

    不過密碼是什麼,裡麵有些什麼東西,她卻完全毫無頭緒。

    想來母親將保險櫃留在她的房間裡,又是這麼隱祕的地方,裡麵肯定給她留了東西的。

    她輕輕扳動不起眼的按鈕,輕微的唰的一聲,一道暗門出現了,果然出現了一個密碼盤,還有一道提示,「密碼錯誤三次保險櫃將被鎖死!」

    方喬極力在腦海中思索,密碼到底會是什麼?是母親的生日嗎?還是她自己的生日?

    她嘗試著輸入了一組字數,滴滴的輕微警告聲響起,提示她密碼錯誤。

    方喬縮迴手,不敢再試,有些不甘心,卻隻能放棄。密碼到底是什麼,她還要時間思索一下纔行。

    正要出來,忽然摸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她嚇一跳,一隻黑貓敏捷地跳了出來,慵懶地伸腰,似乎有些不滿地看著方喬,怪她打擾了他的安眠,侵佔了他的地盤。

    正是早晨走的時候,吃了方喬一顆糖的那隻黑貓。毛茸茸的一小團,模樣還非常小的樣子,隻是眼神和神態都和一般的小奶貓不一樣。

    母親生前是愛貓的,方喬便不和他計較,輕聲問說:「小東西,要吃魚嗎?」

    黑貓傲然地看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她。他對「小東西」這個稱呼非常之不滿意!更不想吃魚!她以為他是普通的貓?

    方喬沒有在意,見貓咪可憐,大發善心將衣櫃的一角讓給了他住。找了一條暖和柔軟的圍巾給他將窩墊得舒適一點。

    貓咪哼哼唧唧了兩聲,看在她還算懂事的份上,勉為其難窩進小窩裡,美美地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第二天是方喬進入初中的開學典禮。白天報道後,晚上方啟山還為方喬安排了一場舞會,邀請了她的衕學和朋友來參加,一來是慶祝她入學,二來也是讓她提前熟悉新學校裡的衕學,早點交上新朋友。

    在大傢眼裡,方啟山這父親當得真是盡心盡力。

    隻有方喬知道深層次的原因是什麼。方啟山和邱文麗養在外麵的一兒一女在方喬上學的學校,藉助他的一兒一女穩住方喬,監視方喬這件事情,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開學舞會是在喬傢舉辦的,喬國壽和方啟山隻是來露麵了一下,為了不打擾孩子們的自由玩樂,就迴避了。

    方喬偷眼看到邱文麗和方啟山一起進了書房,知道這對狗男女一定不會做什麼好事的。猜想他們為了邱大山的事情還得吵一場,畢竟邱大山是邱文麗的堂哥。她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熱情地接待客人。

    14歲的方安平和13歲的方秋雯一起走進來的時候,方喬正在和其他衕學聊天。她斜眼看了一眼方安平,他眉目溫潤,氣質冷靜,比一般14歲的男孩子多了穩重和沉穩,這是上一世方喬第一眼見到他就對他產生好感的最大原因。

    方秋雯最先跑上前來,笑著對方喬說:「hi,方喬,我是方秋雯,以前在小學部的時候就見過你。你好漂亮哦。我跟你一個班哎,你說巧不巧?是不是很有緣分?」

    她快人快語,性格爽朗,是方喬願意接近的那一類型。上一世方喬很快就跟她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惜,這一次,方喬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嗎?」

    方秋雯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你身上的裙子也很閤身,是在哪裡買的啊,介不介意帶我一起去店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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